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 【全本校对】《我的明朝生涯》 作者:千斤顶    【内容简介】:   已经穿越到了明末的岳阳无意中打开了一扇大门,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熟悉的现代社会。   可是有了牵绊的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恢复以往那平静的生活了,重新回到明末的岳阳为了在若干年后不留着辫子生活,也不用逢人就自称奴才毅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和侵略者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   正文      第一章 醒来      六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季节,山西应州府也不例外。骄阳已经连续肆虐的了两个月,一片片的田地开始呈现出干裂的状态,那条应州境内常年奔流不惜的桑干河的水位也一降再降,有人估计若是几个月之内再无降雨恐怕就要看见河床了。   在距离颍州府不到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寨子叫做五里寨,五里寨坐落于桑干河旁,正好位于颍州府的上游。五里寨的中心有一个凹地,是由于桑干河的支流而形成的一个小小湖,面积只有十五六亩左右,在小湖的周围种植着不少柳树和桑树,而湖中则种着不少荷花,在炎炎的夏日里整个五里寨唯独在这里才能寻找到一丝凉意。   往年许多五里寨的大人和小孩们都喜欢在小湖附近乘凉。可是这些日子五里寨发生了一件大事,整个五里寨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因此来这里的乘凉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   在小湖的旁边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庄园,这座庄园的名字叫做岳家庄。从它的名字就可以听出它的主人姓岳。说起这个岳家,在五里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整个五里寨有近八成的土地都是属于岳家的,也就是说五里寨里有一大半的农民都要仰望岳家的鼻息过活。因此说岳家庄的主人就是这里方圆数十里的土皇帝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但是这几天岳家庄却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一股慌乱、急躁和惶恐的情绪笼罩在岳家庄所有家仆、小厮、丫鬟以等下人的心头……   岳阳慢慢的从昏迷中醒来,想要睁开眼睛的他发现眼皮子是那么的沉重,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似地,怎么也不能动,这个发现让岳阳召集起来,他开始努力的晃动着身子,喉咙里也发出一阵“嚯嚯”的声音。   很快,岳阳的努力就有了回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少爷……少爷您醒了吗?姐姐,你快过来呀,少爷他醒了!”   “当啷!”   一个瓷器相互触碰的声音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一只柔嫩而有些冰凉的小手触碰到了岳阳的额头。随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好了,少爷的烧退了,珑儿,你马上去禀报老夫人,请老夫人过来。”   “好,我马上去!”   听着两个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岳阳终于睁开了眼睛,刚开始先是一阵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闪动,岳阳不住的转动着眼珠子,过了一会眼睛的焦距慢慢的回复了正常,一张宜喜宜嗔挂着泪珠的娇颜慢慢的出现在岳阳的眼前。   看到岳阳睁开眼睛,还没待岳阳说话,面前的这位佳人便伏在了他的身上“嘤咛”的哭了起来。   “这漂亮妹子是谁啊,我认识她么?怎么会趴在我身上哭得这么伤心?”   这个念头刚在岳阳的脑海中升起,一阵密集而杂乱的声音又从远处传了过来,人还未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我的乖孙儿醒了吗?快快带我到我的乖孙儿那去!”   紧接着一阵门口被推开,一群人便出现在岳阳眼前。为首的是一名老太太,她的左手还牵着一名十二三岁的长得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姑娘,岳阳估摸着这位老太天年纪六十多左右,穿着一套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袄裙。只见她走到床前后一把拉住了岳阳的手开始哭了起来,她一边哭还一边拍着大腿念叨。   “我的乖孙儿啊,你总算是醒来了,要是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奶奶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娘交待,岳家庄这偌大的家业你让奶娘交给谁啊!”来太太一边哭泣一边抹泪。   望着这位老泪纵横的老太太,岳阳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好,他蠕动了一下干燥的喉咙,有些艰难的说道:“老太太,请问你是谁啊?”此话一出,四周皆净。   老太太望着躺在床上的岳阳那认真的神情,那张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脸庞唰的一下就白了起来。她的身子抖了抖,颤巍巍的手指着岳阳不可置信的说道:“宝贝孙儿,你……难道你不认识奶奶了吗?老身是你奶奶啊!”   “我奶奶?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岳阳摇了摇头,很干脆的说道。   “什么?你不认识我?嗝……”老太太一听这话,身子一歪,差点就要倒下,幸亏身后有人,两名丫鬟赶紧上前把她给扶住了,在掐人中、灌浓茶之后好歹没让她晕倒,只是她刚一清醒就又开始拍着大腿陶陶大哭起来。   岳阳翻了翻白眼,他的奶奶死了都有几十年了,连父母都死了好久了。这位老太太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这些人怎么都穿着古装啊?难道在拍戏?不对……等等……,岳阳突然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不对啊,我不是被那道紫色的天雷给劈了么?难道我命大没死?”   头脑开始逐渐恢复了一丝冷静的岳阳突然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把脑袋转动了一下,立刻就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和床前的一些人。   虽然岳阳对于古代家具没什么研究,但是当他一眼扫过去后就立刻感到了这里的家具摆设以及装饰所包含的造型简练、结构严谨、装饰适度、纹理优美等风格,这些装饰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浓浓古典韵味绝不是他在现代看到的所谓的高仿古代家具所能够模仿出来的。而且根据岳阳在社会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真情流露,并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还有这位老太太身后所站立的那些丫鬟、仆役打扮的人那种恭敬的站姿和态度也不像是在拍电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岳阳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老太太身后站出了一名留着山羊胡,穿着灰色长袍手中提着一个木箱的中年男子,他走到了老太太的旁边低声道:“老夫人,少爷的头部受到过重创,在下估摸着八成是得了失魂症,对以前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失魂症?”老太太和周围的人不禁一阵惊呼,这个病症的名称在现代许多人都知道,因为许多狗血电视剧都离不开它,因此它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失忆症。   虽然岳阳不是医生,但是这名中年男子的话他还是听懂的,岳阳翻了翻白眼,右手撑住床沿正要挣扎着坐起来,突然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左手全身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岳阳才将有些发抖的手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之后全身开始颤栗起来。   此时的岳阳可以对着诸天神佛发誓,眼前这只绝不是自己的手。原来的岳阳已是到了而立之年,他做过搬运工、送过快递,也当过白领,多年的艰辛生活早已让他的手长满了老茧,可是现在这双手却是那么修长白净,这是一双没干过重活的手,同时也是属于一名年轻人的手。   情急之下的岳阳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襟,看到的是一副年轻而稍显瘦弱的躯体,看到这一切后,岳阳惊呆了,他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躯体已经被换掉了!   而在当岳阳扯开自己的衣服后,周围的人也看呆了,随即开始骚动起来。那位老太太首先反映了过来,她赶紧拉住了岳阳的手大声喝道:“孙儿,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裸露躯体,这成何体统。玲珑,你们赶紧过来把你们的少爷给按住!”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岳阳只感到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两名早就站在他旁边的丫鬟赶紧扶住了他,不让他到处乱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岳阳也不挣扎,任凭两名丫鬟将自己扶住。   看到岳阳被按住,老太太叹了口气转头对旁边那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孙大夫,您看我这孙儿的病还有能治吗?”   孙大夫手捻颌下的胡须想了会对岳阳道:“岳少爷,您还记得自己叫何名字么?”   “当然记得,单名一个阳字。”此时的岳阳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搞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孙大夫点了点头,又指着周围的人问道:“那他们呢,你记得他们是谁吗?”   “不知道!”岳阳很干脆的回答。   听到这里,孙大夫沉思了一会才对老太太说道:“老夫人,看来岳少爷是因为头部受到过重击受创,导致他忘了以前重重事情。这种病症很不好说,有可能过几天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或许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老夫也只能开些安神的药剂于他,至于能否回忆起从前之事老夫也不敢保证。”   说完,孙大夫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并从药箱里取出了笔墨纸砚,很是熟练的开了一张药房并交给了老太太。      第二章 惊人的发现      老太太示意一旁的人接过药方,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事到如今只要孙儿能活下来老身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以往之事忘了也就忘了吧。来人啊,送孙大夫出庄!”   “是!”   很快便有一名仆役站了出来对孙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大夫提起药箱,嘴巴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后又欲言又止,最后他只是摇摇头就出去了。   孙大夫走后,老太太嘱咐了岳阳要好好养伤后她也站了起来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一肚子疑问的岳阳和两名小丫鬟……   十多天后的一个黄昏,一个小院的葡萄架下,一名二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天边的夕阳,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两名丫鬟打扮的十六七岁的俏丽异常的少女,而且令人称赞的是这两名少女的容貌竟然一模一样,很显然这是一对孪生姐妹。   这名少年自然就是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岳阳了,在这十多天里,岳阳终于从周围人的口中和所接触到的事物中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诚如岳阳经常在现代社会中经常听到的一个名词一样,他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山西应州府所属的五里寨一个身家丰厚的地主阶级的家的少爷身上,碰巧这名少爷的名字也叫做岳阳。而且他还是这个家中唯一的一个男丁,换句话说,岳阳是这个地主家无可争议的,唯一的一名合法继承人。   按理说岳阳能混到这么好的一个出身,而且还年轻了近十岁他应该很高兴才是,毕竟在现在现代社会的他父母早已因为车祸双亡,除了在偏僻的城郊乡下给他留下了一栋房子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岳阳大学毕业后又一直为了温饱而四处奔波,以至于都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现在能混到这么一个富二代的身份应该知足了。   话是不错,原本的岳阳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想过在这个时空里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地主,守着家里那一望无际的田地,再娶上十多个漂亮妹子做媳妇,滋滋润润的过完这一生。可是当岳阳弄明白了现在所处的朝代和时间后岳阳却傻眼了,因为岳阳的一位贴身小丫鬟告诉他,现在的时间是大明朝崇祯五年六月中旬。   当岳阳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愣住了。因为只要不是历史知识为零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岳阳所处的这个年代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席卷整个天下的腥风血雨,无论是流寇的脚步还是满清的铁骑都会将这个汉人统治的江山给撕得粉碎,而岳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会变成水中花井中月。   一名少女悄悄的轻声说道:“姐姐,您看少爷已经在那里不一动不动的整整坐了两个时辰了,往日他总是在书房读书的,可自打少爷出事之后,这些天来连碰都不碰那些书,莫非少爷真的变……”   “嘘……”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旁边这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小嘴,轻声的警告道:“玉珑,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少爷毕竟是我们的主子,背地里说主子的坏话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奴婢应该做的,要是这话传到老夫人的耳中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责罚。”   “知道了姐!”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玉玲、玉珑,你们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这时,一个声音在前面响了起来,原来是岳阳已经站了起来,正望着这对娇俏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诶呀,没有啦,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啦!”被下了一跳的少女赶紧连连摆手,摆出了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而另一名少女则吓得赶紧上前两步就要下跪哀求道:“少爷,适才是珑儿不懂事胡言乱语,少爷若是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奴婢好了!”   岳阳赶紧扶住了少女的双手,无奈的说道:“玉玲,你又来了,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的就下跪,你不烦少爷我都烦了。好了,你们去准备完善吧,少爷我饿了!”   “是,少爷!”两女赶紧一路小跑的朝旁边的小厨房跑去。   看着两名少女苗条的背影,岳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容。这一对漂亮的孪生姐妹名字分别叫玉玲和玉珑,是自己那位便宜奶奶刚调拨给自己的贴身丫鬟。虽然她们才服侍了自己十多天时间,但岳阳对她们的印象已经是非常之好。姐姐玉玲性子温顺待人真诚,而妹妹玉珑则是性子活泼可爱、单纯善良,由不得岳阳不喜欢她们。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玉珑的声音,“少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赶紧过来用膳吧!”   “知道!”岳阳应了一声,朝着厨房走去。   吃过了晚饭后,岳阳让忙了一天的玲珑姐妹会西厢的屋子里睡觉,他则是一人来到了后院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一边洗脚一边纳凉一边想着心事。   此时的岳阳心里很是郁闷,看看小说里人家穿越,有哪个是没有随身携带金手指的。他们有的随身带着笔记本、有的是力大无穷过目不忘,有的更干脆,直接就带着一个基地了,可自己呢,除了这身臭皮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哦,对了,还有这块玉佩!   想到这里,岳阳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白色的玉佩,拿在手中细细观摩起来。说起来这块玉佩还是岳阳念大学的时候路过一个路边摊时买的,由于质地很差,因此只花了他八十块钱,岳阳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在一天下雨的时候,正在郊外家中的院子里收衣服的他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紫色闪电给劈中,随后就到了这里,让岳阳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块玉佩也跟着他来到了这个时空。   虽然此时已经是晚上,但借助着皎洁的月光,岳阳依旧能看清楚手中玉佩的纹理和颜色。   “没什么特别啊,你怎么就能跟着我一起过来了呢?”   岳阳翻来覆去的观摩着这块玉佩,突然他的手一滑,玉佩从他的指缝中滑落,“噗通一声”掉落到了脚下的木盆里。   “怎么搞的,这都能掉!”岳阳摇摇头,正要俯下身子将玉佩捡起,可是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玉佩落到木盆后,月光透过水面照射在玉佩上,玉佩很快就发出了一阵阵银白色的光线,这些光芒散发到距离地面三尺左右的半空开始交织起来,光线越来越多,很快就组成了一道两米宽三米高左右的门状的东西,而因为洗脚的关系卡在门中央的岳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感到全身传来一阵阵触电般麻麻的感觉,整个人开始悬空起来,随后他只感到眼前一花,就连同脚下的脸盆突然接触到了地面,措不及防之下连人带木盆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咣当!诶哟!”这是木盆摔在地上和岳阳情不自禁喊出的声音。   岳阳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当他借助着月关看到周围的景象时,他整个人就如同又被雷电劈中了一般,全身都僵硬起来。喉咙了发出了犹如鸭子被杀时临死发出的“嚯嚯”声,眼睛也直了。   眼前的这景致岳阳实在是太熟了,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他对于这里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这不就是岳阳在现代时空郊外乡下的家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岳阳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实在太剧烈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难道……难道这些天以来我都是生活在幻觉当中?”   岳阳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最后,岳阳从身上这具身体和身上的衣服终于可以确认,刚才的事并非是幻觉,而是自己从明代又穿越回了现代自己的家里,而且地点还是在上次他被雷劈的同一个地方。   既然确认了事情并非幻觉,岳阳的脑子终于开始了正常的运转,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重新回忆了一边。   “刚才,我在院子里乘凉洗脚,玉佩调到了洗脚水里,然后月光照射在玉佩上,发出一道道亮光形成一道光门,再后来我就到这里了……难道我回到现代社会跟那块玉佩有关?这是否说明,我还可以借助着这块玉佩再次回到明末呢?”   想到这里,岳阳赶紧弯下了腰开始寻找那块玉佩,很快他就在木盆的旁边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紧抓着手中的玉佩,激动之下岳阳只感到脑子一阵眩晕,傻子也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在明代和现代社会里自由穿梭那将是一件多么逆天的事啊。这也意味着他能够做出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甚至可以改变一个时代!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我看看这个时空有没有什么变化吧。”说到这里,岳阳就朝着一旁的屋子跑了过去……      第三章 清晨的敲门声      岳阳快步走近了这座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屋子,他熟练的走到床头,摸出了枕头底下的手机,当他按下手机键后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岳阳看了手机屏幕一眼,这才抚胸长吐了口气。   “还好,时间过去了十二天,也就是说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逝和明末那个时空是同步的,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回去后会发生时间错乱的事了。只是,如果我长时间不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招来小偷或是引来麻烦呢?”   想到这里,岳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套房子由于地处郊区,周围也没有别的居民,但若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套房子的户主也就是原来那个岳阳的身体已经被雷给劈没了,现在的这个岳阳身体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也就是说现代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这套房子和岳阳已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如果原来那位岳阳在一定时间内不出现的话国家可是会把它充公的。一想到这里,岳阳就觉得头都大了。   “算了,这个问题至少在半年内还不是太紧迫,大不了到时候我再把这套房子买下来就是了。”想了半天,岳阳干脆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五分,岳阳心中猛的一惊。   “不好,该回去了,否则待会玲珑姐妹起床后没看到我就糟糕了。”   岳阳赶紧匆匆的跑了出来,随后跑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前边接了一盆水,然后从脖子上解下玉佩放进了水里,皎洁的月光照透过水面照射到玉佩上反射出了一道道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扇银白色的小门。岳阳深吸了口气,然后跨入了这扇门里,当岳阳跨入这扇门后,这扇门连同岳阳和地上的那盆水便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天刚蒙蒙亮,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岳阳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碰碰砰……砰砰砰……”   很快玉玲温柔的声音在前面响了起来:“诶……来啦……来啦,外面是谁啊,这么粗手粗脚的,把少爷吵醒了怎么办?”   “玉玲姐,少爷醒了没有?”一个急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岳阳听出来了,这是他的书童顺宝的声音。   “是顺宝啊,少爷还没起床呢,你这一大早的跑来敲门这是干什么啊?”玉玲温柔的声音里透露着责怪的意思。   “玉玲姐,不好了,今天一大早,王家的人又来和我们抢水了,而且他们还打伤了我们岳家庄好几个人!现在胡师傅正带着护院们和王家的人在河边对峙呢!”被玉玲说过后,顺宝的声音小了不少,可听到岳阳的耳朵里却犹如闷雷一般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王家的人,又来和我们抢水了!”这句话让岳阳的心中涌起了阵阵波澜。   “什么,王家这些家伙,上次在应州城就差点把我们家少爷打死,现在竟然又来和我们抢水,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吧!”玉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听着外面玲珑姐妹愤愤不平的声音,岳阳也迅速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这具身体的前身,在十多天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若不是岳阳接管了这具身体,这名岳家少爷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导致那位岳家少爷重伤的罪魁祸首就是王家的人,而起因也正是因为抢水。   院门外,一身小厮短打打扮的顺宝正站在门口和玲珑姐妹说话,只听到“吱呀”一声,院子里中央的那扇门被开了,衣衫不整的岳阳站在了门口正望着他们。   玲珑姐妹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少爷,您怎么出来了?您的伤可是还未痊愈呢!”   由于睡眠不足,岳阳的眼圈有些发黑,脸色也不太好,这副样子让玲珑姐妹更加担心了。   岳阳沉着脸道:“我刚才听顺宝说王家的人又来和我们抢水了,还打伤了我们几个人,是这样吗?”   玉玲赶紧安慰道:“是的少爷,这不过是小事,您不用担心,胡师傅他们会处理好的。”   “小事?若是小事的话顺宝会一大早就跑来这里找我?”岳阳摇摇头,凝视着顺宝问道:“顺宝,你实话告诉我,现在河边到底怎么样了?”   看着岳阳仿佛能透视人心的眼神,顺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想到,“没想到少爷受伤后性子竟然变了许多,以往少爷的性子说的好听那叫温和,说不好听那是软弱,可现在少爷那还有往日的影子,现在少爷的眼神简直就象一把刀子似地。”   看着岳阳犀利的眼神,顺宝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而岳阳一边听,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原来,岳阳所属的岳家庄虽然在应州府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地主,但应州府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只有岳家一家地主士绅。不过整个应州府虽然分布着不少士绅地主,但最大也是最有代表性却只有四家,他们分别是岳家、王家、李家和林家。   首先是岳家,他们占有的土地是整个应州城最多的,足足有一万多亩良田,整个五里寨几乎大半的田地都是岳家的土地。   再说说王家,王家是做私盐生意的,他们的私盐买卖垄断了应州府几乎所有的市场。而李家统治着应州府近七成的皮货市场,至于林家嘛,则是霸占着应州八成以上的矿场。   按理说既然这四家分别在不同的领域各领风骚,大家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对于国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是血脉的传承,第二就是土地了。   中国人,尤其是封建时期的中国人对于土地的热情是后世的年轻人所无法想像的,那时候的国人对土地总有一种冒名的狂热,甚至对土地有些偏执的喜爱,因为国人对土地的迷恋的早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头,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   因此,虽然岳家号称是应州府最大的地主,但事实上王家、李家和林家各自所拥有的土地并不比岳家少多少,即便是少了点那也是即其有限的。   往年岳家和其余三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进入这几年来岳家和这三家的关系渐渐开始紧张起来。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水!   应州府的附近有四条河,分别是桑干河、浑河、黄水河和木瓜河。而五里寨位于桑干河的上有,自然就等于占据了桑干河,而剩下的三条河流分别被其余三家所控制。其中桑干河是主河道,其余的三条河流则属于桑干河的支流,往年桑干河的水流充沛的时候自然是没什么。但是这两年由于天气开始逐渐干旱,因此问题就来了。   桑干河是主河道,因此它的水流量自然是最充沛的,但是这两年由于天气干旱,水位下跌,流入其余三条河流的水自然就少了。水一少问题就来了,先前说过,王、李、林三家各自也有不少的田地,水不够了,自然就无法浇灌出足够的田地,粮食也一年年歉收。   看到这样的情景,这三家自然就急了。尤其是王家,他们的土地是仅次于岳家的,而且他们控制的那条浑河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今年入春以来由于缺水,王家许多田地都由于缺水而变得开裂,水稻无法播种,进入了夏季后情况更加严重,许多田地里的稻田由于缺水都枯死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王家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桑干河的头上,王家的族长王守城亲自找到了岳家老太太,希望岳家能让王家在桑干河上游挖一条渠,将桑干河的河水多引入一些入浑水河。岳家老太太虽然心地善良,但是在这种问题上却是毫不妥协。开什么玩笑,由于天气干旱,桑干河的水位本来就下降得厉害,光是灌溉五里寨自己的田地都有些不大够用了,再让你们王家挖一条渠引水到你们浑水河里,那我们怎么办?再说了此例要是一开,那么李家和林家肯定也会蜂拥过来要求挖渠引水,如果都答应了那岳家的田地还要不要了?那些依附岳家的佃户还要不要吃饭啦?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看到岳家老太太回绝得那么干脆,王家的家主王成林回去后,便指使下面的人三天两头的到五里寨来闹事,还派人偷偷的想要挖渠引水。五里寨的人自然不答应了,于是双方便闹腾了起来,事情也越闹越大,岳家庄还派人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的看着桑干河,以防止王家的人偷偷挖渠引水,为此双方有几次差点酿成了大规模的械斗。   而两家的恩怨自然也波及到了小一辈,岳家在应州府求学的少爷前几天和王家的二少爷王成林在应州城内的百花楼相遇起了冲突,岳家的少爷在冲突中被打成了重伤几乎一命呜呼,这才被岳阳这厮趁虚而入占据了这具身体。   听到这里,岳阳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地主家的少爷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啊。   “顺宝,马上跟我到桑干河便走一趟,记住要多叫人!”望着神情忐忑的顺宝,岳阳发话了。      第四章 纷争      “叫人?少爷,叫人干什么?”望着阴沉着脸的岳阳,顺宝疑惑的挠了挠脑袋,按道理这事不是要禀报老夫人,然后派人到衙门禀报知府打人等待衙门的调解吗?   “干什么,当然是准备打架了,难道要请人家吃饭不成!”岳阳瞪了顺宝一眼。   “什么?打架……”   这回不止是顺宝,就连玲珑姐妹也愣住了。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岳阳,在此之前估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以恭顺温和而著称的岳家少爷竟然面不改色的说出了“打架”这个词语。这还是整个五里寨都有名的恭顺温和待人友善的岳家少爷吗?   看到三人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岳阳摸了摸鼻子有些奇怪的问道:“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没听见我的话么?顺宝你赶紧去叫人,玲珑赶紧帮我更衣,都快点!”   “呃……”看着岳阳平和但坚定的神情,顺宝终于知道自家少爷不是开玩笑的,他吞了口唾沫后立刻拔腿就跑,这件事他还是要先禀明老夫人再说。   顺宝走后,玲珑姐妹也慌慌张张的跟着岳阳进了屋子,开始替岳阳洗漱更衣。她们一个端来了毛巾、洗脸水,一个帮岳阳拿来了衣服。只是她们的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玉珑更是不时偷看岳阳,好像在打量什么稀罕东西似地。   “玉珑,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把衣服拿过来。”看到玉珑美丽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清秀可爱的小脸蛋上挂着一抹莫名的红晕,看上去分外诱人,小嘴唇红嘟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岳阳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欲火,伸手轻轻的拉了拉玉珑小脑袋上的双丫辫。   “唔,少爷你真讨厌!人家的头发可是让姐姐帮弄了好久的。”玉珑不满的给了岳阳一个白眼,配合上她可爱的神情和雪白的皮肤显得分外可爱。自从玲珑姐妹被老太太调拨给岳阳后,她在服侍岳阳的十多天时间里她们发现岳阳真的就和人们说的一样是一个性子温和的人,他从来不打骂下人,尤其对于玲珑姐妹更是随和得很,即便是她们做错了什么事也很少见他骂人,最多也就是用手抚摸她们的头发,因此玉珑在岳阳的面前也渐渐随便起来。   岳阳洗漱完毕后穿好了衣裳,他刚走出院子的门口,就看到老太太正在两名丫鬟的搀扶和顺宝等人的陪同下正匆匆朝自己的院子走来,岳阳一看就知道准时顺宝这厮打的小报告。瞪了顺宝一眼,岳阳赶紧迎了上去,对于这位真心关心自己的老人,岳阳是打心眼里的尊重她。   “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停下了脚步,由于走得太急,她一边喘息一边问道,“孙儿,奶奶听顺宝说你要带人到河边去和王家的人对峙?”   “是的奶奶!”岳阳点了点头:“王家的人欺人太甚,桑干河可是咱们五里寨的命根子,若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家引水入渠,咱们五里寨数万亩良田的收成可就会受到影响了。而且您别忘了,李家和林家可是在一旁盯着咱们呢,若是咱们这一步退缩了,孙儿敢保证他们两家立马就会扑上来也要求在桑干河引水入渠,到时候咱们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别说咱们岳家庄了,恐怕整个五里寨数万亩良田都会颗粒无收,那时要饿死多少人啊。”   看到岳阳滔滔不绝的说出了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不止是老太太,就是顺宝、玲珑姐妹和周围的仆役丫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昔日只知道抱着书本背书的酸秀才吗?这还是那个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岳家少爷吗?   良久,老太太长吁了口气,看着岳阳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欣慰点头道:“原本奶奶还担心你的性子太过软弱,将来奶奶要是不在了你会吃大亏,现在奶奶终于发现乖孙儿长大了,奶奶也就放心了!孙儿你说得对,自从你爹娘去世后,那三家对我们的态度就越来越糟。这几个月就更过份了,竟然提出要买我们岳家庄的田地。这些土地是岳家列祖列宗数百年间积攒下来的,若是卖与他人,老身即便是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岳家的列祖列宗。”说到这里,老太太气愤的神情溢于言表,就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岳阳赶紧扶住了老太太安慰道:“奶奶,您老人家别担心,孙儿这就带人去支援胡师傅他们,如果王家胆敢来硬的咱们也不怕,想要抢咱们的水,那也要看五里寨的乡亲们答不答应!”说到这里时,一股暴戾的气息浮现在了脸上……   桑干河位于五里寨的东北方,浩浩荡荡的河水上千年来不仅灌溉着河边两岸数万亩的良田,而且还分成了几条支流,哺育了周围数百里的田地。今天,在距离五里寨数里地的桑干河东岸边,上千名五里寨的农户和佃户手持锄头、棍棒和数百名从下游浑河那块的人对峙着,双方的气氛十分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而在对峙人群的中央,一名头戴方巾,身穿白色丝绸长袍面貌普通但眼里不时射出一丝阴险目光的年轻人正对着中间一名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膀大腰圆的汉子冷笑道:“胡老三,我今儿明着跟你说吧,今天这渠你答应我们要挖,你不答应我们也要挖!这条渠本公子今天四挖定了!”   “你敢!”被称为胡老三的汉子大喝了一声,犹如天边打了个响雷似地。只见他怒目圆睁的喝道:“王二公子,我胡老三今日敬你是王家的二公子,所以对你礼让三分,可你若是执意要在这里挖渠引水,那先要问问我身后这些乡亲们答不答应了!”   王二公子面上先是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随即便大声喝道:“哼,你不答应又能如何?你们五里寨占据着桑干河的上游水源,自然是不愁没水喝,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生活在下游的乡亲是怎么过日子的?   上个月我们浑河的水已经见了底,上万亩良田因为无水而变得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田地就要裂开,稻子也要枯死,你让我们这些乡亲们怎么办?没有了收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乡亲们饿死吗?敢问胡老三,你良心何在?我王成林不才,今日也要替乡亲们向你们讨个公道!”   “好!”   “二公子这话说的太对了,咱们要活命,所以这渠道就非挖不可!”   王成林的话将他身后的十多名家丁以及数百名百姓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纷纷高声叫叫喊着对王成林进行支持。   而王成林对面的胡老三却有些张口结舌起来,身为岳家庄的护院头子,若是抡起打架胡老三还从未怕过谁,可要是和人玩嘴皮子他哪里是王成林这个读书人的对手。王成林只是轻轻几句话就把说得哑口无言。虽然他明知道对方的话里很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可嘴里就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   “你……你胡说?那……那河水是我们五里寨的,是我们岳家庄,绝不能给你们!”   “哈哈……”看到胡老三那结结巴巴的话语,王成林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心中大定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折扇“啪”的打开,扇了两下后又收起来指着胡老三道:“胡老三啊胡老三,你虽然只是一名没读过书的粗鄙武夫,也没指望你能明白圣人大义,但至少最起码的善恶你应该明白吧,难道你就能眼看着下游上万亩良田就此枯死,数千百姓因为无粮而饿死不成?你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你……你……”胡老三原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王成林的话挤兑得满脸紫涨,空有一肚子话却是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王成林见状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把手一扬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看看,他们都无话可说了,咱们赶紧挖渠引水啊!”   “乡亲们,上啊!”   随着王成林的话,他身后的十多名家丁和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纷纷举着锄头、铁铲等工具蜂拥着上前就要扒开河道引水入渠,而胡老三则是虽然想要阻拦,但却被王成林带领着十多名家丁拦住了。   只见王成林奸笑着对胡老三说道:“胡老三,我可告诉你,本公子可是有功名的秀才,你若是敢碰本公子一下,本公子就可以禀明官府以侮辱斯文罪抓你治罪!来啊,你来啊,你来打我啊!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看着步步紧逼的王成林,胡老三还真不敢动他,毕竟王成林可是秀才,而秀才是有特权的。比如可以领很少量的俸禄,免除个人的农业赋税和徭役,堂上见县级官吏不跪外,他们还可以拿着一把长剑在全国到处闲逛(美其名曰游学)。更重要的是如果平民要是平民攻击了秀才以上的读书人,那可是大罪,衙门对其可是要重判的。   正在胡老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我敢动你!”      第五章 械斗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衫,头戴素色四方巾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只见他直直的走到王成林跟前淡淡的说道:“王二公子,你刚才说想要找个人打你,是这样吗?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如你所愿!”话音刚落,王成林就看到一个拳头快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随即变得越来越大。   “啪!”的一声,王成林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鼻子立即传来了一阵酸麻胀痛的感觉,随即一股炙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泊泊的流了出来,这位刚刚还在胡老三面前夸夸其谈的书生立即就向后倒了下去,幸好被后面的家丁给扶住了。   王成林把手在鼻腔处一抹伸到面前一看,看到满手的鲜血。王成林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指着来人大声喝道:“好你个岳阳,你竟敢出手伤人,我要到衙门告你去!”   这位打了王成林的人自然就是刚刚赶到的岳阳了,只见岳阳冷笑着说道:“打了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就到知府大人那里告我啊,而且本公子还没追究月初在你在百花楼对本公子干的好事,今儿索性就一起了解好了!”   来了这些天,岳阳也打听到了。月初自己之所以倒地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在百花楼和这位王二公子起了冲突,然后被这家伙和手下的家丁下了黑手而导致自己昏迷不醒的。这件事岳阳可一直记着呢,刚才那一拳就当是收点利息吧。   看到岳阳气势汹汹的样子,王成林虽然心中害怕但出于面子他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只见他色厉内荏指着岳阳喝道:“你……你……你真是犹如斯文,你等着,本公子要到学政大人那告你去,一定要取消你的功名!”   “我等着你!”岳阳不屑的看着这个家伙。取消一个秀才的功名可是需要一省学政亲自批准才能生效的,你区区一个应州府的小盐商有那份能耐吗?   “该死的,上次不是有人禀报说这小子快死了吗?看这小子活蹦乱跳的模样,哪里像是快死的样子了?”看着面前的岳阳,王成林不禁大骂给他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不过王成林虽然性子骄横,但也不是草包。眼珠子一转便冷笑道:“哼,好你个岳阳岳正宏,我们下面的良田都快要干死了,现在不过是要开一条渠引水而已,但你们却三番五次的阻拦,你居心何在?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上万亩良田颗粒无收不成,你之心肠何其歹毒!”   “对啊,岳家工资心肠也太歹毒了吧,一点水也不给我们,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就是,反正没有活路了,咱们给五里寨的人拼了!”   周围的农户们听了王成林的话,情绪又被调动起来。   “嘿,你这个帽子扣得还听不小啊!”   岳阳一听就乐了,这个王成林虽然被自己打出了一脸的鼻血,但却偏偏摆出一幅大义凛然为民请命的模样,在岳阳看来却是说不出的滑稽。不过他这幅嘴脸和说辞也就能糊弄一下胡老三这种不善言辞的人,对岳阳却没什么效果。在后世,常年在网上各大论坛上混迹的岳阳什么样的傻逼没见过,像这种先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人士站在制高点批判别人的人岳阳更是见多了。   翻了翻白眼,岳阳冷笑道:“王成林,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伟岸,这桑干河几百年来都在我们五里寨的地盘上,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就近取水自然是无可厚非。而你们王家历来都是和浑河的水,咱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天气大旱了,你们没水就要从我们这里挖,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田地倒是得到灌溉了,我们五里寨怎么办?你们没水了就跑来理直气壮的要开渠引水,可我们要是没水了找谁说理去?”   “对啊,岳少爷说得有理,你们王家的人没水了就理直气壮的来挖渠引水,可要是桑干河的水干枯了我们五里寨的乡亲们找谁说理去!”   “对啊,岳少爷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就是,尤其是王家那个二公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叫咱们放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真想抽他丫的。”   听了岳阳的话,他身后五里寨的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起来,尤其是胡老三更是犹如大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似地,长长舒了一口凉气,甭提有多痛快了。   “你……”   王成林被岳阳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所不出话来,一时间心中不由得大恨。   “他娘的,这还是那个笨嘴笨舌的岳家呆子吗?难道老子的那一棍子没有把他打死反倒是把他打醒了不成?不行,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我们的士气可就全没了。”   王成林知道,这件事本来他们就不站在理上,刚才之所以占了上峰只是因为胡老三那家伙不善言辞,被自己仗着秀才的身份和一番歪理挤兑住了而已。本以为现在的岳家庄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出来,岳阳那家伙原本就不善言辞,前段时间更是被自己一棍子打破了头生死不知,整个岳家庄根本就没人敢对自己怎么样,可没曾想岳阳这家伙竟然突然冒了出来,还变得那么能说会道了,导致事情完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下事情麻烦了。   “不行,不能再让这小子继续说下去了!否则今日我们就要做无用功了,干脆就……”想到这里,王成林目光中露出一丝凶光,他转头对着身后为首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看到王成林眼中的那一抹凶光,那名家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后大声喊道:“乡亲们,今日多说无益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五里寨的人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只能自己找条活路了,乡亲们,大伙并肩子上啊!”   说完,这名为首的家丁立即挥动着手中的木棒扑了上来,他身后的十多名家丁见状也纷纷举着手中的木棍朝着岳阳站立的地方扑了过来。人都是盲从的动物,后面的数百名跟着王成林过来的百姓见状也跟着冲了上去。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王家那名为首的家丁冲上来后竟然将木棍对准站在最前面的岳阳的脑袋狠狠的打了过来,顿时木棍带起的风声在岳阳面前响了起来,若是这一棍子打实了岳阳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王成林的疯狂着实有些出乎岳阳的意料,他根本没有想到王成林竟然敢率先动手,而且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自己,是以一时间竟然没有反映过来。   “公子小心!”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后面冲了过来挡在了岳阳的前面,只见他大叫了一声,同时举起了左手一档,那名家丁的木棍打在来人的手臂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粗若儿臂的木棍顿时断成了两截。   此人正是岳家庄的护院头子胡老三,只听到胡老三气得哇哇大叫,对着那名还拿着断棍发愣的家丁就是一拳打了过去,砸到了他的下巴上,只听到“啪嗒”一声,这名家丁的下巴便被胡老三给打裂了,整个人也向后飞了好几步,最后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这时,岳阳才反映过来。他的心中立即涌起了一股怒火,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王家的狠毒,刚才若不是胡老三及时替自己挡下了那一棍,自己的脑袋又要被人开瓢了!   一时间,岳阳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前面大声喊道:“乡亲们,王家的人动手啦,咱们五里寨的人也不是孬种,是条汉子的就给我打死这些狗娘养的!打死算我的!”   “上啊,打死王家这些兔崽子!”   “乡亲们,打啊!”   五里寨的百姓们这些日子被人王家的人欺负得狠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之所以没有和王家的人打起来那是因为没有一个领头的。现在看到岳家的公子亲自发了话,哪有不还愣着的道理。他们在胡老三的带领下也朝着前王家的人冲了过去,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就这样开始了……      第六章 械斗后的思索      何为械斗,械斗就是指携带致命性武器进行打斗、斗殴的群体性事件。   在中国古代,由于消息闭塞、交通不便等因素,人们更喜欢以地域之别将人划分成一个个群体,又由于封建社会时期的宗族势力极为强大,官府无力管辖。而各村各寨或是各个地域经常因为争夺水源、山头以及各种问题发生了无法调解的矛盾,最后只能选择用武力解决,因此民间各地械斗成风。尤其以广东等西南地区最为盛行也最为血腥。历史上清末时期,两广地区的一场土客家之间的大规模械斗死伤竟然高达百万,堪称是华夏最为血腥的一场械斗。其结果是导致后世的珠江西岸基本无客家……(参考刘平《被遗忘的战争——咸丰同治年间广东土客大械斗研究》)   这些事情岳阳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一千多名五里寨的农民、佃户和五六百名王家带来的百姓已经打在了一起,他们分别用木棍、锄头、铁锹等物相互厮杀,杀声、惨叫声、怒骂声响成了一片,不时有人被击倒在地。   而岳阳发现,在厮杀的人群里胡老三这个护院更是一马当先,手中的一根木棍左劈又挡,不时将一名名王家的人打倒在地,而被打倒在地的人则大多被打得头破血流,场景及其血腥。由于王家的人较少,加之有没有胡老三这样的猛人带头,因此械斗开始约莫一刻钟后王家的人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而在一旁观战的岳阳却是被吓着了,出生在现代社会的他何曾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血腥场面,不住的有人被击倒在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却是无人问津,只要是还能站着的人都在朝自己的对手进行攻击。   岳阳站在一颗大树下,顺宝和十多名家丁则站在了周围将他团团护住。此时的岳阳只觉得两腿有些打颤,他实在是没想到民间的械斗竟然是如此的血腥和残忍,虽然他也想喝令王家寨的人马上停手,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要是这么做了对他和五里寨的百姓绝没有半分好处。   岳阳死死的咬着嘴唇,他的后背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他努力的暗示自己,“你是岳家庄的少爷五里寨的领头人,你不能倒下!”   看到脸色苍白的岳阳,顺宝低声对他说道:“少爷您别怕,咱们人多,王家的人绝不是咱们的对手!况且有小的在,他们绝伤不了您半根汗毛!”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两刻钟左右,王家的人渐渐不支起来,在倒下了两百多人后,剩下的三百多人纷纷朝着来路逃去,王家的二少爷王成林也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逃走了,直到这时,五里寨的人才高举着手中的木棍、农具等物高声欢呼起来。   “我们打赢了!”   “王家的兔崽子们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哈哈!”   “少爷,我们打赢了,王家的人都被我们赶走了!”这时,一身狼藉身上沾满了血迹的胡老三也走到岳阳身边兴奋的喊了起来。   “嗯,是啊,我们打赢了!”岳阳也勉强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看着面前满地的伤员,岳阳长吸了口气,对胡老三道:“胡师傅,你马上组织人手将地上那些受伤的人全都收拢起来,请大夫帮他们疗伤,所有的费用岳家庄来出!”   “这……”胡老三迟疑了一下问道:“少爷,连王家的那些人也要治疗吗?那可……那可是要多费不少银子呢。”   “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岳阳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们是王家的人,但这些人也是咱们应州府的人,也是一群土里刨食吃的苦哈哈,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有些人和咱们五里寨还是亲戚呢,现在架打完了咱们能帮的自然要帮一把。”   看到岳阳露出不悦的神情,胡老三自然不敢多言,低头应了一声就这才过去组织人手救治伤患去了。而岳阳看着满地呻吟的伤员,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他叹了口气转头道:“顺宝,咱们回去把。”   “是,少爷!”   从小就给人当书童的顺宝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很不错,看到自家少爷好似心情不佳,他赶紧答应了一声,叫上几名家丁护送着岳阳回到了岳家庄。   回到了岳家庄已经是下午未时,岳阳到了自个院子后就把自己关在西侧的书房里,直到酉时吃饭的时间也没出来,玲珑姐妹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着急起来。   玉珑端着一个食盒走进了客厅问玉玲道:“姐,公子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从河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不出来呢,现在可是到了晚膳时间了。”   玉珑摇摇头,“姐姐也不清楚,不过我听顺宝说今儿个我们五里寨打赢了王家的人,只是今天的场面太惨烈了,估计少爷一时接受不了吧。”   玉珑想了想:“啊……这样啊,那要不我们进去劝劝公子吧,否则老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怪我们没伺候好少爷的。”   玉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那也行,我们就进去吧。”   当两人进书房时,看到岳阳正坐在书桌后边,手中虽然拿着一本书,但眼中的焦距却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玲珑姐妹相互对视了一眼,玉玲这才上前轻声说道:“少爷,您还在为今天的事烦心呢?”   岳阳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啊,玲珑你们是不知道,今天的场面实在是太惨烈了,上千的人的大混战,无数佃户百姓为了抢夺水源打成了一团,受伤甚至送命者达数百人,都是我大明百姓,何至与此呢?”   一旁的玉珑撇了撇小嘴,“少爷,奴婢和姐姐还在伺候老夫人的时候就听闻您心肠好,可是您要知道这桑干河可是我们五里寨的命根子啊。王家已经有了一条浑水河了,虽然水量少了点,但也还凑合着能用,可他们依旧不知足还想从我们这里挖渠引水,如果让王家得逞了他们是痛快了,我们怎么办啊?难道我们五里寨的田地就活该枯死吗?而且这是要怪就得怪王家那些个人,要不是他们怂恿鼓动他们的佃户来闹事,事情何至于变成这样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看着玉珑嘟起了樱唇小嘴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岳阳不禁笑了,心中的郁闷之情也缓解了不少,他不禁伸手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调笑道:“呵呵,本公子倒是没看出来,感情我们家的玉珑倒是挺嫉恶如仇的嘛!”   被岳阳捏了脸蛋的玉珑脸色红了起来,有些害羞的说道:“才不是呢,奴婢听顺宝和家里的下人说了,今天少爷才威风呢。原本王家的那位二公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胡师傅都被他挤兑得没话说了,幸好工资及时赶到,把那位王二公子训斥得哑口无言,后来公子又大声下令佃户和乡亲们对王家那些人开打,那场景可真是太威风!公子可真了不起!”说到这里,玉珑望向岳阳的眼里射出了丝丝崇拜的目光。   玉玲也附和道道:“珑儿说的有道理,不过说来最可恶的还是那位王家二公子,竟然煽动他们的佃户过来抢水,其实最应该受到惩罚的还是他。”说到这里,玉玲望向岳阳的目光带着一丝柔柔的温情。   岳阳对于玲珑姐妹的目光倒是没太注意,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这说到底还是缺水的缘故啊,要是河水充足,那些百姓又何止于为了那点水大打出手呢,只是有一点我却是感到很是奇怪,既然天气干旱,为何大家不多打一些水井呢,这样不是可以缓解旱情了吗?”   听了岳阳的话,玲珑姐妹也哑了,玉玲有些困惑的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晓,不过奴婢也听人说过,挖井可是个即费力又费时的活,而且还不一定能挖得出水来,期间要花的银子可多了!”   “这样啊!”岳阳想了想说道:“玉珑,你马上去把前院把顺宝和管家叫来,我有事询问他们。”   “是!”   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顺宝和岳家庄的管家就被叫到了后院的客厅里。   岳家庄的管家叫岳来福,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很有喜感,不过岳阳可不会为此而怠慢他,因为他可是听玲珑姐妹说过,这个岳来福祖宗三代都是岳家庄的管家,对岳家庄的忠信那是毋庸置疑的,就连老夫人都挺器重他的。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岳来福就是岳阳的书童顺宝的父亲。      第七章 说服      岳来福和顺宝父子站在客厅前,恭敬的望着坐在客厅上的岳阳。   尤其是顺宝,望向岳阳的目光中更是带着一丝惊叹和钦佩。顺宝可是从小就陪着岳阳长大的,对于岳阳的性子非常了解,原本岳阳的性子是极为温和的,对待下人也很和善,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好主子,但却不一定是一名好的庄主和领导者。   但是顺宝惊讶的发现,自从岳阳在应州城内头部挨了一记重击而导致昏迷后,醒来的他变化非常之大,就像今天械斗之事顺宝可是亲眼目睹的,虽然岳阳在械斗当中的表现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在面对咄咄逼人的王家二公子他却毫不示弱,不但敢下令五里寨的佃户们主动攻击,而且还喊出了“打死算我的”这种话,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胆大了,顺宝但心自问自己就不敢说出这么一句霸气十足的话来。   岳来福恭敬的朝岳阳施了一礼恭声道:“少爷,您找小人前来有何事吩咐?”   岳阳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岳来福父子一眼,温和的指着旁边的椅子笑道:“岳叔你来了,快请做!”   岳来福并没有接受岳阳的好意:“少爷折煞小的了,礼不可废,在少爷面前哪有小人坐下的份!小人站着听少爷吩咐就好!”   “你们啊!”岳阳无奈的摇摇头:“好吧,随你了。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既然这两年天气大旱,许多良田因为缺水而荒废了,那我们为何不钻井取水甚至灌渠呢?这样不是可以缓解旱情了吗?”   “原来少爷要问这个啊!”岳来福解释道:“打井取水缓解旱情之法固然是古来有之,但少爷却有所不知,打井可是一个既耗时又耗力的活。象我们三晋之地地下之水虽然是有,但却埋藏较深,往往要打下数百丈才能打出水来,即便是运气好那也得一百丈左右才能出水,这样算来打一口井至少要壮劳力三十人,耗时三到四个月,白银数百两才能完成。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五里寨可是有数万人畜,田地也有数万亩,要是全都靠井水灌溉的话那至少需要水井上百口,五里寨本身就是个苦寒之地,哪里有如此雄厚之财力完成这种艰难之事呢,所以每到缺水之日这桑干河就成了五里寨王家、李家和林家欲得之而后快之地。”   “哦,我知道了!”岳阳点了点头,他这才明白,原来在这个时代打井竟然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不禁耗时耗力,而且更糟糕的是在现在这种没有一种有效的勘探手段的情况下,你要是运气不好就算你努力打井还不一定能出成果,有时话费几个月的时间和巨大的人力物力辛辛苦苦打一口井还不一定能出水,所以在现在那种大规模抽取地下水的情景在古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这时,岳阳又想到一个问题:“岳管家,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我们五里寨这里主要种植何种作物,收成又能有几何呢?”   听到这里,岳来福大感意外的看了岳阳一眼,现在的岳阳指挥抱着书本死读,哪里会有闲心了解这些,恐怕他连五谷杂粮是哪几种都不清楚吧。不过岳阳现在的变化也是岳来福所乐意看到的。   想了想岳来福回答道:“少爷,咱们应州府主要种植粟、小麦以及少量的水稻等作物,加之咱们这里不比江南这些鱼米之乡,亩产确不高,约莫只有三石二左右。”   “亩产三石二?”   岳阳想了想,来了这些天,他自然知道“石”是这个年代的主要计量单位,明代的“石”属于“小石”,一石约莫有97市斤左右,这么算下来每亩地的粮食产量只有三百斤。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倒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岳管家,这亩产也太低了点吧,每亩地才出三百斤粮食?”   “呵呵……”   听到这里,岳来福不禁苦笑起来,这个少爷还真是不通世事啊。自古以来来粮食不就是这个产量吗?不过岳阳是自家的主子,他不得不耐心解释道:“少爷,小人所说的这个收成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若是碰到灾荒旱涝这样的年景这产量就更少了,严重的话颗粒无收都有可能啊!”   “嘶……”   岳阳倒吸了口凉气,惊叫道:“竟然还有这事?”   “当然!”岳来福很肯定的说:“是以,咱们岳家庄虽然名义上拥有良田万余亩,但靠咱们吃饭的佃户也多,这些年年景不好,所以老夫人将租子从六成降到了五成,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佃户吃不上饭呢。”   “还有这档子事?”   岳阳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按照一年两熟的算法来算,一亩地每年能收六百斤粮食。交了一半的租子那就是还剩三百斤,按照一个四口之家一年最少要消耗一千五百斤粮食来算,他们至少要种够十亩地,而且还得祈求老天爷风调雨顺才能不饿肚子,这样看来,老百姓的日子可真是够苦的,难怪这些日子他在五里寨闲逛的时候看到的农民不管老少几乎全都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看来这年头农民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他们呢?”岳阳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岳阳就带着玲珑姐妹和顺宝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给老太太请安。看到恢复了健康精神抖擞的岳阳过来请安,老太太显得很是开心,就连妹妹岳颖要跑到岳阳的跟前缠着哥哥撒娇。岳阳也很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抱起了岳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把岳颖逗得咯咯大笑。   看到岳阳兄妹俩开心的样子,老太太也很欣慰,不过她还是对岳颖道:“好了颖儿,你哥的身子刚刚痊愈,你不要缠着哥哥不放。”   岳阳赶紧安慰道:“没事的奶奶,孙儿已经痊愈了,况且孙儿的身子骨也没有那么脆弱。否则昨天也不会把王成林那家伙给赶走了!”   “是啊老夫人,少爷昨日里可威风了,领着大伙硬是把王家那伙人杀得落花流水,看他们这回还敢不敢再窥视咱们的干嗓河!”一旁的顺宝作为书童,自然要拍岳阳的马屁了,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将昨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尽管昨天就听人汇报过了械斗的情况,但老太太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孙子依然很是开心,她欣慰的对岳阳说道:“乖孙儿,你要记住,咱们岳家的人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让别人骑到咱们头上来。你要记住,桑干河是咱们五里寨的命根子,若是有人胆敢动它,咱们就坚决的打回去,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老太太原本慈祥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煞气,看得岳阳也吃了一惊,看来这位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往日里别看她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真要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是会发威的!   岳阳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下后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孙儿有一件事要单独对您说,您看……”   老太太微微一笑:“哦,看来老身的乖孙子长大了,还有事情要单独和奶奶说。那好,大伙全都出去吧,老身要和乖孙子说几句知心话!”   听到老太太的话,顺宝、玲珑姐妹和几名丫鬟纷纷退出了屋子。岳颖原本嘟着小嘴还不肯出去,最后还是玉玲搂住了她将他强行抱了出去,最后还关上了大门。   看到下人都走光后,老太太这才笑道:“孙儿,现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对奶奶说了吧?”   岳阳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孙儿这几日发觉这两年的光景一直不好,岳家庄又不比王家、李家和林家都有其他产业支撑着,全靠着租子养活全庄上千口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岳家庄可真就要被他们几家吞并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奶奶又何尝不知呢,可是老天爷不开恩咱们又有什么法子,不过孙儿你不用担心,只要奶奶这把老骨头还在这世上一日,奶奶就会为你看好这份家业,绝不会让人夺了去!”   看到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出这番话,岳阳心中不禁一酸,此时的他感到一股浓浓的亲情把他给牢牢的包裹了起来,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岳阳吸了吸鼻子,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是这样的,孙儿想跟您要一些金子,去买一些东西。”   “哦,要金子?”老太太乍一听,原本浑浊的眼睛微微一眯,顿时射出一股精芒,她神色凝重的看着岳阳道:“乖孙儿,你想要金子,能告诉奶奶原因吗?”   岳阳知道能不能说服这位看似老迈但实则精明的老太太就看自己的口才了,他深吸了口气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第八章 岳阳的想法      岳阳深吸一口气后才说道:“奶奶,您还记得孙儿前些日子在应州城内的百花楼被王家二公子打伤的事吗?”   听到这里,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怒意,随即才轻叹了一声:“奶奶自然知道,王家小子的那一棍子奶奶替你记着呢。为了这事奶奶也派人送了帖子到知府衙门那请知府大人为你主持公道,可知府却吱吱唔唔的百般推脱就是不肯拿人,还说什么当时场面混乱没有人证,是以无法确定是否真是王家二公子所谓,奶奶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王守城这老家伙肯定是走了郑知府的路子。唉……要是孙儿当时你不能醒过来奶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连自己的孙子被人打成重伤,自己却不能为孙子报仇,孙儿,奶奶是不是很没用?”   岳阳的眼眶也红了,他一把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轻声道:“奶奶您别难过,这事不乖您,是孙儿没用,连一个王家的二公子都收拾不了,还累得您老人家为孙儿担心,孙儿实在是太不孝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搂着岳阳哭出声来。看着老泪纵横的奶奶,岳阳心中涌起阵阵酸楚,他搂着老人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奶奶您也别担心,孙儿这一棍子也不是白挨的,在应州城里孙儿还救了一名佛郎机商人,从他嘴里孙儿知道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对于咱们岳家庄甚至五里寨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望着岳阳问道:“哦,到底是什么事?”   岳阳看着老太太郑重的说道:“种子,一种可以高产的水稻种子和粟米的种子!”   看到岳阳神色凝重的样子,老太太却是笑了,她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才问道:“哦,乖孙子,到底是怎么个高产法啊?”   “一种可以让亩产达到600至800斤的高产粮食种子!”此时的岳阳一字一句的说道。   “噗……”   岳阳的话音刚落,老太太还没咽下的茶水便被她一口喷了出来。   “孙儿,你说什么,多少?你说亩产多少?”老太太看着岳阳,眼中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岳阳看着老太太的眼睛郑重的重复道:“孙儿说亩产可以达到600至800斤!”   老太太的身子晃了晃,岳阳赶紧扶住了她的身体以防她倒下。只见老太太将茶杯放在桌上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心情这才看着岳阳说道:“孙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此时属实,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孙儿自然知道!”岳阳点点头:“孙儿了解过了,现在在咱们三晋地区亩产一般都为三百斤左右,江南那边估计会高点,但也不过四百多斤,撑死五百斤也就到头了。若是咱们五里寨能达到亩产六百斤,那么咱们岳家庄便可一跃变成应州府最有势力的家族,相信连知府大人也得高看咱们一眼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的说:“话是这么说,但此时却是太过夸张了,奶奶这心里很没底啊。”   岳阳也知道六到八百斤的亩产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太过震撼,他也解释道:“所以孙儿才会向您要些金子,跟那位佛郎机人买一些种子来试试看,若是亩产真能达到六百斤,那么咱们岳家还用惧怕区区一个王家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岳阳心里也在苦笑不已,若是让现代那些生物教授们听到自己从现代弄回来的超级水稻种子亩产只有区区七八百斤,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气得集体呕血。不过岳阳也知道六到八百斤已经他们心里承受的极限了,要是他再老实的说出水稻的最高亩产已经达到一千八百斤,估计面前这位老太太真有昏倒的可能。   不过岳阳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粮食的重视程度了,老太太在震惊过后立即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她紧握住了岳阳的手,郑重的低声问道:“孙儿,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吗?这事还有谁知道?”   岳阳点点头正色道:“奶奶尽管放心,孙儿再大胆也不敢拿这种事诓骗你老人家啊,而且这事目前也只有孙儿知道。”   老太太点点头:“那就好你要记住,这事你今天告诉奶奶就算了,从今往后你谁也不能告诉,明白吗?”   岳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奶奶,您糊涂了吧,别的事尚可保密,但咱们总得找人种地吧,届时稻子一成熟咱还能瞒得了别人吗?”   听到岳阳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起来:“你看看,奶奶是老糊涂了,这事确实是瞒不了人。唉……老啰……老啰……”   看着老太太懊恼的样子,岳阳又问道:“奶奶,那这金子的事……”   “买,当然要买!”老太太也是个果决的人,她当即拍板道:“孙儿,咱们岳家庄虽然没有王家、林家、李家这么有钱,但积蓄还是有一些的。而且孙儿你今年也二十了,也应该挑起家里的重担了,这样吧,从今儿开始你想要动用银两的话就直接跟帐房和岳管家说吧。”   “谢谢奶奶!”岳阳一听顿时就乐了,老太太这么一说就代表着她开始正式将家里的财权正式交到自己的手中了。有了老太太的批准,自己就可以动用家中的财力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可以开始着手做一些事情了。   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后,岳阳在门口处找到了还在等着自己的顺宝。   “顺宝,你知道咱们庄子里有哪处地方既偏僻又没人的?”   “少爷,您找这样的地方啊。”顺宝虽然心里有些诧异,但从小在岳家庄长大的他一转眼便找到了岳阳想要的地方,“少爷,那个位于庄子西面的一个避暑院子就挺合适的,那原来是老爷和夫人在夏季纳凉的地方,自打老爷夫人去世后就空了下来,您看……”   “带我过去!”岳阳很是干脆的打断了顺宝的话,立刻就要顺宝带他过去看地方。   两刻钟后,顺宝领着岳阳来到了庄子西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不是很大,只有三四百平米,中间有两间房子,外头还用青砖围了起来。看到这间既偏僻又安静的院子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件院子我很满意。顺宝,你去告诉你爹一声,从今往后这件院子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要是让我看到谁出现在这里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听明白了吗?”说到这里,岳阳的语气变得声色俱厉起来。   “是,少爷!小的明白了!”被岳阳这番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的顺宝赶紧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同时顺宝心里也是暗自心惊,这位自己从小跟他玩到大的少爷自打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天色慢慢的黑了,夜色统治了大地,只有一丝丝的星光露出了害羞的光芒。在避暑院子的里面,岳阳点燃了一根蜡烛,将院子映得有些昏昏暗暗的。   此时的岳阳坐在一张石凳上,在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木盆,里面还盛了半盆清水,清水里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清水下,而在岳阳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用土布包起来的小包裹,这个下包裹里装着是岳阳从帐房里领来的十根民间俗称“大黄鱼”的金条,此时的岳阳正望着天空心中暗自咒骂不已。   “草,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月亮都躲到云层里去了?”   原本对于能够能够自由穿越现代和明末的时空岳阳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但对于这种穿越的方式岳阳却越来越感到很是蛋疼,因为这种穿越的方式简直太不稳定了,完全就是看老天爷的心情嘛,就像今天晚上,岳阳吃完晚饭后就开始等候,可现在都等了快三个时辰了,月亮还是一直躲在云层里不肯赏脸出来,要是再不出来天都要亮了。   就在岳阳坐在石凳上眼皮子不停耷拉的时候,岳阳面前的脸盆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白色光芒,紧接着这道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慢慢的它们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光门。   光门的出现将正在打瞌睡的岳阳给惊醒了,他抬头一看。凹了一小半的岳阳终于从云层里露出了它的身影。   “靠,你总算是出来了,否则老子可就白等一个晚上了!”   岳阳精神猛的一震,低声骂了一句,随手提起桌上的包裹,随即就朝着面前的光门跑了过去……      第九章 卖金子      就在岳阳进入时空之门的时候,远在应州城内的府邸内的一个院子里也充满着紧张的气氛,不少仆役婢女正在紧张的在院子里穿梭着。   院子正中内的客厅内十几根粗若儿臂的蜡烛将客厅照得很是明亮,一名年月五旬,穿着一套丝绸黑色长衫的老人正坐在客厅的首位闭目养神。这名老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是很是肃穆威严的味道,这样的面相在古代那就是标准的当官的相貌了,此人就是王家当代家主王守城。   而前天带人去桑干河抢水的王成林正恭敬的垂手站在王守城的身边,王成林可没有了前天那副潇洒模样,此时的他头部被包得像个粽子似地,鼻梁上也贴着药膏,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王守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林儿,为父让你做的事你做得如何啦?”   王成林低头说道:“启禀父亲,孩儿已经派人给知府衙门递了条子,请郑大人帮忙向岳家施压,但是郑大人还没有回信。而且孩儿也打听过了,那个岳阳自从前些日子被孩儿在百花楼教训了一顿后,原本一直在家中昏迷不醒,眼看着就要断气了,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活过来了。前天他带着一帮泥腿子来跟孩儿为难,估计就是来报仇的!父亲,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您一定要为孩儿报仇啊!孩儿一定要他死!”说到最后,王成林的眼中露出了一股怨毒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显然他对打伤了他的岳阳已经是恨极了。   “砰!”   王守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将王成林吓了一跳。   “你糊涂!”王守城瞪着王成林骂道:“昨天的事情已经闹得太大了,我们王家足足死了二十三个人,而岳家那边也死了三个,这事连郑大人都知道了。昨天郑大人已经发来了帖子,让老夫就此事做个表态,老夫现在正在发愁如何跟郑大人解释呢!可你倒好,还想着要报仇,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怎么着?”   王成林低着头嘀咕道:“其实这事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死了几个泥腿子吗?给点银子将他们打发掉不就完了嘛!”   “屁话!这事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看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王成林,王守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指着王成林骂道:“你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也不想想,现在李家、林家都在一旁瞧热闹呢,他们就等着我们和岳家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瞅准时机就过来摘桃子,要是我们和岳家斗得太狠导致大伤了元气,他们是绝不会介意过来踩我们一脚的。你还想跳出去给人当枪使?”   “那怎么办?孩儿这顿打就白挨了吗?”王成林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鼻子和脑袋,很是不甘心。   “哼,当然不会。”王守城冷笑了起来:“我王守城的儿子也是能让人白打的吗?等到知府郑大人向岳家施压后,我到要看看岳家那个老太婆还是不是这么嘴硬,如果她还是这么冥顽不灵的话咱们便可以联合李家和林家朝岳家下手了,老夫就不相信凭借我们三家的实力和郑知府的支持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岳家!”   “对,届时孩儿一定要让岳阳那小子生不如死!”一旁的王成林也恶狠狠的喊了起来,对于从小从未挨过打的他来说前天那一幕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想他堂堂王家的二少爷竟然被他一向看不起的应州府有名的软蛋给打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应州城内几大家族的笑柄,如果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今后他也不用在应州城混了。   而王守城看着儿子激动的模样,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他知道他这个儿子从小骄横惯了,前天受到这种打击确实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要是不让他把这个场子讨回来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想到这里王守城无奈的说道:“林儿,你今年也二十一了,也该懂事了。你看看那你大哥,也才比你大三岁,可你大哥现在已经是一名从七品左给事了,可你呢?连一个秀才的功名还是为父打通了不少关节才给你弄来的,可你呢?一天到晚就会呼朋唤友喝花酒逛青楼,你就不能做点正事吗?”   “孩儿逛青楼也是为了结交李家、林家的那些朋友啊,而且认识了他们对孩儿今后也是有好处的。”王成林低声分辨了起来。   “你……你啊!”王守城看着兀自不服的儿子,最后只得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暗自想道:“罢了,反正王家家大业大的,就当多养活一个闲人吧。”   想到这里,王守城就对王成林说道:“林儿,等到天亮就立刻拿着我的帖子分别到李家和林家去,把两家的家主都约出来。我就不相信了……难道他们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田地都干枯而死不成……”随着王守城的话音落下,远处的天边也已经露出了一丝丝红霞,天色开始亮了起来。   对于外面的明枪暗箭岳阳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已经还上了一身现代装束,背着一个旅行袋走在明珠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上,只是他那一头披肩的长发却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虽然住在郊区,距离市中心足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岳阳勉强也算是明珠市人,但对于这条号称寸土寸金的步行街他却是没来过。毕竟对于一名屌丝来说,这里的世界距离他们实在是太遥远了,这里随便一件商品的价格都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   漫步在街道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岳阳感到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个小时以前他还身处在被现代人认为原始落后的封建时代,可现在他却身处在现代社会里,看着街头那些来来往往穿着超短裙、铅笔裤等清凉装的女孩,感受着现代社会的繁荣,这种感觉让岳阳觉得自己好象在做着一个尚未醒来的梦。   突然,岳阳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旁边那个写着聚宝斋的古董店铺,想了想便朝着那件店铺的大门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刚走进店铺,岳阳就听到了两声悦耳的女生,随即两名穿着大红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同时朝他鞠了一躬,岳阳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便信步走向了对面的大厅。   进了装饰豪华的大厅后,岳阳发现在大厅里有几位穿着各异的人正在导购员的陪同下观看着大厅内的一些藏品。而在大厅的最里面则放着一个木质的大柜台,后面站着一名漂亮的女孩,岳阳没有停顿,直接就朝着柜台走了过去。   看到岳阳向柜台走来,站在柜台后的一名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的漂亮大厅经理便朝岳阳点了点头露出了八颗洁白的贝齿微笑着问道:“这位先生,欢迎您光临聚宝斋,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看到这番情形岳阳心里也暗暗点头,这个聚宝斋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不是侥幸,刚才他走在大街上,这头披肩的长发不知引来了多少差异的目光,可在这里所有人竟然对此熟视无睹,可见这家店对员工的培训非常的到位。   “碰!”   岳阳将背后的旅行袋放在了木质的柜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才说道:“我这里有一批明朝天启年间朝廷冶炼的金条,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听到旅行袋和柜台接触时发出的沉重响声,这名漂亮的大厅经理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不过很快就一闪而逝。只见她依旧微笑道:“当然,如果您的这些金条来路没有问题,又确实是天启年间传下来的金条的话,我们自然是会收下来,并且也会给您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下面能请您打开这个旅行袋吗?”   “当然可以!”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岳阳一把拉开了旅行袋的拉链。   “吱呀!”   随着旅行袋口的打开,一片耀眼的金光顿时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就连几名原本在大厅内参观的客人也被惊动了,他们犹豫了一下后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岳阳拉开了拉链,指着袋子说道:“这位小姐,我的包里总共有十根天启年间炼制的金条,每根十两,按照现代计量单位来算的话是333克,您看您能出多少价钱呢?而且我要提醒您的是,这些金条是当时太监魏忠贤为了庆祝自己的五十五岁生日而特地下令内务府炼制的,上面还印着一些吉祥话,无论是历史价值还是欣赏价值都是极高的,而且存世极少,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   岳阳的话出口后,那位漂亮的女大堂经理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人走了过来。      第十章 买东西      “这位小兄弟,你能把手中的‘大黄鱼’给我上手看看吗?”   岳阳一转头,就看到旁边一名身穿普通的白色衬衫的中年人正含笑望着自己。听到这名中年人说出“大黄鱼”这句话,岳阳就知道对方即使不是行家但也绝不是一个小白。在近代以前,国人为了保值以及使用方便将黄金铸成两种规格的金条,一种是一两重,一种是十两重,分别被称之为“小黄鱼”和“大黄鱼”。不过现代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称呼了,能叫得出这种称呼的都是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人。   看到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一副询问的神情。岳阳自然也不能小气,反正在聚宝斋里安全上自然是能得到保证的,于是他指着袋子说道:“当然,这位先生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尽管看好了。”   这位中年人看到岳阳点头答应,正要走过来拿起金条,却听到一旁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霍老三,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今天竟敢到我的地盘上抢起我的生意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一套岳阳叫不出名字的合体黑色西服的容貌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笑吗道:“好你个霍老三,趁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胆子越发大起来了,今天连我的东西也敢截胡,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我练练!”   被称之为霍老三的中年人回头一看,不由得笑了,指着来人道:“赵三通,你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这些东西好像还不是你的吧,我怎么就不能看看了。人家小兄弟都没说话呢,你急什么啊!”   来人也笑了,他走到岳阳跟前,随手拿起一根今天在手上掂了掂,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说道:“不错,看这款式、成色和样式确实是明朝的货色,这位小兄弟,这批‘大黄鱼’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看到来人气度不凡的样子,岳阳想了想说道:“这位先生,我对古董不是很在行,您是行家,您给我一个价格吧,只要合适我就同意了!”   “嗯,小伙子倒是很聪明!”赵三通看着岳阳眼中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眼神,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聚宝斋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二字。这些‘大黄鱼’自然不能按照平常的金价来算,这样吧,我给你每根三十万的价格你看怎么样?”   岳阳想了想,如果按照平常金价来卖,这些金条最多每根能卖到九万多不到十万的价格,现在人家给出三十万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当然了,要是上了拍卖会自然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不过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岳阳点点头:“好吧,这些金条我就卖给您了。”   “诶,等等!”这时,旁边那名中年人急了,赶忙说道:“小伙子,别忙着都卖给他啊,这些‘大黄鱼’我很喜欢,你匀给我一根成不,我给你四十万!”   “这……”听到这里,岳阳把目光转向了赵三通,毕竟他刚才已经答应将金条全部卖给赵三通了。   赵三通也哈哈笑了,“那成,就匀给你一根。小兄弟,这个霍老三可是有名的土财主,既然他愿意送钱给你花,你就收下吧!”   半个小时以后,岳阳走出了聚宝斋的大门,他的中行卡上已经多出了三百一十万的巨款。此时的岳阳手放在裤兜里,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说实话这些钱是他以往做梦也不敢想的,有这么一瞬间他几乎都想留在现代社会不回去了,反正有了这些钱省着点花应该够他下半辈子的花销了。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很快他的眼前就浮现出老太太慈祥的面庞、玲珑姐妹温柔羞涩的笑容以及顺宝憨厚的样子。岳阳知道,如果他不尽快赶去的话,那么整个岳家庄说不定就会被王家和其余几家给联手吃掉,那样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把这些杂念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岳阳很快就驱车赶到了种子公司。直接就跟他们说自己要买十吨杂交水稻和小麦的种子,如此庞大的数量直接就把公司的负责人给惊动了。公司的经理闻讯后也匆匆赶来,将岳阳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端茶倒水的小心翼翼伺候着。   种子公司的经理可是行家,他非常清楚,这十吨种子的数量意味着什么。按照一亩地一公斤多的种子来计算,十吨种子那可是足够种下七八千亩的田地,这也说明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家伙肯定隶属于某个大农场的。更重要的是这种子的生意可是细水长流的买卖,那是要常年进货的,如果把他给伺候好了,按照每年两次来算那就是近百万的生意啊。   岳阳也不和对方墨迹,家在郊区的他也是种过地的,他很快就和种子公司的经理谈妥,分别以每斤四十元和一点三元的价格买了四千公斤的杂交水稻种子和六千公斤的小麦种子,并让他将种子送到岳阳所在郊区的家中,谈妥后岳阳很快就将三十多万元款项打到了种子公司的账户里,种子公司的经理看到岳阳这么痛快,也拍着胸脯保证在三个小时内就将种子送到岳阳指定的家中。   买好了种子后,岳阳又马不停蹄的到一个机械厂买了两套小型正循环钻井机和两吨的柴油,同样是让商家送货上门,办完了这一切后,岳阳这才回到他在郊区的家中。   时间到了晚上,坐在院子里的岳阳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却是几乎要哭了,岳阳算了算,除了十吨种子外,光是那两套钻井设备就有近六顿重,加上一大堆五十斤的桶装柴油,那就有十八吨的货物啊。可这些货物的搬运又不能假手于他人,看来自己就是个搬运工的命啊!   黑夜慢慢的过去,议论朦胧的朝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早起的小鸟也在院子外头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叫声,玉珑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薄纱袄裙,头上还戴着一朵早晨在花圃里摘来的红色的菊花,再配上她雪白的瓜子脸,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娇俏。   只是此时的玉珑却是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双手托着小脸,脸上浮现出一丝郁闷的神情。她突然转头对着屋子里喊道:“姐姐,公子都出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啊?而且这次他还是一个人出去的,连顺宝都没带,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正在屋子里擦拭家具的玉玲端着一盆擦拭过家具的污水走到了屋旁的花圃旁开始给花圃浇水,她一边浇水一边无奈的轻声训道:“你啊,整天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公子出去自有正事要做,我们做奴婢的只要伺候好公子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干嘛。对了,你赶紧去厨房把早点准备好,要是公子待会回来要吃的。”   玉珑根本不信姐姐的话,嘻嘻笑道:“姐,你也太多心了,现在可是早上啊,公子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回来,我才不信呢!”   看到玉珑不听话,玉玲不禁佯怒道举起了手中的木盆道:“你这个死丫头,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赶紧的去准备早点!”   看到姐姐生了气,玉珑伸了伸小舌头正要说话,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玲珑姐妹对视了一眼,玉珑赶紧一路小跑了过去,边跑还便喊道:“来了来了,谁啊,敲门这么大声!”   “吱呀!”   院门打开了,露出了岳阳那疲惫不堪的面容以及响起了玉珑惊叫的声音。   “呀,少爷……您……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还……还成了这幅模样!”   院门前的人确实是岳阳,此时的岳阳和昨天晚上也是恍若两人。此时的他整个人犹如从一个刚从地里回来的农夫似地,脸上黑一块黄一块,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更是胡乱披在身上,若非玉珑看了又看,险些就认不出来了。   当了一晚上的搬运工,将十多吨货物从时空之门扔过来的岳阳,强忍着浑身的疲惫没好气的说道:“玉珑,还不赶紧扶我进去,我都快累死了!”   “诶,好……好的!”   玉珑被岳阳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岳阳跌跌撞撞的进去了。      第十一章 表白      进了屋以后,岳阳将一个不大的包裹随手放到了床头,连鞋子都没脱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一直睡到了下午酉时才醒了过来。   当岳阳睁开眼睛后,就看到外的窗户旁两个窈窕的身影在闪动。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岳阳这才感到原本因为搬运了一个晚上的东西而变得算吗胀痛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他正要起身,却发现一床薄被从自己的身上滑了下来。坐起了身子,又发现自己脚上的布袜已经不在自己脚上,而且双脚也被人洗得很干净,岳阳不用想也知道是玲珑姐妹趁着自己熟睡的时候干的。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股暖流涌上了岳阳的心头。岳阳虽然在现代社会里是个纯粹的屌丝,但也并非是感情上的小白,长这么大女朋友还是谈过几个的,但是还从未有哪个女友能这样把他照顾得这样无微不至。   在岳阳看来,在重男轻女思想泛滥的影响以及B超等可以鉴别胎儿性别等设备的推波助澜下,现代社会的男女比例已经越来越失调,从新世纪初开始这个恶果已经渐渐显露出来。男多女少使得女生成了稀缺资源,诸多女生打着男女平等的口号将许多原本属于女孩应该做的事情扔给了男生,许多中国的传统美德也逐渐从女孩的身上丢失,取而代之的是诸如女强人、女汉子等新一代的口号。   虽然这是社会大环境所造成,但岳阳还是喜欢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的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那种传统,或者说每个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吧。因此他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心中情不自禁的涌起了一股感动,他不假思索的开口叫道。   “玉玲、玉珑!”   “诶,来啦!”   随着话音落下,玲珑姐妹窈窕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岳阳的面前。今天的玲珑姐妹又和前几日不同,今天的她们都换上了一套青色的布裙,脚上套着一双素色的绣花鞋,头发都用布条束了起来,真可以称得上是裙布钗荆,再配上两女那一模一样且没有一丝修饰的美丽的纯天然素面,不禁让看惯了现代各种经历了刀光剑影人工美女的岳阳呆了好一会。   看到岳阳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面前的两名美女齐齐的捂着嘴笑了起来,一模一样的俏丽容颜同时散发出了少女那动人的美丽。   好一会,岳阳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那个,玲珑啊,今天你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少爷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刚才那个……那个是谁给少爷我洗的脚啊?”   听到岳阳的话后,左边那位美丽的大眼睛狡狯的一转,轻笑道:“少爷你猜!”   刚才玲珑姐妹不说话的时候岳阳很分辨不出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可是对方一说话岳阳立刻就认了出来,不由得笑道:“原来玉珑啊,这还用说,肯定是玉玲帮少爷我洗的脚啦。我们家珑儿绝对是没有这份心思的。”   “谁说的!”玉珑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红着小脸分辩道:“虽然珑儿没有替少爷洗脚,可洗脚的水是珑儿打的好不好,而且珑儿还帮少爷盖了被子呢!”   看着珑儿涨得犹如红苹果般的可爱小脸,岳阳忍不住伸手在珑儿光滑的小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好了,我知道珑儿最乖,这样吧少爷送你一样礼物。”   说完后不等被占了便宜的玉珑发出娇嗔的声音,岳阳就拿过床头上的包裹,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玉珑笑道:“珑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大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玉珑接过这个东西后立刻就被手中这个漂亮的东西吸引住了,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水晶头饰,上面有三朵粉红色的紫荆花和五六颗白色的水晶珠子,被橡皮筋串了起来,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照耀下闪耀着淡淡的迷人光芒。   “少爷,这……这真是给奴婢的吗?”玉珑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水晶头饰大眼里放出了一丝欣喜而炙热的光芒。   岳阳笑了:“珑儿这么乖,自然丝毫给你的了,珑儿你喜欢吗?”   “嗯,喜欢!”玉珑的小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生性单纯的她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喜欢就好。”   看到玉珑欣喜的模样,岳阳的心里也很是高兴。他把头转向了玉玲,发现玉玲虽然脸上露出了为妹妹高兴的神情,但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羡慕神情。看到这里,岳阳笑了笑,把手伸进了包裹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后塞进了玉玲的小手中里。   “玲儿,这是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玉玲一看,这是一条淡蓝色的水晶手链,是用十多颗蓝水晶和两小一大三颗透明珍珠串成,看起来精致异常。   看到这串漂亮的手镯,玉玲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她颤声道:“少爷,奴婢也有份吗?”   岳阳理转过头去将包袱随手放到床头,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在岳家庄里,除了奶奶和妹妹,就属你们两姐妹对我最好了,这些礼物你们自然都有份。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少爷什么东西都给你们!”   ……   过了良久,岳阳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声音,他不禁转头看了两姐妹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岳阳一下就愣住了。只看到无论是活泼开朗的玉珑还是性子温顺羞涩的玉玲全都低下了头,两人不但小脸开始红了,就连原本晶莹白净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怎么都不说话了?玉珑,你怎么了?”   看到玲珑姐妹的样子,岳阳不禁笑了起来。恶作剧般的伸出双手同时在玲珑姐妹的小脸上同时摸了一下,一股滑腻的感觉似乎从指尖瞬间传到了他心里。   出乎岳阳的意料,被占了便宜后原本应该是娇嗔不已或是一拧身子跑开的玲珑姐妹此刻却并没有避开,而是继续低头不语,任凭岳阳揩她们的油,胆大的玉珑甚至还悄悄朝着床边移动了一下好方便岳阳做坏事,这下连岳阳都有些呆住了,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良久玉珑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公子,老太太既然将奴婢姐妹拨来伺候公子,若是承蒙公子不弃,奴婢姐妹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而且公子待奴婢姐妹又那么好,奴……”   后面的声音岳阳就再也听不到了,不过岳阳即便是再笨也明白玉玲的意思了,他大喜之下右手不禁一抬,一把将玉玲的香肩给搂住了。   “咛……”   只听到一声轻轻的惊叫声,玉玲便被岳阳搂紧了怀里,顿时一阵淡淡的少女芬香便传进了岳阳的鼻中,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了玉珑的惊叫声。   “公子……姐姐……你们!”   岳阳一抬头,就看到玉珑那通红的小脸和又羞又惊的神情,他一不做二不休便伸出了左手将玉珑也搂进了怀里,这一对入玉般的姐妹花便齐齐被他搂在了怀里。   闻着两姐妹身上相似但又略微有些差别的芬芳,岳阳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能将一对这么漂亮的姐妹花拥在怀里,这种好事换在过去他做梦也不敢想,可如今却变成了活生生的事实。   闻着从怀中飘来的阵阵少女的芬芳,岳阳轻轻的问道:“玲儿、珑儿,你们愿意跟着我过一辈子吗?”   玲珑姐妹被岳阳搂在怀里,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通过鼻腔涌入她们的脑海里,从未和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她们一下子就像喝醉了酒似地整个人开始晕晕乎乎起来。在听到了岳阳的话后,玉玲迷迷糊糊的轻声道:“老太太将……将奴拨来伺候公子,奴就是公子的人了,只要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奴就伺候公子一辈子。”   听到玉玲的声音后,岳阳不禁大乐,又笑着对左边的玉珑道:“珑儿,你姐姐已经答应了跟着我一辈子,那你呢?”   岳阳的话音刚落,就发现左边的玉珑在自己怀中扭了一下娇躯,玉珑那带着一丝羞愤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公子可真坏,既然……既然姐姐都跟了公子,那人家……人家自然也是跟着姐姐的嘛!”   听到怀中两名美丽的少女向自己表白,岳阳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某个地方也开始抬起了头。正当他寻思着要不要再和怀中的两姐妹加深了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顺宝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玉玲姐,公子回来了吗?老太太找公子有急事!”      第十二章 入城      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刻把岳阳心底刚冒出来的一些小火苗给浇灭了,同时也将玲珑姐妹吓得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全都逃离了他的怀抱,玉玲边跑还便轻声道:“公子,玲儿去给顺宝开门。”   十多分钟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岳阳跟着顺宝来到了老太太院内的客厅里。   岳阳进来后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客厅的首座上,下首则站着管家岳来福、岳家庄的护院胡老三以及岳家庄的几名管事都站在两旁,只是众人的脸色全都阴沉沉的十分难看。   岳阳走入了客厅,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在老太太的旁边坐了下来,随即好奇的问道:“奶奶、岳管家、诸位,发生什么事了?大伙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看到岳阳进来,老太太的原本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孙儿,你来了,这几天你不在可把奶奶担心死了,怎么样,东西拿回来了吗?”   “奶奶放心,东西全都拿回来了,一切都顺利着呢。”忙碌了一夜又刚睡醒的岳阳肚子早就饿得狠了,坐下来后他就拿起桌上的点心三两口就吞进了嘴里,一连吃了三块点心,感到肚子里垫了一点东西后他才拿起茶壶往肚子里灌。他这幅饿鬼投胎般的模样看得老太太心疼不已,不住的劝他慢点吃。   岳阳吃了几块点心后感觉原本空荡荡的肚子好过多了,这才打起精神问道:“好了奶奶,这天色都快变黑了,您还把大伙叫来到底有啥事您就直说吧?”   老太太轻叹了口气,“孙儿,你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挑起岳家的重担了,你先看看这个把。”说完,老太太把桌上的一份“名帖”递给了岳阳。   岳阳好奇的接过名帖看了起来,这个时代的名帖就好比后世的名片,不过却是要比名片大多了,就象这份名帖颜色为大红色,长为七寸,宽为三寸,帖子的右上角写了“郑发奎”三个小拇指般大小的小子,中间则用大字写着“六月十五,盼岳家家主前往应州府知府衙门一叙。”   看到这里,岳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古代的名帖可是有讲究的,一般递帖人的名字要写满整个帖面。如递帖给长者或上司,“名帖”上所书名字要大,“名帖”上名字大表示谦恭,“名帖”上名字小会被视为狂傲。这个郑知府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如此之小,却把所叙之事写得如此之大,这显然是不把岳家庄放在眼里了。   岳阳皱了皱眉头,“奶奶,这个郑发奎不是咱们应州城的知府大人吗,他怎么会给咱们下名帖让咱们明天到知府衙门去议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还能有什么名堂。”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他不过是看到咱们岳家庄现在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而且李家王家和林家三家都对咱们的桑干河虎视眈眈,都想在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呢。”   岳阳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说,那三家对桑干河还是不死心,想要挖渠引水啰?”   一旁的岳来福也苦着脸道:“那是自然,眼下应州四条河流除了桑干河外浑河、黄水河、木瓜河三条河流几乎都要断流了,要是再没水他们今年的收成可就要泡汤了,他们能忍得住才见鬼了!前些日子还只有王家在打头阵,估计现在连李家和林家都忍不住了!”   一旁的胡老三哼了一声道:“可是要是要是让他们开渠引水,那就该轮到咱们的夏粮泡汤了!”   岳阳深吸了口气,这时他也有些理解前两天王家为什么会不择手段的来抢水了,王家看来也是撑不住了,如果再没有水来灌地,今年的夏粮绝对是没有指望了,那后果是他们所不能承受。事情到了这地步,和他们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   岳阳想了想对老太太说道:“奶奶,这样吧,明天就让孙儿去赴这个约吧!”   “什么?你去?”老太太先是微微一惊,随后才缓缓的点点头:“是啊,孙儿你也长大了,是该担起家中的担子了。不过奶奶要告诉你,你明天去了之后面对的可就是王家、林家和李家三家的联合威逼,甚至可能连郑知府也会站在他们那边!奶奶想知道,你要如何应付这些贪婪的家伙?”   老太太说完后,一旁的岳来福、胡老三和几名管家也都看向了岳阳,他们都想知道这位岳家唯一的家主是如何应付这场危机的。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如果拒绝岳家势必会遭到另外三家和官府的联手打压,如果答应的话桑干河那生存不多的河水肯定不够大家一起分的,这样一来五里寨今年的夏粮肯定会受到影响,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让五里寨受到损失。   不过出乎众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只见岳阳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奶奶,这有什么难选择的,既然王家、林家和李家想要在桑干河挖渠引水那就让他们挖好了,咱们又何必拒绝呢?”   “什么?”   岳阳此话一出,不光是周围的众人,就连老太太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孙儿,能告诉奶奶原因么?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岳阳笑了,不就是缺水吗?要是在两天以前他没有办法,可现在嘛……   “奶奶,这事您就不用担心了,孙儿不但把前两天和您说的种子给带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样好东西,有了这种东西,我们今后再也不用为没水灌地而发愁了!”   “哦,还有这等好事?”岳阳的话一出口,客厅里的人全都面面相窥起来,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叫做不相信的神情。   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岳阳也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说破,心想等到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奇迹了……   看到岳阳自信满满的样子,老太太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过出于对自家孙子的信任,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岳阳,众人又商议了一会事情后老太太便让众人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阳就带着顺宝和胡老三以及十多名家丁骑着马向应州城而去。时至午时,众人便看到了应州城的城门。   说实话,这也是岳阳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看到拥有完备城墙的城市。应州城的城墙周长二十六点七里地,城墙高两丈,上面还有一些兵丁在巡逻。当岳阳一行人走近城门后发现城门口的右边放着一个大箩筐,进城的百姓则会自觉的王箩筐里没人扔一个铜钱。在箩筐的旁边还站着两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看来是入城税的税吏。   在城墙的两侧,十多名穿着破烂的红色鸳鸯战袄的士卒搂着长枪懒洋洋的靠在城墙上无精打采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不时还有人在打着哈欠。   看到入城的百姓和城门口的兵丁的模样,岳阳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原本他以为五里寨的佃户们日子过得不好是因为五里寨毕竟是乡下比不得城里。可现在一看,即便是应州城这样的大州城百姓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啊。   不过岳阳也不是太肯定,只是当顺宝交了入城费后,众人进了城池后看到大街上一名名依旧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百姓,他的心情也开始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看来历史上明末迅速灭亡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啊……      第十三章 吃惊      看到岳阳脸上不悦的神情,一旁的顺宝还以为自家少爷是在为待会的事情担心,他安慰道:“少爷,您也别太担心,咱们岳家这两年虽然声势比不上往年老爷在的那会,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且他们也得顾忌一下吃相,否则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岳阳微微一摇头:“顺宝你误会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顺宝一愣,不禁问道:“那是啥事啊?”   “你看!”岳阳指着街道上路过的行人说道:“应州府身为一府之地,但你看看,百姓们的光景比起五里寨也好不到哪去,我大明之国力由此可见一斑。试问百姓如此困苦,若是满清鞑子打过来我们有能力抵挡鞑子的兵锋吗?”   顺宝愣了一下:“少爷过虑了,咱们不是有宣府镇的九边精兵在大同府那边挡着吗?鞑子哪能这么容易打到这边?”   岳阳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顺宝骂道:“你这笨蛋,难道你忘了崇祯二年清兵入关一直打到北京的事了吗,要是这次清兵从宣府镇入关呢?后果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顺宝挠了挠脑袋憨憨的说道:“少爷,这事是皇上和朝廷大员们才想的事,小的从未想过这种事。”   一旁的胡老三也插嘴道:“是啊少爷,此等军国大事哪是我等草民所能过问的,要是让官老爷们听到,少不得要给咱们按上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你们!”听到两人漠不关心的话语,岳阳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就不说话了。   不过虽然如此,岳阳也并没有怪他们,毕竟现在大明的环境就是如此。古代的统治者奉行的是愚民教育,明代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让他的江山“千秋万代”的延续下去,给所有的大明百姓都划分了严格的户籍制度,种地的只能种地,当兵的只能当兵,打更的只能打更,挑大粪的你就得挑一辈子的大粪,连出门探亲都要跟官府打报告。这样的制度也进一步的束缚了老百姓的思想,这不但使得地方上的宗族势力进一步的膨胀,而且也让老百姓心里只有家而没有国的概念。   不过顺宝和胡老三他们可以这么做,但岳阳却不能这么想,来自后世的岳阳深知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的这片大地上会掀起一股怎样一股狂野的风暴,这股风暴不但葬送了这个由汉人统治的最后一个封建朝代,而且还直接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走向。继元朝之后,中国的脊梁又一次被游牧民族给打断,这个痛苦的过程一直持续了数百年。   刚来的时候岳阳曾经激动的认为,可以自由通行两个时空的他应该可以轻易的改变明朝的历史。满清鞑子算什么,他们的骑马射箭再厉害还能抵挡得住现代的机枪大炮么?一梭子弹过去,再厉害的人也得变成马蜂窝。   可是冷静下来后岳阳才明白,即便是他拥有了可以自有穿梭两个时空的能力,但他的能力依旧十分薄弱。至于机枪大炮之类的东西也就做梦的时候想想罢了,在现代的时空里岳阳只是一个穷屌丝,即便是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他也不知道去哪弄来大量的枪支弹药啊,你真当现代的警察叔叔和街道居委会的大妈们是吃干饭的,尤其在这个连买把菜刀都要实名制的国度,除了国家暴力机构和军队之外,任何想要大规模购买武器的行为都会被严厉的镇压,岳阳可不认为自己这个草根屌丝可以例外。   不过虽然不能直接端着AK47和满清鞑子打仗,但是背靠着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岳阳自信还是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趟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子的。   时间就在岳阳想心事的时候慢慢过去,两刻钟后众人来到了应州府的知府衙门口。知府的衙门口站着两名持刀而立的衙役,顺宝下马将郑知府送来的“名帖”递给了一名衙门陪笑到道“这位差爷有劳了,我等是岳家庄的人,我身后这位是岳家少爷,今日特来拜见知府大人。”这名衙役接过“名帖”后大大大大咧咧的打量了岳阳等人一眼,这才说道:“你们就是岳家庄的人?知府大人吩咐过了,若是五里寨岳家庄诸人到来,可直接进去不必禀报!”   顺宝听后赶紧作了个揖:“多谢差爷!”   衙役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进去吧,不要在这里碍眼!还有,岳家的少爷可以进去,其余的闲杂人等就不必进去了!”   顺宝不由得一惊,追问道:“为什么?难道其他几家也是这样吗?”   这名差役脸色一沉,马上就对顺宝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这是上头交待下来的,你敢不从命?”   看到这名差役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岳阳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看这差役的态度好像不太友好啊,难道这个时代的公务员都是这么拽吗?如果是的话那还好说,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这名差役特地针对自己一行人了。   岳阳的心里飞快的转动着,不过他现在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转头对面有不甘之色的顺宝和胡老三说淡淡的说道:“顺宝、胡师傅,你们在外头等我,我自己进去好了。这里是知府衙门,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莫非还担心我的安全不成?”   “是!”顺宝和胡师傅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要说应州城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应州城内的兵营和银库外就得数这里了。   “你们说完了没有,要是说完了就赶紧快点。”一旁的差役有些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便率先走了进去。   看到这名差役这样的态度,岳阳眼中不悦的神色一闪而逝,他深深的看了这名差役一眼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就在岳阳进入衙门的时候,在衙门的后院的大堂里,应州知府郑发奎正和三名中年男子说着话。   郑发奎今年四十三岁,长得慈眉善目,给人的印象就像个老好人更多过像一名官员。其实他却是地地道道的天启三年的进士,此刻在他的下首则坐着王家家主王守城以及林、李两家的家主。   此时的大厅里气氛有些压抑,众人都低头喝茶并不说话。王守城对着郑发奎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郑大人,待会岳家庄那个老太太来了之后小人估计她是不会老实就范的,这就要靠大人您的了。”   郑发奎闻言后眉头皱了皱,说心里话这事他并不想参合在里头,毕竟他虽然是应州知府,但对于士绅之间的相互倾轧他还是不好插手的,毕竟这是属于地主之间的内部斗争,若是传了出去也会被人所病垢。   不过这次王、林、李三家齐齐求到了他头上,不但送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的厚礼,而且王守城还暗示若是此事成功的话他会让在六科给事中任职的大儿子帮他在吏部活动,等他的任期满后调他到江南富庶之地任职。   对于王守城的暗示郑发奎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他也深知朝廷上的那些言官或许不怎么能帮你办事,但要坏你的事却是绰绰有余的,因此他也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只是答应在一旁敲敲边鼓而已。现在看到王守城竟然要让他冲在最前头,郑发奎心里就不大高兴了,他放下了茶杯皱着眉头说道:“王贤弟,此时毕竟是你们四家之间的私事,本官身为应州知府,是不好在太过偏袒任何一方的,因此这事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商量解决,贤弟你也要了解本官的难处啊!”   “这个老狐狸!”王守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过他也拿这位本地最高的父母官没办法,只好把目光转向了李家家主李源和林家家主林远腾,示意他们说几句。   林远腾和李源相视了一眼后两人正要说话,突然一名衙役在门口大声说道:“启禀知府大人,岳家庄的人到了!”   郑发奎一听,点头道:“哦,岳家的老太太到了吗,赶紧请她进来。”   外面的衙役赶紧说道:“大人,此次岳家庄来的人并非是岳家庄的老太太,而是岳家庄的少公子岳阳!”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起来……      第十四章 唇枪舌剑      “岳家的老太太难道疯了吗,竟然把那个书呆子给派来了,她就不怕那个呆子把岳家庄的家业给败光吗?”林家的家主林远腾惊叫了起来,硕大的嗓门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和郑发奎的慈眉善目,王守城的威严的国字脸不同,林远腾却是长得满脸的横肉外加一双三角眼,乍一看就像个杀猪的。事实上林远腾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极为的蛮横,而且他的手中掌握着近千名好勇斗狠的旷工,这也令得不少人对他极为忌惮。   李家的家主李源眉头一皱,对林远腾的大呼小叫十分不满,他淡淡的说道:“林兄,你叫什么,既然岳家的老太婆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派来这不是更好么?这样或许我们就可以不用话费什么代价就能把桑干河揽入我们的怀中了。”   林远腾点点头:“嗯,这倒也是,这也让我们省了好多事了。”   “咳咳……”郑发奎在一旁轻咳了几声,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悦,他开口道:“诸位,岳家不管怎么说也是耕读传家了几百年的本土士绅。凡事要适可而止不可太过了!”   “啊……哈哈……郑大人说的是,我们待会一定给那个小家伙一点面子的。”林远腾打了个哈哈,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   “那就好。”郑发奎点点头,转头对门前的衙役说道:“你去把岳公子请过来吧。”   “是,大人!”   衙役转身离开,很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就从门前传了进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衫长得还算面貌端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岳阳慢慢的走进了大堂,他左右扫视了一下,最后把目光定在坐在中央的那名穿着红色绯袍,胸前绣着一只云雁中年官员的面上,岳阳之前也恶补过大明官场的一些常识,知道胸前绣云雁的那就代表这个人是四品的官衔。而应州府里也只有一个人能穿这样的官袍,那就是应州知府了,这要是在后世那可就是市长兼市委书记的大官了。岳阳赶紧上前深深弯腰做了一个揖朗声道:“知府大人在上,晚生岳阳前来聆听大人教诲!”   郑发奎盯在岳阳的脸上,看到这个年轻人进来后并没有丝毫局促或是不安的神情,暗暗点了点头笑道:“你就是岳家的那位少庄主吧,本官早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位年轻俊杰啊,快快起来吧!”   和郑发奎见礼之后岳阳这才挺直了胸脯,朝着大堂里剩下的三个人随随便便拱了拱手说道:“想必三位就是林、李、王家的三位家主了,岳阳有理了!”   “大胆?”   “放肆!”   “竖子无礼!”   几声喝骂声纷纷响起,王守城、李源和林藤原几人大怒,纷纷骂出声来。   王守城指着岳阳阴森森的说道:“岳家小儿,莫非你家大人没有教你什么叫做礼节吗?见了长辈也不用见礼吗?”   脾气最为暴躁的林藤原也骂骂咧咧道:“小子,要是你不立刻给老夫作揖赔礼,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有明一朝对礼节是十分重视的,荀子就曾说过:“人无礼则不立,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意思就是说:做人没有礼节就不能生活,做事没有礼节就不能成功,治国没有礼节国家就不能安宁。礼节也是上位者维护自身统治的一个重要工具,因此历朝历代对于礼节都是很重视的。按理说岳阳身为一个子侄辈,见到这三位就应该持子侄礼,现在竟然只是把他们当成同辈随随便便的拱拱手,这无疑是一种藐视,这无疑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原本就存心找茬的三人手里,这件事看在郑发奎眼中也不禁摇了摇头,刚刚对岳阳产生的一丝好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面对王守城和林藤原的指责,岳阳却没有丝毫内疚或惧怕的神情,他看着这王守城冷笑道:“这位想必这位就是王家主吧,岳阳斗胆请问,今天是大伙来这是几家单纯的叙旧呢还是来商讨桑干河之事?若是前者,那小子立刻给三位赔礼道歉,并恳请三位的原谅,若是后者的话那就恕岳阳无理了!”   “呃……”   岳阳的话一出,顿时将林藤原几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就连郑发奎也愣住了。是啊,岳阳的话确实有道理,今天大伙来这是干嘛来了?如果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叙叙旧的话那岳阳自然是应该给三位行晚辈之礼,但今天大伙可是要一起谋夺岳家的那条桑干河啊,而且岳阳现在的身份也不单单是他个人,而是以岳家家主的身份来的,在身份上就已经和其余林远腾他们平起平坐了,跟他们拱拱手那是很正常的事,自然不能被称之为失礼,一时间三人不由得集体失声。   看到众人哑口无言,岳阳冷笑一声,也不待郑发奎说话就自顾自的走到了郑发奎的右下首坐了下来。   郑发奎见状眼皮子一跳,这才轻咳一声说道:“嗯……岳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几位也不必在此等小节上计较了,还是谈正事要紧。”   “嗯……对对……还是谈正事要紧!”一旁的李源打了个哈哈就将事情给带了过去。   林藤原“哼”了一声,平日里总是和旷工打交道的他性子也最是粗暴,他望向岳阳直接就大大咧咧的说道:“岳家小子,咱们发这张名帖本来是想让你奶奶过来的,不过既然你代表岳家庄过来那也是一样的。实话跟你说了,今年大旱,应州府境内四条河就有三条河要断流了,如今也只剩下你们岳家的那条桑干河还有水,我们寻思着你们五里寨也用不完,干脆就多挖几条渠出来,让我们也用点吧,就算是救救急嘛!”   一旁的王成林也帮腔道:“嗯,林老弟说得有理,如今我们下面的几条河流都断流了,眼看着田地都要枯死,岳贤侄就当时做做好事,把桑干河的水分我们一点嘛。”   “就是,反正一点水而已,也不值什么银子,岳贤侄自然不会那么小气的,郑大人你说是吧?”一旁的李源说话了。   听着三人的一唱一和的挤兑岳阳,郑发奎只管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养神,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神情。而岳阳的眼中则是露出一副讥讽的神情,等到三人说万后才冷笑道:“哦,这么说来今天这件事我们岳家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啰?”   王守城面不改色的说道:“诶,岳贤侄此言差矣,我等此举也纯属迫不得已,并非是要夺取桑干河,等到雨季水位回复正常后我们自然会将那几条水渠给堵住回复原样的嘛。”   “嗯,是啊,若是岳贤侄觉得吃亏,我们三家可以给给贤侄一些银两上的补偿嘛,总之是不会让贤侄吃亏的!”林远腾也做出一副慷慨的模样。   看着周围几人或是虚伪或是故作豪爽的模样,岳阳强忍着心中的恼怒冷笑道:“哦,既然林家主说要给我们补偿?不知此言是真还是假啊?”   “啊……这个……”林远腾一时间有些傻眼了,这话不过是顺口说说而已,何曾想过要给岳家补偿呢。   岳阳冷笑道:“哦,感情林家主说的补偿只是顺口说说而已,压根就没当过真啊!”   “这个……”   这下不止是林远腾,就连王守城也李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这样的情形就连一旁的郑发奎也看不下去了,开腔道:“岳公子不必气恼,本官以为三家既然要在桑干河上挖渠引水,自然是要给贤侄一些补偿的。只是不知贤侄认为需要补偿多少合适啊?”   岳阳淡淡的说道:“知府大人,近两年天公不作美,已经近半年没有一滴雨了,说是滴水贵如油也不为过,既然如此晚生以为若是三家想要用桑干河水的话每家就出一千两金子就好了,这样的话晚生可以做主让三家共用桑干河水半年,诸位以为如何?”   “什么?绝对不行!”   岳阳此言一出,三位家主几乎要跳了起来。   林远腾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跳了起来指着岳阳大声喝道:“岳家小儿,你莫非真以为你那桑干河的水是神仙玉露不成?竟然框到老子头上了!”   “砰!”岳阳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姓林的,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不买,不会有人逼着你买!至于框你?本少爷还没这个雅兴!”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大厅内的气氛变得突然紧张起来……      第十五章 我当搞团练      林远腾神色先是一凝,随即就变了,只见他脸色骤变之后,原本就难看的三角眼显得更加狰狞了。   众所周知,林家虽然也有不少土地,但他们的主要产业却是应州府内的那五六座矿山。但凡是开矿山的,自然免不了要监督和镇压旷工,因此他的手底下也饲养了不少亡命之徒和打手,而且和李源、王守城这样的虽然一肚子坏水但从未实际动手不同,林远腾可是亲手沾染过人命的,因此他这么一发作,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岳阳立即就首当其冲,若是换了原来那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只会死读书的岳家公子,在林远腾这样的压力下恐怕早就被吓瘫了。   岳阳看着对面这位杀气腾腾的林远腾虽然心中也有些吃惊,但他却很清楚,在这座代表整个应州府最高权利的知府衙门里,借他林远腾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动手,否则就是赤裸裸的藐视朝廷藐视郑发奎了。   要知道岳阳虽然在现代社会里也是一个混迹在底层社会的屌丝,但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在念高中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泡妞,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那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对于林园疼的威下他全然不惧,只见他的脸色先是一冷,随即指着林远腾冷声道:“姓林的,少爷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世叔,要是不给你面子你什么也不是,别以为你养了几个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恶奴就很了不起,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把那些恶奴都派过来试试,看看五里寨上万的百姓会不会怕了你!”   “嘶……”   岳阳的话这么一出口,大厅里的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因无他,实在是岳阳的语气实在是太强硬了,根本就不象是一个文弱书生应该说的话,反倒是跟一个地痞流氓的口吻差不多。   “小子,你找死!”   平日里在自家矿山里作威作福的林远腾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顶撞他了,他的火气一下就大了起来,他豁的站了起来挽起了袖子就要教训一下岳阳。而岳阳也不甘示弱,站了起来一把操起了椅子就要动手,眼看两人就要在知府衙门的后堂里上演一处全武行。   对于岳阳和林远腾的举动大厅里其余的几人反映各不相同,李源捏着自己的胡须闭目不语,王守城则端着茶杯冷眼相看,脸上则是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在他看来若是林远腾能把岳阳这个小家伙好好教训一顿那是最好不过的,这样的话接下来就省事多了。   只是王守城的想法却没能如愿,“砰”的又一声响声在大厅里响起,只见郑发奎拍案而起指着岳阳和林远腾厉声喝道:“放肆!你看看你们,一个是本州士绅,一个还是堂堂的秀才,可刚才却如同两个地痞流氓一样相互谩骂,你们还有没有把本府放在眼里,还是想让本府吩咐衙役将你们赶出去!”   看到郑发奎发了怒,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林远腾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平日里可以作威作福的矿山大本营,而是代表着应州府最高权力机构的知府衙门。如果他继续犯浑的话郑发奎完全可以喊来衙役把他赶出去,想到这里,林远腾赶紧朝着郑发奎一躬身抱歉道:“知府大人恕罪!刚才是草民鲁莽了,草民在此向法人赔罪!”   “哼,罢了,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府绝不饶你!”郑发奎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林远腾竟然当着他的面犯浑,这让他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转过了头对岳阳冷声道:“岳公子,你也是一名读书人,怎么和一个流氓一样和林院外当场闹翻啊?”   岳阳朝郑发奎做了个揖不卑不亢的说道:“郑大人,林家也是欺人太甚,原本桑干河的水就不多了,供应我五里寨的百姓使用都有些堪忧,但却有人还想过来分一杯羹,白用我们的水也就罢了,竟然还恶言相向,试问晚生怎能不生气。”   岳阳的话刚说完,林远腾就喊上了:“谁白用你的水了,我们不是说了给你银子吗?”   “你给了吗?敢问林员外,你给了多少银子啊?”岳阳冷笑了起来,“我怎么没看到您答应出一文钱啊。”   “那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口就是一千两金子……你真当你的河水是仙露啊!”   “有本事你可以不要啊,没人求你买!”   两人的声音又开始渐渐大了起来,眼看又要有升级的趋势。郑发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此时的他心中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搀和到这么一桩破事里来。说实话,他对林、李、王三家想要抢水的事情其实是很不齿的,毕竟现在桑干河的水也不多了,这三家还要抢,这逼着岳家颗粒无收啊?而岳阳也不是个善茬,开口就要每家一千两金子。在明末,金银的比价可是1:8,也就是说岳阳是要这三家出共出三千两金子合折两万四千两银子,这个价码也太高了,须知整个应州府一年下来上缴朝廷的赋税也就是这么多了吧。   郑发奎叹了口气对岳阳道:“岳公子,本府来说句公道话吧。毕竟一千两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现在的要价也确实高了点,依本府看你不妨退让一步吧。”   “这样啊!”岳阳微微一笑,在众人面上环视了一下后这才缓缓说道:“郑大人,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晚生就退让一步吧。只要他们三家每家出黄金五百两,晚生就放开桑干河让他们挖渠引水,时限为三个月。但是晚生还有一件事需要知府大人应允,如大人答应,那晚生就替奶奶做主答应下来了。”   “五百两金子?”   林远腾和李源、王守城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三人同时缓缓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倒也还算公道,这个价格折合成银子也不过是一万二千两银子,三家平摊后完全可以承受得起,而且真正算起来他们还是占了便宜的。   郑发奎见状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些,他颔首道:“嗯,这个价格还算公允,不过岳公子还有什么事要本府帮忙的?”   听到郑发奎的话,岳阳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就要来了。他深吸了口气后这才说道:“郑大人,近段时间由于天气大旱。我大明许多地方百姓困苦不堪,到处丐食,许多人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此等流寇轻则啸聚山林成为匪患,重则杀官造反,朝廷对此早已苦不堪言,晚生对此也心有戚戚,因此晚生想到了招募团练进行自保,还地方一个安宁。”   “你想招募团练?”听了岳阳的话后,大厅内的众人表情不一,全都沉默了起来。   所谓的团练,就是指中国古代地方民兵制度,在乡间的民兵,亦称乡兵,后世人称民兵。作为正规军的补充力量,团练制度在中国的历史上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搞团练最出名的人就数大名鼎鼎的曾国藩,这位连后世的蒋委员长和毛伟人都很赞赏的曾老先生就是搞团练出身的,他弄出来的民兵牛逼到什么程度呢,大名鼎鼎的太平天国起义就愣是被曾国藩带着一群民兵给打没的,可见民兵要是搞好了还是很有前途的。   自从岳阳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想了很久。如果想要在这个乱世中保存自己的性命,就必须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否则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流寇给乱刃分尸就是被满清鞑子给逼着留起小辫子做一辈子奴才。当然了,岳阳可以选择通过时空们回到现代,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抛弃自己现在的亲人,这对于重新找到亲情的岳阳是无法接受的。   有鉴于此,岳阳这才想要向郑发奎讨一个团练的差使,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正当的理由招兵买马了。虽然团练兵不是正规军,但毕竟也是军队不是。   良久郑发奎才抑制住心中的不解缓缓说道:“本官却是没想到岳公子竟然还有此等保境安民的志向,不过此时却并非本官所能做主,还需大同府兵备道的王大人同意方可,这却有点难办了……”   兵备道是大明安置于各省重要地方设整饬兵备的一种道员。原本是从明初的洪武年间开始布置的,本为遣布政司参政或按察副使至总兵处整理文书,参与机要之一个临时性机构,但到了明朝中叶开始,随着文官权柄的加重,它也逐渐变成了文官们用来钳制武官的一个重要机构,军队无论是调动还是粮饷器械的调拨都掌握在它的手里,因此郑发奎的话倒也不算是推诿。   不过岳阳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只是淡淡的扫了林远腾等三人一眼就不说话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搞定这件事那么他们休想从桑干河里拿到一滴水。      第十六章 开始钻井      当岳阳说出他要搞团练的时候,王守城等人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便失笑起来。现在的时间是崇祯五年,文贵武贱的风气还是深入人心的,他们听到岳阳一个堂堂的秀才竟然要去办团练时,心中又是惊讶又是鄙夷起来。   对于岳阳这个“自毁身份”的要求,三人自是无有不允,王守城率先说道:“既然岳贤侄有这个心思,老夫几人自当支持。大同府兵备道之事老夫几人可以为贤侄打通关节,只是这挖渠引水之事……”   岳阳微微一笑:“兵备道任命和一千五百两金子一到,岳阳自当答应诸位在桑干河挖渠引水!”   王守城大喜,立即追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岳阳的语气非常之肯定。   “那好,此时就包在老夫三人身上了!”   这件原本在岳阳看起来很难沟通的事情就这么当场决定了下来,当然了,王守城三人也不怕岳阳事后不认账。   在近代之前,无论是明朝或是清朝的商贾士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非常的遵守信用,无论这名商贾或是士绅是多么的贪心、凶残,但他们都遵守着这条共同的守则,因为一旦有谁失去了信誉,那也就意味着他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他也会被所有同行所唾弃,因为没有人会和一个失去信用的人交往。至于为什么后来社会进步了,按理说这个原本应该延续下来的美德却被大多数商人所忘却,这就不是岳阳所能知道的了。   看到岳阳和三家都商议好,郑发奎也长舒了口气:“好,既然诸位已经协商好了,那么今日之事就算是了结了,本官也算是完成了王老弟的嘱托了。”   郑发奎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杯,但并没有喝茶,只是用盖子轻轻的拨着茶叶。这个动作岳阳看出来了,它有个名堂叫做“端茶送客”,就是主人和你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你赶紧哪凉快哪带着去吧。   得,人家都撵人了,岳阳自然不会赖在这里,他重新站了起来对郑发奎作了个揖,轻声道:“那好,既然事情已经谈完,那晚生就先告辞了,晚生告辞!”说完,岳阳走转身朝大堂门口走开了。   “走好不送!”   郑发奎头也不抬的淡淡说了一句,到了这个时候,郑发奎原本对岳阳心中的一丝好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看来,岳阳这个好不容易考出了功名的秀才竟然自甘堕落到要去办团练,这绝对是有辱斯文的一件事,换句话说岳阳这辈子就这样了,永远也无法在科举上更进一步了,没有一名考官会提拔这样一个学生。   而对于这一切岳阳并不知晓,也不想去知晓。他是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出知府衙门的,出了衙门口后他就看到正在左角落上的焦急等待的顺宝和胡老三等家丁。   一看到岳阳出来,顺宝便立刻迎了上去问道:“少爷,你出来了,谈得咋样啦?”   岳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接过了胡老三递过来的马缰有些笨拙的上了马低声道:“走,回去再说!”   “驾……”   岳阳一夹马肚子,坐下的马迈开了步子朝着前方跑去……   又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直到傍晚时分岳阳一行人才回到了岳家庄,他回庄后立刻就到了老太太那,把今天的事情向她一一禀明。   老太太眼睛微闭,听完了岳阳的禀报后喂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孙儿啊,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奶奶就不干涉你的决定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岳家庄乃至五里寨的未来,从今天开始奶奶就再也不过问岳家庄的事了,你就是岳家新一代的家主了!”   “奶奶……”   望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岳阳只觉得肩膀和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一股无形的压力和责任就这样来临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阳就领着岳来福和顺宝父子和十多名家丁来到了庄子西面的院子里,他指着躺在躺在草丛里的一大堆东西说道:“岳管家,你马上派些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搬到庄子外面去,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开始正式干活了。”   看着草丛里的一大堆由钢铁组成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众人看得一头的雾水,岳来福有些吃惊的问道:“少爷……这……这是啥玩意……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岳阳一摆手干脆的说道:“这你就不用问了,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好。”   这些象垃圾一般躺在地上的这些东西就是岳阳从现代时空来买来的两套小型正循环钻机和两顿柴油,岳阳之所以答应王成林他们在桑干河挖渠引水也是因为有了这两套东西。前两天岳阳为了把这两套东西搬过时空之门可是费了老鼻子的劲,累得几乎把腰给折了。   “是!”   面对岳阳的吩咐,岳来福自然是只有听从的份,他喊来了数十名家丁和十多辆驴子和黄牛拖着的大车,将这些重达数吨的机械和数十桶柴油连推带拽的推出了庄子,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下人的围观,此时的天色已晚,顺宝让人点燃了不少的火把将周围照得通亮。这时,周围不仅站着正在干活的家丁,就连附近的佃户也来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光着屁股的小孩更是围着钻井机欢乐的一边蹦跳一边大喊,场面很是热闹。   岳阳来来的这两套小型正循环钻机属于标准的农用产品,既然是农用产品,那么它的特点自然就是简陋、易学。对着说明书,岳阳领着人将一套小型钻井机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它安装并固定在一条水渠旁,安装上合金钻头并灌满了柴油后,岳阳按下了电钮,顿时一阵轰鸣的“突突”声在黑夜中响起,突如其来轰鸣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同时也将正在叫喊的小孩吓得跳了开来,不少小孩甚至被吓哭出了声。   看到钻井机开始了工作,岳阳这才按照操作手册上的要求将钻井机设定好,这样钻机就会以每小时一米左右的速度开始匀速向下钻了起来,随着钻头不断往下,一堆堆钻出来的黄土从出料口里吐了出来。   听着轰鸣的发动机声,看着不断有黄土被喷出,岳来福、顺宝和周围的家丁全都被惊呆了,这样的情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岳来福颤抖着问道:“少爷,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如此快速的刨土钻井?”   “这些都是西方佛郎机人研制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只能用来钻井而已,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面对周围头来包含着惊喜、惊讶甚至恐惧的目光,岳阳只好不断的用早就想好的借口敷衍众人……      第十七章 出水      看到轰鸣着往下钻土的器械,顺宝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少爷,用这铁疙瘩大概多久能钻出一口井来啊。”   岳阳沉吟了一下才回到道:“照这个速度我估摸着十二个时辰就能钻出一口井来,两台同时开工的话一个月下来我们就能钻出五六十口井,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怕没水灌溉了。”   说话间,岳阳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生怕会弄出什么事来,于是让胡老三领着十多名家丁将钻井机看起来,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他叫来了岳来福吩咐道:“来福叔,你将两个聪明伶俐的仆役叫过来,我传授他们如何安装这个钻井的器械,这样我们就可以加快钻井的进度了。记住,叫的人一定要可靠,明白吗?”   岳来福此时尚未从激动中镇定下来,不过他也清楚岳家庄有了这个利器,他们就可以在五里寨的周围随意的钻井取水,效力比起人力提高了何止百倍。他连连点头一脸激动的说道:“少爷放心,老奴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绝不会让少爷失望。”   就这样,岳阳一直忙活到了深夜,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当玲珑姐妹将饭菜端上来时,岳阳甚至连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看到岳阳湿透的衣裳和疲惫的神情,姐妹二人心疼得紧却偏偏又不敢埋怨,只好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看到玲珑姐妹沾满了泪珠的小脸,岳阳笑笑安慰道:“玲儿你哭啥,少爷这是在做正事,只要忙完这段时间咱们五里寨就再也不愁没水灌溉田地了,届时我倒要看看那那几个老家伙还会出什么招。”   玉珑抓住了岳阳的手天真的问道:“少爷,既然您已经答应让他们来桑干河挖渠引水,想必他们就不会再为难咱们了,这样一来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呀。”   岳阳在玉珑的小脑袋上摸了一下后无奈的笑了起来,如果这世上的事情真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玉玲到底是姐姐,比起玉珑要懂事一些,她对妹妹说道:“好了珑儿,你也缠着少爷了,少爷累了一天了,你赶紧去厨房烧水,待会还要让少爷沐浴呢。”   “哦!”听了玉玲的话,玉珑赶紧一扭蛮腰朝着厨房跑去。   吃完了饭,在玲珑姐妹的伺候下岳阳美美的洗了个澡后就上床歇息了,一夜无话,岳阳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玲珑姐妹早就将洗漱用品和午饭准备好了,在两姐妹的伺候下,岳阳舒舒服服的用起了午餐。只是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煞风景,岳阳刚吃到一半时,他就看到顺宝屁颠屁颠的在外头翘起了门,一边敲门还大声喊叫:“少爷、少爷,出水了,咱们打的井出水了!”   “什么,出水了?怎么会这么快!”这下就连岳阳也吃了一惊,这时间不对啊,按照岳阳的估计,这至少要晚上才能出水的。   说话间,玉珑也跑了过去打开了院门把顺宝放了进来。   顺宝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少爷,出水了,真的出水了呀。这回咱们可是捡到宝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你过去。”只是吃了半饱的岳阳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放下了碗筷就要跟顺宝出去。   “诶,少爷,您这饭还没吃完呢?”看到岳阳又没吃完饭,玉珑这丫头不乐意了,使劲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顺宝,这段时间只要这家伙一来就准没好事。   看到玉珑飘来的白眼,顺宝心里其实也挺冤的,昨晚刚开始打的井第二天就出水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得跑来禀报少爷才行,否则即使时候少爷不骂他,他老爹也得把他的腿给打断啰,要知道现在他老子正围在水渠旁乐得手舞足蹈呢。   对于玉珑的小小怨念,岳阳自然看在眼里,他笑着在她的小脑瓜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了,别撅着嘴了,少爷我只是去看一下,一会就回来,不会象昨天那么晚才回来的。”   “那少爷可得说话算话,不能让我和姐姐等得太晚了。”看来玉珑对于岳阳经常晚归的怨念还是很大的。   岳阳举起了手保证:“当然,少爷我保证。这样吧,如果少爷说话不算话,那你就可以罚少爷做一件事。”   玉珑娇俏的小鼻子一皱:“哼,我才不罚少爷呢,那样的话姐姐还不得心疼死。”   “珑儿,你又说胡话了。”这下轮到玉玲不乐意了,伸出了手就要呵玉珑的痒痒,却让早有准备的玉珑跳开,两人在院子里追逐了起来。   看到玲珑姐妹如同两只蝴蝶般在院子里跑了跑去,岳阳只感到心中升起了一股叫做温暖的东西。他跟顺宝打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的走出了院子,朝着庄子外快步走去。   当岳阳来到昨晚打井的地方时,原本轰鸣的钻井机已经停了下来,岳来福和数十名家丁正围绕在刚打出来的水井旁兴高采烈的大声说这话。   岳来福很快就看到了岳阳,他一下就跑到了岳阳跟前语无伦次的喊道:“少爷,出水,真的出水,老奴真是不敢相信啊,这玩意它真的能打出井来了。”   看到兴高采烈的岳来福和周围那些佃户家丁们,岳阳心中也很是感慨,科技给人们带来的变化是非常大的,按照这个时代的技术来讲,打这么一口井少说也得三个月,可是现在用钻井机这么一突突,不到一天时间就出水了,这就是差距啊!   拍了拍岳来福的肩膀岳阳嘱咐道:“来福叔,能出水就好。你要记住,这出水的事现在还不能传出去,你马上派人把这口井盖起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啰,而且今天在这里的人也得把嘴巴给唔严实啰,明白吗?”   “哦,老奴明白了。”能在岳家庄当了数十载的管家,岳来福自然不是笨人,他很快就明白了岳阳的顾虑,立即就对岳阳保证道:“少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这些兔崽子把嘴巴都看牢啰,绝不会泄露出去。”   “嗯,这就好。”看到岳来福能这么快就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岳阳也很满意,他继续吩咐道:“还有,我昨天已经把这操作钻井机的步骤和要领交给你们了,从今儿开始,这钻井机就交给你了,你这些日子的任务就是领着人在五里寨多多的打井,争取让乡亲们都不用为水的事发愁,明白吗?”   “少爷,老奴明白了!”岳来福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第十八章 跟老太太交底      水是打出来了,可是岳阳的心还是有些悬着,比如团练这件事。   团练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群民兵组织,这个组织的性质无论是在封建时期还是号称民主的现代社会都是一样的,说白了就是一支军队的候补力量,尽管这种候补力量在大部分的时候并不为朝廷所看重甚至为人所鄙夷。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他就是再候补、再垃圾,这也是一支武装力量,只要有了这么一个名份,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只要你不公然扯旗子造反就不会有人管你,所以这样一个名份对于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岳阳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有些事你越着急它就来得越慢,从应州府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可是团练的消息还是一点都没有,岳阳有心让顺宝去应州府打听一下消息,可顺宝的回答却让岳阳大失所望。因为顺宝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少爷,咱们在应州府衙门没人啊!”   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岳阳吐槽不已。岳家怎么说也是在应州城里排行前四的地主家族啊,怎么能够混得这么差,竟然在衙门里连一个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活该这些年你们会被那三家欺负得死死的,看来岳家这些年的衰败固然有被其余三家挤压生存空间的缘故,但自身的不争气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啊。   岳阳着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在这里大规模的钻井取水,虽然他已经吩咐岳来福封锁了消息进行对外进行保密,但到底能隐瞒多久岳阳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钻井取水是件大事,那些家丁佃户能要是真能全都守口如瓶的话岳阳宁愿相信母猪也能上树了。   不过岳阳的担心也没有太久,五天后也就是六月初三,知府衙门终于派人到了岳家庄,岳阳终于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东西,一封加盖了大同府兵备道大印的应州团练总兵的公文。不过可别误会,此总兵非彼总兵。   总兵,是明朝设立的镇守边关的统兵官,属于派遣性质,有战事时,佩印出战,战后缴还,无固定品级。不过那是明朝初期的事了,到了明朝后期,边境不宁,总兵一职也渐渐成为常设官职,成为镇守一地的最高军事统帅,如李成梁、李成栋这些人就是正儿八经的总兵了,换做现代的官职那至少也是军分区司令了。   但是,如果总兵加上团练两个字后可就没这么风光了。团练是什么,就是地方上自发组织的民兵,所以团练总兵也就是民兵头子,往往是地方上自发组织民兵后,向朝廷表示愿意接受调派,于是朝廷表示嘉奖,把民兵头子封为团练总兵,虽然从民办转为官方承认的准军事组织,但其权利还是没啥太大的变化,也就是仍然只能管着自己手下那些民兵,只不过批了件光纤的外衣罢了。   不过尽管如此,岳阳还是很高兴,现在他最缺乏的就是那件光钎的外衣,只要有了这件外衣他就可以挂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而且最让岳阳高兴的是在这份公函里,大同府的兵备道老爷并没有限制岳阳这个团练招募的民兵数额,这就给了岳阳一个钻空子的地方,也就是说只要岳阳愿意且养得起,他愿意招募多少人就招募多少人。   不过岳阳也只是高兴了没多久,随同公函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在六月初六的时候,黄河于孟津决口,导致军民商户死伤无数,十数万百姓转徙,到处丐食,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   看到这里时,岳阳就知道,明末的乱象已经开始了,虽然这个乱象在十多年的时间里起起伏伏,有时候也会被朝廷镇压,但是最终它会随着明末灾情的扩大进一步蔓延到大明全境,最终会将这个延绵了两百多年的王朝给淹没。   “乱局终于开始了,我能在这个时空里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周围的一切吗?”岳阳慢慢的将公文和那封附送朝廷驿报折叠好放进了衣袖,眯着眼睛看着那西下的夕阳,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这个时候老太太依旧坐在院子里,微闭着眼睛让随身的两个小丫鬟给她捶背。过了良久老太太才睁开了眼睛对岳阳说道:“孙儿呀,既然奶奶已经说过,岳家庄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你做主,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奶奶会支持你的,你实在不必事事来禀报奶奶。你是奶奶的乖孙儿,难道奶奶还对你不放心不成?”   岳阳苦笑了一下后才说道:“奶奶,非是孙儿有意来烦劳您老人家,而是孙儿认为这件事太过重大,孙儿还是要向您禀报一声为好,因为此事事关到我岳家庄甚至是五里寨数千乃至上万人的身家性命,孙儿不得不谨慎!”   一听到这里,老太太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射出了一道犀利的眼神“哦,到底是什么事情?”   岳阳从袖子里掏出了公文递给了老太太说道:“兵备道衙门发来了公文,允许孙儿自行组织一支团练,孙儿打算近期就要组织一支团练的队伍,希望能得到奶奶的应允。”   “组织团练?”老太太接过公文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了一下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组织团练嘛,这有什么的,这十里八乡的那个大户人家不组织一支看家护院的团练啊,这事你上次和奶奶说过,奶奶不是也同意了嘛。”   岳阳摇摇头道:“可这次不一样,孙儿打算搞一支大的团练队伍。”   “哦,有多大?难不成我的乖孙儿还想招个万儿八千的团练不成?”老太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岳阳并没有笑,而是看着老太太神情肃穆的说道:“您老人家说对了,孙儿还真是想招一支万儿八千的团练队伍!”   “噗……”   岳阳的话刚说完,老太太就把含在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什么?孙儿你说要招募多少团练兵丁?奶奶没听错吧?”   这名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老太太今天失态了,因为岳阳的话已经不属于胡言乱语的范畴,而是属于疯狂的行为了。大明朝开国以来,虽说办团练的地方士绅多不胜数,但人家最多也就是办个几百人看家护院而已,了不起上千人也就顶天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士绅敢招募上万人做团练的,因为你那已经不叫看家护院保境安民了,你那叫造反了。   “孙儿,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是你这番话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咱们岳家转眼就要有灭门之祸啊!”饶是老太太精力了数十年的风雨,此刻也被自己宝贝孙子的疯狂想法给吓着了。且不说岳家庄有没有这个财力物力来招募这么多兵马,即便是有这个财力物力,可是你招这么多兵马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朝廷一个正儿八经的总兵所统御的兵马也就是这么多了,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奶奶,您别急,您先听孙儿把话说完再说也不吃啊!”看到自家老太太真的着急了,岳阳也不敢再吊老太太的胃口了,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十九章 说服老太太      岳阳看着脸上露出了怒容的奶奶心中也是一阵头疼,看来要是不能说服这位老太太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想了好一会,岳阳一摆手示意那两名捶背的丫鬟退出去,这才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封驿报递给了老太太:“奶奶,您先看看这封驿报,然后孙儿再跟您说。”   老太太接过驿报一目十行下去很快就看完了,看完后她很是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黄河决堤饥民造反么,老身相信朝廷大军很快就能将这股乱民给灭了。这种事在我大明还少么?老身就从来就没有看到有哪股乱民成得了气候的。”   岳阳苦笑道:“奶奶,您说的不错,这股饥民是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您想过没有,为什么我大明近年来饥民造反之事时有发生?而且是灭了这股紧接着另外一股又冒了出来,令得朝廷头痛不已呢?虽然大名朝廷好比就像是一个壮汉,这些造反的饥民好比野草,起初这些野草自然不被壮汉放在眼里,因为他只要用镰刀轻轻一割就能把野草割掉。但是您可别忘了,壮汉只有一个,而这些野草却像是韭菜似地你罢了一茬它立刻就会冒出另一茬,即便壮汉再努力,可面对这些灭之不绝的野草壮汉也有无力的时候啊。您想啊,这才饥民造反是在黄河孟津,若是下一次他们在应州造反呢?咱们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   老太太并不是蠢人,刚才的她只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现在听岳阳这么一说她这才慢慢领悟的说道:“孙儿,莫非你认为咱们这里也可能有饥民造反不成?”   岳阳点点头:“奶奶,不是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您看看现在咱们山西这块地界吧。天气如此大旱,许多田地都开始干裂了,可想而知秋收之时会有多少农户颗粒无收,届时无衣无食的那些农户会怎么办?即便他们当时不想造反,可若是有人登高一呼,领着他们冲击衙门的粮仓抢粮,衙门怎么办?自然会派兵镇压了,这样一来其结果就会象孟津那样,无路可活的饥民们为了活命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群凶残的暴民,这些暴民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甚至数十万,如此一来奶奶您认为我们岳家庄、五里寨乃至应州府还能独善其身吗?如果我们没有一支听命于我们的团练,那么我们这个位于瀛洲城外,且没有城墙保护的小小庄园单凭胡师傅和那上百名家丁护院能经得住暴民的冲击吗?只怕届时不到一天整个岳家庄就会成为灰烬啊!”   老太太越听脸色越变得严峻,她活了这么久,阅历自然是不用说了,自然听得出来岳阳这话绝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将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居安思危这句话对于活了大半辈子的她来说绝对是至理名言。   “所以孙儿你才将桑干河让给了王家李家和林家他们,以换取一个团练之职吗?”老太太不愧是人老成精的老人,一眼就看穿了岳阳先前退让的真是目的。   “奶奶,您老真是慧眼如炬啊!”岳阳赶紧竖起了大拇指排起了马屁。   “你也少拍奶奶的马屁。”老太太却不吃这套,瞪了他一眼骂道:“且不说要招募会多么的招来朝廷的猜忌,你知道这样一支大军每天的花销是多少吗?就算是我们岳家庄卖十次也超养不起啊!”   听了老太太的话岳阳却笑了,他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奶奶您错了,孙儿以为我们养得起!”一看老太太又要跟他急,岳阳赶紧说道:“奶奶您先别急,听孙儿细细跟您说来。”   说到这里,岳阳肯定的说道:“奶奶,您应该知道,孙儿上次跟您说的那种水稻种子和小麦种子已经弄回来了吧。这些种子孙儿可以肯定亩产至少在六百斤以上,而且孙儿还弄回来了两台佛郎机人的钻井机,凭借它们一天能钻两口井的速度,咱们两个月之内就能钻出一百多口灌水用的水井,这样一来咱们的良田就不愁没有水灌溉了。咱们岳家庄一万多亩的粮食一旦丰收,以每亩能收三百斤粮食来算一万两千多亩田地至少能收上来三百万斤粮食,您想想,这三百万斤粮食养活一万名士卒半年还有剩余的,孙儿再弄来一批军械,咱们这支团练就算是成了。有了这支团练再说,别说应州府了,就算是变数整个山西,还有谁干小看咱们岳家庄!”   “嘶……”   听到这里,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他似地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良久才说道:“孙儿,若非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奶奶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平日里只会抱书苦读的那个乖孙儿。只是你的变化让奶奶实在是看不懂了,为什么你和以往变化会这么大呢。”   一听到这个问题,岳阳就感到脑子有些隐隐作痛,他苦笑了一下后才说到:“奶奶,或许是王成林那一帮子把孙儿给打醒了吧。现在孙儿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天下已经呈现出乱象了,谁的手中有兵谁就是大爷,否则乱世之中即便你再有钱有粮也会成为敌人的盘中餐。”   听了岳阳的话,老太太轻叹了口气,“唉!孙儿啊,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大到连奶奶也看不明白了。奶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奶奶都会支持你的,谁让你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呢。”   听到这里,岳阳的心就是一颤,他如何听不出来呢,老太太对他的宠爱已经没边了,即便是他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她都会这么无条件的支持他,这是一名老人对孙子无条件的宠爱啊!   不过岳阳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蛮干的莽夫,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代若是贸然拉扯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会多么的惊世骇俗。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恐怕还没等他拉起人马就会被朝廷派来的驻军给灭了。   岳阳笑着做到了老太太身后,伸手给老太太捶起了背,并笑道:“奶奶,您老放心好了,孙儿没那么笨,自然不会一下子闹出那么大的名堂。俗话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得一步一步做,一口气是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的。孙儿第一批只打算招收一千名团练,这样一来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了,等到这一千名团练士卒练好了,咱们也算有了自保之力。王家、李家和林家他们也不敢对我们过份的逼迫了,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咱们高产种子的事情迟早是要泄露的,手中有了这股实力,别人至少也不敢再向这次那样对咱们咄咄相逼了吧!”   说到这里时,岳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归根结底,这次岳阳虽然因为有了从现代买来的钻井机而解决了缺水的危及,但面对三三家咄咄逼人的态势,他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呢。只是目前他们岳家是实力最弱小的一方,他不得不低下头隐忍而已。   不过,老太太听到这里时倒是仔细的想了想,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这些年岳家的声势早已大不如前,归根结底除了人丁稀少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岳家无论是财力、人力都比不上其余三家,这才让人逼上门来,连桑干河都保不住。如果岳家庄有这么一支精锐的团练守护,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想到这里,老太太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孙儿你说服奶奶了,这件事你已经看得比奶奶还要远了。这件事奶奶就不再过问了,不过奶奶要提醒你,虽然团练只是一群乡兵,但也要有一个真正动兵的行家来操练才行,奶奶可没有人给你,你自己有人选了吗?”   听到这里,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奶奶,这事孙儿还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不过要真的没有好的人选,孙儿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了。”   听到这里,老太太目光中又露出了愕然之色……      第二十章 购买钢铁厂      看着老太太惊愕的眼神,岳阳心里在感到尴尬之余也是一阵无奈。练兵这种事可不是种地开荒,随便找个佃户或是老农过来就能搞定。   练兵这种技能已经属于国家管制技能了,这在封建时代任何一个朝代都属于朝廷专属技能,练兵的兵书一般都掌握在朝廷手中或是武将世家的手里,一般人是没有机会看到的。象岳家这种普通的地主阶层就更没有机会接触到了。而且精通练兵的将领更是稀有动物,堪比国宝,据岳阳所知,如今的大明会练兵的专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孙承宗算一个、孙传庭一个、卢象升一个,再有就是洪承畴了,不过这些人才对于现在的岳阳来说只有仰望的份,既然没人帮他练兵,那岳阳只好自己来了,不过让岳阳这个这辈子只参加了几次军训的菜鸟来练兵也不知道会把那些团练给练成什么样子。   看到岳阳脸上浮现的尴尬之色,老太太也明白自家孙子的难处,心中也不禁苦笑了一声,暗道只要孙子喜欢就随他去吧,反正这些团练也只是用来威慑王家、林家他们的,充其量也只是凑个人头数而已。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岳阳又低头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既然团练的公文已经批下来了,孙儿估计王守城他们肯定会很快就会过来向咱们讨要桑干河。不过咱们现在的钻井工作已经正式开始,这桑干河就是给他们也无所谓,此时就右您来做主吧,孙儿打算过几天再出去一趟家里的事就交给您了。”   老太太的眉毛一掀,“什么?你又要出去?你准备去哪?要去多久?”   “自然是去筹备铠甲兵器等物啦!”岳阳惊讶的说道:“既然咱们都准备招募团练了,总不能让乡兵们穿着布袍拿着木棍和人拼杀吧,怎么着也得给他们每人备一身我大明的鸳鸯战袄吧。昨天王家他们不是把那一千五百两金子交过来了么,孙儿打算去买点铠甲兵刃。”   “你……”老太太被气乐了,指着岳阳笑骂道:“你这个噶小子,你知不知道一副上好的鸳鸯战袄要多少银子。虽然奶奶没买过战甲,但也略知行情,我告诉你,一副鸳鸯战袄少说也得二十五两银子才能拿下来,还有士卒的刀剑、盾牌、弓弩等等物件,没有五十两银子你是没法装备一名士卒的。”   “不是吧,怎么会这么贵?”   岳阳来到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岳阳也基本弄明白了这里的物价。现如今明朝的银子价格其实还是挺坚挺的,一两银子如果是折合城后世人民币的价格的话约莫就是1:600左右。而金银的价比约莫是1:8,这么算起来王家他们送过来的一千五百两金子折合成银子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这要是按照五十两银子装备一名士卒的话,这些银子也就只能装备两百四十名士兵,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可是一万两千两银子啊,这些士兵都是金子做的吗?   想到这里岳阳有些傻了,原本他琢磨着有了一千多两金子总能装备个千把人来试试看,没曾想今天被老奶奶这么一说还真感到有些吃力了。不过岳阳转念一想,不对啊,哥们可是背靠着现代社会啊,后世那么多的钢铁厂、小作坊,用现代的机器打造一些铠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至于象现在这么困难吗?   想到这里,岳阳的目光又渐渐坚定起来,他依旧坚决的说道:“奶奶,孙儿还是想去试试,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   “你这次还是去找那个佛郎机人?”老太太看着岳阳的目光中此刻却是带着一丝玩味。   “嗯,是的。目前孩儿也只有找他了。”岳阳硬着头皮的应道,现在他也知道老太太对他编造出来的那位神秘的佛郎机人有些一些怀疑,但却很聪明的并没有拆穿他,活了这么久了,老太太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亲人最好也不要追根问底,总得留下一点自由的空间才好。   她点点:“那孙儿你就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庄子里还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呢。”   “是,奶奶,孙儿这就去准备了!”岳阳给老太太最后再捶了几下后背,这才告辞走了出去……   吃完了晚饭后,岳阳又嘱咐了玲珑姐妹自己要出去几天,这才在玲珑姐妹不舍的目光中装作出了庄门,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岳阳又悄悄回到了庄子西侧的那座院子里,趁着夜色来到了现代社会……   天色亮了,还上了一身现代便装的岳阳开着上次买的二手二点五吨的小型货车来到明珠市忠信的步行街口。当他来到街口后,和岳阳打过一次交道的赵三通已经带着七八个保全人员在街口等候了,当他看到岳阳随随便便从驾驶室上吃力的将一个近百斤重的大麻袋给拖下车时,饶是以赵三通的涵养也不禁摇头苦笑:“岳兄弟,要不是我事先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你只是提着一个装废铁的麻袋呢,你也太……太……”说到这里,赵三通简直不知道改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个家伙了。   “嘿嘿!”岳阳笑了,“赵三哥你着相了,其实我无论用什么东西来装它们,它们的价值也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是真的就是真的,你也不会因为它换了个包装就会给我另外一个价格,你说是吧?”   “呃……”赵三通不禁一时有些愕然,良久才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岳老弟果然是与众不同啊,这下倒是我的不对了,哈哈……”说完,赵三通笑了起来,示意几名保安抬起那个沉重的麻袋,他却是搂着岳阳的肩膀两人就朝步行街走去。   一个小时后,岳阳坐在赵三通的办公室里,手中拿着又多了一千一百万的银行卡,拿着银行卡的岳阳正在盘算着从哪去定制铠甲。这时坐在他对面的赵三通对他说道:“岳老弟,想不到你还真有门路,能弄来这么多的货,这让老哥煞是羡慕啊,不过老哥也懂得规矩,不会过问你货物的来路的,不过今后你要是还有黄金或是古董要出手的话希望你能关照一下老哥的生意哦。”   赵三通是个做珠宝首饰和古董生意的,他的摊子铺得很大,所需要的货物自然也多,象岳阳这样能给他带来不少现货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所以此刻的他对岳阳也是折节下交了。   “那是自然的,找老哥对我这么关照,有了好事自然是不能忘记您的。”岳阳笑着回答了两句,他又随口对赵三通说道:“赵哥,我想麻烦你打听个事,你在明珠的关系可是广得很啊,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那个小型的钢铁铸造厂要出售的,兄弟我打算买一个钢铁厂来玩玩,孙变打造一些小玩意。”   “钢铁铸造厂?”赵三通愣了,看着岳阳有些惊讶的问道:“岳兄弟,你不好好的玩你的黄金买卖,怎么想起要买钢铁厂了,难道你想要进军钢铁业进军不成?”   “赵哥说笑了,我哪有那能耐啊。”岳阳暗地里擦了一把汗,玩钢铁业,这是他这个穷屌丝能玩得起的吗,那玩意的资金动不动就是几百几千亿,没有国家做后盾谁敢玩这个啊。   “赵哥,是这样的,我个人爱好就是古代兵器铠甲,打算买下一个钢铁厂来专门打造古代一些铠甲和兵器,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情了。”   “哦,是这样啊!”   赵三通点点头,交游广阔的他也知道,许多有钱人都有些怪毛病,有的喜欢当泡妞、有的喜欢冒险、有的喜欢玩车,看来这位就是一位古代的铠甲兵器发烧友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喜欢古代的兵器铠甲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喜欢玩就喜欢玩吧。   想到这里,赵三通笑着说道:“那也巧了,我前两天刚听说有一个老板正打算把他手头上的一个钢铁制造厂出手,由于厂子规模小,只有数十号人,因此到现在都没人愿意接手,如果岳老弟有意接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那就太感谢赵哥了。”岳阳不禁大喜,他正愁没有地方地方弄到兵器铠甲而发愁呢,现在能买下这么一个厂子,那么无论是隐蔽性还是安全性都得到极大的提高。况且打造这玩意他安全啊,现代的公安局有谁会来关注一个专门打造古代铠甲的小厂啊,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咱们赶紧的走吧!”   得到了消息的岳阳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催促赵三通赶紧带自己过去看厂子了……      第二十一章 铠甲问题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一条很是颠簸不平年久失修的乡间公路上行驶着,而岳阳则是开着一辆小型载重火车紧跟在它身后,车子一直行驶到了公路的尽头才停了下来,车子停稳后岳阳和赵三通从车上走了下来。   在公路的尽头上有一个用红砖围起来的约莫其八百平米的地方上建了好几栋厂房模样的平房,站在厂门口的岳阳还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赵三通笑着对岳阳道:“岳阳老弟,就是这里了。这件厂房你别看它规模不怎么大,但里面的设备还是不缺的,怎么样?进去看看吧?”   “好啊!”岳阳自然是从善如流了。   当他们正打算叫门的时候,大门打开了,一名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中年人大步着走了出来,一边朝着赵三通走来一边大笑道:“赵老弟,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个小厂子来了,怪不得我今天早上起来就听到喜鹊在门口直叫啊!”   “老马你少跟我扯蛋!”赵三通也笑骂道:“你哪次到我那去不是去蹭吃蹭喝,今天我老赵也要跟你吃回来,今天不把本钱吃回来我就不走了!”   “好啊,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喝趴下我就不放你走!”对方爽朗的大笑起来,笑毕后才把目光转向了岳阳,目光中露出了询问之色。   赵三通看到了赶紧抢先一步说道:“老马,我今儿来你这里可是有正事的,上次你不是跟我说你打算把这个厂子出手么,我有个小老弟正好对这个厂子有兴趣,所以我就带他过来,看看你愿不愿意出手。”   听到这里,老马沉吟了一会后深深的打量了岳阳一眼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请问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你是真的对我这个厂子有兴趣吗?”   岳阳笑道:“马大哥别客气,我叫岳阳,您叫我名字好了。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吧平时就是对古代的各种铠甲和兵器很感兴趣,自己也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总是托别人做吧又太麻烦,所以我才想自己买下一个厂子自己干的,我这人也就剩下这点嗜好了,您可别见笑。”   岳阳的话说出来后,老马的眼神里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点点头道:“那好,请跟我来吧。”说完,他便率先朝厂子内走去。   和老马很熟的赵三通看到这样的情形,就知道今天这事成了一半了。他也笑着拉了拉岳阳的,跟着老马朝厂子走去。   三人进了厂子后,岳阳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厂子虽然不大,但无论是厂区的环境还是场子的设备都不错,而且还很整洁,就连一些废弃的材料也很有规律的摆放在角落里,看得出来这个老马管理这个厂子时是用了心的。   老马边走边说道:“这个厂子当初我是自己买下地皮自己一砖一瓦的建立起来的,虽然规模不大,但也侵透了我五六年的心血,但是这些日子我媳妇总是催着我去美国和她团聚,所以我才有了把它出手的想法。岳老弟既然有兴趣接手,那么我也就不废话了,如果你真对我这个厂子有兴趣的话我也就不废话了,一口价八百万,你看怎么样?”说完,老马目不转睛的望着岳阳,期待着他的回答。   岳阳微微一笑:“马大哥太客气了,既然你都开口了难道我还能还价不成,八百万就八百万,这个厂子我买了,我待会就转账给你!”   “好,岳老弟果然是个痛快人!”   这下不光是老马,就连赵三通的脸上也露出了欣赏之色。赵三通和老马不一样,岳阳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可是一副纯粹的屌丝样,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在对待钱财的问题上却能如此洒脱,着实是零赵三通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最大的车间。一进到车间岳阳就看到车间里有几十名工人正各自围着几台机床在工作者。老马伸手叫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的老人,对岳阳说道:“岳阳老弟,这位是我们厂的车间主任贾文茂,你叫他老贾就可以了。你可别小看老贾了,他可是我们厂唯一的一个高级钳工,要不是他的文化水平不过关,恐怕早就成为高级技师了,你要想打造个什么东西找他是绝对没错的。”   说完,老马又对贾文茂说道:“老贾,从今天开始,这位岳阳先生就是我们厂的新老板了,你跟着他好好干,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你和兄弟们的。”   关于老马要把厂子卖掉的事情估计老贾早就知道了,现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感到很意外。他转向了岳阳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说了句“岳老板好!”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看到老贾的模样,一旁的老马也叹了口气,这个老贾要不是天生了这么一副憨厚的直肠子他的前程绝对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希望岳阳今后能善待他和厂子里的这些兄弟吧。   厂子的转让手续办得很快,几个小时后,岳阳的手里就多了几份转让文件和证书,证明这个厂子已经是他岳阳的了。   拿到了钱的老马和赵三通走了,岳阳作为新任老板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走。他召集了厂子里的员工开了个间断的会议,告诉员工从此他就是这里的老板,厂子的工资待遇暂时不会变,让大家安心工作云云,然后就打发员工去干活了,不过最后他却单独把贾文茂留了下来。   岳阳掏出香烟发散给了老贾一根后笑道:“老贾,我听说你可是厂子的老师傅了,想要打造什么东西找你准备没错,我就想问问你,你能打造古代的铠甲吗?”   “铠甲?”   贾文茂深吸了口烟,吐了一个眼圈后奇怪的问道:“老板,你喜欢收藏铠甲吗?”   “不是!”岳阳笑了笑,说出了早就想好的措辞,“老贾,我这个人没啥喜好,就是喜欢摆弄一些古代的器械,比如说兵器啦、铠甲啦以及火器之类的东西,而且我也有一些路子,把这些制造出来的东西卖出去,这样一来我也可以赚点小钱,也不至于被饿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哦,我知道了。”贾文茂笑着点点头,干这行久了,贾文茂也明白,这年头有一些古怪癖好的人不少,但是社会是现实的,它不能当饭吃。为了生存,不少人就想办法利用自己的爱好弄点钱花花,估计这位新老板也是这样的人。毕竟虽然这个钢铁厂虽然不大,但要养活上下几十号人还有维持厂里的开支,一个月算下来少说也得二三十万,如果不赚点钱的话就算这位老板有座金山也撑不住啊。   想到这里,贾文茂对岳阳笑道:“老板,你说的,你想要打造什么东西,只要你告诉我,我立马就可以给你打造出来。”   “嗯……”岳阳想了想问道:“老贾,你对明代的铠甲熟悉吗?”   “明代的铠甲?这也有人收藏吗?”贾文茂想了想缓缓说道:“老板,明代的铠甲打造起来比较复杂,而且防护性能也不是很好,要说防护性能最好的铠甲还得要数西方的板甲,现在时代变了,有些有钱人就喜欢收藏一些西方的铠甲,比如哥特式板甲就是公认的防护性能最为优秀的板甲之一。”   “那咱们中国古代的铠甲呢,难道它们的防护性能就不好吗?”作为一个有些愤青气质的岳阳很是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咱们中国古代的明光铠、宋朝的步人甲、明代的鸳鸯战袄这些铠甲的防护性都不错啊!”   看到岳阳有些不服的申请,老贾笑了:“老板,就事论事的说,咱们中国的这些铠甲防护性能其实也不错,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就是中国的铠甲一般都是由大量细小金属环制成的锁甲和小金属片制成,这样不仅制作成本太高,而且防护力也比不上那些整体铸造一次成型的板甲防护力强。   咱们就说说宋朝的步人甲吧,它是由1825枚甲叶组成,重达六十斤,而最重的重步兵步人甲重达一百斤,防护力是上去了,可这还能动吗?所以咱们就事论事的说,就综合性能来讲还是板甲最好!它只有二十五到三十公斤,但是却已经能很好的防护到全身了。”   “好吧,板甲就板甲吧!”听到这里,岳阳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不能意气用事,这种事还得听专家的,他值得悻悻地说道:“老贾,既然你说叫啥的哥特式板甲这么好,那你能不能先打造一千套哥特式铠甲?还有相应的大刀长剑出来?”   “咳咳……”   岳阳的话刚说完,一旁的贾文茂就如同患了肺炎般剧烈的咳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还是很穷      看着咳个不停的贾文茂,岳阳赶紧伸手替他拍了一会后背好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吃惊成这个样子?”   “咳咳咳……”   贾文茂又咳了一会才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道:“老板,你要这么多铠甲和长剑干什么?你想要造反吗?”   “造反你个头!”岳阳当即就在老贾的脑袋上来了一个暴栗笑骂道:“老子给你一千副铠甲你去造反试试,看看政府会不会开着坦克用机枪突突了你!”   被岳阳打了一个暴栗的老贾这才醒悟过来,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里你就是穿一百副铠甲拿着屠龙刀倚天剑也挡不住机枪大炮的攻击啊。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灿灿的笑道:“这个我是被老板给吓着了嘛,我说老板你没事打造那么多铠甲干嘛?而且这个刀剑可是属于管制武器,要是被查出来也是挺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的。”岳阳不屑的摆了摆手,“最多也不过是罚点款而已,现在那些打着工艺品旗号卖刀剑的商家难道还少啦,凭什么他们能做咱们就不能做,你说是不是?”   贾文茂想了想也是,这年头这生意做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做反正还有别人做,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害人的玩意,纯粹是卖给那些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而已,为什么就做不得?   想到这里贾文茂把抽了大半的烟屁股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才说道:“这笔生意我们做了,老板你说什么时候开始吧?”   岳阳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啦!我问你,一千副铠甲和一千把长剑要多长时间能交货?哦对了,记得还要配上盾牌,这才配套嘛!”   贾文茂想了想才说道:“老板,如果你真想搞这玩意的话我们就得重新开模具,这样一来就得十天半个月左右,然后加上生产的话一个月就可以交货了。”   接下来就到了岳阳最关心的成本问题,“老贾,你给我估算一下,如果做这么一套哥特铠甲以及盾牌、长剑下来那成本要花多少?要是太高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提到成本贾文茂笑了:“老板你放心好了,这玩意属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笨重物品,也就是那些钢铁、电费和人工钱,机器一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实在用不了多少,一副铠甲盾牌和长剑下来也就不到三四千块钱。”   “什么?这么便宜?”这下轮到岳阳不淡定了,惊讶的问道:“老贾,咱们可不能做假货糊弄人家,你可得用心做啊。”   岳阳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明代打造一副铠甲那可是老费劲了,一套战甲就得十多个人耗时十天半月才能完成,而且成本那就跟更不用说了,没有几十辆银子根本拿不下来,现在贾文茂却告诉他,就算是世界上顶级的哥特式板甲和刀剑盾牌成本也就几千块钱,你让他如何受得了。   “老板你这叫什么话。”岳阳这么一说,贾文茂可就有些不高兴了,对于一个技术人员来说,他最反感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专业性,“老板,我哪里糊弄你了,您也不想想,咱们只要把模具做好,机器这么一压,不到几秒钟板甲就成型,盾牌也是如此,而刀剑这东西就算是淬火方面麻烦点,但有了机械加工后也是很快的,成本自然高不起来了,难不成您还想用钛合金打造那些铠甲不成?”   虽然被贾文茂这个下属训了一顿,但岳阳并没有生气,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所在的地方叫现代社会啊,跟明朝那可是完全两码事,在那边被视为重宝的东西在这里那就不叫一个事了。   高兴之下的他索性问道:“对了老贾,你说你还能造点啥,能不能把枪也做出来?”   “枪!”   贾文茂的眼盯瞪得像个铜铃似的看了岳阳好一会,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老板,咱们做点刀剑盾牌啥的没啥,政府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你要是造枪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我没说要做现代的枪支!”看到贾文茂的脸色有渐渐变白的趋势,岳阳赶紧安慰道:“我只是想做些古董火枪,比如所前装装逼之类的东西,这玩意也是很有市场的。”   “可这前装枪也是枪啊。”贾文茂苦着个脸,他现在对这位新老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造铠甲、造盾牌长剑也就算了,竟然还想造火枪。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造枪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枪其实最难弄的就是枪管和里面的线膛了。现在造枪管无非就是拉线法、挤线法、电解法和精锻法四种造法,拉线法我是不提倡的,这种方法太落后了,次品太高。电解法是造大口径炮管用的,精锻法最先进,但咱这个小厂没法做,只有用挤线法了,这也是一种很成熟的法子,只要枪管做好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这样啊!那咱们现在能做吗?”听说技术难度不高,某人心中不禁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不行,因为咱现在没那机器!要造枪管就得买一台挤压机才行。”贾文茂摇了摇头。   “多少钱?”岳阳又追问道。   “估计得三百万左右!”   “嗯,这个还是得买啊!”岳阳心里思索了一下,不过由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因为他现在手里没钱啊。虽然他通过卖金子得了一千一百万,但买厂子就花了八百万,现在他的卡里还剩下上次卖金砖剩下的两百万和这次买金子剩下的三百万,总共五百万,但这些钱他得买原料、给工人发工资,还得留下一部分流动资金维护厂子的运转,剩下能动的钱的最多也就一百多万左右,这点钱根本就是车水杯薪啊。   “唉……还是太穷啊!”岳阳不仅仰天长叹。   由于岳阳没有办法长期留在厂子盯着,无奈之下他只能人名贾文茂为厂长,负责厂子的生产经营。任命一个不熟悉的人为厂长这原本是一个商人的大忌,但此时的岳阳却没有更好的选择,谁让他手头没有人才呢,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不过这只是一个几十万的小厂而已,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等到以后规模扩大了再请专业经理人来打理吧!   岳阳嘱咐了贾文茂一些事情后,就开着他的货车回到了城里,接下来他还要采购一些军营用的须品。      第二十三章 回家      很多事情都是做的时候才明白事情的麻烦,岳阳也是如此。既然要招兵了,自然不能光是买上一些铠甲兵器就完事,招募一支军队需要做的事还有许多,比如士兵的衣服、鞋子帽子等东西,这些东西岳阳并不想在明代购买,因为那样的话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还会遇到许多不可预知的麻烦,远不如在现代采购方便。   岳阳又花了三天的时间订购了价值三十多万的衣物、杂物等东西这才从现代社会返回了岳家庄……   深夜的岳家庄一如往日沉浸在寂静的夜色当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想,只有少数一些巡夜的护院举着灯笼在庄子里的小路上慢慢巡逻,偶尔响起的几个。   从时空之门出来的岳阳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个时候玲珑姐妹肯定早就睡下了,这个时候岳阳可不愿意去打搅她们的休息。岳阳在院子里对付了一宿后,这才在第二天的早晨敲响了自己小院的大门。   打开大门后见到岳阳站在门口的玉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一想到这个坏少爷又是一去就是几天,害得自己和姐姐这么想念他,现在自己绝不能这么快就给这个坏少爷好脸色。想到但小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嗔怪的神情,似喜似嗔的娇颜让岳阳心里的跳动微微加快了不少,不过看到玉珑脸上略带矜持的嗔怪时,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玩失踪,让这位俏丫鬟生气了,他赶紧上前一步用夸张的语气喊了起来。   “诶呀,珑儿,几天不见更漂亮了。不对啊,珑儿都有些清瘦了?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少爷而变成这样的?”   听到自家少爷又开始口花花的吹嘘自己,玉珑原本还在坚持的伪装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原本娇嗔的神情终于如同绽开的花朵展开。   随着“扑哧”一声笑声,玉珑原本有些微微绷着的小脸终于如同绽放的百合花般露出了娇颜的笑容。   “少爷又说胡话,珑儿哪漂亮了?还不是丑丫头一个?至于瘦了之说就更离谱了,恐怕连珑儿有多重少爷都不清楚吧?”   “谁说少爷不知道的,关于体重这种东西少爷我不用秤,一看就明白,尤其是像珑儿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更是如此……”岳阳的嘴里不住的胡说八道着,将玉珑逗得花枝乱颤娇笑不已。   正当岳阳打算发挥往日在理论中学过的泡妞理论在玉珑身上一一实践一回时,里面又传来了玉玲温柔的责怪声:“珑儿,是少爷回来了吗?还不赶紧请少爷进来歇息,不知道少爷刚回来肯定累坏了吗?”   “哦,知道了!”珑儿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迈动着小碎步一溜烟的朝前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珑儿消失在门口的倩影,岳阳失笑了一声也跟着珑儿的脚步朝前走去,但是他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岳阳回头一看原来是管家岳来福匆匆从后面赶来。   跑得一头大汗的岳来福看到岳阳后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直接就上来扯住了他的衣袖喊道:“诶呀,少爷啊,您总算是回来了,要是您再不回来老奴跳楼的心都有了。”   “岳大叔,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桑干河的挖渠引水出了什么问题?”岳阳闻言后心中不禁一紧,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现在他最怕的王家在这段时间借着桑干河的问题为难岳家庄,现在的岳家庄可没有能力承受那三家的联合发力。   看到岳阳变得肃然的面容,岳来福心中也是一跳,赶紧安慰道:“少爷,不是这件事,而是募兵的事。”   “募兵的事情?”岳来福岛的话不但没让岳阳安下心来,反倒让他更着急了,“募兵?这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办团练、招募兵勇可是岳阳来到明朝后的第一大事,岳阳是绝不容许这事遭到破坏的。   看到岳阳愈发难看的脸色,岳来福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少爷,这几天以来您要办团练之事,不止是岳家庄,就连五里寨都传遍了,这也就罢了。但是许多人都说少爷此次招募乡兵待遇非常优厚,而且还会给每名乡兵发安家费,所以这几日五里寨都快沸腾了,天天都有人来老奴这打听这团练的事,老奴都快被烦死了,您还是赶紧出面安定一下民心吧!”   “还有这事?”岳阳不禁愕然,不过随后他眉头一皱问道,“岳大叔,我记得招募乡兵只事还没有公开,外头是如何知道乡兵的待遇优厚的?这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岳来福闻言赶紧解释道:“我的少爷哟,这还用人泄露吗,您招募乡兵的事情咱们岳家庄几位管家都知道了,况且您当时也对老太太说过要乡兵的待遇从优的。您想啊,哪个管家没几个亲朋好友的,他们既然知道您要招募乡兵且待遇从优,自然会把消息告诉他们,这样一来消息自然就这么扩散出去了。”   “什么?还有这事?”岳阳不禁奇怪的问道:“岳大叔,自古以来不是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吗?怎么听到招募乡兵就一个个像闻到狗屎似地扑过来啊。”   “少爷,您说的那是老黄历了。”岳来福苦笑道:“这年头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只要有口饭吃谁还管干什么啊,别说当兵了,就是造反这种掉脑袋的勾当不也一样有人去干吗?”   “嗯,也是啊!”   岳阳一想,岳来福说的也很有道理,这年头天大地大活命最大,为了活下去百姓们哪还会去管干什么啊。   转身思考了一会,岳阳果决的说道;“事不宜迟,岳大叔,你现在马上到岳家庄外头发布公告,就说三日之后我岳家庄将招募乡兵一千名,待遇嘛……每人发放安家费五两银子,饷银嘛暂时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好了,如果不想领银子的话也可以兑现成粮食。”   “好的,老奴马上去办。”岳来福应了一声后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少爷,有些话老奴本不该多嘴,但是现在您既然要征兵了,那么老奴就斗胆说一句话。这办团练可不比一般,咱们岳家庄几百年来就没干过这事,现在您要办团练那就得有练兵的人才,可这些人才咱们都没有,您……您……”   说到这里,岳来福就止住了话,但是意思很明显就是再问岳阳,“少爷,您准备好了吗?”   岳阳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忠心的老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岳大叔,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这世上本来没什么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这办团练也是一样的,咱们是没人做过,但是我就不信了,老子就不能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出来。”说完这句话时,岳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决和毅然……      第二十四章 招兵杂音      盛夏的五里寨日头就是那么的毒,时间刚到晌午,整个五里寨就被熏烤得焉了秧儿,已经快到收割季节的稻子了无生气的窝在田里,只有知了此起彼伏的知了声还在一阵阵的闹着,但也是叫得有气无力的。   在桑干河的边上,玲珑两姐妹一起并行着。玉玲抱着几件洗涤的衣裳,而玉珑则撑着木盆,两人袅袅的穿行在白白亮亮的阳光下,午后的炙热让两人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睡意。空空的河堤上散放着几只不知是谁家吃草的羊。有只羊白白黑黑的,斑驳的花纹像头奶牛,玉珑悄声的跟姐姐低声嘀咕着:“这只肯定是一只白羊和一只黑羊鼓捣在一起弄出的这只小花羊。”   两姐妹来到了河边的一处石阶上停了下来,这里是往日五里寨不少妇女都喜欢来洗衣的地方,桑干河的河水养育了她们祖祖辈辈无数年,她们也是一直在这里繁衍生息。但是这些日子桑干河的河水越来越少了,不少地方都露出了干枯的河床,当玲珑姐妹来到河边后,看到十多名衣衫褴女的妇女正在河边一边大声说笑一边用木杵用力的捶打着衣服,看到玲珑姐妹到来后,这些妇女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敬畏的目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因为她们认得出来,这两位漂亮的姑娘是岳家庄的人,而岳家庄对于她们来说不仅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岳家庄的主人更是一个好心的地主。   “姐姐,她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们?”对于这些妇人的阳光,玉珑显得很不适应,蹲了下来后龟缩到姐姐身边低声问着,很少出庄子的她对于这种目光是陌生的。   “因为我们是岳家庄同时也是少爷的人。”早就把自己当成岳阳身边人的玉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和与有荣焉,小脸蛋上带着一丝不知是午后还是害羞而泛起的红晕。   正在这时,一丝丝说话的声音也传入了她们的耳中,“翠儿她娘,你看看,真是造孽啊,你说这桑干河的水都干成这样了,王家、李家和林家那些人还这么拼命的挖渠引水,他们再这么引水下去桑干河估计就要被挖干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有什么法子?岳家庄的少爷都已经答应了人家,所以那三家才那么的肆无忌惮的挖渠引水。”一名面容憨厚的中年妇女望着远处的河对岸旁正在忙碌挖着河堤的人影,很不服气的骂道。   “不过咱们也不用怕嘛,岳少爷不是派人给咱们打了很多井吗,咱们不用愁没水灌地的,这些水给了他们也没什么。”一旁的另一名妇女出言道。   “可是就这么看着他们把河水抽干我心里就是不服嘛。”   “不要紧,反正等到梅雨季或是明年下雨后河水又会有的。”   几名妇人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刚才是声音还挺低,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就连玲珑姐妹也听到了。不过很快一个声音吸引了周围妇女们的注意力。   “诶,你们听说了嘛,岳家庄开始招募团练了,听说待遇好得很呢,不但有安家费,而且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饷银,现在五里寨许多人都去报名了呢,要是能当上乡兵,想必今后的生活是不用愁的了。”   听到这里,一名妇人带着有些忿忿的神情说道;“可不是嘛,我们家那口子昨天就去应聘了,可惜当场就被刷了下来,听说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可我家男人今年才三十二啊,怎么就不行了呢?”   “嘻嘻……”周围的妇人都笑了起来,“人家都说了嘛,只要十六到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你家柱子都十六岁了,你男人能不老么。依我说啊,让你家柱子去报名还差不多。”   “是啊,你家柱子我看行,壮壮实实的,一看就是个壮小伙。”   “啊呸……我家男人去当乡兵也就算了,我家柱子才十六岁,我可不会让他去吃这碗断头饭。”妇人的神态很是坚决。   “诶……这人怎么这样啊,少爷招募乡兵那是多好的事啊,他们怎么就不能明白少爷的好心呢。”一旁的玉珑听到这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就要站起来和这些妇人理论,但很快就被玉玲给拉住了,玉玲冲着玉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因为玉玲知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事实上,岳家庄开始招募乡兵的消息流传出去后,确实是把五里寨方圆数十里都惊动了,大家的反映不一。有叫好的,有不屑的,也有看热闹的。但是岳阳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吸引了不少人,也让不少生活困苦的人动了心,这样一来不少家里有闲散劳力和汉子开始报了名,但是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岳家庄的招兵条件竟然苛刻得出人意料。第一个条件就让所有人咬破了舌头,因为第一个条件就规定,招兵的年龄是十六岁到二十五岁,超出这个岁数也可以,但是必须要识字五百以上,仅凭这条就拦住了近五成的人。   “少爷,您这个条件是不是太那啥了点,这样下去咱们恐怕找不到合格的兵员啊,要不您把招募的条件放宽一些如何?”   在岳家庄的门前,岳家庄的护院胡老三看着稀稀落落前来报名的人影很是有些愁眉苦脸,因为都已经三天了,可是才招募了不到四百人,还不到预定人数的一半,这也让胡老三发愁不已,恳请岳阳把招兵的条件放宽一些。   “宁缺毋滥,咱的团练宁愿缺着也不能把那些滥竽充数的人招进来。”受到后世精兵政策的影响,岳阳对于招兵的条件自然也带上了后世那浓重的痕迹,毕竟二十五岁已经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岳阳实在是无法想象,在这个平均寿命才四十多岁的时代,招一群三十多快四十的大叔进来干嘛,难道是嫌庄子的粮食太多么吗?   看到岳阳态度坚决,胡老三也只能作罢。虽然他身为岳家庄的护院头子,但是在这件事上岳阳却是异常的乾坤独断,绝不容许任何人改变他的决定。   突然岳阳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道:“对了胡师傅,那些先前收进来的乡兵都安顿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都在庄子北侧新盖的那排平房安置着呢。”对于岳阳的吩咐,胡老三可不敢马虎,现在的岳阳已经因为械斗的事和办团练的事情在岳家庄和五里寨树立起了初步的威信。   “走,过去看看!”岳阳把手一摆,迈步朝着庄子北侧走去……   岳家庄北侧原本是一块荒地,因为这里的地属于咸盐地不产粮食,加之还有许多碎石头,因此从来都没人对这里感兴趣,不过却是一块天然的校场。岳阳命人在这块荒地盖上了几排临时的木屋后,这里就成了岳阳安置团练乡兵的军营,现在这里就聚集了数百名岳阳从五里寨挑选出来的乡兵。   由于没有人管束,加之刚进军营,这些人都成了没人管束的闲人,一个个四处乱窜,整个校场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影和喊叫声,这也是岳阳刚进来时看到的景象。      第二十五章 练兵开始      当岳阳来到校场后,看到的便是这般乱哄哄的景象,而站在他旁边的胡老三更是看到岳阳的眉头深深的皱起,胡老三立刻就知道自家的少庄主很不满意了。   生怕岳阳会怪罪,胡老三赶紧上前几步对着校场上乱哄哄的乡兵说道;“尔等都听着,少庄主来看望大家了,现在全都站好了,谁也不许乱动。诶……说的就是你们,都给我站好了,不许乱动!”   岳阳就这么背着手看着胡老三在整理队伍,只是胡老三虽然打架的功夫很高明,但很显然他管人本事却不怎么样,一直过了一刻钟,校场上的人还是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那些刚进军营的农民们根本就不明白什么什么叫做令行禁止。   看到胡老三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是那些新来的新丁们却没几个人理会他,有些人甚至还在旁若无人的大声说笑着,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他转头对旁边的胡老三招了招手,胡老三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来到他的身边。   岳阳指着前面乱哄哄的景象沉着脸道:“你,马上带上几个人,到校场上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服从命令,两刻钟后我要看到他们都等站到我的跟前,而且还要让他们都闭嘴!你能做到吗?”   胡老三原本就喊得嗓子都冒了烟,可面前的那些人却没几个听他的,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岳阳既然有了吩咐,他自然不会再客气了,他那原本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少爷,您就瞧好吧,小的一定会把这些家伙给调教好啰!”   说完,胡老三招呼了十多名家丁,每人操起一根粗若儿臂的木棍朝着朝着校场上的新兵们冲了过去。很快,一阵阵木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伴随着惨呼声在校场上响了起来。   “啪啪啪啪……”   “啊……别打啦,再打就死人啦!”   “老爷别打啦,小的们没做错什么呀!”   一时间,校场上到处都是哀嚎和求饶的声音,数百名新招募的新兵被胡老三和如狼似虎的十多名家丁撵得如同打了败仗的溃军般四处乱窜。   但是新兵们的求饶声并没有让胡老三产生丝毫的怜悯之情,手中的木棍依旧毫不留情的朝着那些新兵的身上狠狠的打了过去,直打得那些新兵鬼哭狼嚎。最后一名机灵的新兵看到抱着肩膀站在场边默不作声的岳阳后心中灵机一动,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岳阳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颤声道:“公子爷,求求您。让那些爷们停下来吧,小人知错了,再打小人们就都受不了了,您老行行好让他们都停下来吧!”   岳阳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嘴角蠕动了一下,原本就想要伸手将他扶起他,但随即他又硬起了心肠冷声道:“你说你知道错了?”   新兵看到岳阳说话,赶紧跪着上前挪动了一步大哭道:“是的少爷,小的知道错了。”   “好!”岳阳淡淡的问道:“那你说说,你们错在哪?”   “小的错在……错在……”新兵说了两句就哑巴了,一时间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哀,这就是他的新兵吗?连自己为什么挨打都不清楚,恐怕他们连自己为什么要当兵都不清楚吧,他真的可以带领这样的士兵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闯出一条血路吗?   只是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岳阳的心中一闪而逝,很快他就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坚持走下去,否则还不如逃到现代社会做个富家翁好了。   深吸了口气,岳阳沉声对依旧领着家丁追着新兵们猛打的胡老三说道;“胡老三,不要打了,让他们都到面前依次站好!”   “是,公子爷!”   一连打了数十个人,胡老三也打累了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听到岳阳的话后他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周围的新兵喝道;“你们都聋了,没听到公子爷的话吗?都他娘的给老子站好,如果谁感到自己骨头太硬,需要老子给他疏通疏通,老子很乐意帮帮他。都给老子快点!”   随着胡老三的一声大喝,这些新兵们顿时一个个开始鸡飞狗跳起来,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新兵们开始争先苦后的跑到了岳阳跟前开始一一站好,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是你推我抢的乱成了一团,看得岳阳心中暗恼不已。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后,三百多名新兵在胡老三领着的十多名家丁的木棍下勉强排成了共五行歪歪斜斜的人墙站在岳阳面前,即便是这样在岳阳看来这些人排的队列连后世小学生做早操的时队列都不如。   岳阳又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面前数百名新兵大声喝道;“各位五里寨的老少爷们,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成了五里寨光荣团练光荣的一员了,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告别你们往日的身份,你们不再是一名从地里刨食吃的佃户、不再是一名农民,而是一名有饷银拿的兵丁啦!   或许你们有人看不起团练乡兵这个身份,以为乡兵不过是替人看家的私兵罢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为这个身份而感到自豪,为这个身份而感到骄傲的。不过话说千遍不如亲身体验,我说得再多也不如用事实来证明有力量,你们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你们就会发现,你们等加入到这个团体是你们一声中所作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不过,你们想要领到每个月的饷银和那笔安家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在木棍和胡老三极富杀伤力眼神的威胁下,新兵们在岳阳说话的时候很是老实的没人发出声音,整个校场呈现出一种很诡异的安静。   看到安静的众人,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喝道;“好,今天本公子就给你们上第一课,告诉你们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全体都有了。所有人以手臂为距离,全部排成五排站好,中间不得喧哗,违令者重罚!”   “快……都快点,你们他娘的都是死人啊,没听到公子的话吗?全都给老子站好,中间距离一手臂,都站好啰,听到没有,都他娘的快点!”   胡老三依旧带着十多名家丁在场上维护秩序,遇到动作慢的新兵则是二话不说就是一木棍打下去,就这样岳阳正式开始了他在这个时空的练兵生活……      第二十六章 训练      崇祯五年(1632)七月,孔有德在莱州以闹饷为名聚众造反,朝廷立即命朱大典巡抚山东,救莱州。朱大典率兵数万及关中劲旅抵德州,杀叛敌陈有时,后兵分三路,金国奇率兵从中路进昌平,总兵陈洪范率兵从南路进,参将王之富等从北路进。诸军皆带三天粮至沙河,孔有德迎战,被打败,二十日莱州城围始解,孔有德被迫率残部投降了后金。   大明的沿海地区刚刚结束了硝烟,但是另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却在悄悄的酝酿中。八月中旬的山西气候还不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缓解了大半年来的连续干旱,无数的佃户和农民都在对这场及时的大雨表示欢呼,他们纷纷从家里拿出了农具和珍藏的种子,准备播下来年的希望。   但是农户们满意了,有人却不高兴了。八月十六日大宁城外的一座小山包里迎来了三股人马,为首的人名字分别叫高英祥、罗汝才和张献忠。   “闯王,您倒是说话啊,咱们该不该立即对山西下手,我听说现在山西的光景可不太好,已经大半年都没下雨了,我想现在的百姓一定盼着咱们义军去解救他们吧?”   说话的人是一名中年人,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整个人就跟人一种混合了粗野和狡猾的感觉,他的名字叫做张献忠,出生于陕西省定边县郝滩乡刘渠村(古称柳树涧堡),的他别看他相貌粗豪且出身屠户,但张献忠可不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少年曾经念过书的他后来弃文从武加在延绥镇从军,但后来由于犯了军规被逐出了军队,后来便一直流浪在民间。崇祯三年,一直在陕西流浪的张献忠看到周围不断有人高喊着口号造反,从心里就是个投机主义者的张献忠也召集了几百名谈得来的兄弟开始了轰轰烈累的造反大业,并且还自号为“八大王”。因他小时读过一点书,又受过军事训练,为人多智谋,果敢勇猛,很快就显示了指挥才能,他的人马也从刚开始的数百人扩张到了上万人,成为了陕西一带有名的造反头目。   张献忠之所以说这句话那是因为昨天下午大宁城里突然开来了一支一千多人的边军,对于这支突然开来的军队,农民军的几位首领表示出了很大的警惕,由于心里没底,所以今天他们这几位农民军的首领特地开了个会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张献忠的话让站在中间的那名四十多岁留着长须的高英祥很是犹豫了一下,他将目光转到了一旁外号“曹操”的罗汝才身上看了一会,这才沉声道:“罗老弟,你的意思如何,这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咱们打还是不打?”   罗汝才既然外号“曹操”,在谋略方面自然是很有一手的,这点就也是高英祥器重他的原因。现在听到高英祥询问自己,罗汝才微微一笑道:“闯王,您难道忘了,犹豫不决可是兵家大忌。咱们来到山西不就是为了给数万兄弟找条活路的吗,现在既然来了您怎么反倒开始犹豫了呢?”   “可是现在大宁可是多了一千多名宣镇府的军队啊,俺们若要硬攻的话岂不是要和他们迎面撞上了吗?你曹操的人几乎全都是饥民凑数自然是不会心疼,打了败仗你曹操拍拍屁股就能走,可老子的人马可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精英,咱们能一样吗?”张献忠对罗汝才的大大咧咧很是不满,于是忍不住讽刺了几句。   罗汝才一听立刻就怒了:“嘿……好你个张献忠啊,你才放下你那把杀猪刀几天啊,还真把自己当成八大王了?”罗汝才即便是再大的肚量也给气着了,狠狠的把话顶了回去,“我告诉你张献忠,你要走老子不拦你,但是山西的所有东西全都没有你的份,你明白不?”   “放屁,想要老子放弃山西,没门!”张献忠一听要自己放弃山西的利益,哪里还能忍得住呢,当即就脸色通红的站了起来准备和罗汝才翻脸。   “够了!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坐下!”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髙迎祥猛的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一颗小叔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颗粗若儿臂的小叔被高英祥一掌给拍成了两端,吓得张献忠和罗汝才赶紧住了嘴。虽然他们也算是陕西出来的实力派人物了,可跟高英祥比起来他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自从三十六营首领王自用死后,他就成了三十六营实质上的领袖。   髙迎祥扫了张献忠和罗汝才一眼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们谁不敢干就趁早说,我姓高的绝不会勉强任何人。但若是留下来了却又不好好干,那就休怪我姓高的不将兄弟情面了!现在我便以闯王的名义下令,全军今夜饱食一餐,明日天一亮全军开始攻城。”   “是!”   很快就传来了张献忠和罗汝才的声音。   崇祯五年八月十八日,闯王高英祥带领张献忠和罗汝才三路农民军共七八万人开始朝大宁城发起了进攻……   大宁距离五里寨共三百公里左右,这个距离对于现代来说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这个时空来说,这个距离是大部分的农民一辈子生活的全部距离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消息的封闭行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对于数百里外发生的事情岳阳是一概不知的。   今天天亮之后,一身戎装的岳阳照例背着手站在校场的土台上,看着面前的数百名身穿铠甲的士兵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岳阳来说这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在这两个月里,岳阳无论是吃住几乎都泡在了军营里,而且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是岳阳练兵的法子。在这两个月里,岳阳对这些新兵不练别的,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让他们排列队形、踢正步上了,剩余的那点时间才让他们练习枪术和剑术。   深受现代军队影响的岳阳认为,一支部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一支军队一旦有了严明的纪律,那他们离百战百胜也就不远了。相反,一支纪律松弛的部队即便偶尔能打一两个胜仗那也终究会如同昙花般一闪即逝。   “少爷,兄弟们已经练了一个上午了,是不是让他们喘口气歇息一下?”同样一身戎装的顺宝穿着粗气低声对岳阳说道。   八月的骄阳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肆无忌惮的挥洒着自己的热量。岳阳从现代社会弄来的哥德式板甲穿上去之后看起来固然是威风凛凛,但士兵们所要承受的重量和消耗的体力也是即其惊人的加上士兵们手中的重剑和盾牌,一名士兵所要承受的重力已经达到了四十多斤,这个重量可是很吓人的,如果有哪位仁兄不相信的话可以背上四十斤的背包在太阳下站几个小时试试。   “你要是受不了你可以自己下去,不过今后你别说是我的人!”岳阳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顺宝吐了吐舌头就不说话了,如果他真的被少爷从身边赶走,他老子岳来福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岳阳训斥了顺宝之后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校场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士兵,心中很是满意的暗暗点头。这些士兵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将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训练成令行禁止的士兵,这确实是一件让他自豪的事。不过这个过程可不怎么和睦,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岳阳对于那些没能很好领悟命令或是犯错的士兵唯一的惩罚方式就是手中的木棍。   是的,就是木棍。在士兵们训练的时候,胡老三就会带着十多名家丁在新兵的周围不断训斥,但凡在训练时走神、说话、动作不到位的人他二话不说立刻就是一棍子打下去,直打得这些新兵蛋子嗷嗷直叫。有鉴于胡老三的凶残,新兵们给胡老三起了一个外号叫做胡阎王。   不过严格的训练也带来了丰硕的成果,经过两个月的训练,虽然这些新兵的实际战斗力还不知道,但对于队列方面的训练和纪律性在大明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岳阳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点点头:“嗯,可以了,接下来应该进行对抗训练了!”   “现在我命令,全体都有,立正!”   “轰……”   一声整齐的响声传来,四百多名士兵用力抬起了右脚重重踏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现在听我口令,所有人预备……”   “少爷,应州府来报,大宁城被流寇攻陷了!”   正在岳阳要下达命令的时候,一名家丁匆匆跑来在岳阳的耳边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二十七章 势如破竹      “什么?大宁失陷了?”   岳阳刚举起来的右手一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情,紧接着便急声问道:“是不是髙迎祥、张献忠他们干的?”   这名家丁目中露出惊讶佩服的神情:“原来少爷早就知道了,就是高英祥、张献忠他们干的,现在这些流寇正在猛攻隰州、泽州,而我们应州城内也已经乱成了一团,现在知府郑大人正四处张罗救兵呢。”   “咦……你干嘛用这种的语气说话。”岳阳看着这名家丁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情,很是不解的问道。   “哼,活该!谁让那名郑知府和王家他们变着法的来欺负咱们岳家庄,现在轮到他们着急了吧。”家丁很是振振有词的憋出了这么一句,上次岳阳到应州府内被郑知府和王家、林家、李家一同施压被迫开放桑干河任由他们三家在桑干河取水,这事让岳家庄甚至是五里寨的儿女上上下下都憋了口气,是以这名家丁现在听说郑大奎正四处张罗着找救兵时,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种叫做幸灾乐祸的心思。   看到这名家丁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岳阳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担心,大宁距离应州府只有五六百里的路程,要是高英祥这伙流寇来到应州,应州城能不能保住他不知道,但距离应州城仅数十里地且没有任何城墙保护的五里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弄不好整个五里寨就会变成一团废墟。   岳阳在台上默默的想着心事,而台下的数百名士兵则是因为没有接到命令依旧立定在当地,经过两个多月的严格残酷的训练,岳阳已经把服从命令这个概念牢牢的灌输到了他们的身上,现在整个校场上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慢慢的将目光转到了校场上,岳阳的嘴角动了动,突然大声的喊了起来:“全都冷着干嘛,接下来举行对抗训练!所有人分成两组,放面罩,实兵对抗开始!”   “哗啦!”   随着岳阳的命令,四百多名士兵熟练的分成了两组,他们或是举起长枪,或是举起了重剑和盾牌纷纷发出了一声嘶喊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前走去。   “举枪!”   “呵……”   “突刺!”   “呵……”   “砰砰砰……”   随着双方的接触,一阵阵清脆中略带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校场上响了起来,数百名士兵在操场上开始厮杀起来,一时间操场上一阵阵厮杀的声音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应州城知府衙门里,身穿绯红色官袍的郑发奎正背着手在内堂走来走去,清瘦的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在他旁边,一名身穿黑色服饰满身尘土的年轻衙役正垂手站立在一旁。   突然,郑发奎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道:“鲁班头,卢千户怎么说,他答应出兵了吗?”   这名姓鲁的班头恭敬的回答道:“启禀大人,卢千户说,他们的卫所隶属于大同府统领,没有大同府杨总兵或是兵部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出兵,否则被人参上一本他吃罪不起。”   郑发奎大怒:“混账,这个卢友祥,平日里跟本府要粮要饷的时候恨不得跪下来舔本府的靴子,今天竟然还拿捏起来了,难道他就不怕本府日后跟他算账吗?”   看着郑发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鲁班头无奈的说道:“大人,请恕小人直言,卢大人虽然身为卫所千户,但如今卫所的糜烂您也清楚,如今的卫所早就不复当年太祖开国时的骁勇了,您让那些卫所兵种地的话他们个个都是好手,可若是让他们打仗的话恐怕他们还不如应州城内的青皮混混呢。”   郑发奎忍住了怒气长叹了口气:“那你让本府怎么办?现如今应州城里可用之兵不足五百,即便是加上知府衙门的差役总共也不过六百多人。卢友祥的卫所兵即便再烂但是用来搬搬垒石滚木总是可以的吧,可本府没想到这个卢友祥竟然如此贪生怕死,连卫所的大门都不敢迈出来,真是太让本府失望了。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如若那些流寇一旦来攻,本府就和应州城共存亡吧。”   “大人!”看到郑发奎如此颓废,鲁班头也不禁有些难受,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安慰他,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做声。   突然,鲁班头突然想起一件事,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他赶紧说道:“大人,我们还是有援兵的,应州城里不是还有不少士绅之家吗?他们哪一家没有个一两百的家丁护院啊,尤其是林家,他们的矿山里更是聚集了不下千人的悍勇护矿家丁,只要他们能同意派人过来,我们至少能多出一两千名兵丁啊!”   “嗯,这样行吗?”郑发奎心中倒是一动,低头思索起事情的可行性来。   看到郑发奎心中尚有些犹豫不决,鲁班头又添了把火说道:“大人,不管事情能不能行,但至少多出一两千护城力量也是好的,现如今谁也不知道流寇会不会打到应州城来,咱们能够未雨绸缪总比没有丝毫准备要好吧。”   “嗯,有道理。”郑发奎有些意外的看了鲁班头一眼赞道;“连你这个班头也知道未雨绸缪的道理,本府又怎么怎能落后于你呢。好,你马上拿上本府的帖子,到王家、林家和李家去,请他们立刻派出家丁帮官府守城,还有你也告诉其他各大户人家,此次若能守住应州城,待流寇退走后本府必然替他们向朝廷请功!”   “是!”   鲁班头朝郑发奎单膝跪了下去行了一个礼后立刻就出去了。   在流寇的恐怖压力下,应州城内所有的士绅顿时立刻开始行动起来。虽然他们平日里各自都有矛盾,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们或是几十人,或是一百或是几百人,都把自家的大部分家丁护院派了出来,等到第二天,郑发奎意外的发现自己手中竟然多出了一千五百多的人马,加上应州城原本的兵丁,他的手中已经有了两千多的兵力,这样的兵力虽然不是很多,但用来守城应该还是可以的。   崇祯五年八月二十六日,高英祥和张献忠、罗汝才三人共率领共五万流寇兵分四路又攻下了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消息传到朝廷,兵部立即责令宣大总督张宗衡驻平阳,巡抚许鼎臣驻汾州,分地守御。十四日,髙迎祥麾下大将李自成攻陷修武县,杀知县刘凤翔,消息传到崇祯耳中后,崇祯大怒,他立刻下旨训斥张宗衡,命令他立即调集兵力围剿这股流寇,张宗衡接到旨意后不敢怠慢,给宣镇总兵杨大柱下令,责令他派出不得少于五千精兵赶往修武县一带围剿流寇。   杨大柱接到这封措辞严厉的命令后不敢怠慢,亲自率领六千精兵前往修武县剿灭流寇,八月三十日,六千宣镇府大军赶到修武县,和李自成率领的一万多流寇相遇,双方刚一接触,流寇就溃不成军,李自成只得抛下自己的大军带着自己的侄儿李过和几百残兵逃往寿阳和髙迎祥会和去了,杨大柱则是挥动着大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九月初三,李自成终于逃到了寿阳和高英祥见了面,双方一见面都有些唏嘘不已。   “干爹,孩儿惭愧,这次又被那些官兵给击败了。”见到高英祥后,李自成便给髙迎祥跪了下去,羞愧的向自己的义父请罪。   对于这位干儿子高英祥是很看重的,因为李自成为人豪爽重义,但又杀伐决断,因此他也被高英祥当成了重点来培养,不过他既然身为义军首领,李自成此行打了败仗,他自然也要做出表示才行,否则就很难服众,就在髙迎祥要说话的时候,一旁钻出来了一名身穿蓝色衣裳浓眉大眼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抢先说道:“爹爹,李大哥虽然打了败仗,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面对的可是明狗的边军精锐,这种事任是谁碰上也会吃败仗的,您可不能太过苛责李大哥了。”   这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名叫高桂英,是髙迎祥的亲生女儿,髙迎祥平日里对这个宝贝女儿也非常疼爱,闻言后哈哈一笑打趣道,“秀英,你爹有没有老糊涂,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你李大哥,不过爹爹就纳闷了,你这么护着你李大哥,你就不怕你爹吃醋吗?”   “爹……”   听到高英祥这么打趣自己,高桂英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一下子就有些羞涩起来,李自成在下面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和李自成好上的事众人谁都知道,只不过平日里没人说出来而已,现在高英祥一下子说出来,使得她有些害羞起来。   “好了,现在该谈正事了。”髙迎祥脸色一正,对一旁的张献忠说道;“八大王,现在明军精锐既然已经赶到,咱们自然不能和他们硬拼,得换个方向了,你明儿立即率部朝应州前进,争取早日攻陷应州,咱们要让朝廷看看,咱们义军不是那么好剿灭的。”   “好咧!”   张献忠狰狞的一笑,咧嘴道:“闯王放心,我一定会给那些明狗好看的,应州城我一定会把他打下来!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十八章 应州求援      崇祯五年九月初八下午酉时。   岳阳带着岳来福、顺宝等一众家丁正行走在五里寨的田间小路上。   经过了几个月的忙碌,岳阳利用钻井机钻出了近两百口灌溉用井,因此尽管桑干河的水依旧干枯,但五里寨的播种工作并未受到影响,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五里寨已经完成了田间的收割、插秧和播种的工作,此时岳阳看到一路上不少农户正行走在田间查看田间的情况,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阵阵深秋的清风吹过来,夹杂着好闻的草香,田间里透着一股爽利的味道,岳阳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间那绿油油的稻田心中一阵欢喜,早在这两个月前,岳阳就通过强制的命令让自家的佃户们通通种上了自己从现代时空里弄来的超级水稻种子和小麦种子,虽然岳阳还不敢把化肥这种大杀器弄出来,但是岳阳相信即便是只凭借着农家肥他也有信心让产量达到亩产一千斤以上,这样一来到了明年年初他家的一万两千多亩田地至少能收获粮食一千两百万斤,以佃户们上交五成租子计算,岳家庄至少能收获六百万斤的粮食,一想到这里岳阳的心顿时就开始火热起来。   一路走来,心中高兴的不止是岳阳,岳来福也是啧啧称奇:“少爷,这些庄稼的长势好的很啊,比起咱们原来的种子可是强了很多,小的一路走来几乎就没看到啥病虫害啊,这可是少见得很呐。”   “是啊,小的也觉得纳闷呢,往年咱们种下去的装甲很容易被病虫给祸害掉,庄户人家得天天盯着才行,可今天这么一瞧,这秧苗的长势简直是太好了,好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啊,少爷弄来的这些种子可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顺宝也在惊叹着,语气中透着一股自豪,因为就在上个月前,当岳阳将这些种子发到佃户手中时,大部分佃户对这种来历不明的种子还心存疑虑,都不大愿意种植这种新的稻种,最后还是岳阳强制下达了命令,并声称若是种子有问题的话他就把今年的租子给免了,佃户们这才勉强愿意种下去,现在看来岳阳带来的这些种子完全就是一种非常优良的种子,不仅生长速度快而且还很抗病虫害,剩下来就看它的产量如何了。   岳阳正看得高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叫声“公子!公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家丁从远处朝着他们边跑边喊。   很快,这名家丁来到了岳阳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公子,应州府来人了,现正在咱们庄子里等您呢?”   “应州府来人了?”岳阳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问道:“是不是应州府出什么事情了?”   家丁摇摇头:“小的也不知知晓,只是听过来的官差说事情十万火急,赶紧请少爷过去。”   “走!”   岳阳一听,也来不及再说什么,赶紧朝着庄子的方向一路小跑的跑了过去,岳来福和顺宝两父子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跟着追了上去。   很快岳阳便跑到了庄子的大厅里,顿时就看到一名穿着红黑相间皂袍的衙役正焦急的来回踱步,一看到岳阳回来,他顿时如同见到救星般一个箭步跑了过半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应州府衙门班头鲁林见过岳公子!岳公子,大事不好了,今天一大早无数流寇就把应州城给围了起来,他们一来就二话不说朝应州城发起了猛攻,现在应州城危在旦夕,知府大人特命小的前来求援,请您发兵救救应州城吧!”   “什么?流寇已经把应州城围了起来?竟然来得这么快?”虽然对流寇随时可能会从大宁扑向应州城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当岳阳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感到非常震惊,原来战争已经不经意的来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身边。   “鲁班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大人怎么会派你到我这里来求援的,你赶紧跟我说说!”震惊过后,岳阳眉头一皱,走了首座上坐了下来对着这名衙役沉声问了起来。   “大人,只这样的……”听到岳阳发问,鲁班头不敢怠慢,赶紧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郑发奎对于流寇有可能来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派人征集了应州城里各个士绅府中的家丁、护院帮忙守城,加上原有的守城兵丁人数,守城的兵力也达到了两千多人,郑发奎曾经乐观的呃认为凭借着城墙和两千多人,即便是来个上万流寇他也可以守上十天半个月。可没曾想,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流寇就摸到了城门下,要不是一名起来撒尿的守城兵丁发现了正要偷偷摸城的流寇并及时发出了警报,而且由于天没亮城门尚未打开,恐怕应州城已经失守了。   可即便如此,流寇们发现偷袭失败后并没有退去,而是立即发动了强攻,这一下强攻可是打了应州城一个措手不及。疏于防范和训练的守城兵丁和一众临时拼凑起来的家丁们在流寇们的猛攻下伤亡惨重,不到半天的时间便伤亡了三四百人,郑发奎得到消息后几乎吓破了胆子,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打下去最迟明天下午恐怕整个应州城就要落入流寇之手。   就在郑发奎吓得魂游天外的时候,有人给郑发奎出了个主意。说岳家庄前几个月不是刚办了团练吗?那就赶紧派人向岳家庄求援啊,甭管他们能来多少人,现在的情况哪怕他们能来个几百人也是好的啊。   已经被惨重的伤亡吓得魂不守舍的郑发奎根本就没有细想,便立即同意了这个意见,派了鲁林朝五里寨飞速跑来求援。   岳阳听后又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应州城外究竟有多少流寇。”   鲁林想了想回答道:“小人也不知晓具体人数,不过小人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一万来人,而且为首的流寇主将就象疯了一样拼命驱使那些乱民攻城,丝毫不顾及伤亡,现在城里的兄弟们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还有一件事,让我们岳家庄出兵增援应州城是谁的主意?”岳阳问道这件事时,心中满是恨意,他现在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把自己拖到火坑里。   鲁林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王家的家主向郑大人提议的。”   “这个王八蛋!”岳阳一听就火了,这个王守城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都到现在了还想着阴他一把,这就叫做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啊。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岳来福和顺宝也跟着跑了过来。只是当顺宝进了大厅后,一看到那名衙役便有些惊讶的对岳阳说道:“少爷,这位不就是咱们上次到知府衙门时的那位当班的官差大人吗?”   听到顺宝这么一说,岳阳这才想起这名鲁班头竟然是几个月前他去面见郑发奎时知府衙门口那位拽得不行的衙役,怪不得岳阳刚才看到这名衙役就感到面熟。   看到岳阳有些阴沉的神情,鲁林以为岳阳还在记恨当初他为难岳阳的事情,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公子,上次是小人吓了狗眼,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小人当成屁给放了吧。只是眼下应州城危在旦夕,您可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出兵吧,只要您能出兵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岳阳把他扶了起来正色道:“你先起来,出兵之事事关岳家庄之生死,因此需容我和众人商议一下才行。顺宝,你赶紧把这位官差待到偏厅用饭,来福叔……你马上派人把胡老三叫来,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是!”   一刻钟后,胡老三、岳来福和顺宝便齐齐坐在了岳阳的下首,几人望着岳阳的脸上带着既惶恐又不安的神情。   良久岳阳才沉声道:“好了,事情大伙都知道了,你们是怎么想的?”   “公子,流寇势大,咱们总共才五百多兵丁,即便是去增援了应州城那也是于事无补,还是算了吧!”首先说话的是岳来福,这个在岳家庄干了一辈子的老头一开口便打出反对的旗号。   “顺宝,你的意见呢?也是和你爹一样吗?”岳阳不置可否的看了眼自己的书童。   顺宝支支吾吾了一阵又偷看了自家老爹的脸色后后才说到:“这个……少爷,这事小的也不清楚,您咋说小的就咋办呗!”   “胡老三,你呢?”岳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了顺宝一会,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胡老三。   “少爷,您咋说俺胡老三就咋做,俺全听您的。”满脸横肉的胡老三给出的答案依旧在岳阳的意料之中。   “唉……”岳阳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人才。让这几个人管管庄子看家护院还凑活,可若是关系到打仗这种大事恐怕就不行了,看来还是得自己拿主意啊。   岳阳吸了口气道:“好了,我已经有了决定,这应州城我们必须去救,也一定要救……”      第二十九章 绝望的应州城      “少爷,三思啊!”   岳阳的话一出口,岳来福就急了,在他看来应州府的得失并不足为惧,自家老巢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岳阳招募团练的工作岳来福是支持的,毕竟能有一支直属于岳家自己的力量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可岳阳现在竟然要把这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组成的队伍去增援应州府,那就让他非常想不通了。   “少爷,您可不能办傻事啊,咱们岳家庄总共也就那么百来号家丁和您新招募的五百多团练(最近两个月又新招了一百多人),可老奴可是听说流寇有一万多人,咱们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岳来福朝着岳阳跪了下来,他急得都快哭了,作为一名为岳家卖命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他是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岳阳把岳家庄这支宝贵唯一的武装力量白白扔到应州城下的。   看着这位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仆人,岳阳心中很是有些感慨,虽然岳来福对自己出兵并不了解,但是他出发点却是好的,都是为了岳家庄着想。   岳阳弯腰将岳来福浮起,感动的说道:“来福叔你起来,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是你且听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应州城现在布满了流寇,可是为什么距离应州城只有数十里的五里寨还没有流寇的踪迹吗?”   “这……”岳来福犹豫了一下。   没有等人说出答案,岳阳自己说了出来:“这是因为此时的流寇正忙着攻打应州城,他们还没有余力来管咱们。可若是等流寇将应州城打下来后,你想想,那些饿红了眼的流民会放过我们这个没有城墙、也没有多少兵力守护的庄子吗?岂不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应州城失陷了,我等五里寨又岂能独存?所以这才是我要决定增援应州城的原因,您明白吗?”   岳阳的解释清晰明了,岳来福等三人自然听得很清楚。只是明白归明白,但有时候心里这个疙瘩还是不能消除,前些日子郑发奎对王家、李家和林家逼着岳家在桑干河挖渠引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竟然要出兵增援他们,这种事怎么想就怎么憋屈。   看到岳来福哑口无言但又有些气鼓鼓的模样,岳阳笑着安慰道:“来福叔,我知道你还在为桑干河的事情生气,您只管放心,只要应州城能逃过此劫,将来王家、李家他们吃了咱们多少东西,我会让他们加倍的吐出来,您只管放心好了!”   岳来福有些羞愧的说道:“唉……是老奴糊涂了,少爷是做大事的人,见识自然不会和老奴一般浅薄,少爷您只管去做好了,老奴绝无二话。”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看到岳来福这位岳家庄的大管家也同意,岳阳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胡老三说道:“胡老三,士卒们的训练进行得怎么样啦?”   胡老三大嘴一咧道:“少爷您就只管放心好了,士卒们训练得都不错,队列练习、对抗演习都很好,唯一差的就是没见过血了。”   岳阳点点头道:“嗯,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少爷此次就是带着他们去见血的!”说到最后一句时,岳阳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股子凛冽的寒意,岳家庄是他在这个时空的根本和心血,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岳阳虽然没当过兵,但也知道救兵如救火的道理,他很快就跟老太太禀报了应州城的情况,并安慰了老太太后,又紧急交待了岳来福一些事情,最后才命胡老三点齐了五百团练士卒,在玲珑姐妹两眼泪汪汪的眼神中朝南边的应州城开去……   而此时在应州城的城墙上,张献忠正指挥着无数衣衫褴褛的饥民朝着应州城不断的发起冲锋。自从早晨的偷袭失败后,张献忠也发了狠,整个白天他都驱使着饥民朝应州城发起攻击,打得应州城上的守城兵丁喘不过气来。   头上一顶毡帽,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袍,脚上一双黑色布靴的张献忠正对着面前一名面色焦黄的汉子破口大骂:“孙老二,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都快半个时辰啰,你的人怎么还在南城墙下打转转,我告诉你,再过半个时辰你要是还不能登上城头老子就要你好看!”   被张献忠狂骂的孙老二大名叫做孙可望,他是张献忠麾下的一员得力手下,向来以悍勇著称,但是今天他率领两千多人猛攻了南城墙半天,最后还是被城头的守军给打了下来,把张献忠气得大骂不已。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孙可望低着头不吭声,最后还是张献忠的另一员部将李定国出言解围道:“八大王,城墙上的明狗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知道咱们一旦入城必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因此也由不得他们不拼命,况且您也知道咱们义军手里拿的都是些什么家伙,说句不中听的话,想要一举攻下早有准备的城墙那是很难的。”   听了李定国的话,原本怒气冲冲的张献忠也不说话了。李定国说的确实有道理,别看他们这些日子在山西境内连克数城,但大多数靠的都是偷袭和内应的里应外合,很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攻下来的。张献忠连克数城后,虽然也缴获了一些兵器铠甲,装备也得到了一些改善,但依旧还很是简陋,那些流民们别说都装备上铠甲了,就连人手一把菜刀都很困难。眼前的应州城虽然称不上城高墙深,但他们若想仅凭着几架云梯和那些手持木棍锄头的流民一举攻下显然不怎么现实。   沉默了一会后,张献忠才狰狞的说到:“好吧,刚才之事就算了,我再给你一千人马,你一定要带着他们朝南城墙不停的发动攻击,务必要消耗明狗的精力,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城墙上的明狗多还是我义军的人多!”   看来张献忠是打算把手中这一万多流民用来和应州城品消耗了,张献忠的这种想法对于一名正常的指挥官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周围的人对此却并没有人感到任何异常,在他们看来张献忠的这种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流民在他们看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消耗品而已,如果没有了只要再攻下一座城池就又全都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惜的。   在张献忠的严令下,重新回到队伍里的孙可望挥舞着一把鬼头刀拼命的驱使着流民朝着城墙冲去,他们密密麻麻的排在十多架云梯周围,一个接着一个爬上了云梯,直到被城墙上的守军用长矛或是石头给打下来终结掉他们的生命。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后天色黑了下来,拼命打了一整天的流寇们终于退兵了,城墙上终于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守军一个个全都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城墙上拼命的喘息着,许多人都在庆幸自己从今天的激战中活了下来。   就连应州城的知府郑发奎也拄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宝剑坐在了城门楼上,在他的周围则站着王守城、李源、林远腾等几位家主。经过了一天的激战,此时就连号称是最为凶狠好斗的林远腾眼中也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过了一会,城墙上断断续续的亮起了火光,那是守城士卒们点燃了火把以防备流寇夜间偷袭。   郑发奎喘着粗气的问道:“王贤弟,现在咱们还有多少人马?”   一旁的王守城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刚才小人清点了一下,咱们剩下的人马已经不足一千人了,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都是带伤的。”   听了王守城的话,一旁的李源不禁有些绝望的喊了起来:“这么说起来咱们不是连明天都撑不过去吗?”   王守城沉默了一下才闷声道:“如果估计没错的话是这样的。”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林远腾突然喊了起来:“岳家庄呢,岳阳这小子前段时间不是在办团练吗?郑大人已经派人去征召他了,怎么这小子还不回来!难道这小子想临阵脱逃不成?”   听着林远腾骂骂咧咧的声音,周围人不禁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这家伙估计是被吓坏了,连这样没水准的话都说的出来,人家两个月前才刚办的团练,现在恐怕连人都没凑齐吧,即便是勉强成军,但是能有几百号人就不错了,你让他过来是来送死吗?   郑发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之所以派鲁班头前往五里寨求援,也是抱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对于岳阳的发兵相救根本就没报多大指望。   一股悲观的情绪就这样笼罩在城墙上……      第三十章 抵达应州      夜幕下笼罩的大地开始褪去了黑色的笼纱,渐渐露出了白色的光晕,从城墙上也能渐渐看到城下的一些东西了。   按理说新的一天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人们的心情总是会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变得愉悦,但是对于此时城墙上的守军来说却即其不希望天色亮起来,因为天色亮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迎来流寇新一轮的进攻,而这一轮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穿着一身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的官袍的郑发奎双目无神的看着城墙外已经陆陆续续出现的流寇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丝绝望,他喃喃的自语道:“难道今天本官真的要葬身在此处吗?”   郑发奎回头看了看同样萎靡不堪的王、林、李三位家主,强打起精神问道:“流寇攻城在即,几位再回去看看能不能从府中抽调出一些青壮前来守城啊?”   王守城苦笑着摇摇头:“大人,实在是没人了,我等已经把府中的家丁仆役都抽调到城墙上了,此时府中剩下的只有一些老弱妇孺了,若是您答应让差役到城中征集百姓青壮一起守城那肯定能轻易征召个几千人。”   “不可!”   王守城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李源立刻就插嘴道:“此刻流寇攻城甚急,谁知道那些百姓中有没有混有他们的内应和奸细,若是把他们给征集上城头他们临阵倒戈的话咱们岂不是死得更快!”   林远腾焦躁的喊道:“可是若是再不调集青壮上城墙守城的话咱们还能够顶多久?恐怕用不了几个时辰咱们的人头就会被那些贼寇挂在城墙上了吧!”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吵上了,听得郑发奎是头大不已。调集城中百姓上城墙吧又怕里面混进了流寇,不调吧他们的兵力又不够,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啊。想了半天,郑发奎无奈的和起了稀泥:“算了,再看看吧!反正现在咱们至少还能顶一会!”   时间渐渐到了辰时,天色已经开始大亮了起来,城外的流寇也集结完毕。张献忠提着马鞭指着城墙恶狠狠的说道:“今天,老子就是用牙咬也要把这座破城给打下来,咱们绝不能让活曹操这个狗日的看了笑话,孙老二,老子只问你一句话,你今天能不能把这座城池给老子打下来?”   孙可望昨天在应州城墙下折损了近两千号人,心中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他望着城墙上那斜插着的日月旗,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才回答道:“八大王,您就放心吧,我只要半天时间,我一定会在午时之前把城墙上那个鸟官的人头给拧下来。”   张献忠点点头,郑重的吩咐道:“孙老二,包括你在内,咱们昨儿个已经在这里折损了近四千多人,剩下的这些人只有不到八千了,若是今天再打不下应州城闯王那边就会有人说怪话了,所以老子只给你半天时间,要是午时之前你还不能攻下应州城那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你明白吗?”   孙可望大声说道:“八大王你放心吧,要是午时我还攻不下应州城,不用你处置我,我就在城墙下自个抹脖子。”   张献忠很是欣慰的点点头,鼓励道:“好,老子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只要你能攻下应州城,我允许你和你的人三天不封刀!”   “好咧,八大王您就等着瞧好吧!”孙可望大喜,张献忠答应他攻下应州城内后三天不封刀,这就意味着他孙可望在攻下应州城后可以尽情掳掠杀人,而且还没有其他人马来和他们强,他作为主将自然可以拿大头,这让他如何不兴奋呢。   孙可望兴冲冲的上了一匹黄色的劣马赶到了南城墙边,看着面前数千名或是手持刀剑,或是手持木棍锄头等农具的饥民们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八大王刚刚说了,只要咱们能在今日午时前攻下应州城,那么咱们就可以三天之内在应州城内做你们相做的任何事情,里面的金银财宝、粮食甚至是女人都是你们的。但是如果不能在午时前攻下应州城,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当孙可望从大嘴里喊出那个“死”字时,一股凛然的杀气从她身上涌了出来,吓得周围的流民们眼中露出一阵惧色。   孙可望最后挥舞着手喊道:“好了,话老子已经说完了,现在老子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前进者赏,后退着杀!冲啊!”   “冲啊!”许多饥民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惧色,随即便被一股疯狂的恨意所替代,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各种兵器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嘶哑的声音朝着六七百米外的城墙冲了过去,一时间各种疯狂的声音响彻在应州城下。   “来了,流寇们又来了!”看着前方蜂拥而来的饥民,郑发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忍不住失声大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把这些贼寇打下去!否则大伙都得死!”   虽然郑发奎有些失态,但并没有人怪他。毕竟他只是个文官,现在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比起许多看到流寇就大小便失禁瘫倒在地的官已经是强多了。不过,也用不着郑发奎多说什么了,此刻城墙上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让这群流寇冲上来,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因此包括受伤的兵丁在内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紧盯着城外的冲来的流寇,有的兵丁则是将连夜搬上城墙的垒石放到了垛口上,准备随时将攀爬上城墙的流寇砸下去。   在这里要提一句,应州城虽然作为州城,但城池的方位能力却十分弱小,不但守城兵力少,而且也没有什么火器和远程守城武器,因此虽然看到流寇们对城池发起攻击,但守城的兵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饥民冲了过来,偶尔有些弓箭手发射了出去一些箭镞,但也很快淹没在滚滚的洪流里。   “啪啪啪……”很快,随着一架架简陋的云梯搭上了城墙,伤亡惨重的攻防战又开始了……   就在三千多名饥民蜂拥着涌向城墙的时候,在距离城外约莫一里多远的一个树林里,全身被歌德式铠甲裹着的岳阳正手持望远镜仔细的观看着城墙上的战况。岳阳手中的望远镜自然不是什么正宗军用高端货色,而是他花了一千大洋从淘宝网上买来的民用品,不过虽然是民用品,但其实看东西还是听清晰的。从他这个距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七八百米外城墙上的人影。   岳阳昨天深夜就已经赶到了应州城外,但他并没有惊动正在休息的交战双方,而是命令已士卒们全体休息,毕竟士卒们已经赶了数十里的路,全都很疲倦了。而且他们人数只有数百人,即便是连夜入城的话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很大,反倒会惊动正在交战的双方引起流寇的警惕,是以岳阳才命令部队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关键的时刻再作为一支奇兵杀出去效果会更大。   看了一会岳阳,岳阳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的胡老三正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望远镜。岳阳不由得淡淡一笑,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他。   到了明朝时期,单筒望远镜已经通过西方的航海冒险家和商人传到了明朝,不少明朝将领对这种能看到远处目标的东西并陌生,是以胡老三虽然没摆弄过望远镜,但对这种东西也不陌生。   他接过望远镜后便仔细的观看了起来,过了一会胡老三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公子,城头上的人顶不了多久了,小人估摸着他们能再撑上一个时辰就不错了。”   “我也是这么看的。”岳阳点点头,“这应州城的防御也太差了,别说守城的火器了,就连弓弩都没几个,他们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同样包裹在铁皮罐头里的胡老三此时早已是跃跃欲试,他搓了搓手掌问道:“公子,那咱们什么时候杀过去。”   岳阳淡淡一笑:“不用等了,现在你马上命令部队排列好队形,把鼓点敲起来,咱们要让城墙上的老爷们看看,咱们岳家庄团练的威武!”   “是!”   接到命令的胡老三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后面跑了过去,很快,一连窜的口令声就在树林里响了起来,一名名全身铠甲的士兵也慢慢走出了丛林……      第三十一章 半道杀出      应州城头的激战仍在继续,只是战况的激烈却是出乎了郑发奎的意料。原本郑发奎以为自己剩下的这些人怎么着也能顶到下午,可是战况一开始就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杀!”   城头上一名穿着破烂红色鸳鸯战袄的四十多岁的兵丁用手中的长矛刺中了一名刚爬上城头的饥民,这名被刺中胸口的饥民痛得发出了一声惨叫,但他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大吼了一声,眼珠子顿时红了起来,伸出右手死死抓住了胸口的长矛,随即左手一用力,将手中的一把长矛抛向了前方,刚好砍中了那名城头上那名兵丁的面门,这名兵丁也发出了一声惨叫,便被这名饥民给拉下了城头。   而以上的情形并非个例,而是在许多地方同时发生着。郑发奎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这些饥民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地那么拼命,难道他们都不怕死的么?其实这些饥民都是被孙可望那攻下应州城后可以掳掠三天的承诺给刺激到了,在那些饥民们看来现在的应州城已经是一个名被剥了外衣的少女般脆弱,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能被自己为所欲为了。   “大人,这些贼寇都疯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章法,完全就是在和咱们一命换一命啊!”又过了一会,浑身是血的林远腾和王守城、李源三人一路小跑的来到郑发奎的身边大声诉起了苦。   “是啊,大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可就守不住了。”李源也哭丧着声音说道。   郑发奎强忍着心中的害怕颤声道:“守不住就守不住吧,最多本官就战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唉……”   看着城墙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饥民,包括王守城在内的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绝望的目光。   王守城喃喃自语道:“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群乱民手里吗?”   和城头山的人心情相反,城下的张献忠、孙可望等人却是兴高采烈。   望着城头上越来越多的饥民,张献忠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对身边的李定国说道:“哈哈哈,孙老二这小子还真有一手,这才大一会啊,应州城就要攻下来了,这下咱们的人马又能扩大好几倍啰!”   李定国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张献忠是高兴了,至于那些在城墙下堆集起来的饥民的尸体他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在他看来这些饥民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他攻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让他获取更多的财富、粮食和女人,至于人嘛那还不好说,大明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确认,只要攻下几座城池将那些百姓的粮食和所有东西都抢光,一无所有的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这样一来几万大军就又有了,至于自己这么做会导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张献忠和他的手下们是不在乎的。老话不是说了吗,乱世人命贱如狗,要怪就怪朝廷吧,谁让他让老子活不下去了呢。   “快……攻上去,攻上去!”   城墙上的形式越来越危急,越来越多的饥民爬上了城头,虽然城墙上的兵丁们也在拼命将他们赶下来,但饥民实在太多了,而城墙上的兵力却越来越少,此消彼长之下城墙的失守只是迟早的事情。   此时就连城墙外的那些饥民也明白这座城池的陷落已经是板凳上钉钉的事,一想到攻破城池后就可以吃一顿饱饭,他们当中就有不少人高声欢呼起来。   就在张献忠兴高采烈的准备欣赏城池陷落的时候,一阵高亢而又震人心魄的鼓声传入了交战双方的耳中。   “咚……咚……咚……”   “嗯……这是什么声音!”   乍一听到鼓声,张献忠的心中下意识的便是一紧,他猛的回头朝声音传来的西北方向望了过去。   只是当他的目光望过去后,张献忠便大吃一惊,失声喊了起来:“那……那是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   远方的鼓声依旧以一种沉稳的节奏响起,在西南的方向上,一支排着整齐队列的队伍率先映入了张献忠的眼帘,而且这支队伍身上的铠甲在初升照样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八大王,那支队伍是明军,明军打过来啦!”看着前方正不紧不慢朝着己方开来的队伍,张献忠的部将艾能奇是诸将中眼神最好的,首先失声叫了起来。   张献忠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知道?”   “八大王,我看得清清楚楚,您看,那不是明狗的日月旗吗?”艾能奇指着前方大声说道。   这时,随着鼓声的逼近,这支队伍也慢慢来到了流寇的后方,流寇们也发现了这支突如其来的队伍。而流寇毕竟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看到后方突然出现一支队伍后他们便开始惊慌起来,不少流寇纷纷转身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后方,更有甚至被吓着了,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队伍变得更加散乱了起来,急得不少流寇头目开始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他们以维持秩序。   张献忠又仔细看了一下前方的队伍,突然却笑了起来,指着前方的大笑道:“啊呸……老子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东西呢,看样子倒是挺神气的,只是才这么几百人能有什么用?是来给老子送点心的吗?哈哈哈……”   这时,张献忠身后的诸将也将这支突然冒出来的队伍看清了,他们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支队伍最多也只有那么几百人,这么一支小部队即便是再精锐对己方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胁,他们这才松了口气。艾能奇赶紧上前说道:“八大王,您让我去吧,只要您给我三千人马,我就能把这支明狗给吃掉!”   张献忠狞笑着点头道:“嗯,好!我就给你三千人,你务必要把他们全部吃掉!老子很喜欢他们身上的那些铠甲!”   “好咧,您就瞧好吧!”艾能奇兴奋的上了马,点齐了三千多人,兴冲冲的朝着那支队伍的方向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岳阳也指挥着五百名士卒组成了一个100X5的方阵,前方第一第二排是长枪兵,后面三排则是手持长刀盾牌的刀盾兵,而岳阳则是和两名鼓手走在一起。由于士卒们都穿着哥德式板甲,全身都被银光闪闪的板甲所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可谓是卖相十足。   看着前方蜂拥而来的流寇,要说岳阳心中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战争,而且还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岳阳此时的心率早就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二十以上了。不过岳阳很清楚自己作为全军的主帅那是绝不能乱的,否则这支刚刚成军的队伍肯定就会散掉。   看着越来越近的流寇,岳阳举起了右手,身边的鼓手见状立即把鼓声停了下来。而一听到鼓声停止后,在几个月的训练中早就被严格的训练和木棒打成了条件反射的士卒们也赶紧停下了脚步!   岳阳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走到队伍旁边大声喝道:“兄弟们,今日贼寇犯我应州,杀我百姓,掳掠我钱财粮食,奸淫我姐妹妻儿,我等身为团练,保境安民是我等分内之事。现在,大家全体听我号令。全体举枪!”   “护!护!护!”   队伍全体发出了三声大喝,前面两排的长枪兵纷纷将原本扛在肩膀上的长枪取了下来,双手持枪,枪尖斜半空!他们在静静的等待着流寇的来临,在这个距离他们上,他们已经可以看清前方那些急速跑来的流寇有些变形的面孔……      第三十二章 悍勇的团练      在又一百名枪兵组成的第一列士兵旁,一名军官大声的喊着:“贼寇过来了,全都握紧枪杆,不要紧张!准备好了,听我命令……突刺!”   “杀!”   “砰砰砰……啊……”   随着流寇的逼近,第一列士卒终于和最前面的流寇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一时间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和惨呼声在阵前响起。   第一列的枪兵手中握着的是一种很有名的步兵专用的长枪,名叫古矛枪。全长三点二米,枪头长七寸,重四两,其方棱扁如荞麦,前头尖锐,非常便于透刺。是步兵用来对付骑兵和步卒的有力武器。当一百支古矛枪刺向前方涌来的身无寸甲的流寇时,自然是非常有力的武器,许多流寇刚刚冲到前面便被长枪给捅了个透心凉。   “收枪!突刺!”   位于战阵中的各级军官的命令不停的传到周围士卒的耳中,这些初次上阵的士卒如同平日训练时机械般的将手中的兵器刺出,但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是此时他们收获的不是汗水和经验而是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不许低头,接着刺!”   看到初次上战场的士卒们不少人都出现了恶心反胃的反映,周围的军官见状赶紧大声叱喝起来。   “噗哧!”   一名长枪兵把面前的一名流寇刺了个对传,还没等他将长枪抽出来,一名手持长枪的流寇便趁机冲了过来。   这名流寇和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饥民不同,身材魁梧的他竟然还穿着一身红色的鸳鸯战袄,在穿着各种服饰的饥民当中显得很是惹眼。   “杀!”   这名流寇趁着对面的长枪兵来不及手枪的时候,将手中的长枪刺到对方的胸前,还没等他露出笑容,他就感到自己的枪头好像刺刀了一堵墙壁上,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随后他就感到自己的枪头被滑到了一边。   “什么,竟然刺不透!”这名流寇在他的队伍中也算是以悍勇而出名,但现在这种情况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拼劲全力的一枪竟然刺不透对方的战甲,这种情况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这名流寇也甚是悍勇,一刺无果之下,他一收枪,枪头又刺向了对方的面门,他就不信对方那层面罩也能挡得住他的攻击。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感到自己的枪头刺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后又被滑开了。而且这次他的好运也到了头,还没等他将长枪收回来,他就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一杆长枪已经穿透了他身上的铠甲刺进了他的胸口,饶是他再悍勇也只能慢慢的倒了下去。   这场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各种怒吼声、厮杀声、惨叫声以及军官们的喝令声纷纷传入了岳阳的耳中,无数的流寇在长枪兵的面前倒下。反观那些长枪兵,由于受到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哥德式铠甲的保护,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亡,这样一来也使得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卒们勇气大增,原本有些僵硬的动作也渐渐变得熟练起来。   看着前面不断倒下的流寇和哀嚎的饥民,岳阳觉得浑身一阵难受,胃部也是一阵阵的翻滚不已,但他依旧强撑着站在战阵旁边下达着命令。   “第一列枪兵后退,第二列枪兵上前。”趁着流寇攻击的空袭,岳阳赶紧让第一列的枪兵撤到了后面,让第二列枪兵顶了上去。   当第二列枪兵刚刚上前,又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准备……突刺!”   战场上发生的变化迅速吸引了交战双方的注意,此时的张献忠却是惊讶得连颌下的胡须被揪下了好几根都不记得了。战况的发展着实出乎了他的意外,他惊讶的发现只是几个照面,艾能奇率领三千多饥民就倒下了近半的人马。那些全身都裹在钢铁中的士卒仿佛刀枪不入似地,饥民们手中的兵器打到他们身上最多也就冒出一窜火星,包裹在铠甲内的士卒却是毫发无伤,他们依旧用手中的兵器收割着饥民们的生命。   不止是张献忠吃惊,就连城墙上原本已经绝望的郑发奎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王守城首先叫了起来:“郑大人,您快看,那支兵马的旗号,是日月旗,是咱们大明朝廷的人马!咱们有救了!”   “对,我也看到了,确实是大明的兵马,那杆日月旗是做不得假的!”一旁的李源也兴奋的叫了起来。   “好,好啊!”看着正在下方和流寇激战的队伍,郑发奎也激动得身子有些颤抖,虽然碍于知府的身份没有将心情完全表露出来,但他那抓着胡须颤抖的手已经将他激动的心情表露无遗。   他们看了一会,郑发奎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城下的那支明军到底是谁的人马,瞧他们的穿戴好像不像是咱们大明的制式铠甲啊。”   “对啊!”   听了郑发奎的话,周围的人这才想起来,城下那支打着明军旗号的军队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着实眼生的很啊。   这时,林远腾的指着前方惊讶的说道:“咦,你们看,那面旗帜上写着什么,好像是个‘岳’字!”   “岳?”   郑发奎疑惑的问道:“诸位,你们可听说过附近有哪位姓岳的武官吗?”   众人纷纷摇头心中更加疑惑了,李源突然说道:“对了大人,您不是派人到岳家庄去求援了吗?那会不会是岳阳那小……那家伙的人马呢?”   “这怎么可能?”林远腾突然变得如同被阉割了的公鸡,打死他也不相信这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会是岳家庄派来的兵马。   “这……这不太可能吧。”郑发奎也不大相信林远腾的结论,岳家庄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虽说岳家庄也是应州府有数的地主士绅阶层,但随着岳岩父母的去世,岳家庄已经呈现出颓败的气象,否则王守城、林远腾他们也不会步步紧逼想要谋夺岳家庄的田地产业了。况且这兵器铠甲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弄来的东西,这种东西朝廷的管制可是很严格的,岳阳从哪弄来这么多铠甲。   正在郑发奎疑惑不已的时候,城墙下的战况又有了变化,岳阳指挥的五百士卒一边前行一边不断的将来犯的流寇斩杀,很快艾能奇率领的三千流寇已经被斩杀了大半。这些流寇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尚可,遇上这种硬碰硬的战阵立刻就暴露出了原型,剩下的一千多流寇被吓破了胆,他们纷纷转身向后逃了过去。   “站住,不许跑,不许跑,给老子站住!”   在后面指挥的艾能奇率领数十名亲信拼命阻止,但却毫无用处,反倒被溃退的饥民们裹挟着向后逃了回去,岳阳见状便毫不犹豫指挥着部队追了过去。   艾能奇这么快就大败也出乎了张献忠的意料,由于昨天攻城时损失了数千人,加之又交给了孙可望三千多人攻城,此时的他手中能直接掌握的兵马已经不足三千人马,此时看到艾能奇大败而回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过张献忠也是个果决的人,他立即对李定国说道:“定国,你马上带上剩下的兄弟拦住那股明军,绝不能让他们冲到我们阵前。还有,立即命令孙老二停止攻城,马上把人马撤下来!”   “是!”李定国也知道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说便带上周围剩下的三千多人马朝着岳阳过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快,排好队列,跟着鼓声前进!”   就在张献忠手忙脚乱的调兵遣将的时候,岳阳也指挥着部队拍着队列朝张献忠所在的本部慢慢逼近。   经过刚才一战,始终顶在最前面的两排长枪兵已经开始呈现出了疲态,岳阳立即命令这两百名长枪兵退后到队伍的后面,让后面两排手持刀盾的士卒顶到最前面。   刚才的一战也使得岳阳信心大增,他没想到这些哥德式板甲的防御力竟然如此惊人,别说饥民们的锄头木棍不能对它造成伤害了,就连那些刀枪看在这些铠甲的身上也不能对它造成什么威胁,看来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这五百士卒对流寇们发动总攻。   “全军前进!迎敌!”   “杀!”   随着岳阳的命令,这支成军才几个月的团练又迎来了一场厮杀……      第三十三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在李定国带着张献忠手头最后几千人上前做最后努力的时候,艾能奇也领着一千夺命溃退逃到了张献忠的跟前。   看着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盔斜甲歪狼狈不堪的艾能奇,张献忠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给了他一鞭子喝骂道:“你这个废物,三千多人连对方几百人都打不过,你还有脸回来!”   “八大王,这事不能怪我啊,那支明军太他妈邪性了,不是兄弟们不努力,可是我们却怎么也打不穿他们的铠甲,兄弟们谁也不愿意白白送死,所以这才溃退了下来。”被抽了好几鞭的艾能奇心里也觉得冤得慌,这支明军太他娘的难对付了,他们那身铁皮也太坚固了,自己死伤了大半的人马,可连对方的皮都没蹭下来一块。   其实刚才的战况张献忠也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这事确实不能全怪艾能奇,面对这么一支“刀枪不入”的军队,换了自己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因此张献忠在抽了艾能奇两鞭后也停了下来,气哼哼的说道:“好了,你马上把人马整顿一下,等孙老二下来后咱们赶紧撤退!”   “什么?撤退?咱们不打应州啦?”艾能奇闻言大惊,“八大王,咱们就这么撤退了回去后要怎么向闯王交待啊?”   “交代个屁!”张献忠怒道:“你还没看清楚状况吗,打不下应州咱们最多是被闯王责骂一顿,可咱们要是把所有的家底都仍在这那咱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艾能奇只是一时没反映过来而已,张献忠这么一说他也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紧迫。打不下应州只是暂时的失利,可要是为了斗气把所有人马都折损在这里那才是真的犯二呢。想通了这点后,艾能奇立刻就开始整顿溃军,准备跑路了。   “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响了起来,正对着应州城拼命发动攻击的流寇开始乱哄哄的撤了下来,这也让原本原本正在拼命抵抗的应州城头的兵丁们长长松了口气,许多人立刻就瘫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行动弹了,不少人高兴得喜极而泣。   “呜呜……我们得救了,这下不用死了!”   “太好了,贼寇被打退了,援兵终于来了!”   更多的兵丁们激动的扑在城垛上看着如同打了败仗般的流寇们退却的前方欢呼雀跃。   张自忠作为一名标准的流寇,对于如何观察战场上的事态和逃跑自然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得,当他看到艾能奇被那支穿着奇怪铠甲的明军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打得大败而逃的时候他心里就意识到这支明军绝不是自己手头上这支大部分人还拿着锄头木棒的乌合之众所能够对付的。   于是很自然的他就起了撤退的念头,反正对一名流寇来说又便宜就占,打不过就跑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子这种事在张献忠的眼中比起擦屁股的土坷垃好不到哪去。   张献忠毫无节操的逃跑,李定国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对张献忠忠心耿耿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家老大的逃跑而变得沮丧,反而更加拼命的指挥着手下的流寇朝着岳阳的军队发起猛攻。只可惜李定国却忘了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象他一般有那么高的觉悟的,原本就对前面这些全身笼罩在铠甲里的明军士兵早就吓破了胆,现在看到后面自己已经开始撤退,他们哪里还会在这里跟人玩命呢,许多流寇不用别人吩咐,立即便来了个向后转开始撒丫子跑路了。   看到对面的流寇开始逃跑,岳阳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开始整顿队伍清点伤亡。   “公子爷,咱们赶紧追上去吧,把这群贼寇全都杀光!”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顺宝跑到了岳阳跟前积极的要求带人上前追击。   “追个屁,你以为你追得上人家吗?”岳阳没好气的瞪了来福一眼,虽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披挂了全身板甲的士卒占尽了便宜,流寇们手中那简陋的武器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但这个无敌也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四十斤的负重也使得士兵们根本不可能象流寇那样跑得飞快。   抬头看了看还在冒着青烟的应州城头,岳阳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岳阳回头大声说道:“全体都有,全体排成行军队列,随我进城!”   “是!”   当岳阳带领这队伍来到应州城外时,原本紧闭的城门大开,郑发奎领着王守城、李源和林远腾以及应州城内的大小官吏迎了出来。已经摘下了头盔面罩的岳阳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很快就和为首的郑发奎相遇了。   双方刚一见面,郑发奎就把姿态放得很低,拱手道:“岳公子,本官谨代表应州府士绅谢过公子相救之恩,岳公子请受本官一拜!”   虽然打了胜仗,但岳阳的心里还是很清醒的,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了郑发奎,“诶呀,郑大人您这可是折煞晚生了,您可是本州的父母官,您这样让晚生如何承受得起啊!况且晚生奉命来援也是应该的,不敢受此大礼!”   “诶,应该的,岳公子今日挽救了应州数万百姓,无论本官如何谢你也是不为过的。现在既然贼寇已走,那就请岳公子入城吧!”   “晚生敢不从命?大人请!”岳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郑发奎先走!   郑发奎虽然对岳阳说得如此客气,但其实他也在暗暗观察着岳阳的反映,当他看到岳阳并没有因为救援之功而变得骄横而是依旧谦虚谨慎时,心里也在暗暗点头,看来自己原先是小看了这个五里寨的秀才啊。   当岳阳领着部队进城时,得知贼寇退走消息的应州城百姓们也纷纷自发的走上街头用热烈的欢呼声来欢迎这支救了他们全城百姓性命的队伍,只是当他们看到这支全身被明光蹭亮的铠甲包裹起来,全身只露出眼睛一条缝隙的队伍时所有人都由衷的发出了惊叹。   “天啊,这就是五里寨的团练队伍吗?他们身上的铠甲到底是啥做的,怎么全身都在闪光呢?”   “笨蛋,那些铠甲肯定是精钢打造的,我打了一辈子的铁肯定不会看错。”说这话的人是一名铁匠。   “不是吧,全部用精钢打造,这么多铠甲那得用多少好钢啊!”周围的人震惊了,这年头的钢可是稀罕货色,百炼成钢这句俗语可不是白说的,能用钢来打造一把兵器就可以称之为神兵利器了,用精钢来打造铠甲这种败家的行为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败家,实在是太败家了!这岳家庄实在太有钱了!”这就是人们对岳阳这支队伍的第一个印象。   这是岳阳第二次来应州,不过这次岳阳享受的待遇和几个月前来的时候可是截然不同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岳阳带着顺宝、胡老三和十多个家丁在知府衙门口喝了半天西北风,最后还被看门的鲁班头给鄙视了一番,进去后还被人威胁恐吓。而今天他却是带着五百兵丁以救世主的身份来到这里,并且受到全城百姓的欢迎,这二者的差别可谓天差地别,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第三十四章 深夜来客      在全城百姓军民的欢迎中,岳阳率领五百经过浴血奋战的士卒们入了城,入城后岳阳也被迎到了知府衙门的大堂内和知府郑发奎一起坐到了首座上,岳阳虽然几经推辞,但拧不过郑发奎,硬是被按到了这个位子上。这份待遇可不低了。要知道郑发奎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朝廷任命的四品官员,而岳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往日里见了知府那可是要磕头的,现在竟然能和一洲知府一起坐在首座上,这种待遇可是王守城、林远腾他们从来没享受过的,因此王守城、林远腾他们看得那是眼中都要喷火了。   此时的知府大堂里坐满了应州城内的文武官员和一众士绅,看着这些满满当当的人,郑发奎心中一阵鄙夷,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流寇攻城的时候一个都见不着,现在流寇退走了就一个个全都钻出来了。说实话,对于这些人郑发奎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在他看来这些官员还不如王守城、林远腾和李源这几个人呢,虽然他们几个平日里的吃相实在有些难看,但至少在贼寇来临的时候他们还能豁出去跟自己守城呢。   没有理会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员,郑发奎把目光转向了岳阳满脸堆笑道:“岳贤侄,此次应州城能保住,不至于落入贼寇之手,全亏了贤侄及时挥兵来援,才使得应州数万百姓不至于沦落如贼寇之手,此功真可谓善莫大焉啊!”   面对郑发奎的夸奖,岳阳却显得很是冷静,他开口道:“郑大人言重了,晚生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再者说了,晚生也是奉命来援,着实不敢在诸位大人面前邀功。”   看到岳阳能够在立下如此功劳后还好不居功,郑发奎很是高兴,夸奖道:“贤侄实在是太谦虚了,功就是功,此次应州能够转危为安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本官一定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的!”   “如此晚生就多谢大人了。”面对郑发奎的热情,岳阳不得不做出表示,又一次表示了感谢。   看到岳阳区区一个秀才竟然受到郑发奎如此礼遇,大堂内的众人心中都各有所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感激就有人不屑,还有人会嫉妒,不过任何时代,能当官的都不是傻瓜,此时的岳阳风头正盛,自然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的跳出来炸刺,只是不少人都暗暗在心里记住了岳阳,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岳阳这个昔日被人们普遍瞧不起的书呆子,酸秀才也算是正式入了应州城士绅官吏的眼中了。   感谢之后就是设宴,岳阳是今天的大功臣,自然又是被安排到和郑发奎并列左右的首座上,这点他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就硬被架到了首座上。   说实话,岳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到有面子,堂堂的知府老爷就坐在自己身边,要知道这可是四品知府啊,换成现代的话那就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兼市委书记。如果是在现代的时空的自己,恐怕就连某个局的小科员都不会拿正眼看自己,就更别说和市长市委书记同桌吃饭了。   从这点上岳阳就感到一种畅意的快感涌上了心头,不过岳阳虽然很是有些飘飘然,但他心中并没有被这种表象给迷惑了神智,以前看了那么多的小说传记,里面的作者都用无数个事实和道理告诉他,现在之所以有那么多当官的巴结自己这个小秀才并不是自己有多么浓郁的王八之气,而是自己的手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自己手头上那支应州城目前最需要的军队,这支军队可以保护这些人的小命。否则这些大小官吏和士绅怎么会放下往日那高傲的身段来讨好自己这个小小的秀才呢,想到这里,岳阳就感到心中就变得异常的平静。   只是岳阳不知道的是,自打他进入这个大厅开始,就有不下数十双眼睛在暗暗打量着他,这些眼睛在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当这些眼睛发现岳阳的眼神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回复清明时,不少人的心里头都在暗暗惊讶或是暗自点头,看来这位原来被赋予书呆子、酸书生的秀才原先只是藏拙啊,恐怕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他的真正面目吧,看来岳家庄要因为这个岳阳而再次崛起了。   也有不少知道岳家庄同王守城、李源、林远腾三家恩怨的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观察着这几个人的神情,一时间大堂里的众人全都打着各自的小九九。   和大多数看戏的人不同,王守城、李源和林远腾三人的心情却是最为复杂的,看着正坐在首位上和郑发奎谈笑风生的岳阳,李源的心里满是惆怅,王守城脸上的神情是阴晴不定的不断闪动,而林远腾的眼里则是不断露出一丝凶光。   林远腾喝了口酒,恨恨的说道:“唉……姓岳的这小子算是抖起来了,这回咱们几个算是栽了,王老哥、李老弟,你们说罢,今后咱们该怎么办?”   王守城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姓岳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小秀才,如今也就是练了五百团练而已,他的桑干河咱们也不是白挖,那是付了银子的,他能那咱们怎么样?”   “话不能这么说。”李源在一旁说话了,“现如今流寇肆虐,岳阳这小子手头有了兵那就有了本钱,况且流寇随然退走,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还要靠人家救命呢,你说届时岳阳若是为难咱们怎么办?”   李源说到这里,王守城和林远腾都不吭声了。是啊,流寇是退走了,可是你要知道退走和剿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要是流寇再卷土重来呢?到时候应州城怎么办?难道还要低三下四的去求岳阳发兵吗?反正王守城和林远腾是丢不起这人。   看着王守城和林远腾沉默不语的模样,李源不禁有些急了,转向了林远腾挤兑的说道:“林老兄,平日里不是号称手下有两千亡命之徒吗,你不至于也怕了那岳阳吧?”   林远腾虽然是个火爆的脾气,但也不是一个容易忽悠的主,他瞪了李源一眼后冷哼道:“老子怕他,姓岳的小子不过是占了铠甲和兵器之利罢了,否则老夫会怕这个孺口小儿!”   听了林远腾的话,李源心里便明白,别看林远腾嘴上这么贬低岳阳,但他心里真的是害怕了。想到这里,李源心里便暗暗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这场酒宴一吃持续到了月上柳梢头,知道子时十分众人才开始散去,岳阳被郑发奎留宿在了知府衙门,他的五百兵丁也就驻扎在了知府衙门的附近。   喝得有了六分酒意的岳阳在郑发奎派来的两名长相可人的丫鬟的服饰下进了客房,正当岳阳要脱掉身上沉重的铠甲准备沐浴更衣时,顺宝在外头报告:“少爷,李家家主在外头求见!”   “李家家主求见?”   已经把铠甲脱了一般的岳阳有些愣住了,他实在是没想到李源竟然会在深夜来找自己。岳阳立即不假思索的问道:“他的旁边还有什么人?”   顺宝摇摇头:“没有了,只有他一个人?”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岳阳一时间也没料到这个和自己有过节的人竟然会在深夜单独和自己见面。   “少爷,您要是不想见他小的立马将他赶走好了。”对于李源同样没有好感的顺宝在一、旁边建议道。   岳阳却是摆了摆手道:“不,你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要跟我说什么?”   顺宝有些急了:“少爷,您真的要见那个老家伙吗?您可别忘了他……”   “好了,我知道里面的分寸,你马上把他带进来。”岳阳瞪了顺宝一眼,犀利的目光把顺宝想要说的话吓得缩了回去,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很快李源便被他领了进来。      第三十五章 断人饭碗      当李源在顺宝的带领下进入岳阳所在的客房时,岳阳已经脱下了铠甲换上了一身便服,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李源不待岳阳说话,便抢先拱手满脸笑道:“哎呀,岳贤侄,老夫深夜来访甚为冒昧,还望贤侄莫怪啊!”   虽然李源嘴里连声说冒昧,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皮厚,看得一旁的顺宝在一旁暗暗的撇嘴不已。   不过让顺宝佩服的是岳阳也像是跟李源没有什么瓜葛似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和李源打招呼:“原来是李家主啊,李家主深夜来此不会只是来说几句吉祥话的吧!”   仿佛没听出岳阳话里那淡淡的讥讽之意,李源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他又拱了拱手笑道:“岳贤侄真是聪慧过人啊,老夫深夜来此一来是向贤侄谢过今日相救之恩,二来则是给贤侄表示一下谢意,区区薄礼还望贤侄。”说完,李源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礼单,一旁的顺宝见状赶紧接了过去转交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礼单后扫了一眼不禁笑了,望着李源戏谑的说道:“李家主,您这份‘薄礼’可不薄啊,白银五千两,黄金一千两,这份礼单我恐怕承受不起啊。”说完,岳阳就要将礼单递给顺宝,让他拿回去。   李源见状后急了,赶紧说道;“岳贤侄莫急,贤侄要是觉得这份礼单轻了咱们可以再商量嘛。”   “李家主,你到底想要什么?”岳阳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收敛了起来,他才不相信这个老狐狸深更半夜的来找自己就是为了特地给自己送银子的。   李源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后才喏喏的说道:“老夫想跟贤侄购买贤侄手中的那些铠甲和兵器,不知可否?”   岳阳望着李源那张老脸,此刻的他有一种想要挥拳将他的脸砸扁的冲动。   深深的深吸了阔气,岳阳不断的对自己说要冷静,过了几分钟,岳阳这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望着李源冷冷的说道:“实在对不住李家主了,这些铠甲也是我从海外商人购来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卖给李家主,实在是抱歉。孙宝,把这份礼单还给李家主!送客!”说完,岳阳站了起来就要让顺宝送客,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和这个老家伙说那些废话了。   看到岳阳站了起来,李源慌了,他赶紧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岳贤侄且慢,老夫还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岳阳感到心中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感到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某些人脸皮的厚度,这个李源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些铠甲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吗?竟然想要花银子买下这些铠甲,还是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不通事物的三岁小孩?   岳阳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李源,他决定如果这个老家伙在和他说一句废话那么他精毫不犹豫的把他给赶出去。   而李源又是何许人也,这个和人玩了一辈子心眼的老头自然可以看出此时的岳阳心中的忍耐几乎是到了极限,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拿出打动对方的诚意,那么今天晚上自己就真的白来了。   心思转动之下,李源立刻就喊道:“岳贤侄,老夫知晓你岳家庄平日里全靠那些田租过日子,不知你是否想要在应州或是山西做点生意呢,若是贤侄有此意向老夫还是略有门路的,咱们可以合作一番,你看如何?”   “嗯?”   李源这句话一出,立刻就一盆冰冷的凉水,将岳阳原本刚刚升起的那股无名邪火气给浇灭了。岳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立刻追问道:“李家主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李源赶紧忙不迭的答应着。虽然李源很明白,他此举等于就是引狼入室,此前岳家庄之所以一贯被人欺负就是因为岳家庄只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地主士绅,在商贾的圈子里并没有它的份,因此王守城、林远腾等人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欺负它,说白了就是欺负岳家庄的银子没有他们多。可是如果一旦将岳阳这个初生牛犊带入这个圈子,那么会引起什么后果可就不是李源能够预料到的了。不过在李源看来,无论将来怎么样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还是流寇,只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给笼络好了,自己一家老少的性命才有保障,这才最重要的。   对于李源伸过来的橄榄枝岳阳实在是太高兴了,这短时间由于组建团练,岳阳感到自己手中的银子花得就跟流水一样,无论是安家费、饷银还是士兵们每天的衣食住行那都需要银子,现在才五百多人而已,岳阳就已经感到了丝丝的压力,要是将来团练的规模再扩大十倍甚至百倍,那时所需要的银两粮草可就是个天文数字了,因此自己组建一个稳定的资金来援渠道也就成了岳阳目前的当务之急。   想到这里,岳阳的脸上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呵呵,李家主既然这么说了,那小侄就却之不恭了,届时还望李家主不要嫌在下打搅才是。”   “这个见钱眼开的小混蛋!一听到有好处立刻就自称小侄了,也不知道刚才是和老子相互称呼你我的!”李源心里暗暗骂着,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堆着笑容连胜道:“那是自然,贤侄想要做什么生意只管和老夫说,别的忙老夫帮不上,但是找几个铺面联系几个士绅商贾还是能做到的。”   “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打蛇顺棍上说的就是岳阳现在的真实写照,李源的话音刚落,岳阳立即就说道;“李家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小侄就不客气了。小侄自从组建了团练之后就觉得这手头立刻开始紧了起来,想要贩卖一些商品,不知李家主能否盘出几家商铺给小侄,让小侄做点小本买卖啊?不过李家主放心,这商铺小侄不会白要的,一定会按照市价付给您银子的。”   “这小子还真不会客气啊!”李源心里不禁暗暗咬牙,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心疼商铺的时候,流寇刚刚退走,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若是能交好这小子届时至不济也能保住性命,区区几家商铺那只是小意思而已。   想到这里,李源强笑道:“贤侄说笑了,几家商铺而已,贤侄喜欢的话明日老夫便让人盘出三家商铺让与贤侄做生意,至于银子什么的贤侄不用放在心上,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老夫也不迟!”   岳阳是什么人啊,从小就学着新一代的厚黑学长大的二十一世纪新人才啊,有便宜不占那是要遭天谴的,闻言后他赶紧忙不迭的拱手谢道:“如此小侄就不客气了。”   “好吧,我忍!”   李源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贤侄,你要店铺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贤侄想要做什么生意啊?”   岳阳平白得了几间店铺后心情大好,他目光闪动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李家主放心,小侄不会做皮毛生意和您抢饭碗的,只是小侄手头有些食盐想要贩卖,所以才跟您要几件店铺做门面而已。”   “什么?你要贩卖私……卖盐?”李源一听眼珠子差点就突了出来。   在中国,对于任何朝代的统治者来说食盐都是一项国家专营的东西,在古代就更是如此,历来的盐铁都是朝廷重要的赋税项目,任何贩卖私盐的行为都是要处以重罚的。不过此时已是明末,朝廷对于食盐的监管早就名存实亡了,因此对于岳阳想要贩卖私盐的事李源并不吃惊,真正让李源感到震惊的是应州的私盐市场早就被王守城给统治了,现在岳阳竟然公然说要插上一脚,这……这是要断人饭碗的节奏么?      第三十六章 得胜而归      “岳……公子,你真的要做私盐生意么?如此一来你和王家的仇可就不能化解了呀!”震惊之下,李源也顾不上占岳阳的便宜了,连“公子”这个词也冒了出来。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应州四大家岳家、王家、林家和李家一直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岳家主要是靠土地吃饭,王家是私盐、林家是铁矿、李家则是皮货,这也是四家默认的游戏规则,现在岳阳突然说要插手应州的私盐,这个问题可就太严重了,只要王家没有集体脑瘫,他们绝对会和岳阳拼命的。   看着李源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神情,岳阳冷笑了起来:“不可化解?李家主,当日王家的二公子王成林带领他家的恶奴在百花楼要置我于死地,断我岳家血脉的之时,他们可曾想过和我岳家的仇不能化解啊?还有,当日他想要吞并我岳家的田地,侵占我岳家的根基时,他可曾想过这仇不能化解啊?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他,往日他们给予我岳家的东西我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听了岳阳的话,李源呆了一会,良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冤孽啊!”   这时李源才想了起来,岳阳和王家的仇恨早在当日王成林要他的命时就已经不能化解了,岳阳是岳家的独子,王成林想要岳阳的命就等于要断了岳家的根,这个仇比起断人财路又何止重了十倍。   想到这里,李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轻摇摇头:“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就不再多言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老夫就不打搅你了。”说完,李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岳阳看着李源离去的身影只是沉默不语,而顺宝在他的身后则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解的问道:“少爷,您真的要贩卖私盐么?”   “怎么,不行呢?”岳阳没有回头的反问了一句。   “这……也不是不行。可是……小的虽然对此虽然不甚了解,但小的也知道卖盐是需要盐引的,咱们岳家可从来没接触过这行,要是日后被官府追究起来搞不好咱们岳家庄可是要吃官司的啊!”看到岳阳满不在乎的样子,顺宝有些急了,从小在岳家庄长大,并在父亲的耳读目染之下,顺宝早就将岳家庄看成了自己家一般,现在看到自家公子行事如此高调,他也有些担心起来。   岳阳扭头看了顺宝这位对自己忠信耿耿的书童一眼,轻声笑了起来:“顺宝你放心好了,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咱们如此高调行事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可现如今嘛……哼哼……朝廷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   看着岳阳自信的面容,顺宝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还是想不通现在和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   岳阳没有理会顺宝那不解的目光,他的眼睛看向了屋外,他知道此次高迎祥他们攻击山西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这股势力将会纵横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和明朝死死纠缠,而明朝也将在剿灭这股流寇中消耗掉自己最后一丝力量,最后被关外那个野蛮的民族趁机入主了中原大地。   “我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吗?这个时空的历史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有所改变吗?”岳阳轻轻的自语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迷茫……   原本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被流寇攻陷的应州城因为岳阳的到来而保住了,张献忠也被迫逃回了大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岳阳带领这他的五百士卒驻守在了应州,而在这些日子里,也不断有消息传了过来。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宣镇总兵杨大柱率领六千精锐和高迎祥为首的五六万流寇一连打了好几仗。而杨大柱也不愧是宣镇府有名的猛将,他率领着四千步卒和两千骑兵将高迎祥和他率领的罗汝才、李自成等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得狼狈的逃出了山西朝逃窜。   而杨大柱将高迎祥赶出了山西后并没有趁机追击,而是志满意得的打道回了宣镇府并向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山西巡抚许鼎臣上报,此二人大喜,立即洋洋洒洒的各自写了一篇奏折上报了朝廷,崇祯接到捷报后大喜,下旨褒奖了此二人和杨大柱,至于率领五百团练兵丁救援了应州府的岳阳嘛……呵呵……谁会记得区区一个团练总兵呢。   流寇退走了,应州城里的人也松了口气。而且既然没事了,岳阳和他的五百团练士兵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驻守在应州城,对于这点岳阳看得很明白,于是他想郑发奎提出了要返回五里寨的要求。早就有这个想法的郑发奎假意挽留了这么几声后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不过郑发奎还算有点良心,临走之前他还拨给了岳阳一批粮食、牲畜以及五千两银子的奖赏,权当是此次岳阳救援应州的酬劳了。岳阳接过银两和物资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爽快的跟郑发奎告辞,率部返回了五里寨。   公元一六三二年,崇祯五年十月初三,郑发奎率领应州城的文武官员和士绅将岳阳送出了应州城。   看着岳阳率领的五百兵丁慢慢消失在视线里,王守城心中掠过了一丝忌惮之意,他故意轻咳了一声对身边的林远腾道:“林兄,郑大人也太厚待此子了,不但发给了他粮草,还拨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真可谓是宅心仁厚啊!”   林远腾哼哼了两声也附和道:“是啊,郑大人实在是太好心,按我说打法他们个几百两银子意思一下也就够了,这些粗鄙的武夫哪配享用这么多的银两。”   王守城和林远腾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传到了周围某些人的耳中,只是这次却没有人附和他们,就连郑发奎也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两人实在是太没良心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们和人家不对付,可人家好歹刚救了你们一命,一转眼你们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此二人实在是生性凉薄之人。   郑发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就转身回去了,李源跟在郑发奎的身后,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王守城一眼,一股叫做幸灾乐祸的哥必须在他心头涌现,现在的他当然不会忘记前些日子岳阳跟他说过的要贩卖私盐的事情,虽然他不去不清楚岳阳会怎样和王守城抢饭碗,但他知道过些日子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等着他……   五里寨距离应州城并不是很远,三四十里的路程队伍走了数个时辰就到了。当岳阳来到桑干河时,惊讶的发现在桑干河的沿岸上竟然站满了百姓,不少人看到岳阳这支队伍到来后都在兴奋的朝着他们指指点点。   “少爷,这些人是……是在迎接咱们的吗?”一直紧跟着岳阳的顺宝看着前方,有些吃惊的问道。   岳阳也有些不敢肯定,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可能吧……”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当队伍行进至五里寨时,周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不少百姓都朝着岳阳他们兴奋的挥动着手臂并高喊着。   “岳公子威武!”   “恭喜岳公子剿灭贼寇大胜而还!”   “供应岳公子凯旋归来!”   一声声的欢呼终于让岳阳确定,这些人就是在欢迎自己这些人的,这个发现让岳阳感到又惊又喜。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受到父老乡亲如此厚待,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是绝对准确的。   当岳阳和五百名团练士卒进入五里寨的街道时,沿途的百姓纷纷朝他们发出欢呼,更有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望着队伍,不时会有人冲进队伍里和某名士卒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岳阳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士卒的亲属和家人。毕竟自己招收的士卒都是五里寨本乡本土的农民,跟着自己出去打仗了,家里人自然是要担心的。   岳阳有心想要把这些人都赶走,但又怕伤了百姓的心,最后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队伍放慢行进速度,短短不到五百米的街道队伍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下午酉时才到达岳家庄后面的那个校场,岳阳将队伍安顿好后,这才带着顺宝回到了岳家庄。   到了岳家庄的岳阳自然又受到了岳家庄众人的欢迎,老太太更是宣布杀鸡宰羊大摆宴席,以庆祝少爷得胜归来。   在晚上的酒宴上,面对来敬酒的人岳阳都是来者不拒,最后才被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第三十七章 抢生意      第二天,岳阳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到周围没人,他大声叫道:“玉玲!玉珑!”   “诶……来啦!”   随着岳阳的叫声,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回答,不多时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穿着淡绿色笼纱对襟裙子的苗条身影拿着一个脸盆和毛巾将它们放到了木架后转头埋怨道:“少爷,您也真是的,不能喝酒就别喝那么多,您知道昨晚有多少下人给您敬酒么?足足二三十个啊,您也真给他们面子,一个不拉的全都喝了,您真以为自己是酒仙啊!”   听着这熟悉而又清脆的埋怨声,岳阳不用想就知道来人的身份:“珑儿,既然你昨晚都看到了,那你怎么不拦着少爷,让他们灌少爷那么多酒啊?”   岳阳的话音刚落,玉玲的声音便在一旁响了起来:“少爷啊,您这话可是冤枉珑儿了,昨晚您喝醉之后珑儿不知有多心疼呢。”   随着话音的落下,玉玲的身影也映入了岳阳的眼中。今天的玉玲穿着和玉珑同样款式的裙子,只是却是淡白色的,将玉玲映衬着既温柔又雅致。   玉玲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瓷碗走到了岳阳跟前,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将碗递给了岳阳说道:“少爷,您先把这碗醒酒汤给喝了吧。”   岳阳刚一接过醒酒汤,一股浓郁的味道便飘入了他的鼻中,岳阳捏着鼻子将这碗味道古怪的汤喝了下去,这才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醒酒汤啊,太难喝了!”   “怕难喝下次就别喝那么多酒。”玉珑接过空碗没好气的埋怨,“昨晚姐姐为了照顾你一宿都没有睡好!”   岳阳扭头一看,果真玉玲的眼角还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岳阳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了玉玲的小手道:“玲儿,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嗯,还有我们家可爱的珑儿,也辛苦你了!”   被岳阳抓住了小手的玲珑姐妹并没有挣扎,而是各自将娇躯轻轻的靠在了岳阳身上。岳阳双手一揽,将两具柔若无骨的娇躯搂在了怀里,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便传入了他的鼻中,岳阳嗅了嗅后才感到这股茉莉花香有两种不同的味道,虽然区别并不明显,但同样是沁人心脾。   岳阳的嗅了一阵后好奇的问道:“玲儿、珑儿,你们平日里都用什么胭脂水粉,怎么这么香?”   “才不是!”伏在岳阳怀里的玉珑有些扭捏的说道:“人家和姐姐很少用胭脂水粉的。”   “我不信!”岳阳调笑道:“如果你们不用的话身上怎么会有茉莉花的香味?”   “人家说的是真的。”玉珑急了,赶紧分辨道:“这香味人家和姐姐天生就有的,公子要是不信可以问老太太啊!”   看着玉珑急得有些红扑扑的小脸如同苹果般可爱,岳阳心中一荡,调笑道:“我还是不信!让我再闻闻,说完,便俯下了脑袋在两人的身上一阵乱嗅!”   “呀……少爷你坏死了,不要啦……咯咯咯咯……”很快,屋里响起了一阵娇笑和含羞带嗔的笑骂声。   又过了好一会,岳阳才志满意得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则是羞涩中带着一丝嗔怪气恼,脸上红得象块红布的玲珑姐妹,虽然刚才因为还有事情要做,岳阳并没有要了两姐妹,但除了最后一步外该做的事岳阳一样都没拉下。   走到了门口后岳阳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玲珑姐妹温柔的说道:“好了,我要走了。今天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再和你们一起吃,你们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哦!”   “嗯,奴婢知道。”玉玲温顺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如同一位温柔的小妻子般替岳阳整理了一下衣领后温柔的说道:“公子出去辛苦了,您不用记挂奴婢和珑儿,奴婢和珑儿会在家里等您回来的。”   “公子,奴婢会乖乖的等您回来的,您放心好了。”一向活泼的玉玲也温柔的跟在姐姐后面低声嘱咐。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公子香一个先!”岳阳闪电般的在两人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才飞快的跑了开来,丝毫不理会两女在身后跺着玉足和娇嗔的声音。   心情大好的岳阳来到老太太的院子里,正好看到老太太坐在院子前闭目养神,他的妹妹岳颖则是在院子里用纱网扑蝴蝶玩耍,看到岳阳到来岳颖扔下了纱网跑了岳阳身边拉着岳阳的衣袖让岳阳陪她玩。岳阳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大盒子递给了岳颖,岳颖接过盒子一看就乐坏了,原来盒子里面是一套可爱的芭比娃娃,这种东西对于女孩子的杀伤力几乎是无解的。有了芭比娃娃的岳颖很快就把自家老哥抛在了脑后。   摆脱了岳颖的纠缠,岳阳这才来到老太太跟前向她请安,而老太太如今看着岳阳的眼神是少了一丝担心,多了一丝欣慰。   老太太对上前的岳阳慈祥的笑道:“孙儿,你在应州城下这一站可是打出了我岳家庄的威风,现如今再也没有人敢小视我岳家庄,这都是孙儿你的功劳啊!”   岳阳上前几步在老太他旁边坐了下来,微笑道:“奶奶,这都是将士们努力杀敌的结果,孙儿不敢居功,经此一役想必已经没有人敢随便欺负我岳家庄了,不过孙儿以为这团练之事还得继续办下去,规模也要扩大,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啊!”   老太太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奶奶也看出来了,这几年世道是越来越乱,咱们若想在这乱世中自保,手中有一支强军是必须的,否则若是贼寇再来侵犯仅凭那五百团练士卒是远远不够的,这点奶奶会支持你。只是孙儿啊,这养兵可不比别的事情,这银子可是花的如同流水一般,孙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听了老太太的话,岳阳胸有成竹的说道:“奶奶放心,这养兵是需要银子粮草不假,但孙儿早有准备。咱们种下的这高产的粮食别说养活几百名士卒了,就是七八千士卒那也是轻易之事,况且孙儿还给王家准备一样好东西,相信王家一定会喜欢的!”说到这里,岳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老太太听了岳阳的话却是一惊,赶忙道:“孙儿,你可别乱来啊,虽然咱们有了几百团练不假,但王家在应州扎根了上百年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是擅自动了刀兵,让官府抓到把柄那可就麻烦了!”   “奶奶您过滤了,孙儿这次不会做此不智之事的!”岳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雪白的东西递给了老太太笑道:“奶奶您看看,若是咱家也和王家一样做起了私盐贩子,您说王家会有什么反映呢……”      第三十八章 釜底抽薪      “你要贩私盐?”   老太太总是沉稳镇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她接过了岳阳递过来的用布袋包裹着的雪白颗粒状的细末,迟疑了一下后伸出手指在细末沾了一下后将手指放入嘴中,顿时一股咸咸味道传入了她的味蕾。   这下老太太终于不能淡定了,几乎是失声的叫了起来:“这……这是青盐?不对,这不是青盐,是井盐?也不对,这到底是什么盐?”   一旁的岳阳解开了老太太心中的谜团,“奶奶,您别猜了,这是海盐!”   “海盐……这不可能!海盐的味道绝不可能如此细腻纯正!”老太太摇摇头。   在中国的食盐,一般来说有青盐、井盐和海盐三种。青盐也称湖盐,是从盐湖中直接采出的盐和以盐湖卤水为原料在盐田中晒制而成的盐,绝大部分出产于青海等地,井盐则是通过打井的方式抽取地下卤水(天然形成或盐矿注水后生成),制成的盐就叫井盐。而海盐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晾晒海水的方式得到的食盐。   在这三种盐中青盐和井盐由于产量小,价格贵故而只能提供给有钱人和士绅阶层使用,而海盐的产量就很大了,毕竟海水这玩意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在拿来煮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海盐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由于古代海水提纯技术和晒盐技术的落后,制作出来的海盐里杂质非常多,这种混杂着小石粒、泥土等杂物的食盐味道也不是很好,又苦又涩,但由于价格比较便宜,因此也是广大百姓主要的实用食盐。而现在岳阳拿出了一包雪白细腻的食盐说是海盐,这让老太太如何能够相信呢?这简直就是颠覆了常识嘛!   “奶奶,这是真的,这真的是海盐。”岳阳笑了起来,这包盐是他从现代时空里买来的食盐,无论是卖相还是营养价值比起这个时空的食用盐自然是好上十倍百倍了。   “奶奶,孙儿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想,自打办了团练后,咱们的摊子是越来越大,开销也越来越多,没有一个稳定的银子来源渠道那是不行的,所以啊孙儿就想到了贩卖私盐这条路子。反正王家和咱们已经结下了死仇,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的饭碗,我倒要看看王守城能把咱们怎么办?”   “你真要贩卖私盐?”老太太有一次被自己这个孙子的大胆想法给镇住了,她苦笑了起来,这个孙子是要把王家往死里逼啊。   老太太望着岳阳语重心长的说:“孙儿啊,奶奶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奶奶也不问你这些盐是从哪弄来的,可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真的要干这行的话,那咱们家和王家可就真的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了。”   岳阳冷笑了起来:“奶奶,自打那王成林在百花楼要至孙儿于死地的那一刻,咱们和王家就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听到岳阳重提旧事,老太太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射出了一道寒光。是啊,自从王家要断了岳家的根那天起,王岳两架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孙儿,既然你已经坐了决定,那就去做吧。不过你要记住,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不要手软,野草要是烧不干净可是会有大麻烦的!”老太太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把岳阳吓了一跳,直到他跟老太太告辞的时候心里还在感慨这位老太太不愧是能在这么多年来一直保住岳家庄的牛人,这该下手的时候是一点都不会手软啊!   当岳阳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中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崇祯五年十月二十一日,应州城。   姜老汉是应州城本地人氏,他在应州城的城西开了一间小饭馆。这间饭馆虽然不大,但存在的年头可不短,早在正德年间这间饭馆就已经存在了。姜老汉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这家饭馆后,兢兢战战的经营了近二十年,在城西一带也赢得了不少的口碑。   只是这些日子一来姜老汉却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时至中午,姜老汉的婆娘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道:“当家的,今天我去买盐,可是盐价又涨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哟!”   姜老汉闻言心中便是一紧,赶忙问道:“什么?盐价又涨了,现在是多少银子一斤了?”   姜老汉的婆娘面带愤愤不平的脸色道:“现在的盐价已经涨到三百文了,我听说过些日子还要涨呢,当家的,你说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说完,她将手上的篮子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让我看看!”姜老汉神色一凝,伸手掀起了篮子上的粗布,露出了篮子里面黄白色的粗盐。姜老汉伸手抓起了一把粗盐,眉头马那么难皱了起来,神情严肃的问道:“怎么这次的海盐掺杂的沙子和泥土比起上次又多了不少?”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姜老汉的婆娘有些难为情的回答:“我也问过那些卖盐的二顺,二顺说这些日子由于贼寇围城,外头的盐运不进来,所以价格上涨了不少,而且二顺还说他亲眼看到掌柜的在晚上悄悄的往盐里掺沙子呢。”   “混账!”姜老汉重重的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大怒道:“这个王家,良心简直让狗给吃了!这些海盐原本里头就有不少沙子,哪一次买回来我们不得过滤一遍,每次都过滤出一成左右的泥土和沙子,可他们倒好,不但提价不说,而且还王盐里掺沙子,他们还是人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姜老汉的婆娘原本朴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忿忿不平之色,“可是二顺说,这次贼寇攻城,王家损失了不少银子,王家的家主这才亲自吩咐下来这么干的!”   姜老汉知道,王家卖盐的店铺伙计二顺是他家的远方侄子,所以他的话真实度是很高的,一下子气得不行。他的饭馆只是小本买卖,平日里也就挣个辛苦钱,如今盐价上涨这么多也就意味着成本的上升,这下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就在姜老汉和许多百姓为盐价的上涨而感到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传遍了全城!   “诶,哥几个,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城里又开了三家盐铺,那里的盐既便宜又精致,我已经看过了,那些盐简直是太棒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赶紧去看看吧!”   “真的吗?多少银子一斤?”   “三百文一斤而已!”   “切……我还以为有多便宜呢?还不是和王剥皮卖的盐一样的价格!”   “老子骗你是王八,虽然他们也卖三百文,但那些盐就跟青盐和井盐一样精致,甚至比青盐还好,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过去看!”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我得马上过去看看才行!”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全称百姓的耳中,有些胆大的人试着买了一些来试试,但试过之后这些人全都变得疯狂起来,因为这些盐质量之优良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不但雪白细腻,而且这些盐全都用一种透明的袋子包着,这种袋子统统都是一斤装,可以防水、防潮,这种盐平日里一般的百姓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很快,应州城的百姓全都变得疯狂起来,无数的人领着篮子全都涌到了这三家店铺前,将铺子围的是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疯狂的挥舞着铜板和银子要买盐,其情景比起过年时的庙会还有热闹,汹涌的人群差点把店铺给击垮!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城里的那些耳聪目明的士绅富户们,那三家盐铺刚开张不过一个时辰,王守城的书房里立刻便多了一包新出的食盐,看着桌上的雪白细腻的精盐王守城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神情严肃的望着面前的儿子王成林问道:“林儿,这些精盐真的只卖三百文吗?”   王成林的神情中则是带着惶恐,急忙回答道:“是的父亲,孩儿命人打探得清清楚楚,确确实实是只卖三百文钱,跟咱们卖的海盐一般的价钱!”   王守城的脸上带着一丝历芒,喃喃的说道:“好……好你个岳阳啊,没想你这么快就报复到老夫头上了,这一刀可真狠,你这是要釜底抽薪毁了王家的基业啊!”   “父亲,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如此下去还有谁会买咱家的盐呢,岳家这一手分明是要断了咱们王家的根啊!”王成林此时也慌了起来,即便是只知道好勇斗狠吃喝玩乐的他也很清楚王家的根基其实就是私盐,如果这条路被人给断了,王家距离衰退也就不远了。      第三十九章 深夜图谋      和惊慌失措的王成林不同,作为老子的王守城比起儿子沉稳了许多,他望着桌上的精盐眼中带着一丝迷惑:“这些盐可都是最为顶级的精盐啊,岳阳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而且还卖这么便宜?这不是明摆着要赔本吗?”   王成林也没好气的说:“是啊,孩儿也不明白这岳阳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象这样的精盐一斤的成本绝不会低于八百文钱,岳阳难道疯了吗?还是他这些盐都是大风刮来了?”   两父子在书房中苦苦的思索了半天也弄不明白岳阳为什么有胆子把盐卖得这么便宜,而此时的岳阳站在应州城内的一间盐铺的门口,望着门前汹涌的人流脸上笑开了花。这些盐都是他前天从现代的盐业公司那里买来的加碘盐,对于工业异常发达的现代社会来说,盐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由于弄的是批发价,每斤的成本不过是一块钱,即便是岳阳一口气就买了一百吨也不过花了二十万。   只不过后来在通过传送门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岳阳发现如果想要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这一百吨的货物扔过传送门的话自己非得累死不可,不过人毕竟是一种非常善于变通的动物,岳阳灵机一动,将这些盐包装成一个个一吨装的大包,又买了台小型叉车,这才开着叉车将这些盐扔过了传送门。   岳阳是高兴了,站在他旁边的岳来福却望着外头排队的人山人海心疼的说道:“少爷,这些盐可都是上好的精盐啊,才三百文钱一斤,这也太便宜了,咱们完全可以卖到七八百文钱一斤的!”   岳阳不以为然的一摆手:“诶……三百文咱们就已经赚得很多了,再贵的话咱们就不合适了,再说了,应州城也就这么大,即便是卖得再贵咱们又能赚几个钱,来福叔你要把眼光放远一点!今后咱们要把这些盐买到大同府、太原府甚至北京城去,那样才能赚大钱嘛!”   是的,此时岳阳的眼光已经不仅仅限于应州城和山西一地了,他已经想到了要把盐业生意扩展到河北、河南周围几个省,那才是赚钱的大头。   说实话,岳阳对于明代的盐铁专卖政策是很不满的。比如如今的山西,每斤粗盐的价格是三百文钱,按每一百文钱折合人民币二十元计算,这样一来每斤盐就卖到了六十元人民币,这个价格在现代那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盐真的有那么贵吗?根据岳阳这段时间的了解,发现其实明代的盐价其实是很便宜的,官府向“灶户”(专门负责制盐的农户)征购粗盐的价格是每斤五文钱,也就是说不过是人民币一块钱,可是市面上的盐价怎么会涨到了三百文钱,涨幅接近六十倍呢?   其实毛病就出在流通环节。就以王家来说,他们想弄些食盐来卖,那么他必须向盐运司申请盐引,也就是经销食盐的许可证;凭盐引支到盐后,还必须到批验所接受检查;然后他必须去指定的地点卖盐;卖完了盐,还要把盐引交给当地政府。整个过程不但麻烦,还要花不少钱——明代公务员的福利普遍不高,就等着从别处找补贴了,你王家主动送上门去,官差们自然要用拖着不办的方式提醒你,直到你主动把白花花的银子送进他们的腰包。由此可见,食盐的生产成本虽然很低,附加在运输和销售环节的成本却是非常惊人的,那些卖盐的王家既然花费了这么多银子贿赂官府,他岂能不将盐价连翻几十个跟头?   但是又有人问了,既然明代实行的是盐铁专卖,那么岳阳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城里卖盐呢?他难道就不怕应州城的盐运司来找他的麻烦吗?这个问题岳阳自然已经考虑到了,想要把盐引弄到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虽然各州各府的盐引是有定数的,而这些盐引确实早就已经被王家和其余的一些小盐商把控着,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撒出去了不少银子后岳阳便把盐引弄到手了。   盐引到手之后,背靠着现代社会的岳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家从这个市场上挤走。岳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在应州城内的盐铺开张了三天,便把王家的盐铺挤兑得几乎都过不下去了,王守城无奈之下只好又找到了知府郑发奎想请郑发奎替他做主,可是郑发奎却以食盐专卖之事不归知府衙门管理为由,将皮球踢到了盐运司那里。   王守城无奈,只好到盐运司衙门找到了盐运使,可早就收受了岳阳好处的应州盐运使却一个劲的跟王守城打官腔,说岳阳的盐引是他从别人手中买来的,人家手续齐全,他也不好干涉人家的正常经营,看到这样的情形王守城终于明白,自己终究是小看了岳阳,这位以往被人成为书呆子酸秀才的年轻人手段实在是太毒了。   直到天色到了黄昏,王守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他的府邸。他一进家门,王成林便迎了上来殷勤的帮王守城脱掉身上的外衣。   “爹,邱大人他怎么说,有没有答应帮我们说说话!”   王守城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着脸说了句:“到我书房再说!”说完,王守城率先朝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后,王守城坐了下来,将头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王成林不敢多嘴,他就这么垂手站在王守城身后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的光线慢慢的暗了下来,将王守城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良久,王守城才轻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老夫小看了岳家的那位小家伙了,原本以为他能练出几百精兵是因为运气使然,即便是有几百精兵在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即便是不知从哪弄来一批精盐也不过是赔本赚吆喝,这样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可如今看来这小子竟然是来真的,看来他一定有一个稳定的供货渠道来援,只是老夫怎么想不通,他这些盐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王成林的脸上也是一派年怒容,“父亲,岳阳这小子这是不想给咱们活路了,既然如此咱们也甭跟他客气了,孩儿今晚就带人去烧了他的那三家店铺!孩儿就不信,他岳阳难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你糊涂!”   王成林的话音刚落,王守城的眼睛便是一瞪骂道:“你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那三家店铺如此重要,岳家能不派人守着吗?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没有老夫的命令你不许擅自对岳家动手,明白吗?”   “是!”王成林虽然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但眼中依然闪过一丝不服之色,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又过了一会,王守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好了,今晚我便给你大哥写封书信过去,让你大哥和郑知府打个招呼,想必郑大人会给你大哥一个面子,这样一来岳阳小儿无论怎么不情愿想必都不会做得太绝的。”   王成林低声道:“是,孩儿明白了,如果爹没有其他吩咐孩儿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王守城把手一摆,将头靠在椅背上静静的闭目养神,就再也不说话了,王成林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王成林走出了书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岳阳往日里不过是一个指挥读死书的酸秀才,就在四五个月前还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窝囊废,他随意带着几个家丁就能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可事情才过去多久,这个窝囊废一眨呀就变成了整个应州城都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但练了一支团练,而且还击败了流寇拯救了应州城,这个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他不敢相信的地步。这也就罢了,现在他竟然还要断了王家的根基,这让向来自视甚高的王成林如何能忍受。   王成林越想越气,不一会他找来了一名身材魁梧,满脸彪悍的汉子说道:“黄师傅,你来我们王家也有四五年了,这四五年来我王家待你如何你也清楚,现在我王家到了危难时刻你愿意为我王家出一份力吗?”   这名汉子一抱拳大声道:“二公子,我黄天贵承蒙王家照顾了这么多年,一直无以为报,心中深感不安,您说罢,让我去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好!”   黄成林大喜,他低着声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今天深夜带领数十名弟兄,去到那三家新开的盐铺那里,然后就这样这样……”      第四十章 反击      十月的应州来说,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了些凉意,深夜的温度有时更是会降到五六度左右,加之这个时代夜生活的匮乏,是以一道深夜整条街上基本就是空无一人。   时间慢慢的到了三更天,星星和月亮都躲到了云层里,是以天色阴沉得可以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数十名名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悄悄的出现在城南一条商铺前。   这些黑衣人的手中或是提着一个个桶状的东西,或是抱着柴火等易燃物品,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带着十多名同伴来到商铺前,对其他同伴打了个手势,这些黑衣人齐齐点头,打开了手中的木桶,将桶内的液体均匀的浇在了商铺的门前以及周围各处。又有人将怀中的木柴和易燃物品堆在了商铺的各个角落。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为首的黑衣人又打了个手势,所有黑衣人将手中的木桶一扔,其中一名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引燃后将它凑到了脚下的柴火上,很快一道火苗便迅速燃起,很快这道火苗就演变城一道道冲天的火光,而在这个时候,这些黑衣人也早就消失在夜色中。   又过了一会,一阵阵锣鼓声在夜空中响彻了起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不好啦,走水啦,快来灭火啊!”   “当当当……走水啦……走水啦……”   “什么,三家盐铺被烧了两家,咱们囤积在那里的数百担盐全被被烧了个精光?”天色刚微微亮,还在睡梦中的岳阳便被惊醒,听到了消息后的他便是勃然大怒!   岳来福垂着脑袋站在岳阳面前低声道:“是的少爷,唯一一间没被烧掉的盐铺还是因为一名伙计半夜起来解手,发现了异常后急事发出警报,这才避免了三间店铺全部被焚毁的下场。”   “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   “没有少爷!”岳来福的脸上带着一丝愧意,这三间商铺岳阳交给他亲自打理,可是还没几天呢,铺子便被人给烧了,这让他在岳阳面前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那商铺的伙计呢?有多少人伤亡?”   岳来福的头垂得更低了:“烧死了一名伙计,重伤两名,另有四名轻伤!”   “好啊,真好,这么快就对我们下黑手了,他真以为我的刀不会杀人吗?”岳阳的声音犹如冰窖了钻出来似地,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少爷,既然他们首先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岳来福也愤怒了,任何行业都有规则,虽然这些规则不一定会写在明面上,但这些规则却无处不在,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一样的。各地的富户士绅都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如果各处的士绅相互之间发生了矛盾和摩擦,你可以使用一切商业或者是官府的手段打击挤压你的对手,但是这里却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许使用暴力去直接破坏对手的商铺或是用武力去对付对手,如果你这样做了那就会引起同行的抵制和打击。   出现这个规则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和家业的人,如果一旦和哪个人不对付的话就派人去焚毁对方的商铺,杀死对方的家人,那还不乱套了。谁没有家人亲属,谁没有自己的产业,要是大家都这么做的到最后就是大家一起死了,所以这一条也是众人共同遵守的底线,可是现在这条底线却被某人无视并破坏了。   岳阳的脸冷得仿佛能挂下一层冰,他立刻就在心中做出了决定,马上说道:“来福叔,你马上到校场把胡老三给我叫来,有活要让他干了!”   “是!”   自从岳阳带领五百团练士卒击败了流寇解救了应州城之围后,五里寨团练的名声也很快在应州府传播了起来。而且岳阳时候更是给参战的五百士卒每人发了五两银子的赏银,这就更激发了士卒们对岳阳的感激之情。毕竟这年头五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算少了,足够他们一家人舒舒服服的过上几个月了,而且更让他们高兴的是这才解救应州城的行动里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死亡,这就更让人惊奇了。   名声有了,来投奔的人自然就多了,这些日子来岳家庄参加要加入团练的青壮突然就多了起来,经过岳阳和胡老三的筛选后团练的人数从五百多人一下子膨胀到两千余人。团练的人数增加了自然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多了起来,士卒的住宿、粮饷、兵器铠甲以及训练等等问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胡老三这些日子就领着一些团练士卒一边训练一边盖新房子,忙得是不可开交。   不过胡老三就算是再忙,老板召见他也不敢怠慢,很快就赶到了岳阳出。   来到岳阳处后,满身尘土和汗水胡老三喘着气问道:“公子,您找小的有何事吩咐?”   看着依旧全身披甲的胡老三,岳阳知道这厮刚才肯定在校场上练兵,他没有废话,用简略的语言将两家盐铺被烧,伙计们或死或伤的消息告诉了他。之后岳阳才冷声道:“胡老三,虽然我们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是王家人干的,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所以接下来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听了岳阳说完事情经过后,胡老三的立马就变得怒目圆睁起来:“公子,您就下令吧!您让小的怎么做?是立马杀上王家把他们全家斩尽杀绝还是直接烧了他们家的商铺,只要您一声吩咐小的绝对办得妥妥帖帖的!”   “直接杀上他们家?”岳阳摇了摇头,“这种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咱们可不能干,那样也容易给人抓住把柄,毕竟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就是王家干的。所以,我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你马上把从应州到太原府、大同府以及周围几州的道路旁躲起来,一旦看到打着王家旗号车队、商队过来,你不用跟他们废话,立刻上前把人杀死,货抢走,你明白吗?”   岳阳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其中的阴寒之意连胡老三这个好勇斗狠的人都感到后背一阵发寒。不过胡老三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阵狰狞狠声道:“少爷您就瞧好吧,小的保证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嗯!”岳阳点点头继续嘱咐道,“你要记住,一定不能留活口,也不能留下把柄,抢来的货物先不要运回岳家庄,你先找个妥善的地方藏好,等风头过后咱们再取出来!记住了吗?”   胡老三拍着胸脯:“少爷放心好了,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岳阳想了想突然响起了什么,他又说道:“对了,此次你去办事记得要多带弩弓和箭镞,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岳阳嘱咐胡老三后不久,王守城也收到了岳家的盐铺被人纵火焚毁的消息。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书房里响了起来,王成林捂着脸站在王守城的跟前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大声问道:“父亲,您为什么打孩儿!”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王守城气得脸色发白,身子也如同筛糠般颤抖,指着王成林的手指也是一阵摇晃,“你为什么要派人去焚烧了岳家的商铺,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王成林一边捂着右边的脸一边不服气的说道:“孩儿也是为了给咱家出口恶气,那个岳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练了几百名团练乡兵而已,又凑巧解了应州城之围,你们就把他捧上了天,他算个什么东西,孩儿就是要让他知道,只要惹了咱们王家,咱们就能让他过不下去!”   “啪……”   王成林的话刚说完,又是一记响亮的声音在书房响起,这次被打的是左边的脸蛋,这下两边各一记耳光,两边终于平衡。   “你……你……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出来!”王守城望着目光带着惊恐的儿子,悲愤得不能自己。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王成林连打人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应州城……      第四十一章 震惊山西      王守城看着捂着脸,神情中还带着不服的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他才指着王成林悲呛的骂道:“你……你这个逆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怪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以至于让你惹出此等祸事来。”   不得不说,王成林就是个做事只凭感觉不经过脑子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悟,他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服的说道:“父亲,孩儿不过是烧了几间岳家几件店铺罢了,最多不过是死伤了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他岳阳还能带兵杀进应州城来不成?除非他想造反了!”   “你……你这个蠢货!”王守城几乎要被这个愚蠢的儿子给气晕了,有心想再给他一巴掌,但王成林这次却是学乖了,一见老子举起了手,立刻便后退几步躲到了一旁,最后王守城放下了手骂道:“你这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你懂什么?岳家的盐铺被烧后,应州城里但凡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咱们逃不脱干系!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咱们这些人也不例外。如果都象你这样,一旦和人有了矛盾就派人去烧了他家的店铺,杀他家的伙计,如此一来大家也别做生意了,整天和人火拼打架好了!现在好了,所有人都才出来昨晚的事情是咱们家干的,今后应州城还有谁干跟咱们做生意?咱们王家上百年积攒起来的名声就这样被你毁于一旦了,你明白吗?”   “还有这事?”   听自家老子这么一说,王成林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个人脾气暴躁,做事冲动,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经过自己老子这么一解释后他这才明白了这个道理。想明白后,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件蠢事,不禁着急的望着王守城说道:“父亲,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王守城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后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咱们也不能承认,昨天晚上参与此事的那些人为父马上把他们调到大同府或是太原府去,此时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只要咱们咬牙不承认,即便岳家再怀疑咱们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等到两个月你大哥到太原府上任后就好办了,想必一个巡查御史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说到这里,王守城忍不住又瞪了面前这个儿子一眼,吓得刚准备走上前的王成林又把头缩了回去。   正当王守城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书房外响起,随即门开了,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捂着左手手臂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还没等王守城出声他扑到王守城身前哭着哽咽道:“大哥,不好了,咱们从大同府运来的那批青盐在城外被人给劫持了,所有看押的数十名伙计和护卫全都被人给杀掉了,小弟在家丁们的拼死护卫下才逃回了应州城捡回一条命啊!”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王守城只猛的站了起来,然后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前面的王成林见状赶紧扑上去扶住了自家老子,扶着他慢慢的坐到椅子上。   王守城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口气后问道:“守业,你马上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这个人正是王守城的弟弟王守业,他哽咽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原来,这次王家从青海进了一批青盐,这批青盐数量很大,足足有两万多担,足足用了两百多匹马车一百多名伙和近两百名护卫。由于事关重大,因此王守城派了自己的亲弟弟王守业亲自押送这批青盐回应州城。   没想到他们走到距离应州城二十多里的一个关隘口时,突然遭到了一群穿着各色服饰的人的攻击,这些人埋伏在道路两旁用弓弩朝他们一阵乱射,措不及防之下一百多名伙计和近两百名护卫纷纷倒下,等到王守城和护卫们反映过来后自己的人已经倒下了大半,剩下的数十名护卫不敢和对方缠斗,赶紧护着王守业朝应州城仓皇逃窜,而那些人也是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距离应州城墙不足一里地时这才悻悻离去,而此时保护王守业的数十名护卫只剩下一名。   听着王守业泣不成声的报告,王守城仿佛突然间就老了十岁似地,整个人的精神也黯淡的下来,只听到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后才说道:“他果然对我们进行报复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王家危矣!”   “大哥,他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王守城暗淡无光的神情,王守业不禁急了、这段时间他去了青海押运食盐,并不在应州,因此对这几天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王守城没好气的指着面前的王成林道:“哼……发生什么事?你还是问问你这个好侄子吧,这件事就是他惹出来的!”   王守业先是一怔,随即便看向了王守城林神情严肃的问道:“宽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自家叔叔严肃的目光,王成林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派人烧了岳家盐铺的事情说了出来。   “宽亮……你……你怎能做出如此不智之事啊!”王守业听毕,整个人都差点懵了,无奈的指着王守城骂道:“宽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只要传了出去,我们王家的名声可就要毁了!而且此次我遇袭肯定是岳家所为,可怜我王家的几万担青盐和上百护卫啊!”   直到现在王成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动用了强硬手段后岳家就会屈服,乖乖的认输退出应州城,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岳阳不是不会玩硬的,而是人家还在遵守着基本的游戏规则,可是一旦自己率先破坏了这个规则后,对方立刻就会露出原本狰狞的面目锋利的爪子。   想到这里,王成林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王守业没有理会这个色厉内疚的侄子,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王守城问道:“大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虽然我没有和岳家的那个小娃娃打过交道,但从这次的遭遇来看这小子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对我们的报复也绝不会仅限于此,接下来咱们还要面对他更多的报复的。”   王守城此刻也没有了办法,虽然往日里他素以诡计多端而著称,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往日的阴谋诡计全然没了用处,双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了,而这种东西恰恰却是王家所缺乏的。   看到王守城脸上为难的神色,王守业大声道:“大哥,咱们王家还有两百多护卫和一百多家丁,要不小弟立刻把他们召集起来和岳家拼了,咱们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不可!”王守城赶紧制止了自家弟弟的冲动,摇头到:“不可,事情还未到达最危险的时刻,而且你的大侄子成栋不日就以任巡查御史的名义到太原府公干,只要成栋一到就可以用官方的身份压下来,届时不怕岳家不低头,现在嘛咱们暂时还是要忍一忍才好,从明天开始王家的商队一律不得出应州城!”   就这样,王守城犹豫再三还是定下了这个暂时隐忍的策略,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结束,他也绝没有想到岳阳一旦发起狠来会如此的暴戾。   王家虽然采取了隐忍的政策,但王家上下数百口人总得吃喝拉撒吧,他们总得外出采购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吧。从十月初八开始,王守城便陆续接到下人禀报,说事王家外出人员不断遇袭,不断有人受伤甚至丧命,到了十月十二日夜晚,王家在应州城的十多家商铺遭到了认为纵火,导致数十名伙计或死或伤,等到巡夜的差役赶过去时,纵火之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更为严重的是,十月十五日后,陆续有消息从太原府和大同府传来,说是王家在太原和大同的多出商铺在夜间同时遭到了不明人员的纵火焚烧,一夜之间王家辛辛苦苦花了上百年时间才打下的基业基本上被毁于一旦,消息一经传出顿时震惊了整个山西!      第四十二章 无意中逃过的劫数      岳家和王家的争斗不禁震惊了整个应州府,甚至连在太原府的巡抚许鼎臣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人,岳家歹毒异常,派人纵火焚烧我王家店铺,杀我护院伙计,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决不可姑息纵容,还望大人速速派兵将岳家庄全体老少绳之以法,如此方才彰显我朝廷律法之威严!”   太原巡抚衙门的后堂里,一身朱色绯袍胸前绣着锦鸡的山西巡抚许鼎臣正端坐在正堂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慢慢的品尝着,在他的面前一名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绿色官服,胸前的补团上绣着溪敕的官员正大声的慷慨陈词,这名年轻的七品官员不是别人,正是王守城的大儿子,时任太原巡查御史的王成栋,原来这厮接到了他老子王守城的来信后便立即跑到了许鼎臣跟前告状来了。   许鼎臣抬了抬眼皮子,嘴里轻轻哼了一声不温不火的说道:“好了,此时本官知道了。不过对于此事本官想问的是你有何证据证明此时乃岳家所为啊?”   “这……”王成栋愣了一下随即便大声说道:“大人,此时还用证据吗?整个应州城谁不知道岳家擅自练了一支团练,岳阳此人更是野心勃勃,除了岳阳还有谁会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   “胆大妄为,杀人放火?不见得吧?”许鼎臣淡淡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轻声道:“本官怎么听说岳阳办团练可是经过了兵备道的批准,而且岳阳办了团练不过三个月就率五百士卒大破贼兵万人,并解了应州府之围,这些本官怎么没你说起过啊?”   “这……”   王成栋语气为之一塞,心中不禁大恨,这个许鼎臣贵为二品巡抚,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秀才如此了解,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带岳阳此人已经和许鼎臣接触过了吗?   不过王成栋毕竟是曾经榜上提名的进士,这几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加上御史这个职位就是专门和人玩嘴皮子的,对于胡搅蛮缠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他狡辩道:“关于岳阳此人救援应州城之事目前并无官员上报朝廷,因此下关也不得而知,但是纵观应州府各地,能有实力袭击一个大规模商队的也只有岳家的团练队伍了,大人不可不查啊!”   “够了!”许鼎臣不耐烦的将茶杯拍在了桌上冷笑道:“本官还没老糊涂呢,你这是拿本官当成那些初入官场的新丁吗?若是仅凭臆想便可断人罪过,那还要大明律干什么,还要王法干什么?”   “糟糕,看来这个许老头是真的要保那个岳阳了!”王成栋心中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很快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团疑云,“不对啊,许老头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岳阳,怎么会这样替他说话,莫非岳阳这些日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许老头的路子?”   王成栋的心思在短短的一瞬间便转了无数个圈子。只是当事人却没理会他,而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王御史,你还有什么事吗?”   得,这个架势分明就是要赶人了,王成栋心中虽然暗恨,但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查御史,按理说并不归他官,而且他的工作就是专门挑刺的,但面前这个人却是整个陕西省的巡抚,整个文官系统的老大,堪称是镇守一方的诸侯。他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即便是再牛逼也不敢太过得罪人家,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和根本可都在山西呢,要是把人家得罪狠了人家随便一个小鞋仍过了就能把自己玩得欲仙欲死。   “没……没有了,下官这就不打搅大人了,告辞!”看到告状不成反被训得灰头土脸,王成栋只好赶紧灰溜溜的走掉了。   王成栋刚走,许鼎臣身后的屏风便走出了一名四十多岁样貌普通的中年人,他望着消失在大堂门口的王成栋笑道:“东翁,这个王成栋此番可谓是图穷匕见亲自上阵了,他也不怕”   许鼎臣这才冷哼了一声道:“这个王成栋,身为巡查御史,却如此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打压异己,着实令人不齿。”   骂完后,许鼎臣才转头对身后的中年人说道:“唐先生,那个岳阳真的有如此能耐,能率领五百精兵大破贼寇万余人吗?”   “东翁,此事千真万确!”   这名姓唐的中年人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位中年人就是许鼎臣的师爷,也是他的头号幕僚,为人足智多谋,不仅深得许鼎臣信任,还负责为许鼎臣打探朝廷和各地的情报。   许鼎臣一扫刚才那严肃的神情,露出饶有兴致的模样问道,“这也是你让我保住他的原因?”   唐师爷笑了:“东翁,学生让您帮岳阳可不止这个原因。您想啊,岳阳一个小小的秀才,岳家庄也不过是一个上千人的小村庄,但是岳阳却能在数月之内打造出如此一支精锐,您难道就不好奇吗?”   许鼎臣失笑着摇摇头:“这个问题应州知府郑发奎倒也派人送来了公函,只是下面之事你也是知道的,历来是报喜不报忧,一分的功劳他们能吹成十分,所以老夫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线。只是经你这么一说老夫倒真是对这个岳阳好奇起来了,这个岳阳难道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不成?”   唐师爷沉吟了一会说道:“东翁,恕学生直言,经此一役想必您也看明白了吧?如今我大明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流寇四处为祸,大人您虽贵为一省巡抚,但手中并无半点兵权,这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这次幸好是杨大柱总兵率部将高迎祥等贼寇赶出了山西,可杨总兵并未将这些贼寇全歼,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卷土重来您又将如何是好?”   许鼎臣捋须不语,过一会才慢慢说道:“嗯,继续说下去!”   唐师爷越说思路越顺:“东翁,您不觉得象岳阳这般能自发组建团练抗击的贼寇的法子很好么,既不用耗费朝廷的粮饷,又能保境安民可谓是善莫大焉,而您若是能将这么一支力量笼络好了,井来一旦有事便可成为您的助力,岂不美哉?”   “嗯……”   一听到这里,许鼎臣的眼角便不由自主的微微跳了一下,此次高迎祥率领流寇肆虐山西,朝廷震惊,命令他与宣大总督张宗衡限期剿匪,但他这个巡抚的身份却是颇为尴尬。原因无他,没有军权啊!   这也导致了他在面对流寇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那些衙役差役去打流寇吧,那些人欺负一下普通百姓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去剿灭流寇嘛还是省省吧,这件事也让许鼎臣有了觉悟,至此乱世,若是手中没有一支可以听从自己命令的武装那是不行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王成栋进来要求他严惩那名叫做岳阳的秀才时,许鼎臣这才会这么回护岳阳。现在唐师爷这么一说,正好对了许鼎臣的心思。   许鼎臣思虑了一下后对唐师爷说道:“学颖,你说过些日子老夫若是到应州府走一遭你看怎么样?”   唐师爷微微一笑:“东翁此言大善,应州府遭贼寇围攻数日而不失,且歼灭贼寇上万,您作为替天子牧守一方的重臣,自该去看一看!”   说罢,唐师爷和许鼎臣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而远在应州的岳阳却并不知道他也在无意中逃过了一劫……      第四十三章 我要买马      此时岳阳并不知道有人正在上窜下跳的要对付自己,此时的他正忙着训练那一千多名新招募的新兵。   背后有着现代社会强大生产力支撑的他并不在乎被焚毁的那几百担食盐,他很快命人将被焚毁的两架盐铺重新修建好,很快又重新开了业。   由于岳家的店铺卖出的盐质量好,价格低,很快就在城中掀起了抢购的风潮。为了防止别的盐商来他的店铺扫货后转手卖到别处,岳阳还规定了限购措施,即每人一天买盐的数量不得超过两斤,这才把抢购的风潮暂时压了下来。   而岳阳在忙碌的同时,也没有忘了对王家的进行报复,他派出了胡老三领着数百名团练士兵分成了好几路,对王家的各个产业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无论是纵火还是杀人他都做得毫无心理压力。在不到二十多天的时间里,王家就有二十多家店铺被焚毁,三支商队被抢,被杀死的伙计护院多达数百人,岳阳的行为自然瞒不过应州城里的那些士绅富户的耳目,他们都被岳阳的疯狂行为给吓得集体失声。   到了十一月份,王家终于撑不住了,尤其王守城在收到了大儿子写来的信,看到巡抚许鼎臣竟然有偏袒岳阳之意后,他终于意识到如果王家再死撑下去的话只有家破人亡这个结局。意识到这点后,王守城终于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将王家在山西的产业低价卖掉,然后举家迁往金陵。这个消息也震惊了应州城的所有士绅富户,所有人都被岳阳的心黑手狠给惊呆了。曾几何时,王家在应州城里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可却被这小子硬生生的给逼走了,看来今后对上这小子时可要当心了。   不提旁人对岳阳的忌惮,熟悉历史的岳阳却深知真正的乱世很快就会到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千方百计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否则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被历史的狂潮吞没掉,所以他对于自己逼走王家之事毫无心理压力。这不,他今天又主动找到了某人。   应州城东城区的一座宽敞的大堂内,岳阳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家主,我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您可是又发福了!”在这间宽敞的大堂内,岳阳正坐在大堂内的首座上,正端着一个茶杯笑吟吟的对着李源说话。   而李源的却是无奈的看着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说实话,他现在着实不愿意和面前这位笑眯眯的年轻人打交道,这段时间这个年轻人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已经大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一口气杀了数百名王家的护院和家丁,逼迫得王家不得不举家迁出,虽然这件事固然是因为王家坏了规矩在先,但过后岳阳所表露出来的手段却是让所有熟悉内情的人都为之震惊。   看到李源沉默不语,岳阳自顾自的说道:“李家主,说实话,此次我来找你是有一点小事相求。”   李源有气无力的说道:“说罢,这回又有什么事?”   岳阳笑眯眯的说:“李家主,听说李家经常和关外的鞑子很熟,应州府一地的皮货生意八成都掌握在你们手里,是这样么?”   “嗯,你想要干什么?”一听到岳阳这样的话,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李源顿时直起了身子,眼中露出警惕的光芒沉声道,“岳贤侄,你已经把王家赶出了应州府,他的盐业生意也被你接手了,难道你还想把手伸进皮货生意里不成?”   “诶……李家主言重了!”岳阳摆了摆手,“李家主放心,我对你们的皮货生意没什么兴趣,此次来找你是另有事情相询,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你说。”李源心中的警惕之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起来,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岳阳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其做事的手段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李家主,我只是想问一下,若是我想要购买大批的战马,有没有办法弄到呢?”   “战马?还是大批的?”李源一听到这个词,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慢慢松了下来,接着问道:“你想要多少战马?”   “暂时先要这个数!”岳阳平静的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李源的眉头皱了皱,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办的那个团练才多少人,需要这么多战马吗?”   “李家主,你错了。我说的这个数可不是五百,而是五千!”岳阳重新伸出了巴掌在他面前又晃了晃。   “咣当!”李源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同时失声道:“你疯了,五千匹战马?你这是要造反吗?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银子?”   “不知道!”岳阳很老实的摇摇头。   “一匹马至少要六十到七十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李源没好气的说:“你要是买个十几二十匹的说不定人家还会卖给你,但是你若是一口气买几千匹马傻子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了?除非那些蒙古人都变成傻子,那样你还有可能买到!而且你一口气买这么多战马就算蒙古人愿意卖给你,你也运不进来,你当边军的关卡都是傻子啊!”   “六七十两银子一匹吗?”岳阳在心里暗暗算了算,如果一口气买五千匹马的话那就要花三十多万两银子了。要是这样的话现在的他还真买不起。   想到这里,岳阳想了想这才说道:“李家主,既然五千匹战马太多了,那可以先买一千匹嘛。”   李源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岳阳好一会才无奈的说道:“岳贤侄,老夫实在是搞不明白,你买这么多马到底要干什么?你知道养一支骑兵需要耗费多少粮草和银两吗?你就不怕这支骑兵会把岳家庄给吃垮吗?”   或许有人会说,马有什么不好养的,每天让它们吃青草、干草最多还有麦秸也就可以了,难不成他们还要吃饭不成?其实说这话的人本身就是不懂马的人。或许一般的马可以这么养,但是打仗用的战马却绝不能这么养,战马是一定得喂饱、吃好,否则它们是没有力气训练和打仗的。一般战马的食物是料豆、麦子和麦麸,有时还要在麦麸中拌一些菜油,这是也是为了给战马增加一些营养和防止便秘。如果碰到战马吃多了干草便秘,马主人还得给它喂一些劣质的蜂蜜,起润肠通便作用。更要命的是,马的食量可是要比人大多了,一匹马一天要吃草六到十斤,精料四到六斤,看到这里后感觉怎么样?怕了吧?因此在冷兵器时代,养一名骑兵的成本同等于养五名步兵,是以李源才会用这种怪异的口吻问岳阳。   不过这个对于常人来说挠头不已的问题岳阳却是毫不在意。   “我当然知道!”岳阳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李家主放心好了,我既然能买得起那就肯定养得起,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弄到这么多战马就好!”   关于组建骑兵的构想并非岳阳临时起意,而是他很早就有过的打算。岳阳虽然不是什么军事专家,但是他却是很清楚,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无可争议的陆战之王。如果手中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即便是他把手中的士兵包成一个个铁罐头,碰上了骑兵照样会吃瘪。但是由于先前他手中的士兵人数太少,而且还有王家、林家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且也没有买马的门路,是以他从未提起,但是现在王家已经被他施展雷霆手段撵走了,李源此人又畏惧自己的手段对自己示好,偏巧这家伙由于常年和关外的蒙古部落买卖皮货,买战马这种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自然当仁不让的要落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这个长长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李源实在有些怕了,他无奈的说道;“你如果要买这么多战马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帮你弄来的,这得靠你自己去和关外的鞑子去谈,我最多只能替你牵线搭桥罢了!”   “那就一言为定了!”   虽然李源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岳阳已经很满意了。他笑着对一连郁闷之色李源说道:“只要你能替我引荐那些关外的蒙古部落,我愿意以每斤三百文的价格卖给你五千斤精盐,让你赚点零花钱!”   “此话当真?”岳阳此言一出,原本犹如被霜打过一脸颓废模样的李源顿时精神一震。   岳阳笑了:“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不在山西和我抢生意就可以!”   “那好,一言为定!”不愧是见钱眼开的商贾,一听到好处后精神头立刻就上来了。要知道经过了这段时间段的口口相传,岳阳卖出的精盐声誉已经传遍了山西,甚至传到了外省,在外头一斤经验的价格甚至已经涨到了九百文还有价无市,岳阳这么做那就是在给自己送银子啊,怎能不让李源喜出望外呢!      第四十四章 奉命圆房      夕阳西下,满是黄土的官道上走来了十多匹马,岳阳就坐在中间的一匹马上慢悠悠的朝岳家庄走去,在他的周围是十多名护卫。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岳阳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施展着他绝对称不上好听的歌喉散发着阵阵噪音。   “少爷,您真的要去亲自去关外?”一直紧跟着岳阳的顺宝却是满脸忧色的望着岳阳继续劝道,“少爷,关外那地方可不比关内,小的可是听说了,关外可都是鞑子,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您可是咱们岳家庄的主心骨,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岳家庄可就散了呀!”   “我说顺宝,今天少爷我难得高兴一回,你就是这么扫我的兴的?”岳阳满脸不爽的转过了头看着顺宝。   顺宝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岳阳分辩道:“少爷,不是小的扫您的兴致,可是您此番去关外实在是太危险了,老太太是不会同意您这么冒险的。”   岳阳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咱们若想组建骑兵的话关外是非去不可的,否则你告诉我咱们从哪能弄来这么多战马?”   关于组建骑兵的事岳阳并没有瞒着顺宝,对于这位从小就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书童岳阳还是很了解的,除了胆子不是很大之外,他对自己以及岳家庄的忠心都不会比他的老子岳来福少。   “可是……少爷,咱们不是已经有了团练了吗?先前五百人您说少,现在人数已经达到两千多人了,难道还不够吗?”   顺宝对于岳阳如此拼命扩大团练的规模很是不解,在他看来两千多人的团练绝对可以让岳家庄在应州府称王称霸了,再扩大团练规模纯粹就是浪费钱财了。更何况岳阳组建的还是最耗费钱财的骑兵了,虽然顺宝没读过多少书,仅认识的几百个字还是跟着岳阳当书童的时候偷偷学的,但是他对骑兵还是优点了解的,这年头一匹战马可不是那么好养的,它每年要吃掉的粮食足以把一户普通的殷实之家吃到肉痛,虽然岳家庄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可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大肚子赛开膀子的吃啊。   “你啊!”岳阳轻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顺宝开口。难道他要告诉他,用不了几年刚刚被他们打退的流寇就会席卷全国,关外那些野蛮的建奴就会如狼似虎的冲入关内大肆杀戮,已经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大明朝也会在痛苦挣扎中轰然倒下吗?   既然没法解释岳阳也就不打算费那个口舌了,他没好气的瞪了顺宝一眼端起少爷的架子训道:“好了,这事少爷心意已决,谁也不要再劝我了,就这么定了!”   “驾……”   “疙瘩……疙瘩……”   说完,岳阳一扬马鞭,朝着岳家庄急驰而去……   回到岳家庄后,岳阳首先向老太太报了平安,然后跟她说起了近期要往关外走一趟买马的事情。   老太太听后沉默了良久,这才看着岳阳正容问道:“孙儿啊,自打你组建了团练后,奶奶就发现你对军武之事由衷的热心,你老实告诉奶奶,你是不是打算在武职上干出一番名堂来。”   岳阳笑了:“奶奶,武职有什么不好的?想我大明开国元勋有哪个不是行伍出身,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些名将哪一个不是凭借着军功封侯拜将名流千古的?如今已经不比往日,眼下的大明内忧外患,虽然如今的皇上每日都勤于政务,但孩儿却以为如今的皇上虽有励精图治之心,但却无太祖高祖之雄才大略,眼下的大名早已摇摇欲坠,一个不好就是倾覆的结局,孩儿不得不为将来早做准备啊!”   “你住口!”   饶是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胆子也可以算得上不小了,但乍一听到岳阳的这番言论也不禁被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出言制止了岳阳。   “你不要命了,此番话若是被传入朝廷的耳中,等着咱们的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老太太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悚,疾声厉色的对岳阳喝道:“这话今后你不许再说了,听到没有!”   看到老太太被自己的话吓得不轻,岳阳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这才低着头低声:“哦,知道了奶奶!”   “唉……”   看着岳阳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老太太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关外买马,奶奶也不好阻止你,不过你要答应奶奶,到了关外后买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平安回来,你明白吗?”   “是,谢谢奶奶!”听到老太太发了话,岳阳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在现代时空里的岳阳已经没有了亲人,来到这个时代后岳阳就把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最亲近的人之一,这件事如果老太太不同意的话岳阳可就左右为难了。   还没等岳阳高兴完毕,老太太又发话了,而且神情很是严肃:“正宏啊,你此去关外是去办正事,奶奶不会拦着你。但是有件事奶奶还得问问你,玲珑姐妹到你房里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你们……圆过房了吗?”   “啊……”   岳阳一听这话顿时就傻眼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位老太太竟然如此彪悍,连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   “你愣着干嘛?奶奶问你话呢!”看到岳阳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老太太不由得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这个……我……”岳阳吞了一口唾液,很是无奈的说道:“奶奶,哪有这么快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   “我什么我……”老太太急了,杵着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你这个大个人了,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明白?玲珑姐妹是奶奶亲自调教出来的,待人那是没得说的,对咱们岳家那也算是忠心不二,奶奶把她们送到你房里你还不明白奶奶的意思吗?要是换了旁人恐怕连孩子都怀上了吧!”   听着老太太那彪悍的话语,岳阳只能不停的擦汗了。   老太太继续说道:“好了,你要去关外奶奶答应你了,可是你也要答应奶奶,在去关外之前你必须和玲珑姐妹把房给圆了。”   “这……”岳阳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老太太却是一摆手,过段的说道:“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明白吗?”   最后,岳阳灰溜溜的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虽然他的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一股隐隐的兴奋。   和玲珑姐妹相处的这几个月了,要说不喜欢这对善良漂亮的姐妹花恐怕就连岳阳自己都不信,但是由于重重原因,岳阳和她们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这下有了老太太的发话,岳阳心中终于大定。   “这是不是叫做奉旨圆房啊?”   岳阳嘴里喃喃的说了起来,很快的,他便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前,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第四十五章 圆吧!      当岳阳走进院门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少爷,您回来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玉珑那宜嗔宜喜的俏脸便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岳阳回来,玉珑迈着小碎步从台阶上跑了下来,来到岳阳跟前亲热的挽起了岳阳的手臂欢喜的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今儿个姐姐可是炒了好几个您喜欢吃的菜,就等着您回来吃呢!”说完,玉珑便拉着岳阳的手就往坐落在最中间的屋里走。   进入屋里后,岳阳便看到位于屋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五六碟精致的菜肴,一看就让人食欲大震,而一身素色衣裙的玉玲正在摆碗筷。   岳阳不由得夸奖道:“玲儿就是贤惠能干,自打玲儿过来后,少爷我可是胖多了!”   听到岳阳夸奖,即便以玉玲那温柔贤淑的性子也不禁心生欢喜,她站直了身子,伸手一捋鬓角的秀发转过头对着岳阳嫣然一笑,一股女性特有的温顺秀美的特点表露无疑,这一刻岳阳只觉得天地都为之一亮,整个人都为之楞了一下。   看到岳阳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玉玲的俏脸不由得慢慢的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霞,最后就连晶莹白皙的耳根也变得红了起来,两只手相互交叉握着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看到岳阳只顾着盯着自家姐姐,一旁的玉珑不乐意了,伸出小手在岳阳面前晃了晃娇嗔道:“喂……还魂啦!”   “咳咳……这个……我们该吃饭啦!”   清醒过来的岳阳也是老脸一红,看到玉珑俏脸上吃味的神情,他不禁笑着在她娇嫩的小脸轻轻捏了一下佯怒道:“看看而已,你这丫头连这个也要管!”   玉珑噘着小嘴,“干么那么凶,许你看难道就不许我说说嘛。”   看到玉珑娇俏可爱的模样,岳阳心中不禁一热,伸手一把楼主了玉珑的纤腰,随即在她的粉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股细腻娇嫩和茉莉花的幽香扑鼻而来。   玉珑乍被岳阳楼主,整个身子不由得一僵,随即便是一软,嘴里发出“嘤咛”的一声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似地,星眸紧闭,软软的倒在了瘫倒在岳阳怀里。   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再想到刚才老太太所说的话,岳阳的心头愈发的火热起来,看玉玲娇艳欲滴的俏脸横在自己眼前,岳阳也不禁色心大动,忍不住俯下身去,一口噙住了她鲜红的樱唇。   而一旁的玉玲看着少爷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和玉珑做出了如此不堪的动作,她整个人也呆住了,一颗芳心跟小鹿似地乱跳,一时间竟然也忘了作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响起了岳阳的声音。   “玲儿,赶紧去把院子的门和这里的门都关了!”   “什么?哦……”糊里糊涂的玉玲这才仿佛清醒了些似地,整个人犹如梦游似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将院子外的大门关上,随即又跑了进来将屋门给紧紧关了起来,等到她关上门后回到屋内时,才发现少爷已经将玉珑放到了一旁的那张大床上。   看到玉玲进来,岳阳放下了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随即一把便将玉玲拦腰抱起,很快便将她也放到了玉珑的旁边,早就把一颗芳心牢牢的拴在岳阳身上的玉玲也和她妹妹一样,整个人已经被岳阳大胆的动作和身上那强烈而又好闻的男人气息给熏得浑浑噩噩,任由他对自己施为。   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如花姐妹,岳阳低声对她们说道:“玲儿、珑儿,少爷今儿就要了你们,可好?”   听到岳阳的话,羞得不敢睁眼的玉玲勉强睁开了秀目,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再也不敢睁开眼睛了……   看着面前这对已经变得娇羞无俦的双胞胎,没有了玉玲的沉稳贤淑和玉珑的活泼,岳阳真有些分辨不出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揽着小蛮腰,是一样的不堪盈握。到了最后,岳阳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扑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红烛爆发出最后一丝灿烂后屋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当中,只是在黑暗中偶尔会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呢喃……   天色渐渐的亮了,岳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束秀发和满怀的羊脂温玉,原来玲珑姐妹正一左一右紧紧的搂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红扑扑的粉脸露出甜蜜而满足的笑意。   想起昨晚那甜蜜而又的荒唐事,岳阳心中涌起了一阵温柔和暖意,他看着自己怀中的这对姐妹花,闻着怀中传来的阵阵或是浓烈或是淡雅的茉莉花香,他深深的明白,从昨夜开始,这对可人的姐妹花的命运就和自己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自己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地,自己高兴她们就开心,自己烦恼她们就会难过,她们是那么的单纯善良,而自己为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让她们一辈子都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被即将到来的乱世所伤害。   可能由于岳阳的动静大了点,怀中的玉玲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看到就便是岳阳那温柔的目光。性子害羞玉玲立即羞得闭上了眼睛把俏脸伏在岳阳赤裸的胸前不敢睁眼。   看到玉玲那掩耳盗铃的模样,岳阳不禁笑道:“好了玲儿,事已至此你们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害什么羞啊。还有珑儿,你既然也醒了,那就不要再装睡了,把我的手放开吧,你都压了一夜了,我的手都被你压麻了!”   “哼……我就是不放,谁让你那么坏的,昨夜弄得人家……”说到这里,害羞的玉珑便说不下去了,只是把皓首深深的埋在情郎的怀里。   “好了,天亮了,咱们也该起床了。”岳阳拍了拍玉珑的香肩,示意她起身。   玉珑不住的摇着皓首撒娇道,“不要啦!少爷再陪人家和姐姐一会嘛”   而另一旁的玉玲虽然不说话,但她搂着岳阳的手臂却更加的紧了紧。   刚变成小妇人的女人总是痴缠的,此时的她们恨不得粘在情郎的身上永远也不分开。   面对柔情似火的这对美丽的姐妹花,岳阳情不自禁的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心思,他不禁暗暗咋舌心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啊,才面对温柔似水的小妞,一般的男人谁能顶得住?”   只是岳阳虽然很舍不得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但他深知近期还要去关外,这几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不能太过沉浸在儿女情长里。他伸手在玉珑挺翘嫩臀上用力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笑骂道:“好了,别闹了,珑儿你赶紧穿上衣服,打开床头的柜子把里面的两个木盒拿过来!”   “哼……坏少爷!”   玉珑伏在岳阳胸前用牙齿在他胸口轻轻咬了一下,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坐了起来,找到了散落在大床各处的小衣慢慢的穿了起来。   过了一会,穿戴完毕的玉珑才下了床,她刚要走过到床前的衣柜上,却突然黛眉一皱,脚步一个趔趄娇躯一阵摇晃,幸亏玉珑手快赶紧扶住了一旁的衣柜这才没有摔到,只是她也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诶呀……”   岳阳见状也紧张了起来,赶紧往问道:“珑儿,你怎么了?”   玉珑咬着银牙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依旧打开了衣柜拿出了两个锦盒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岳阳还要再问,却被一旁的玉玲在腰间轻轻拧了一下娇嗔道:“还不是爷昨晚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问。”   岳阳这才醒悟过来,他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移开,赶紧把一个锦盒打开后笑道:“玲儿、珑儿,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两女睁眼一看,立刻就看到锦盒内静静的躺着一串珍珠项链。珍珠项链没有什么稀奇,可这串珍珠粒粒个大色纯,更难得的是大小如一,便一下子显得珍贵起来。   女人对于美丽的装饰品总是没有抵抗力的,玉珑首先便发出了赞叹:“诶呀,好漂亮啊!少爷,这串珍珠项链可真好看!”   岳阳轻笑道:“这条项链可不是一般的珍珠项链,这些珍珠是南珠中的极品檀珠,你们闻一闻上面可有檀香之气?”   伏在岳阳怀里的玉玲深吸了口气,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呀,这味道可真好闻,莫非还有提神静气之功?”   岳阳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这串珍珠可是少爷我花了大价钱买到!”   这段时间岳阳这厮从现代社会里买进了大量的食盐,他不但完全垄断了应州府的市场,并且还卖到了周边各个州府县,获取了大量的金钱。前些日子他还托人在太原府的珠宝行买了好些个珍宝古玩,准备弄到现代社会去贩卖。这条项链是他比较喜欢的东西,准备留下来送人的,这不今天就派上了用场了。      第四十六章 借骡马      岳阳看到玉珑已经跃跃欲试,玉玲也是一副心动的模样,岳阳微微一笑,一把将玉珑拉了过来坐在床边,将项链戴在了她的玉颈上,象牙白的珍珠和玉珑粉嫩的肌肤相互辉映,把玉珑衬得愈发美丽。   “妹子,你真漂亮。”看到玉珑带上这串珍珠项链后在珠玉的相衬下容光焕发明艳动人的样子,旁边的玉玲也看出妹妹的变化,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嘴里不由得由衷的称赞起来。   看到玉玲眼中艳羡的目光,岳阳微微一笑,伸手又打开了一个锦盒,露出了里面一对晶莹翠绿的手镯。   岳阳拿起手镯对玉玲笑道:“玲儿,这是一副祖母绿打造的手镯,是我特地挑选出来给你的,你带上看看,喜不喜欢!”   玉玲看到这幅碧绿得晶莹剔透的手镯,心中欢喜得都要跳出来,他不顾自己还赤裸着身子,坐了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岳阳的背后,一双美目顿时红了起来,感动的说道:“少爷,你对奴婢姐妹实在是太好了!”   岳阳在玉玲的脸上香了一下柔声道:“这有什么,你们姐俩既然把自己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你们负责,区区几件首饰算得了么呢。好了,玲儿你也起来把,顺便帮我更衣!”   “嗯!”   玉玲柔顺的点点头,随即便坐起了身子开始穿起了衣裳,在穿衣期间她并没有避讳岳阳,而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美丽无暇的身体展现在爱郎面前,看来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最后那层隔膜后,女人就再也不会对对自己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保留了。   很快,岳阳在玲珑姐妹的伺候下也穿戴洗漱完毕,他叫来了岳来福,吩咐他赶紧准备骡马车辆,又命令赶来的胡老三挑选出一千士卒,准备跟他一起出关。   随着岳阳的命令下达,整个岳家庄开始忙碌起来,许多仆役开始准备粮草干粮以及要运往草原的货物。在这期间,岳阳甚至还趁着夜间跑了一趟现代社会,将这段时间他收集到的古董以及珠宝首饰等东西交给了“聚宝斋”珠宝行的赵三通委托他送到拍卖行进行拍卖,所得利润他将分给赵三通百分之五。赵三通对于这种送上门的钱自然不会拒绝,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昨晚这一切后,岳阳又在现代社会购买了大批的生活物资,通过时空之门送到了岳家庄西边的院子里,这才回到了明代。   但是当岳阳回到岳家庄后,岳来福又找到了他,告诉了他一个迫切的问题,那就是岳家庄的骡马不够了。   原来,此次出关岳阳要带的东西太多,除了大量的食盐、茶砖、衣物布匹和日常用品外还有一千充当护卫的团练士卒所需的食物帐篷等物件,这些东西加起来足有两百多辆大车。   这样问题就来了,大车倒是够了,可拉车的牲畜却不够了。要知道岳家庄往日只是一个以种地为主的庄子,并没有太多的拉车的牲畜,这次仓促间竟然凑不出足够的牲畜,可是和李家商队一起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这下可把负责准备工作的岳来福急得直跳脚。   听了岳来福的汇报后,岳阳也很是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来福叔,现在咱们还差多少骡马?”   岳来福不假思索的回到:“现在至少还差一百头左右。”   “怎么这么多?”岳阳被这个树木吓了一跳!   岳来福无奈的说道:“少爷,咱们岳家原本就没有商队,往日里用到骡马的地方很少,现在能凑出一百多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这样啊!”岳阳沉吟了一下后问道:“那么咱们能不能马上到应州府购买?”   “恐怕不行!”岳来福摇摇头:“咱们和李家约定的出发日子是后天,应州府又不是什么大地方,咱们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买到这么多骡马。”   “靠!”听到这里,岳阳情不自禁的爆了句粗口,他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喃喃自语道:“老子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来福叔,备马,你马上带人跟我去应州府一趟。”   岳来福惊讶的问道:“少爷,您要去应州府买牲口吗?小的以为这根本就不显示。”   岳阳冷哼道:“买个屁,老子去李家那里借点牲口过来总可以吧,李家常年经商,我就不信他们那里没有多余的牲口给我借!要是他敢不给,少爷我就让他好看!”此时的岳阳完全是摆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   “这……这这……”   看着眼前的岳阳,岳来福有种毁三观的感觉。眼前这个一副无赖嘴脸的年轻人还是以往那个木讷忠厚,只会死读书的少爷吗?还是王成林在万花楼的那一棍子真的把少爷的脑子给打坏了?以至于他就象换了个人似地,从带人参加械斗、组建团练、再到率兵打破贼寇乃至把王家赶出应州府,这一切实在是在颠覆岳来福以往对岳阳的印象啊。   虽然岳来福在心里很是吐槽,但是岳阳毕竟是少爷,也是他的老板,岳来福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让人备好了马匹,就这样岳阳又跑了一趟应州府。   不过随后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岳来福的意料,李源二话不说竟然真的借给了岳家庄一百多口的骡马,这也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什么时候李家和岳家的关系这么铁了,这不科学啊!   虽然岳阳感觉到了众人以后并没有解释,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岳阳找到李源后只说了一句话:“先借我一百多匹骡马,等回来后我会原物奉还,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多卖给你两千斤精盐!”   对于这种几乎同等与白送的钱财李源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傻瓜了,反正李家是专门做关外生意的家族,家里别的不多,骡马之类的牲口那肯定是不缺的,一百多匹骡马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   “岳贤侄,下次如果还想要租借骡马的话尽管来找老夫,老夫这里别的没有,拉货的骡马还是有一些的,价格上老夫肯定会再给你一个优惠的!”这是岳阳从李家出来的时候,李源特地对他说的话。   和岳阳接触久了,李源也发现岳阳这家伙虽然心黑手狠,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之所以和王家斗得那么狠也是王家太过贪心,王成林又和岳阳接下了死仇,最后才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结果。但私下里岳阳这个还是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即便是有时占他便宜他也不会太过生气,前提是你不要真的惹恼他。   岳阳听后却是翻了个白眼给了他,这个李源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奸商的模样,只是借一百多头骡马而已,又不是不还,他就付出了两千斤盐的代价。虽然盐这东西在现代社会真心不值什么钱,但是拿到这个时代后价钱可是往上翻了百倍甚至数百倍不止,这老头竟然还讹上瘾了,他真以为哥这趟关外是白去的吗?   没有理会这个老头,岳阳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上了马,朝着来路的方向急驰而去……      第四十七章 出关见闻      十月的天气对于江南来说只能算是正好步入秋天,但是对于山西来说十月份已经开始有些寒意了。   十月二十一日的早晨,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岳阳率领着一千名乔装成普通护院的士卒和数百名赶车的伙计赶着两百多辆大车和李家的车队一起离开了岳家庄朝着北面走去。   岳阳骑在一马背上,看着前方心中有些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在得知岳阳要去关外做生意后,性子温顺的玉玲偷偷哭了好几回,活泼的玉珑就更别说了,在早上起床的时候一个劲的搂着岳阳不让他走,最后岳阳还是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哄住啰。   想到这里,岳阳敲了敲有些微微酸麻的腰椎不禁有些感慨。由于知道自己今天要走,昨天晚上玲珑两姐妹象变了个人似地,就连向来有些温柔害羞的玉玲也缠着自己要了好几次,这女人啊一旦将身心给了男人后就会变得象变了个人似地。   岳阳摸着腰的动作恰好被一旁同样骑着马走在一旁的李源看到了,这个家伙笑眯眯的问道:“岳贤侄,昨晚一定很‘辛苦’吧,年轻人虽然身体好,俺也要注意身体才行。凡事要讲究个度,一旦过了这个度身子骨就很容易问题的,所以还是悠着点的好!”   “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岳阳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原来对自己服软的时候那是战战兢兢的,可现在却变得越发的象一个老油条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翻脸吗?   不想和他继续废话下去,对他翻了个白眼后岳阳问道:“李家主,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这次出关还要你亲自去啊?你家里不是还有三个儿子吗?怎么不让他们替你去啊?”   岳阳的话仿佛点钟了李源的穴位似地,原本笑眯眯的脸顿时僵了僵,很快就收敛起来。过了一会才无奈的瞪了岳阳一眼道:“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来用这个寒碜老夫嘛!”   “哈哈哈……”   岳阳这才大笑了起来,这个李源家中育有三子四女,看似子女不少,但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源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七岁,二儿子二十一岁,三儿子十五岁,按理说两个成年的儿子应该可以帮李源分忧了,但是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源的大儿子生性不喜经商,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一起鬼混,二儿子又是一个有了功名的举人,目前正在努力准备考进士对经商没有兴趣,而三儿子年纪又太小,这么一来每次出门做生意自然还得靠李源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家伙亲力亲为,现在听到岳阳这么一打趣,李源心中估计也挺郁闷的。   笑毕,岳阳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好了,说正经的。我说你们李家每年都往关外倒卖这么多物资,这些东西主要都有什么呀?”   “你问这些干什么?莫非你们岳家打算改行打算长期做关外的买卖?”李源一听,眼中顿时呈现出一缕警惕的神色。   “那倒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看到李源那警惕的神情,岳阳自然明白对方担心什么,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应州府就这么大,要是岳家也掺合进来的话李家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你怕什么?”对于李源的反映岳阳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对于和关外做生意没什么兴趣,我不过是想弄些马匹而已,最多也就做这么几回,再说我也不和抢皮毛生意,你怕个逑啊!”   李源哼哼唧唧的说道:“这可难说,你小子心黑手狠,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王家不久被你赶走了吗?”   一提到王家,岳阳原本笑眯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淡淡的说道:“王家几次欲置我于死地,我和王家的仇早就无法化解了,这次还算他们识相竟然这么快就搬出了应州府,否则他们就不止死这么点人了!还有那个王成林,竟然敢在万花楼对我下杀手,这个仇我迟早是要和他算的!”   岳阳那阴森森的声音让李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几个月前把流寇杀得人头滚滚的家伙啊,自己这些日子竟然敢跟他谈笑无忌不说,在占了他的便宜后还没被这家伙给灭了,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想到这里,李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一层虚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一路无话,车队在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大明在西北的重镇大同府。   大同府,是中国历代名镇,盛唐时期,曾为从长安通往北部外族的必经之路,到有明一代,它已经已成了西北防御的重镇。久经历代修葺,大同府墙高河深,坚如铁壁,然多年来没有什么大战事,因此城内也是非常繁富,当岳阳跟随着车队进入大同府那高达宽厚的城墙后,即便是看惯了现代都市繁华的他也不禁暗自吃惊,在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上,往来的车辆如流水般穿梭不惜,往来的行人也是人头涌涌,一副大城市的派头尽显无遗。   “怎么样?这里比起应州强吧?”看到岳阳一副吃惊的模样,已经回复了平静的李源微笑着问道。   岳阳深吸了口气道:“何止是强啊,简直是强得太多了!这里不愧是边关重地啊!”   李源感叹的说道:“是啊,咱们山西大约四五成的商贾都集中于此,想不繁华都难啊!如果咱们不是赶时间,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大同姑娘的厉害,保证你乐不思蜀!”   岳阳微微一笑:“这种事倒是不急,只要兜里有银子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这么多货物要如何才能运出关去,须知现在的互市可是被朝廷给关了!”   一听到这句话李源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问题贤侄就不用管了,出关之事包在老夫的身上!”   “真的么?”岳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不过岳阳的疑惑很快就在出发后的第三天被解开了。   第三天的中午十分,岳阳和车队已经顺着狭小的官道来到了一个叫做镇川堡的关卡。只是刚已进入这个关卡岳阳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眼前这个不打的城堡里竟然聚集了好几支商队,这几支规模不菲的商队正在排着队等待出关。岳阳用肉眼扫了一下就估算出这里每支商队少的有几十辆大车多的甚至有数百辆大车,规模堪称浩大,而且更令岳阳还发现有的大车的车轮深深的陷入了草地上,可以看得出这些大车上装的东西全都重量不菲。在城门旁站着十多名穿着红色鸳鸯战袄的官兵,他们正懒洋洋的靠在城墙上看着这些大车从门前通过,令岳阳惊奇的是并没有人上前检查过关的车辆。   岳阳悄声对身边的李源问道:“李家主,这些车辆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怎么这么重!”   李源轻轻一笑:“这些车里装的都是铁器,有的甚至是铠甲和兵器,能不重么?”   “什么?”   岳阳闻言大吃一惊,“竟然是铠甲兵器,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外敌进行资敌!这哨卡的官兵是白痴么?”   “嘘……你小声点!”李源赶紧把手指放到了嘴唇上,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才沉声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卖铠甲兵器算什么,只要给银子他们连亲爹都敢卖!而且这买卖也不是刚做,这里的官兵从上到下早就被他们收买了,你现在才知道啊!”   岳阳顿时凌乱了,他没想到身为边关重镇的哨卡竟然糜烂至此,而本应保家卫国的官兵对于商人这种明目张胆的走私竟然熟视无睹,这些人还是大明的官兵么?如若满清或是鞑子来攻的话这些哨卡还能起到抵挡和报警的作用么?      第四十八章 武装前进      小鸟和带着寒意的秋风把岳阳从瞌睡中唤醒,伏在马背上昏昏欲睡的岳阳看着前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进入草原已经十天了,原本刚入草原时的兴奋已经被枯燥无聊所代替,更重要的是骑了这么多天的马,岳阳的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破了皮,现在他走路的时候都有些一瘸一拐的。   “岳贤侄,现在咱们已经到了科尔沁部落的边缘地带,只要再走上半个时辰咱们呢就能进入他们的部落了。”正在岳阳感到无聊的时候,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岳阳头摸了摸酸痛的腰不耐烦的说道:“李家主,我说你没事干嘛跑这么远做生意,在大同府不远的地方有的是蒙古部落,咱们干嘛不和他们做生意,反倒跑到离建奴这么近的地方,我看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你小子的胆子还真是大得没边了!”李源吓了一跳,往四周看了看这才紧张的说道:“你可得记住啰,从今儿……不……从现在开始,建奴这个称呼你千万不能再提起了,科尔沁部落可是后金的忠实盟友,玩意要是让他们听到你这么辱骂后金,你别说跟他们买马了,恐怕小命都不能保。”   “我……”岳阳想了想这才想起,满清的前身就是建州女真三卫,自从努尔哈赤起兵叛明后,明朝官方开始用建奴、建贼等名称来称呼努尔哈赤和女真。对于后金来说,这个称谓自然是包含着很大的藐视和侮辱,满人要是听到了肯定要和自己玩命的。   “好吧,不说就不说。”岳阳悻悻的地点头,随即他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李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还用说吗,你也知道咱们晋商和满人的关系是很密切的,满人蒙古诸部落本身不事生产,只会打猎和放牧,他们所需的生活物资从哪来,还不是从咱们大明这里运过去的。但是做生意也是有地盘的,那些靠近边关的部落或是比较富裕的部落的生意早就被那些大商家预定了,咱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只能找那些边远的小部落做生意啰。”   岳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对了,前些日子刚出关的时候我看到不少马车所载的货物都很沉重,那些都是什么货色?我看很像是铁器啊!”   李源轻哼了一声道:“什么象铁器,它们本来就是铠甲兵器!你以为后金的那些兵器铠甲都是自个打造的,就凭他们那几个少得可怜的铁匠吗?还不是咱们卖给他们的!”   “什么?咱们还卖兵器铠甲给他们?这不是资敌吗”   岳阳大惊,原本他还以为那些商人虽然和后金关系密切,但是最多也就卖些铁锅、茶砖、食盐等生活必需品,他没想到那些商人的胆子竟然大到了如此程度,连兵器铠甲也敢贩卖,这已经不是走私这么简单了,这可是赤裸裸的叛国啊!   “资敌?”李源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一股讥讽的神色,“他们是资敌,那咱们又是什么?”   “这怎么一样。”岳阳摇摇头,“咱们卖点茶砖、铁锅、食盐等东西给蒙古人这没有什么,这些东西他们用了也就用了,这跟卖铠甲兵器给他们可是完全不一样,后金有了精良的兵器铠甲后对咱们大明的威胁可是太大了,难道这点道理他们也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李源轻叹了一声,“你知道咱们山西有多少商人和后金有勾结吗?我告诉你,山西最大的八家商号全都和后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金每次从咱们大明掳掠了大量的金银财务都是他们自己用了吗?不……这些金银最后大部分都流落到了那八家商号的手里,然后换成大量的兵器铠甲以及粮食衣物等东西,源源不断的流入后金的手中,否则金银这些东西即不能吃又不能喝,后金抢那么多金银珠宝回去干什么?看着好玩吗?而且后金每次入关都能选择咱们大明防御最薄弱,兵力最少的地方,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有人为他们通风报信!”   听了李源的话,岳阳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也听说过以山西一地的晋商和满清的联系很深,可他没想到竟然深到这种地步,晋商不但贩卖武器铠甲、衣物粮食等生活物资给后金,而且还充当了情报员和探子的角色,这个卖国可卖的真够彻底的。   “那科尔沁部落呢,他们和后金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李源哼哼了两声,没好气的说道:“若说投靠后金最彻底的蒙古部落是哪个,科尔沁部落绝对是最彻底的一个,后金大汗皇太极就有两个侧妃是科尔沁部落的人。”   “我草……这么狠!”   岳阳心中暗暗吃惊,感情自己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后金的铁杆支持者,要是待会打了科尔沁部落后暴露了身份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还是先做好准备才好!想到这里,岳阳赶紧从脖子上拽出了一个哨子使劲吹了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   响亮而急促的哨声在空阔的草原上回荡起来,李源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周围那些打扮成护卫模样的岳家庄团练士卒们立即停下了脚步,周围的大车也停了下来。   在周围低级军官们的喝令下,团练士卒们纷纷从周围的车上取出了铠甲开始穿戴起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原本只穿着便装的士卒们全都换上了歌德式铠甲,士卒们有的拿起了长枪背起了强弩,有的则是挎着盾牌拿着长刀重剑,换上了铠甲后,所有人脸上都呈现出一股煞气!   看到周围这群杀气腾腾一副随时要打仗的士兵,李源被惊呆了,结结巴巴的问道:“岳贤侄,你……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要自保了”岳阳斜着眼看着李源,没好气的说,“科尔沁部落既然和后金关系那么好,他们部落里肯定少不了后金的人,要是待会和咱么翻脸怎办?我自然得先做好准备才行!”   “你……”听到这里,李源不禁苦笑着解释道:“你放心好了,后金和蒙古诸部虽然时常和咱们大明兵戎相见,但是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绝不会对商队出手。毕竟这种事一旦暴露,今后还有谁敢跟他们做生意啊,所以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岳阳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不行,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得小心点!”   “可是你让你的士卒们这样全副披挂的进入科尔沁的领地,会很容易让他们误会的!”李源还是试图说服岳阳,让他命令士卒们卸下铠甲还上便服,可岳阳就是不同意,执意要让士卒们全副武装的进入科尔沁部落的领地,用岳阳的话说就是“咱们也得让科尔沁部落看看咱们大明王朝的威风!”   最后李源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就这样,岳阳一行斤两千人护送着三百多辆大车进入了科尔沁部落的领地里……      第四十九章 都是装13惹的货      崇祯五年十一月初二,草原上已经寒意凛然,这个季节对于草原上生活的居民来说秋季已然进入了尾声。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冬季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因此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紧张的忙碌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岳阳和李源来到了科尔沁部落。   在蒙古语中,科尔沁的意思是“造弓箭者”的意思,历史上科尔沁草原是成吉思汗之弟哈萨尔的领地,如今的科尔沁部落拥有可战的士兵万余人,同时它也是蒙古有数的几个大部落之一。   岳阳和李源这个规模庞大的商队目标是很显著的,因此当他们已进入科尔沁部落的领地便被发现了。   蒙古人通常都是游牧而居,哪里的水草茂盛他们就迁徙到哪里,当进入科尔沁部落的领地后,映入岳阳眼中的便是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牛羊马匹和数不清的帐篷,在蓝天下无数的牧民正在草地上赶着牛羊抓紧时间让这些牲口们多长膘,孩子们和妇女则是在努力的囤积草料,整个部落都呈现出一副忙碌的景象。   李源指着正在忙碌的牧民们正向对岳阳说些什么,突然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那些用牛角制成的号角声音低沉而宏亮,在草原上传得很远。   “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原本正在忙碌的部落立刻有些骚动起来,很快便有人陆续骑上了马,过了一会便集结了上千人,他们很快朝着岳阳这个商队飞驰而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开始还对李源打趣道:“李家主,看来你的面子还真大啊,这些人竟然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欢迎你!”   “我……这……应该不是来欢迎我的吧!”李源的神色也是一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上千蒙古骑兵列队迎接,这要是换了后金的哪位亲王贝勒还差不多。   又过了一会,岳阳便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虽然岳阳对于骑兵的战术不怎么了解,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看这些这些蒙古骑兵的架势根本就不像是来迎接的,反倒是要打仗的。   看到这里,岳阳赶紧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副望远镜向前望去,很快他们看到前方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上那些蒙古骑兵一个个骑在马背上,他们的腰间挎着各式的弯刀或是长剑,有的人甚至已经摘下了背后的牛角弓搭上了箭镞,那些闪着寒光的箭头正指向了己方。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立刻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了毛。他不假思索的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的吹了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岳阳的团练训练过程中,那是非常重视队伍的快速反映能力的,针对这方面岳阳很是下了一番苦工来训练他的士卒,因此在哨声响起的同时,原本围在车队周围前进的团练士卒们便条件反射般的迅速向哨声响起的地方望了一眼,随即便迅速朝岳阳处跑了过来,很快,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一千名士卒便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朝着蒙古骑兵扑来的方向排成了一个五排的方阵。   看到士兵们排好了队列,岳阳这才气急败坏的对一旁的李源喝道:“李老头,你不是常在我面前说你和科尔沁部落有多熟,关系有多好吗?怎么我们一来这些人就摆出了一副黑吃黑的架势,这事你要不跟我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情急之下,岳阳的顾不上客气了,一连串的粗话也冒了出来。   此时的李源也懵了,同样一头雾水的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啊,平日里老夫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啊!”   “哼,以后再跟你算账!”看到前方的蒙古骑兵离他们越来越近,岳阳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冷哼了一声便不理他了。而这时,赶车的车夫和伙计们也将所有的大车在都围成了一个大圈,虽然仓促间这些防御圈还有不少漏洞,但至少也能起到阻碍骑兵前进的作用。   岳阳走到队伍旁边,不断的下达着命令。很快第一排的长枪兵也纷纷从大车上取出了盾牌,这些盾牌可不是刀盾手所用的小圆盾,而是宽一米,高一点五米由精钢打造的大盾,这种重达三十多斤的重盾下面是一根尖锐的铁刺,只要往地上用力一插就成了一面铁墙,完全可以抵御各种强弓硬弩的射击。   这些重盾可是岳阳特地让他在现代的钢铁厂为抵御骑兵和弓弩而特地打造的,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两百面重盾形成了一道长达两百余多米长的钢铁盾牌,在盾牌的后面则半蹲着两百名长枪兵,在长枪兵的后面则是五百名刀盾兵,而且这些刀盾兵此刻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把连弩,这些连弩正斜指着天空,只要岳阳一声令下无数支锋利的箭镞便将死亡带给它们的敌人。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快了……”岳阳正举着望远镜不断的观察着前方骑兵的距离。   这次岳阳来这里可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为了这次远行,岳阳不但让钢铁厂的贾文茂打造了数百面重盾,而且还让贾文茂打造了五百张连弩。   这种连弩的威力可是很大的,用现代的高强度弹簧和混合金属弦作为动力的它足以射穿一百五十米外的士卒的铠甲,而且它的发射速度也很快,靠着摇橹上弦的它可以在十秒中内将十支箭镞全部射光,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样的射速连弩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覆盖火力了。   是以当岳阳去领这种连弩的时候,贾文茂再三嘱咐岳阳,这种连弩威力太大,千万不要让警察给抓到了,否则大伙都有麻烦。   也正是有了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岳阳有信心只要对方到了己方连弩的射击范围,它有把握把这一千多名蒙古骑兵射成筛子!   “准备,连弩上弦……准备……”   看到蒙古骑兵越来越近,队列中的几名低级军官嘴里大声的下达着命令,许多人已经把手高高举起,只等着敌人一到射程内他们便开始发射弩箭。   正当一场大战就要爆发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那排蒙古骑兵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很开他们便开始朝两旁分开然后在距离岳阳的车队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名中年的蒙古人策马走了出来,他大声的用汉话喊道:“来人可是山西李家的商队?李家主在吗,请出来答话!”   “靠,这些家伙怎么停下来了?”眼看着就能给对方迎头一击了,可对方偏偏停了下来,这时的岳阳心里很是郁闷,他没好气的对离他不远处的李源喊道:“喂,叫你呢,还不过去!”   “哦……哦哦……”   这时的李源才恍然醒悟,赶紧策马向前奔去,对前方的那名蒙古人喊道:“前面是乌达木兄弟吗?我是山西应州府的李源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的商队?”   前面那位叫做乌达木的蒙古人厉声喝道:“哼……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攻击你们?我现在还想问你呢,你带着这么多士兵来到我们科尔沁部落上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要和我们科尔沁部落开战吗?你别以为快到冬天了我们的勇士就拿不动刀剑了吗,只要你们敢有一丝异动,我们科尔沁部落的勇士就会象打兔子一般将你们撕成碎片!”   “啊……开战?冬天?”   对方的话一出来,李源先是疑惑了一下,又对着岳阳和旁边那些全身披挂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对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映,那是因为岳阳带来的那对全副武装的士兵太过显眼,以至于让科尔沁部落误会是来挑衅的,这才做出了反映,感情这是岳阳装逼过了头啊。   明白了原因的李源没好气的瞪了岳阳一眼,这才赶紧策马向前,一边跑一边大声解释道:“乌达木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和你们打仗的,我们是来和你们做生意的啊!这些士兵是我的一位朋友带来的护卫,他们的目的只是保护商队的安全而已!”   说话间,李源已经走近了对方的阵前,来到那名叫做乌达木的蒙古人跟前紧张的解释起来……      第五十章 代善来了      乌达木是一名身材不高,但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一张大饼脸,脸部的肌肤很是粗糙,一个典型蒙古男人的模样。   乌达木和李源也是打过多次交道的人了,听了李源的解释后他才悻悻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不会再客气了。你回去告诉那个鲁莽的小子,待会进去后让他的手下都放规矩点,这几天不同往日,我们部族正在接待几位尊贵的客人,千万不能惊动到他们,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好的,那就谢谢乌达木兄弟了。”李源听到事情总算过去,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和气生财才是每个出门在外的生意人的首选,没有哪个商贾会象岳阳这般看到对方便迫不及待的亮出肌肉,摆出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   只是李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就在双方准备罢手的时候,在乌达木的后方又传来了一阵喧哗。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飞快的从后方疾驰了过来。   对着这队骑兵的到来,位于方阵旁边的岳阳的眉头却开始皱了起来。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要说不紧张那是假话,岳阳知道这些蒙古骑兵可不是应州城外那些流寇之流的乌合之众可比的。   要真打起来他和商队的这一千多人很有可能就得全部交待在这里,毕竟他的士卒虽然装备着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目前为之最精良的铠甲,但再怎么精良也只是步兵,对方的骑兵对上自己有着先天的优势。   他们可以凭借着骑兵天生的机动性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完全可以把自己耗死,岳阳的军队虽然也不是丝毫没有反击之力,凭借着他们手中的连弩岳阳完全有信心在自己倒下之前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但能不死谁想去死啊。   可是当后方出现了那支军队之后,岳阳却感觉到了那支军队和先前那支蒙古骑兵截然不同的气势。   首先从穿着上这两支军队就有着很大的区别,先前的蒙古骑兵的穿着很乱,各式各样的羊袄皮衣乱糟糟的披在身上,有铠甲的很少,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弯刀有长剑也有狼牙棒,总之让人一看就有种杂牌军的感觉。   而后面这支军队就不一样的,这支军队的穿着非常的统一,岳阳从望远镜中很清楚的看见,这支骑兵的身上全都穿着大红色的铠甲,在红色铠甲的边上还镶着白色的丝边。而且这些人的铠甲上全都钉着一颗颗象棋子般大小的明晃晃的铜钉,他们的头盔上还冒出一根长长的尖刺,在尖刺的上方飘着白色的白缨。   最重要的是这支骑兵一出来就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当他们望向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血腥杀戮的感觉。   “这是一支久经战阵的军队!”这是岳阳看到这支军队时的第一个感觉。而且岳阳还发现随着这支军队的出现,自己军队中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骚动,虽然在各个低级军官的喝止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但这也在岳阳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警觉。   “这不象是蒙古人的骑兵!”   当岳阳心中又涌起这个感觉的时候就看到前面的李源拔马朝自己跑了过来,边跑还便喊道:“岳贤侄,快……快随我去见寨桑首领和后金来的贵客大人。”   “后金来的贵客?”岳阳嘴里喃喃的说了两声,突然间他猛的一拍大腿说道:“我说那支军队怎么和蒙古骑兵大不一样呢,原来这些人就是建奴的……”   “嘘……你不要命啦,竟敢这么称呼后金国的人!”岳阳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立刻就被李源给捂住了。   此时的李源脸色煞白,他瞪着岳阳说脸色惨白的说道:“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你也别拖上我啊,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先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好吧,我错了!我不说了行吗?”岳阳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向李源道了歉。不过岳阳这个毛病也是以前在现代社会的军事论坛混迹时落下的毛病。   不过经此一来岳阳总算才明白了刚才心中的那股不安是从何而来了。感情后面出现的那支骑兵是后金的人马啊,怪不得会让他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   看到岳阳还在发呆,李源赶紧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也别发愣了,赶紧和我去见寨桑手令和后金来的大人吧!”   “好吧!”   岳阳点了点头,伸手招来了顺宝和后面领兵的胡老三两人,低头吩咐道:“顺宝、胡老三,你们要记住啰,待会少爷去见那些蒙古鞑子和后金鞑子的时候你可要多留个心眼,一旦少爷有什么事或是不对劲就甭客气,带着兄弟们干他个丫挺的,明白吗?”   “明白了少爷!”顺宝和胡老三齐声的答应了下来,他们一个是从小跟着岳阳长大的书童,一个是岳家对他有大恩的护院头子,对岳家和岳阳的忠心那是没的说的,虽然明知道和这么多人干起来自己八成是凶多吉少,但却没有一个有丝毫犹豫的。   就在岳阳为最坏的打算做准备的时候,在后金的队伍里有几个人也正观察着岳阳这支商队的状况。   一名骑在一皮矫健的骏马背上,穿着羊袄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对旁边一名四十四五岁一脸和气,且留着一个金钱鼠鞭子的中年人笑道:“大贝勒,前面不过是一支商队而已,您怎么也对这么一支商队感起兴趣来啦?”   原来,这名说话的老人正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寨桑-布和,而他旁边这名中年人就是后金的大贝勒代善。这次代善前来却是奉了皇太极的命令准备再次和科尔沁部落商量联姻的事情,没想到代善今天刚到科尔沁部落,还没来得及进帐篷喝口奶茶就听说前方准备打起来了,好奇之下代善便和寨桑-布和带着卫队匆匆赶了过来。   听到寨桑的话后,代善指着前方淡淡的说:“寨桑首领,你仔细看看,前方那支明朝商人的护卫,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听了代善的话,寨桑这才有些好奇的开始打量起前方的那支商队。仔细看了一会后他才摇了摇头,“太远了,我实在看不大清楚,不过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支商队的装备应该是很精良的。”   代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待会那支商队的首脑过来后我们问问他就知道了。”说完,他扭过头去对旁边一名将领隐晦的打了个眼色,而这名将领也轻轻点头以示明白。   说话间,他们就看到一名蒙古将领领着两名明朝人打扮的商贾策马朝他们跑了过来,而这两名商贾正是岳阳和李源。   当岳阳和李源来到代善和寨桑面前的时候,他立刻就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压力从前面那些骑兵的身上涌了过来。当他和李源走到距离代善和寨桑跟前的时候,这股压力更加大了,尤其是代善身后的那些骑兵一个个都在用凶狠的眼神在瞪着他和李源。   对于这样的眼神,岳阳却是不在乎的,用现代社会那些经常在网上调戏妹纸的老油条的话来说就是“妹纸你别瞪了!要是眼神能杀人,那国家还造那么多武器干什么,每天练练眼神就好了!”   可是岳阳不在乎,却并不代表李源也不在乎。在这么多骑兵凶狠的眼神之下,这个老头早就冒出了一头的虚汗……      第五十一章 满洲第一勇士      岳阳慢慢的走到了那队女真军队的前面,旁边的李源已经开始紧张的不住擦汗。   不过观察也是相互的,就在岳阳不断打量着前面那队后金人马的时候,寨桑-布和代善也在打量着这两名从大明过来的商贾。   很快,岳阳和李源就来到了代善和寨桑-布和的跟前。李源作为一名常年行走四方的商贾,在接人待物方面自然是有一套的,他赶紧下了马走到寨桑-布和跟前低头抚胸行了个礼大声道:“大明商贾李源见过尊贵的科尔沁部落首领寨桑大人,见过后金来的大人!”   李源的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如雷般的暴喝:“大胆明狗,见了大贝勒和寨桑贝勒为何不下跪?”   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很大,用现代的术语讲几乎超过了一百分贝,措不及防的李源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都晃了几下。   而后面的岳阳虽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下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赶紧策马走了几步伸出手扶住了李源。   岳阳皱了皱眉头,望向了那名出言暴喝的后金将领冷声道:“你是何人,竟敢侮辱我大明子民!”   “大胆明狗,竟然敢坐在马背上跟本将讲话,还不赶紧下马跪下!”这名后金将领看到岳阳竟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不禁气得暴跳如雷,打马上前随手就抽出了腰间指向了岳阳。   看着这一幕,代善和一旁的寨桑-布和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在他们看来,这名年轻的商贾被这么一吓唬肯定会吓得立刻弃马下跪求饶,这种人他们往日见得太多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名年轻的商贾看到那名后金将领拔出弯刀后并没有立刻下跪求饶,而是从脖子上扯出了一个小东西放进嘴里使劲吹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   凄厉而尖锐的哨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而且随着哨声的响起,前方那支商队的护卫也犹如被惊醒的猛兽般动了起来。很快,一阵阵鼓声仿佛在回应哨声般响彻在不远处。   听到这阵鼓声,代善和那名后金将领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两个人都是久经战阵的人,他们一听这鼓声的节奏就是将领命令部队前进的号令。这哪是什么商队啊,这分明就是一支军队嘛!   当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原本就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前方动静的顺宝和胡老三立刻就知道他们的老板在前面遇到麻烦了。胡老三不敢怠慢,立刻就下令鼓手敲响了战鼓,整个部队立刻列着整齐的队里朝着前方逼近,而他们这一逼近不打紧,立刻就使得双方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阵肃杀的气氛在双方的战阵中弥漫。   看到这种突发的事情,那些蒙古人也懵了,怎么好好的前面那些人在干嘛呢,难道他们真想开战吗?   这时还在李源旁边的乌达木也把目光看向了他的老板寨桑-布和。   跟脸上带着羞怒和狂暴的后金将领和有些意外的代善不同,寨桑-布和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对乌达木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不关咱们的事,你赶紧去安抚住部队。   乌达木见状,会意的赶紧一夹马肚子,催促着胯下的战马朝着己方战阵飞驰而去,否则要是去晚了自己的勇士们真要和对方打起来那可就糟了。   与此同时,那名后金将领也又惊又怒的对岳阳喝道:“兀那明狗,你想要干什么,你想要和我们开战吗?”   面对后金将领的喝骂,岳阳也不甘示弱,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也骂道:“我呸……你这个建奴……在老子面前喊什么喊,莫非真以为你嗓门大就了不起吗,有种就摆开车马和老子大战一场!看看老子怕不怕你!”   岳阳此言一出四周皆静,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岳阳,仿佛在看着一个疯子又或是在看一个死人。   而一旁原本就吓得不轻的李源听了岳阳的话后终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位仁兄直接被吓傻了。   尽管所有人的动作不一,但此时所有的人的心里都在想着同样一个问题,“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敢这么藐视这些满人?”   自从十三年前的萨尔浒大战之战后,明朝对后金战略态势就从攻势变成了守势。而原本对明军尚有畏惧之心的满人对待大明的态度也由原来的谦卑变成了极度的狂妄,许多满人也开始频频的用“明狗”这样带有侮辱性的称谓来称呼明朝的人。加之最近这些年后金在皇太极的带领下先是征讨了蒙古诸部,又和科尔沁这样的大部落进行联姻,国势也日益变得强盛起来,许多满人也越发的变得骄横,现在竟然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骂自己做建奴,这不是在当面打他们的脸吗?   想到这里,不用后金那位将领发话,他身后的许多后金士兵已经亮出了兵器,准备将这位胆子大到没变的家伙撕成碎片。   估计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当面骂过,那名后金将领刚开始有些惊呆了,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他“哇呀呀”的暴喝着直接就抽出了挂在马鞍上的虎头枪准备朝岳阳劈去,而岳阳也不甘示弱,反手就从马鞍上抽出了一把连弩对准了他,眼看一场火拼就要发生。   “住手!”   就在两人就要动手,一旁的代善大声喊出了声。   “你们两个给我驻守,鳌拜,你把兵器收起来,还有那位年轻人,你也把你的弩箭收起来!”   “你……你这个明狗,要不是大贝勒,老子早就把你劈成肉泥!”后金的这位将领此时怒气冲天,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劈成两截,但代善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好瞪着岳阳怒骂了一句。   “哼……在你挥出兵器之前恐怕你早就变成马蜂窝了吧!”岳阳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他手中的那把连弩也不是吃素的,从用现代高强度尼龙弓弦和弹簧制成的弓弩和精钢打造的箭镞完全可以穿透一头野牛的牛皮。   又相互瞪了一会,两人这才开始悻悻的收起了兵器,当岳阳把弓弩插进马鞍上的皮套后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岳阳嘴巴动了两下才猛的抬头问道:“嗯……等等,刚才你说什么?你叫鳌拜?”   对面这名将领冷笑道:“怎么,难道还有第二个鳌拜不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出身于瓜尔佳氏,镶黄旗的鳌拜!”   岳阳又追问道:“你就是号称满洲第一勇士的鳌拜!”   “嗯!”   岳阳此言一出,这下轮到鳌拜愣住了,随即他的额头立刻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该因岳阳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满洲第一勇士啊,这个称呼是能随便叫的吗?   岳阳这么叫那是鳌拜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了,受后世金大侠小说和一些历史资料的影响,鳌拜这个名字已经牢牢的跟奸臣联系到了一起,而他满洲第一勇士的称号也深入了人心。   可岳阳却不知道,他无意中的这么一叫却让鳌拜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要知道后世的鳌拜虽然有满洲第一勇士之称,但那是在满清入关后才有的称号,那个时候的鳌拜已经是战功赫赫的一方重臣,加上有了满清皇帝的亲封,这么称呼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却不行啊,满人尚武,而自打满人建国以来从没有哪个人干这么狂妄的宣称自己是满洲第一勇士的,现在的鳌拜只是一个小小的甲喇额真,但是却突然有一个明朝的商人说他是满洲第一勇士,若是传了出去鳌拜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这如何不让鳌拜额头出冷汗呢。   看着面前的岳阳,鳌拜恨不得立刻把他给掐死,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岳阳喝道:“你这个明狗竟敢害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满洲第一勇士了!”   “呃……”看到鳌拜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岳阳这才想起好像现在的鳌拜还不是后来那个钦命的顾命大臣,满洲巴图鲁、第一勇士这些称号好像还没轮到他呢。   正当岳阳和鳌拜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旁的代善却开始说话了……      第五十二章 寨桑有请      “鳌拜,够了……你住口!”   就在鳌拜被岳阳的话弄得虚火升上的时候,一旁的代善说话了。   代善可不是那位性子暴戾的鳌拜,身为努尔哈赤次子的他性格可是比鳌拜沉稳多了。而且刚才鳌拜主动挑衅就是他授的意,现在看到鳌拜被对方气得七窍生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代善用很是玩味的眼光盯着岳阳说道:“年轻人,当着后金勇士的面辱骂我们,你的胆子不小啊!”   岳阳盯着代善的面也毫不示弱的反击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若非鳌拜辱骂我等在先,在下又岂会如此?”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让你的人停下来吧,否则本贝勒一个命令就能让你那区区一千多人的商队灰飞烟灭!”代善看了眼前方正不断逼近的胡老三带领的一千士卒很是不屑的说。   代善的语气是狂妄的,但岳阳出奇的并没有反驳,毕竟代善的话虽然狂妄,但人家有狂妄的理由。毕竟自己的部队只是一支是纯粹的步兵,人家全都是骑兵,只要人家愿意,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人家随随便便都可以玩死自己,刚才他之所以摆出不惜一战的态度,那也是因为被鳌拜的态度给气到了,岳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骂成狗的,要是再不做出反映的话岳阳恐怕会觉得自己这辈子会都会有心里阴影。   岳阳掏出了哨子吹了起来,当哨声响起后不久,原本正在朝着岳阳所在方向逼近的一千名护卫很快停了下来。   这时后岳阳才长长的看了代善一眼这才拱手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只是一介商贾,来科尔沁部落是做生意的。出门在外原本只是求财,若不是这位将军逼人太甚,在下又岂会兵戎相见,适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岳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叹息,这些日子以来他出入空间们的次数也不少,同时也做了不少实验。但是他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空之门很是奇特,这个时空之门除了自己之外,并不能运送有生命的物体,一旦往这个空间之门运送活着的东西,这个东西就会不知传送到什么地方去,岳阳实验了多次也是如此。   更要命的是在传送东西时还不能传送比这个这个时空之门大的物体,这个限制有时候让岳阳很是烦恼,比如有一次岳阳想尝试着传送一辆卡车过去,没想到在传送的时候却被挡住了,这个发现也使得岳阳想在明代组建一个运输车队的想法落了空。若非有这些限制,岳阳也不会如此苦逼的跑到关外来买马。   看到岳阳下令他的人马停止了前进,代善这才又问道:“年轻人,既然你是来做生意的,那本贝勒倒想问问,你此次都带来了什么东西要卖给科尔沁部落呀?”   岳阳淡淡一笑,指着身后的那支商队道:“此次在下带来了货物可不少,食盐、茶砖、衣物等东西,希望和科尔沁部落换一些东西。”   “哦!”   岳阳的话音刚落,原本骑在马背上一声不吭冷眼看着双方对掐的寨桑眼睛却是亮了,如今已经快要进入严冬了。没到过大草原上人是不知道这里的冬天是多么的残酷,如果一个应付不当那是会死很多人的,而食盐、茶砖、衣物甚至连做饭用的铁锅都是他们急需的东西,现在这支商队运来的东西那可是科尔沁部落所急需的啊。   “小伙子,你真的带来了大量的食盐和茶砖?”寨桑说话了。   “正是!”岳阳点点头。   “那你想和我们换些什么呢?皮货还是牛羊?”寨桑又问了起来。   岳阳看着桑普有些迟疑的问道,“您是……”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李源急切的声音:“这位就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寨桑大人。”   “哦,您就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啊!”岳阳不禁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干干瘦瘦的老头竟然是这个拥有数万人口部落的首领。岳阳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这个……寨桑首领,这个问题我们还是慢慢比较好吧!”   “哦……那是……那是……”寨桑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发觉现在三方的人马还在相互敌视,确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大笑道:“对对对,若非你提醒我还没注意呢,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年轻人,你赶紧让你的商队进来吧,等你们安顿好后我们再详细谈谈,那个……乌达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客人安顿好!代善大人,您是天上的雄鹰,有着广阔的胸怀,想必您不会介意一个小小的误会吧?”   代善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说我很介意吧,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然不介意,您尽管自便好了!”   听到首领的吩咐后,乌达木朝寨桑答应了一声,这才策马来到岳阳跟前,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好运的小子,跟我来吧!”   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在各自军官的喝令下三方的人马才慢慢散去,而鳌拜在走之前确是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岳阳一会,仿佛在说,小子,你等着瞧!   对此岳阳表示了无视,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人类早就灭绝了。   在乌达木的带领下,岳阳的商队和快就在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下来。当他们安顿好后,李源找到了岳阳,看了他好一会才无奈的摇头道:“这次回去后我再也不会和你一起出关做生意了,你这哪是做生意啊,简直就是专门惹祸精的,今天要不是寨桑首领,咱们这些人全都得人头落地,你说你脾气怎么就这么冲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竟然还是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你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岳阳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是太冒失了,这样子一个不好自己这支商队全都得栽在这里。他苦笑了一声抱歉道:“李家主,今天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不过咱们毕竟是大明的子民,人家都骂咱们是狗了,若还是装聋作哑,咱们愧对祖宗啊!”   “唉……”听了岳阳的话,李源也不吭声了,过了一会才闷闷的说道:“好了,等明儿咱们和他们交易完货物后咱们立刻就返程回去!”   “好吧!”岳阳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到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此番来到关外买马确实有些草率了,这里毕竟是蒙古人和后金的地盘,一个不好随时都有被人家一锅端的危险。   “唉……等这次回去老子一定要尽快把火器给弄出来!”想到今天的事情,岳阳的心中就暗暗下了决心。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等岳阳和李源等人吃过晚饭后,乌达木却来到了他们的营地对岳阳和李源说寨桑请他们过去一趟。   听到乌达木的话李源和岳阳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都这么晚了,这个寨桑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不解归不解,两人还是跟着乌达木过去了。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寨桑的帐篷里。寨桑在帐篷里笑着迎接了他们,并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对于旁人来说能被部落的首领拥抱可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但是当事人岳阳来说却是苦不堪言,因为当他和寨桑拥抱的时候,一股混杂着羊骚和汗臭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差点把岳阳熏得翻了个跟斗,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还好,寨桑和他进行了拥抱后就让他们落座下。很快便有人奉上了马奶酒,岳阳喝了两口后觉得这种马奶酒酸甜中带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他喝了两口后便放下了杯子对寨桑说道,“寨桑首领,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可就惨了!”   “哈哈哈……”寨桑笑了起来:“这没什么?那个鳌拜确实也太嚣张了,有人给他一个教训也好,况且这对我而言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双方客套完毕,寨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肃然起来,他神情有些严肃的望着岳阳说出了一下一番话……      第五十三章 不满的寨桑      “年轻人,李家主和我们科尔沁部落是老相识了,我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但还从未见他带陌生人来我们部落做生意,但他今天却偏偏带你来了,可见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不要紧,这并不是我所关心的。”   说到这里,寨桑的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岳阳的心中却很是一惊,再次看了看这个外表干瘦的老头,心道:“这个老头看来很不简单啊!”   寨桑停顿了一下后又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蒙古大草原上除了牛羊马匹什么都缺,食盐、茶砖、布匹乃至铁骑、衣物、粮食都是我们所急需的,而你这次所带来的东西对我们部落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寨桑的话说到这里,岳阳原本有些微微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看来这位寨桑首领虽然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但骨子还是有着蒙古人的直爽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岳阳微微一笑,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尊敬的寨桑首领,我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希望能用带来的五十车食盐、五十车粮食和五十车的茶砖以及若干衣物、铁器等东西换取贵部的战马!”   听到这里,寨桑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才问道:“你想要换多少战马?”   岳阳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是越多越好!”   “原来是明朝朝廷派来的人!”寨桑一听到这里立即就站了起来神情严厉的对着岳阳喝问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来到我们部落买马匹,你就不怕我把你交给后金的人吗?”   看到寨桑的反映,岳阳却没有丝毫的好怕,反而笑了起来:“寨桑首领,亏你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的气度难道就像小溪那么浅薄吗?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朝廷派来的人何必要跑上上千里外的科尔沁部落买马?离我们更近的查克钦部落、噜托花部落那里难道就没有马吗?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看到岳阳镇定自若的神情,寨桑不禁语塞起来。是啊,要是明朝真的要买马的话真的不必千里迢迢的跑到自己这里来买马,蒙古也是有不少部落和明朝关系不错的,人家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好吧,就算你不是朝廷的人,可你买这么多战马干什么?”   岳阳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废话,买战马自然是为了组建骑兵了,难不成是为了耕地啊。实话跟你说吧,我在山西自己办了团练,而最近我大明流寇四起,我们要剿灭流寇自然就不能没有骑兵,而我又听说李家主跟你很熟,所以才跑来科尔沁部落买马的,否则我吃撑的跑到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罪啊!”   岳阳深知,谈判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住气势和节奏,只要掌握了这两样东西的话,那么恭喜你,主动权已经在你的手里了。是以他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强势的态度。   而一旁的寨桑的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红的,任是谁被人说自己的地盘是鸟不拉屎之地心里也不好受啊,况且自己还是科尔沁部落的老大,这不是当面打自己的脸吗,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   寨桑的脸色岳阳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寨桑首领,您刚才也说过,大草原上除了牛羊马匹什么都缺,可是您缺的东西我们有啊。您需要什么东西……茶砖、盐巴、衣物甚至铁锅辣椒香料粮食这些东西我们都有,您可以用它们来跟我们交换嘛。我跟您说实话吧,这次我带来了一共两百车的货物,您只需要付出两千匹战马,它们就是您的了,您看怎么样?”   “两千匹战马?”寨桑喃喃的嘀咕了几句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过了一会才对岳阳说道;“现在的战马价格为每匹六十两银子,两千匹战马应该就是十二万两银子,你认为你那两百车的货物值十二万两银子吗?”   “呵呵……”岳阳一听便笑了起来,他看着斋桑玩味的说道:“寨桑首领,你真把我当成第一次出门做生意的小孩了?没错,现在的战马是每匹六十两银子,可那是在关内甚至中原地区的价格,您把关内的价格用到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如果草原上的战马都这么值钱的话您也不用为如何过冬而发愁了吧?”   “哼,但是你也不用压价压得这么狠吧,才两百两车的货物就想换我们两千匹战马,你以为这些战马都是大风刮来的……”寨桑毫不示弱的跟岳阳讨价还价。   两人争执了近一个时辰后才有了结果,岳阳用两百两大车的货物跟科尔沁部落换了一千三百匹战马,并且还约定再过两个月再进行下一次的交易。   送走了岳阳,寨桑美滋滋的回到帐篷坐了下来喝起了马奶酒。很快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脸兴奋的乌达木走了进来。   寨桑头也不抬的问道:“乌达木,怎么样?那些货物你都看过了吗?”   “首领,我都看过,这次那个姓岳的年轻人运来的货物全都是上等的货色啊,尤其是那盐巴,我看过了,全都是上好的精盐,这种食盐即便是在大明中原地区那也是只有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的,我算过了,这些精盐要是单独卖出去每斤至少也要二两银子,现在五十车的精盐足足就有一万斤,还有那些茶砖、铁锅和粮食,这下我们部落过冬的物资可就充足多了!”   寨桑点点头问乌达木:“乌达木,你觉得用一千三百匹马换这些东西值得吗?”   “当然值啊!”乌达木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千三百匹马对我们部落而言又不算什么,况且每天冬天我们冻死的牛羊马匹有时候就不止这个数了!”   不过很快乌达木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首领,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既然这小子有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还会这么贱卖给我们呢,大明来的商人不是最狡猾的吗?什么时候他们也会做亏本的买卖啦?”   乌达木笑了:“这才是这个年轻人狡猾的地方,他这是向我们表达他的一个诚意呢,而且他也跟我说了,这次的生意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还会向我们买更多的马匹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和这个年轻长期合作下去!”   “首领……这……这不大好吧!”寨桑这么一说,乌达木却是有些迟疑了起来:“首领,咱们要是和大明的商人走得太近的话要是让后金大汗知道的话恐怕会不高兴的。”   “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下寨桑不乐意了,“他后金不照样和那些山西的晋商走得很近吗?否则后金的那些粮食、铁器和情报是从哪来的,还不是那些晋商卖给他们的,难道只许他们和大明商人做买卖,就不许我们卖东西吗?你再看看这次代善是来干什么的,向我们索取战马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和我们联姻!用汉人的话来说他这是想人财两得啊!”   一提到这件事寨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如今后金的大汗皇太极虽然奉行的是拉拢蒙古诸部并和蒙古诸部联姻的政策,但由于如今的后金势大,在一些事情上就处理得有些霸道。   比如皇太极如今就已经和科尔沁部落联姻了两次了,寨桑的妹妹博尔济吉特·哲哲在十八年前(即1614年)嫁给了皇太极,如今贵为正宫皇后,到了1625年,已经三十三岁的皇太极又赢娶了寨桑年仅十三岁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这嫩草也太嫩了点)。布木布泰,即后世有名的孝庄皇后为妃,到了现在今年已经四十一岁的皇太极竟然又派了代善来探听口风想要迎娶寨桑的大女儿海兰珠做妃子,这下寨桑就有些不乐意了。   尼玛的,老子已经把一个妹妹和一个女儿都嫁给你了,如今你还想把我唯一一个也是最宝贝的大女儿也娶走,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男人了。而最让寨桑不爽的是,既然你要娶我女儿,那好歹也给老子送点彩礼,你倒好,彩礼不送也就罢了,还想从我这捞好处,你真想从我这连吃带拿啊!   一想到这里,寨桑就觉得心有点堵得慌。而一旁的乌达木也很理解寨桑的心情,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你皇太极派人过来有吃有喝的,现在还想人财两得,真当我们科尔沁部落是你家的菜园子,想什么时候摘菜就摘菜啊。   想到这里,乌达木就不禁气道:“是啊,如果把咱们的大小姐嫁给刚才那位年轻的商人说不定今后咱们部落过冬的东西就再也不用发愁了呢。”   “嗯……你说什么?”   乌达木刚一说到这里,寨桑就猛的把头抬了起来猛瞪着他……      第五十四章 代善的阴谋      “你说什么?”寨桑猛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乌达木。   乌达木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抚胸道歉道:“尊敬的寨桑首领,请您原谅的我的鲁莽,刚才我的话是无心的,请您原谅我吧!”   “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边!”孰料,寨桑好像没有听到乌达木的话似地,脸上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依旧瞪着他追问。   “我……我……”乌达木被吓得一下慌了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喏喏的说道:“我……我是说与其把大小姐嫁给皇太极这个老家伙,还不如许配给刚才那个有钱的小伙子呢,这样说不定今后咱们科尔沁部落过冬就不用发愁了!”   “对啊!”寨桑猛的一拍大腿,面色中带着兴奋:“乌达木,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往年每到冬季就是我们部落最难熬的时候,我们缺衣服、却粮食、缺食盐、缺粮食,几乎什么都缺,可如果我们要是能有一个有钱的伙伴的话,那么今后我们部落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嗯,这倒也是!”对于寨桑的话乌达木也表示认同。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了。寨桑可是皇太极的老丈人,现在后金的国势不是挺强盛的吗,遇到困难不会向后金求援么?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如今的后金国势确实比以前强盛了不少,但说到底也只是相对于从前而已。每年的冬天,后金国依旧有不少人被饿死、冻死,否则的话皇太极这次也不会派代善来提亲顺便打打秋风了。   不过随即乌达木便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首领,您……您不会是真的想让那个汉人做女婿吧?”   “废话,这不是正在考虑嘛!”寨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些苦恼的说道:“咱们科尔沁部落五六万人,每天要吃的粮食就是一座小山,那些食盐、粮食、布匹和铁器以及勇士们用的铠甲、兵器哪样不用银子,我若是再不想点法子能行吗?”   “唉……”乌达木长叹了口气,作为寨桑的心腹,他很能理解寨桑的心情。   过了一会,寨桑对乌达木说道:“我看那名年轻的汉人就不错,你明天去打探一下那名汉人商贾的口风,探探他的家底,如果他真的那么有钱的话我不介意招他做我的女婿!”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直接了?”乌达木摇了摇头。   “那你要我怎么办?”寨桑有些急了,现在的他就象一个急着想找一张长期饭票的穷鬼,总想着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卖个好价钱。原本他还想着待价而沽的,但是皇太极这厮逼得太紧,以至于不得不降低了择婿的标准。   乌达木突然眼前一亮,赶紧说道:“首领,后天不是咱们的叼羊大赛吗?咱们找机会先让大小姐在吊样大赛上露个面,我就不相信那小子见了大小姐后会不动心?只要他一动心那么咱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对……就这么办!”寨桑一拍大腿,很快就拍着脑门做出了决定……   就在寨桑绞尽脑汁的想要招个金龟婿的时候,在距离他不远的一个帐篷里,代善和鳌拜也正在一盏并不明亮的油灯下商议事情。   鳌拜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大贝勒,今天你为什么不让奴才把那个胆敢辱骂我们后金勇士的小子给杀了?”   “你这奴才,你懂什么!”代善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训斥道,“那个汉人是来和寨桑做生意的,寨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他杀了吗?为了他部落的声誉着想他也绝不会看着你把那名商人杀掉的!”   鳌拜被骂得低下了头,但依旧很是不服的说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了吗?”   “这只是小事而已。”代善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转头问道:“鳌拜,你有没有发现,今天那小子的部下身上穿着的那些铠甲很是特别啊?”   代善这么一说鳌拜也点点头:“大贝勒这么一说奴才也想起了来了,那些明狗身上的铠甲确实很特别,这种铠甲奴才还从未见过,竟然全身都包裹起来,全身只露出眼睛、鼻子等少数地方,而且看起来坚固异常,若是奴才所料不错,这种铠甲的防护力必然是坚固异常的,一般的刀剑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嗯,你这奴才还是有点眼光的。”代善赞许的看了眼鳌拜夸奖了一声后又道:“明天你想办法试探一下这些人,看看他们的战力如何,最主要的就是看看那些铠甲是不是如同我们所预料的那般坚固,如果真如我们所料的话,接下来我们……”   听着代善的话,鳌拜则是不停的点头,“是……大贝勒英明,奴才明儿就去办!”   而此时正在帐篷里睡觉的岳阳并不知道已经有两拨人盯上了自己,虽然他们所求不同,但目标都直接指向了自己。   草原的天空亮得特别早,正当岳阳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惊醒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了,你快起来吧!咱们的人和后金的人打起来了!”   岳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顺宝正使劲的摇晃着自己。起床气尚未消退的岳阳顿时就怒了,当即一脚就对着顺宝的屁股踢了过去,“你小子这么早起来奔丧啊,要是你不给少爷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从今儿起你就给少爷我喂马去!”   被踢了一脚顺宝并没有求饶,而是继续催促道:“不是啊少爷,出大事了,咱们的几十名弟兄和后金的人打起来了!”   “嗯?打起来了?”   直到这时,岳阳的脑子才渐渐清晰起来,他愣了一会才猛的跳了起来,“什么,打起来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宝没有回答岳阳的话,依旧催促着他道,“诶哟,我的好少爷啊,您就别问了,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急什么,等老子穿好衣服再说!”岳阳虽然心里也很急,但还是很快穿好了衣服跟着顺宝往事发的地方跑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冲突      当岳阳出了帐篷后,就听到东面的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喧哗声,中间还夹杂这一阵阵战马嘶鸣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后,岳阳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变了。他转头对顺宝道:“你马上集结好人马跟过来!如果谈不拢就打他娘的!”   “是!”   顺宝答应了一声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少爷,咱们真的要和鞑子干吗?这里可是蒙古人的地盘啊!”   “地盘个屁!”岳阳没好气的说道:“人家都到咱们头上拉屎了,你还想当缩头乌龟吗?”   说实话,昨天和鳌拜、代善这么一闹之后,岳阳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科尔沁草原距离后金可是只有一步之遥,自己要是真和代善打起来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岳阳也曾经检讨过,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了,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遇到事情可以拨打110喊警察救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人命了。   但人就是这么回事,原本昨晚还在检讨自己,但今天一听顺宝说后金的人来找麻烦,岳阳的脾气就又上来了。   气哼哼的岳阳跳上了已经备好的马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驰而去……   等到岳阳赶到事发现场时,就看到数十名穿着哥特式铠甲的士卒正和一百多名后金骑兵在对峙,胡老三则在约束着己方的士兵,另外还有不少蒙古骑兵则是站在一旁看热闹,有的甚至还在一旁给双方加油鼓劲,场面看起来混乱不堪。但是岳阳还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镶黄色铜钉铠甲的大汉正在笑吟吟的双手抱胸一旁看着热闹,这个人正是鳌拜。   “住手!”岳阳怒喝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匆匆赶到的岳阳策马赶到,怒视着双方正对峙的士兵。   “少爷来了!”看到岳阳到来,原本急得脸色发胀的胡老三如同看到救星似地跑了过来大着嗓门道:“少爷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小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岳阳面色很是不善的问道:“胡老三,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茬胡老三的脸色就不好,他气哼哼的说道:“少爷,这些后金国也太欺负人了,刚才他们来了一百多号人,硬是说咱们带有违禁物品要检查咱们的货物,我不让,可是这些人却想硬来,小的不让,这才闹了起来!”   “哦……还有这等事?”岳阳的脸色也开始难看了起来,这事不用想就知道是鳌拜故意来挑衅的。   岳阳没有理会胡老三,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鳌拜的方向,正好看到鳌拜脸上那戏谑嘲弄的神情。   望着鳌拜,岳阳策马上前走到了鳌拜跟前缓缓说道:“鳌拜,你一大早就来我的营地挑衅,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挑衅,哈哈哈!”鳌拜仰天大笑了起来,不屑的看了看这眼前模样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说道:“你们这些明狗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也配我们女真勇士来挑衅吗?像你这样的废物老子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若是不信那就过来试试吧,看看老子能不能一拳打死你!”   “你这个混蛋!”岳阳还没说话,但是他身后的胡老三却早就气得按捺不住了。中原有句古语,“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岳阳身为胡老三的米饭班主,胡老三自然就要有为主分忧的意识,自己老板被人侮辱了,身为下属的他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否则那就是失职了。   “你这个鞑子好生无礼,竟敢辱骂我家公子,你很想打吗?那就让我胡老三来陪你玩玩!”胡老三说完,不待岳阳说话就站到了岳阳跟前不甘示弱的朝鳌拜望了过去。   “哦,你也想跟我打吗?”骑在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的鳌拜轻蔑的看了眼站在面前的胡老三,不屑的说道:“你这个低贱的明狗也想跟我打,你有那资格吗?还是让我手下的儿郎教训教训你吧!”   说完,鳌拜一挥手,便有两名后金骑兵策马朝着胡老三冲了过来,两匹战马的蹄声踏在地上发出了轰隆的响声,看他们的架势绝对是来真的。   看着如山般冲来的战马,岳阳的脸色立刻变了起来,那两名后金骑兵穿着镶嵌着粗大铜钉的厚厚的大红色棉甲,粗矿的脸上还闪动着狰狞的笑容,岳阳可以肯定,他们这是想要用战马撞死胡老三和自己。   岳阳来不及细想便大声喝令道:“全体列阵,准备战斗!目标前方两名骑兵!”   岳阳的话音刚落,刚才在胡老三的约束下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三十多名士按照平日的训练要求迅速列好了阵形。虽然他们的人数只有三十多人,其中有十五六名长枪兵和十多名刀盾兵,但他们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长枪兵迅速上前面对着前方冲来的骑兵蹲了下来,将手中三米多长的长枪枪杆插在地上,闪着寒光的枪头指向了两名正疾驰而来的清兵,后面十多名刀盾手也没闲着,他们迅速取下了腰间的连弩,很快将箭镞上了膛,锋利的箭镞指向了前方,只要岳阳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将匣内的十支箭镞在短短不到五秒的时间全部射到那两名近在咫尺的骑兵身上。   看到这样的情形,那两名策马冲来的后金骑兵脸色也微微一变,不过随即他们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神情。   此时的后金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叫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意思就是炫耀后金士兵的勇猛。且这些年大明对后金采取了守势,在历次的战斗中也输多赢少,这也助长了后金的嚣张气焰,在这领命后金骑兵看来,明国最精锐的边军尚且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这些商人的护卫呢,这人充其量也不过是身上的铠甲看起来精锐一点罢了,他们哪有胆子对后金国的勇士动手。因此他们在冲到胡老三和岳阳的跟前后,他们不但没有勒马减速,反而更是夹紧了马肚子加快了速度,在他们看来两名明国的蛮子撞死也就死了,这根本就不叫什么事。   看着两名冲过去的后金骑兵,后方的鳌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狰狞。其实此时事情的发展也已经超脱出了他的掌控。代善原本只是叫鳌拜试探一下岳阳的反映,和岳阳的团练士卒们假装打个群架,看看他们兵器铠甲的质量如何而已,但是对岳阳充满恨意的鳌拜却忘了代善的本意。   岳阳在昨日的那两句建奴早就让鳌拜对岳阳充满了杀机,现在的鳌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了这个胆敢辱骂自己的家伙的命!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岳阳高高的举起了右手,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多想,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名后金的骑兵冲过来,否则自己和胡老三铁定没命汝。而此时岳阳的眼光甚至还看到了前方不到两百米外鳌拜脸上那充满杀意的狰狞。   骑兵离胡老三越来越近,此时他们距离胡老三和岳阳已经不足三十米的距离,已经奔跑起来的骑兵只需要不到五六秒的时间就能冲到自己面前。   岳阳的手终于挥了下来,同时嘴里也大声喊了出来。   “放箭!”   “噔噔噔……”   一阵沉闷的弹簧和机括撞击的声音响起,一排箭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前方飞了过去,在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内,刀盾兵们几乎不用怎么瞄准便将手中的箭镞大部分都射中了前方的后金骑兵。   “哧哧哧哧……”   这命令后金骑兵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一百多支箭镞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先后刺进了他们的身上。锋利的箭镞穿过了他们的棉甲刺进了他们的肉体,他们的鲜血立刻就顺着箭镞上的血沟迅速流了出来。   而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享受到了和他们相同的待遇,它们齐齐发出了一声悲鸣后两腿一软便轰然倒在地上,将背上的主人甩出了马背,一时间四面皆静……      第五十六章 出乎意料的战斗      当两名后金士兵倒在地上,鲜血泊泊涌出将地面染红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鳌拜先是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后立即变得狰狞起来,他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刚当着他的面杀死后金的勇士,在他看来先是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便感到一股热血涌上了他的头顶,他立即嚎叫了起来。   看到这里,有人或许会感到不可思议,但历史上鳌拜的性格就是如此,一旦冲动起来就会什么也顾不得了。   看到两名后金骑兵被连弩射成了刺猬,鳌拜早就把代善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把扯出了马鞍上那沉重的虎头枪大声喝道:“吹响号角召集人马,所有人都给我上,杀死那些卑贱的明狗!”说完,他率先策马朝岳阳等人冲了过来。   而在一旁的岳阳看到两名被射死的后金骑兵后,便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善了,他也立即吹响了脖子上的尖哨。   “呜呜呜……呜呜呜……”   “哔哔哔……哔哔哔……”   号角声和尖哨声同时响彻在草原的上空,或是嘹亮或是尖锐的声音将真个营地都惊动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间,岳阳和胡老三也赶紧撤到了数十名士兵的后面,胡老三放下了面罩,对岳阳说道:“公子,看来今儿咱们跟鞑子是难以善了了,待会打起来后您和顺宝先走,小的带领兄弟们替您断后!”   “走?”岳阳苦笑着摇摇头,“这里全都是鞑子和蒙古人的地盘,我能往哪走?与其狼狈的逃走还不如在这里和兄弟们一起战死在这里。”   在现代社会里岳阳虽然是一个宅男,但骨子里也有着一股狠劲,现在看到自己没地跑,立刻也变得光棍起来。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雁翎刀大声喊道:“兄弟们,今日之战有我无敌,咱们都是大明的好男儿,即便是战死也不能堕了大明男儿的名声!所有人都给我听着,长枪兵树枪,刀盾手上弩箭,所有人准备战斗!”   原本看到前方一百多名后金士兵骑着战马隆隆冲来心中有些发慌的士卒们看到听了岳阳的话,心中也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一支军队一旦知道自己必死后往往都会激起决死的勇气,看着冲来的后金骑兵,长枪兵们将长枪的枪杆斜插在了地上,枪尖对着前方,刀盾兵们很快就给箭匣还上了新的箭镞,随后将连弩对准了朝着他们冲来的骑兵。   很快,后金的骑兵们距离岳阳这个小小的战阵便缩短到了一百米左右,岳阳也大喊了一声:“放箭!”   “笃笃笃笃……”   又是一阵急促的箭雨朝着前方飞驰而来的骑兵飞快的飞了过去。   “哧哧哧哧……笃笃……”   箭镞和铠甲、肉体接触时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在密集箭雨的打击下,为首的十多名后金骑兵连人带马的摔到在了地上,发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在密集箭雨的打击下,冲在最前面的鳌拜也不能幸免,虽然他身上穿着两层防护力强劲的棉甲,但依旧也有棉甲防护不到的地方,冲在前面的他也被一枚精钢打造的带着三角放血凹槽箭镞给刺穿了左手臂,鳌拜只感到手臂一阵刺痛,原本握着的长弓也掉到了地上。   不过鳌拜倒也悍勇,虽然左臂中箭,但他依旧高声喊道:“后金国的勇士们,放箭!”   早就张弓搭箭的后金骑兵立即松开了弓弦。   “嗖嗖嗖……”   沉闷的弓弦声响起,近百支长长的箭镞划着弧形朝着岳阳等人的方向飞去。   看到漫天飞来的箭镞,站立在战阵后面的胡老三眼尖首先就发现了,他来不及说话便一把将还在马背上的岳阳拉了下来,然后整个人扑在了岳阳身上。岳阳还没弄明百怎么回事,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和偶尔传来的一阵阵闷响。   从马背上直接被扯下来的岳阳只觉得一阵酸痛,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背上的胡老三放开了自己,还一边大声下令:“长枪兵迎敌,刀盾兵上前协助!”   胡老三的话音刚落,一阵撞击声又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士兵的怒吼和兵器撞击的声音。   岳阳挣扎着爬了起来,放眼望去,这时候的后金骑兵已经和前排的十多名长枪兵接触在了一起,后面的刀盾兵也冲了上去和后续而来后金骑兵厮杀在了一起,不断有士兵被砍中倒在血泊中,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倒下的士兵却是以后金骑兵居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在距离岳阳只有不到四百米的地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代善正骑在一匹马上惊讶的看着正在厮杀的双方,只是他的神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刚才后金骑兵们射出的那一轮箭雨竟然没有对长枪兵们造成什么损伤,原本应该让长枪兵们带来死亡和恐惧的箭镞在碰到那些长枪兵们身上的铠甲后竟然被弹开了。这种情况对于后金骑兵们来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但是不管理不理解,他们最终还是和严阵以待的长枪兵们撞在了一起。   但是令所有人又感到惊讶的是在这场碰撞中,又有十多名后金骑兵被长枪兵们用长枪捅下了马,最后他们才被后面蜂拥而来的骑兵撞倒在地,紧接着他们又和冲来的刀盾兵们杀在了一起。   在这场旁人看来原本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屠杀中,骑兵竟然没有占到多少的便宜。不少被后金骑兵们撞倒在地的长枪兵们除了几个被撞死或是重伤的士兵外,还有几名士兵竟然又爬了起来参加了战斗,这样的情况让原本导演了这一切的代善跌破了眼镜。   在代善导演的戏中,鳌拜只是负责挑衅并试探这支从明国来的护卫身上的战斗力而已,最重要的是检验一下他们身上这套铠甲的防护力究竟如何,这就是代善的本意。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很快超脱了他的掌控,对面那个明国商贾的态度简直堪比茅厕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而代善也明显高估了鳌拜的办事能力,因为知道现在他才发现发现鳌拜这厮的智商和他家里养的猪高不到哪去,这样的动物用来冲锋还是很称职的,可是涌来玩阴谋诡计对他而言却是太难了。   原本只是预设好的打打架,试探试探底细的行为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大规模冲突。   “这个鳌拜,简直就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砸了!”代善的脸色简直堪比某种擅长爬树的灵长类动物的屁股。   此时的代善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他眼角的余光已经发现寨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旁边,在不远处蒙古人已经开始悄悄的集结。   “代善大贝勒,对于这件事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寨桑语气不善的望着代善。   寨桑虽然有着蒙古人的直爽,但一个能在科尔沁部落当了数十年的首领自然不会是傻子,今天的这一幕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代善弄出来的好事。擅自攻击前来蒙古做生意的商队,这事往小了说只是一个小误会,可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影响到科尔沁部落的声誉了。   声誉这个东西看起来不怎么值钱,但有时候这玩意可是很要命的。如果今天这事传了出去,说科尔沁部落挑动旁人攻击到本部落做生意的商队,那科尔沁部落的名声可就要臭了,一个连自己家的商队都不能保护好的部落今后还有谁敢和他做生意?   看着寨桑犹如老娘被非礼了一百遍的臭脸,代善心中已经将鳌拜的所有女性亲属问候了几十遍……      第五十七章 烦恼的寨桑      “呀……扑哧……”   原本手臂中箭落后的鳌拜终于冲到阵前,但他胯下的战马随即便被一名长枪兵刺中,战马长嘶了一声跌倒在地上,但鳌拜不愧是一名悍将,他立刻翻身跳了起来,没有受伤的右手反手便抽出背上的短斧对着前面这名一名长枪兵甩了过去。   一道寒光闪过,短斧立即就击中了这名来不及收枪的长枪兵的胸口,发出了“当啷”一声巨响,这名长枪兵仰天便倒,还没等鳌拜脸上露出笑容,只见这名长枪兵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什么,竟然没死?”   看着这名长枪兵胸口上的那道明显的凹痕,鳌拜的眼睛几乎要凸了出来,他这把短斧全重虽然不过才三斤六两,但却锋利异常,在他的用力投掷下能发挥出的杀伤力可是非常惊人的,往日里不知多少明军倒在了他这把短斧下,但是今天鳌拜却第一次发现平日里无往不利的短斧竟然打不透长枪兵身上的铠甲,这也让鳌拜第一次对自己的武力产生了怀疑。   其实鳌拜投掷的短斧没能击穿这名长枪兵身上的铠甲并不是他在受伤后臂力降低了,而是这些铠甲实在是太坚固了。   和古时用熟铁来打造的铠甲不同,岳阳给他手下的士卒所配发的铠甲都是用厚达3毫米的冷锻钢板所制,它们的含碳量都在0.44%左右,有效防御能力大约在250焦,而一般的人的臂力做能发挥出来的动能也不过210焦左右,个别力气大的也不过是240焦耳。而相比起鳞甲来说,板甲最大的优点就是它能迅速把对手击打在身上的伤害平摊到全身上来,因此只要刚才鳌拜的短斧没有在第一时间穿透板甲的话,板甲就会在瞬间就受到的撞击力量分摊到全身各处,这样就大大减少了伤害,这也是这名长枪兵挨了鳌拜一记短斧后还能站起来的原因。   “当……”   一名后金骑兵将手中的斧头枪砍在了一名刀盾兵的背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这名刀盾兵挨了一记重击后一个趔趄,但他很快就站稳了身子反手对着那名金兵就是一刀,金兵躲了过去,但他胯下的战马却遭了殃,被砍掉了半拉脑袋后一声不吭的摔倒在地。刀盾兵刚想过去对被压在地上的金兵补刀,但却被从前方冲来的战马给撞得飞到了三四米开外,倒在地上不动了。   看着前方那激烈的场面,代善的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防护性能如此优秀的铠甲,后金勇士们射出的重箭竟然被弹开了,这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金士兵所用的中箭代善是很清楚的,这种箭镞长三寸重三两,用长弓射出后在八十步内能贯穿重甲,这还不算,后金士兵们之前还用马的鸟粪浸泡过,只要射到人的身上,伤口就会变得极难愈合,而且还会使得伤口化脓发炎,在没有消炎药的年代这种伤对于一个人而言那是致命的。   但是就是后金倚为重器的箭镞竟然失效了,许多箭镞在射到那些护卫身上的铠甲后却被轻易的被弹开了。   久经战阵的代善眼光何等的毒辣,他一眼就看出那些团练的格斗素质只能说是还可以,但是和后金的勇士比起来差得不是一般的远,他们之所以能和数量比他们还多的后金勇士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还占了上风全靠了他们身上所穿的那套铠甲。许多时候后金骑兵用刀砍剑刺枪挑都无法伤害他们,只有用斧、锤等重兵器才能将他们击倒,这样一来他们的便宜可就占大了。   就在代善沉思的时候,寨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冷声道:“代善大贝勒,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待吗?为什么指示鳌拜对科尔沁部落的客人下手,你知道这样一来会对我们部落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代善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回过头来看了寨桑一眼,指着前方正在激战的双方说道:“寨桑贝勒(寨桑也是皇太极亲封的贝勒),这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能造出如此厉害的铠甲商人是简单的人吗?此等人物既然不是我后金的人那就应该及早除掉才是!”   “放屁!”   寨桑再也忍不住了,趁着脸道:“代善,我敬你是大汗的兄长这才让你三分,若是你执意要攻击科尔沁部落的客人,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正在说话间,附近传来了一阵吵杂而喧哗的脚步声,代善和寨桑同时扭头一眼,一队队手持长枪刀剑盾牌的士兵正朝着交战双方处跑去,他们身上的铠甲在深秋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而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一队后金的骑兵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眼看战斗的规模要迅速扩大了。   寨桑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明天科尔沁部落的叼羊大赛也别想召开了,他就等着为这些人举办葬礼吧。   狠狠的瞪了代善一眼,寨桑骂道:“代善,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说完,寨桑把手一挥,他身后的乌达木吆喝一声便率领着数千名蒙古骑兵朝着正在交战的双方冲了过去。   数千名骑兵跑动时发出的动静可不是刚才那一百多后金骑兵冲锋时所能相比的,当数千匹战马践踏在地面上时连大地都在震颤。还在厮杀的双方很快就注意到了旁边冲来的大队骑兵,此时正在胡老三的保护下在一旁观战的岳阳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如果这数千名骑兵一起冲过来的话,他只有被踏成肉泥的份。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队蒙古骑兵冲到他们附近后立刻降低了速度,等到靠近交战的双方后,为首的数十名骑兵挥舞着一根根套马索,随后甩了出去。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的蒙古人玩起套马索来那是最熟练不过的,只见这些套马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将还在交战的双方后金士兵和岳阳的团练士卒给套了起来,随即拉倒在地,就连左手臂上还插着一根箭镞,依旧还在挥动着虎头枪厮杀的鳌拜的脖子上也被套了一根绳索。   就在此时,岳阳手下的剩余的士兵终于也赶到了,这些士兵立刻便在胡老三的指挥下列成了一个大方阵,与此同时,后金的后续部队近千名骑兵也赶到了现场,双方都看到了战场上己方袍泽的死伤惨状。用不着谁下达命令,所有后金的骑兵已经开始摘下了背后的长弓,搭上箭镞,而对面的岳阳所在的步兵方针也开始竖起了如林般的长枪,后方一架架连弩也开始上弦,锋利的箭镞呈现四十五度角斜指向了天空,一场大战眼看就要爆发。   而带队的蒙古骑兵将领反映也很迅速,他用蒙语大声吆喝了几句,一队队蒙古骑兵迅速冲到了战场的中央将已经充满火药味的双方隔离开来。   “不许动手,谁都不许动手,谁敢率先动手就是科尔沁部落的敌人!”战场上很快就响起了寨桑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在威胁并吵了一架后,寨桑和代善这才联袂赶到了战场,当他们走到近处后,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上百具尸体,这些尸体有后金骑兵的也有岳阳手下团练士卒的,这些尸体密密麻麻的都躺在地上,还有不少受了重伤尚未断气的士兵在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看着满地的试图,寨桑一边忍着心中的惊讶一边对着岳阳的方向大声喊道:“岳兄弟,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作为此地的主人,我绝不会科尔沁尊贵的客人在科尔沁的土地上受到伤害,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现在,还要麻烦你出来和代善大贝勒谈一谈!”   过了一会,一阵细微的马蹄声响起,岳阳的身影出现在战阵的前方……      第五十八章 海兰珠      就在一场火拼终于被制止的时候,在距离岳阳等人十多里的一个西北角角落上有一条小溪,在小溪的边缘扎着一座蓝白相间的小帐篷。一个苗条的背影正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帐篷轻轻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诶呀……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这时,从帐篷方向的远处跑来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声音,很快这个纤细的身影便跑到了小溪的旁边这才放慢了速度。   这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姑娘,圆脸蛋红润润的,眉毛很黑,条长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热乎乎的目光。她走路时把身子的重心放在足尖上,总象要蹦跳、要飞。   随着这名姑娘的叫声,原本坐在石头上的身影也转过了身子,随着她的转身,周围的风景仿佛也跟着亮了起来似地。只见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于背后,只用一根蓝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身雪白的羊皮棉袄穿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合体,旁边的小溪更是把她秀丽异常的美貌容颜映衬得粲然生光,看她模样只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但是最难得的是她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目上斜飞着的眉毛,显得是那么的英姿飒爽。   只见这名丽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小蛮,你怎么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这名名叫小蛮的蒙古姑娘娇嗔的不依道:“海兰珠姐姐,前面真的发生了大事,人家好心来告诉你,你还笑人家。”   原来,这名坐在石头上的丽人正是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一朵花,也是寨桑最宝贝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海兰珠。这朵号称最美丽的草原之花今年二十三岁,这个年纪在后世看来正是大学刚毕业的花样年华,但是在这个时代里,绝大多数二十三岁的女人早已是孩子满地跑的母亲了,但海兰珠却是个例外,此时的她依旧是小姑独处。   只见海兰珠美丽的凤目眨了轻笑道:“好了小蛮,你告诉我,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海兰珠姐姐,前面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吗?有一队从大明来的商队竟然和后金的人马打起来了,听说死了不少人呢,现在寨桑首领和乌达木大人都赶过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大事?”   海兰珠听后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咦……这可真是奇怪了,明朝来的商队竟敢和后金来的人马打起来,他们哪来的胆子?小蛮,你说的那支商队是不是那个从山西过来的姓李的商队?”   “才不是呢!”小蛮笑了起来得意的说道:“海兰珠姐姐,这回你可是猜错了,我听普利勒大叔说,这回跟后金的人打起来商队是新来的,带头的是一名姓岳的年轻人!要我说啊,这家伙的胆子算是大到没边了,连代善大贝勒的人都敢打,还打死了不少人呢,这下有得热闹瞧了!”小蛮一边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新来的商队?跟后金的人打起来了?”海兰珠低声嘀咕了两句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的神色,“不对啊,代善大贝勒也算是究竟战阵的人了,怎么会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商队呢,这不是在打我们科尔沁部落的脸吗?这不像是代善大贝勒能够干出来的事啊?”   “谁知道呢,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寨桑首领肯定很生气,我倒要看看后金那些人还有没有脸提出联姻的要求!后金的大汗也忒不要脸了,都快四十的人了,也好意思跟大首领说要娶姐姐,这摆明了就是老牛吃嫩草嘛!”小蛮一边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不满的神情,看来对于这桩婚姻小蛮是很不满意的。   海兰珠“扑哧”笑了,玩味的看着她道:“小蛮,我看你是不想陪我嫁给后金的大汗才这么说吧?”   “哪有……”小蛮拉长了声音,抓着海兰珠的衣袖撒娇道:“海兰珠姐姐到哪小蛮就到哪,小蛮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海兰珠姐姐的!”   “你这小丫头,明明是口不对心,但却死不承认。”海兰珠转过了身子,伸出纤纤手指在小蛮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就不说话了。只是很快脸上便泛起了一丝愁容,淡淡的说道:“老牛吃嫩草又如何,就象我的姑姑博尔济吉特·哲哲,我的妹妹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她们都嫁给了皇太极,现在又该轮到我了,这恐怕就是博尔济吉特家女人的命吧!”   说到这里,这个原本开朗的少女明亮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愁意。   看到海兰珠这个样子,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的小蛮眼眶也红了,她拉着海兰珠的手安慰道:“姐姐,你别难过了,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明天就是叼羊大赛了,咱们科尔沁部落的习俗就是如果能在叼羊大赛上找到的如意郎君是受到长生天的祝福的,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您只要在明天的叼羊大赛上把您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不就没事了吗?”   海兰珠明知道小蛮是在安慰自己,她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摸了摸小蛮的小脑袋就不说话了。只是她明白,想要在叼羊大赛上找到如意郎君谈何容易?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自己心目中的他,即便是找到了可在后金强大的压力下部族有哪个年轻小伙子能够和后金的大汗掰手腕呢?   “还是等待命运的安排吧!”海兰珠暗暗叹了口气,正想说话,突然间一声声连续不断的号角声隐隐从前方传了过来,这种号角声和平常的不同,不但连续而且非常的急促。   海兰珠的神情一凝,不解的问道:“小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爸怎么会让人吹响部落勇士紧急集结的号角呢?难道真有大事发生了?走……我们赶紧去看看……”   是的,寨桑命人吹响了部族的集结号,因为岳阳又和代善扛上了。   走到阵前的岳阳眯起了眼睛看着代善,面上的肌肉总有种抑制不住的抽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岳阳要是还不知道刚才那一切就是这个大贝勒弄出来的他也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看着这名神情不善的年轻人,代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淡淡的说道:“年轻人,我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大得让我惊讶。看来你真的是不把我大金国放在眼里啊!”   “哈哈哈……”   岳阳突然间觉得有股抑制不住的笑意涌上了心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代善还不忘摆自己大贝勒的谱,难道他真以为自己神仙下凡了。   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一根金钱鼠尾巴,穿着一身合体棉甲的老头,岳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杀意,停止了笑声后问道:“大贝勒,这件事你应该说反了吧,该交待的应该是你才是吧,你不但擅自派兵来搜查我的货物,时候还试图抢劫货物,事情失败后还想杀人灭口。这种行径跟强盗有什么分别,哦……我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一群强盗,这种事你们天生就会,倒是我给忘了!”   “你放肆!你真以为本贝勒不敢杀你吗?”代善大怒,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他的父亲和皇太极,再也没人敢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了,而且还是一名被他看不起的来自明国的商贾。   正当代善想要翻脸的时候,一旁的寨桑也喝道:“够了……代善大贝勒,这位年轻人说得对,你有什么权利在我的部落里对我的商队进行搜查,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我不敢向大汗控诉你吗!”      第五十九章 心急的寨桑      寨桑发火了,这个在代善的印象中总是笑嘻嘻的干瘦老头发火了。   代善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后才沉着脸说道:“寨桑首领,你确定你要回护这个明国之人吗?”   寨桑沉着脸道:“当然,如果连来我们部落做买卖的商贾都不能保护,今后还有谁敢来我们部落做生意,代善如果你能保证今后像我们科尔沁部落提供足够的食盐、茶砖、衣物、铁器,那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这些人也任由你处置!你能做到吗?”   “做你妹!你的子民凭什么让我来养!”   代善气得脸色有些发青,虽然他掌管着正红、镶红两旗,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可俗话说得好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关外本来就是苦寒之地,别说他了,就连身为大汗的皇太极都得不时率兵闯入大明境内打打秋风,那是见啥抢啥啊。而这些蒙古人一个个可都是特能吃的主,代善要是敢开口答应,用不了两个月科尔沁部落的几万人就能把他给吃垮。   看到代善犹如生吞了三斤大便的脸色,寨桑说的更起劲了,冷笑道:“大贝勒,既然不敢答应就别骚扰我的客人,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寨桑,一旁的岳阳却是有些懵了,看惯了各人只扫门前雪,连老奶奶跌倒都不敢去扶的他竟然看到这么充满正能量的一幕,实在是让他很不习惯。现在的寨桑看起来太正能量太高大全了,这杠杠的就是新时代的好人啊,可是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么?反正岳阳是不会相信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寨桑肯定是另有所图啊。   看到寨桑铁了心的要回护这个年轻人,代善就知道今天他是没法从这名年轻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很不甘心的他只得冷冷的扭过头对岳阳说道:“年轻人,你的运气很好。只是运气这种东西不会时刻伴随着你,希望你出了科尔沁草原后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就不劳大贝勒费心了!”面对代善的威胁,岳阳自然不会露怯,对历史还算是有点研究的他自然很清楚,皇太极对于这位将他扶上了皇位的哥哥可没有任何的优待,反倒是不断的找理由消减他的实力,用不了几年他就会被皇太极训斥为越分妄行,轻君蔑法,渐赋闲家居,不问朝政,最后郁郁而终。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好!”代善知道今天在寨桑的回护下他是奈何不了这个年轻的商贾了,一摆手便气哼哼的走了,看到代善走人,他手下的一千多骑兵一部份跟着他走,另一部分则是留下来收敛同伴的尸体。   代善走了,岳阳终于松了口气。他下了马走到寨桑的跟前拱手道:“寨桑首领,刚才的事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是您仗义执言,我们这支小小的商队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不用客气,岳公子既然来到我们部落,就是我们部落尊贵的客人。我们蒙古人是最好客的,自然不能让客人受到委屈,您说是吗?”看着寨桑笑眯眯的神情,岳阳怎么看都觉得像一只正要偷鸡的老狐狸,自己不过就是卖了一些货物给他,值得他花这么大力气保自己吗?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岳阳心中暗暗纳闷,不过即便他不知道寨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从来不信奉天上掉馅饼的他心中暗自也升起了一丝警惕。   寨桑扭头不断打量着岳阳身后那些穿着闪着银光铠甲的士兵们和他们手中的连弩,脸上的笑容更胜了,额头上的皱纹绽放得犹如一朵菊花。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阿爸,发生了什么事了?是您让乌达木叔叔吹响聚兵号角的吗?”   寨桑扭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大笑道:“哦,原来是我们博尔济吉特家最美丽的百灵鸟来了,来来来,我的小百灵鸟,先不说这个,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远方来的客人,来自大明的岳公子!”说完,寨桑便朝着来人招了招手。   随着寨桑的动作,岳阳也望向了来人,只是当他看向来人时,整个却是呆住了。只见寨桑的旁边站立着两名穿着蒙古服饰的少女,后面的那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小辫子,小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而站在前面的那名为首的少女却是让岳阳吃了一惊。   只见这名少女年纪约二十一二岁,长得娇美无匹、容色绝丽,而在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与三分豪态,同时在雍容华贵中又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此等艳丽中带着英气的女人给人的冲击力是很大的,是以一时间他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对于海兰珠来说,象岳阳这样的表情她在平日里见得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作为一名性格豪爽的蒙古姑娘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因此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朝着岳阳点了点头,反倒把往日里以见多识广自诩的岳阳闹了个大红脸。   岳阳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寨桑的眼睛,看到这样的情形后,他对自己的先前计划更有信心了,他哈哈大笑道:“岳公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海兰珠,也是科尔沁草原最美丽的百灵鸟,女儿,这位是来自大明的岳阳岳公子,你们俩相互打个招呼吧!”   “岳公子,欢迎你来到科尔沁草原!”海兰珠上前两步后很是大方跟岳阳打了个招呼,反倒是一向自认为洒脱的岳阳有些放不开。   “海兰珠小姐,你好!”   岳阳深吸了口气,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惊讶和海兰珠打了个招呼。说实话,来到这个时空也有大半年了,岳阳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历史课本上留下姓名的人。   而一旁的寨桑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位打招呼的年轻人,刚才岳阳的异样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原本他就对自己女儿很看好,现在就更坚定了他的信心。或许有人认为寨桑竟然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寨桑来说,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科尔沁部落的安全和物资缺乏的问题。   在安全方面,自从和后金联姻之后科尔沁部落的安全基本上就得到了保障,只要后金还强大,科尔沁部落就不用为自己的安全问题担忧。但是安全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却时刻困扰着寨桑,那就是部落的生存问题了。   安全方面解决了,但是在物资问题上后金却帮不了什么忙,非但如此,皇太极这个妹夫兼女婿(因为皇太极既娶了寨桑的妹妹又娶他的二女儿,所以这个关系实在是够乱的)还时不时的过来打秋风,因此后金是指望不上的,寨桑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物产丰富的大明了,是以岳阳就进入了他的眼中。   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数千年来都有一个特点,由于他们不事生产,因此生活物资极度缺乏,全靠掠夺和关内的商队给他们提供。因此寨桑对于代善发飙也不全是作秀,毕竟来自关内的商队对于一个部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而如果寨桑能有一名关内的商贾做女婿的话,那么至少科尔沁部落今后就不用为缺乏物资而发愁。今天,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寨桑也客串了一回皮条客。   “岳公子,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很抱歉,是我们科尔沁部落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客人,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晚上我和海兰珠作陪,请你共进晚餐如何啊?”   “这……”岳阳先是一愣,看了看寨桑,又看了看一旁同样面露一丝异色的海兰珠,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六十章 被吓懵了      夜幕降临,在一座硕大的帐篷里,寨桑坐在主位上,海兰珠和乌达木则是坐在他的左下手,岳阳则是坐在右下手,顺宝依旧站在他的后面。而在每个人的面前则是放着一个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大盘的牛肉羊肉和一小碗香料以及一大壶的马奶酒。   “来来来,岳公子,我再敬您一杯!”   “岳公子,真是好酒量,再来一杯!”   寨桑豪爽的频频举起大碗向岳阳敬酒,蒙古人好客的名声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证明。此时的岳阳已经连续干了两碗马奶牛,满嘴的马奶味混合着丝丝酸味和酒精的味道让岳阳感到阵阵反胃。只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寨桑这个干瘦老头能喝也就罢了,就连海兰珠这个漂亮的姑娘竟然也是酒到杯干,看她的模样竟然毫不逊色于他的老子。   “难道蒙古族的女人都这么能喝么?”   岳阳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马奶酒度数倒是不高,岳阳估计充其量也就十多度左右,可是这种又酸又甜的味道却实在是让他很不习惯,岳阳估摸着要是再喝上一碗他非得吐出来不可。看着手上这碗泛着乳白颜色的马奶酒,岳阳突然想起自己帐篷里好像还有几瓶白酒,他就转头对站在他身后伺候的顺宝低声说了几句,顺宝会意后很快就离开了。   有和寨桑谈笑了几句后,顺宝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岳阳这才笑着对寨桑说道:“寨桑首领,请恕我无理,蒙古的马奶酒确实是不错,但我实在是喝不惯,正好我带来了几瓶我们关内的好酒,岳某不才愿意与寨桑首领共饮!”   苦寒之地长大的人原本就嗜酒,寨桑也不例外,闻言后不禁大喜:“是吗?岳公子赶紧拿过来吧!”   岳阳对做了个手势:“呵呵,寨桑首领请稍等。顺宝,把酒分给寨桑首领和海兰珠小姐倒上!”   “是!”   顺宝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拿出了一瓶包装精美的玻璃瓶并拧开了瓶盖,顿时一股浓郁芬芳的酒香便弥漫在整座帐篷里。   酒香一出,寨桑的脸上立即就变了眼色,他的鼻子耸动了两下惊讶问道:“岳公子,这是什么酒,味道也太香了!”   坐在海兰珠旁边的乌达木也惊叹道:“是啊,这酒的味道也太香了,我还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酒。”   岳阳微微一笑道:“这是产自我们关内的一种白酒,名曰茅台,是岳某人花了重金所买,您和海兰珠小姐不妨品尝品尝!”   说话间,顺宝拿出了几个精致的小杯子,给一旁的寨桑、海兰珠和乌达木三人都倒上。   看着面前小巧的小瓷杯和清澈透明的白酒,寨桑冲着岳阳不满的喝道:“我说岳公子,你也太小气了吧,请人喝酒就给这么小的杯子,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喝酒从来都是用大碗的,这种杯子也只有你们汉人才会用吧?”   “就是,这么小的杯子只能够我塞牙缝呢!”   坐在最后面的乌达木也不满的说道,只有中间的海兰珠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岳阳,仿佛要听他的解释。   “靠!这两只蛮牛。”岳阳不禁大汗,这可是每瓶七百大洋的飞天茅台啊,不是你们那些论桶装的马奶酒,要是让你们象喝马奶酒那么喝老子再多的钱也不够你们喝的。况且这可是五十三度的高度酒,你们这些只会喝马奶酒的人那也是一碗就倒的命,你还想一碗一碗的喝?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岳阳还是得解释道:“寨桑首领,海兰珠小姐,我这酒和一般的马奶酒,这种酒是很烈的,要是用大碗的话恐怕一碗下去你们就醉了!”   “什么?一碗就倒?”   寨桑和乌达木顿时怒了,蒙古的汉子最自豪的东西有两样,一是他们的骑术,二就是他们的酒量了,现在岳阳竟然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上说他们不行,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   乌达木立刻就怒视岳阳道:“岳公子,我敬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是你也不能侮辱我们草原上的汉子!”   “靠,这家伙还真是分不清好赖话啊!”面对这样的家伙,岳阳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得对顺宝使了个眼色,顺宝见状这才给乌达木面前的大碗倒了满满一碗酒。这是这碗酒在岳阳看来也确实太大了,估计没有七两也有半斤。   看着面前这碗芳香扑鼻清澈透明的白酒,乌达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顿时一股炙热的热流和芳香就从喉咙一直流到了肚子。   放下了大碗,乌达木情不自禁的大叫了声:“好酒!”说完,还对岳阳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还没等乌达木放下手指,他就感到一阵晕晕的感觉涌上了脑袋,随即整个人就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很快这位自认为很有酒量的家伙就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很快就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   岳阳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寨桑和海兰珠,用眼神说道:“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   有了前车之鉴,寨桑这老头自然不敢嚷嚷着用大碗了,老老实实的用起了小杯子一口一口的抿着,只是当他喝下第一杯酒后立刻就被这种后世的国酒给征服了,他砸吧了一下嘴唇,回味着残留在唇齿之间的芳香,立刻就急切的问道:“岳公子,您这是什么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您能不能卖给我几十坛啊?”   “几十坛?你以为这是乡下的自酿米酒呢?”岳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摇了摇头:“寨桑大人,这种酒我们非常名贵,产量也很少,我也没有多少,您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做主送您几瓶,如果要几十坛的话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没有多少存货,还产量稀少?”寨桑喃喃的重复了两句,随即又把目光在海兰珠和寨桑二人的身上打了两个转,面上带一丝莫名的微笑问道:“岳公子,我看你这么年轻,家里怎么会让你出来做生意呢?你家大人也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岳阳笑了:“雏鹰永远不可能躲在父母的怀抱里,他只有经历风雨才能变成翱翔蓝天的雄鹰!”   “好,说得好!”寨桑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他眼珠子又是快速的转了一下,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来这里你家里的妻子不担心吗?”   摇了摇头,岳阳很老实的回到:“谢谢您的关心,我还没成亲呢!”   听到这里,寨桑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拍大腿叫道:“这就好!”   “嗯!”岳阳一下就愣住了,有些不快的看着寨桑,这个老家伙怎么回事,老子没有结婚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看到岳阳面色不善的望向自己,寨桑立刻知道对方有些误会了,他赶紧指了指一旁的海兰珠道:“岳公子,你看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样?漂亮吗?”   岳阳看了看坐在父亲身边的海兰珠,因为喝了酒,所以原本白皙的俏脸上浮现着一丝红晕,帐篷内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俗话说等下看美人,灯光下的海兰珠显得更加美丽,岳阳由衷的赞叹道:“当然漂亮,海兰珠不愧是科尔沁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朵花!”   听到岳阳这么赞美自己,饶是海兰珠有着草原儿女的豪爽也不禁有些羞涩起来。   寨桑笑得更得意了,他打了个酒嗝挥着手道:“那我把她许配给你,你要不要?”   “什么?”   寨桑的话一下就把岳阳给吓懵了……      第六十一章 寨桑的算计      “把海兰珠许配给我?”   饶是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岳阳的心里素质提高了许多,乍一听到这句话也被吓得不清。   “这是神马情况,寨桑这个老头子竟然要把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我,这可是海兰珠,是皇太极将来最宠爱的四妃之首雎宫宸妃啊好不好,寨桑你怎么就把她许配给我了呢?”   想到这里,岳阳不由得扭头看了面前的海兰珠。虽然海兰珠的性格是英气中带着一丝豪爽之气,但骤然听到自己的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别人,原本就有些红晕的俏脸立刻便布满了红晕后羞涩的低下了头,这一瞬间显得是那么美丽可爱,使得岳阳也有些看呆了。   看到这里,一句话就从岳阳的嘴里脱口而出:“寨桑首领,您吧海兰珠小姐许配给了我,那皇太极怎么办?”   “嗯……皇太极?”听到这个名字,寨桑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随即便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皇太极的事?”   一旁的海兰珠也有些吃惊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岳阳,毕竟代善昨天刚到,而皇太极想要再次和科尔沁部落联姻的事情也未传开,这个岳阳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岳阳有些傻眼了,作为穿越人士,他当然知道皇太极要娶海兰珠了,而且时间就在两年后。只是现在这件事应该是保密的,自己这个小小的商贾应该没资格知道啊。   想了想,岳阳努力为自己辩解打:“这个……我……其实我在后盛京也有几个好朋友,皇太极想要摘取科尔沁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对此寨桑却是没有怀疑,现在大明和后金已经势如水火,双方相互安插摊子这种事实在是太平常了。   对于这个他不知道应该称呼为妹夫还是女婿的家伙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正是因为和后金联盟的这些年里科尔沁部落的安全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太极的索需无度使得寨桑对他很是反感。总之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有点类似于又爱又恨的那种感觉。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的寨桑不耐烦的一摆手道:“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老夫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的女儿为妻?”   “废话,海兰珠啊,皇太极四大妃子之首的宸妃啊,王八蛋才不想娶她呢!”   岳阳只感到胸口一阵热血在涌动,不过他总算是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很冷静的问道:“寨桑首领,听你的口气我想要娶你女儿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听了岳阳这么说,寨桑心里便放下了大半。寨桑可是明白,岳阳既然这么所了,那就表示他对娶一名蒙古姑娘为妻并不反感。毕竟有些关内的汉人可是最为自命不凡,对于关外的人很是瞧不起,更别说娶一名蒙古姑娘为正妻了。   “那是当然,我这个宝贝女儿可是科尔沁草原最美丽的百灵鸟,你想要娶她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心中大定的寨桑得意的伸手摸着颌下的短须,慢条斯理的说道:“明天就是我们科尔沁部落传统的节日叼羊大赛了,你要在大赛上骑着骏马,赤手空拳的和我们蒙古部落上千名参赛的年轻小伙子抢那头羔羊,抢到羔羊后才能当众向我的女儿求婚,而且还要献上一份重重的厚礼,这样我才会考虑要不要把女儿嫁给你!你明白了吗?”   听着寨桑的话,饶是海兰珠性子再豪迈也是听得羞不可仰,但是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又不能走开,因此只好伏在了案上把脸蛋深深的埋在里面。   而岳阳的反映却非常出人意外,他豁的站了起来就要一言不发的就要向外走,看得寨桑呆了呆,赶紧叫住了他。   “岳公子,你这是干嘛,想要去哪?”   岳阳猛的回过头,脸色很是难看的咬牙道:“寨桑首领,你这是在戏弄我吗?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很能骑马也很能打,并且打败上千名壮小伙的变态?还是你想趁机在大赛上加害于我?”   此时的岳阳几乎要把这个老头给掐死,岳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要在上千名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蒙古小伙子手中把那支羊羔抢到手,除非他被关二爷附体或是楚霸王复生,否则这就是一个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岳阳要真上去参赛的话,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挤下马来然后被众多的马蹄踏成肉酱吧。   “当然不是啦,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寨桑大汗,赶紧解释道:“岳公子多心了,我怎么会这么做呢,你放心好了,我会安排好的!岳公子你参加比赛不过是走个过场堵住某些人的嘴巴而已,我保证只要你参加大赛,冠军就一定是你的!”   岳阳转过头来很是怀疑的瞄了寨桑一眼:“真的,你不是趁机想把我弄下马然后来个万马齐踏吧?”   寨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绝对不会,我早就安排好了,倒是有几百名小伙子帮你抢那只羊呢,你只要骑着马在旁边就好,到时候羊自然会落入你的怀里!”   “这样也行?”岳阳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有几百个骑术精湛的小伙子帮自己抢那只羊,只要自己不是白痴,这场大赛的冠军妥妥的就是自己的了。   “难道黑幕就是这么练成的吗?”   岳阳喃喃的自语了几句,这才走回适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着寨桑很直接的问道:“寨桑首领,你说吧,你这么热心的把海兰珠嫁给我,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那就要看你能出得起多少彩礼啰。”寨桑狡狯的笑了起来,此时的他表现的像个斤斤计较的商贾。   “寨桑首领,你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怎么能这么市侩!”岳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表现得也太赤裸裸的。   这时,一旁的海兰珠抬起了头羞愤的叫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问过我了吗?我好像还没有同意嫁给他吧?”   寨桑嘿嘿的笑了起来:“乖女儿,你不同意嫁给岳公子也可以。代善大贝勒还在我们部落里呢,我明天就去找他,把你送到盛京嫁给皇太极去!”   海兰珠俏脸一扬不快的说道:“我才不嫁给他呢,他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了,凭什么娶了我姑姑和布木布泰后又想娶我,他真以为我们博尔济吉特家的女人除了他就嫁不出去吗?”   “那不就结了吗?”寨桑笑得像只老狐狸:“海兰珠,你是父亲最宝贝的女儿,这些年来我一直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就是觉得草原上没有哪个小伙子配得上你,怕你受了委屈。现在岳公子来到我们部落,岳公子才貌双全,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妻,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你说是吗?”   “我!”海兰珠不吭声了,虽然平素的她心性高傲,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婚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越是身份高贵的女人越是如此。自己在从小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同时也承担着同样的责任,嫁给面前这个年轻人至少比嫁给皇太极那个老男人要好吧,至少这个来自大明的年轻人看起来并不让自己讨厌。   迟疑了一下后海兰珠才轻声道:“那……那代善那边我们要怎么推辞呢?”   “哈哈哈……”寨桑大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说那就是对这桩婚姻表示默认了。   “宝贝女儿你放心好了。”寨桑得意的说道:“我明天就告诉他,想要娶我的女儿也可以,只要他的人能在吊样大赛上取得冠军,我同样就把女儿嫁给他,我就不信,只要他派人参加,就会有上百名蒙古小伙子把他们的人围住,我就不信了,他能把羊羔从这么多草原男儿的手中抢走!”   “这也行!”岳阳和海兰珠齐齐惊叹出了声。   “寨桑这个老货,拉偏架拉得也太明显了吧!”岳阳听得不禁出了一层虚汗,这不是一打十,而是要以一打百甚至打千的节奏啊……      第六十二章 大赛开始      虽然实在无法理解寨桑打算用一群人单挑一个人的奇葩思维方式,但是岳阳还是表示了坚决的支持。   叼羊运动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比赛,大致分为徒步叼羊和马上叼羊两种,而且规则很简单,把一只已经宰了头、扒掉内脏的山羊尸体,放在场子中央,任由各路各路骑手进行抢夺,最后抢到这支山羊的骑手就是冠军。据说,这种游戏最早是从阿尔泰一带发展起来的,但凡是游牧民族一般都有这种运动,蒙古人也不例外。   不管岳阳对这游牧民族非常喜爱的运动如何不喜,叼羊大赛还是如期进行了。十一月二十三日遮天,科尔沁部落数万名牧民们,不论男女老少,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喜气洋洋地来到指定大草原上,习惯而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准备欢庆他们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   作为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寨桑今天的兴致很高,在数十名护卫的护卫下,他坐在一张狼皮垫着的长椅上,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年轻的蒙古小伙子陆续进入场地。   而海兰珠也是坐在父亲的身边,虽然她的面色依旧平静,但眼中偶尔闪过的那丝焦虑神情,毕竟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平常,毕竟这场赛事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   俗话说有人高兴就有人忧愁,寨桑高兴了,另外的人就不舒服了。代善就是其中的代表,此时的代善犹如吃了两斤巴豆似地,脸色发白得有些吓人。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没起床的时候,寨桑亲自找到了他,拉着他说了两刻钟的废话。嗯,是的,在寨桑看来就是废话,寨桑在这两刻钟里除了诉苦还是诉苦,除了最后面那句。   到了最后,寨桑才告诉他,性格倔强的海兰珠坚决要嫁给最勇猛的勇士,谁能在明天的叼羊大赛上抢到那只羊她就嫁给他,后金国的大汗要是想娶到海兰珠那也得派人参赛。听到这句话后,代善气得几乎要咆哮出来,同样作为游牧民族出身的他对叼羊大赛自然不陌生。他自然知道想要在上千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小伙子手中抢到那只羊是何等的困难,而最让他吐血的是寨桑还告诉他,后金国是可以派人参加叼羊大赛的,但是人数只限于三个人。   好吧,听到这里后代善就知道寨桑这只老狐狸是想要拒绝自家大汗的提亲了。尼玛的,三个人跟一千多人抢一只羊,而且还是赤手空拳的,女真勇士再勇猛也不能三个打一千多个啊?   代善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找来鳌拜告诉了他这件事,虽然代善对鳌拜今天的事情十分恼火,但鳌拜毕竟是上三旗中的镶黄旗人,只属于皇太极,他也没有权利对他做出处罚。况且鳌拜为人虽然鲁莽,但他的悍勇也是出了名的,说不定这次叼羊大赛还真得靠这个莽夫呢。   果不其然,鳌拜听了代善的陈述后不禁大怒,随后便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带队参加叼羊大赛,保证一定要把完成大汗的嘱托把这桩婚姻给定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代善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鳌拜出马。   这时,赛场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上千名参加叼羊大赛的选手纷纷入场,蒙古的小伙子们骑着自己最心爱的战马,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向着在场的姑娘们展示自己的强壮。   看着周围穿着鲜艳服装又喊又叫的科尔沁部落的牧民,再看到一身黄色骑装的鳌拜和两名后金骑手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岳阳心中一阵无奈,看来鳌拜这厮是和自己耗上了。   他略带紧张的转头对身后同样骑着马跟在自己身后的顺宝和胡老三说道:“顺宝、胡老三,待会你们可得看仔细点,能不能抢到羊倒在其次,关键不能让我掉下马来,明白吗?”   顺宝使劲点点头,安慰道:“少爷不用担心,待会你只要不要跑得太快就没事了,那个寨桑老头不是说了吗,会有人接应的。”   而胡老三则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少爷不用担心,有小的护在您身边保证您万无一失。”   “说这话的人通常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岳阳一边低声嘀咕一边看着那些策马绕着场地一边飞驰一边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的蒙古骑手,越看就越担心。   犹豫了一下后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坐落于看台上最高处,那里坐着一位穿着科尔沁草原最美丽的一朵花。   轻叹了口气,岳阳明白,要想赢得美人归今天这关他是一定要过的。虽然他和海兰珠只是昨天见过一面并说了几句话,但从海兰珠的言谈举止和喝酒时的豪迈气势上他就知道要是他今天怯场的话,这位美丽的姑娘恐怕就永远和他失之交臂了。   “那可是海兰珠啊,要是娶了她老子可是牛掰大了!”岳阳望着看台上那个靓丽的身影,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呜呜呜……”   突然,一阵阵响亮的牛角号声响彻了全场。   “少爷,他们吹号了,咱们也该进场了!”顺宝在后面又催促了一下,看着有些迟疑的岳阳,他有些疑惑了,自家的这个少爷还真是矛盾的人。在桑干河抢水源、率领五百团练救援应州,他一直表现的是那么无惧,怎么今天仅仅只是参加一个叼羊大赛却胆怯起来了呢。   “好了,我们进去吧!”下了决心的岳阳深吸了口气,两腿一夹马肚子,胯下的战马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当……”   当一声响亮的锣声响起后,科尔沁部落一年一度的叼羊大赛终于开始了。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上千名骑手朝着场地中央的那只山羊冲了过去。一阵飞扬的尘烟立刻升腾起来。   很快,羊羔就在众人间开始抢夺起来,一名手快骑手刚抢到那支山羊,还没来得及欢呼,很快就被另一名骑手从旁边冲过来一把夺过了那支山羊,并朝着远处寨桑所在的看台冲去,只要他能平安的冲到寨桑面前把山羊献给寨桑就算他胜利了。可是别的骑手又怎会让他得逞呢,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有上百名骑手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了起来。   上千名骑手拥挤在方圆数百平米的地方抢夺一直数十斤重的羊羔,这样的场景无疑是非常混乱的。从未参加过这种集体活动的岳阳只能是呆呆的望着无数在场地上奔驰的骏马在发愣,这样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别说是去和别人抢羊了,恐怕一加入进去就会被人撞下马来然后踩成肉沫。   “少爷,咱……咱们真的要进去抢羊吗?”顺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吞了口唾沫有些犹豫的问道。   “当然要抢,否则我媳妇怎么办?”岳阳咬了咬牙,转头对胡老三说道:“老胡,咱们三人你骑术最好,因此进去抢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顺宝就跟在你身后,今天咱们一定要把这只羊给抢到手,你能做到吗?”   看着眼前激烈的争夺战,胡老三深吸了口气道;“少爷,小的只能说尽力而为吧,万一……”   “没有万一!”岳阳打断了他的话:“寨桑那老头说了会有人帮我们的,今天我们一定要把那只羊抢到手,他的女儿少爷我要定了!”   看着岳阳那坚定的眼神,顺宝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少爷估计是真喜欢上那个鞑子女人了,这要是回去了该怎么向老太太交待啊!”   对于岳阳要参加叼羊大赛并要娶一个蒙古女人,一开始顺宝和胡老三是持反对一件的,毕竟岳家在应州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加上岳阳还是秀才出身,现在没经过老太太同意就和一个鞑子女人订了亲,这可谓是大不孝,回去后家里非得炸了锅不可。   但后来岳阳也跟他们解释了缘由,那就是如果一旦和科尔沁部落结了亲,今后他们的战马来援就算是解决了,而且还可以聘请那些蒙古人教授骑术,总而言之那是好处多多。只要能组建起一支成规模的骑兵队伍,岳家无疑便能一跃成为应州最有实力的家族。   经过岳阳的解释,顺宝和胡老三也只能接受了。   就在岳阳三人朝着前方驰骋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正有几名骑手也朝着他们飞驰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要吐血的代善      “少爷,那只羊就在前面,咱们赶紧冲过去,只要抢到那只羊就好办了!”冲在最前方的胡老三指着前方大声叫了起来。   “好,咱们赶紧过去!”岳阳也兴奋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只要抢到了那只羊,海兰珠这个媳妇就没的跑了,而只要海兰珠成了他的媳妇,今后他组建骑兵就不用为战马发愁了。   突然,顺宝大叫了一声:“公子小心!”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原本护卫在岳阳右侧的顺宝连人带马被撞到了一旁,若非顺宝死死搂着马脖子恐怕早就被撞到地上了。   岳阳循着声音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鳌拜和两名后金的骑手已经冲到了他们旁边,刚才撞击顺宝的那一下就是鳌拜干的好事。   把顺宝撞到一边后,鳌拜一边狞笑着朝岳阳冲过来一边大声道:“姓岳的明狗,昨天你寨桑那个老家伙护着让你逃过了一劫。今天可是叼羊大赛,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   鳌拜自诩悍勇,在历次和明军的战斗中总是胜多败少,因此也养成了他蔑视明军的习惯,但是这两天却几次被岳阳称为建奴,这也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在得知岳阳也叼羊大赛后他就发誓一定要取其性命。   看到鳌拜犹如疯狗般冲来,岳阳不禁大惊。自家人知自家事,岳阳很明白自己的骑术本来就糟糕,若是此刻跟鳌拜这个骑马如同吃饭睡觉般自然的鳌拜单挑的话五个自己捆起来也打不过他,因此看到鳌拜冲过来他一咬牙便朝着前方加速冲去。   “你往哪里跑!”   看到岳阳拼命打马朝着前面跑去,鳌拜狞笑一声,一夹马肚子便追了上去……   岳阳的狼狈逃跑情形自然逃不过早就关注他的寨桑的眼睛,寨桑眉头一皱,转头对一旁的代微微一笑道:“大贝勒,在叼羊大赛上别人都追羊,可鳌拜倒好,直接就追起人来了,这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原来叼羊大赛还可以这么参加的!”   寨桑虽然是笑着说话,但却流露出浓浓的讥讽的味道。代善又如何听不出来呢,他也笑了一下:“没办法,这个鳌拜是大汗身边的人,他做什么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那个岳阳这个明狗屡次侮辱我女真勇士,鳌拜想要给他点教训也实属情有可原。”   一旁的海兰珠却听不下去了,俗话说女生外向,虽然海兰珠和岳阳只见过一面,但海兰珠也知道既然自己的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而自己对岳阳的感觉也不错,既然自己嫁给岳阳的事情已成定局,她的心自然也开始渐渐向着岳阳,现在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未来的夫婿她的心自然不舒服起来,不由得冷笑着说道。   “哦,是吗?我听我父亲说代善大贝勒此次前来是替我的姑父也就是我的妹夫前来提亲的,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或者说你们认为杀死一个汉人比起替你们大汗提亲这件事更加重要不成?”   “我……”   代善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性格豪爽的女子言辞竟然也这么尖锐,一时间竟然无言以答。   “海兰珠,不得对代善大贝勒无礼!”寨桑故作严肃的训斥了海兰珠一声后假惺惺的对代善道:“大贝勒,小女无礼让您见笑了。只是她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您看,现在叼羊大赛进行得多激烈啊,唯独你们的人却在紧追着一个汉人,这……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哼!”代善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浓浓的热气,代表着这位大贝勒此刻的火气非常之大,要说代善心里不恼火那是骗人的,此时的他心里早就把鳌拜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几十次。自打见到了那个姓岳的商贾后,鳌拜就屡屡出状况,总是擅自改变自己交待的计划,把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要是鳌拜是镶红旗的人代善早就砍掉他的脑袋了。   最后,代善只好把头扭了过去借故看比赛。但是他这一望不打紧,一看之下却差点把他给吓着了,因为他发现原本正被鳌拜追着跑的岳阳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队伍的前面,而且他的手中还抱着那只原本正被众人抢得死去活来的山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姓岳的这小子连马都骑不稳,怎么会抢到这只山羊的,那些蒙古人难道眼睛都瞎了吗?”看到这里,代善气得几乎跳了起来。   其实不要说代善,就连岳阳这个当事人此刻也有些晕晕乎乎的。因为就在刚才,他忙着逃命的时候,不知不觉他就跑到了队伍的前面,而不知什么时候十多名原本正激烈抢夺山羊的蒙古骑手恰好也跑到了他身边,不知怎么搞的,那只被他们抢来抢去的山羊竟然朝他飞了过来。   这样的好事岳阳自然不会放过,虽然现在正在逃命,可顺手捞一下好处他还是很乐意做的。一把保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山羊后,岳阳又拼命打马朝着前方的看台跑去,只要跑到看台前将山羊往寨桑的面前一放,这场比赛就算是他赢了。   正当岳阳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到的时候,有人却不乐意了,直接就拨马朝岳阳冲了过来,这个人就是鳌拜。   紧追了岳阳一路的鳌拜此时也快要被气疯了,他怎么也想不通,按理说岳阳这个家伙的骑术这么糟糕,胯下骑的也不是什么千里良驹,自己一路追来却愣是追不上他,因为每当自己就要追上他的时候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或是十几名蒙古骑手出现在自己前面干扰他的视线或是有意无意的挡住他的去路,迫使他不得不绕道,让岳阳每每逃脱掉。   而现在看到岳阳竟然走了狗屎运得到了那只代表冠军的山羊,鳌拜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这下不禁急了起来。只见鳌拜回过头厉声对身后的两名骑手喝道:“你们两个狗奴才,都给听着,一定要把那个明狗追上,把那支山羊给夺过来,如果有人胆敢拦着,一律把他们打下马,都听明白了吗?”   “喳!奴才明白!”   两名骑手齐声应了一声,立刻拨马分成了两边朝着岳阳追了过去。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几名蒙古骑手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有意无意的拦在了他们的前面。只是这次得奉了鳌拜严令的两名骑手可不会客气了,他们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状若疯狂般的朝着前面的蒙古人撞了过去,如果这下撞实了估计不死也得缺胳膊断腿。   没想到后金骑手如此疯狂,这几名蒙古骑手吓得赶紧拨马让到了一边,他们是来比赛的,可不是来玩命的。在没了人阻拦后,鳌拜和两名骑手自然是撒开了追,相比之下岳阳的骑术本来就是半桶水,加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数十斤重的山羊,双方的距离自然是越来越近。   当岳阳回头看到鳌拜狰狞的面孔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五十米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操起马鞭给自己胯下的马匹又来了一鞭,战马吃痛之下这才加快了速度。   但是不管怎么说,专业和业余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不管岳阳怎么加快速度,鳌拜和他的距离还是在快速的接近着,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岳阳一看,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上百名蒙古骑手就在这时朝着他冲了过来,岳阳估计自此真要被这些人撞到的话估计顺宝也不用为他收尸了,因为他早就被这些人踩成肉沫了。   但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这些人仿佛患上了集体眼盲似地,他们在接近岳阳的时候似有意无意的分开了一个一人多宽的缝隙,正好让岳阳从这个缝隙里穿过,而他们则是把岳阳的后路给拦了起来。   这下鳌拜几个人不禁傻眼了,要说刚才碰到几名骑手他们还敢凭借着一股勇气冲过去,可现在拦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百多名骑手,他们真要就这么冲过去的话那就不是勇猛而是白痴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了,这场比赛哪是什么叼羊大赛啊,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岳阳一个人准备的专场比赛啊!   代善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对着寨桑冷冷笑道:“寨桑贝勒,真是没想到,科尔沁部落如今也学着汉人玩起了弄虚作假的那套了。”   只是代善却是小看了寨桑脸皮的厚度,只见寨桑直接就自顾自的喊了起来:“哎呀,这群兔崽子,这么一群人竟然连一个汉人都堵不住,竟然让他给漏掉了,真是丢尽了我们科尔沁部落的脸面,回去后我要好好的惩罚他们!”   “你……”   代善一口老血几乎要吐了出来,这是堵不住么,你们这分明是保护着他通过好不好,真当我是瞎子吗?   就在这时,一阵阵欢呼声从前方传了出来,代善扭头一看,原来是岳阳这个家伙已经跑到了自己所在的前方,将一只山羊仍在了一个事先画好的圆圈内,这场比赛他胜利了……      第六十四章 事情敲定      将山羊一把扔到了地上,岳阳终于松了口气,到这里鳌拜这家伙可就再没有理由攻击自己了吧?   岳阳的猜想是对的,看到岳阳站到了寨桑的跟前,并将山羊扔到了圆圈内,追在后面的鳌拜尽管气得暴跳如雷,但却再也不敢对岳阳出手了,因为如果他执迷不于硬要攻击岳阳的话,那可就是在挑衅科尔沁部落全体部落了。   看到原本对自己紧追不舍的鳌拜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双目几乎要喷火的看着自己,岳阳心中大定,抬起头对着台上的寨桑大声喊道:“寨桑首领,胜负已经分出,是不是该宣布一下接过啦!”   看到岳阳获得了叼羊大赛的冠军,代善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到了脑门,眼前这一幕做得也太假了吧?代善不敢说自己的眼神如何厉害,但一个人的骑术好坏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眼前这个岳阳在他看来只能说是勉强会骑马而已,以他的骑术而言根本就连参加叼羊大赛的资格都没有,可就是这个家伙却偏偏获得了冠军,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吗?   想到这里,代善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阴森森的说道:“寨桑贝勒,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盟友的吗?要知道大汗可是你的亲家啊!”   代善在说到“贝勒”两个字时,还特地提高了声音,意思是提醒寨桑不要忘了他还有一个后金贝勒的封号。   但是寨桑仿佛没有听到似地,依旧哈哈大笑道:“代善大贝勒,你也看到了,这就是长生天的意思,长生天让岳公子来到了我们科尔沁部落,又让他参加了叼羊大赛并夺得了冠军,作为长生天忠实的仆人,我自然要遵从长生天的旨意,您说是吗?”   “长生天可没有让你们弄虚作假吧!”看到寨桑道貌岸然的拿长生天出来做挡箭牌,代善几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弄虚作假?”寨桑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代善大贝勒,此话从何说起啊,岳公子的这个冠军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得的,何来弄虚作假之说啊?大贝勒,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你妹的证据?刚才的事只有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数百名骑手帮着那小子抢夺山羊,要是还不能取胜才见鬼了呢!”   代善终于明白了要想和这个老家伙比脸皮的厚度还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到了现在,代善也明白,这次他算是把皇太极交给他的任务给搞砸了,再呆在这里也只能是自取其辱而已,他豁的站了起来,恨恨的瞪了还站在前面的岳阳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看到代善含恨离开,寨桑只是捻须微笑,他丝毫不担心自己拒绝了这桩提亲后皇太极会对自己进行报复。虽然自己接受了后金国的册封,名义上自己是后金的手下,但实际上后金对科尔沁部落并没有实际统治权,科尔沁部落和后金的关系只是一个联盟关系。   科尔沁需要后金作为依靠,但其实后金又何尝不需要蒙古诸部的支持呢,否则皇太极也不会在娶了自家的妹妹、女儿后还想着把海兰珠也去过去了,归根结底还不是要不断加强巩固双方之间的关系并笼络他吗?因此寨桑很清楚,只要后金还有大明这个敌人,他就永远不用担心后金会对科尔沁部落下手。   “哈哈哈……”   寨桑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岳阳跟前拉着他的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大声对周围数万名民众说道:“科尔沁部落的子民们,今年的叼羊大赛终于分出了结果,来自大明的岳公子取得了这届大赛的冠军。而在赛前,我曾答应过岳公子,若是其夺得冠军的话,我就把我最心爱的女儿海兰珠许配给他,今天我将实现我的诺言,岳公子,我在这里,当着数万科尔沁部落数万子民的面前问你,你愿意娶我的女儿海兰珠吗?”   “轰……”   寨桑的话音刚落,全场全都轰动起来。海兰珠作为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一朵鲜花,她的芳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也是无数科尔沁小伙子朝思暮想的对象。但是大家都明白,象海兰珠这样美丽的百灵鸟注定是不可能留在科尔沁部落一辈子的,是以倒是没有人对她产生非份之想,只是今天寨桑终于宣布了海兰珠的婚事,这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寨桑的话音刚落,数万双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正在朝前走的岳阳身上,饶是岳阳自诩胆子不小,也觉得背后阵阵发怵。他只感到但凡这些目光稍微有一点点杀伤力的话,他早就被射得死无全尸了。   一段短短的路,却让岳阳感到仿佛走了几千年似地,好不容易才走到寨桑跟前后,岳阳狠狠的瞪了寨桑一眼,他知道这个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在这个时候当着数万人的面宣布他和海兰珠的婚事,故意让他承受数万人的瞩目,这个下马威可太狠了,这要是换了哪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估计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因为心脏剧烈跳动而变得有些不畅的呼吸,岳阳这才对寨桑大声说道:“寨桑大人,我愿意迎娶海兰珠小姐为妻,从此和她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岳阳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祝贺他们部落最美丽的百灵鸟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   “小姐,恭喜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了,终于不用当老姑娘了!”在海兰珠的身边,和她亲如姐妹的侍女小蛮红着眼睛对自家小姐道贺。   “小蛮,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听到自己父亲当着数万族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婚事,饶是海兰珠的性子再豪爽也羞得抬不起头来,且听到小蛮这么打趣自己,她不假思索的伸手就在小蛮的臀部重重打了一下以示惩戒。   看着数万名欢呼的族人,再望向站在自己面前这位有些清秀的年轻人,寨桑的笑容里多了些说不出的意味。寨桑相信,眼前这位胆敢跟代善对着干的年轻人绝对不简单,他拿出来的那些用小包的透明袋子所包着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雪白精致得几乎完美的食盐、那些制造精美的铁锅、一块块标准的茶砖和他部下所穿戴的拥有惊人防御力的盔甲,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也同时说明了一件事,这名年轻人身后拥有的财力和力量绝对是惊人的。诚然,把海兰珠嫁给这名刚认识几天的年轻人是有些冒失了,但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呢,只要这次赌对了,那么在不久的将来科尔沁部落所获得的收获绝对惊人的。   “尊敬的寨桑首领,代善大贝勒带着他的人马已经离开了我们部落返回盛京了。”乌达木的声音在寨桑耳边响起。   寨桑仿佛早就料到似地,淡淡的说道:“走了就走了吧,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海兰珠注定和大汗没有缘分,这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们也没办法违背,你说是吗?”   “这恐怕不是长生天的旨意而是你的意思吧?”乌达木心中暗暗腹诽,不过身为寨桑心腹的他对自家首领的话自然是不敢违背的,只能躬身答应了一声。   随即,寨桑又吩咐道:“乌达木,你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咱们杀牛宰羊,举行篝火晚宴,庆祝我的宝贝女儿海兰珠的亲事!”   “是!”   当天晚上,科尔沁部落里到处都点起了熊熊的篝火,数万名男女老少穿着盛装载歌载舞欢庆他们部落最美丽的公主找到了归宿,无数的姑娘和小伙子也都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而在一顶大大的帐篷里,寨桑、乌达木等科尔沁部落一种高层也在款待岳阳,这位来自明国的女婿……      第六十五章 这就是土豪的感觉吗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宴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此时的寨桑已经喝得有些高了,他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岳阳大声笑道:“贤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女婿了,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些话我可就直说了。”   岳阳也习惯了寨桑的说话方式,因此他微笑着答道:“岳父大人但说无妨。”   “第一件事!”寨桑竖起了一根食指,戏谑的问道:“贤婿、海兰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哈哈哈……”寨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岳阳和坐在他身边的海兰珠。   “汗,这位老泰山也太直接了吧,这是恨不得要让哥马上洞房的架势啊!”没想到自己这位岳父大人如此彪悍的岳阳一下被问了哥措手不及,他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海兰珠。   海兰珠也不愧是一位奇女子,自从寨桑今天宣布了她和岳阳的婚事后,今晚的宴会上她就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岳阳的身边,丝毫没有避讳众人的眼光。这要是换了汉人的姑娘恐怕早就羞得躲在屋里了,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这位蒙古姑娘那敢爱敢恨毫不扭捏的性格。   看到岳阳望向了自己,海兰珠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没有意见,只要岳阳带着迎亲队伍过来提亲,我就嫁给他。”   听到海兰珠的话,岳阳不禁有些汗颜起来,看来这父女俩的性格还真是一脉相承啊,都是那么的直接豪迈。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岳阳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了,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岳父大人,由于事发太突然,还得等我回去后禀报我的奶奶,并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后才能决定。不过我认为事情最快也得要两三个月以后吧,毕竟聘礼什么的也得准备准备,我总不能空着手就把海兰珠娶回去吧,您说呢?”   “嗯,这倒也是。”寨桑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正色道:“贤婿,这几天你和代善发生了一些小冲突,相信你也知道原本代善是代表他们的大汗来向海兰珠提亲的,现在你抢了后金大汗的妃子,以我对皇太极的了解,他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要小心点才是哦!”   虽然寨桑的脸色挺严肃的,但岳阳怎么看都觉得这老货的眼中流露着一丝看热闹的表情。   “靠,这事还不是你闹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硬把女儿塞给我,老子早就做完生意走人了,用得着惹出一大堆麻烦吗?”岳阳的心里暗暗腹诽着,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海兰珠还在一旁坐着呢。   岳阳只是淡淡笑了笑:“岳父大人放心,我是明国人,他代善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明境内,因此小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寨桑听后却摇了摇头:“哦?那如果后金再次挥兵南下入关呢?”   岳阳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冷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小婿虽然不才,但若是后金再次犯我边关,小婿一定会和后金势不两立!”   大帐内原本热闹的气氛也随着岳阳的话变得有些寂静起来,大帐内的众人望向岳阳的目光也开始有些变了。这些目光包含着赞赏、嘲讽、不屑以及惊讶或是佩服等林林种种的神情。   此时是后金国势日盛,崇祯二年(1629年)的时候皇太极亲率10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道科尔沁草原突破了遵化以北的大安口(今河北遵化县北境)、洪山口(遵化东北境)和龙井关(河北迁西县西北境)包围了明帝国军事重镇遵化,山海关总兵赵率战死,皇太极率领大军直逼京城,这件事堪称是土木堡之变以来大明最大的耻辱。   而从这件事上蒙古人和后金也看出了大明的虚实,偌大的帝国竟然任由别人轻易的打到国都,这也证明了此时的大明是多么的虚弱,若非袁崇焕及时率兵来援,恐怕后金还不会这么轻易退兵。   在这场历时近七个月的战争里,后金不但打败了大明京师以及附近两府十几个州县,在人口和财物上大大充实,还以微小的代价消灭了明朝数万军队,其中包括一名侍郎、一名巡抚、三名总兵官,并迫使崇祯自己杀掉了兵部尚书王洽、督师袁崇焕、蓟辽总督刘策、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官张士显、张鸿功等一大批高级文武官员,至于被罢官、流放的高级官员更多。在经济、军事上的打击之外,又有极大的人才方面的打击。可以说在这场战争里,明国已经向世人证明了他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所以当岳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科尔沁部落的大部分人对他这句话的反映首先就是惊讶和不屑,就连你们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也不是后金大军的对手,你区区一介商贾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跟后金大军作战?   寨桑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哈哈……贤婿不愧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性子就是直接,不过有些事还是要量力而为的好!”   岳阳听出来寨桑语气中包含着对大明王朝那中不屑的语气,但他还是坚持说道:“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一时间大帐内有些沉默了,寨桑也有些恼火自己这位女婿的“不识抬举”。虽然这两天他可以挑衅代善和鳌拜,甚至可以在冲突中杀死数十名后金士兵,但这能算是内部冲突,但这和跟后金全面开战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这能算是小打小闹,后者可就是成了后金的真正敌人。   看到岳阳和寨桑陷入了僵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岳阳,你们也别争了,你们说的都没错,毕竟你们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想事情的。但是我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父亲你何必为了后金的事情和岳阳争吵呢,而岳阳你的家在山西,后金的手即便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吧?你们这么吵是不是多此一举吗?”   “呃……”   是啊,寨桑和众人这才想起来,是啊,岳阳的家可是在山西境内,距离后金可是有上千里的距离,那里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后金也不会跑到那里去打仗,他们此举可谓是有种替古人担忧的味道。   寨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是啊,大明王朝即便是再弱,也不是现在的后金可以灭掉的,他们这么替着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   岳阳也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海兰珠,没想到这位美丽的蒙古姑娘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三言两语就把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给化解了。现在,岳阳有些了解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里她能成为皇太极最宠爱的妃子了,这名姑娘在她豪爽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无比细腻和善解人意的心啊。   既然自己的未婚妻如此给自己长脸,岳阳也不会那么不识趣。他笑着对寨桑说道:“岳父大人,不管我和后金的关系如何,但是我认为我和您以及科尔沁的关系一定会很融洽的,毕竟我们现在已经亲戚了嘛。这次回去后我就会派出商队,给您送来精盐一百车、茶砖一百车、布匹一百车、粮食三百车以及金银珠宝若干作为聘礼,希望您不要嫌弃!”   “轰……”   岳阳的话音刚落,大帐里顿时轰动起来,岳阳的这份聘礼不是不丰厚,而是太丰厚了。当年皇太极迎娶海兰珠的妹妹大玉儿的时候送来的聘礼也没这么丰富啊。在这个生产力还相对落后的年代,岳阳说的整整六百车的聘礼在科尔沁部落的历史上绝对是破天荒。   寨桑听到这里后也是美得几乎连鼻涕泡都出来了,这个女婿可会真给他长脸啊。而坐在岳阳身边的海兰珠望向岳阳的表情更加温柔了,就连站在她旁边伺候的小蛮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在科尔沁部落里,一般人娶媳妇下聘礼也不过是三五头牛羊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即便是那些部落贵族最多也就是数十或是上百头牛羊,可这位倒好,一开口就是论车来计算,小蛮简直无法想象这得要多少座帐篷才能装得下来啊!   看着众人震惊的神情,岳阳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有钱人装13的感觉可真好。不过是区区一些不值钱的食盐、茶砖和一些布匹就能让这些蒙古贵族如此震惊,难道这就是土豪金的感觉吗?      第六十六章 开明的老太太      崇祯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岳阳告别了寨桑和依依不舍的海兰珠,带着商队浩浩荡荡的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在这次的科尔沁之旅中,岳阳可谓是收获丰盛,不仅收获了一千二百匹战马,而且还得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和科尔沁部落联姻可不是岳阳一时冲动或是被海兰珠的美色所诱惑一拍脑子做出的决定,而是岳阳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决定下来的。因为岳阳知道,虽然他能够在现代和明朝两个时空随意穿梭,但是他现在的这个躯体在现在可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黑户。而且最让他头疼的是他在现代的穿越点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他只能在现在时空明珠市郊外的那所房子里出现,而那所房子的所有人是原来那个岳阳,一旦他长期不出现或是被警察机关认定为失踪后,那所房子就很有可能被充公或是没收,这样一来他想要再次进入现代社会就很困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岳阳心中的那根弦向来都绷得狠劲,所以岳阳也不可能在明代建立一支由机械化的运输队伍,毕竟这种东西对于后勤保障的要求是很高的,岳阳也不可能手把手的去教导明末的农民或是士兵去驾驶现代车辆,太惊世骇俗不说,而且明代也没有大规模的公路网。这么一来,建立一支骑兵也就是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而建立骑兵就需要大量的战马,科尔沁部落就是这么一个能提供大量战马的地方,有了海兰珠这层关系后,岳阳不敢说在他和后金交战的时候科尔沁会站在他这边,但至少在购买战马或是牛羊方面寨桑这个老狐狸是不会为难他的。   就在岳阳沉思的时候,李源看着沉思的岳阳,再看看队伍里密密麻麻的战马,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这个原本是应州府笑柄的书呆子,在这几个月的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先是练出了一支精锐的团练队伍,后又不知从哪弄来数量众多的精盐占领了应州府的食盐市场,将原本不可一世的王家赶出了应州城。现在又跑到科尔沁部落购买了大批的战马,最让李源感到吃惊的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竟然还招了他做女婿,林林种种的事简直颠覆了李源的三观。   岳阳转过头看见正在沉思的李源,很是诚恳的说道:“李家主,这次科尔沁之行多亏有了你我才能够弄来这么多战马,从今往后您若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岳阳这么说,那就是在向李源表示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千万别客气。正所谓钱好还,人情难还,李源也明白,就凭这岳阳这句话,今后李家和岳家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   李源很是感激的看了岳阳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十二月初七,岳阳赶着一千多匹马,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回到了五里寨的岳家庄。   当岳阳回到五里寨时,整个五里寨都轰动了,几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出来扶老携幼的出来看热闹。   当农户们看着那络绎不绝的一千多匹战马后,所有人都在啧啧称奇,对绝大多数一辈子都只窝在方圆数十里地的农户们来说,今天的景象是他们这辈子也难得见一次的,上千匹战马浩浩荡荡从他们面前经过,这样的场景足以让他们谈论上半个月。   而岳家庄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老太太牵着岳阳妹妹岳颖的小手,领一干着下人出门迎接,双方见面后自有一番热闹,岳阳在给老太太见礼后这才随着老太太来到了后院。   老太太坐在客厅的首座上,仔细打量了岳阳好一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嗯,瘦了,也壮了,男人还是要出去闯荡闯荡才能更快的成长啊。”   这时,岳阳突然站起了身子,来到老太太跟前跪了下来说道:“奶奶,有件事孙儿还未向您禀报便擅自做了主,孙儿向您请罪!”   老太太一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哦,到底是什么事让老身的乖孙儿如此紧张啊,你告诉奶奶。”   “这个……”岳阳犹豫了一下,这才把他和海兰珠定亲的事情告诉的老太太,最后说道:“奶奶,孙儿未经您同意便擅自订了亲,这件事是孙儿做得鲁莽了,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啊!”   “哦,奶奶的乖孙子到底有什么事还要经过奶奶应允才敢答应啊,难不成你把岳家庄给卖啦?”老太太不以为意的笑道。   “那……那孙儿就说了。”岳阳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孙儿……孙儿在蒙古定了一门亲事!”   “什么?定亲?”老太太一下就愣住了,不止是他,就连老太太身边的岳颖、还有岳阳身边的玲珑姐妹以及管家岳来福和周围的丫鬟全都愣……嗯,不对,是吓住了。   良久,老太他才颤着身子说道:“孙儿,你再说一遍,你在蒙古怎么了?”   到了这个时候,岳阳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孙儿……孙儿定了一门亲事,那个姑娘就是科尔沁部落首领的女儿,名字叫海兰珠!”   岳阳说完后就不说话了,跪在地上静静的等着老太太发落。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就是子女的婚姻必须由父母家长做主,否则就是不合理的,这种延续了数千年的传统在古时候达到了巅峰。象后世那种自己做主谈恋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岳阳在说完之后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顺宝、胡老三这两个早就知内情之外,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眼中皆是惊叹的目光。   不过老太太不愧是掌管了岳家庄数十载的老人,她在经过最初的吃惊后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盯着岳阳问道:“奶奶相信你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你能不能告诉奶奶在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不愧是活了一个多甲子的老人,看问题就是敏锐,一下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岳阳点点头,将此次前往蒙古的事情一一向老太太禀明,包括和代善、鳌拜起的冲突,以及叼羊大赛的放水等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太太,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若是只剩下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老太太了。   老太太听毕,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孙儿啊,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确实是不容易啊。要是换了老身在场,老身也会答应的。而且那位姑娘虽然并非汉人,但她贵为科尔沁部落的公主,这样看起来两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况且一旦娶了那位姑娘,咱们岳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强力外援,奶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反对的理由,这件事孙儿你做得好!”   “啊……”   岳阳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老太太不仅没有怪自己,反而对自己大加夸奖,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直到这时,岳阳才松了口气。老太太和他的妹妹岳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要是老太太持反对意见的话岳阳可真就抓瞎了。   看到长舒了口气的岳阳,老太太笑了,“阳儿,你是不是认为奶奶会大发雷霆甚至会反对这桩亲事?”   “哪能呢……孙儿可不敢这么想!”被说出了心事岳阳右手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老太太失笑着摆摆手示意岳阳站起来。   “哦,大哥你都定亲啦,那岂不是说我很快就会有嫂子啦?”这时,一直在老太太身边的岳颖跑到岳阳身边拉着他的大手,瞪大了可爱的眼睛问道。   “是啊,那颖儿喜欢哥哥娶一个嫂子回来吗?”岳阳微笑着抱起了岳颖站了起来微笑道。   “喜欢!”岳颖搂着岳阳的脖子高兴的拍起了小手。   在得到了家里人的同意后,岳阳总算是放下了心,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就要开始整顿他的团练了……      第六十七章 准备      告别了老太太,岳阳也随同玲珑姐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岳阳离去的这段时间里,要说最想念他的其实还不是老天太和岳颖这一对老少,而是刚将身子交给了岳阳的玲珑姐妹。这段时间以来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今天闻岳阳要回来的消息后,两姐妹高兴得数次流泪。只是受限于身份,刚才迎接岳阳的时候,这对姐妹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跑到岳阳跟前,只能是站在人群里默默的关注着他,直到岳阳把院门关上后两姐妹才几乎是放下一切般同时扑进了他的怀里无声的哽咽起来。   搂着两姐妹柔软的娇躯,闻着那两股相似又有些不同的茉莉花香,岳阳只觉得一股欲火从小腹涌起,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情,拥着两姐妹快步朝着房间走去。进入了房间后他把两姐妹往床上一推,自己也快步走到门前把房门关上。当他关上门后便快步走到床前搂住了玲珑姐妹,出于女性的直觉,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事的玉玲脸色早就变得通红的,她颤声道:“少爷,您还没用午膳呢?”   “还吃什么午膳啊,少爷我先吃了你们再说!”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的岳阳早就憋得不行了,此刻回到家后哪里还安奈得住呢,一个虎扑便将两这一双温柔可人的姐妹花扑倒在了床上。   “爷,想死奴了……”很快一阵低低的娇喘呻吟声便在房间中回荡起来……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当岳阳停止了他的胡天胡帝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也落下了地平线,屋子里的光线也变得黑暗起来。   “哧……”   一道亮光划破了黑暗,开始照亮了屋子,岳阳点燃了床边的两根蜡烛后,原本黑暗的屋子开始变得亮了起来。   激情过后,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姐妹俩香汗淋漓的娇躯染上了一层红晕,久而不退。玉玲蜷在岳阳的怀里,亮眼迷离的她伸出嫩葱似的手指在爱郎胸前无意识的画着圈圈喘息道:“少爷,您能跟奴婢和妹妹讲讲那位蒙古公主的事吗?”   岳阳轻笑了:“玲儿怎么也关心起这事来了?”   “怎么能不关心呢,毕竟过几个月后那位蒙古姐姐可就是奴婢和姐姐的主子了,奴婢们哪敢不关心啊。”玉珑幽幽的声音在左边响了起来,这位小妮子一直伏在岳阳的怀里一声不吭,现在才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诶呀……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呢。”岳阳笑了起来,伸手搂住了玉珑的小蛮腰,并在她挺翘的小琼鼻上刮了一下。   “哼……”被刮了一下的玉珑很不甘心,一边发出小猫般的娇哼声一边用她那布满了香汗的小脸轻轻地在岳阳的肩头上蹭来蹭去。轻咬贝齿的她,媚眼如丝的瞥了岳阳一眼,那目光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这小妮子,给我老实点,再不老实少爷可就不客气了。”   岳阳哭笑不得的在她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沉思了起来。他可以理解玲珑姐妹此刻的心情。说实话,来到明朝已经大半年了,岳阳对这里的风俗习惯的了解也更加加深了不少,有明一朝,对于夫妻的定位关系是很严格也很明确的。   在明朝的律法中,男人只能有一个正妻,其他的只能算是小妾。而妾有很多别称,诸如副室、侧室、簉室、小妻、旁妻、小妇、如夫人,等等。这种妾侍关系在岳阳看来就如同现代社会流行的小三一样,所不同的是妾侍的权利比起小三来可是差远了。   正妻在家中享有和丈夫相同的权利,正妻若是对妾侍不满可以随意打骂,打死或是赶出家门都没事。在现代社会里小三当街和正室骂街甚至打上门去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因此民间也流传着一句话,宁为贫家妻不为富家妾。   原本岳阳在没定亲之前,玲珑姐妹是他唯一的女人,所以她们并不担心,但是一旦岳阳娶了正妻之后情况可就不同了。更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连妾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岳阳的陪床丫鬟,一旦正妻看她们一个不顺眼,她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岳阳沉吟良久才柔声对玉珑道:“玲儿珑儿,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你们可以放心,海兰珠不是一般的女子,在她的心里正室、妾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过两天我就会禀明奶奶将你们纳入房中,给你们一个名份,而且我也答应你们,将来你们一旦有了我的子嗣,他们仍然交给你们来带,也可以喊您们娘亲,这样你们总归是放心了吧!”   “少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岳阳的话音刚落,玲珑姐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抬起了美目望向了他,美目中射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明代,妾侍生下的孩子是不能喊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妈的,他们只能喊正室做娘,而喊自己的亲妈做姨娘,虽然这个规定是为了突出正房的权威,但在岳阳看来却是即其不人道的,所以才给了玲珑姐妹这个承诺。尽管这个承诺在现在的人看来是那么的惊世骇俗的,但是岳阳并不在乎。   “当然,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就这么定了,等明儿少爷就去跟奶奶说一声,正式把你们抬进院子里,给你们一个名份!”岳阳很是坚定的挥了挥手,接着又戏谑的问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愿意替爷生孩子吗?”   “呜呜……”玲珑姐妹再也忍不住,全都伏在岳阳怀里哭了起来,其中一滴湿热的泪珠则不偏不倚地滴在了岳阳的脸上,就听玉玲哽咽道:“爷,奴婢生,只要少爷喜欢,奴婢就一直给少爷生下去。”   “那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生孩子吧!”豪情大发的岳阳再次化身为狼,将怀中的两只鲜嫩可口的小羊羔压在了身下……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了崇祯六年的二月。在这段时间里,岳阳又去了趟现代时空,这一次他是去找赵三通要钱的。上次岳阳弄来了一批古董字画等东西,委托赵三通通过拍卖行出手,竟然获得了三亿六千多万的资金。通过这笔资金,岳阳弄来了一大批的食盐、粮食等生活用品,而且还让钢铁厂的贾文茂造了三千多支造好的米尼步枪。   是的,岳阳让贾文茂造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米尼式步枪,这种步枪是一款非常出色的前装式步枪,在金属弹壳和后装式步枪出现之前,他是最出色的前装步枪︻︼─一没有之一。   由于它采取了线膛、定量装药和独特的圆头柱壳铅弹也就是米尼弹,使得它的有效射程达到了惊人的六百多米,这个距离已经和现代的枪械相差无几了。   只是当岳阳去提货的时候,却发现贾文茂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他悄悄的将岳阳拉到了一旁问道:“老板,咱们造这个枪真的没有问题吧,要是让警察抓到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你怕什么?”岳阳被气乐了,安慰道:“警察要抓也是先抓我,再说了这些东西我也就是拿来卖给有钱人而已,换了你会拿这种老古董做坏事吗?我随便花几千块钱去买把手枪也比它强啊!”   “但愿如此吧!”贾文茂总感觉自己的老板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芒,先是打造一大批兵器铠甲,现在又开始打造这种古董火枪,他到底要闹那样嘛?   只是看着依旧担心不已的贾文茂,岳阳却是有些担心起来,看来在这里大规模的生产步枪还真不是个事,兵器铠甲什么还好说,毕竟是冷兵器,对于现代社会而言造不成什么麻烦。而米尼步枪再怎么古董也属于土枪,一旦让人发现可就麻烦。看来是应该换个地方生产这种东西了。   想到这里,岳阳在临走的时候还让贾文茂订购了一大批的无缝钢管,数量之多连贾文茂也为之乍舌,随后岳阳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开着小铲车将物资运到了明代岳家庄西侧那个院子里。   岳阳也知道,制造米尼步枪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枪管,只要有了这些枪管,剩下的东西他在明朝就可以让工匠们做出来,这样将来即便岳阳失去了和现代时空的联系,他也有足够的枪管可以用……      第六十八章 新年过后      虽然正月十五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空气中还是残留着些许淡淡的火药味,岳家庄的一些角落里还不时响起一声响亮的爆炸声,那是某些熊孩子在放爆竹,天空中散落着细细的雪花,将世间万物装点得格外妖娆。   在距离岳家庄东侧两里地有一个小山谷,那里四面环山,而且都是沙土混合石子的土地,并不适合耕种,因此平日里并没有人居住。但在几个月前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在山谷里乒乒乓乓的盖起了东西,直至今日,山谷里已经建起了数十栋规模统一的房子,在山谷里还有许多人不停的忙碌着。   在其中一栋土石混合结构的大房子里,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的岳阳正坐在房子中间一张木桌前,在他的前面摆放着两盏气死风灯,一团银灰色的金属和一个四方形的模具,而且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火炉,火炉的上面放着一个金属制作的勺子,此刻勺子被炉火烧得通红。而在岳阳的周围则站着十多名工匠模样的人,他们年纪有大有小,此刻他们全都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岳阳。   岳阳抬起了头,他伸出了带着手套的手指着前面的金属块说道:“你们看,我们面前这块东西就是用铅块和锡块融合而成,融合的比例为二比一。”   说到这里,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不禁疑惑的问道:“岳公子,咱们朝廷制作火铳的子弹向来只是用铅,您为什么将铅和锡混合后才制作子弹呢?”   岳阳转头看了看这位老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他点点头道:“嗯,这位老人家问得好!咱们为什么要在铅里加锡呢,那是因为单纯的铅块太过柔软,即便是用它制作成铅弹后也会很容易变性,加上锡后便可使它的硬度增加不少,从而达到防止其变形的目的明白吗?”   “哦,原来如此!”周围的工匠们这才连连点头。   “好了,大家先看我怎么制作子弹,过程很简单,你们看过之后想必很快就能学会的。”   岳阳说完后,伸手把烧得通红的勺子从身边的炉子上拿起,这时可以看到勺子里装满了沸腾的金属液体,这是铅和锡的混合物。岳阳小心而快速的将勺子里的混合物逐一倒在了桌上的模具孔也就是弹模里,然后随手将勺子又放在火炉上。   很快,铅和锡的金属液体便凝固了,岳阳从桌上拿起一个冲底孔模版放在弹模上,并用螺丝固定好,随后道:“你们看,这样合上后可以保证冲子不会冲歪,还能保证弹裙的厚薄一致!”说完后,岳阳拿起弹尾冲子放进弹模后用铁锤轻轻敲了两下将子弹敲严实了,随后拔出了弹尾冲子。由于冲子很严密和缝,因此拔出的时候还发出了“波”的一声,就象老牛在烂泥里拔出腿时发出的声音。   做好这一切后,岳阳将冲底孔模版拿开,又用一把美工刀片将多余的凝固铅块铲掉,而后用把弹模反过来,用木锤用力敲打了几下,弹模里便倒出了十颗银灰色的金属弹头。岳阳拿起这些弹头递给了旁边一名年迈的老工匠笑道:“你们看看,这些弹头在重量、大小上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这名老匠户姓周,名字叫周兴福,从前是在南京工部做大匠头子,是一名老资历的匠户了,由于他手艺精湛,在众匠户当中威望甚高,因此也被岳阳任命为匠户头子。   而他周围的这些工匠也是岳阳从周边搜罗来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制定的匠户制度可谓是明朝最坑爹的一种制度,子承父业这句话得到了最好的栓译,老子是干嘛的,你的子子孙孙就得接着做下去,世世代代都不许该变,试问还有比这更坑爹的事吗?因此这种制度也造成了匠户的大量逃亡,这种逃亡到了明末更是达到了高峰,是以岳阳想要搜罗一些匠户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自从岳阳办团练以后,他一直都在默默的收拢匠户、建造军工作坊,到现在他这座占地三十多亩的竣工作坊也开始初步投入使用,匠户人数也达到了三百多人。   周兴福接过几枚弹头用肉眼相互比较了一下,惊叹的说道:“岳少爷,这几枚铅弹无论是重量、形状、大小都是一模一样,老朽实在是看不出它们有任何差异,老朽不得不说用这种模具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周兴福说完后,周围的匠户们也接过弹头,相互比较了一下,也纷纷惊叹这些弹头做工的精致和高度的一致性。   岳阳笑了笑,身后从一旁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在周兴福他们面前晃了晃说道:“这可不见得,差异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可以把差异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这把尺子叫做卡尺,是用来检测尺寸差异的,现在我来教你如何正确使用这种尺子……”   说完,岳阳开始给工匠们介绍卡尺的工作原理和使用方法。在岳阳看来,中国古代在技术上还是不错的,之所以在后来被西方迎头赶上并远远超过,这里头固然有制度方面的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弊端就是没有一个统一的衡量制度。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衡量叫法和尺度,比如说石这个度量单位,明代的石可以作为地积单位也可以作为容量单位,有的地方十亩为一石有的地方则是一亩为一石。又如十斗为一斛,一斗为十升;一石小米等于3.84斛,由此可见中国古代的度量单位不但复杂,而且非常的混乱。   这也让已经习惯了现代精确衡量单位的岳阳实在是无法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所以岳阳现在做的就是将现代的衡量单位强行在五里寨和竣工作坊里强行推广。为此他还大量购买了一大批的计量工具在五里寨推行了下去,并将阿拉伯数字也传授给了工匠们。不过岳阳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那些工匠们的了,岳阳也相信功过的古人其实并不比谁笨,他们缺乏的只是一个好的制度和引导,只要给了他们提供了这一切并拉他们一把后他们肯定能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来。   教授工匠们如何制作米尼弹后,岳阳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校场。   现在的校场比起几个月前又扩大了不少,从二十多亩地扩建成了一百多亩地。由于岳阳招募的团练待遇好,军纪严格,如今在五里寨甚至整个应州府也算是小有名气,因此岳阳的招兵工作开展得也颇为顺利,如今团练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千余人。   这样的人数已经堪比一名参将统领的人数了,岳阳又利用从蒙古带来的战马组建了一支骑兵,人数为一千,但是令岳阳最苦恼的是他没有一名合格的骑兵将领,直至目前这支骑兵也只能是练习一下骑术熟悉马匹等基本骑术,这也让岳阳一直感慨人才的匮乏。   岳阳在校场上找到了正在操练士兵的胡老三,问他道:“老胡,这些新兵练得如何了?”   胡老三憨厚的一笑,回答道:“少爷,由于小的一直都听从您的吩咐,招募的都是良家子,因此很好管理,一个个都是好苗子,训练起来都很积极,小的估摸着再过两个月就能结束新兵训练了,只是……”说到这里,胡老三犹豫了一下。   看到胡老三的样子,岳阳扭头问道:“只是什么?”   看到岳阳似乎有些不快的神情,胡老三挠了挠头最后鼓起了勇气说道:“少爷,小的承蒙您看重,让小的统领数千大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小的原本只是个跑江湖的出身,您让小的统领这么多人马,小的实在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啊!”   “你……”   看着胡老三挠头的样子,原本有些不快的岳阳也摇了摇头,轻叹道:“是啊,确实是难为你了!”   岳阳明白,不是胡老三要撂挑子,而是他确实有些不堪重负了。胡老三原本只是跑江湖出身,你让他跟人争勇斗狠打架或是带领百八十个人看家护院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可现在岳阳的势力膨胀得太快,团练的人数一下子就涨到了数千人,这对于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胡老三来说确实是太难为他了。难怪他会说出力不从心这句话来,可现在岳阳手头压根就没几个人可用,确实是找不出人替换他。   岳阳苦笑了一声,拍了拍胡老三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了。过段时间我会找人来帮你的,现在你勉为其难先把这副担子跳起来吧!”   “好吧!”胡老三也知道岳阳手头没什么人才,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还有,我刚调拨给你的火铳你也要让士卒们练起来,那些流寇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打过来,我们多做准备总是……”   “报……”   正当岳阳正在给胡老三交待工作的时候,一名士卒在一旁大声道:“启禀少爷,一名衙役正在外头求见,说是奉了应州知府之命请少爷过府一叙!”   “哦……郑发奎找我?”   岳阳微微吃了一惊……      第六十九章 见面      岳阳追问道:“来的衙役你确定是知府衙门的吗?”   士兵回答道:“是的少爷,来人就是那位上次来报信的鲁班头!”   “是他啊!”   岳阳闻言后不禁笑了,这个鲁班头就是岳阳第一次去知府衙门时给他摆脸色看的那位衙役,岳阳还记得当时这位鲁班头的嘴脸把顺宝和胡老三气得够呛,后来流寇包围了应州府,鲁班头奉命前来求援的时候顺宝和胡老三还一个劲的嚷嚷着要把他赶出去,最后还是岳阳力排众议毅然决定出兵,这才有了应州城外的大捷。   看到岳阳没有吭声,士兵还以为岳阳不愿意见他,不由得问道:“少爷,需要小人将他赶走吗?”   岳阳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好了,赶紧让他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事?”   “是!”士兵朝岳阳行了个礼后向后跑去……   鲁班头跟宅一名士卒的身后,看着一队队全身披挂的士卒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在雪地里或是练习队列,或是练习刺杀,虽然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但整个校场上杀声震天,许多士卒的嘴里一边吐着白雾一边嘶声竭力的大喊着。看着这些龙精虎猛精神头十足的士兵,他的眼中露出害怕神色之余同时心里也暗暗打鼓。这个岳阳最近一段时间大肆招兵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弄不明白,这个岳阳招募了多少人。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鲁班头自然知道这些日子岳阳团练的人数至少有四五千人,作为一名靠天吃饭的地主和买盐的商贾,这样的规模已经有些出格了,但是鲁班头并不想管这种闲事,现在的岳阳早就不是当初可以任由他翻白眼的书呆子少爷了。鲁班头明白,如今的岳阳若是想收拾自己的话恐怕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加之他也知道岳阳有些不待见自己,所以平日他见到岳阳都是绕着走,只是今天接到知府大人命令,一定要把岳阳请到衙门里去,鲁班头这才硬着头皮来到了五里寨。   很快,这名士兵将鲁班头待到了校场的看台上,鲁班头很快就看到那名如今应州城府风头最盛的年轻人正背着手淡淡的看着自己,鲁班头发现,如今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容貌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和所有士兵一样全身披挂的他身上已经带着一丝淡淡的威压,这种威严和知府郑发奎那种带有儒雅的威严不同,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凌厉以及铁血之气。   看到这样的情形后,鲁班头情不自禁的单膝一弯,行了个平日只要在面见知府时才会行的叩拜礼大声道:“应州知府衙门班头鲁有国叩见岳公子!”   乍一看到鲁班头行了这么一个大礼,岳阳也不禁一愣,不过他随即很快就上前几步把他扶了起来笑道:“鲁班头这是要折煞我啊,想我一个区区秀才如何当得起这个大礼,要是让旁人看到恐怕就得到学政大人那里弹劾我一个不分尊卑之罪了!”   鲁班头不愧是伺候惯了当官的,奉承话那是张嘴就来,“岳公子严重了,小的这一礼可不是自己行的,而是替应州百姓行的,上次公子救下了应州城数万百姓,此举实在是功德无量,小的替百姓们行一个礼难道不该吗?”   岳阳苦笑着摇摇头,无论是古代的官吏还是现代的公务员在一些事情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都喜欢代表别人,这难道也是一种传统吗?   岳阳摇了摇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这个官油子纠缠,问道:“鲁班头,我听说你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让我过府一叙,不知知府大人有何吩咐啊?”   鲁班头赔笑道:“公子明鉴,小的只是个跑腿的小人物,知府大人是何等人物,怎能将事情告知小的呢?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了。”   岳阳看到鲁班头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陪着笑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他却是绝对不相信鲁班头这些话的,鲁班头这种人在知府衙门里地位确实很低微,但正是这种人他们的消息却是最灵通的,打死岳阳也不相信这家伙会一无所知。   岳阳把脸色一沉,冷笑道:“看来鲁班头今天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校场,是练兵的地方,你若是糊弄于我,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来人啊!”   “到!”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一阵雷鸣的暴喝声,原来是旁边数十名士卒在齐声厉喝,却是将措不及防的鲁班头吓得一大跳。   鲁班头看看周围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士卒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仿佛只要岳阳一声令下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就会将自己拖下去大卸八块。   他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公子饶命,小的说……小的说还不行吗?”   看着跪在地上吓得浑身打颤的鲁班头,岳阳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但面上还得装作严厉的样子喝道:“赶紧说!”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知府大人府中来了两位贵客,小的在门外伺候的时候隐约听到那两位贵客想要见公子,是以知府大人才命小的前来传唤……部队,是请公子往府中一叙的。”   “贵客?”   岳阳低声嘀咕了一声,想了想,能让郑发奎这位四品知府称之为贵客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至少不会在郑发奎之下,但是他为什么要见自己呢?难道要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里,岳阳又摇了摇头,自己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也就多招了一些士兵而已,而且自己可是有大同兵备道发的朝廷公文,算起来也算是合法的民间武装,没有犯什么忌讳啊!   想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的岳阳干脆就不想了,对鲁班头道:“鲁班头你起来吧,我也不为难你,你稍等会,待我更衣后立即就随你过去!”   “谢公子!”鲁班头大喜,刚站起来的他又要跪下来给岳阳磕头,却被岳阳给拦住了。   虽然来到明朝已经大半年了,但岳阳还是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好了,别动不动就磕头,男人的膝盖别那么软!”   既然知府大人有请,而且还是贵客指名道姓过去,岳阳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着急想要见自己。他没有耽搁,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后带着顺宝和数十名侍卫骑上马朝着应州城飞驰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岳阳已经出现在应州知府衙门前。在鲁班头的带领下,他并没有通报,而是直接领着岳阳进入了内宅。   跟着鲁班头进去后,岳阳心中也暗暗称奇,看来鲁班头所说的贵客还真没有骗他,否则一般的客人郑发奎是不会让其进入有女眷居住的内宅的。   来到一间书房门前,鲁班头进去通报之后很快就请岳阳进入,“岳公子,大人有情!”   岳阳推开门进入了书房,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看来这个书房里的地龙烧得很旺,很快就驱散了岳阳身上的寒意。   岳阳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抬头一看,立刻就看到书房里坐着三名男子。为首的一名男子约莫五十来岁,长着一张国字脸,颌下留着短须,脸上神情既有读书人的儒雅,却又透着一股威严,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绣棉袍,脚上穿着厚底官靴,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岳阳又飞快的扫了一下,发现作为主人的郑发奎和另一名年约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分别坐在那人的左下首。   看到这里,岳阳暗暗心惊,看来面前这个人身份比起郑发奎来是只高不低啊。   心里飞快的转着念头,但岳阳的动作并不慢,他快步上前两步后单膝下跪道:“学生岳阳见过知府大人!”      第七十章 初见许鼎臣      要说岳阳也是挺憋屈的,他虽然名声不小,但明面上的身份却很低,最拿得出手的一个身份也只是个秀才而已,至于团练总兵这个职位还是别提了,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因此岳阳每次和郑发奎见面时心情都不是很好,因为他这个秀才身份只能是见到县令以下官员时才能免跪,见到郑发奎这个四品知府还是得照规矩来。   只是郑发奎接下来的动作让岳阳好受了点,还没等岳阳跪实,郑发奎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抢先一步将他扶了起来,笑容满面的对他说道:“岳贤侄能及时赶来本官就心满意足了,何必行此大礼呢,来来来……本官为你介绍两位贵客!”   说完,郑发奎拉起岳阳的手面向中间的那位客人说道:“本官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原府来的许先生这位是许先生的亲随唐先生,他们二人可是久慕贤侄的大名特地来会你的,你们待会可要好好亲近一番下。”   岳阳在郑发奎介绍的时候心中却是一愣,因为他感觉到郑发奎拉着他手竟然有轻微的颤抖,而且在说到这名贵客时态度明显很是肃然和恭敬。这个发现让岳阳有些惊讶起来。因为这意味着郑发奎此刻很紧张,而能让郑发奎如此失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身份应该很不简单,至少是远比郑发奎要高。   这就让岳阳好奇起来,郑发奎可是堂堂的四品知府,能让郑发奎都感到紧张的人这说明他的身份地位肯定刚要比郑发奎高出一大截。   发现了这点后,岳阳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一步对那名老者躬身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后生晚辈岳阳见过老先生,愿老先生福寿安康!”   “呵呵……免礼!”这位老者笑道,“老夫此次来到应州,一来是好久不见少愚(郑发奎的表字),过来看看他。二是老夫早在几个月前便听说在应州府有个少年英杰率五百团练大破万余贼寇之事,心中倍感好奇啊,这才冒昧让少愚请岳公子跑了一趟,望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听到这位姓许的老者一开口,岳阳就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此人虽然在说话时笑容满面,但刚一开口一股儒雅而浓郁的官威便扑面而来。   想到这里,岳阳心里就更有底了,他恭声道:“蒙长者垂爱,晚辈不胜荣幸!不知长者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老夫听闻岳公子虽然是秀才出身,却毅然弃笔从戎操办团练,于流寇茶毒乡里之际率兵驰援应州大破贼兵,此举颇有定远侯之风啊!”   听了这名老者的话,饶是岳阳脸皮颇厚却也有些红了,这位老者拿班超来比喻自己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愧不敢当啊,他正色道。   “老先生过奖了,正所谓: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又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晚生身为应州府生员,至此贼寇肆虐之际,岂敢不出一份力呢?”   “好,说得好!”岳阳的话刚一出口,姓许的老者眼睛便是一亮,一拍大腿,眼中更是露出一股欣喜之色赞许道:“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啊!这不正是吾辈读书人所求之大义乎?学颖,你说是不是啊!”   坐在姓许老者右下首的中年人也捻须赞道:“嗯,东翁所言甚是,正所谓言由心生,岳公子能说出此等警句,这也说明岳公子胸怀大志不同常人啊!”   听着两人连声夸自己,岳阳此刻的脸红得就象猴屁股,顾炎武老大虽然现在还没说出这句名言,但人家现在好歹也已经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自己若是恬不知耻的再得意洋洋可就太不像话了。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老先生过奖了,晚生听老先生言谈举止不同常人,想必也不仅是一名寻常的读书人吧?”   “哈哈哈……岳公子不愧是慧眼如炬啊,老夫就知道瞒不过你。”兴许的老者听到岳阳一口道破自己隐瞒了身份却也不生气。很坦率的承认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瞒你了,老夫姓许名鼎臣,如今添为山西巡抚,这位则是老夫的师爷唐学颖!”   许鼎臣的话音刚落,饶是岳阳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禁吃了一惊。一省巡抚这个官可不小,这可是相当于省长兼省委书记的官啊。他赶紧朝许鼎臣单膝跪了下去行礼道:“后学晚辈岳阳见过徐大人,适才学生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哈哈哈……起来吧,就冲你刚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老夫若是怪罪岂不是让天下读书人耻笑吗?”此刻的许鼎臣显得很是平易近人,挥手让岳阳站了起来,并让他入了座。   许鼎臣既然表明了身份,岳阳自然要加了几分小心,书房的气氛也比刚才多了几分谨慎和肃穆。   看到这样的情形,许鼎臣对岳阳笑道:“岳公子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可没穿着官袍,你不用那么拘谨,象刚才那般随意即可。”   岳阳闻言却苦笑起来:“你的官最大,这么说自然没问题,可我们却不能这么做啊。”   看到许鼎臣表明了身份,岳阳也不但算和他兜圈子了,直接问道:“许大人,不知您突然召晚生前来有何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晚生能效劳的必然不会推辞。”   “哦,看来岳公子也是个爽快人啊!”许鼎臣和唐师爷对视了一眼后笑了起来。   他捋了捋颌下的短须沉吟了一会后忽然问道:“岳公子,不知你表字如何称呼啊?”   岳阳赶紧答道:“回许大人话,晚生表字正宏!”   许鼎臣点点头:“嗯,如此……老夫便称呼你正宏吧。”   “那是晚生的荣幸!”   “如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正宏你今年二十有二,如此年纪便取得秀才功名,可见你平日里是用了功的。那你打算参加明年的乡试吗?”   “这……”岳阳摇了摇头,叹息道;“学生惭愧,近年来却是将学业荒废了不少,恐怕是不能参加乡试了。”   “这样啊……却是可惜了!”许鼎臣捋着胡须的手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道;“正宏,你已然是决定放弃科举之路吗?”   岳阳苦笑着拱了拱手:“大人见谅,如今流寇肆虐,百姓民不聊生,晚生又如何有心情参加科举呢?恐怕有辜负老大人的厚望了。”   岳阳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嘀咕道:“科举?哥们脑子被门夹了才参加呢。”自家人知自家事,生长在红旗下的岳阳哪里会写什么八股文呢,若是参加科举的话恐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唉……”   许鼎臣轻叹了一声,和一旁的唐师爷对视了一眼,看到唐师爷微微点了点头,他转过头来时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蔼声道:“人各有志,既然正宏无心科举,老夫也就不勉强了,不过若是看到你这样一个年轻才俊就此荒废却也于心不忍。这样吧,上次流寇来袭,应州千户黄大福身为千户却畏敌如虎,任由流寇肆虐,已经让朝廷革了职。而解了应州城之围的你却由于没有一个相应的名份而得不到应有的奖赏,这样吧,老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入了军籍,老夫向朝廷保举你为应州千户,第二嘛,则是应州府还缺个操守官,老夫回去后便可用巡抚衙门的名义任命你为操守官,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七十一章 拉拢      随着许鼎臣的话说完,书房内陷入了寂静,许鼎臣、郑发奎和唐师爷都面带微笑的望着岳阳。   在他们看来,这个答案对于岳阳来说很简单,也不难选择。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岳阳心中却陷入了犹豫和挣扎之中。   过了好一会,犹豫了良久的岳阳才无奈的说道:“大人,晚生愿意担任操守官一职!”   “嗯,好!老夫回去后这就替你着手办理,相信公函很快就会下来!”许鼎臣捻须微笑了起来,显得很是开心。   这里要说明一下,明代的武官一般分为流官和世官两种。所谓流官就是指不能世袭的武官,比如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都指挥同知、操守官等等,而世官是指可以世袭的武官,也就是说老子死了儿子顶上,儿子没了孙子上,这些官包括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百户等等,但是世官和流官最大的不同点是世官一定要入军籍,而操守官则不需要,再者说世官的后代也很少有人能改换门庭加入到文官系统的,因为文官集团的人天生就看不起武官,在这点上文官集团有着惊人的默契。   而岳阳本身就有着秀才功名,在许鼎臣他们看来天生就该是自己一边的,如果他连这个都不会选择那也太蠢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其实岳阳心里真正想得到的官职反倒不是什么操守官,而是那个千户之职。因为操守官和千户比起来虽然操守官的社会地位要比千户高,而且当千户还得入军籍,但比起操守官来说千户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千户是属于野战部队,而操守官却只是地方守卫部队,一般情况下没有兵部的命令是不可以乱动的,这个限制对于岳阳来说才是最感到难受的。   只是虽然岳阳虽然很想加入军籍当一名正式的军人,但他却不能这么鲁莽的行事,毕竟他还要考虑到家里的老太太等人的想法,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一名秀才放弃了功名而去入了低贱的军籍绝对会成为大明朝最大的笑话。而且他真要这么做了别的不说,许鼎臣、郑发奎他们绝对会把岳阳当成异类,进而和他产生隔阂,这种代价也是目前的岳阳所不能承受的,所以他只能选择了操守官这个对旁人认为很正常的官职。   看着微笑捋须不语的许鼎臣,岳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一个国家将当兵视为贱业,随意鄙视打压军人的时候,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就这样,当岳阳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后,许鼎臣看着岳阳的目光更加亲切起来。他对岳阳说道:“正宏,既然你选择了操守官这个官职你就要明白,操守官可不比你原来的团练总兵,团练说白了也就是士绅自保的乡兵,而操守官却是朝廷正六品的官职,是朝廷承认的军队,这其中的不同你应该很清楚。而且从此往后应州城的防务可就压在你的肩上了,老夫相信你以文统兵后将来也不至于影响你的前程,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看着许鼎臣眼中带着期许的目光,岳阳又是躬身谢道:“谢大人栽培!晚生必不复大人厚望,一定为大人,为朝廷守住应州城!”   “嗯,你能明白就好!”许鼎臣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朝一旁的唐师爷微微使了个眼色。   唐师爷会意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岳公子,如今咱们已是自家人了,是以有些事情我们也想了解一下。岳公子,倘若现在流寇再次侵袭山西,你能拿出多少兵力驱逐流寇?”   岳阳先是一怔,很是老实的回答道:“多了不敢说,四千步卒一千骑兵还是能拉出来的!”   “四千步卒?”   “一千骑兵?”   两声惊叹声立即在书房响起,就连许鼎臣目中也露出了一丝骇然。此刻的他也补不上矜持,急忙问道:“正宏,你真的有骑兵吗?”   此时不止是许鼎臣,就连不通兵事的郑发奎也大吃了一惊。这年头骑兵可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且不说一匹合格战马是如何难得,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养一匹马所花费的粮食就相当于养五到六名步卒,而且一名骑身上佩戴的铠甲、兵器以及训练等等,所花费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   虽然养骑兵的花费十分巨大,但骑兵的战斗力和机动性也是总所周知的,宣大总兵杨国柱为什么能打得高迎祥屁滚尿流,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有三千骑兵吗?现在突然听到岳阳说自己也有一支骑兵,许鼎臣等人的震惊也就很正常了。   看着许鼎臣脸上震惊的神色,岳阳心中也有些自得。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许鼎臣之所以拉拢自己,并许以操守官的职位,并不是自己王八之气四射,而是因为他有一支听命于自己且装备精良的部队,而且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已经在前段时间和张献忠的大战中得到了验证,所以这位苦于手中没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的巡抚大人才会放下身段对自己进行拉拢,否则他许鼎臣堂堂一省巡抚,他会吃饱了撑的来和自己聊天吗。   现在岳阳之所以把自己的实力都摆出来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我的能力和力量对得起你给我的官职。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良久,许鼎臣才长吁了口气道:“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你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正宏五千精兵,贼寇就算是再次来犯咱们也不用怕了。”   看到许鼎臣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岳阳趁机问道:“大人,晚生虽然有报国之志,但这些日子为了练兵却也话费颇多,毕竟这精兵虽好,但都是银子堆出来的,不知朝廷能否帮忙筹措一些粮饷呢?”   “这个嘛……”   许鼎臣开始沉吟起来,岳阳的话他算是听明白了。我可以用这些士兵来保卫应州府,并在听你从的吩咐。但是也不能让我白干活,皇帝还不差恶兵呢,你得给我粮饷啊。   许鼎臣不愧是一省巡抚,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环节,他望着岳阳笑道:“这是自然,正宏当了一城操守,你身为朝廷命官,所统帅的人马也算是朝廷的兵马,自然不能再让正宏自己出银子养了。这样吧,正宏你回头将兵马的人数报上来,本官回头便让兵备道将粮饷兵器铠甲都拨下去,不会然正宏自掏腰包的。”   “谢大人!”   听到许鼎臣的答复后岳阳心中也是大定,看来许鼎臣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也舍得下血本,从这点上来看许鼎臣这个人不是那种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的人。不但给了自己一个官职,而且还把自己的兵给转了正,从民兵直接就升级为正规军了。   得到了许鼎臣给的好处后,还不满足的岳阳眼珠子一转,又对郑发奎说道:“郑大人,前些日子应州卫所的千户由于畏敌而不敢增援应州,已经被朝廷给问了罪,想必那个千户所还剩下不少军官吧?不知能否让晚生挑选几名给晚生打打下手?若是可以您可否再拨几个书吏赞画过来就更好了,毕竟这人马一多了需要管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晚生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郑发奎和许鼎臣对视了一眼,许鼎臣微微一点头后郑发奎便笑道:“这有何不可,正宏你就要成为镇守一城之操守官,自然不能事事亲里亲为,是该有一批人为你分忧了,这样吧,等过两日你到城外千户所去挑人,挑到哪个本官就给你哪个,本官再拨给你几名赞画和书吏,这样总成了吧!”   “如此甚好,晚生多谢知府大人!”岳阳终于松了口气,对郑发奎施了一礼……      第七十二章 准备搬家      岳阳没想到来了一趟知府衙门,却弄了个正六品的官职,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了。   许鼎臣又和岳阳闲聊了一会并勉励了他几句后就不说话了,岳阳也很识趣的告辞走人。看着岳阳出去的身影,许鼎臣喝了口茶,端着茶杯沉吟了一会后对郑发奎问道:“少愚,岳阳此子虽然年轻,但无论是练兵还是打仗都着实了得,今后你可要和他好好相处,日后若是流寇再次来犯,你们应州府的安危就要靠他了!”   郑发奎却有些不敢的问道:“大人,可岳阳此人不过是一名秀才,您却直接保举他坐了六品操守官,这样会不会引来非议啊?尤其是大都督那边……下官担心他会趁机做文章啊!”   郑发奎所说的大都督指的就是坐镇大同府的大总督张宗衡,在此次流寇侵犯山西一事中,宣大总兵杨国柱着实出够了风头,作为杨国柱直属上司的张宗衡也很是风光一时,对此许鼎臣早就有些看不顺眼了,他冷哼了一声道:“文章?上次若非岳阳在应州击溃了张献忠部,说不定应州府早就失陷了,哪有他张宗衡的风光。若是不对有功之臣进行赏赐,今后还有何人会报效朝廷,此时便是闹到皇上面前老夫也敢这么说!”   原本郑发奎对于如此器重并提拔岳阳很是有些担心,但看到许鼎臣的态度如此坚决,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不过还是唐师爷了解自家老板的心思,他看了眼郑发奎对他说道:“郑知府,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许大人提拔这个岳阳会出什么问题,想必张宗衡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上次他故意把岳阳的功劳给抹掉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事,若是将此事闹大了,对他而言也绝非好事,现在给岳阳一个应州操守官也不算过份,他是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你不觉得给了放任如此一支精锐之师游离于朝廷之外不是很可惜么?”   “很可惜?”   郑发奎先是一愣,随即又看到唐师爷脸捻着胡须笑而不语,他又细细想了想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是啊,岳阳现在手握五千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但这支部队却只属于私人武装,朝廷一旦有事,若是要召唤它,没拿过朝廷一文钱的人家照样可以不鸟你,可若是岳阳正式担任了朝廷的官职后就不同了,这支武装也就是朝廷的人马了,至少在名义上属于朝廷,日后一旦发生战事,它就是许鼎臣可以器重的一支武装力量,而许鼎臣现在付出了只不过是一些粮饷和一个区区六品的官职而已,这笔生意貌似做得很值啊。   想到这里,郑发奎才感觉到许鼎臣所谋竟如此之深,只是用一个六品的官职和一份粮饷就把五千精锐弄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且还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这份心计自己是拍马也追不上啊。   想到这里,郑发奎这才抬起了头,望着许鼎臣钦佩的说道:“大人高明,下官远不及也!”   许鼎臣淡淡一笑:“少愚不必拍老夫的马屁,老夫此举虽有一些私心,但也算是为朝廷招募了一支劲旅,日后贼寇若是再犯,我们也不至于速手无策。”   “是啊!”郑少愚的嘴角也泛起一丝苦色,上次应州城被围困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被逼得自杀的情景他实在是不想再尝试了。   岳阳并不知道许鼎臣和郑少愚正在商议得失,两个时辰后,回到了岳家庄的他叫齐了家里人,向全家人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老太太听后也是喜笑颜开,她对岳阳说道:“孙儿,咱们岳家虽然历代都是耕读传家,但却很少有做官的,也就是你曾爷爷那辈出了一名八品主簿,没想到到了你这里却一下子就成了六品的操守官,这真是岳家的祖上保佑啊!”   岳阳点头道:“孙儿也没有料到许巡抚竟然会召见孙儿,并且还许了孙儿一个官职。这样一来咱们岳家也算是有了官身,今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找咱们的麻烦了。”   “这话在理。”对这话老太太很是赞同,说起这件事她也是感触颇多,岳家庄虽然应州府有数的地主,但是终究名义上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官府中人谁都能拿捏他们一把,这样的痛楚她早就受够了。现在听闻自家孙儿也当上官了,而且还是六品的操守官,如何不让她心花怒放呢。   不过,老太太终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惊喜过后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对岳阳说道:“孙儿,你若是当上操守官,岂不是要常驻应州城么?”   岳阳点点头,“是的奶奶,等到正式任命下来孙儿就要到应州府上任了,不过孙儿也想好了,过两日孙儿便托人在城里买一处宅子,咱们全家都搬到城里去,您看怎么样?”   “全家都搬到城里去?”   老太太敛起了笑容,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算了,孙儿你还是自己去吧,奶奶老了,况且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也不想挪窝就不去城里了。”   “别介奶奶!”岳阳一听急了,来到这个时空大半年了,他早就把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又怎么会任由老太太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呢。他赶紧对站在老太太身后正搂着岳颖的玲玲姐妹使了个眼色。   玉玲会意,赶紧弯下了腰对老太太笑着说:“奶奶,您这么说可不好,您想啊,若是您不去城里住,少爷一个人在城里岂不是没人照顾吗?”   “谁说的。”老太太眼睛一瞪,佯怒道:“玲儿,正宏既然已经把你和珑儿收了房,你们就是正宏的女人了,他到城里去你们难道不跟着伺候他,难道还陪着我这老太婆不成?”   “奶奶……”一旁的玉珑见状也蹲了下来,轻轻的抓着老太太的手撒娇道:“瞧您这话说的,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家里才有了主心骨,您要是不在少爷又怎么会安心在城里当差呢?再说了,虽然咱们到了城里,但也并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您要是想这里了,奴婢和姐姐再陪您来这住几天这不是很好吗?”   “这……”老太他也犹豫了起来,虽然她不大想住到城里去,但是她也知道自家孙子去城里做的是正事,自己如果真的继续住在这里也会让自家孙子担心,这反倒不美。   看到老太太脸上犹豫的神色,已经伺候老太太十多年的玉玲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赶紧在岳颖的小手掐了一下。岳颖虽然才十三四岁,但也是玲珑剔透的机灵鬼,她赶紧从玉玲怀里跳了下来跑到老太太跟前撒娇道:“奶奶,您就跟哥哥一起去城里住嘛,这样颖儿也可以去城里住了,听说城里可好玩了,奶奶您不想去看看吗?”   听着岳颖天真的话语,老太太笑了。她在岳颖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后笑道:“好,奶奶听你这个小机灵鬼的,奶奶搬过去还不兴吗?”   “太好了,我们全家都要搬到城里去住啰!”岳颖高兴得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就这样,去城里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岳阳派了岳来福到城里去找房子,而他也要安排一些事情。毕竟岳家庄包括仆役丫鬟在内共几百口子,这次他们虽然搬走,但岳家庄也不可能没有人留守,是以他还得做出相应的安排。还有要为这五千人马在城里找一块驻地,搭建营房、找校场等相关事宜,一时间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七十三章 任命到来      第三天的清晨,岳来福就敲开了岳阳的院子,告知他房子的事已经办好了,这让岳阳感到十分的惊讶,因为岳阳这次可是集体总动员,一大家子几百口人除了几十名留守岳家庄的仆役外全都要搬过去,所需要的宅院可不是一般大,岳来福竟然能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难道他的运气真的这么好?   最后当岳来福把这个宅院说出来的时候岳阳才哑然失笑起来,原来这座宅院不是别的,竟然是原来王家的宅子。王守城全家离开应州城时,便将院子贱卖给了一名小盐商。这些日子岳阳打算在应州城内买一所宅院的消息传出去后这名小盐商主动找上了门,愿意将这所宅院原价卖给了岳阳。   “呵呵……来福叔你可真行,这才几天啊,你就把宅子给找到了,而且价格还这么低!”岳阳对前来报告的岳来福夸奖了起来。   岳来福谦虚的一笑:“少爷过奖,小的不敢居功,这全是借着少爷的虎威呢,否则那盐商凭什么将那宅子这么便宜的卖给咱们?依小的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那盐商是想着从少爷您那弄点精盐呢!”   “嗯,回头来福叔你就卖给他一些就是了,就当咱们还了他这个人情了。”   岳阳不加索索的吩咐了下去,这段时间以来,岳阳弄来的精盐已经占据了山西大部分市场,这种白如雪、细如沙且口感纯正的精盐和快成了无数家庭的宠儿,也为岳阳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源。   许多盐商已经被岳阳挤压得快活不下去了,但面对如此强势且精兵在手的岳阳他们丝毫没有办法,不少盐商无奈之下只好试着从岳阳手中买精盐,然后将价钱翻了好几倍卖到了别的省份,没想到竟然也能赚对钵满盆满,但由于货源有限,不少人也只能望而兴叹,这个盐商这次抓住机会卖了一个人情给岳阳后,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确实为此而受益良多。   岳来福报告完毕后很快就告辞了,一阵寒风从门口吹来,岳阳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单衣,赶紧小跑着回了内屋。   门是虚掩的,岳阳一推便开了。由于冬季的早晨很迟,是以光线很暗,屋子里一灯如豆,灯下是一对解语花,俱穿著湖丝肚兜,慵懒的半卧在床上,只是灯光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肚兜的颜色,见岳阳进来,姐妹俩一左一右的扑进他怀里,顿时一股幽幽的芬芳带着温暖传入了他的鼻中。   玲珑姐妹和岳阳圆房已经好几个月了,岳阳对姐妹俩的情感也越来越深厚。她们的身子依旧散发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虽然不如做姑娘时那么清纯,可融进了些许少妇馥郁芬芳的身体却更加诱人。   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芬芳全都吸入心里,岳阳在玉玲近来愈发饱满的翘臀上使劲拍了一下笑着对姐妹俩说道:“好了,已经到辰时了,你们还赖着不起床,难道少爷昨天晚上还没把你们给伺候够吗?现在也该轮到你们伺候本少爷了吧?”   “爷,您坏死了!”就在两个月前,岳阳已经正式将玲珑姐妹收了房,她们也从丫鬟变成了侍妾,身份转变了,称呼自然也随之而改变,姐妹俩把“少爷”的“少”字给去掉了。   岳阳打趣道:“爷我要是不坏,你们会喜欢上爷吗?再说了,昨天晚上是谁一个劲的缠着少爷不放的?”   “咛婴……”岳阳的话一出口,玉玲的粉脸顿时羞得通红通红,伏在岳阳怀里用粉拳一个劲的敲打着爱郎胸膛。   搂着柔若无骨的佳人,岳阳此时的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怀中的姐妹俩在担心什么,眼看着快到开春了,迎娶海兰珠入门的时间也快到了。虽然岳阳再三保证即便迎娶了海兰珠后也不会对她们姐妹有什么影响,但是这对敏感的姐妹俩依旧对那位未来的主母有着天然的畏惧,而消除这种畏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怀上爱郎的孩子,这种母凭子贵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根深蒂固的。   三人温存了良久,玉珑才迟疑的问道:“爷……我们真的要住到城里去吗?”   岳阳笑了:“当然,爷当官了嘛,自然得住进城里,否则每天来回跑那多麻烦啊。”   玉珑偷偷抬起了头看了看爱郎大着胆子问道:“那……等您娶了那位蒙古公主后,您还会象现在这么疼奴和姐姐吗?”   一听到这话,岳阳的身子顿时就是一僵,他的变化立刻就被怀中的姐妹察觉到了。玉玲的小脸顿时吓得惨白,赶紧坐了起来,对岳阳有些惶恐的说道:“爷,珑儿她不是有意冒犯您,您千万别怪她!”   岳阳低头一看,发现这对姐妹花容失色的样子,他的心中顿时就是一疼。这个时代丈夫对于妾侍的权威真是太重了,不同于正室,对于玲珑姐妹来说只要岳阳一不高兴,随时可以将她们重则一顿甚至赶出家门,说岳阳就是她们的天地也不为过。   轻轻的将玉玲重新搂在怀里,岳阳用手轻拍着她的香肩柔声安慰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明白你们的担心,也没有怪珑儿的心思。你们都发心放到肚子里好了,爷答应你们,以后有机会,爷一定会替你们没人都挣一副诰命回来,都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回家省亲,好不好?你们要记住,我们三人是夫妻,而夫妻本是一体,你们今后不用这么紧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明白吗?”   “嗯……奴相信您……奴再也不这样了!”   岳阳说到这里时,玲珑姐妹早就泣不成声伏在爱郎的怀里,把衣裳都弄湿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当春意渐渐显现出影子的时候,岳阳的任命终于到了。连同任命书一起来的还有岳阳的官袍、官印以及任命公文等物件,这一天整个岳家庄都沸腾了,所有岳家庄的下人都奔走相告,他们家的少爷当官了,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年代,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这对于他们日后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得到了任命文书后,岳阳也开始了他要办的第一件事,那就是立刻赶到位于瀛洲城外近百里开外的应州千户所,去挑选一批能用的人……      第七十四章 凄惨的千户所      应州千户卫所原来的千户名叫吴法天,听起来很有点无法无天的意思,但事实上正好相反,吴法天实际上却是个胆小怕事且非常贪财的人,应州千户所原本应有军户一千户,人口五千多左右,其实此时的应州千户卫所实际只有军户一百二十多户,不到五百人。   是的,就是这么夸张。但凡了解一点明朝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的军户制度是多么的糟糕,它不但坑爹而且还坑了无数人的子孙后代。虽然不得不承认,军户制度在明朝初期还是不错的,它不但为大明朝廷节约了大笔的粮食,而且还为大明储备了上百万的大军。   但是自从明朝中期以来,随着文官集团的抬头,以及各地卫所军纪的败坏,大批的军田被各级军官所侵占,无数卫所军户沦为军官们的佃户。吃不上饭的军户们开始大批的逃亡,对此军官们的意见都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听之任之,反正没有了这些军户,他们侵占起军田来更加肆无忌惮了。吴法天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只是他的运气不怎么好,直接就玩进了大牢里。   岳阳骑着从一匹红色的战马走在上山的一条坡道上,他的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顺宝和一名郑发奎派来的吏员,还有一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看起来颇为壮观。   冬季已经到了尾声,冬季的太阳照在身上使人觉得很是温暖,很快,一座不大的小城堡便出现在岳阳的眼前。   这时,那名原本紧跟在顺宝身后的吏员催马上前两步指着城堡对岳阳说道:“大人,前面这座城堡就是千户所了,只是里面的军户们大都已经逃亡,现在剩下来的只有那些跑不动的老弱病残了,您若是想要在里头挑选军官的话,恐怕……”   说罢,这名官吏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对此行不怎么看好。   听了这名官吏的话,后面的顺宝瞪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趣,少爷出趟远门来办事,他却在这里说丧气话。”   岳阳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今的满朝文武谁都知道所有的卫所军户已然崩溃,但是却丝毫没有法子,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数百万人的饭碗,一个不甚整个大明朝都会乱起来。”   按说作为现在地位最高的岳阳这么说了,一般人应该识趣的附和或是默认才是,可这位却好像来劲了,高声道:“可是如今的大明朝已经不同往日了,这些卫所军户在洪武、永乐年间的时候尚可自给自足甚至还可向朝廷缴纳粮食。可自打土木堡之便后,卫所军纪便开始败坏,现在的这些军户依然成了大明朝廷的一颗吸血毒瘤,它会把大明活活拖垮的!”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赖话啊!”一旁的顺宝不乐意了,催马上前两步后瞪着这名官吏轻蔑的说道:“我家少爷让你来是让你带路的,不是让你给咱们上课的!这些事自有皇上和朝廷的大臣操心,你一个小吏也配谈论国家大事?”   “谁说的?”感受到顺宝那轻蔑的眼光,这名官吏气得脸都红了,赶紧分辩道:“放翁公曾说:位卑未敢忘忧国。况且我等读书人呼!”   顺宝撇了撇嘴依旧不屑的说道:“放翁公?没听说过?”   “你……”被顺宝的话气得不轻的小吏气得脖子都粗了,手指着顺宝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哼……”顺宝懒得理这位穷酸书生,昂着头继续跟在了岳阳身后。   看到两人在斗嘴,岳阳无奈的摇摇头,加快了速度朝前赶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这座城堡前,靠近后岳阳这才发现这座城堡位于小山之顶,全长约为一里地,东西靠山,只有南北两面两条路可以进入城堡,且山上还有水井,典型的易守难攻,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一千名守军,少于一万人根本就拿不下这个地方。不得不说,当初挑选这座城堡建造地址的人是颇具军事眼光的。   只是当岳阳一行人进入这座城堡后,原本的好印象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一进入城堡,一股弥漫着下水道,各种粪便以及不知名的臭味便扑鼻而来,毫无准备的岳阳差点就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我草他姥姥的,这是什么味道?”顺宝的声音立即就响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比咱们家的茅厕还臭?”   “好了,别说了,都进去!”岳阳瞪了一眼发牢骚的顺宝,面无表情的率先策马走了进去,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在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就带副口罩再来了。   继续前行,岳阳的心中更是吃惊。这里情况简直太恶劣了。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一排排茅草搭建的破屋,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人和小孩就这么坐在门前目光呆滞的看着过来的岳阳一行人,岳阳仔细看了看,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青壮年,仅有几名稍微年轻的男子也全都逢头垢面的站在一旁,一些衣衫褴褛的女人也坐在门前默默的看着岳阳一行人,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惊喜、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麻木。   岳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要不是周围那华夏独有的建筑和人群,他还以为自己到了现代非洲的难民营。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细细自语道:“想不到民不聊生竟至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   看着眼前的惨状,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顺宝也闭上了嘴,只见他喃喃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五里寨就够穷了,但比起卫所的军户咱们过的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这有些东西啊,怕的就是比较,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岳阳真的觉得顺宝的话说得太对了,五里寨虽然穷,但好歹还过得下去,要是跟眼前这些军户比,五里寨的百姓简直就象生活在蜜罐里。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岳阳的手不知不觉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天爷,你把我弄到这个世界,并让我看到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拯救这个即将被打断脊梁的国家和民族吗?”   从来都是无神论者的岳阳望着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们,心中第一次对有无神仙这个问题产生了怀疑。   岳阳一行人慢慢来到了城堡的中央,也就是原来吴千户的府邸,发现已经有十多名穿着官服的武官和数十名家丁站在门前迎接他们。   当然了这些武官和家丁无论是在穿着和脸上的气色都要比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军户们要好得多,不少人脸上挂着近乎谄媚般的笑容迎了上来,当岳阳开始下马后,这群人齐齐的单膝跪了下来齐声道,“卑职等人叩见操守大人,愿操守大人福泰安康!”   “诸位请起!”   刚当上操守官没几天的岳阳还不习惯有人给自己下跪,见状赶紧把手虚抬了起来,示意他们赶紧站起来。   “谢大人!”众人齐齐站了起来。   见礼完毕后,一名三十余岁穿着青色官袍,胸前绘着一只彪的武官走了上来,满脸都是献媚的笑容对岳阳说道:“操守大人,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下官等人已经在里面为您摆好了接风酒宴为您洗尘,请您赏脸入内!”   岳阳并没有理会这名军官,而是缓缓的在这些军官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将目光设在这名武官身上问道:“你是……”   武官媚笑道:“下官乃卫所副千户冯晓明,知闻大人前来欢喜得一夜没睡,一大早就安排了……”   见到这名武将还要继续说下去,岳阳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打住……打住……我先问问你,嗯……你叫冯晓云是吧,我且问你,卫所里的军官已经全都在这里了么”   冯晓云一怔,随即回答道:“回大人话,除了被缉拿问罪的吴千户外,卫所所有百户以上军官已经全部在此。”   “都在这了?”岳阳不禁有些失望起来,喃喃的说道:“怎么看上去全都是一群只会种地的酒囊饭袋……”   岳阳的话很小声,但还是被几名耳尖的武官听到了,他们的脸上顿时便红了起来,只是却不敢出声。   但所谓事情无绝对,一个出乎岳阳意料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人此言差异,依下官看来,大人身后的那些骑兵才是徒有形,比起酒囊饭袋也好不了多少!”   “嗯……”   一时间,众人皆惊,岳阳的眉头也立刻就竖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找到一个人才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军官就呈现在众人眼中,而最令岳阳惊讶的是别的军官都穿着代表品级的武将官袍,只有这位军官却穿着一套看起来很破旧的鸳鸯战袄,满脸的菜色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看到这里,岳阳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咦……这位是……”   这位年轻武官的话一出口,卫所里的众军官就知道坏了,这小子一开口就准没好话,早知道就让他在家里呆着了,现在出事了吧?   副千户冯晓云见状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赶紧上前一步满脸堆笑道:“启禀大人,这小子就是个二百五,平日里总是疯疯癫癫的说话就没个正行,您别和他一边见识。”说完,冯晓云把脸一板对这名武官喝道:“吴家大小子,你小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家去。”   按理说一般情况下只要智商没问题的人都看得出来,冯晓云这是在保护自己呢,识趣的就赶紧闪人啦!可这位却偏不,梗着脖子分辨道:“我不走,我又没有说错!这些骑兵本来就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而已!”   “嘿……”   这下岳阳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微微沉下了脸对冯晓云喝道:“吴副千户,这位到底是什么人,是何官职?你还没回答本官的话呢!”   “快说!”一旁的顺宝大喝了一声。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死死的瞪着那名一脸菜色的军官,手里也紧紧握着腰刀,只要自家少爷一声令下他立刻就带人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给抓起来。看这小子的模样连饭都吃不饱,竟然也敢妄加抨击少爷辛苦练出来的骑兵,不给他点眼色瞧瞧他还真不知道少爷的厉害。   “是是……下官说!”看着岳阳不善的眼神和一旁虎视眈眈的一众士兵,冯晓云苦笑了一声上前作揖道:“大人恕罪,此子乃是我卫所的一名百户,姓吴名成枫,其父与十多年前在萨尔浒大战时战死,这小子从小没爹管教,挺可怜的性子也楞,所以不大会说话,下官请大人看在他爹为国尽忠的份上绕了他这一遭吧。”   “嗯,还有这事?”   岳阳有些惊愕的看了看那位营养不良的年轻军官,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名年轻人确实和周围的军官们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军户的日子确实苦不堪言,但那也要看谁。别看那些普通的军户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但那些军官们则不然,侵占了大量田地的他们虽然不能说大富大贵,但至少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饿了谁也不能饿了领导啊”。就象那位冯晓云,脸色红润的,一看就知道是不缺吃喝的,他身后那些百户们也不例外,唯独只有这个吴成枫却是满脸的菜色,想到这里岳岩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缓缓的点头道:“嗯,既然你父亲为国尽忠而死,也算是忠烈之后,本官就不追究你失言之罪了。不过你适才说本官的骑兵只是一个徒有其形的样子货,这又是何道理啊?”   周围的军官听了岳阳的话,一个个都将目光望向了吴成枫,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住了这么多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噶小子倒霉,是以眼中都带着或是同情或是鼓励的神情。   “说就说!”这名吴成枫果然挺嘎的,昂着头站了出来大声道:“依卑职看,大人身后这些骑兵无论是战马还是身上的铠甲都是极好的,兵器和一看就是好钢打造的。最重要的是身上的铠甲卑职虽然没见过,但从外表上来看无论是防御重量都是即佳的,这一身行头在咱们大明那也是独一份,依卑职所料没有一百两银子根本弄不来。”   听到这里,顺宝等人心里全都开始得意起来。就连岳阳也有些沾沾自喜,用现代钢铁工业为底子打造出来的兵器铠甲比起这个时代用原始的方法造出来的东西确实是一个天一个地。只接下来吴成枫的话又让顺宝等人听得火大不已。   “只是兵器铠甲虽然是好,但是用的人却是不怎么样。你看看那些骑兵,明明已经停了下来,但不少人的腿还是夹紧着马肚子。这本来是让马儿走的动作,可手上却又勒紧缰绳,这个却是让马停下的意思,岂不知这会让马儿无所适从,长此以往这匹马就会废了。还有,这些骑兵在马上的动作僵硬不堪,有些人连马都骑不稳,这种简单的事情在草原上连八岁的小娃娃都知道,没想到大人麾下却还有这么多人会犯下这种孩童级别的错误。”   “我……*%¥#¥……”   吴成枫的话说得岳阳等人哑口无言,太丢人了,这么多人却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给鄙视了。不过岳阳也不是太难过,毕竟这些骑兵在几个月以前还全都是农民,现在能骑在马上不掉下来就不错了。   只是他的目光一转,对吴成枫道:“吴百户,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就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看看你的骑术如何?”   “对,露一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别不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吧?”岳阳身后的骑兵们也听不服气的,大凡当兵的脾气都很冲,只佩服有真本事的人。刚才吴成枫把他们说的一无是处,不少人早就气得不行了,现在听到岳阳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嚷了起来。   “好,谁怕谁啊!”吴成枫毕竟是年轻人,自然受不得激。他将小拇指放进了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很快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好马!”看到跑来的高头大马,这些日子经常接触战马的岳阳不由的轻声赞叹了起来。   吴成枫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抬脚在马镫上一踩,整个人轻盈的翻身上了马身。随后一抖缰绳,红色的战马便驮着吴成枫沿着街道跑了起来。只见吴成枫一把拔出了马鞍上的砍刀,在马背上不停的做着各种砍劈的动作,身子一会往左一会向右,他的动作力大势沉却偏偏又十分灵活,看起来就让人感到震撼的同时又赏心悦目,即便是不懂马术的人也看得出来,此人的技术是真的精湛。   过了一会,吴成枫才骑着马慢慢跑回了队伍前。只见他轻轻跃下马背,走到岳阳跟前问道:“大人,卑职的这点马术可否入您的法眼?”   “嗯,很好,非常好!”岳阳由衷的赞叹了起来,接着又问道:“吴百户,你的马术确实是没的说,只是让本官好奇的是你这一身马术是在哪里学来的,据本官所知你这个卫所里应该教不出你这一身本事吧。”   “这……”   吴成枫犹豫了一下,一旁的冯晓明赶紧走过来解释道:“回操守大人话,吴成枫他四年前就去了边关,在程明辉大人麾下一直和蒙古鞑子打交道,几年下来打了不少仗也立了不少功功,但如今的世道您也是知道的,成枫这个孩子不会说话,因此虽然功劳是立了不少,但却一直得不到提拔重用,加之最近他老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才辞了那里的差使回到了家。而且他的家境也不富裕,不但要给老娘抓药看病,而且还养了这么一个大肚汉,所以才……唉……”   冯晓明这么一说,岳阳这才明白,感情这家伙竟然和蒙古人真刀真枪的干过,而且还打了四年。怪不得无论是骑术还是马上砍杀都那么熟练,感情人家还是个老兵啊!只是这些日子把口粮都给了这匹马和用在给老娘看病上了,以至于反倒把自己给饿着了。   岳阳继续问道:“你在边关骑兵队了做的是什么职务?”   吴成枫低声回答:“大人,卑职在骑兵队了做的是夜不收!”   “夜不收?”   吴成枫听后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夜不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职业用后世的话来理解就是侦察兵,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一种职业。毕竟夜不收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深入敌后侦查敌情,而且还要抓舌头,最是危险不过,能在夜不收里干四年还活着的人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想到这里,岳阳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欢喜。   “这次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这名年轻人不就是为自己的骑兵队而准备的吗?”   心中欢喜的岳阳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第七十六章 打包带走      当岳阳和众人进入了这座原卫所千户的宅邸后,岳阳才明白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这座宅子别看外面不怎么起眼,但里面的装饰却是雕栏玉砌,奢华程度简直能跟应州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相比了。   原先在路上跟顺宝吵嘴的小吏也摇头长叹道:“怪不得外头的军户差点都饿死了呢,敢情银子和粮食全都进了这吴法天的口袋里了,此人不杀天理难容!”   这位小吏的声音落在周围那些军官的耳中,这些老兵油子的脸上难得都红了起来。毕竟这个卫所落到如此地步,他们也难辞其咎。   进了大厅后,岳阳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上,炯炯有神的双目在众人面前扫了一下后说道:“诸位,本官的来意想必各位已经知晓。本官初任应州城操守官,但苦于军官不足,是以特地争得郑大人应允后来此处招募一些士卒和军官,但结果却让本官很是失望,卫所军户大量逃亡,各级军官疏于训练。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座的诸位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再提得动刀枪了吧?若我大明朝兵将皆象尔等一般只会侵占军田欺压军户,恐怕灭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说到这里,岳阳的双目紧盯着面前的众人,只是下面的人全都低着头不做声,所有的人只有那名叫吴成枫的百户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的神情。看到这里,岳阳心中不禁失望之极,他知道这个千户所的军官们已经废了,上百年的安逸生活已经将他们的血性消磨干净,指望他们象祖辈那样冲锋陷阵是不可能了。   轻叹了一声,岳阳再也不想多说什么,正想挥手让众人散去。这时那名军户冯晓云却说话了。   只见他苦笑道:“大人明鉴,卫所的各种陋习并非一朝一夕形成,上百年来卫所的规矩都是如此。且朝廷的规矩您也知道,一日为军户就得世世代代为军户,科举之路对于我等早已堵死,这些年连年大旱,我等若是不打这些军田的主意恐怕连糊口都难,若是有办法,我等也不愿意做恶人啊!”   “是啊大人,我等也是实属无奈啊!”冯晓明的话说完后,众军官们也纷纷出言跪了下来。   这些年随着军户的大量逃亡,一系列的恶果也开始显现出来。一方面是周边形势越来越不妙,另一方面压迫军户过甚后军户们大量逃亡,能为他们种地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估计再过几年连他们也得饿肚子了。而眼前这位岳大人家里可是应州有名的大地主,若能为他们指条路的话,这不比比他们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挨着要好得多吗?   看到跪倒在地上的众人,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来这里原意是为挑选一些有能力的军官,可没曾想却搞成了诉苦大会,这都叫什么事啊?他赶紧一抬手说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你们一个个可都是朝廷的武官,怎能如此没骨气呢?”   一名穿着八品武官袍的中年百户说道:“屁的武官,朝廷早就对咱们不闻不问了。前些年还有一些恩饷下来,虽然不多,可勉强还能填饱肚子,可如今却是一文钱也没看到。自古以来当兵吃粮那是天经地义,可咱们连饭都吃不饱,这武官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若是大人肯收留我等,我等便弃了这座卫所,跟着大人去应州城了!”   “对,牛百户说得好,若是大人肯收留卑职等人,咱们便是弃了这座卫所随大人去应州又有何方!”众人纷纷响应起来,不少人的眼睛都在放光,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位岳大人不但是哥大地主,而且如今还统治着应州城的私盐市场,只要能从他的指甲缝里露出这么一点就够他们吃了。   看着满脸兴奋的众人,一旁的顺宝不屑的撇了撇最。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不用想他也知道,只是这些人难道真以为少爷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岳阳沉吟了一会,他突然转头对身后那名一直不说话的那名小吏问道:“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这名小吏躬身答道:“回大人话,小人名叫海楼!”   “海楼?”岳阳细细琢磨了一下不由得笑道:“姓海的倒是很少见啊,不过你的本家可是出了个了不起的名人啊!”   海楼自然知道岳阳说的是谁,只见他昂首道:“大人说的恐怕是汝贤公(海瑞)吧,小的不才,汝贤公正是在下家祖!”   “你是海瑞的后人?”   海楼的话一出口,岳阳惊讶的看着他,很是有些不相信,这位瘦不拉几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海瑞的后人。只是当他转头看看周围时,却发现周围的人却仿佛没什么反映,岳阳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听到这消息他们竟然一点反映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岳阳转念一想立刻便明白了,如今的海瑞名气刚死了几十年,虽然在朝野有些名声,但讨厌他的人恐怕也不少,否则作为海瑞的后人海楼也不会混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吏了。更何况民间乡野呢?他的名气在后世之所以那么高,主要还是后世的人捧起来的。   想了想,岳阳灵机一动,仔细打量了海楼一眼问道:“海楼,知府大人既然将你调拨给了本官,那本官便任命你去五里寨进行屯田工作,你意如何啊?”   “啊,大人你让小人去屯田?”海楼一时傻了眼。   “对,本官不但让你去屯田,而且还要去开荒,并且还将这些军户筛选一番后都调拨给你,你若是做好了,本官便向朝廷保举你为官,你意如何啊?”   “这……”   听了岳阳的话,海楼哑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子会打洞,作为海瑞的子孙,他的性格和海瑞是很象,为人古板不知变通且严于律己,这样的人无论古今在官场都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所以他到现在也只是个最低级的攒典,其级别相当于后世的政府办事员,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吏的命。   “怎么样,据本官所闻,你性子孤僻不善交际,以至于年近四十也只是个攒典,如果不出所料,你已经很难再获得提升了。现在你只要答应本官,本官立刻便可提升你为典吏,手下可以管理十多名攒典与司吏,你看怎么样啊?”   明朝的吏分为攒典、司吏、典吏和令吏四级,其中以令吏最高,而且不同于官,吏并非是由朝廷任命,而是由下面的官员自己任命的,典吏对于海楼来说已经是连升两级了。看到海楼还不答应,岳阳又抛出了一个大蛋糕。   好吧,海楼承认自己动心了,看来他的修养还没达到自己的祖父海瑞那种境界,他一咬牙一跺脚,上前对着岳阳就是一拜说道:“小人海楼拜见操守大人!愿操守大人福寿安康!”   “哈哈……好好……你起来吧!”岳阳一听就知道这个海楼搞定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才伸手将海楼扶了起来。随后转身对周围的卫所军官说道:“你们既然都愿意跟着本官,那本官也不介意为你们指条路,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这位海攒典……嗯,是海典吏,都跟着他到五里寨开荒去,只要你们不偷懒,将来的日子已经会越来越红火的!”   “谢大人恩典!”   周围齐齐响起了军官们的声音,就这样,应州卫所的人全都被岳阳给打包带走了……      第七十七章 你是在开玩笑吗      三月初六,宜嫁娶、入宅、远行。   这一天,对于岳家庄的老老少少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他们中近半的人都要搬进城里去住,而且还是住在他们原来死对头王家的府邸里,岳家庄上上下下心中甭提有多痛快了。   岳阳入宅那天,应州城各家商行、官绅以及各级官员全都到齐,就连郑发奎也亲自道贺,那热闹劲就甭提了。面对如此盛况,岳家老太太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亲自出来招呼客人,看着眼前人流如梭的场景,老太太的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心酸,这样的情景她不知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而且她很清楚,这一切全都是她那个孙子带来的。   “岳家祖宗积德、岳家祖宗积德啊!”看着人头涌动的道贺人群和一担担被下人挑进来的贺礼,老太太的嘴已经乐得好半天没合拢了。   “如果玲珑姐妹再能为老岳家生下一男半女的就好了!”想到这里,老太太花白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看向了跟在身后服侍自己的玲珑姐妹,目光更是在姐妹俩的小腹上打量了一下后问道:“玲儿、珑儿,你跟正宏圆房也有好几个月了,有没有发觉身子骨有什么变化吗?”   “嗯……啊……”玲珑姐妹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两人的俏脸立刻飞起了一丝红晕,尽管已经变成了小妇人,但俩人依旧还是很羞涩。最后,还是玉玲红着粉脸轻声道:“回老太太话,这些日子少爷总是忙着屯田操练士兵,布置城防,每次都是很晚才回府,甚至有时几天都不回来,奴婢见少爷太辛苦,也没敢多……多……所以……所以……”说到这里,玉玲就说不下去了。   “唉……你们这俩丫头啊!”老太太指着两姐妹,有些恨铁不成干的责怪道:“你们姐妹俩好歹也跟了我十来年了,怎么这点都看不明白呢?你们心疼少爷是对的,但是那也得分情况,象传宗接代这种事就是头等大事。你们也知道,等忙过了这阵子少爷就要去蒙古迎娶那位科尔沁部落首领的女儿了,虽然老身没和蒙古人打过交道,但也听闻蒙古女人可不像咱们汉家女儿女么温顺,她们讲究的可是先下手为强。虽然她来了就是正室,但你们如果能抢在她之前诞下一男半女的那你们今后的日子也就好过得多,你们难道就不明白吗?这事说白了就是要争、要抢,否则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你们明白吗?”   看着老太太不住拿拐杖敲打着地面的动作,服侍了老太太十多年的玲珑姐妹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呢,全都红着脸低下了头表示默认了。   教训了玲珑姐妹后,老太太往周围望了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正宏去哪了,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没见过他了,他到哪去了?”   “少爷昨天晚上就没回来,他还在岳家庄呢,最近他总是忙着练兵、募兵和屯田的事,人都累瘦了。”一旁的玉玲赶紧回答,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今儿是什么日子,他这个岳家少爷怎么能不来呢,难道让这么多的宾客都等他不成,真是岂有此理!”老太太有些恼怒的责怪了起来,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唉……不过这也难怪,这么多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也怪难为他的,无论是屯田、练兵还是布置城防,哪一样不得他亲自操心啊!罢了罢了,今儿老身这把老骨头就帮帮他吧,玲儿,你们扶我去跟前边的宾客们见见面,人家大老远的跑来道贺,咱们不能冷落了他们不是!”   “是,老太太!”玲珑姐妹赶紧扶着老太太向前院走去……   就在老太太招呼宾客的时候,我们那位岳家大少爷在干什么呢?这位如今在应州城里名声大噪的操守官已经来到了现在社会,正坐在明珠市区的一间咖啡厅里喝着咖啡。   看着窗外或是西庄领带或是职业套装的各种白领经过,岳阳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天还在狠狠的操练那些拿着大刀长枪和前装式火铳的士兵,为了活下来而努力。今天却来到了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听着各种流行歌曲看着各种豪车在大街上川流不息,还有许多衣着时尚的美女在面前晃来晃去,这种强烈的反差简直能让那些脆弱的人精神分裂。   当然了,岳阳一向自认为自己的神经很坚强,但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没那么坚强,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他的玉佩出问题了。   柔和的灯光将岳阳周围的空间照得既明亮而又不显得刺眼,能见度非常之高。坐在沙发上的岳阳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玉佩。这块玉佩色品相很差,原来的它只是一块带着一些斑斓的被雕刻成如意形状的白色玉佩,从岳阳只花了一百块钱就将它买下就知道它质地之差,但是今天在它的上面却是多了三道裂痕。   刚开始的时候裂痕是只有一道的,岳阳第一次发现时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玉佩磕着了,但他随即便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段时间他在明代和现代社会来回窜梭了两次后,这块玉佩又添加两道裂痕,直到这时,岳阳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看来我原先以为的能随意穿梭于现代社会和明代,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太乐观了。”岳阳喃喃的说着,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只感到满嘴的苦涩。   此时的岳阳心中满是犹豫和彷徨,他之所以在另一个时空里有胆子办团练甚至杀人放火都全然不惧,那是因为他有着玉佩这个逆天的作弊器,如果实在不行他可以凭借着玉佩逃回现代社会,然后用钱为自己换个新的身份后平安的活下来,在这个社会里他不用担心皇太极、代善或是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反贼会来要了自己的小命,至少他的生命是得到保障的。而且凭借着现代社会强大的生产能力他可以源源不断的为自己在那边的产业提供援助,但是这一切都随着玉佩上那几道裂痕而破灭了。   岳阳初步估计了一下,这块玉佩如今已经有了三裂痕,当这些裂痕扩散到整个玉佩时,它就会变成一堆碎片了。   “看来……这块玉佩最多还能使用五到七次,如果它真的坏掉了我就得永远留在那个时空里了!”望着窗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和景色,岳阳的心中满是不舍。   他不是没想过永远留在现代社会,但如今的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在那个时空里他有着太多无法割舍的人和事。一旦他不在,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团练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失去了他的保护,无论是岳家庄、老太太、妹妹岳颖还是玲珑姐妹以及岳家庄上下数百口人就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美味。   轻叹了口气,岳阳刚想端起杯子,却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正要转身对一旁的服务生打手势,却发现前面的门开了,一身笔挺西服的赵三通走了进来。他目光扫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岳阳,随即就朝着他走了过来,来到岳阳面前后笑道:“岳老弟,你总算是露面了。如果你再不来,老哥可要把你的钱都吞了!”   岳阳也笑了:“如果大名鼎鼎的赵三哥就这么点眼界,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赵三通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银行卡扔给了岳阳说道:“这些日子你托我拍卖掉的东西已经全部出手了,总共是三点六亿,都在这卡里了,密码在后面写着呢,你收好了,要是丢了我可不负责!”   “呵呵,谢过赵三哥!”岳阳拿过银行卡随手放进了口袋里,仿佛拿的不是几个亿,而是几百块钱似地。这情形被赵三通看在眼里也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个岳老弟不是一般人,换了他在乍得到几个亿的时候也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   放好了卡,岳阳对赵三通笑道:“赵三哥,听说你路子广,能不能帮我弄一批东西?你放心,该付的报酬我会照付的。”   “什么东西!”   “一些工业机械!”   “机械?”原本满脸笑容的赵三通脸色开始微微变了变,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慢慢收敛起来,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岳老弟,你要弄工业机械干什么?要知道机械可不比贩卖字画古玩,尤其是高精度的机械这可是受到国家控制和管制的啊,你不是想让老哥我以身试法吧?”   赵三通的话虽然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任是谁都听出里面拒绝的味道。   看着眼中露出戒备之色的赵三通,岳阳却笑了,他往身后的沙发上一仰,轻松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赵三哥你犯法的,我要的机械应该不会设计到国家机密,我只需要一些很简单的机械就可以,这些是清单,你看了之后如果还说它们涉及到国家机密的话那我扭头就走!绝不再烦您”   说完,岳阳便拿出了一张清单交给了赵三通。   赵三通接过清单后飞快的扫了一眼,他的嘴巴顿时就长大开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岳老弟,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第七十八章 准备出发      “开玩笑,没有啊!”岳阳忍着笑摇摇头,“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赵三哥您开玩笑啊,这不是活腻味了吗?”   “那你说,你这上面都是什么破玩意,蒸汽轮机和零部件,蒸汽水压机,三座平炉炼钢炉、火药厂、小型水泥厂,而且还是用蒸汽轮机带动的原始机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我都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你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赵三通抖动着手中的纸片脸色很是难看。   “赵三哥,我真没骗您,这些东西真是我要的!”岳阳满脸的委屈。   “没骗我,你当我家里开博物馆呢,这些玩意早淘汰了上百年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   赵三通被气乐了,这小子确实没说谎,这些东西国家的确不会禁止,但是换做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不会要这些破烂的,就连最破烂的乡镇企业也不会要这些早已淘汰了一百多年的破烂,更何况是出大价钱购买了。   看到赵三通一脸不信的神色,岳阳也急了,他随手掏出银行卡晃了晃说道:“赵三哥,就算我骗你,可这人民币总不会骗你吧,这样吧,我先打三千万给您,等您帮我弄来这些设备后我再把尾款大给您,您看怎么样?”   “我草,你还真打算买这些垃圾啊?”赵三通深吸了口气,这家伙说得对,就算他会骗自己,可这钱总不会骗自己的,“你小子难道想要开近代工业博物馆吗?否则怎么买这么一堆破烂?”   岳阳苦笑着摇摇头,其实他也不想啊,如果不是玉佩出了问题王八蛋才会买这些东西呢。现在让最让岳阳头疼的是传送门太过狭窄,所有的东西必须要拆掉才能从传送过去,看来接下来自己有的忙了。   看在钱的份上赵三通还是决定把这活给揽了下来,他摇头道:“唉,算了,我替你想想办法吧,这些老古董也不知道有没有有人愿意做。我说你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蒸汽轮机,你真当自己能时空穿梭回到十九世纪啊。”   赵三通却不知道,他无意中嘀咕的话却是说对了一半,岳阳确实能时空穿梭,只是回到的年代却是十七世纪。   但是赵三通又正色道:“岳老弟,这些东西别的都好说,我三个月就能给你办好,不过别的都好说,你这个火药厂可不好办啊。虽说设备好弄,可办这玩意那是需要国家特批的许可证的,虽然是黑色火药,但它依旧是火药,你明白吗?”   “我明白!”岳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赵三哥你只要把设备弄来,至于办厂的地址证件什么的我自己来想办法!”   “你能行?”赵三通疑惑的看了看岳阳,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不管在哪个国家,能光明正大开办火药厂的人都不会简单,毕竟这东西太过敏感,尤其是在华夏,私人火药厂几乎是没有的。   看到赵三通那几乎就差说出“你撒谎”的神情,岳阳也懒得解释,只好无奈的说道:“行不行的您就蹦操心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看到岳阳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赵三通也懒得管他,点头道:“好吧,三个月后我会联系你的,具体的价钱办好后我再发给你!”   告别了赵三通,岳阳又开着卡车跑了好几趟趟钢铁厂。再次见到贾文茂时,岳阳发现几个月不见这家伙竟然有些胖了,不由得打趣道:“老贾,这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发福了,是不是我这段时间交待给你的任务太少了?”   听了岳阳的话,贾文茂却是连连摆手:“别,您的任务还是少点的好,多了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您还是赶紧把您的宝贝运走吧,如果被警察看见我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什么?那些东西你都做好了吗?”岳阳闻言大喜。   “当然了,都在库房里放着呢,您还是赶紧拿走吧!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呢,我要是进去了她们怎么办?”贾文茂一边说一边领着岳阳朝仓库走去。   当贾文茂打开库房的大门时,一排排黑黝黝的东西就这么呈现在岳阳跟前。如果现在有一位熟悉中国古代兵器的军事发烧友看到后恐怕就会大叫一声:“虎蹲炮!”   是的,这就是明代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虎蹲炮。这种炮重量轻便,重量从三十九斤到上数斤不等,在对付大规模冲锋的敌军时很有奇效,因此一直为明军所青睐。但现在贾文茂做的虎蹲炮又和明朝的有些不一样,明朝的虎蹲炮由于工艺以及材料等限制,为了防止炮管破裂,工匠们在虎蹲炮的周身一律都加了7到12道铁箍,可是这些问题对于现在来说就根本不算什么了,因此这些铁箍也就撤销了。   看到这些火炮,岳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快步跑了过去抚摸着这些火炮,心中悠然升起一股满足感。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岳阳,贾文茂说道:“老板,按照你的要求,六十门三十毫米口径四十门八十毫米口径以及二十门一百毫米口径的虎蹲炮已经做好。虽然不能跟现代火炮比,但是用来发射一些火药和各式弹丸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好,很好!”岳阳轻轻拍了拍脚下的火炮,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贾文茂道:“待会我立刻就把他们搬走,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人来查你的。”   “但愿如此吧!”   贾文茂感到自家老板越来越怪异了,先是打造铠甲兵器,后来又打造前装式步枪,再到打造火炮,要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几个世纪前的产物,估计送人还嫌太重,贾文茂说不定还真以为老板要造反了。   岳阳没有心情理会贾文茂的心情,他开来了卡车,将厂里做好的一批铠甲和兵器用以及虎蹲炮都运上卡车,随后运到了郊外自家的院子里,等到夜幕降临后,他又忙碌了一个晚上这才将储存在院子里的兵器铠甲以及一批粮食弄到了明朝的时空里。   当天色逐渐有些发白的时候,岳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岳家庄,回到了他的屋子,只是现在这里可没有那对解语花来服侍他了,玲珑姐妹已经随着庄里的大部分人都到了应州城的新家,这里只剩下了一名管家和数十名仆役负责管理庄子。   躺在床上的岳阳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一时间却是睡不着,岳阳抚摸着手中的玉佩看着玉佩上的几道裂痕,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怀着满是惆怅岳阳沉沉的睡去,直到下午酉时才起来。   岳阳来到了校场,立刻就看到顺宝正在校场上训练士卒。由于岳阳担任了操守官,应州的城防都归他负责,职责所在之下,岳阳将三千步卒分配到了应州,现在的五里寨只有一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岳阳担心兵力太少,又招募了三千新兵交给了顺宝进行训练。   “注意……挺胸、抬头、收腹,不许动,要是谁敢乱动,老子的大棒可不是吃素的!”一身铠甲的顺宝背着手拿着一根大棒在新兵当中慢慢的走来走去,在他的周围也同样走着不少拿着木棒的士兵,一旦看到动作不规范或是身子乱晃的新兵大棒立刻便没头没脑的打过去。   “呵呵……看来大家伙练得还挺热闹的嘛!”一个声音在校场上响了起来。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原本背着手且沉着脸走来走去的顺宝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立刻露出“阳光”的笑容,朝着来人跑了过去。这般快速的变化实在是令一旁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实在想不到这几天一直都阴沉着脸的教官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草,马屁精!”不少操场上的新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殊不知这已经是顺宝大小就养成的习惯了,毕竟给岳阳当了十多年的书童,看到自家公子自然得陪着笑脸,这早就成了条件反射了。   看到顺宝过来,岳阳问道:“顺宝,吴成枫那小子在干嘛呢?”   提到这家伙,原本笑容满面的顺宝这才知道感情闹了半天少爷不是来找自己的,轻哼了一声道:“这小子还在寨子外头操练他的骑兵呢,估摸着到晚上才能回来!少爷找他有事么,要让小的派人将他叫回来?”   “不用了!”岳阳摆摆手,看了看顺宝,再看了看他身后密密麻麻站立的新兵笑道:“好了,你继续操练新兵,等过几日少爷还要带你去科尔沁一趟,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少爷……咱们真的要去把少奶奶迎娶回来了吗?”一听到又可以跟岳阳出去,顺宝立刻又高兴了起来,岳阳出门还不忘带上自己,这说明少爷还是非常器重自己的。   “当然了,少爷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咱们准备一下,过几日便出发!”岳阳拍了拍顺宝的肩膀,豪气干云说道。      第七十九章 回家省亲      崇祯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沈阳。   自从这个城市被努尔哈赤从明朝手中抢来后,这位清太祖便迫不及待的将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和所有家当都从赫图阿拉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搬到了这里,并开始大兴土木摆出了一副打算常住的架势。   在沈阳的一座宫殿里,一名穿着明黄色服饰,中等个头的胖子正在一群太监的拥戴下朝一座凉亭大步走去。   “诶哟……我的主子爷啊,您走慢点,这路可滑着呢。”一名穿着蓝色镶银花纹服饰的太监在这名胖子的后边不停的提醒。   “安德禄,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孤怎么走路难道还用你来提醒吗?”胖子很是不耐烦的回头训斥了一句。   “主子爷,奴才怎敢啊,奴才这不是怕您一时着急滑倒嘛。”身后的太监一边陪着笑脸不住道歉一边偷偷的观看着这位的脸色心中暗暗叫苦。这位爷这段时间一来心情一直都不怎么痛快,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开始难过起来,前几天还有一位太监不知怎么的就惹了这位爷大发雷霆被活活打了三十大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一行人绕过了一个花圃来到了凉亭上,就看到一名穿着女真服饰的女子坐在凉亭上看书,在她旁边的石桌上则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后面则是四名宫女在一旁伺候。   “诶呀,爱妃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看书了,初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冷,小心别着了凉。”胖子人未到,声音却传了过去。   凉亭上的女子闻声后转过了头,一张丰润秀丽的脸蛋便出现在人的面前,这是一名约莫二十二岁左右的年轻女子,长得很是秀丽,她就是被封为侧福晋的大玉儿,而那位出声的胖子自然就是后金的大汗皇太极了。   看到皇太极有些匆忙的脚步,大玉儿抿嘴笑了,柔声问道:“大汗,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早朝开完了吗?”   “开完了!”皇太极走到了大玉儿身边,一屁股做在了大玉儿旁边的石凳上,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口就灌了下去。   “诶呀,大汗您也太不讲究了,这杯茶可是臣妾用过的,您想喝茶臣妾给您重新倒一杯就好了。”看到皇太极的这幅作态,大玉儿娇嗔的责怪了他一句。   “这有什么?”皇太极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想当年孤随着父汗南征北战,在战事紧张的时候别说两人一起喝杯茶了,就连几百人一起喝一锅汤的时候都有,现在孤和爱妃一起喝杯茶有怎么了。”   大玉儿责怪道:“可那时是那时,如今大汗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跟年轻时比!”   “孤才四十一岁,如何就老了。爱妃也太小看孤了吧!”皇太极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看到皇太极不承认,大玉儿也没有继续劝说,聪明的女人都知道适可而止,否则会让人生厌的。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大汗,您这些日子为何总是有些闷闷不乐的,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皇太极轻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代善的事,上次代善从科尔沁灰溜溜的无功而返,孤一气之下就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还将他骂了一顿。不曾想孤的这位二哥竟然要撂挑子,想要辞去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旗主之位,孤立刻就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可没曾想老十四多尔衮却闻讯凑了过来,今天在朝会上他竟然提议让老十五(多铎)代管镶红旗,你说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大玉儿黛眉慢慢皱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大汗,如今十四弟和十五弟已然陆续长大,这年纪一大啊,各种杂念陆续就来了。十五弟总想着率兵南下,老十四和他一母同胞,自然是要帮他说话的,这也没什么稀奇。您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大贝勒(代善)若真的要将旗主之位辞去,朝廷岂不是又要乱起来了吗?”   “哼……二哥(代善)的话你也信么?”皇太极冷笑道:“自从上次他从科尔沁灰溜溜的回来后,他就一直鼓捣着朕要处罚你的父亲寨桑和科尔沁部落,朕不答应他就一直闹脾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事情牵扯到自己的父亲和部落,大玉儿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她看了看皇太极有些小心说道:“大汗,虽然我父亲没有答应将姐姐许配给您,但也不至于要处罚他吧,大贝勒也太过了吧?”   皇太极有些郁闷的道:“唉……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总是有些不痛快。你说若是把你姐姐许配给孤,你们姐妹俩不就能在宫里团员了么,再加上你们姑姑哲哲,一家人在一起亲上加亲该有多好。但你父亲却偏偏把他许配了明国的一个小商人,孤真是想不通,难道那个商人比孤还要好不成?”   大玉儿不说话了,他知道皇太极自打一年前在一次探亲中无意中看到自己姐姐海兰珠后便喜欢上了她,一心想要将自己姐姐娶回来,原本想着依大金国和科尔沁的关系自己父亲是不会拒绝的,这才派了代善和心腹鳌拜前往科尔沁求亲,可没曾想却被寨桑一口拒绝了,这个结果让皇太极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作为皇太极的枕边人,大玉儿对于自己丈夫的心思自然是很清楚的。什么亲上加亲双边和睦这都是虚的,垂涎自己姐姐的美色才是真的。对于自己姐姐的美貌大玉儿是最清楚不过了,抡起相貌来虽然自己也不差,但比起自己姐姐来确实是差远了,自己丈夫喜欢她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不过说心里话,大玉儿其实是不怎么希望自家姐姐也嫁给皇太极的,至于原因嘛那就只有她最清楚了。   想到这里,大玉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欣喜之意,她微笑着安慰丈夫道:“大汗,我那位姐姐性子我是最清楚的,最是清高不过,她既然同意了我父亲指定的婚事那就说明那名商贾的身上有她喜欢的地方,她是不会轻易改变她的决定的。除非大汗真的要用非常之手段,但臣妾却不赞成大汗这么做。”   大玉儿的这番话看似有些不清不楚,又有些没头没脑,但实则却是劝皇太极不对这件事不要太过认真。既然木已成舟,除非皇太极真的下决心和科尔沁部落翻脸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寨桑同岳阳悔婚把海兰珠改嫁给自己,否则这件事基本就没了翻盘的希望了。   “唉……”   皇太极长长的叹了口气,大玉儿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他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动用一国之力逼迫自己的铁杆盟友把女儿嫁给自己,这样一来任是谁都会心寒的。毕竟这事你自己就不占理,人家都把自己的亲妹妹和一个亲生女儿都嫁给了你,你连人家仅剩下的一个女儿都不放过,这种事换了谁都看不下去。哦……合着人家家里的女人就只能嫁给你,别人都不能碰,你也太霸道了吧?   “好吧!”皇太极很不甘心的点了点头:“既然你父亲已经将海兰珠许配给了那名商贾,孤也就不说什么了,听说再过几天那名商贾就要迎娶海兰珠了,到时候孤让人送点贺礼过去,也算是孤的一点心意吧!”   大玉儿听到这里,眼前突然一亮,拉着皇太极的手央求道:“大汗,臣妾已经好久没有回科尔沁省亲了,这次姐姐出嫁,臣妾想回家看看父亲和姐姐,顺便把您的贺礼带回去,您看如何啊?”   “这……”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再看了看大玉儿,他这才想起自从大玉儿嫁给自己近十年,还从未回过娘家呢。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软,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嫁给孤这么多年了,还从未回去过,这次你就回去吧,不过你一个人去孤不放心。这样吧,孤派十四弟陪你一起回去,你看如何啊?”   “多尔衮吗?那好吧,那臣妾就多谢大汗的恩典了!”凉亭里响起了大玉儿银铃般的笑声……      第八十章 大牛和铁柱      从岳家庄在五里寨建立以后,它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五里寨最瞩目的存在。它拥有五里寨近半的土地,五里寨超过四成的人都是岳家庄的佃户,他们耕种着岳家的田地,依靠在岳家生活,因此要说岳家在五里寨是属于土霸王一般的存在是丝毫都不夸张的。   正是初春时分,桑干河的岸边柳树吐了新芽,一条一条泛着嫩嫩的绿随风摇曳,苇塘边田埂上,沉寂了一冬的野草野花在春露的滋润下一天天的拔节攒高,鲜嫩的野菜一簇簇钻出了化了冻的泥土,伸展着泛着新绿的。就连沉寂了很久下运河似乎也被这满天满地的春意感染了,撒着欢儿奔腾着流向远方。   昨夜下了一场透雨,空气中弥漫着夹杂着草气的清香和湿润,清晨的五里寨在仍未散去的雨雾中越发的朦胧,看起来如画似的仙气缭绕。   身材魁梧壮实的大牛是一名土生土长的五里寨人,今年已经十八岁的他长这么大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几个月前跟着家里的叔伯们去了一趟数十里外的应州城,就这件事他已经跟他的小伙伴们吹嘘了好几个月。   今天,大牛也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桑干河边同几名同伴聊天打屁。   “诶……我说铁柱,你们发现没有,今年这雨下得比往年要大,而且好像还有不少外地的流民过来这里讨生活。”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一百多里地开外的那个千户所不就全部迁到咱们这里来了吗?不过都让岳公子给安排到离河道二十里外的外弯那去开荒了。可我就想不明白了,按说外弯那固然都是荒地,可那里缺水啊,难道那些军户就不怕颗粒无收吗?”一旁身材较为瘦小的铁柱也搭话道。   “啪!”铁柱的话音刚落,肩膀就被大牛狠狠拍了一下,疼得他直咧牙。还没等铁柱发火,大牛就骂道:“笨蛋,现在不能叫岳公子了,现在岳公子当了官,咱们要改口叫岳大人,否则让人听了去没你的好果子吃!”   “哼,你少吓唬我,岳公子为人和善,他绝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为难我的。”铁柱不屑的看了大牛一眼。   大牛鄙夷的看眼这位打小就一块长大的发小,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你笨你还不信,原来那些荒地是没水,可岳公……嗯,岳大人不是有那些打井的神器吗,只要人家愿意,打出几十甚至上百口水井,水还是问题吗?而且我还听说了,岳大人准备召集流民,将咱们桑干河的水引到外弯去,那样不就成了吗?反正每年那么多水白白流到浑河、黄水河跟木瓜河那,也没见下面他们那些人说声感谢的话,全都是一群白眼狼。”   “那也是!不过现下王家庄的那些人也不敢吭声,借他们两胆呢。”铁柱不说话了,自从王守城一家被赶出了应州后,他名下的那些产业也陆续被变卖干净,那些良田也在内。岳阳也没有客气,趁机吞下了他们名下大半的良田,现在的岳家已经是应州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地主,名下拥有的良田已经超过了两万亩。   “柱子,听你娘说过了年后她准备给你说一门媳妇,是不是这样?”这时,不知是谁在一旁嚷了一句。   “谁……谁说的,我还没答应呢!”铁柱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甭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大牛直接的拎住了铁柱的衣领凶巴巴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铁柱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我不想这么快成亲,我……我……”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身为铁柱的发小,大牛一下就感觉到了伙伴有心事。   “那……我说了之后你们不许笑我!”   “当然,你说把,我们保证不笑你!”另一名名叫三宝的伙伴也说道。   铁柱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说道:“我……我想去当兵!”   “什么?”   铁柱的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三宝更是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他似地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才嘶声竭力的大声喝到:“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你爹知道你要去当兵,他会打断你的腿的!”   “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他啊!”坐在地上的铁柱显得很是郁闷的将头埋在膝盖里,像只收了惊的鸵鸟。   “当兵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你就不怕死吗?要知道你娘原本就打算年后就给你说一门亲事的。”大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原本性子有些急躁的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俩弟弟和妹妹,可你们知不知道,我娘为了给我说亲事,打算把大丫卖给王家庄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呢,你们说我能答应吗?”   “什么?你娘打算把大丫给卖啦?”   周围的伙伴们大吃了一惊,铁柱的两个妹妹他们都很熟悉,大丫今年才十一岁,从小就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转,他们都把大丫当成自家妹妹来看,乍一听铁柱的爹娘要把她卖掉,他们自然万分舍不得,一时间周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微风吹拂和河水流过的声音。   沉默了良久后三宝才问道:“你娘打算将大丫卖多少银子?”   铁柱哧哧的说了一句:“五两银子!”   过了一会,铁柱又说道:“我打听了一下,岳少爷……嗯,岳大人招收的团练待遇可是相当的高,进去就有二两银子的安家费,今后每个月还有半钱饷银,衣食吃住全包,这样的好事我为啥不去!”   三宝反驳道:“可是当兵是要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   “当兵不打仗会死人?”一旁的大牛冷笑起来:“要是当兵不打仗不死人人家要你干嘛?你领着人家的饷银,端着人家的饭碗就得替人卖命,这事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况且人家也没逼着你去,我可是听说了,现如今团练收人可严格了,身体不健全、有病的、超过二十五的人家全都不要,比他娘的招女婿还严。你就是想去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   大牛说完后,众人都不吭声了。随着岳阳的名声鹊起,他手下的军队也渐渐变得为人所熟知。现在几乎全应州城都知道,岳阳这个少爷不断会练兵、会打仗,而且他的兵待遇还很好,不但有安家费、饷银、食宿吃住全免,如果阵亡后还有抚恤,受了伤就要从队伍里退下来,但是人家每个月还会给你补贴,相比起大明的其他地方,这样的待遇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不少嫉妒岳阳的人背地里都在鄙视岳阳如此高薪养兵,绝对支持不了多久,但是岳阳不在乎,近半年一来,他通过贩卖私盐所赚的银子至少不下于一百万,这些银子养四五千人马那是毫无压力的。而且士兵们身上穿的铠甲、衣物等东西也全都是他从现代批发采购来的,一套保暖的冬季棉衣棉裤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两百块钱,一套夏季的衣服也就七八十块钱,对于纺织业高度发达,制衣厂遍地的现代世界工厂来说,想要买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冲着岳阳如此优厚的待遇,毫不夸张的说,此时岳阳如果愿意继续扩兵,只要一挥手绝对会有大把人蜂拥而至。   沉默了良久之后,大牛猛的站了起来吼道:“铁柱,咱们走!”   铁柱惊愕的看着大牛问道:“去哪?”   此时的大牛涨红着脸吼道:“当兵去,老子也不想继续跟老一辈的人那样在地里刨食吃了,老子也要去当兵挣功名,只要不死说不定还能挣个小官当当!”   “可是,人家能要咱们嘛?”事到临头,铁柱却有些胆怯起来。   “怕什么,要不要的等咱们去了才知道,等咱们报了名再说!”   说完,大牛就拉着铁柱朝着岳家庄跑去,他记得在那里有一个募兵报名点的……      第八十一章 抉择      五里寨的人习惯把距离他们西侧二十里外的那片荒地叫做外弯,这是一片丘陵地貌的土地,由于缺水在这里种植植物很不方便,所以一直以来这里往西都没有什么人居住,长期以来这里一直都是野兽和低矮植物的天堂。   但是这些天这里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带着农具携老扶幼来到了这片荒地,男人们开始搭建木屋开垦荒地,女人们则是操持家务,小孩们则是努力帮着大人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总之整片荒地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情景,而这些人就是那些应州千户所的那些军户,他们一行五百多人被岳阳安顿到了这里。   “大人,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若非您提供的种子、粮食、和农具,我们这些穷军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原卫所副千户冯晓明激动的跪在岳阳的面前几乎是泣不成声。   “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之所以答应将他们安顿在这里并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你应该很明白这点。”   岳阳看着眼前的冯晓明淡淡的说。对于冯晓明表现出来的激动岳阳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波澜,因为无论是他在应州千户所看到冯晓明和那一众军官的表现还是他们那满面红光的脸色都无一不在表明眼前这位实在不是一个能够严于律己奉公廉洁的人。   沉默了一会,岳阳才轻声道:“冯副千户,我把你们都接到了这里,并且发给了你们种子、农具,我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是打算在这里屯田还是加入军队。若是屯田的话我可以让你担任屯长,依旧管理这里所有军户,若是想当兵吃粮也由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如今是逢乱世,在我麾下当兵可是要随时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跟人玩命的。”在岳阳想来,象冯晓明这样的老油条肯定会选择在这里屯田,毕竟这样的生活非常安稳也有保证,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但接下来冯晓明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冯晓明开口了:“大人,若是您应允的话,下官想到您麾下当兵吃粮!”   “什么,你还想当兵吃粮?”岳阳吃了一惊。   冯晓明低头道:“是的,下官想在您麾下为您效命,请您应允!”   岳阳再次打量了一下冯晓明的脸庞,看到他的脸上却是一副坚定的神情。他缓缓的说道:“刀枪无眼,你就不怕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卑职怕!”冯晓明苦笑了一下,脸上尽是苦涩之意:“但下官更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碌碌的人。更加害怕下官死后下官的子女也变成一个只会种田的农夫。”   “恐怕后面那句才是你的心里话吧。”岳阳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个冯晓明并不傻,相反他的心里可是精明得很呢,别看他现在还是朝廷任命的副千户,可若是真的在这里屯田种地的话,用不了几年,他便可能泯然与众人之中了。   “你真的不怕死吗?”岳阳又重复的问了一句。   “当然怕,可下官更愿意跟着大人搏出一个功名来。”冯晓明一反往日那一脸油滑的形象,脸上出现一丝决然之色,“下官已经混混沌沌的度过三十余载,原本下官心里只想着如何多捞点银子多占点军田。直到看到大人之后下官才恍然醒悟,如今贼寇四起,建奴鞑子在边关肆虐,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下官愿意追随大人用刀枪拼出个锦绣前程来!”   看着慷慨激昂的冯晓明,岳阳的眼中又露出了一丝精芒。看惯了现代社会那千奇百怪的人生和无数残酷的事,岳阳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主角光环,各路英雄豪杰磕头便拜这种美事会落在自己头上。这种情节只有第三流的小说里才会有,而且还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小说才会有的幼稚情节。对于冯晓明的这种举动,咱们的老祖宗们早就用一句话很好的诠释了他的动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冯晓明的举动岳阳并不反感也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利益才是人类前进的总动力。冯晓明分明就是看到自己身上有投资的价值,所以才想着要跟着自己搏一把,赢了说不定还能捞个封妻荫子的前程,至于风险嘛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年头干什么没有风险呢?想要封妻荫子就得做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   沉吟了良久,岳阳才问道:“冯副千户,既然你有此心那本官就跟你说实话吧。先前本官看你卫所除了吴成枫一人外,其余之人皆为碌碌无为之流,原本打算让你等在此地屯田度过余生,但今天既然你来了,且开了口,那本官也不吝啬给你一个机会。这样吧,若你执意要跟着本官的话,那就现在本官麾下当一名百总,日后若有功劳再行提升,你意如何?”说完,岳阳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冯晓明。   在这里要再讲一下明朝军队的官职制度的区别。原先冯晓明的副千户制度是世袭,也就是说冯晓明若是死了,那么他的这个副千户职位可以传给他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子子孙孙传下去,这种官职一般属于地方守备部队。而岳阳给的百总的职务可就不是世袭了,这样的职务是不断变化的,一般来说只有野战部队才会采取这种官职,他们分别称呼为伍长、什长、百总、千总、游击、参将、副将、总兵、都督这样一级一级往上升。   而冯晓明原来的副千户可是相当于千总副手这样的存在,现在岳阳让他当百长,那可就相当于降职了。但是冯晓明却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大喜过望的拜了下去大声道:“卑职谢过大人!”   看到冯晓明能这么快顺着杆子往上爬,岳阳微微笑了笑道:“你也别这么快自称卑职,本官的百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明天你就去找顺宝,让他考核考核,若是你能通过你才能当上这个百户,否则若你连一个小兵也打不过还是趁早给本官去种地吧,本官这里不养闲人,你明白吗?”   “是,末将明白!”冯晓明又拜了下来……   崇祯六年五月二十三日岳阳准备好了东西后便带着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以及五百多辆装满了粮食、食盐和衣物和日常用品的大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科尔沁部落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岳阳还担心如此一支规模庞大的部队这样大摇大摆的越过边关各种哨卡会惊动守关将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名堂堂的六品武官了,这样大规模的出关会引起边关骚动,但最终的结果却让岳阳又是高兴又是无奈又是气愤。   岳阳高兴的是这么多人过关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些拿了他好处的边关将领和头目对这支铠甲鲜明的部队果然是视而不见,这也让做好了被刁难好几天准备的岳阳松了口气。但岳阳同时也感到一丝丝无奈和气愤,难怪每次后金铁器南下掠夺都会如同入无人之地,各地关卡如同虚设,任由女真人在内地烧杀抢掠,各地的明军除了逃跑别的就什么也不会了。   就这样,时隔四个多月后,岳阳带着两千士卒和数百车货物经过了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再一次来到了科尔沁草原……      第八十二章 争风吃醋      跟尚未从冰天雪地中走出来的沈阳不同,三月的草原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嫩油油的青草迫不及待的从土壤里钻了出来,勤劳的小鸟也开始出来觅食,不少野生的野鹿和小动物也开始出现在草原上,一只土拨鼠正从一个土洞里钻了出来,毛茸茸的它嘴里还叼着一束刚采来的苜蓿草朝着周围东张西望。   突然,土拨鼠原本懒散的目光一亮,小小的耳朵也开始竖了起来,很快它的小脑袋便是一缩,整个身形嗖的一下便消失在土洞里。随着土拨鼠身影的消失,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这才开始从远处传了过来。   吴成枫骑在自己那匹红色骏马的马背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   “嘎子,别看了,不就是一片破草地嘛,有什么好看的?”一旁的冯晓明打马赶了上来很是不解的问。   “嘿嘿……吴叔,这你就不明白了,前几年小侄在程明辉大人手底下当差时常和蒙古鞑子在草原上打,早就习惯了草原的味道了。”在看着他长大的冯晓明面前吴成枫却显得很是没有心机的憨厚。他很了解这位吴叔,为人虽然贪财了点,但对周围的人还是着实不错的,前两年他不在应州,他的母亲也多亏了吴成枫的照顾这才没有什么大碍。   “嘿嘿,你小子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啊。”冯晓明感慨的说道:“这不,刚碰上岳大人就升了千总了,现在老子反倒要叫你一声大人了!”   “这都是岳大人的抬举。”吴成枫憨厚的笑了笑:“不过吴叔您老也别难过,用不了多久岳大人肯定也会升您的官的。”   看到冯晓明有些悻悻的样子,吴成枫安慰了几句。他打小就知道这位吴叔对于升官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望,否则也不会放弃屯长的职位来当一个百总了,这份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加入了岳阳的手下后,吴成枫可是很清楚步卒的训练有多苦,无论刮风下雨,所有军官士卒每天都必须要出操,任何人都不得例外,即便是身为操守的岳阳每个月也有十天左右住在军营和军士们一起出操。操守大人都这样了,那些百总千总们自然就更没有理由不出操了。   也正是因为训练是如此的严格,加之丰厚的粮饷和赏罚分明的制度,这支军队的无论在纪律还是素质上都远胜于吴成枫所见过的大明任何一支军队。   又和冯晓明闲聊了几句,吴成枫这才说道:“吴叔,您还是赶紧回您的队里去吧,要是脱队太久让岳防守看到他可是会骂人的。”   “哼,我才不怕这家伙呢,要不是他仗着给操守大人当了几年的书童,防守官这个位子哪轮到他来当。”冯晓明有些不服气的嘀咕了几声。   吴成枫所说的岳防守指的就是顺宝,岳阳当上了操守后,重新将手下进行了分配,如今岳阳手下共有八千步卒和一千骑兵,每千人一队,每三千人一营,由防守官统领,岳顺宝就是其中一个防守官。队伍扩大了原本是好事,但是让岳阳苦恼的是由于队伍扩张速度过快,直到现在他的队伍还是出于军官不足的状态。否则按照他的打算,冯晓明这个从旧式明军里过来的军官最多也就能混个什长当当。   看到冯晓明依旧嘴硬,吴成枫笑了笑也不和他争执。他伸了伸懒腰,从腰间的一个皮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望远镜往前面四处看了看,嘴唇往上翘了翘,指着前方说道:“吴叔,你也别争执了,你看,我们已经到了科尔沁部落的牧场了,您赶紧回去整理队伍吧,可别让那些蒙古人小瞧了咱们。”   一听说已经到了,冯晓明顿时也来了精神,“好咧,我一定让那些蒙古人瞧瞧咱们大明军的威武!”说完,冯晓明立即拨马朝着后方跑去……   就在岳阳他们到来的时候,在距离冯晓明他们数十里远的科尔沁部落的一栋大帐篷里,寨桑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他的虎皮长椅上,很是高兴的开怀大笑。在他的左下首坐着两名清丽绝伦的佳人,这两名佳人一名穿着传统的蒙古服饰,纤细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雪白的细棉围巾,另一名则穿着后金的传统旗袍,脚上是一双厚底宫靴,她们就是寨桑的两位女儿海兰珠和大玉儿,而在她们面前还坐着两名穿着华丽服饰的年轻人,这两位则是陪着大玉儿来省亲的多尔衮和其弟多铎。   “布木布泰(大玉儿)啊,你这次能回来看我,我实在是很高兴啊,自从你嫁过去后,已经有十年没有回来了,我和你姐姐实在是非常的想念你,这次你既然来了那就多陪陪我和你额吉(母亲),顺便也送你姐姐出嫁,你看可好?”   大玉儿也温柔的笑了,“女儿自然是听阿布(爸爸)的,其实女儿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姐姐的婚事来的,到底是哪位年轻俊杰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姐姐倾心,女儿也很好奇呢。”   “那就好啊!”寨桑大笑起来,端起了面前的茶几说道:“来,大家都喝茶。忘了告诉你们,这些茶叶和茶杯就是你那未来的姐夫送的,听说这玩意在大明可是十分的稀罕呢。”   “哦,是嘛,那女儿可得好好品鉴一下。”大玉儿端起面前的茶杯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寨桑所说的茶杯在现代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无色玻璃杯,说起来也就几块钱。但是在这个时空里,虽然西方已经有了玻璃制造技术,但由于生产工艺的原因,玻璃还是一种奢饰品,而且也并未大规模流传到东方,因此对于东方来说玻璃还属于奢饰品,象这样清澈透明的玻璃杯就更少。   现在大玉儿端起玻璃杯仔细端详时,便看到十几片细长的茶叶在微黄的茶水中上下翻动煞是好看,不由得捂住了小嘴惊叹道:“诶呀,阿布说得还真对啊,这杯子可真精致精致,还可以从外头看到里面,实在是太神奇了。”   看到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寨桑哈哈大笑道:“布木布泰,如果你喜欢的话等你回去的时候让你姐姐送你一套,海兰珠那应该还有多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啊海兰珠?”   “那是自然,既然妹妹喜欢,我就送你一套好了,反正姐姐那还有呢。”海兰珠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哼……”   这时,一旁传来微微一声轻哼。众人望过去,原来是坐在多尔衮旁边的多铎发出来的。   寨桑有些不解的问:“多铎贝勒,因何事而不悦啊?”   多铎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寨桑贝勒有些本末倒置了,这些汉人也只会做一些奇技淫巧的玩意罢了,这些东西再好看也只是一些华而不实一碰即碎的东西,就象这样一般。”   说完,寨桑拿起面前的玻璃杯轻轻的朝门口一扔,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玻璃杯子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一时间帐篷内立刻静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原本笑容满面的寨桑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摸了摸颌下的短须阴沉的说道:“多铎贝勒,看来今天是我招呼不周,惹得你生气了吧?”   此时不止是寨桑,就连海兰珠和大玉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当着主人的面故意将主人的东西摔碎,多铎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失礼了。   大玉儿沉下了俏脸喝道:“十五弟,你发的什么疯,竟敢当着我阿布的面放肆!你就不怕我在大汗面前告你一状吗?”   大玉儿这么一发威,情况就不同了。抡起私人辈分她是皇太极的妃子,也就是多铎的四嫂,抡起公开的辈分那就更高了,大汗的爱妃,那就是多铎的主子啊。她真要回去后在皇太极面前告上一状,即便是多铎身为贝勒也得倒霉。   按说要是多铎识趣的话现在道个歉说句软话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此时的多铎却不知发了什么疯,他站了起来昂首道:“我有什么错,我说得不对吗?那些汉人原本就懦弱无能,他们就如同那些羔羊一般只会躲在羊圈里,我们什么时候想要吃羊了随时都可以南下掠夺一番,他们有什么好东西我们若是喜欢抢来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抵挡不成!”   “你……你混蛋!”大玉儿气得俏脸都有些发白了,虽然她平素在后宫中以贤惠出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脾气,况且她身为皇太极的妃子,在某种情况下代表的就是皇太极,多铎如此跟她说话,往小了说那是失礼,往大了说那就是不将皇太极这个大汗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大玉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多尔衮,阴森森的说道:“十四弟,十五弟如此放肆满嘴的混帐话,你这当哥哥的难道也不管管么?”   早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多尔衮就知道事情不好,但他还来不及说话多事情便发生了。此时看到大玉儿气得发白的俏脸,他也赶紧站了起来对多铎喝到:“十四弟,够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八十三章 多铎来袭      多尔衮实在是气坏了,平日里还算聪明的十五弟今天怎么变成了一个没脑子的混蛋,这不应该啊?十五弟今天这个样子哪里象一个后金国的贝勒,这简直就象是一匹发了情的公马那样……咦……等等……   多尔衮突然心中一动,原本满是气恼的目光立刻变得警觉起来。犀利的眼神再次看向了多铎,他的心立刻“咯噔”一声猛的一跳,暗道了一声“不好”。   他分明看到此时的多铎表面上虽然暴跳如雷,但他的眼神却时刻盯着坐在大玉儿旁边的海兰珠,再配合上他那挑衅中混合着爱慕、不服以及倔强的神情,这分明就像是一名陷入了爱河中的少年啊。   多尔衮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他心中这么一转,立刻明白是事情的起因。感情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竟然喜欢上了海兰珠,这个刚见面不足一个时辰的海兰珠。然后听到人家的未婚夫婿到来心中不爽,想要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啊。   想到这里,多尔衮立刻就对着多铎暴喝道:“十五弟,你要记住,你是一名贝勒爷,不是下贱的奴才!若是你再敢放肆,就休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将你关起来了!现在你马上给我回你的帐篷去闭门思过!”   从理智上说,多尔衮的做法是对的,平日里多铎对他这位亲哥哥也最是敬佩,他的话多铎也断无不听的道理。可是多尔衮却忘了一件事,他的这位弟弟即便爵位再高,但此时也只是一名十九岁的中二少年,而中二少年人一旦犯起二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因此多尔衮的话刚一出口,多铎这位少年的中二病立刻就犯了,他的脸庞涨得通红,鼻孔犹如风箱般不停的一张一合,冷笑喝道:“你们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那些懦弱的汉狗不过是一群我们圈养起来的羔羊,我只要率领五百铁骑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说完多铎站了起来,朝着帐篷外跑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呼哨声,很快一阵阵马蹄声便开始在远处响了起来。   多铎走了,只剩下帐篷里的几个人在面面相窥。突然,大玉儿俏脸突然变得有些发白,她捂住了小嘴惊道:“不好,十五弟肯定是去找人家的麻烦去了,十四弟,你赶紧带人去阻止十五弟才行,可千万不能把姐姐的未婚夫婿给伤了!”   大玉儿这么一说,众人又开始紧张起来,寨桑也站了起来,面带怒色的对多尔衮冷声道:“墨尔根代青贝勒,今天的事是你们主动挑起的。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要是我那位好女婿因为多铎而受到损伤的话,那就别怪我寨桑不讲情面了。”   虽然科尔沁部落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后金的扶持,为了加强和后金的联系寨桑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和一个女儿嫁给了皇太极,但这并不意味着寨桑会对后金无条件的忍让。今天多铎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寨桑的底线,毕竟今天是他另外一位女婿前来迎亲的日子,可原本是奉命前来道贺的后金国使者却要在自己的地盘上给自己的女婿来一个下马威。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寨桑就算是菩萨转世也得发火啊。   “我……我……”多尔衮嘴巴张得老大,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这事太闹心了,完全就是自己弟弟发癫跳起来的。可他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对寨桑说,“哦,我弟弟他也看上了你的大女儿,他现在只是吃醋而已,你大人大量的不要理他就好了。”   如果多尔衮敢这么说,不用寨桑动手,回去后皇太极就得先把他们哥俩给收拾啰。老子都没能到手的女人你都敢动,你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海兰珠也发话了,她冷冷的看着多尔衮俏目含威的说道:“墨尔根代青贝勒,我们尊敬你是后金国来的使者,也是我妹夫和妹妹的臣子,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为难我的未婚夫婿,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科尔沁的勇士就不会杀人了么?妹妹,走……跟我出去,我倒要看看,在我们科尔沁的草原有谁敢动我海兰珠的夫婿!”   说完,海兰珠也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帐篷外走去,大玉儿也狠狠的瞪了多尔衮一眼,跟着自己的姐姐出去了。此刻的大玉儿心里也恨啊,今天她算是把脸给丢尽了。原本多年不见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这刚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自己这边的人就要对自己未来的姐夫喊打喊杀的,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啊。   海兰珠走到帐篷外,来到自己的小白马旁边,解开了缰绳然后一跃上马,立刻朝着西边跑去,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   寨桑跑出来后看到海兰珠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也大叫了起来:“乌达木,快……快吹响号角召集勇士,赶紧追上去,绝不能让我女儿和女婿受到一点点伤害!布木布泰,你也跟我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寨桑也带着人追了上去。   此时的岳阳对数十里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正骑着战马行走在队伍的中央。在他的周围是一辆辆满载货物的大车,队伍的前后各有五百步卒,两旁则是步兵,此时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岳父的地盘上竟然有一队后金的骑兵正朝着他气势汹汹的杀来。   三月的阳光照在岳阳的脸上,一股混合着芳草的味道淡淡的飘莹在岳阳的鼻尖,一种懒洋洋的意味在岳阳心中萦绕。看着周围庞大的车队,岳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满足感,哥们这次也享受了一把土豪的感觉,娶个媳妇光是彩礼就装了几百大车,放眼大明能出得起这种档次彩礼的人家估计也不多吧?而且更重要的是哥娶的媳妇可是海兰珠,海兰珠啊,这种以往只能在历史书中瞻仰的人物如今要成了哥的媳妇了,哥自豪……哥骄傲!   一想到这里,岳阳的心中便是美滋滋的。正当他扭头准备吩咐车队加快速度前进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军号声。   “嘀嘀哒……嘀嘀哒……”   “嗯……这是怎么回事?”岳阳有些愣住了,如今的年代里,军队传递信息一般用的是牛角号声或是鼓声,因为这两种声音能够传递得比较远。刚开始的时候岳阳也是用牛角号和鼓声声来传递信息,但后来在使用的过程中岳阳发现牛角虽然能及远,但声音太过低沉,而大鼓却是太过笨重,扛着数十斤重的大鼓不是谁都能扛起来的。   后来岳阳便想到了现代军队用的军号,现代军队使用的军号有着构造最简单,发音嘹亮,传远性好的特点,玉石岳阳便试着购买了一批军号给部队使用,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岳阳索性便命令让军号在全军中开始普及。   “大人,夜不收传来讯息,前方十里处发现一支后金兵马正在朝我方冲来。”就在岳阳有些愣神的时候,刚从吴成枫处赶回来的冯晓明拍着马从赶了过来。   “后金的兵马?你们看清楚了吗?”岳阳一听竟然有后金的兵马出现,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大人,确实是后金的人马,根据夜不收的汇报,那支人马都穿着女真鞑子的铠甲,依卑职所料,这些人来者不善啊!”冯晓明一边报告,脸上浮起了一丝紧张的神色。这也难怪,虽然当了近二十年的军户,可却是第一次碰见传说中的女真人,不紧张才怪呢。   “草,这叫什么事啊!”岳阳几乎要骂娘了,他两次来到科尔沁部落,两次都发生状况,而且每次和他结怨的都是后金的兵马,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吗?   岳阳没空想那么多,此时的他立刻就下达了命令,“顺宝,你马上下令停止人马前进,将所有大车都结成一个大圈组成防御阵形,骑兵分成两队保护阵形,所有人准备战斗!”   “是!”   很快,岳阳的命令便传达了下去,在一声声吆喝声中,原本排成了长长一条长队的车队先是停下,随后便有些慌乱的动了起来。在车夫和军官们的吆喝声中,数百辆大车分别组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的圆阵,在圆阵里面则是数百名车夫和一千名步卒。吴成枫则率领着一千骑兵游弋在圆阵的周围,准备随时和敌人厮杀。   很快在一阵阵隆隆的马蹄声中一支穿着纯白色铠甲的后金军队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草,竟然是正白旗的人马?难道老子跟白色有仇吗?”   岳阳从望远镜里远远的看到这支骑兵的服饰,不由得气乐了。上次代善来的时候带来的是镶白旗的兵马,这次却是正白旗的人马,难道白色是哥们的幸运色不成?好心情被这支突如其来的人马搞得全无的岳阳很快就对赶来的顺宝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是那些鞑子敢冲过来的话你就给老子狠狠的打!”   “好的少爷,小的一定不丢您的脸!”顺宝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土狠狠的点着头。   “所有人注意,呈三行排列,子弹上膛。”   “子弹上膛……准备瞄准!”   圆阵里纷纷响起各级军官的吆喝声……      第八十四章 和多铎的第一次交锋      平静的草原被两支即将接近的人马给搅乱了,骡马的嘶叫、车夫的呼喊、士兵那沉重的呼吸以及军官们低声的喝骂无不加剧了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圆阵内不少初次临战的新兵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大牛就是其中的一员。   “记住……身子躲在大车后头,火铳手检查弹药,开始上膛!手要稳住,不要慌,等听到口令后再开火,谁要是敢擅自开火,老子就把他的脑袋塞到他的裤裆里!”   军官的声音在大牛的身后大声的响彻着,这个声音沙哑中带着一股狰狞,大牛听出来的,这是什长的声音。听说这个什长参加过半年前和贼寇的大战,还亲手刺死了两名贼寇,这才被提拔当上了什长。   在这一刻,大牛有些害怕,这种情绪对于向来以胆大而著称的大牛而言很罕见。以前,在五里寨的时候,大牛总是他那群伙伴里胆子最大也最能打的人,象三宝、铁柱这些人都挺服他的,但是今天大牛竟然罕见的胆怯了。   他偷偷的将眼睛向左边望去,隔着几名士卒,他看到了铁柱那稍显瘦弱的身影。此时的铁柱正紧握着手中的火铳,直直的望着前方,并没有发现大牛望向他的目光。   “我今儿是怎么了?竟然会害怕起来!”大牛不由得暗暗恨自己的胆怯,他又望向了右边,发现旁边的那些士兵比起自己来也强不了多少,有几名士兵甚至连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冯晓明站在第一排士卒的身后,望着前面的士卒他的心也在不住的打鼓。上战场对他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要说不紧张那是假话,更令他担心的是他发现第一排的士卒已经隐隐有了不稳的迹象,不少士卒紧紧趴在了大车后身子已经打起了摆子,这样字别说打仗了,恐怕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不等鞑子来攻,士卒们的士气就要垮掉了!”冯晓明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他立刻走到一名身子抖得最厉害,更将火铳扔到一旁的士卒身后,狠狠的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高声骂道:“狗娘养的,给老子站起来!鞑子就要打过来了,你还趴在这里干嘛?等着鞑子来把你砍死吗?老子给你三眨眼的功夫,你要是再不捡起的火铳,不要等鞑子收拾你,老子就先把你就地正法!”   说完,冯晓明又在这名士卒的屁股上踢了几脚,直到这名士卒将火铳建起来这才停下来。   这样的情形被身后的岳阳看在了眼里,他的眉头不禁暗暗皱了起来。   这时,原本在圆阵中巡视的顺宝也走到了他的身边,在岳阳身边说道:“公子,这样不行啊,咱们这里的新兵太多了,小的怕待会鞑子冲过来后他们就会崩溃啊!”   “唉,是我大意了!”岳阳轻叹了一声。此次迎亲,他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新入伍才两个多月的新兵,有的甚至还不足一个月,突然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自然是手忙脚乱了。   “顺宝,我是不是太过大意了?”岳阳转头问身旁的顺宝。   顺宝呆了呆,这才说道:“少爷,这事不能怪您,咱们只是来迎亲而已,谁想到已经到了老丈人的地界了竟然会遇到这样的鸟事!”   岳阳苦笑着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是大意了,但凡我还有警惕之心的话今天咱们也不会这么被动了。这就是教训啊,如果不是咱们全部换装了火铳的话今天咱们这跟头可是栽定了!”   说话间,前方的尘土越来越大了。岳阳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了望远镜朝前面望了过去,这是一副八倍高清晰望远镜,是岳阳从特地订购的高清晰望远镜。此时岳阳从望远镜中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前方正有好几名穿着歌德铠甲的己方骑兵正拼命的朝己方的本阵打马飞奔,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数百名身着白色铠甲的后金骑兵拼命追赶。   “公子,那是咱们的夜不收,鞑子正在追赶他们!”一旁的顺宝也看到了,指着前边喊了起来。   “这些混蛋!”看到眼前的这副情形,岳阳气得使劲磨牙,这些后金骑兵也太猖獗了,才几百人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追过来,要知道自己的本阵可是有一千步卒,而圆阵外也是有一千骑兵啊,他们这么点人过来就不怕被包了饺子吗?   岳阳并不知道,其实这样的情况对于后金来说才是正常的,在这些年里,后金军队对上明朝的军队历来都是胜多败少,这也养成了后金军队那骄横嚣张的气焰,在和明军对战时,他们往往几千人就敢对明军数万人发起冲锋,而且还大获全胜,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后金又怎会将明军放在眼里呢。   这时,后金的骑兵已经追到了距离圆阵六百多米的距离。岳阳深吸了口气,正要吩咐一旁的号手吹号准备射击,突然他发现前方后金的骑兵速度也开始慢慢降了下来,最后竟然停下了。   在这支只有五百多人的后金骑兵里,多铎骑着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看着前方用大车组成的圆阵嘴角升起了一丝狰狞,他转头对身后大声道。   “格鲁图!”   一名穿着双层棉甲,背后插着护颈旗的牛录策马过来大声道:“喳……奴才在!贝勒爷有何吩咐?”   多铎指着前方道:“格鲁图,前面就是那些明狗的圆阵,你有没有把握在半个时辰之内将他们打垮?”   格鲁图狞笑一声不屑的说道:“贝勒爷也太看得起那些明狗了,奴才只要两刻钟就能把那个破烂圆阵撕成粉末!”   多铎此刻虽然妒火上涌,但打仗的本事还没丢掉,他点点头:“好,那本贝勒就给两刻钟。现在想必我的那位四嫂和寨桑贝勒也要赶来了,你一定要在他们赶来之前把这支明狗全部打垮,否则等到他们赶到事情就难办了?”   “好咧!您就瞧好吧!”这名叫做格鲁图的牛录一声狞笑,很快就开始下达了命令……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鞑子怎么不趁机冲锋了?”岳阳轻咦了一声,在他看来事情确实很奇怪,都到了这份上了他们应该是趁势发起冲锋一举将守方的圆阵冲垮才是,他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这不科学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下来的后金骑兵很快组成了一个尖锥型的阵势,远远望去它就象一把随时会次过来的尖刀,让人望之胆寒。   慢慢的,那个尖锥阵形开始动了,他们缓缓的朝着圆阵走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冲击着圆阵内所有人的心。   “好个鞑子,竟然玩起心理战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冷笑起来,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不知道对手玩的什么战术他也别混了。他低声说道:“顺宝,命令前部士卒准备,等我的命令立刻开枪!”   “是!”   顺宝大步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叫到:“正前方,第一队准备,听候命令,准备!”   “准备……”   “准备……”   圆阵中响起了军官们一阵阵的命令声。   “来吧,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女真铁骑厉害,还是老子的火铳厉害!”岳阳此时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部队虽然装备了米尼式步枪,但还是第一次用它进行实战,效果如何就看今天了……   “隆隆隆……”   马蹄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圆阵内的新兵们心脏几乎都跳到了嗓子眼,若非是后面的军官们严厉镇压,恐怕不少士卒已经忍不住要开枪了。   “稳住,都给我稳住,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开火!”军中不时响起军官们的吆喝声。   隆隆的马蹄声继续响起,清军已经开始了冲锋。那名叫做格鲁图的牛录骑在一匹战马上兴奋的吆喝着。   “后金的勇士们,冲上去,一定要将明狗的破阵打烂,让他们看看我们正白旗勇士的厉害,杀光他们!”   大牛紧握着手中的米尼式步枪,这个距离他已经能看清对面那些后金士卒脸上的表情了。那是一张张满是横肉的大饼脸,脸上显露出来全都是狰狞。大牛觉得手中的火铳已经被他的汗水打透变得很是滑手,好几次若非军官不停的在后面大声提醒,他都要迫不及待的扣动扳机了。   很快,为首的后金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圆阵三百多米的距离,岳阳深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传令兵沉声道:“正面开火!”   “是!”   “开火!”   “开火!”   命令一层层的传达到了前方,终于位于前方的大牛终于听到了早就期待的命令声,他用尽了全力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在一连窜犹如炒豆般的爆炸声中,一阵阵白色的烟雾开始升腾起。   而此时,在后面观战的多铎已经看清了圆阵里的明军手中拿着的竟然是清一色的火铳,骑在马上的他哈哈大笑起来。明军的火铳他见得多了,威力小不说,射程也近近。更让人无语的是它还非常容易炸膛,现在这些明军竟然在距离四百步的时候便开始开火,除了壮胆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多铎的笑声犹如被捏住了嘴巴的鸭子般给闷在了喉咙里……      第八十五章 凶悍的女真人      阵阵升起的白烟在正午的阳光下有种朦朦胧胧的意味,和明军打了老鼻子仗的女真人都知道这是明军火铳发射时出现的景象。   明军的火器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洪武年间便开始了普及了,最有名的当属永乐年间创建的神机营,其三段式射击法威名赫赫,明军就是凭借着强大的火器将原本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打得落荒而逃。   但是到了明末时期,随着财政的崩溃和官员的腐败,明军的火器也渐渐没落了,监工只想着贪墨、制作的工匠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做出来的火器十有五六在发射时会炸膛,以至于到后来女真人在见到明军发射火器时就当是在观赏免费的烟火。   但是女真人却忘了,有时候在观赏免费的东西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烟散去,令多铎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骑兵犹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似地,整个人都掉下了马来,更有甚者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像是被人全力踢了一脚似地,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起来,随后便被后面上来的战马踩在了脚下。   “这不可能……”   多铎尖声叫了起来,声音就象被阉割了的公鸡似地尖锐无比。   “明狗的火器怎么可能打得这么远?”   这一刻多铎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动摇,在后面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在开枪的时候明军阵营距离他们骑兵的距离足足有三百多步,火器怎么可能打到那么远呢?   “命令那些奴才们继续冲锋,我要把那些汉狗的肠子一节节的掏出来,然后把他们都吊死!”多铎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刚才不到短短的一瞬间,就有十多名女真勇士被击落下马,不用想就知道后果,在蜂拥而来的马蹄下他们只有变成肉酱的份。   其实不用多铎吩咐,带队的格鲁图不但没有让骑兵放缓速度,而是严令后面的人加紧速度快速试图拉近和明军的距离。   “儿郎们,加快速度,冲到那些明狗的前面,把他们全部都杀掉!”格鲁图能当上正白旗的牛录,自然不是什么草包。他也算是一个究竟战阵的军官了,虽然他对刚才明军火器的射程也很是吃惊,但和明军打惯了仗的他很清楚,火器装填不易,只要发射了一次后想要再次发射就得鼓捣很长的间隔,这段间隔足以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冲到明军阵前,只要能够冲到距离明军五十步的距离,他们就能够用强弓利箭射杀压制明军,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大牛穿着粗气蹲在了大车的后面,刚才开的那一枪仿佛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说实话,刚才那一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打到哪去了,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然后身后的百总和什长高喊了一声开火后他迷迷糊糊的扣动了扳机,然后……然后什么也不知道。   “啪……”一个东西踢在了大牛的大腿上,紧接着一个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个蠢货,赶紧爬起来到后面去给火铳重新装弹,快点……要是不能在三十个呼吸内装好火药和铅弹,老子就把火铳塞进你们的屁眼里!”   包括大牛在内的近百名火铳兵被军官们连踢代打的赶到了后面,很快另一队火铳兵上前接替了他们原先的位置。   “预备……瞄准……开火!”   “砰砰砰……”   随着另一队火铳兵的上前,伴随着阵阵白烟,又一轮枪声响了起来,又是十多名后金骑兵被打落下了马。   “第三队上前……准备……开火……”   “砰砰砰……”   一连三轮的枪声响起,不但让后金的骑兵在阵前留下了四五十具尸体,也让原本狂热的格鲁图清醒了过来。   “快……马上下马,所有人都分散开!用盾牌掩护冲过去!”在队伍中央的格鲁图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究竟战阵的他立刻意识到虽然现在距离明军阵地只有二百步的距离,可若是就这样骑着马大大咧咧的冲过去,等冲到明军阵前时能剩下一百人就不错了。   后金骑兵不愧是这个时代最精锐也最凶悍的军队之一,虽然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但他们并没有溃败,在接到命令后剩下的两百多名骑兵很迅速的下了马,纷纷从马背上取下盾牌护住自己的正面后分散开来并朝着圆阵逼了过来。   “少爷,鞑子没有退却?他们攻过来了!”圆阵里,顺宝指着前方朝着己方缓缓逼近的女真鞑子喊了起来。   “嗯,不愧是女真鞑子啊,硬是凶悍!”圆阵里的岳阳缓缓点了点头,此次来攻的后金骑兵共三百多骑,被他打死了五十多人后并没有崩溃,反而立刻下马利用盾牌作掩护继续冲锋,这份战场意识和反映能力比起自己麾下的军队可是强得太多了。岳阳估摸着要不是自己给步卒们装备了火铳的话那一千多新兵被他们这么一冲肯定会崩溃掉。   不过看到对方下马利用盾牌向前逼近后,岳阳的心中却反倒定了下来,他开口说道:“顺宝,既然鞑子下了马,那么就轮到咱们活动活动了,你马上发信号告诉吴成枫,轮到他动弹了!”   “是!”   顺宝答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纸包裹着的圆铳,吹燃了火折子后将它点燃,一道红色的光芒立刻冲上了天空,很快就在半空中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吴大人,岳大人发信号了!”在距离圆阵不足一里远的地方,一名骑士大声喊了起来。   “我看到了!”吴成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声喝道:“兄弟们,适才步卒兄弟们已经打了个开门红,现在该轮到咱们上了,大家杀啊!”   “杀……”   “冲啊……”   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在草原上响彻,原本护卫在圆阵两侧的一千骑兵立刻就朝着圆阵前的后金人马杀了过去。   “不好,格鲁图危险了!”吴成枫的骑兵一出动,在后面掠阵的多铎立刻就知道糟了。他一把抓住旁边一名侍卫的脖子狂吼道:“马上吹号命令他们回来,赶紧退回来,否则就全完了。”   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人自然很清楚,当一支已经下马正在和人交战的队伍碰上了一支优势骑兵两侧包抄的时候,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全部歼灭。哪怕是那支部队再勇猛顽强,碰上了这样的夹击也只有死路一条。   “呜呜呜……”凄凉的号角在很快响彻了起来,但是多铎的这个命令下达得有些晚了。吴成枫率领的骑兵已经一左一右将前凸的女真骑兵给包围了起来,随着一阵阵马蹄声和喊啥声响起,一阵激烈的肉搏战开始了。   “呼……杀……”   吴成枫手中的长刀掠过了一名后金马甲的颈部,一股红色的血液随即喷出了半米远,随后吴成枫又催马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冲去。   “扑哧……”一声异响从后面传入了吴成枫的耳中,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紧跟在他后面的骑兵被一杆重斧击中,连人带马扑在了地上。   “继续冲,不要停留!”吴成枫大声喝了起来,骑兵最重要的就是机动性,一旦失去了速度目标大,速度慢的他们就会成为步兵的靶子。   隆隆的马蹄声继续响起,周围不断响起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惨呼声。格鲁图率领的女真骑兵不愧为凶悍之名,即便下了马对上了冲锋的骑兵,他们凶悍的本性也依然不改,在精锐马甲的带领下,不少家奴和随军的披甲兵也开始对冲过来的骑兵进行疯狂的反击。   他们每三五个人组成了一个个小阵形,或是用弓箭,或是用长刀长枪不断和进行反击。而反观吴成枫率领的骑兵到此时,训练不足的缺点便开始暴露了出来。不少骑兵被骚扰后速度开始下降,有的骑兵甚至停下来和女真人进行纠缠搏斗,这样一来正好就陷入了女真的所擅长的节奏里。   虽然吴成枫率领的骑兵穿着岳阳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哥德式铠甲,但是这种铠甲也不是万能的。再遭到重型兵器攻击时,它们的劣势便显现车库来,不少骑兵被女真人用长枪长刀给捅下了马,然后一堆的斧头重锤便砸了过去,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鲜有人能得以幸免。   看着吴成枫率领的一千名骑兵竟然跟数量只有不到两百的女真人打得难解难分,圆阵内正在观战的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样的接过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女真人竟然凭借着只有对方五分之一的兵力就和己方的骑兵打得难解难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鞑子的实力啊!”看着前方的战况,岳阳的脸上很是难看,很快他便朗声道:“顺宝,命令吴成枫撤退,圆阵内的步卒立刻前出列阵,同鞑子决战!”   “少爷,这……”   “执行命令!”   “是!”   “嘀嘀嘀嗒嗒……”   很快,一阵响亮高亢的军号声在战场上响彻起来……      第八十六章 绝望的多铎      “快,加快速度,要是我的女婿有什么闪失老子跟他们没完!”   辽阔的草原上,一队穿着各色皮袄和铠甲的骑兵正在草地上奔驰着,这支队伍比较乱,穿什么服饰的都有,身上的武器也各种这样,它的人数约有三四千人,而在这支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一支全部身着白色铠甲的骑兵,这支骑兵的人数就少得多了,只有约莫一千多人。这支队伍就是匆匆赶来的寨桑、海兰珠以及多尔衮一行人。   此时的海兰珠骑着一匹白马,俏脸因为主人心情不好而紧绷着,她不时挥舞手中的马鞭,将其抽打在胯下白马的背部,迫使其加快速度。在他的后面则紧跟着寨桑和大玉儿。   “姐姐,你慢点,等等我和阿布!”   已经好久没有用这种速度骑马的大玉儿双手拼命抓着马缰,此时的她根本不敢大意或是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很清楚,在这种大规模的骑兵奔驰途中,一旦有谁在途中坠马,其结果是非常可怕的,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因此她只能伏在马背上拼命呼喊着,希望跑在最前面的海兰珠能够放缓一下速度。   而此时的海兰珠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飞驰后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慢慢放缓了速度,将速度降了下来,这时候寨桑和大玉儿才趁机加快速度来到了海兰珠的身边。   “姐……姐姐,你别着急,刚才多铎带去的人并不多,想必依……依姐夫的能力,多铎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而且多铎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想来也能分得清轻重,想来也只是要为难姐夫一番,并不一定敢把他怎样的!”大玉儿养尊处优惯了,此时的她骑在马背上只感到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砰砰砰……”   大玉儿的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火铳声。   “不好,前面已经打起来了!”这下,就连大玉儿的脸上也开始变色了。既然双方已经开始交火,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刚才还可以说多铎赌气或是不懂事,可既然已经开始动了手,那就不是一句简单的误会就能掩饰过去的。   不过,和大玉儿俏脸变色不同,海兰珠听到枪声后脸上却是明显缓和了不少,因为海兰珠已经听出来了,远处的火铳声整齐有序,并没有丝毫凌乱,显然开枪的一方并没有落在下风,而后此时的后金国并没有组建火器部队,这么一来开枪的一方只能岳阳的人马了。   这点海兰珠能想到,跟在她后头的多尔衮自然也想到了,此时的多尔衮自然是又急又气,原本好好的回家省亲,却因为多铎的突然性发疯而变得被动起来,现在的他只能期望双方没有大打起来,否则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只是今天老天并没有眷顾多尔衮,当他拼命打马赶到交战的现场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在距离他们一里地左右的草原上,两支人马正在拼命厮杀着,这两支分别穿着白色和银灰色的铠甲,那支穿着白色铠甲的人马多尔衮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正白旗,而另一队人马则有些怪异了。   虽然距离了一里地左右,但多尔衮依然可以看到那支人马全都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覆盖了全身的灰色的铠甲。这支人马分为步卒和骑兵两支部队,他们的骑兵约为近千人左右,正将一支数量为一百多人的女真铁骑围了起来死命攻打,而另外一支数量也同样为千人左右的不足则列成了一个大方阵,正在用火铳不住的轰击着一支已经下了马的女真勇士,在他们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层弥漫的白烟。   多尔衮看得分明,虽然他们面前的女真勇士拼命朝他们发起徒步冲锋,但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始终够不着那个方阵。而方阵的每一次枪声响起,都会有一批女真勇士倒在血泊里。但更让多尔衮看得目眦欲裂的是那支被围攻的骑兵队伍里还竖着一杆代表着多铎身份的织金龙大纛已经摇摇欲坠,这也意味着一旦这杆大纛一旦倒下,多铎也就凶多吉少。   看得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的多尔衮来不及多想便对着身后的一名甲喇章京暴喝道:“阿克敦,你马上带上五百人赶紧把多铎贝勒给救出来,若是多铎贝勒有什么闪失我就砍了你的狗头!”   “喳……”   这名甲喇章京自然也看到了己方那支人马已经在占据优势兵力的明军骑兵的攻击下摇摇欲坠,他来不及多说,便领着五百人马朝着那杆大纛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不提心情各异的众人,此时的多铎也陷入了苦战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他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位明国商贾的举动竟然演变成一场生死厮杀。   身为贝勒的多铎的眼光无疑是很高的,今天上午,当他陪着侧福晋进入大帐见到了海兰珠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心神便被海兰珠给夺走了。海兰珠那爽朗而又落落大方的气质和艳丽绝伦的容颜在一瞬间便征服了多铎的心,在那一刻,多铎便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绝世美人变成自己的女人,为此他不惜和寨桑以及大玉儿翻脸,并擅自带兵要教训一下那位胆敢不自量力胆敢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明国商贾。   但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位明国的商贾的身边竟然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而且他们的步卒还装备了一种可怕的火铳。这种火铳不仅射程达到了令人恐怖的三百步距离,而且哑火率还非常之低,射速之快也令人绝望。他亲眼看到一名名骁勇善战的后金国的勇士苦练了多年的杀敌本领根本没有来得及施展出来,便在一排排的枪声中绝望的倒下。这种情况对于向来习惯了用强弓硬弩和手中的刀枪杀敌的多铎来说无疑是颠覆性的。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么?”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明国骑兵,多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贝勒爷,我们快顶不住了,奴才马上就带人对明狗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您快趁机冲出去吧!”这时,一名背后背着一杆二尺长的背旗,头上插着一根黑缨,且浑身浴血的分得拨什库来到了他的身边对着他大声说道。   “冲出去,我还能冲得出去么?”看着周围那密密麻麻的明军骑兵,多铎苦笑起来,他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早就不是战场上的初哥了。现在的他手中只有不到一百名骑兵,却被几乎是十倍之敌团团围住,如果没有援兵支援的话,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与其被明军活捉,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如此也不会给爱新觉罗家丢脸。   多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对这名侍奉了自己多年且忠信耿耿的手下苦笑道:“你别说了,咱们女真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被俘的贝勒,我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绝不能落在汉狗的手里的。阿昌阿,待会若是明狗们杀过来的话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一刀,明白吗?”   阿昌阿看着多铎年轻的面孔和坚毅的神情,突然大哭了起来,他伏地痛哭哀求道:“贝勒爷,您就听奴才一句劝,和奴才一起杀出去吧,奴才……奴才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您平安的护送出去。”   “没用的阿昌阿,外面到处都是明狗的人,咱们杀不出去的。”生死关头,多铎又咬牙道:“都是那该死的女人,若非为了她我又岂会落到如此境地,古人云,红颜祸水,果真是如此啊!”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思维能力是非常奇葩的,竟然这么快就把仇恨转移到女人身上了。   这时,阿昌阿发现不远处原本不时响起的枪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他的心愈发沉了下来,他知道格鲁图的那队人马已经完了,三百女真勇士就这么被明军给全歼了。   “终于要轮到我们了么?”阿昌阿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甘,他的眼睛习惯性的望向了东边,突然,他的神情僵住了,随后突然涌起一股炙热的神情,他突然用手一指前方冒出来的人影大喝道:“贝勒爷,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十四爷带人来救咱们了!”   “呜呜呜呜……”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随即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也在远处隐隐响起,不光阿克敦,正指挥着军队围攻多铎的岳阳也听到了。   岳阳赶紧举起望远镜望去,一杆三尖龙纛便出现在望远镜里,这杆龙纛呈三棱火炎银顶,后面还有两面蜈蚣旗,若是对后金制度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只有旗主才能配备的旗帜。不过咱们的岳阳同志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知道前面来的肯定是敌人。   “顺宝……顺宝……狗日的这小子死到哪去了!”   岳阳叫了两声,发现没人回答,这才想起顺宝已经到前面指挥人马打扫战场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岳阳赶紧命令身边的号手吹号,命令部队停止打扫战场准备重新营地。   “滴答滴答滴答……”   一阵激烈的小号声回荡在战场上,原本正在打扫战场步卒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在各级军官们的喝令下重新组成了一个大方阵,准备重新厮杀!      第八十七章 救下了多铎      战场上不断回荡着号角低沉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声声嘹亮的军号声,那是两支军队在慢慢接近,他们都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随时要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所有人都列好队,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离开自己的岗位,违令者……斩!”   “检查弹药,子弹上膛!”   军官们不停的在队列里吆喝着,不少人的脸上都被熏得有些发黑,那是火铳开火时火药没有充分燃烧变成烟雾粘在脸上的痕迹。   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火铳手此刻已经露出了一丝疲态,不过绝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经历了平日里从未体验的东西。火铳的轰鸣声、敌人的惨叫声和刀枪刺入人体时发出的声音,以至于在打扫战场时不少新兵都吐了,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和一些受了重伤尚未死去的女真人都让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明白了战场的残酷。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步兵已经排着整列的队列站在草原上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来临。   终于,双方都接近了,那是两支人马。他们一前一后飞快朝方阵飞驰了过来。最前方的是一支穿着各色皮袄以及少量铠甲的军队。   当敌军靠近时,站在圆阵观战的岳阳适时下令道:“命令部队,敲响战鼓!”   前文说到,因为号角和战鼓的不便,岳阳麾下的军队在行军中传达命令时一般以军号为主,但是在野战时,战鼓还是一种不可取代的东西,它对于调节部队行军速度和行动上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现在咚咚的鼓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疾驰而来的一支人马突然慢慢停了下来,随后一名骑士朝着岳阳军的阵前跑了过来,他越跑越近,最后阵前的人都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因为来人居然是一名女人,一名漂亮得不像话的蒙古女人,这个发现让方阵内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女人过来了?   “什么,她怎么来了!”   而原本在方阵后面指挥的岳阳看到来人的样貌后几乎把手中的望远镜扔到了地上,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就是他此行要娶的媳妇海兰珠。   “混蛋,她怎么跑到战阵中央来了!”看清了来人样貌的岳阳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的海兰珠距离方阵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要是战阵里哪名士兵将手中的火铳对准她手这么一抖,自己这位媳妇就得交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岳阳来不及多说话,赶紧提起马鞭对着自己的战马就是一鞭子,战马疼痛的嘶鸣一声立刻便撒开了脚丫子朝前跑了过去。而他身后的数十名侍卫见状也跟了上去。   岳阳用最快的速度跑完了几百米路程来到海兰珠的身边,他来不及说话,一把抓起了海兰珠胯下骏马的马缰就朝己方的方阵后跑去,而在岳阳和海兰珠的周围,数十名侍卫紧紧的把他们保护在中央。   岳阳和海兰珠在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本阵。直到这时,岳阳才有时间转过头来对海兰珠骂道:“你疯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适才有哪名士卒失手,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   虽然被骂了,但看着满头大汗的岳阳和他脸上紧张的神情,海兰珠的心里却甜滋滋的,头一次享受到爱情滋味的她只觉得一股甜甜的暖意涌上,刚才所做的一切全都有了回报。   她大大方方的说道:“你怕什么,难道你们这边还会朝我射箭不成?我本来是担心你被多铎突然袭击,会被打得措手不及,没想到你竟然能顶下来,你可真厉害!”   “哼,原来刚才来找我麻烦的人叫多铎啊,他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无缘无故找我的麻烦的?”岳阳一时没反映过来,此时的他心情很是不爽,毕竟任是谁被无缘无故的袭击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他是护送我妹妹来省亲的两位贝勒,一位叫多尔衮,一位叫多铎,来找你麻烦的就是十五阿哥多铎。”   “多铎……多尔衮!”岳阳嘴里念念了几句后突然神情有些僵住了,多尔衮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这货的名字在后世的电视剧里出现的频率可是非常高的,还有多铎这个人虽然不如多尔衮有名,可恶补了历史知识的岳阳对他也不陌生,这货不是多尔衮的亲弟弟么,怎么也跑来找自己麻烦了。   “对了,现在多铎怎么样啦?你没把他打死吧?”突然,海兰珠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爱郎既然没事,那就意味着多铎那边吃了亏。   “诺……他现在在那里呢,现在他还没事,不过就快有事了!”岳阳朝着不远处那摇摇欲坠的积金大纛努了努嘴。   因为海兰珠和阿克敦率领的人马及时感到,此时吴成枫也放缓了对多铎的攻击,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并分出了一队骑兵开始警戒,他可不想就要打赢了却被突如其来的敌人从身旁捅上一刀。   海兰珠看到自己的爱郎没事她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想了想才轻声说道:“岳阳,你还是放那个多铎回去吧,此次虽然是他不对在先,但他毕竟后金国的贝勒,又是陪着我妹妹来省亲的护卫,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和我阿布也很难做的。”   “放了他?”岳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这时候他那位便宜老丈人寨桑已经率领数千蒙古骑兵赶到,就站在一旁距离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另一只数量不到一千人的后金骑兵也赶到了现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岳阳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继续再命令骑兵进攻的话旁边那支后金骑兵肯定不会眼睁睁的坐视自己将他们的贝勒干掉,非得跟自己玩命不可。一旦双方又打起来的话,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   权衡了一下利弊后,岳阳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媳妇都求了情我还能不放么,既然如此今天就便宜他了。”   说话间,刚刚和明军骑兵脱离接触的多铎也赶紧趁机跑到了多尔衮的旁边。而此时的多铎也早就没了不久前后金国贝勒那威风凛凛的样子。那杆积金龙纛旗帜也在逃走的时候给丢了,身上那件白色的镶金铠甲也是歪歪斜斜的,脸上全都沾满了尘土、汗水和不知是谁的鲜血,看上去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货见到多尔衮第一句话就是:“十四哥,你要为我做主啊!”说完,早就蓄满了的眼泪就下来了。   看到整个一大花脸的弟弟,多尔衮在气愤之余也心疼不已。原本就不白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恨恨的瞪了多铎一眼,多尔衮沉声骂道:“你还有脸让我为你做主,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多铎不用看,肯定知道自己哥哥现在的脸肯定黑得比起锅底也差不了多少,他也不敢说话,低着头站在多尔衮跟前一声不吭。   多尔衮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弟弟,心中是既恨他又心疼。自从努尔哈赤死后,他们的母亲阿巴亥也被皇太极假传父汗的旨意让她殉葬了。他们兄弟三人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前不久他的哥哥阿济格刚被皇太极找了个由头剥夺了正白旗旗主,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夺,多尔衮才在一干老部下的支持下登上了正白旗旗主的位子,现在多铎又闹出了这么一出闹剧,等回到沈阳后还不知道皇太极会怎么处置他呢。   想到这里,多尔衮就感到有些头疼。他狠狠的瞪了多铎一眼说道:“你现在什么也别说,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去见那位海兰珠的未婚夫婿。”   “什么?我们还要去见他?”多铎惊叫了一声,随即便是大怒:“十四哥,他刚杀了我们正白旗数百名勇士,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啊,你还要去见他?”   “那你想怎样?”多尔衮终于爆发了,指着多铎骂道:“你刚才不是夸口说只要五百勇士就可以杀光他们吗?现在呢,你的五百勇士呢,他们在哪里?”   “我……我……”多铎一连说了几个我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他可是太清楚,自己的护卫早已死伤殆尽,要不是多尔衮及时率兵赶到,自己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哼……”多尔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策马朝不远处的寨桑走去。   此时的寨桑和乌达木也领着人马跟岳阳他们合成了一处,看着面前满地的尸体,寨桑也是暗自心跳不已。   寨桑跳下了马走到一具已经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这句尸体虽然已经看不清容貌,但从他身上的铠甲上依然能看得出这是具尸体生前是一名分得拨什库。那身几乎要鼓得凸出来的铠甲寨桑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穿了三层的棉甲,而且胸前还镶着一块明亮的护心镜,这样的防护力一般的弓弩根本就射不穿,可现在他的胸前却多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      第八十八章 身上很冷      看到这样的情形,寨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蹲了下去,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这句尸体胸前的伤口只有两根手指般大小,寨桑又将尸体翻了过来,整个人就倒吸了口气,尸体的背部竟然是一个拳头般的大洞。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止是寨桑,就连跟在他旁边的乌达木和几名蒙古将领也倒吸了口凉气,能贯穿三层棉甲,这得是多么大的力道啊。   寨桑站了起来看了看,放眼望去在岳阳的周围尽是手持火铳的士兵,他沉声问道:“岳贤侄,地上这些尸体全都是火铳打的吗?”   岳阳点点头:“正是!”   “嘶……”寨桑倒吸了口凉气惊叹道:“明国火器竟然犀利如斯?”   寨桑想了想,又看了看岳阳和海兰珠,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十多名身穿白盔白甲的骑兵就出现在他们旁边,他们来到了众人旁边后很快就下了马朝岳阳这边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将领,依岳阳看来只有二十一二岁左右,长了一张女真人少有的国字脸,一双不大的眼睛中露出的是与他年纪绝不相称的精明的神采。而当他的目光和岳阳接触时,首先是爆出了一丝精芒,但很快便隐逝而去同岳阳的目光交错开来。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的一名更年轻的少年将领一看到岳阳便如同看到杀父仇人般露出一股择人而噬的光芒。看到后面那名少年将领掩饰不住的仇恨,岳阳估计这位十有八九就是刚刚和自己干了一仗的多铎了。   只见为首的那名将领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先和寨桑打招呼,而是直直走到站在海兰珠身边的岳阳跟前用汉语沉声道:“若是本贝勒所料不错,阁下就是那位摘取了科尔沁草原最美丽那朵鲜花的幸运家伙吧。”   岳阳左右看了一下,这才摸了摸鼻子说道:“假若你说的哪朵鲜花是站在我旁边的这位美丽姑娘的话那就是我了,不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更多人在心里应该把我称为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吧。”   “哦?”来人没想到岳阳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点头道:“嗯,不错,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怪不得十五弟会败在你手里,现在看来你赢得也不全然是侥幸!认识一下,我叫多尔衮,刚才找你麻烦的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十五弟。”   “哦?”饶是岳阳心里早有所准备,但心里还是微微惊了一下。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历史名人,他看得很细心,仿佛要把他从头到脚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看得多尔衮心中都有些发毛,最后多尔衮实在受不了了,轻咳了一声道;“岳先生,你莫非对本贝勒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岳阳惊愕了一下,这才笑着摇了摇头,这厮刚才这么失态是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名为《孝庄秘史》的电视剧,在那部电视剧里眼前这位和那位孝庄皇后可是有一段不得不说而又可歌可泣的故事,如果不是此时的场合不对,他还真想要拉着对方询问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和自己那位小姨子有一腿了。   不过岳阳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通常都有大事化小甚至颠倒是非的本事。多尔衮深深的看了岳阳一眼才说到:“岳先生,适才之事是十五弟一时鲁莽冒犯了先生,此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回去后我一定会重重处罚他的,希望您不要介意。”   “处罚?”岳阳冷笑了一下,这个多尔衮还真不愧是有“聪明机警”之名啊,一句鲁莽就要把刚才的事情一语带过,这个算盘打得也太精明了吧。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海兰珠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紧接着又冲他使了个恳求的目光。   岳阳这才想起,自己可是来娶媳妇的,现在岳父还在一旁看着,这事不用自己说这个便宜老丈人自然会替自己做主,若是自己不依不饶的反倒是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岳阳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这笔帐咱们改日再算,眼下咱们还是先回部落再说,毕竟我这次可是来娶媳妇的。”   听到岳阳这么说后,一旁的寨桑、乌达木等人一众蒙古将领这才松了口气。寨桑担心的就是如果岳阳不依不饶的要追究多铎的责任那他们可就头大了。毕竟多铎再怎么说也是后金的贝勒,又是皇太极的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寨桑也不能对多铎怎么样,岳阳能这么说那才是合适的。而一旁的多铎现在虽然恨不得把岳阳给剁成肉酱,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当然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他虽然不吭声,但他的心里却早已下了决心,日后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让这个明国的蛮子生不如死。   “哈哈哈……”看到岳阳答应暂时放下这件事,一旁的寨桑趁机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这位女婿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果然是非常大度啊。”   寨桑对岳阳说道:“贤婿啊,这次让你受惊了,难得你还如此大度不予追究,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布木布泰你说是不是啊?”   随着寨桑的话音落下,一名穿着旗装体态丰腴的美貌少妇从寨桑的后面盈盈走了出来,对着岳阳点头道:“阿布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这位是……”岳阳迟疑了一下后把目光转向了寨桑。   寨桑见状后大笑道:“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海兰珠的妹妹布木布泰,如今是后金大汗的侧妃,仅此她是奉了后金大汗的旨意回家省亲,顺便参加你和海兰珠的婚礼。”   “原来是福晋驾到,岳某人失礼了!”岳阳强忍着心中对这位后来的孝庄皇后的好奇对她施了一礼,心道:“好嘛,今天多尔衮和未来的孝庄皇后都和哥们见过面了。”。   看到众人都已经见面完毕,松了口气的寨桑赶紧说道:“好了,有事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大家都先回去吧。”   此时的场面有些混乱,刚经历了大战的草原上满是残肢断臂,着实倒人胃口,寨桑说完后,岳阳和多尔衮等人这才各自带人统计伤亡打扫战场准备回科尔沁部落。   很快,伤亡统计就出来了,在此次战斗中,岳阳的骑兵死了八十七人,轻重伤一百六十多人,而步卒的伤亡则是少了许多,只有十多人受伤。而多铎这边五百多人几乎全部阵亡,只逃出了包括多铎在内二十多人,双方伤亡比例达到了惊人的5:1。这个悬殊的比例跌破了一地的眼镜,就连寨桑、乌达木等蒙古族的将领在看岳阳的眼光时都带上异样的神情。   “多铎,你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五百勇士几乎全部阵亡也就罢了,可你看看你的战绩,只打死了多方不到一百人,难道这些明军是天兵天将下凡吗?”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多尔衮的脸黑得就象锅底一般,在他的面前则是哭丧着脸的多铎。   他沉着脸解释道:“十四哥,这不能怪我们,勇士们已经尽力了,这都要怪那些明狗,他们并没有和我们正面交锋,而是躲在圆阵后用火铳对我们进行射击,许多勇士都是被火铳射死的。”   “火铳?”多尔衮望了多铎一眼,由于多尔衮来得太晚,对于刚才的战斗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详细点。”   “是!”多铎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战况详细的说了出来,他尤其强调的是这些火铳的高射程:“十四哥,说实话,我和明军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明军的火铳什么样想必你也很清楚。说话时,明军的火铳不仅容易炸膛不说,而且装填繁琐,射程又进,一般也就能打哥四五十步就不错了。可今天那个明狗使用的火铳射程却是远得惊人,能在三百到四百步的距离上射穿勇士们的铠甲,许多勇士……我们绝大部分勇士连他们的边都没靠近就被那些该死的火铳给射死了,勇士们死得太不值得了……呜呜呜……”说到这里,多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多尔衮越听脸色越是严峻,若非多铎是他的亲弟弟,也绝不会骗他,多尔衮怎么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犀利的火器。他大步走到一辆大车旁,这辆车里装的都是战死的女真战士的尸体。   多尔衮走到大车旁,一把扯开了一具尸体胸前的铠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个鸡蛋大小的血洞,多尔衮将尸体又翻了过来,发现这个血洞到了背后已经扩大到了一个拳头般大小,这说明对方火铳的威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这竟然是对穿伤,这样的伤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多尔衮又查看了好几具尸体,发现这些尸体虽然中弹的部位各不相同,但伤口却大同小异,这不禁让他倒吸了凉气。   “难道明国的火器竟然已经犀利至斯了吗?”   多尔衮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恐惧,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上很是寒冷……      第八十九章 各怀心思      四月初的草原天气已经开始回升,一颗颗青青的小草在草地上遍地发芽,和残酷的寒冬拼搏了一个冬季的牧民们又可以开始放牧了。   当岳阳这支车队进入科尔沁部落时,科尔沁部落许许多多牧民都自发的涌了出来迎接这支满载着物品的车队。   “哈哈哈……岳贤侄,你看看,我们部落的牧民们是多么的好客啊,他们早就盼着你的到来了。”   “嗯,的确是让人感动啊!”岳阳一边应付的说笑一边在心里不屑的呸了一声,“你吖的是看上我带来的粮食、食盐和茶砖了吧,看这些人舞跳的,就跟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开联欢会似地。”   岳阳心里的抱怨是对的,科尔沁部落七八万人口,每天光是消耗的各种物资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经历了一个只出不进没有任何产出的严冬,科尔沁部落的牧民们早就穷疯了,现下一看到这么一支庞大的车队开进来哪里有不兴奋的道理。   不提岳阳和寨桑在扯着没营养的闲话,在队伍的另一旁,海兰珠和大玉儿这对多年未见的姐妹也在说着悄悄话。   大玉儿瞅着周围一辆接一辆的大车,有些艳羡的对海兰珠说道:“姐……你找的这位未来的姐夫看起来挺有钱的,光是嫁妆就有几百车,阿布一定高兴坏了吧?”   海兰珠轻轻哼了一声,挺翘的小瑶鼻皱了皱表示了她的不满:“阿布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整个人都快掉进钱眼里了,要不是这样他能同意把我嫁给你姐夫吗?”   “嘿,这有什么啊,这也显得你有面子嘛。咱们草原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家出嫁时男方送来的彩礼越多才越有面子嘛,你这下可是把我也给比下去了。只是这下你要嫁到了关内去,这下我们姐妹想要再见面可就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说到这里,大玉儿的语气中就带着一股淡淡的离别神伤。这年头的交通和通讯可不像后世那么方便,有时候一旦分别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海兰珠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禁有些黯然伤神,他抓住了大玉儿的小手柔声道:“布木布泰,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有机会我会常来看阿布和额吉的,你也可以常回来省亲的啊!”   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就连海兰珠自己也知道这话也只能安慰人而已。且不说大玉儿出嫁十年,此番也只是头一次回来省亲,就说海兰珠嫁到了关内,千里迢迢的路途又怎能随意回来省亲呢,一时间双方都不禁有些伤神。   不过还得说大玉儿不愧是当惯了侧福晋的人,心里素质就是强,她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好了,咱们姐妹难得见面,也别说这伤风景的话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海兰珠也不想再继续这种沉重的话题,点点头以示同意。   大玉儿打起精神笑问道:“姐,我记得阿布不是说过,我这位姐夫只是明国一介商贾吗?可据我所观察我这位姐夫可不简单啊,你看的护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老十五虽然为人冲动了点,但往日里他带兵和明军交锋时也是颇有佳绩的,今天竟然被姐夫打得如此凄惨,五百多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这足以证明我这位姐夫的厉害啊。”   “布木布泰你过奖了,你姐夫刚才不过是人多打人少而已,算不得什么?”虽然海兰珠尚未与岳阳成亲,但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夫婿,她依旧很是开心。   “不,这不是过奖,而是事实。”大玉儿抿嘴一笑,仿佛不经意的问道:“姐,我观姐夫手下装备的那些火铳好像挺特别的,和我以前见过的明国装备的火铳好像大不一样,而且我看姐夫也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明国商贾这么简单,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海兰珠摇了摇头:“我和你姐夫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见面说话的机会也很少,他从不跟我说起这方面的事情。”   “是这样啊!”大玉儿低声喃喃了几句,秀目中慢慢的透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她转过了身子对海兰珠笑着说道:“姐,既然姐夫是做生意的,那你何不跟姐夫说,让他跟我们后金也做一些生意呢?反正我们后金每年都和关内的商人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把一些需要采购的东西交给他来办也不是不可以,你说呢?”   大玉儿说出这番话后,原本以为自家的姐姐一定会欣然同意的,可没想到海兰珠去却是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我和你姐夫尚未成亲,他的事我也不好过问,有什么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大玉儿一听有些急了:“别啊姐,这样吧,要是你不好开口,那你就让我和姐夫单独说,行吗?”   “嗯?”海兰珠是什么人啊,兰质蕙心的她刚才还沉浸在姐妹重逢的情绪中没有察觉,此刻她一旦回过神来便立刻察觉到了,她警觉的说道:“布木布泰,你别和我打哑谜了,你到底要和你姐夫买什么东西,你就直说吧!”   被看穿了心思的大玉儿并没感到不好意思,她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姐夫手下穿戴的那些铠甲和火铳都非常的精良。你也知道,我们家大汗这些年和明国打仗那是吃够了明国火器的苦头,近些日子也想组建一支火器军队,既然姐夫手中有如此犀利的火器,那也可以卖给我们一些嘛。”   “这个忙我不能帮。”海兰珠不假思索的立刻拒绝了,她正色说道:“布木布泰,你要知道,虽然我和你是亲姐妹,但是你姐夫是明国人,而你的丈夫是后金国的大汗,大明和后金如今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让你姐夫卖火器铠甲给你们,这不是害了他吗?”   “姐姐……”被拒绝的大玉儿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姐姐你这话就部不对了,你知道在大明如今有多少商贾和我们大金国做生意吗?我告诉,全山西至少有六成的商家都在和我们做生意,我们大金物产贫瘠,每年所需那么的铠甲兵器粮食从哪来?说白了还不是那些大明的商贾卖给我们的吗?既然他们都能卖,姐夫为什么就不能卖呢?反正姐夫本来就是做买卖的,卖给谁不是卖啊,更何况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说呢?”   不得不说,大玉儿的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换了一般人也就同意了,可海兰珠却怎么也不答应,只是咬死了说她现在并未和岳阳成亲,这些事情她不便出面云云,话说到这份上,大玉儿也就不再强求了,因为再说下去没有效果不说,而且也会伤到两姐妹的感情,于是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当天晚上,寨桑下令在他的大帐里大摆酒席款待来自远方的女婿。这次的酒宴所展示出来的晶莹剔透的水晶般透明的玻璃杯,香醇的现代白酒和调料也让刚到的大玉儿、多尔衮、多铎等一众后金大开眼界。尤其是岳阳此次又带来了一批白酒更是让喝惯了马奶酒的众人又一次惊叹不已。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次的晚宴整体来说还是成功的,虽然有些不和谐的因素在里面,但大势所趋之下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来。   当酒宴进行到一般时,坐在岳阳对面的多尔衮举起了酒杯望着岳阳满面笑容的说道:“岳兄弟,今天之事是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太过鲁莽得罪了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这杯酒权当我替多铎向你赔罪了。”说完,多尔衮举起就被一饮而尽,并将杯口朝下亮了亮。   岳阳见状也笑了笑;“贝勒爷哪的话,既然你都说是误会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开了也就说开了,毕竟说起来我们如今也是亲戚了,您说对吗?”说完,岳阳也把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干。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笑泯恩仇的风采,只是情况是否真的如此,恐怕只有两位当事人心里才清楚了。   一杯酒下肚后,多尔衮笑着问道:“岳兄弟,虽然寨桑贝勒说你只是明国的一介商贾,可我观你今日之所作所为却颇不简单,麾下的护卫也是精锐非常,比起明国的边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不是区区一介商贾所能调教出来的吧?”   对于多尔衮的话岳阳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保密不了多久,于是也很爽快的说道:“贝勒爷所说不错,在下在几个月前已经被朝廷委任为应州府操守官,只是区区六品官职,让贝勒爷见笑了。”   “哦,没想到岳兄弟竟然是明国的武官,难怪麾下将士如此骁勇,如此看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败得实在不冤啊!”   多尔衮眼中精芒一闪,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和多尔衮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坐在寨桑旁边的大玉儿也同时露出了笑容……      第九十章 兰心蕙质海兰珠      在热闹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这场欢迎宴进行到亥时的时候这场宴会终于圆满的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第二天当岳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摸了摸依旧有些发晕的脑袋只感到嘴巴一阵发干,随抓起了一旁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了半壶茶水,这才感到好过了些。   放下了茶壶的岳阳刚想开始洗漱,厚厚的门帘就被人拉开了,随着刺眼的光线照进了帐篷,一个纤细的身影也走了进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起床?你可别忘了,待会你还得给我阿布呈送礼单和彩礼呢!”   得,在科尔沁部落里能对岳阳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海兰珠了。   岳阳无言的苦笑一声,他这个未婚媳妇还真是不客气啊,这么快就惦记上他的彩礼了,他只好无奈的笑笑道:“你怎么就进来了,要知道咱们还没成亲呢!”   今天的海兰珠穿了一件淡白色的长裙,头发被绑成了许多根细小的长辫子,看起来自有一股娇俏的美丽,只见她盈盈走到岳阳跟前白了他一眼:“没成亲怎么了?我们蒙古的姑娘可不像你们汉人那么多规矩,什么未婚夫妇成亲前不许见面,连递个话还得靠下人帮忙,烦都烦死了!”   说完后,海兰珠也不避嫌,走到一旁帮他打好了水将毛巾递给了他。   好吧,岳阳不得不承认,看自己这位媳妇的做派更像是现代的姑娘,或许这就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吧。虽然岳阳和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岳阳发现当自己和这位性格爽朗善良的女孩在一起时会非常的放松,一些平日里不能跟人说的东西他也愿意和她一起分享。   随手把毛巾放到了一旁的木架,岳阳侧目一看,看到海兰珠正坐在床榻边替自己折叠几件换下来的衣服,那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以前已经做过了无数遍似地。初升的朝霞透过门帘照在她的洁白中透着粉红的俏脸上,就连脸上那层淡淡的绒毛也显映得很清楚,此时的海兰珠是那么的美丽贤惠,岳阳看得都有些呆了,一时间他呆呆的看着海兰珠的动作出了神。   良久,海兰珠感到旁边没了动静,她抬起了头看到岳阳发呆的目光,不由得扑哧一笑,莞尔的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么?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是!”岳阳摇了摇头,很认真的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的回答我么?”   海兰珠扬起了俏脸温婉的笑了笑:“当然可以,你问吧!”   “我……”岳阳犹豫了一下问道:“海兰珠,你看吧,我们认识才不到几个月,见面的机会更是这么少,我们之间更是谈不上什么了解。这么一来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陪我到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陌生的地方去度过一辈子么?”   “咦……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海兰珠惊讶的看着岳阳,她将叠好的衣裳随手放到一旁,左手抬起捋了捋飘到额头的发丝认真的想了想后才说道:“你这个问题倒是很奇特呢。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我的妹妹布木布泰十年前就嫁给了皇太极,她出嫁的时候才十二岁。其实那时候出嫁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是因为我的阿布太疼我了,舍不得把我嫁出去,所以才让我妹妹顶替了我。我的姑姑、我妹妹,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家的两个女人都嫁给了皇太极,这个举动也为我们科尔沁部落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如今我们部落也成为了蒙古诸部中最强大的部落之一。我阿布之所以把我嫁给你,自然也有他的私心,你是明国的商人,你有我们部落急需的粮食、茶砖以及食盐等,所以我阿布才有了把我许配给你的想法,他也询问了我的意见,而我在和你接触后发现自己和你还算谈得来,所以才有了我们的这桩婚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能……”岳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岳阳并不是什么爱情至上的人,一定要找一个女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才觉得不枉此生。其实在号称恋爱自由的现代社会里也并不是每对夫妻都是自由恋爱的。在大城市或是农村里,有许多年轻人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机会认识结交异性朋友,他们也都是靠朋友、家人甚至是媒婆的介绍才相互认识,在认识了短暂的几个月后便匆匆忙忙结婚,然后两人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对于许多人来说,爱情依旧是一种奢侈品。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在四五百年前的明朝呢,所以岳阳真的很理解海兰珠的心情。他郑重的拉着海兰珠的小手诚恳的说道:“海兰珠,相信我,我会努力给你幸福的,我保证!”   收到保证的海兰珠嫣然一笑,朝霞照在她雪白的脸上,将原本就俏丽异常的她映衬得格外美丽。   “走,我带你去看我带给你的彩礼!”岳阳拉起海兰珠的小手兴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跟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事人的心情也很愉快。作为当事人的岳父,寨桑此时的心情无疑也是愉快的,看着数量众多的粮食、茶砖以及食盐、布匹等部落急需的物品从数百辆大车上卸下来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寨桑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了一朵朵菊花。   他很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对岳阳说道:“贤婿啊,这次难得你拿来了如此多的东西实在是让你费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寨桑嫁女儿也不能太小气了,这样吧,我送你一千头牛、两千只羊还有四千匹上好的战马,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寨桑要嫁女儿啦!”   “谢谢岳父大人!”岳阳心中大喜,有了这四千匹上好的战马,他又可以组建一支至少两到三千人的骑兵了,自己这位岳父大人还真是慷慨啊。   只是有些人实在是禁不起夸奖,岳阳的话音刚落,这位便宜岳父便走上前来搂住了岳阳的肩膀腆着脸笑道:“贤婿,现在我已经收下了你的彩礼,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你们汉人有句老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以呢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不介意吧?”   心情大好的岳阳点点头:“嗯,有话您说!”   寨桑搂着岳阳的肩膀笑得很奸诈:“我想问的是你能不能帮我弄一批火铳过来,就是你部下装备的这种火铳!”   “火铳?”岳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对于这个答案寨桑很不满,“我又不白要你的,只要你能卖给我一批这样的火铳,你无论是想要马匹、牛羊还是皮毛货物我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相互交换嘛!”   岳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寨桑良久后才意味深长的说:“岳父大人,你想想看,如果我给了你这批火铳,你能保得住它吗?”   “这……”寨桑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到呆立当场的寨桑,岳阳诚恳的岁寨桑说道;“岳父大人,有时候拥有太过强大的武力对于科尔沁部落来说未必会是好事,除非这种武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和周围所有人抗衡。”   说完,岳阳拍了拍寨桑的肩膀,随即拉着海兰珠的手走了,只留下还在发呆的寨桑。   海兰珠跟着岳阳慢慢的走在草原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靠得很近,说是依偎在一起也不为过。   两人慢慢的走着并没有说话,良久岳阳突然笑问道:“海兰珠,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肯将火铳卖给你父亲吗?”   海兰珠抿了抿嘴轻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其实我阿布也是当局者迷罢了。诚然,你的火铳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们部落若能装备确实能将部落的武力提升一大截,可后金人会同意么?如果真装备的话,恐怕还没等我们把东西焐热,后金的大军就杀上门来了。”   岳阳赞赏的点点头:“嗯,你能看到这点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事对我不满呢!”   海兰珠扑哧一笑,伸出了纤纤玉指在岳阳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娇嗔道:“你呀,也太小看我了。我们蒙古女人虽然不象汉人那么提倡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我既然许配给了你,那么我自然是要以夫家的利益为重。而且我也不想掺合到你和我阿布的事情当中,免得你两头难做人,今后若再有这种事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考虑我的意见的。”   岳阳盯着海兰珠看了良久,突然搂住了她的纤腰,随即在他的脸上轻轻香了一口,这才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直到这时,岳阳才明白,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里,皇太极会对这个女人如此宠爱,甚至在大战正酣的时候为了她不惜抛下数万大军跑回盛京,只为了看她最后一面,如此一名天生丽质而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真是想让人不爱她都难啊……      第九十一章 威逼利诱      草原的太阳升得快,但落得也快,戌时刚到,大地便开始被黑暗笼罩了起来。   岳阳慢慢的走在寂静的草地上,在他的身后则是顺宝和数十名顶盔披甲的护卫,他们的周围是几顶错落有致的帐篷。   岳阳走了一会,来到一顶插着白色镶黄旗帜和一个红色气死风灯的帐篷前,在这顶帐篷钱站着两名穿着白色铠甲身材魁梧的女真侍卫,看到岳阳到来后他们的眼中明显射出了一股仇恨的光芒,以至于身体都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岳阳看到了两人的举动,只是他并不在意,用岳阳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眼神也能够杀人的话那还要武器来干什么。   慢慢的走到帐篷前,岳阳轻笑了一声道:“客人上门,主人难道不出来迎接一下么?”   没有人回答,帐篷里面依旧一片寂静。   岳阳摇了摇头:“看来,我只好自己进去了!”   说完,岳阳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而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顺宝和数十名侍卫也上前几步,将这个帐篷隐隐围了起来。   进入帐篷后,借着帐篷内晦暗的灯光,岳阳看到一名男子正坐在里面,端着一碗白饭正低头吃着,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吃了一棵青菜,仍旧低着头,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方才我还在想,要如何才能说动岳兄,和岳兄这样的人物交上朋友。是不是该找来一位美人,这样气氛会比较融洽?可我又转念一想,似岳兄这样能让海兰珠都倾心的人物又怎能瞧得上那些庸脂俗粉呢,这才作罢,咱们男人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让女人进来参合吧,岳兄你说是么?”   拿人笑着抬起了头,在气死风灯下,眼前的这个人凛然便是有着“墨尔根代青贝勒”称号的多尔衮!   “嘎嘎嘎……”多尔衮一边嚼着不知什么东西一边用手中的筷子指了指前面,示意岳阳坐下。   岳阳坐了下来,看着桌面上分别吃剩下的青菜和肥肉皱了皱眉头:“堂堂一国贝勒,总不至于请我吃剩饭吧!”   “在我们后金,许多穷人都吃不起这样的剩饭。岳兄平日里想必山珍海味是吃惯了的,这样的饭菜怕是没吃过吧?”摇曳的灯光中,多尔衮夹了一根青菜扔进嘴里,发出嚓嚓的声音。   “那是因为那些人太懒了!”岳阳不动声色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的坐在那里。   “哦……是吗?”多尔衮轻笑了一声,他放下了碗筷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幽幽的说道:“岳兄,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这些汉人。你们居住的地方不但广阔,而且物产还很丰富,只要你们不是太懒就永远不愁没饭吃。哪像我们关外啊!我们关外可真冷,每到秋天,我们就要拼命的储存食物、柴火,因为一旦到了冬天,除了漫天的白雪外我们关外什么都没有,我们每年都会有许多子民被饿死和冻死。可尽管如此,我们依旧没有怨天尤人,我们和老天爷争、和土地争、和人争。为了部族能生存下去,我们什么都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和大明打,和朝鲜打,和蒙古诸部打,结果我们打赢了,我们还立了国,我们……”   岳阳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所以你们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包括掠夺、杀人、屠戮,你们无所不用其极,是这样吗?”   “是的!”多尔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眼睛炯炯有神,“只要能让我们的部族生存壮大,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我的父汗以十三副铠甲起家,如今我父汗虽已逝去,但却留下了精兵十数万,如今我后金铁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而反观你们明国呢,暮气沉沉,你们的皇帝只知道胡乱下旨意,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你们的大臣们整天只知道嫉贤妒能排除异己,袁崇焕不就是这样被他们给杀了么?岳兄,你如今已经娶了海兰珠,而海兰珠的妹妹则是嫁给了我们大汗,说起来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说是吗?”   “一家人?”岳阳哑然失笑了起来:“是啊,确实是一家人。只是有些事我却是不明白,若是见到你们家大汗我是该叫他妹夫呢还是该称呼他为姑父,贝勒爷,你能教我么?”   一丝怒火在多尔衮的眼中一闪而过,但他很快便将情绪平息了下来,他朗声道:“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娶了海兰珠后,你和我们女真和蒙古诸部就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姻亲,这件事任谁也无法否认。一旦让明国朝廷知道你娶了一名蒙古女子为妻,甚至还和后金的大汗成了亲戚,你说依照明国那位皇帝多疑的性子他肯放过你吗?”说到这里时,多尔衮的脸上已是一片森然。   帐篷内一片寂静,岳阳眼中射出一道精芒直视多尔衮,多尔衮也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两人相互对视了良久却是谁也不肯先收回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   岳阳首先大笑起来:“没想到堂堂的贝勒爷竟然也像一个地痞无赖般使出了这般不入流的手段,只是你肯定会奏效么?”   “会的!”多尔衮认真的说道:“只要有心人稍微运作一下,即便你们的皇帝不拿你问罪,但你的仕途之路也会完全堵死,这点我可以肯定。一旦你所为之效命的朝廷抛弃了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么?”   “唉……”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你派人邀请我来的时候,我原先是不想来的,但是我又很好奇,很想知道你邀请我来的目的是不是像我猜想的那样,但事实却让我很失望,你的目的依旧没有出乎我的意料。难道女真人都是那么贪婪的么?”   多尔衮微笑了起来:“这无关贪婪,谁让你手中有如此犀利的东西,此等利器换了谁都会想据为己有吧?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就不再和你打哑谜了,只要你将此物的制法交给我们,我甚至可以保你一个贝勒之位!”   “如果我不想当贝勒呢?”   “不想当贝勒?”多尔衮怔了怔,“如果你认为贝勒的爵位太低的话封王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率领你所部人马全都归顺我后金,将此种火铳制作之法奉上,并为我朝效力,我想我们大汗是不会吝啬一个王爵的。”   “扑哧……”   多尔衮的话音刚落,岳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多尔衮都感到耳朵有些震了起来。他忍不住愠色道:“岳兄,难道我的话就这么可笑吗?”   “你的话不止是可笑,而是可笑之至!”岳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他看着多尔衮认真的说道:“不行的,你们真的不行!即便我将此物制作之法交给你们,你们也做不出来,因为制作这种东西的难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以你们后金那点可怜的能力打几把斧头长刀或许还凑活,可想要制作我们的火铳却是万万不行的,这点我说的也是实话,绝对没有骗人。”   “你敢看不起我们后金!”多尔衮终于怒了,想不到他说了半天对方竟然一点反映都没有,而且一股藐视之意跃然与脸。   “我当然看不起你们!”事到如今岳阳也不用伪装了,他冷然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生存,行事都是逼不得已,可你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动手创造自己所需之物,你们已经习惯了没有东西就去抢的生活,你们没有了吃去抢、没有了穿去抢,没有女人也去抢,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全都是抢来的,这样的后金也配让我看得起吗?”   “砰!”   多尔衮猛的一拍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放肆!”   他猛的站了起来,指着岳阳喝道:“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要不是看在寨桑贝勒的面上,我早就把你们全都拿下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事到如今,岳阳反倒不生气了,他啧啧的摇了摇头说道:“强盗就是强盗,无论如何伪装也改变不了你们的本性。好吧,既然你说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不客气法,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只要有我在,你们的目的就永远也达不到。”   说完,岳阳就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待到那朦胧的身影消失咋视线里,多尔衮才叹了口气,他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仍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可惜了……”   多尔衮的声音喃喃低叹,无论如何岳阳手中的那种火铳都是他势在必得的东西,既然不能用直接的办法弄到手,那只有用别的方法了。只是那样一来所需要的时间就长了,而多尔衮又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想到这里多尔衮就又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二章 姐妹谈心      岳阳回到帐篷后,总结了一下此次的娶亲旅程。总体来说并不是很顺利,先是遇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手要和自己拼命,自己费了老鼻子的劲才把这些人给干掉了,可也暴露了自己火铳的秘密,惹得苍蝇臭虫都扑了过来,让自己烦不胜烦。   在来之前岳阳也不是没想过先不要将米尼式火铳这样先进的武器露出来,以免引起对手的窥视,但随后岳阳又想,反正这种火铳迟早是要暴露的,让敌人早点看到也好,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震慑,至于那些窥视米尼式火铳并想着如何窃取其制造方法的人,岳阳只想对他们说,等你们完成了初级工业革命并造出无缝钢管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   躺在狭小的木床上,岳阳双臂枕着脑袋,看着矮小的帐篷顶部,心思却早就不知飞到了哪里。   “皇太极、多尔衮、崇祯皇帝、大明朝廷的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大臣们,还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   “唉……事情可真多啊!”   岳阳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在现代社会当穷屌丝的日子,虽然每天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可至少没有那么多烦恼。现在呢,明明知道历史的大势所趋,可他却偏偏要以一己之力抗衡这天下的大势。   岳阳知道,现在的大明朝廷早已烂到了骨子里,就象一棵大树一般,树根早就烂透了,无论旁人如何修补整治都没法让这颗病入膏肓的大树继续成长下去。更何况不断涌现的天灾和愈演愈烈的流寇造反运动更是加剧了大树倒下的速度,这也是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满清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窃取了大明江山的缘故。   “大明啊,我能够把你从深渊中拉回来么?”岳阳喃喃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干脆就归顺了满清算了,这样就不用那么烦心了。反正用后世人的眼光来看,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都是华夏人,谁坐这个天下还不是一样。可来到这个时空后岳阳才发现,有时候事情真的不能用简单的方法来看。   一想到若是投降了满清,自己就不得不跟着那些人屠杀同胞,扬州三日、嘉定十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惨事,还有若是女真人得了天下后自己还得把额前的头发剃光,还要在后脑勺留一根犹如老鼠尾巴般难看的小辫子当二等公民,要看多尔衮、皇太极的这些人的脸色,甚至可能连自己的老婆都可能被人抢走。   “唉……哥不过是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逼得哥不得不拼命武装自己,这又是何苦呢?”越想心就愈发烦乱的岳就在一片重重的心事中睡着了……   岳阳是睡着了,可有些人却依旧在忙碌着。   海兰珠的帐篷位于距离岳阳两里地外的一条小河旁,这里人迹较少,比较安静,很得海兰珠的喜爱。往常的时候,只有海兰珠和她的婢女小蛮住,可今天这里却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海兰珠的妹妹大玉儿。   淡青色的外衣与长裙搭在了旁边的挂衣服的架子上,海兰珠穿着红色的肚兜与白色的薄绸裤,身材婀娜,白皙光洁的背部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在他的身后则坐着她的妹妹大玉儿,大玉儿的穿戴也和海兰珠相差无几,淡黄色的肚兜映衬着丰腴的身材比起姐姐也不遑多让。两人脚上的鞋袜已经脱在了地上,海兰珠已经把头上的小辫子都拆了开用两根发簪扎住,她伸手拔掉了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发如云瀑般披散而下,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而晃动着,在摇曳的灯光下仿佛闪动着一丝神秘的光泽。   “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大玉儿眼中露出一丝艳羡神色,随即用左手捧起海兰珠的头发看了看,轻声笑道:“姐姐,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最羡慕你那头长发了,总觉得你的头发又黑又亮,而我的头发总是又黄又枯,每次我问额吉为什么我的头发这么难看,额吉总是告诉我说等我长大后头发就会变得和你一样了。   于是那时我就天天盼着长大,总想着有一天也能长出一头像你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来,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我就嫁人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都十年了!”   看着喃喃自语的大玉儿,海兰珠心中微微一疼,自己这个妹子十二岁就嫁到了后金,原本应该是自己嫁过去的,可由于阿布的疼爱,结果却让比自己还小的妹妹替自己嫁了过去,说起来自己实在是欠她良多啊!   海兰珠伸手轻轻的把大玉儿搂在怀里,柔声道:“布木布泰,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大玉儿却是轻轻的笑了:“姐姐,你也真是的,咱们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女人什么时候会被人欺负了,别说有姑姑在那里帮我们,就算没有姑姑,就凭阿布和哥哥的面子,整个后金也没人敢小看我。”   “这就好!”海兰珠点点头:“原本我还担心你过得不好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大玉儿扑哧一声笑了:“姐姐,你先别管我了,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这次你嫁到明国去,千里迢迢的你可要自己多当心啊,可别被那些汉人给欺负了。”   “哼!”   海兰珠娇俏的琼鼻皱了皱,“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博尔济吉特斯家的女人什么时候会被人欺负啊啊,再说了,我可是岳阳的正妻,他家里有谁敢欺负我?”   “嘻嘻……看来姐姐很喜欢我那位姐夫啊。”大玉儿闻言笑了起来,“不过那岳阳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官而已,能有什么前途,要不姐姐你还是劝他到后金来吧,我可以求大汗给他一个爵位,总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啊……”   海兰珠打了一个哈欠,芊芊玉手轻轻拍了拍小嘴这才说道:“这种事我是从来不参与的,你姐夫当他的操守官当得正上瘾呢,他是不会去投奔你们后金的。”   “呵呵……姐姐的这番说辞和我原先预料的一样。”大玉儿也抿嘴笑了起来,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露出了脑袋。   她从被窝里探出了皓首说道:“姐,咱们姐妹两好久都没说悄悄话了。而你明天就要跟姐夫回去了,今后咱们象这样抵足而眠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你赶紧进来吧,咱们再说一会悄悄话。”   “好啊,不过你想说什么呢?”海兰珠笑了笑,很爽快的钻进了被窝,一对姐妹花只露出了脑袋,就这样说起了悄悄话。   “我们就聊聊姐夫吧,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姐夫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我听说他原本只是一个秀才,他是怎么突然当上了六品操守官的?”此时的大玉儿完全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和你姐夫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很多事情他还没告诉我呢。”海兰珠很是抱歉了摇了摇头。   “那姐夫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的,你看他部下的那些铠甲,我敢说即便是明国也无法打造出如此高明的东西。而且这还不算什么,他装备的火铳更是威力无穷,多铎本部的五百勇士死得真是太冤了。”说到这里,大玉儿叹了口气,仿佛在为死去的五百勇士叹息。   反倒是海兰珠对此并不在意,躺在被窝里的她淡淡的说道:“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更何况多铎无缘无故的去袭击人家,换做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姐,这话别人能说,你却不能说。”说到这里,大玉儿的眼中射出了一丝狡狯的神色,“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多铎昨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呢。昨天多尔衮跟我说了,多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他之所以带兵要找岳阳的麻烦,就是要让你知道他比岳阳更加优秀,只可惜用汉人的话说就是多铎一脚踢倒了铁板上。”   “这种事跟我没有关系。”听到这里,海兰珠罕见的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如果谁喜欢我我就得嫁给他,那还了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干嘛不干脆嫁给皇太极,这样每天就能和你以及姑姑一起做伴了吗?”   听到这里,大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姐,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求我?”海兰珠有些惊愕的转头看了看她:“布木布泰,你身为后金侧妃,如果你都办不了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能的!”大玉儿肯定点点头,“姐姐,说实话,姐夫在明国也不过是个六品官,在娶了你之后估计他的仕途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为什么不劝劝姐夫干脆就投奔我们后金呢,这样一来我们姐妹就不用再分开了啊!”   大玉儿的话说完后,海兰珠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躺在她旁边默不作声,一时间气氛有些冷清……      第九十三章 过府议事      海兰珠才轻叹了一声幽幽的说道:“布木布泰,看来你还是始终没有忘记替你家的男人争取利益啊!”   “不,姐姐你错了!”大玉儿转过了身子对海兰珠诚恳的说道:“我不止是为了大汗,同时也是为了你。这些年我在宫中闲着无事也读了几本汉人的书,其中有句话我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姐姐你想听听吗?”   海兰珠不置可否的问:“譬如呢?”   大玉儿缓缓的说道:“譬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海兰珠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布木布泰,我能把这句话当成是威胁么?”   “不……我怎敢威胁姐姐呢?”大玉儿轻笑道:“姐姐你打小就比我聪明,有些事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东西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是很容易招来窥探的。如果我是姐夫的话,就不会把自己的宝贝亮出来给人看,现在既然已经让人发现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紧向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求助,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姐姐你说呢?”   一声幽幽的轻叹从海兰珠的嘴里发出,“布木布泰啊,看来额吉说得不错,一个女人一旦嫁了人,她就会把她的心完全交给她的男人。以前我还不怎么信,可今天一看,若然如此啊,你为了皇太极果真是煞费苦心啊!”   看到海兰珠眼中闪过的一缕感慨,大玉儿张了张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海兰珠打断了,“布木布泰……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但是我是不会帮你们的。皇太极是你的夫君,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明天我就要跟他回大明了,回到大明后,作为他的妻子我要和他一起侍奉老人,还要为他生儿育女,他的世界就是我的一切,你可以为了你的夫君做出努力,甚至不惜以姐妹之情来劝我说服岳阳,我又怎能为了姐妹之情来损害我夫婿的利益呢……”   “啪……”   随着海兰珠话音落下,已经燃到尽头的蜡烛也跳了一下,发出了幽兰色的火花,随后整个帐篷就陷入了黑暗。   然后……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发出……   随着天色的发亮,寂静了一夜的草原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小动物也开始陆续出现在了大地上,但是比起他们起得更早的还有许多人。   “呜呜呜……呜呜呜……”   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一群群骑兵也开始出现了,他们慢慢的聚集到了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队列,在这个队列的前面,科尔沁部落最大的头子寨桑骑着一匹马站在队伍的前方。   今天的寨桑一改往日那随意的穿着,他特意穿起了一件崭新的蓝色外套,脸也洗得格外干净,腰间挎着一把据说是祖先托雷用过的黄金弯刀,整得就跟要出征似地。   一大早就起来的海兰珠和岳阳也分别骑着一匹白色和红色的骏马陪在了寨桑的旁边,依旧是风姿绰约的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只是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眼圈有一丝淡不可察的眼圈。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寨桑的眼圈也红了,他转过了头轻叹一声道:“海兰珠,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跟着你的夫婿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了,你要侍奉老人,照顾弟妹,还要为你的夫婿生儿育女,你要进到一个女人的责任,这些你都做好准备了吗?”   “阿布,我都准备好了!”海兰珠的话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强,“阿布你就放心吧,我们博尔济吉特家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我也绝不会不会给我们博尔济吉特家族丢脸的。”   “好!”一股欣慰之色在寨桑的脸上浮现出来,他点点头:“你是聪明的孩子,这点阿布历来是放心的,阿布只要你过得好好的,有空多给阿布和你额吉写信!”   “我会的!”海兰珠用力的点了点头。   说完后,寨桑把脸转向了岳阳道:“贤婿,我今天就把我的宝贝女儿正式交给你了。不是我寨桑自夸,我这个宝贝女儿无论是相貌、性格还是能力都是拔尖的,她也不会辱没你,你要好好善待她,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面对老丈人的威胁,所有毛脚女婿的反映都是一样的,岳阳能说什么呢,只能低头称是。   威胁过后,寨桑又轻咳了一声道:“那啥……贤婿啊,我们科尔沁部落地处偏远,也没什么特产,可以说什么都缺,如果你有多余的粮食或是……”   一听到寨桑又开始老调重弹的诉起了苦,岳阳就觉得脑袋有些变大,他感觉这老货若是生活在后世某个特殊年代里,那绝对是天生干政治工作的料啊,做诉苦工作绝对是一等一的。   “阿布啊……你就别说了……”   海兰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的夫婿前天刚送来几百车的粮食、食盐等生活物资,都还没焐热呢,现在自己的父亲竟然又开始哭穷,这种架势连她这个女儿也看不下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   正当海兰珠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阵号角声在不远处响起,一队白盔白甲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朝着众人跑了过来,为首的几个人正是大玉儿、多尔衮和多铎等人。   “哈哈哈……岳兄弟,我没有来晚吧?听说你今天要走,我们特地来为你送行啊!”很快,多尔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岳阳的跟前。   岳阳淡淡一笑,转身对多尔衮说道:“有劳贝勒和娘娘相送,岳某实不敢当。不过岳某相信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而且这个日子不会太远。”   “是啊,我也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多尔衮的眼中闪动着一股莫名的精芒,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也期待着和岳兄的再次相见。”   就在多尔衮和岳阳说着那些没营养的话时,海兰珠和大玉儿两姐妹也靠在了一起亲热的说起了私房话,仿佛昨天夜里的那一点小芥蒂从来不存在一般。   大玉儿笑语盈盈的在海兰珠的耳边轻声道:“姐姐,妹子昨晚说的话绝对是为了你和姐夫好,希望姐姐能再考虑一下。”   海兰珠轻轻一笑道:“布木布泰,我还是那句话,男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做女人的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就好,你又何必操那份心呢?”   “可惜啊!”大玉儿有些失望的轻轻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她终于死心了,看来自己想要通过姐姐得到那样东西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轻叹道:“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妹子就再也不提了,只是日后我这个妹妹和大汗若有什么对不住姐姐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海兰珠美丽的大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异彩,也同时笑道:“这句话也是姐姐想说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布木布泰,你要多铎保重才是!”   “姐姐……你也要保重!”   这对已经十年没见面的姐妹突然同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她们感觉到今日一别后,若是下次再见面时或许双方的身份都会有一个大大的改变……   告别了寨桑,告别了多尔衮和大玉儿,岳阳等人带着寨桑送的牛羊和战马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一路上岳阳天天和海兰珠耳鬓厮磨,两人的感情也在迅速发酵升温,等到四月中旬的时候,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赶路,岳阳终于回到了应州城。   当岳阳回到家时,除了老太太之外全家人都迎了出来,尤其是府中的下人,所有人都想一睹这位未来主母的风采。而海兰珠也是落落大方,无论是对岳阳的小妹岳颖还是岳阳的那对宝贝姐妹花玲珑姐妹都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一副大家风范跃然而出,看得下人们都是敬佩不已,看来他们这位主母虽然出身蒙古,但其表现出来的风范和气度比起那些大家闺秀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最后,岳阳又带着海兰珠去后院见过了老太太,老太他看到海兰珠后也是非常的喜欢,拉着海兰珠的手久久不放,并且当即便让人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就在十天后举行,消息传出后岳府里也是一片欢声雷动。   岳阳要成亲了,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来看,这也标志着岳阳要正式成为一名大人了。   “老爷好……”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独自走在院内的岳阳听到下人一个个都称呼自己为老爷,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纳闷。自己才二十一二岁呢,怎么就成老爷了呢,这个年纪要是换在现代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他们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   岳阳走了一会,突然想到自己回来后还没单独玲珑姐妹姐妹聊过呢,要是不安抚她们一下说不定她们会多心的。想到这里,岳阳便转身朝玲珑姐妹的小院子走去,但还没等他走几步路,一名下人便匆匆跑了过来对他说道:“老爷,外头来了几名差役,说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来请老爷过府议事……”      第九十四章 做好事不留名      “请我?”   岳阳很是惊讶。   “今天早上我不是和郑知府见过面了吗?怎么才隔了一会就又要请我过去,莫非出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岳阳不敢怠慢,赶紧带上十多名侍卫匆匆赶到了知府衙门,只是等他来到书房见到郑发奎后,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因为岳阳在这里除了看到郑发奎之外,还看到了许鼎臣的师爷唐学颖。   看到岳阳的到来,唐学颖率先站了起来笑着朝他拱手道:“岳大人,没想到数月前见面你我还都是秀才,可今日一见唐某却要称呼你为大人了,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面对这位巡抚大人心腹的调侃,岳阳不敢托大,苦笑着拱手道:“唐师爷你就别笑话我了。若是可能岳某人还真想和你换换,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我才明白,这操守官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哈哈哈……”唐学颖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岳阳大笑道:“岳大人啊,你当着郑知府的面这么糟践操守官,你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么?”   岳阳看了看郑发奎,发现这位应州府的父母官此刻只是端着茶杯喝茶,仿佛并不理会他和唐学颖的对话,岳阳这才点头道:“呃……那感情好,最好能把岳某削职为民,那我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你们啊……”郑发奎放下茶杯,无奈的指了指岳阳和唐学颖笑骂道:“从你们嘴里就没有吐出一句真话!”   “呵呵……”岳阳和唐学颖同时笑了出来,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和谐。   过了一会,岳阳停止了笑声,抬起了头看了看唐学颖说道:“唐师爷,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此次来应州该不会只是来喝本官十日后的喜酒的吧?只是本官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位巡抚大人跟前的红人亲自跑一趟。”   看到岳阳直接挑明话题,唐学颖也不再兜圈子了,他沉吟了一下这才望向郑发奎,轻声说道:“郑大人,还是由你来说吧。”   “这……好吧!”郑发奎犹豫了一下,这才望着岳阳说道:“岳操守,有些事本官本不该说,但如今皇上既然下了旨意,咱们做臣子的自然应该遵循,所以本官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大人有话但讲无妨!”看到郑发奎犹豫不决的样子,岳阳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家伙越来越不爽快了。   看到岳阳眼中不耐烦之色,郑发奎暗叹一声对岳阳说道:“岳操守,朝廷刚颁下了旨意,要各地清点所贩售盐引,并补报缴税,所以……”   随着郑发奎的话,岳阳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要自己缴税了,这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前面已经说过,有明一朝最大的弊端之一就是他的税收制度。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估计是由于童年阴影太深的关系,对于商人特别的仇视,他不但给“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重新下了定义,而且还对排在末尾的商人制定了重重的限制。洪武十四年,朱元璋下令:“令农衣绸、纱、绡、布,商贾止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绸、纱。”   这个命令其实是很有趣的,朱元璋有意要提高农民的地位,下令农民可以穿丝绸、纱衣等名贵布料绸缎,而商人只能穿布和绢做的衣服。朱元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道命令却又是非常可笑和矛盾的。   有钱的商人没资格穿绫罗绸缎,有资格穿绫罗绸缎的农民却没钱买,不得不说这位大明统治者的想法非常的奇葩。更奇葩的是朱元璋定下的税率低得实在太离谱,竟然达到了三十比一,这个税率要是放到现代足以让所有的商人笑到做梦都会醒。因此,明代的税收其实绝大部分都靠着盐铁专卖来维持,但到了明朝后期,随着人口越来越多,盐税却越来越少,用入不敷出来形容已经不足以形容朝廷财政的窘境。   崇祯六年四月,崇祯皇帝让统计了一下各地欠下的盐税,发现各省积亏盐课银竟然高达三百二十万余两,忍无可忍的崇祯皇帝终于下了一道旨意,命各地必须如数上缴盐税,否则便指名参处。   这道旨意一出,各地的大佬们都慌了神。盐税亏空这个话题历来都是各地方的禁忌,里面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多,这潭水也实在太浑浊,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身为山西巡抚的许鼎臣在接到了崇祯下达的旨意后也感到脑袋开始变大,山西虽然不是什么盐税大省,但是一省的盐税一年也要近二十万两,今年要补交的盐税还有十六万两,这笔银子可是让许鼎臣操碎了心。   无奈之下许鼎臣只好找来了唐学颖商量对策,两人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只能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找各地的盐商,让他们掏银子。言语中还颇多威胁,这事是你们惹出来的,屁股也得你们来擦,否则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盐商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也有人说了,最近山西的盐业生意几乎被那个叫岳阳的家伙抢走了一大半,要出银子也可以,那家伙得出大头,否则哥几个也不出了。   得……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啥话好讲呢,于是许鼎臣直接就派了唐学颖来做岳阳的思想工作。   事情到了这里,岳阳就都明白了,感情哥们先前竟然还欠着朝廷那么多盐税呢。   想了想,岳阳这才问道:“唐师爷,那我应该补缴多少盐税啊?”   唐学颖很直接的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十万两银子!”   “操!”   饶是岳阳早有心里准备,也感到一阵肉疼。“十万两银子啊,折合成人民币那也有一千多万了吧!对了,老子有那么多银子么?”   看着岳阳那肉疼的脸,唐学颖也颇为担心,别看如今的唐学颖表面镇定,但心里也是非常的紧张,这些日子那些商人的嘴脸他可是见得太多了,别的都好说,可是要从他们的手中掏银子那就像是从他身上割肉似地,这岳阳不会也和那些商人一样吝啬吧?   不过好在唐学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见岳阳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缴吧,明日我便派人将银子送到知府衙门,绝不会让许大人和唐师爷为难的。”   “好!”   岳阳的话音刚落,唐学颖心中悬着的这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刚才他就是怕岳阳找出一大堆借口不肯缴纳税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就坐腊了。毕竟人家现在可是一个手握数千精兵的实权操守官,他也不敢过份惹恼对方,否则对方一旦翻脸那才糟糕呢。   “岳大人不愧为我大明栋梁,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是没得说的,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劝说许大人,请许大人为您向朝廷请功!”大喜过望的唐学颖立刻将一顶顶不要钱的高帽对着岳阳扣了过去。   不过岳阳给他的惊喜还未结束,只听见岳阳又接着说道:“还有,本官也知道许大人日夜为国操劳,各种用度也很紧张。这样吧……本官额外再奉上白银三万两,其中两万两给巡抚衙门,一万两则交由郑知府处置,作为衙门里的用度,不知郑大人和唐师爷认为如何?”   “呀……”   岳阳的话音刚落,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原来是一旁的郑发奎受到的刺激太大,以至于将一旁的茶杯给打翻在地。   “岳大人,你……你此话当真?”此时的郑发奎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面对激动的郑发奎,岳阳正色道:“当然,下官从不会在银子的事情上开玩笑。”   “好……好把!”郑发奎转头和唐学颖对视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说道:“岳大人不愧是公忠体国的楷模啊,本官一定要奏鸣朝廷,为岳大人请功!”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岳阳的手摆得象车轮似地,“郑大人,下官跟您可没仇啊,您犯不着这么害下官吧!”   看到岳阳焦急的样子,郑发奎这才想起若是将此事奏鸣朝廷,对于岳阳来说那可是是祸非福了。哦,人家都在拼命的喊穷逃税,唯独只有你不但如数缴纳了税款不说,甚至还有余钱支援当地官府,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和朝廷里的那些大臣,这里人傻钱多速来吗?这种事原本就是要“做好事不留名”的,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想到这里,郑发奎这才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唉……此时确实是本官一时思虑不周太过孟浪了。还是正宏想得周到啊!”   凭空得了一笔银子的郑发奎此时越看岳阳越顺眼,看来自己手下这位操守官不但会赚银子,而且为人也是颇有孟尝之风啊,倒是值得深交。   看到郑发奎和唐学颖脸上露出的满意之色,岳阳也是暗暗点头。难怪旁人都说古往今来无论办什么事用银子开道都是最有效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第九十五章 不同意见      俗话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得了好处后,唐学颖和郑发奎对待岳阳的愈发亲切起来,郑发奎更是拍着岳阳的肩膀不断亲热的喊起了岳阳的表字以示亲近,就差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事我罩着你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岳阳再次向两人告知自己十日后大婚,请两人务必参加云云后,这才拒绝了郑发奎的挽留告辞回家。   等岳阳离开后,原本满面笑容的郑发奎和唐学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回复了往日平静的神色。   过了一会,郑发奎长长的送了口气叹道:“总算是不负巡抚大人所托,将这些盐税给凑齐了。”   “嗯,而且还多收了三万两,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意外啊。”唐学颖也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随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两人沈默了一会,郑发奎有些疑惑的问道:“唐师爷,你说岳正宏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实缴纳了盐税不说,还多缴纳了三万两银子出来,难道他的银子真如传言所说多到没处花了吗?”   唐学颖沈默了一会,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这才说道:“此子并非是银子多到没地方花,他是想向东翁示好啊!”   “向巡抚大人示好?”郑发奎沈默了一会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花了三万两银子,就为了示好?”   也不由得郑发奎不惊讶,这年头三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整个大明一年的财政收入也才四百万两银子左右,他一下就掏出了三万两银子就为了拍个马屁,这个代价可不小啊。   “所以说此子不简单啊!”唐学颖却是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东翁自从担任山西巡抚以来可谓举步维艰,如今山西的军权几乎全落入宣大总督张宗衡之手,东翁虽有逆天之志,但苦于手中无兵,在一些事情上不得不受制于此人,这些事在官场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岳正宏此人也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表示出对东翁的忠心,固然是因为东翁对他有提拔之恩,但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投机呢,只要东翁在朝廷中不倒,他自然也算是有一个靠山,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嗯,唐师爷所言有理!”郑发奎点了点头,人是一种趋利避害的动物,岳阳这么做在官场上的人看来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举动,如果不怎么做才不正常呢。   “看来日后这个岳正宏肯定是会受到巡抚大人的大力栽培了。”郑发奎的话语里透出了一丝的艳羡。   “郑大人不必羡慕他。”唐师爷却是笑了:“岳正宏此人虽有才能,但毕竟只是一个秀才,日后不可能在正统的仕途上走得太远,他想要更进一步只有在武职上下功夫,因此他是不会跟您有任何冲突的!”   “唐师爷说的哪里话!”心里的小心思被识破,郑发奎的脸上一丝红晕一闪而过。   “呵呵,这不是什么大事,郑大人不必介怀。”唐学颖却是笑着摆了摆手,“东翁大人不会介意此等小事的。只是有件事唐某却不得不提醒一下大人。”   “唐师爷请说!”郑发奎的脸立刻变得肃然,这位唐师爷虽然无官无职,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一省巡抚的头号幕僚,唐学颖在许鼎臣心里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这样的人或许不能帮你成事,但要坏掉你的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有时候在巡抚大人面前随意说上一句话就能让你数载的努力化为乌有。因此在对待唐学颖的态度上郑发奎是丝毫不敢摆出知府架子的。   唐学颖深深的望了郑发奎一眼说道:“吾观岳正宏此人颇有心计,对于钱财方面并不吝啬且出手阔绰,若无意外此人当有一番作为,但不知为何此人却偏偏要在十日后娶一蒙古女子为妻。据唐某所知,此女乃蒙古科尔沁部落首领寨桑之长女,其妹乃建酋皇太极之侧妃,此事若是无人追查还好,若是有人以此事做文章,对他是非常不利的,郑大人若想交好此人,还需谨慎啊!”   “哦,竟有此事?”郑发奎大吃一惊,不由惊呼道:“不应该……不应该啊,吾观此人颇有心智,怎会作此不智之举!”   “这也是唐某不解之处。”唐学颖苦笑起来:“如今我大明与建奴早已势如水火,此人竟敢跟建酋搭上亲戚关系,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就不怕将来御史们的弹劾,参他一个勾结敌酋之罪吗?”   两人商议了半天也想不出岳阳这么做的原因,最后只好无奈的将岳阳归结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李后主之类的角色。随后,唐学颖也很快写了一封信,命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往太原府的巡抚衙门。   而回到家的岳阳也终于忙里偷闲的闲了下来,先是到后院陪海兰珠说了会悄悄划,随后这才溜到玲珑姐妹的院子里在两姐妹的伺候下洗了个澡,然后便搂着这对姐妹花在房子里做起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天空渐渐变得黯淡起来,在一间原本昏暗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响,一道橘红色的光芒开始亮了起来,将屋内的东西映得很是朦胧,随之传来的还有几声细细的喘息声。   “少爷……奴不行了,您实在是太厉害了!”玉玲裸露着娇躯香汗淋漓的趴在岳阳身上,高潮的余韵还没有消散,白皙的身子满是潮红。她一面舔着岳阳的胸口一边讨好的向自家男人求饶。   “少爷,您最近怎么越来越厉害了。”伏在岳阳怀里不住喘息的玉玲望着岳阳清秀中带着坚毅的面容,秀目中露出的是深深的迷醉。   “哼……看你还敢不敢撩拨本少爷!”岳阳很是得意的玉玲柔嫩的翘臀上拍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多,岳阳的身体素质也在慢慢的变强,原本这具身弱不禁风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强壮起来,最近竟然隐隐有了腹肌的雏形。身体素质加强了,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就象现在一般,玲珑姐妹合起来竟然也被他杀得溃不成军。   这时,岳阳被子下的传来了一阵淅淅的声音,随后一个白得令人炫目的娇躯慢慢的钻了出来,一边出来一边咽下了一些东西,最后伏在岳阳怀里慢慢的喘着气。过了一会才娇嗔的对岳阳说:“爷真是坏死了,竟然让奴做这么羞人的事。”   刚出来的人正是玉珑,此刻她脸色潮红,愈发有规模的双峰不住的轻微起伏,显然刚才做的事情颇为耗费体力。   “这有什么的,夫妻本是一体嘛!”岳阳搂着这对美丽乖巧的姐妹花很是得意,此时的他心中非常的满足,只想着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好一会,回复了体力之后的玲珑姐妹还是犹如八爪鱼般缠着岳阳,一个多月的分别让初尝禁果不久的她们格外痴缠。   岳阳搂着两姐妹随口问道:“玲儿、珑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有什么事发生么?”   “没有呢,家里一切都很好!”浑身犹如没有了骨头般的玉玲伏在岳阳怀里懒洋洋的回答。   “嗯,这就好!”岳阳满意的点点头,来到这里越久,他对这个家的感情就越深,老太太、妹妹岳颖和身边这两个已经完全将身心交给他的女孩已经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亲人。   “但是最近您不在的时候有人悄悄在议论海兰珠姐姐呢!”这时,在右边的玉珑突然说了一句。   “哦,他们说什么了?”岳阳不以为意的问。   “他……他们说少爷好好的干嘛非得去娶一个蒙古女人为妻,而且还是正妻,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少爷您的前程是极为不利的。”   “这是什么混帐话!”岳阳立即勃然作色道,他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玲珑姐妹面前说小话了,否则依照玲珑姐妹的单纯是不可能自己想出这么复杂的事的。   玲珑姐妹一听岳阳的话语如此严厉,顿时花容失色,玉玲忙说声“知道了。”只有玉珑鼓足了勇气,偎进岳阳怀里撒娇道∶“奴家也是关心少爷嘛。”   “你们呀,还是多关心别的事情吧!”屋里闷热的璁气蒸得玉珑体香四溢,双方完全没有阻隔之下岳阳很容易感受到玉珑青春的火力,岳阳的心里又有些火热起来。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那股邪火,岳阳才正色说道;“你们两人生性单纯,不明白有些事情的复杂,但是你们要记住,少爷娶了海兰珠为正妻自然有少爷的道理,但是对于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至于那些小人这回若是再跑到你们前面乱嚼舌头你们尽管命护院将他们乱棒打出去,咱们岳家不要这种小人,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了!”伏在岳阳怀里的两姐妹乖巧异常的连连点头,她们岳阳很少对她们使脸色,但一旦用这种郑重的语气说话,那一定是很认真的。   安抚好了两姐妹后,岳阳就陷入了沉思,看来还真是被多尔衮那家伙说着了,自己娶海兰珠回来家里还是有些不同的意见啊……      第九十六章 大练兵      “一……一……一二一……”   “向左转,向右看齐!”   嘹亮的口号声在岳家庄西侧已经扩大了一倍的校场上响彻着,数千名士卒随着军官们的口号进行着各种训练!看起来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为啥上头不承认咱们的功劳,咱们确实是斩杀五百建奴了,连他们的铠甲兵器也缴获了不少,怎么就不能算功劳呢?”   顺宝的嗓门在校场一个角落里响了起来,今天的顺宝依旧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歌德铠甲肩上披着一件红色披风,腰间挎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卖相十足。其实自打他被岳阳任命为防守官后,这厮有事没事都会穿着他那身歌德铠甲出来显摆。   “行了,这事根本就没法说,朝廷不会承认的!”一旁的胡老三倒是比较冷静。   “可咱们死伤了一百多名弟兄呢,不给他们一个说法过意不去啊!”这是骑兵千总吴成枫的声音,在前些日子和多铎的战斗中,吴成枫所率领的骑兵损失最大,他自然也是最痛心的。   “可问题是这事咱们就没法说,岳大人本来就是擅自出关,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朝廷的嘉奖了,不被罢官免职就不错了。”说这话的是众人当中年纪最大,但官却最小的冯晓明。   听了这话,众人沉默了,最后顺宝才说道:“不过岳大人也给了死伤的弟兄一笔抚恤,且阵亡士卒的家属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补贴补贴,这样他们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怎么,你们聚在这里都在说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赶紧行礼纷纷叫道:“大人好……”   “嗯,大家好!”   同样一身戎装的岳阳走了过来,来到众人当中停了下来,犀利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眼这才说道:“本官知道,诸位对前些日子在和鞑子交手后阵亡的将士没能得到朝廷的认可感到不满,这点本官能够体谅。但是刚才冯百总说得对,咱们上次出关原本就没有得到朝廷和兵部的命令,属于擅自行动,若是朝廷追究起来够咱们喝一壶的。所以本官也就没有为他们向朝廷上报,但是诸位可以放心,只要岳某还在,就不会亏待阵亡士卒的家属,而且他们的死也并非全无代价,咱们这次又弄来了近四千匹战马,有了这些战马,咱们就又能组建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吴千总,这次你们骑兵可是要发财了。”这最后一句话是对吴成枫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全赖大人的栽培和提携,卑职不敢居功!”吴成枫赶紧躬身道谢。目前岳阳手下几乎所有的骑兵都归他指挥,骑兵的规模越大也就意味着他的实力越强大,这是任何一名军官都乐于看到的。   “虽然你的实力增强了,但是你也要审视自己的不足。”看到吴成枫高兴的模样,岳阳也没有忘记敲打他,“上次和多铎的战斗里,你们一千骑兵围攻他们不足两百人,虽然几乎全歼鞑子,但是你们本身也损失惨重,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你们的训练还是不足啊!”   “是,大人教训得对,从今往后卑职一定好好训练那些兔崽子。”被岳阳这么一说,吴成枫也是脸上一红。在和多铎的一战中,他以五倍的兵力围攻人家,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家干掉,己方还损失了近百人,这样的战果实在不能说好。   看到吴成枫低着头的样子,岳阳也不打算再继续说教了,而是把话题一转,“从上次和鞑子的交战情形来看,我是很不满意的,我们的人比对方多,兵器铠甲也比鞑子的好,要不是靠着新式火铳的威力,我估计咱们肯定要被鞑子一锅端了不可,顺宝,你身为防守官,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   顺宝没想到岳阳竟然一转口,就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喃喃了两声后他才低着头说道:“大人,这事是卑职没有做好,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卑职有罪!”   “算了,这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预料到,这才导致了不必要的损失!”   岳阳把主要的责任都揽了过来,他看着沉默的众人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咱们的队伍扩充得很快,从原本五百来人的变成如今七八千人的,队伍是扩大了,但是士卒的训练却没能及时跟上,尤其是那些低级军官,例如伍长、什长以及百总大多都是从原来的老兵里挑选出来的,无论是能力带兵经验都比较欠缺,这点尤其突出,所以我们下一阶段要做的事情不是继续扩兵,而是全军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大练兵,要用半年的时间锻炼出一支合格的队伍!”   “全军大练兵?”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顺宝首先问道:“少……大人,不知道这练兵是要如何练法,竟然要全军一起练,有这个必要吗?”   “是啊大人,现如今咱们可不是当初只有几百人的团练了,咱们七八千号人马若是一起练兵的话动静可小不了。”这是冯晓明的话。   “是啊,大人,您可要三思啊!”周围好几个人也开始劝岳阳。   “不用三思了,我意已决,这个练兵的活动一定要进行下去!”岳阳的语气犹如斩钉绝铁般坚决,“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上次和鞑子的较量已经告诉咱们,兵不是越多越好的,关键是士卒们的士气和训练程度。若非咱们运气好,加之又装备了火铳,恐怕本官早就变成草原上的一堆枯骨了。   今天本官把话撂在这了,你们要是谁觉得自己干不了,受不了这份苦可以现在就说出来,本官立马就把他安排到五里寨的外弯去屯田开荒,每天晚上都能和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有谁愿意去啊?”   岳阳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怂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吭声。   “怎么,没人愿意去屯田吗?”岳阳又环视了众人一眼,所有的人都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   “平日里你们一个个总是牛皮哄哄的说自己的兵是如何如何的厉害,自己又是如何的牛气。牛皮吹多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但事实上呢,胜仗是打出来而不是吹出来的,两千大军碰到五百鞑子都被打得手忙脚乱,若是碰上鞑子五千大军甚至五万大军呢,恐怕人家一个冲锋咱们就全军溃退了吧!”   岳阳越说越气,话说上次和多铎打的那一仗可是把岳阳吓得不清,不少士卒竟然吓得连枪都不会开了,在战后的清点工作中,岳阳接到报告,一名百总们在检查士卒装备时,竟然从一名士卒的火铳枪膛里倒出了十多颗铅弹,由此可见这名火铳兵当时紧张到了何种程度,而这名百总差点被气得当场晕过去。当顺宝把这件事告诉了岳阳,把岳阳也被震得不清,这才有了回来后要进行大练兵的想法。   “我在这里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这回的大练兵可不比寻常,奉行的是能者上庸者下的标准。谁带的兵成绩好,本官就升谁的官,谁带的兵成绩差……哼哼,不好意思,本官就要把你一撸到底。”此时的岳阳言语里满是疾声厉色的味道,可以看得出他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最后,我还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所有士卒都要学习文化,识字达到五百以上者可以领全饷,不达到五百字者领半饷,识字一千以上者方可担百总官职,识字三千以上者方可担任千总以上官职,若是不达标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当官!都听明白了吗?”   “是,卑职听明白了!”   周围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回应声,不少人的脸上都泛起了愁容。对于不少人来说,让他们上阵杀敌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就能上去,可要是让他们识字的话,恐怕不比一个穷屌丝要娶白富美做媳妇的难度要低多少,对这点尤其不满的胡老三脸立刻就有些发白,赶紧向岳阳哀求道。   “少爷,卑职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您让卑职读书识字,而且还要识字三千衣裳,这不是要了卑职的命嘛!”   看着胡老三哀求的脸,岳阳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干可以立刻脱下身上这身虎皮,回岳家庄继续当你的护院,我绝不拦着你!”   “别……少爷您可别,我……我学还不行吗?”一看到岳阳要动真格的了,胡老三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说完,岳阳冷着脸对众人道:“好了,事情就这样,到底是去屯田还是留在军队干你们自己决定,你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说完,岳阳背着手朝不远处走去,这时候的他虽然还在操场上,但心思却早已回味起前些日子的那场大战……      第九十七章 许鼎臣的烦恼      随着娇媚的春风吹过三晋大地,原本枯黄的大地也孕育出了绿色,到了五月之后,天气变得炎热,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今天,位于太原城西南四十里处的龙山山顶处迎来了一行客人,这行人约有四五十人左右,绝大部分人都穿着红黑色的皂袍,他们大多数人的腰间挂着一把燕翔刀,动作矫捷,不时左顾右盼,眉宇之间皆是精干之色,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两顶小轿子,轿子被墨绿色的丝绸包裹着,看不出里面到底坐着什么人。   一行人来到龙门石窟外停了下来开始落轿,从轿子里出来了两个人。为首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形貌端正,眉宇间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跃然而出,此人正是身为山西巡抚的许鼎臣。   而从另一顶轿子里出来的人则是一名四十来岁,身穿宝蓝色长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只见下来后那名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后笑着对许鼎臣说道:“许大人,咱家虽然刚来山西,却也曾听说过龙山石窟的大名,今日来此刚一落脚便觉得一股肃然之气跃然而出,果然是不同反响啊。”   这名中年男子的话音比起平常男子显得尖锐了不少,常人听起来或许显得有些怪异。但许鼎臣却显得习以为常,只见他手捋长须往周围看了看笑道:“魏公公常年居住京城,什么样的景致没有见过,龙门石窟虽好,但对于您来说或许不过是平常罢了。”   原来,这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却是正是新派来的山西镇守太监魏同和。明末的镇守太监权利可不小,这些镇守太监则拥有监督军事将领、协赞军事行动、整饬军纪边防等权限。   按理说作为镇守太监的魏同和应该呆在军事重镇大同府才是,可魏同和此人却嫌大同府离边境太近,找了个理由向崇祯打了个报告,把自己的驻地给调到太原来了。对于他的到来许鼎臣虽然很是不喜,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宦官,作为官场的老人许鼎臣很清楚,这些太监虽然不一定能帮你成事,但若是他们要坏你的事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因此今天他特地挑一个时间陪魏同和来龙山石窟游玩。   魏同和看着周围那肃穆的景致,眉头却是轻轻一挑,感到周围的风景太过单调了,于是便信步朝石窟内走了进去。但是当魏同和一进入石窟后便被里面那些朴实、凝练、庄重的雕像所震撼。   这时,跟在后面的许鼎臣在一旁介绍道:“魏公公,这石窟内共有道教石雕像66尊、浮雕云龙8条以及双凤藻井、仙鹤等诸多石雕,均为前朝太宗年间所雕刻,雕像颇为精致,堪称佳品实为不可多得的瑰宝啊!”   看着一座座透出朴实凝重气息的雕像,魏同和不由得点头道:“不错,若非亲眼所见,咱家着实不敢相信竟然由此巧夺天工之物,可惜啊,若是能让皇上也来鉴赏一番就好了。”   许鼎臣哈哈一笑:“皇上整日日理万机,操心天下大事,哪有时间来此游玩呢,只是吾等身为臣子,却不能为皇上分忧,实是愧对皇上啊!”   两人闲聊了几句,又在石窟内四处走了一会,第一次来这里的魏同和不时为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所赞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两人这才走出了石窟。   而此时早有随从在山顶的平地上摆好了矮几和两个凳子,矮几上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许鼎臣和魏同和坐了下来,一边观赏康周围的风景一边品茶。   魏同和品了一口茶水,笑着对许鼎臣说道:“许大人,咱家来之前曾听皇上夸奖过您呢,皇上说,山西流寇之所以能迅速平息,多亏了两个人。一个是宣大总督张宗衡,另一个则是山西巡抚许鼎臣,有此二人在山西坐镇,朕无忧亦!”   听了魏同和提到了张宗衡,许鼎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很快便一闪即逝。他轻笑一声感慨道:“皇上过奖了,老夫不过是尽了一名臣子之职罢了,再说我许某人不过一介巡抚,手无一兵一卒,又如何能平息流寇呢。”   许鼎臣那名为谦虚实为抱怨的话魏同和又如何听不出来呢,不管任何朝代,最为凶险和肮脏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那就是大内和妓院,从宫中出来的魏同和自然早就练得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许鼎臣那一闪而逝的怨气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见魏同和笑道:“许大人太过谦虚了,据咱家所知,那张宗衡派出了杨国柱清剿流寇,杨国柱虽然也是一员勇将,但却也有力有不殆之时,在其到来之前高迎祥等人连克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等数城,后又攻向应州府,却被应州军民击退,贼寇经此大败,其嚣张气焰才被压了下来,此皆为大人之功也!”   上次流寇入境,崇祯皇帝给张宗衡和许鼎臣下达了命令,命二人限期剿灭流寇,并给二人划分了防守区域。但山西的兵权几乎全都握在张宗衡手里,许鼎臣过得甭提有多憋屈了,而应州府则是许鼎臣的防守区域范围,那场应州城下的大捷自然要算在许鼎臣身上,魏同和这个马屁着实拍得许鼎臣心里暖乎乎的。只见他笑道:“魏公公过奖了,这不过是应州府军民上下一心,将士用命而已!不过也不瞒魏公公,应州能有此番大捷,也多亏了一个人啊!否则应州别说是大捷了,能否保住都难说啊!”   “哦,此人姓甚名谁,是何官职啊?”难得听一名巡抚如此夸奖一个人,魏同和也开始好奇起来。   许鼎臣捋须笑道:“此人姓岳名阳,字正宏,应州府五里寨人士,有秀才功名在身,在流寇肆虐之际,此人毅然率领五百团练赶赴应州府救援,于城外大破上万贼寇,张献忠此贼也不得不狼狈逃窜,这才解了应州之围啊!”   “哦,我朝竟还有此等忠义之士?”听到这里,魏同和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魏同和此人确实和一般的太监一样,贪财、怕死,但是他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皇帝倒是挺忠心的,毕竟他的利益早就和皇帝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因此一听说竟有如此人才,他一时不由得动了爱才之心。   “许大人,若是此人真有大才,您为何不将他举荐给朝廷啊?如今皇上求才若渴,必定会重用此人啊!”   许鼎臣摇摇头苦笑道:“魏公公,您可别忘了,想那岳阳虽有功名,但毕竟只是一名秀才,许某如何将其举荐给皇上啊,无奈之下只好任命其为应州操守官,让其镇守一方,这也是许某职权范围内最大的能力了。”   “啧啧,可惜了,可惜了!”魏同和摇了摇头,不住的口呼可惜。   两人又品了口茶,魏同和缓缓的问道:“许大人,此次咱家来此上任,皇上让咱家除了关注流寇动静外,还有一件事要咱家办啊。这件事不知许大人办得如何了?”   许鼎臣心中一叹,暗道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啊。他放下了茶杯,苦笑道:“此事魏公公不说许某人也是要向皇上禀明的,皇上让各省清理积亏盐课银,其本意自是极好的,但凡事皆有轻重缓急,积亏盐课银两之事已然已然是陈年积弊,皇上却要我等在数月之内清理完毕,这实在是……”许鼎臣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魏同和咬牙道:“办不了也得办,否则皇上震怒之下我等皆没好日子过。”   许鼎臣没好气的说道:“可这笔银子要如何收上来?魏公公您也知道,要想从那帮子盐商手中收银子就跟要烧他们家房子似地,本官虽贵为一省巡抚,但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手硬抢吧!”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等到期限到达,然后等着皇上降旨怪罪不成?”魏同和也急了,他身为镇守太监,除了帮皇帝监督地方官吏以外,帮皇帝看钱袋子也是他的职责之一,这件事如果做得不好,会影响他在崇祯面前的分数的。   许鼎臣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刚走了几天的唐学颖身上了。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很快便越来越近,不一会一名身穿皂袍的衙役骑着马出现在山脚下。只见这名衙役跳下了马朝山顶跑来,周围的护卫估计是认识这名衙役,见状也没有阻止他,而是任其跑了上来。   这名衙役一路跑到许鼎臣面前后单膝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小人见过许大人,小人奉唐师爷之命,将这封信转交给许大人!”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蜜蜡封了口的信封双手递给了许鼎臣。   许鼎臣接过信封,粗略的查看了一下封口后很快就撕开了信封,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喜色!      第九十八章 巡视      一直注意许鼎臣的魏同和立刻就察觉到了许鼎臣的异常。   “许大人,看你的样子莫非这封信有什么好消息不成?”   许鼎臣长长吐了口气,饶是以他宦海沉浮多年的城府也忍不住喜形于色,他笑着将信件递给了魏同和说道:“借魏公公吉言,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看到许鼎臣递过来的信,魏同和却没有接过去。在大内玩了二十多年心计的他如何不知道这只是许鼎臣的客套呢。人家给你看他的私人信件那是出于对你的客气,可你若真的大模大样的接过来那就只能说明你的无知和狂妄了。   魏同和摆了摆手,“许大人,这信咱家就不看了,还是您给咱家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吧!”   “那也好!”看到魏同和如何“懂事”,许鼎臣也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魏同和看来也是挺懂规矩的,不像某些刚出京城的太监那样鼻孔朝天,仿佛除了皇帝之外就属他们最大似地。   清了清喉咙,许鼎臣微笑着说道:“这封信是老夫的一个幕僚写来的,前些日子他奉了老夫之命前往应州府筹集盐税,原本老夫也没指望能筹集到多少,但事情却着实出乎了老夫的意料,这个岳正宏啊,竟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将剩余的十万两盐税一口气补上,这可是着实出乎了老夫的意外啊!”   “哦……竟有此事?”魏同和原本端着茶杯的手也停在半空,眼神中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个岳正宏竟然还是个盐商?”   “哈哈哈……魏公公没想到吧?”看到魏同和吃惊的神情,许鼎臣笑了起来;“这个岳正宏不但是个练兵带兵的人才,而且做起生意来也有一套呢。半年前此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大批的精盐,不但制作精美优良,而且价格也很便宜,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将原本占据了大半江山的来自山东、江浙一带的海盐给挤出了山西的市场,可以说现在山西境内的精盐大半都是由此子提供的。”   “嘶……”魏同和倒吸了口凉气,虽然这年头还没有垄断这个词语的产生,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这个意思,能够揽下一省大半食盐生意,这里头的利润有多大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想到这里,魏同和原本昏暗的眼睛顿时流露出一种叫做贪婪的光彩。   看到魏同和的眼神,许鼎臣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眉头一皱,仿佛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魏公公,岳正宏此人虽然有银子,但毕竟经营食盐的日子尚短,估计此次能拿出十万两银子缴纳盐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咱们做父母官的也要体谅下属才是,不能做出杀鸡取卵之事,您说呢?”   听了许鼎臣的话,魏同和神情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才说到:“那是,那是,这种事咱家又岂会不知道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魏同和的心里已经暗暗将许鼎臣骂上了,“这个老家伙,背地里不知收了那岳阳什么好处,竟然如此替他说话。哼,当咱家弄清楚了那个岳正宏的底细后再对付他也不迟!”   魏同和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却是说对了。唐学颖在信里自然不敢隐瞒岳阳塞给了他两万两银子之事。不说别的,就看在这两万两银子的面子上许鼎臣就得回护岳阳,毕竟官场上自有官场的规矩,什么银子能收,什么银子不能收,而且你若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就得替人家说话,否则只收银子却不办事的名声传了出去,日后还有谁愿意给你送银子啊?   心里有所不甘,脸上自然也露出了一丝悻悻之色。魏同和不禁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那岳正宏如此深明大义,那咱家就上奏朝廷,请皇上下旨褒奖他好了。”   许鼎臣那是什么人啊,魏同和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个太监想对岳阳下绊子了,心中不禁暗暗气恼:“这个阉人竟然如此小心眼,一看到没好处就想下绊子,真不愧是损人不利己的小人!”   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小人,但许鼎臣又担心魏同和真的将岳阳的“丰功伟绩”上报为朝廷,为岳阳带来祸端,万般无奈之下,许鼎臣只好说道:“魏公公不必如此着急,这封信中还提到那岳阳过几日就要大婚,咱们不如去凑个热闹您看如何啊?”   “哦?此言甚妙!”魏同和不禁眼前一亮,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认识这个既能带兵打仗又有钱的土财主,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说走就走,明日咱家就和您一同去凑这个热闹如何啊?”   许鼎臣捋须笑道:“有魏公公的赏光,想必那岳正宏一定会喜出望外吧!”   “嘎嘎嘎……”魏同和也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如同鸭子叫一般难听。   看着得意洋洋的魏同和,许鼎臣心中叹了口气,“岳正宏啊,老夫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这些发生在数百里之外的事情岳阳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忙,那就是巡视岳家庄下属的那些水田。   岳阳领着海楼、岳来福等几名负责屯田的官吏慢慢的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远远的看到一排垂柳,在垂柳的一边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麦浪,微风吹来这些金黄色的麦浪就如同海浪一般上下摇曳,整片田地都笼罩在一个美丽的景象里。   按理说,依照山西的地理环境,除了少数一些地方外其余的地方是不适合种植水稻的,毕竟水稻水稻,只有水量充足的地方才适合种植。但是凭借着从现代弄来的那几台钻井机钻出的上百口水井和从桑干河引来的河水浇灌之下,竟然也奇迹般的保证了一万多亩水田的供水。   而此时站在岳阳面前的岳来福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金黄色的麦浪激动得几乎是老泪纵横。   “少爷,咱们成功了,咱们的水稻终于要有收成了。您看这麦穗,一株株是那么密集,这些麦粒是那么饱满,若是小人估计不错的话,这亩产至少要有八百斤以上!八百斤啊,小的种了一辈子地也没见过此等景象啊!”   看着激动得仿佛不能自己的岳来福,岳阳只是微微一笑,现代杂交水稻的产量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若非缺少化肥以及现代的管理手段,这些水稻的产量绝不会低于一千五百斤。   想了想,岳阳对站立在一旁同样激动不已的海楼说道:“海典吏,依你所料,此次我们能收获多少粮食?”   自打跟着岳阳混以后,这位自称是海瑞后人的家伙变化出乎意料的大。原本拉茬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的长衫也变得整洁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   海楼想了想说道:“回大人的话,下个月就是咱们收割的时候,若是平均下来亩产能到九百斤的话,咱们岳家庄共有良田一万两千余亩,可收获稻谷一千万斤左右,咱们的租子是五五开,那就意味着咱们可收获五百万斤左右。大人,今年可是一个丰收年啊!”海楼越说越兴奋,整张脸都激动得红了起来。   “这样啊!”岳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能收到五百万斤稻谷的话,脱壳后就能得到七成左右的大米,这样一来他就能收获三百五十万斤左右的大米,这些粮食可以做很多事了。   这时,不止是岳阳,就连海楼、岳来福和周围佃户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现在这年头,就连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地区,一亩地产量一般也不过是四百斤左右,至于象山西这样的地方亩产一般只有三百斤左右,现在岳阳这里的产量竟然达到九百斤,这样的产量他们往日里别说看到了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若是传出去非得轰动朝野不可。   这时,岳来福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少爷,照这样的势头来看,咱们丰收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这十里八乡的非得轰动不可,倘若有人来找咱们买种子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若是有人要买咱们的种子怎么办?”周围的人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岳家庄的水稻产量如此之高肯定和那些岳阳带来的种子有关,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估计来求稻种的人会蜂拥而至吧。   “大人,岳管家说的不错,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咱们丰收的消息传了出去,所有的人都知道您有一种产量极高的稻种,来跟您要稻种的人恐怕会络绎不绝吧,卑职斗胆请问,届时您给还是不给呢?若是不给,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从佃户手中购买稻种,届时咱们这种高产的稻种肯定就会流失出去了。”   听到这个问题后,岳阳却是笑了:“这个问题本官早就想过了,你们不用担心,即便他们偷走了咱们的稻种也弄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到时候她们呢还得乖乖的来求本官!”   说到这里,岳阳的脸上呈现出一股异常自信的神情……      第九十九章 婚礼进行时(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岳阳大婚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崇祯六年五月二十日宜出行、嫁娶。   今天,无论是位于五里寨的岳家庄还是坐落于应州城里的岳府都是热闹非凡,许许多多的下人仆役开始在这两个地方张灯结彩,尤其是位于应州城内的岳府更是宾客如潮,但凡应州府有头有脸的人今天几乎都用到了岳阳的府邸。   “诶呀……李老弟你也来了,幸会幸会!”   “林兄,好久不见了,进来可好啊?”   “诶呀,赵员外,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待会可要多喝几杯啊!”   岳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站在大门口,逢人便堆起笑脸相迎,从中午到下午,他感觉今天自己已经把这辈子的笑容都在今天全部都释放了出来。而作为从小陪着他长大的贴身书童顺宝也暂时扔掉了防守官的差使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当起了贴身小厮这个老本行。   突然,一道人影在岳阳面前闪过,已经习惯城自然的岳阳张口就道:“诶呀……吴……你们这些混蛋,赶紧滚进去,别在老子面前晃悠!”   岳阳没好气的对站在面前的吴成枫踢了一脚,又看了一下,发现除了吴成枫外,胡老三、冯晓明等他手下十多名较比重要防守官、千总等军官全都来了。   看到岳阳笑得脸都抽筋的样子,众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笑……笑个屁,赶紧给老子滚进去,老子还得接客呢!”咦……这话听得咋那么别扭呢?还没等岳阳缓过神来,周围的笑声更响亮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岳阳的大喜日子,无论大伙怎么跟他开玩笑他都不会生气的,所以一个个笑得格外大声。   看到脸色隐隐发青迹象的岳阳,一旁的顺宝赶紧连踢代打的将一群二愣子都赶进了院子里。   看到这群家伙进了院子,岳阳揉了揉已经有些抽筋的脸颊,靠在了门旁喘了口气,对一旁的顺宝招了招手:“你赶紧的给我倒杯水来,少爷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他娘的,今天这罪可是受大发了!”   顺宝见状赶紧跑到后面的门房里拿出了一个茶壶,不等顺宝倒茶,岳阳就抢过了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清凉的茶水终于让岳阳几乎要开裂的喉咙好受了不许多。   “啊……”岳阳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他正想说话,一旁的顺宝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少爷,前面来了两顶轿子,好像分别是八人蓝呢大轿和四抬绿呢大轿呢。”   “嗯,还有这事?”一听到这里,岳阳心中就是微微已经,在这年头,轿子是不少人外出使用的交通工具,但是对于轿子的使用封建统治者还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   八抬大轿意思就是指八个人抬的轿子,除了新娘子乘坐的花轿之外,在地方上只有一省督抚级别的官员出行才能享受八人抬的轿子,这个规矩是不能随便逾越的。   现在岳阳一听到竟然有八抬轿子到来,他的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看了过去。当岳阳望过去后,立刻就看到一个为首的一台绿呢轿子落地,一名身穿蓝色便服的官员走下了轿子。   “嘶……这老头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岳阳不禁吓了一大跳!   吃了一惊的岳阳赶紧一路小跑赶了过去走到来人跟躬身一拜带着惊奇的语气问道:“许大人,您怎么来了?”   “哈哈……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老夫特地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讨杯喜酒喝,正宏你不会介意吧!”一股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正是从太原远道而来的巡抚许鼎臣。   面对这位省长兼省委书记的到来,岳阳除了惊讶之外心中也不禁有些小小的紧张。   “哥记得没有邀请这位大佬来啊,他怎么就跑来了呢?难道是哥刚送了他两万两银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特地过来表示一番?”   看到岳阳脸上惊讶的神情,许鼎臣笑了笑又说道:“正宏你别紧张,老夫说过,今日纯粹是为了讨杯喜酒而来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只需将老夫当成一普通的客人即可。”   “信你才怪呢。”岳阳心中嘀咕了一声,一个跟你没有多大交情的一省巡抚突然跑来参加自己这个六品芝麻官的婚礼,并信誓旦旦的说只是来喝杯喜酒的,这样的事情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啊。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长官这样说了,他也只好强迫自己相信了。   许鼎臣看了看岳阳,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可信度实在太低,暗暗苦笑一声,对岳阳继续道:“还有,今天老夫还为你介绍一位贵客。他就是新任的山西镇守中宫魏同和魏公公,正宏你还不赶紧见过魏公公?”   许鼎臣话落下后,岳阳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以为身穿蓝色绣着山水长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镇守中宫太监?”岳阳心中咯噔了一声,赶紧上前一步对魏同和拱手道:“下官应州府操守岳阳见过魏公公,祝魏公公福泰安康!”   魏同和打量了岳阳一眼后,用太监特有的公鸭嗓笑道:“嘎嘎……免了免了,咱家在来之前一直就在想,究竟是怎样一位勇武之士,竟能以五百团练打破上万贼寇,孰料今日一见竟然是如此年轻,这可是让咱家又惊又喜啊,咱们大明啥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英杰了!”   “咦……这哥死太监倒是挺会说话的。”   听了魏同和的话,岳阳不禁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太监这个名词一直都是和贪婪狡诈阴险毒辣这些贬义词联系在一起的,除了皇帝之外,他们和旁人说话也向来都是鼻孔朝天,没想到对他这个小小的操守官也如此客气。   不过岳阳很快就反映过来,看来自己是被往日的电视剧和书本给误导了,如果太监们全都是这种智商的话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要被砍光了。   虽然心中在一瞬间转了好几圈,但岳阳还是赶紧笑道:“魏公公太客气了,下官不过是侥幸打了一场胜仗而已,蒙许大人不弃将守城重任交予下官,这才有了下官之今日。否则魏公公哪里会知道应州府还有下官这么一号人物啊!”   “嘎嘎嘎……岳大人太谦虚了!”听了岳阳的话,一旁的许鼎臣听得心中很是舒服,就连魏同和也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岳阳一眼。原本以为象岳阳这样的年轻人,打了胜仗后又得巡抚赏识提拔,肯定是少年得志说话也有些傲气,可没想到这位说起话来竟然象沉浸了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似地,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且谦虚恭谨,这不由得魏同和不高看他一眼。   看到魏同和还想说话,一旁的许鼎臣笑着插话道:“新郎官大人,老夫和魏公公都站在门口半天了,你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吗?”   “哦……许大人说得对,确实是下官疏忽了,两位大人请里面奉茶!”岳阳闻言后赶紧请这两位入内。   等到许鼎臣和魏同和两人进去后,岳阳这才紧跟上前两步转头对顺宝低声喝道:“时辰到,赶紧关门!”   “是!”   “咣当!”   大门很快就关上了,仿佛将里面的热闹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当岳阳陪着许鼎臣和魏同和联袂来到内堂时,看到郑发奎和一众应州城里最有身份的几个人正和老太太说话,看到岳阳他们进来后他们这才停止了说话将目光望了过来。   但内堂里绝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许鼎臣两人,看到身为新郎官的岳阳竟然跟在两人的身后,众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好奇和不解,这也难怪,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见到一省巡抚的,还是郑发奎首先反映过来,他愣了一下后赶紧上前两步对着许鼎臣躬身下拜道:“下官应州知府郑发奎拜见巡抚大人,祝巡抚大人福泰安康!”   “哗啦……”   郑发奎的话音刚落,内堂里便如同开锅般喧哗了起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是巡抚大人?”   “兄弟,你赶紧掐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巡抚大人也来了?”   许鼎臣的到来,令得内堂里的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这也难怪,这些人虽然在应州府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比起一省巡抚来双方的世界还是差得太远了。即便是方才坐在首位的老太太,一听到巡抚大人到来后,也赶紧在岳阳的小妹岳颖的搀扶下来到许鼎臣跟前和许鼎臣见了礼。   许鼎臣赶紧将老太太扶起,并将其扶回到了位子上,这才对众人道:“诸位,老夫此次来得确实唐突了,也给诸位添了麻烦。不过此番前来老夫可不是主角,老夫此次是陪着这位新到任的山西镇守中宫魏公公来的,大伙还不快给魏公公见礼!”   “镇守中宫太监?”   众人一听,心中不由得都吃了一惊。能做这个位子的人一般可都是皇帝的心腹,只是他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第一百章 婚礼进行时(下)      虽然在座的众人大多数都没亲眼见过镇守中宫太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个官职的了解。   镇守中宫太监这个官职源于明朝洪熙元年,第一任太监的名字叫王安,大概是明朝的历代皇帝都觉得太监这种人被割掉了烦恼根,没有造反的危险,又是自己的家奴,因此除了首任皇帝朱元璋外,后来的历任皇帝都对这个群体信任有加,因此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派太监插上一脚。   虽然派驻在各地的太监品级都不高,一般只有五六品。但他们的权利却不小,除了监督军队和地方官、协调地方与中央关系之外,还拥有随时随地向皇帝打小报告的权利,因此各地方官吏和士绅对他们是又恨又怕。不过话也说回来,一般的人想让镇守太监惦记也不容易,毕竟你要没点实力人家都懒得正眼看你。   现在一听到许鼎臣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在座的人哪有不赶紧过来见礼的。   “小人某某见过魏公公,祝公公福泰安康!”   “卑职某某见过魏公公……”   魏同和虽然有着绝大部分太监都有的通病……贪财,可在待人接物上却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些人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依旧很谦和的和众人见过礼。   这个后院内堂只有一百多平米,三四十个人已经把这个地方做得差不多满了,尤其是许鼎臣和魏同一行人和来后更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岳阳作为主人,原本是要把这两人安排到了首座,但许鼎臣和魏同和却执意要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岳阳无奈之下只好照他们的意思做了。   重新落座后,整座内堂开始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身份地位最高的两人。   身为官场老油条,许鼎臣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众人笑道:“诸位,老夫和魏公公今日冒昧前来,原本只是想向岳操守讨杯喜酒喝,却没料到诸位如此热情,让老夫和魏公公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呵呵……许大人客气了。”   “是啊,没想到许大人身为一省父母,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这是吾等三晋百姓的福分啊!”   看到许鼎臣如此谦和,周围的众人纷纷出言称赞,不少人更是趁机纷纷上前想要跟这位巡抚大人打声招呼,若是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看到众人纷纷上前,许鼎臣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笑道:“好了,今天是岳操守的大喜之日,咱们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了,接下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一直在关注许鼎臣的郑发奎注意到了许鼎臣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之色,赶紧站出来解围道:“对对对……今儿可是岳大人的好日子,咱们还是不要抢了新郎官的风头,接下来还是让新人开始拜堂吧!”   “对对对……郑大人说得对,今天可是岳操守的大喜日子,咱们可不能喧宾夺主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郑发奎话里的意思,赶紧纷纷附和起来……   此时的岳阳也赶紧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一张张真诚或虚伪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一声声的祝福彷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大红的灯笼,甘醇的美酒,岳家的大宅院里正上演着一出喜剧,只是让岳阳有些郁闷的是今天他这位主角风头被抢了不少。   唯一支撑着他保持谦恭笑容的是他身旁的海兰珠,原本性子活泼的她今天却是安静地站在岳阳身边,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可即便是那酒席上浓烈的酒香菜香也遮不去的她身上那淡雅的体香,这股体香在不停地抚慰着岳阳那颗烦乱躁动的心。   拜过了天地拜父母,撒完了床帐闹洞房,直到月上柳梢头岳阳才拜别了宾客进入了洞房,此时的洞房里只剩下海兰珠和她的陪嫁丫鬟小蛮以及另外一名丫鬟。   岳阳从小蛮的手中拿起了银挑子,轻轻的将海兰珠头上的红布挑起,顿时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颜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桃颊樱唇、琼鼻黛眉的容颜依旧是那么美丽,诱人的樱唇依旧娇艳可人,乌亮的眸子依旧灿若星河,唯一变化的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再是那带着骄傲和冷清般的目光,而是千种的喜悦、万种的柔情,如此柔情却是把岳阳给看呆了。   看到这番情形,小蛮和另外丫鬟相视一笑,悄然退了出去,还顺手将大门给关上。   此时已经到了初夏,新房里一片温暖,十六枝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照得新房明亮异常,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彷佛是瑶台洞天仙境一般。   岳阳缓缓的坐在海兰珠身边,伸手捧起她的脸,手指感受着她细腻的娇颜,心底竟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海兰珠,从今天起,你就是要陪我度过一辈子的妻子了,你高兴么?”   “傻瓜,自从我阿布把我许配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海兰珠嫣然一笑,竟是说不出的美丽。   面对此情此景,岳阳早已不知该说什么,用此时无声胜有声来形容现在的情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十六只明亮的蜡烛被吹灭了大半,只留下两支照得房间朦朦胧胧的。合欢帐里也是一灯如豆,大红喜被下是一对缠绕在一起的躯体,红浪翻滚间隐约可见一片一片的粉腻。   海兰珠的外罩中衣已经被岳阳脱去,浑身上下只留了一件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一对并蒂莲正绽放在高耸的椒乳上,推动着这两团酥腻的双峰,那并蒂莲花就不断变幻着模样,水波似乎也荡漾起来。随着莲花的乍分乍合,怦怦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娇吟,那双原本清明的眸子更是变得迷迷蒙蒙的彷佛是一弯碧水,极是动人。   岳阳轻吻着这位美丽的新婚妻子,搂着她丰腴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坚硬和跋扈。最后终于忍不住伏了下去,很快随着一阵阵轻柔的娇吟声便在新房里响了起来……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岳阳和海兰珠才在小蛮和另一位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到后院见过老太太。   结婚过后,海兰珠自然不能再穿以往的蒙古服饰了,梳了一个坠马鬓,换上了一套素色孺裙的她少了几分英姿飒爽的风采,却添了几分小妇人的温柔,当两人双双来到老天太跟前请安的时候,老太太看着这对新婚夫妻笑得嘴都合不拢。   老太太掏出了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了岳阳和海兰珠,嘱咐两人要相亲相爱,抓紧时间生儿育女,总之是听得海兰珠粉脸羞得通红,就连岳阳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些受不了。   最后,老太太仿佛记起了什么似地对岳阳说道:“孙儿,昨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巡抚大人和魏公公能来道贺那是给了咱们岳家天大的面子,待会你赶紧去知府衙门拜会他们,可别让别人笑话咱们岳家没礼数!”   “孙儿明白!”岳阳赶紧答应了下来。   陪海兰珠吃过了早餐,岳阳带着几名侍卫来到了知府衙门递上了名刺,很快便被带到了后堂,却发现后堂里许鼎臣、魏同和、唐学颖和郑发奎都凛然在座。   “呵呵……岳操守,人家都说新婚燕尔难舍难分,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早就过来,这可着实出乎了本官的意外呢。”见了面后,许鼎臣一开口便跟岳阳开了个玩笑。   “靠,哥怎么没发现这老头原来也这么为老不尊的。”心里郁闷的岳阳只能苦笑道:“下官不敢,下官能蒙大人和魏公公驾临寒舍亲自道贺,着实已是喜出望外,又怎敢贪恋床第之欢误了正事呢。”   “呵呵,好了,老夫不跟你开玩笑了。”许鼎臣知道凡事过犹不及,这种玩笑开一次是适当,再开一次可就过火了,而且也显得自己这个上官太没水平。   指了指魏公公,许鼎臣硕大:“岳操守,此次本官和魏公公联袂过来,是因为你唐师爷说你愿意将剩余的盐税全部补交完毕,是这样吗?”   听到这里,岳阳不由得精神一震,心知那话儿来了,赶紧躬身道:“正是,下官听闻朝廷下令征集今年拖欠的盐税,因此这才斗胆要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分忧。”   许鼎臣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你有此心却是好的,今次本官和魏公公魏公公联袂前来,一是给为你道贺,二嘛就是要告诉你,如今正值朝廷多殇之际,你能挑起山西近半的盐税实属不易,但还是要继续为皇上、为朝廷分忧啊!”   领导训话那是给你脸,岳阳自然得兜着,他赶紧躬身道:“是,下官一定谨遵大人教诲。”   许鼎臣点了点头,转头对一旁的魏同和道:“嗯,魏公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啊?”   “这个老家伙,刚才的话明里是在训示岳阳,暗里却是在暗示咱家不要玩过火啊。”魏同和心里暗骂了一声。      第一百零一章 开荒难题      虽然在心中把许鼎臣臭骂了一顿,但魏同和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假惺惺的夸奖道:“岳大人年轻有为,实在是朝廷的栋梁,等有机会咱家一定奏明皇上,为您请功!”   魏同和此言一出,一旁的许鼎臣心中就是一阵腻味,这阉人老是用这个借口来吓唬人,你烦不烦啊。   而一旁的岳阳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尼玛的,把我的事情禀明皇帝,这是嫌我的银子太多的节奏啊!赶紧推辞道:“魏公公严重了,下官微末之功怎敢有辱圣听,这点小时就不烦劳您了。”   “诶……应该的嘛,本朝历来讲究赏罚分明,岳操守如此公忠体国,怎能不‘赏’啊!”魏同和一边说一边还把赏字拉得老长。   魏同和这么明显的拖音一出口,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岳阳立刻就回过神来了。   “尼玛的,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呢。哥们跟这死太监并没有什么交情,这次怎么眼巴巴的跑来喝哥的喜酒,感情这家伙是看到哥一下上缴了朝廷十万两的盐税,犯了红眼病想来打打秋风啊。”   想到这里,岳阳心里就是一阵不快,这年头交税还交出错来了,这刚一缴税,就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心里一阵腻味的岳阳有心不想理这个阉货,但又怕得罪了这家伙自己日后的日子不好过,现在自己的势力还是太过单薄,必须要有人在上面罩着才行,否则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咬了咬牙,岳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了魏同和恭声道:“魏公公能如此替下官着想,着实令下官感动。下官听闻魏公公初来乍到,连个安身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特地准备了一点心意,请公公收下。”   看到岳阳递上来的信封,魏同和也不拒绝,笑眯眯的接过了信封。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诶呀,让岳操守破费了,这让咱家如何过意得去啊!”   看着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的魏同和,岳阳强忍着一拳将他揍成猪头的冲动笑道:“诶……魏公公哪里话,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同僚之间相互帮忙那是应该的。”   “得,那咱家就不客气了。”魏同和也不客气,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就把信封塞进了怀里。   或许有人会奇怪,魏同和怎么连看都不看就好像很清楚里面装的到底有多少银子。其实到了明朝末期,官场上的收受贿赂已经成了一股风气,也形成了一套规则。   比如说,一位官员刚刚上任,下面的官员都会奉上一笔银子。这笔银子叫做洗笔银,用后世通俗的话讲就是见面礼。至于银子的多少和你是什么品级的官员,从哪来的,就应该拿多少银子,都是有关系的,而且这个规矩并不能随便打乱。比如魏同和是从京城来的五品镇守中宫太监,他的洗尘银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魏同和不高兴,多了别的官员就会不高兴了。当然了,象前些天岳阳交给郑发奎和许鼎臣的三万两银子用作衙门用度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得了银子的魏同和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岳阳也开始变得顺眼起来。俗话说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岳阳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也得给人家一定的方便才行。   魏同和扭头对许鼎臣说道:“许大人,若是咱家没记错的话,岳操守好像是秀才出身吧?”   看到魏同和终于恢复了正常,许鼎臣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个阉人总算是消停了,赶紧说道:“魏公公说得不错,岳操守正是秀才出身!”   魏同和不解的问道:“那岳操守为何不继续考取功名呢?咱家观岳操守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是上上之选,考个举人进士应该不是问题,若能高中两榜,岂不是光宗耀祖吗?何苦当这个小小的操守官呢?”   魏同和此言一出,内堂包括许鼎臣在内所有人都苦笑起来,这个魏公公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且不说要考上两榜进士有多难,那可真可以称得上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即便是考上了进士,那也不是说你马上就能够当上官补上实缺的,运气好的等上三两年就可以外方外地当个七品县令,然后还要慢慢熬资历,临老了能熬到四品知府致仕就不错了。运气不好的一辈子都在排队等补缺的也不是没有,说起来那可全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魏同和也不笨,看到内堂的人全都露出怪异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他也不是笨人,转念一想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不禁讪讪的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不过收了银子不办事可不是他魏同和的风格,他有心卖个人情给岳阳,想了想就说道:“岳操守,咱家听闻你练兵有方,打仗更是有一手,现如今应州府周边也是贼寇横行,你有没有兴趣带兵平息这些匪患啊?届时咱家也可以帮你上报朝廷替你请功嘛!”   魏同和这么一说,除了岳阳之外,许鼎臣、郑发奎和唐学颖等人不禁暗骂这个家伙的贪心。魏同和刚才这叫还人情,因为岳阳刚送了他一笔银子,也等于是卖了一个人情给他,如果他不尽快把这个人情还上,那么短期内岳阳是不会再给他送银子的,只有尽快把这个人情还上,他才能又接着收银子。   所以说官场上的道道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是岳阳这个菜鸟所能知道的。现在岳阳一听魏同和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去年的时候高迎祥等流寇入境,攻陷数城,后来虽然被赶了出去,但也在山西各地留下了不少的匪患,这些土匪常常打家劫舍甚至是奸淫掳掠,令当地官府头痛不已,若能剿灭这些土匪,既可以改善本地的治安环境,还可以锻炼手下的那些新兵,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想到这里,岳阳也是一喜,赶紧对魏同和说道:“既然魏公公心怀百姓,那下官又怎能拒绝呢,自当从命就是。”   看到岳阳这么快就答应下来,郑发奎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看唐师爷和自家老大许鼎臣都不说话,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反正这事对大家来说都没什么坏处,能剿灭周边的匪患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对岳阳而言也是一桩功劳,自己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人家。   正事谈完后,许鼎臣又开口让岳阳留下来吃了顿午饭,席间许鼎臣对岳阳也是颇多鼓励,言语中颇有褒奖,岳阳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许鼎臣言语中拉拢的意思。一省巡抚都这么给脸,他自然得兜着,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席间吃到一半的时候,岳阳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不由得开口对许鼎臣说道:“许大人,下官尚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恩准。”   许鼎臣眼中一丝好奇之色闪过,开口道:“哦,岳操守你还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是这样的。”岳阳赶紧说道;“大人,去年自打贼寇退走后,便留下了不少流民。这些流民无田无业、四处流窜以乞讨为生,对周边治安造成极大影响,可官府对其又是打不得骂不得,更不能逼迫其离境,否则即容易变成匪患。因此下官便自作主张收拢了一些流民,发给他们种子和农具,令其开荒种地,如此一来便可将此隐患消除。”   “这是好事嘛,此事果真如此?”许鼎臣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随即把目光转向了郑发奎,当他看到郑发奎含笑点头之后,望向岳阳的目光更是充满赞许之色,“若真能安顿好那些流民,岳操守此举可谓是功德无量啊!”   “许大人过奖了,可接下来问题却又来了,如今流民越来越多,可五里寨的土地却只有那么一些,下官想要继续沿着北面开荒,但那里却是原平府的地界,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哦……是这样啊!”   岳阳这么一说,许鼎臣立刻就明白了。对于开垦荒地增加粮食这种事朝廷固然是支持的,但当官的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捞过界,岳阳身为应州府操守,却带着流民跑到平原府开荒,这事你让平原府的官员怎么想,而且开垦出荒地后由谁来征收粮税?这种事没有上头的批文和事先说好那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是以岳阳才向许鼎臣提出了这个问题,毕竟身为一省巡抚,管理民生是他份内之事。   许鼎臣想了想,这才说道:“岳操守能收拢流民,发给种子农具,令其开垦荒地,此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好事,本官自然是要支持的。这样吧,本官这就下道公文给平原府,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一下,日后这荒地开垦出来的粮食税收就平原府和应州府轮流来收,你们看如何啊?”   “许大人,这事不可啊……”许鼎臣的话音刚落,郑发奎和岳阳就同时喊了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造反?      “大人,这事万万不可啊!”   许鼎臣的话刚一出口,郑发奎和岳阳立马就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等到两人喊了出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两人这番情景倒是把许鼎臣给逗乐了,他捋须笑道:“怎么?难道本官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大人此言差矣!”岳阳率先说话了,“那些荒地原本就是无主之地,咱们下了大力气进行开垦,好不容易出粮食了,可却要让平原府的人来收税,凭什么啊!”   此时的郑发奎心里也急啊,收拢流民安抚百姓这可是大功,就这么白白分给平原府一半的好处他作为应州知府心里也不甘心啊,于是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人,岳操守本是咱们应州府人士,开垦荒地收留灾民本是好事,平原府并未出一分力气,若是平白无故的就收了一半的粮税,下官也想不通。”   “就凭那些荒地在平原府的地界上,你若不让平原府吃点甜头,他们岂能让你安心耕种!”许鼎臣瞪了岳阳二人一眼,随即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岳操守,本官也知道太祖之时便有旨意,百姓开垦荒地后,其荒地便归其所有。但那些荒地毕竟是归平原府管辖,你若不给人家点好处,人家岂会善罢甘休?”   不得不说身为一省巡抚的许鼎臣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魏同和在一旁斜眼瞄了一下岳阳,心中暗道:“还真看不出来,这个许鼎臣对岳阳还是挺照顾的嘛,看来日后要从这岳阳手中捞点好处也不能太过了。”   在来这里之前,魏同和根本就没怎么把岳阳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岳阳这个小小的六品操守官充其量也就是个有钱的武夫而已,以自己的权势从他手里弄点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看来,许鼎臣对他的重视可不一般,若是自己对他逼迫太甚恐怕会引起许鼎臣的反感吧,看来日后即便要捞银子也得讲究一下方式方法了。   不提魏同和心中转过了这么多弯弯,许鼎臣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岳阳也知道自己若是再反对那就是不给许鼎臣面子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朝廷也有规定,新开垦的荒地在三年之内是不纳粮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和他抬杠呢,反正三年过后自己应该也有足够的能力和他说不了吧。   想到这里,岳阳装作无奈的点点头,“既然许大人都如此说了,那就算了,日后下官再与那平原府商议就是。”   许鼎臣深深的看了岳阳一眼,仿佛要分辨岳阳话里的真伪似地,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管这些事了,不过你要记住,开荒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为,凡事要多思多想多和别人商量,这样才能少犯错,明白吗?”   岳阳知道许鼎臣在告诫自己,在这件事上要多和郑发奎商量,他点点头答应道:“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教诲!”   放下了筷子,岳阳又举起酒杯对魏公公说道:“魏公公,皇上派了您坐镇太原府,我山西军民幸甚,日后还望公公能多照应一下我们应州,在军饷器械上能多往应州倾斜一下。”   魏同和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习惯性的浮起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他立刻说道:“好说好说,若有机会咱家自是应该多关照你们的。”   “草,这不是废话吗?”岳阳一听立刻就听出了这话是如何的空洞乏味,这跟后世领导常说的研究再研究根本就是同义词嘛,看来不论古今,这当官说话的艺术都是一个尿性。   虽然说目前岳阳的补给大部分都是自己掏腰包,朝廷拨发下来的粮饷只能算杯水车薪,但岳阳并不想助涨这种风气,否则自己也太吃亏了。   “魏公公,下官的那些手下都是刚从团练转过来,但好几个月了,朝廷下拨的粮饷连喝粥都不够,若是再这样下去下官如何能约束众将士,还望公公能协调一下,多为将士们拨发一些粮饷器械,下官替将士们感激不尽!”   按理说魏同和作为镇守太监,拨发粮草器械这种事并不归他管。但作为镇守中宫太监,魏同和说的话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只要他说句话,山西兵备道衙门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所以岳阳才习惯成自然的在他面前哭起穷来。   岳阳的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许鼎臣和郑发奎,两人只是笑吟吟的坐在一旁看着岳阳哭穷。   看着岳阳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发话,魏同和无奈之下只好问道:“岳操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家不表示一下也不好,这样吧,等咱家回去后便给守备道说一声,让他们发粮饷给你,只是不知你现在手中有多少人马啊?”   岳阳一听,眼睛不禁一亮暗道有门。赶紧一躬身说道:“好叫魏公公得知,目前下官手下已有八千兵马,您看能不能……”   岳阳的话刚说完,魏同和就怒了。虽然他只是一名阉人,但一些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他记得许鼎臣曾经说过,半年前岳阳所部只有五百兵马,现在刚过去了大半年,撑死了也就两三千人马,现在竟然敢上报八千,你这是坟头上烧报纸哄鬼呢!   心里头很是不痛快的魏同和不悦的说道:“岳操守,不是咱家不相信你,而是此时实在是太过离谱,咱家听说大半年前你不过是有区区五百团练,到现在最多也不过是两三千人马就到头了,现在竟敢跟咱家说有八千兵马。咱家也知道,这年头当武官的都习惯吃点空饷什么的,可你现在也太过了吧?”   不说魏同和,就连一旁的许鼎臣也有些不满了,这个岳阳吃相也太难看了,两三千人马就敢上报八千,这也太狠了。一时间许鼎臣对岳阳的好感也下降了不少。   看到魏同和跟许鼎臣不善的目光,岳阳不慌不忙的说道:“敢叫魏公公得知,下官说的句句属实,若公公不信,下官可以将士卒们召集起来让公公检阅,公公也可随时清点人数!”   “嗯……”   岳阳这么一说,魏同和也有些迟疑起来。岳阳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表示他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谎,否则只能是自取其辱。   不过魏同和转念一想,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看看也好。顺便探探这小子的虚实,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许鼎臣如此看重。   想到这里,魏同和不禁和身旁的许鼎臣对视了一下,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和自己相同的神色,最后魏同和干笑了几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等着看岳操守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了。”   “好,下官和众将士明日便在城外的校场期盼着诸位大人的到来!”   “好!”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没有了说话的性质,岳阳匆匆吃了几口饭菜后便告辞回家。   岳阳走后,魏同和也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了。席间只剩下了许鼎臣、唐学颖和郑发奎三人。沉默了良久,许鼎臣才轻叹了一声摇头道:“这个岳正宏老夫是越来越阿奎那不透了,真不知打他是哪来的胆量竟敢说此种大话。”   唐学颖皱着眉头问郑发奎道:“郑大人,你身为应州知府,这岳正宏的一举一动按理说都在你的眼皮子低下,你说他现在真的有八千人马么?”   郑发奎苦笑道:“唐师爷,你这可是把本官给问倒了。现在他到底有多少人本官也不甚明了,不过有一件事本官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半年来岳正宏确实是在不断的招募士卒,现在他的实力比起去年肯定是有一个飞跃的发展。”   许鼎臣也是一脸的疑惑之色:“可也不能立刻就涨到八千人吧,那也太过了。本官虽然不是武将,但也知道兵不是越多越好的,再说多一张口就要多吃一份粮食,这岳正宏哪来的那么多粮饷养这些士卒?”   郑发奎摇头道:“大人,您可别忘了,岳正宏如今可是咱们山西最大的盐商。依下官估计,光是去年他至少就赚了不小五十万两银子,养七八千兵马完全不成问题。”   “可他养那么多兵马到底有什么用?难道他是想拥兵自重?”一旁的唐学颖依旧想不通这个问题。   唐学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身为文人的他们对于武将天生就有一种防范意识,尤其是在涉及到自身的安全问题上更是如此。   许鼎臣摇了摇头:“学颖此言太过,本官料那岳正宏也没那个胆子,估计他也是被去年的流寇给吓着了,想要多招募些士卒以便自保而已。造反?哼,老夫料他还没那个胆子,他若敢举起反旗,不出一个月必然被朝廷所灭!”   “嗯,巡抚大人所言有理,下官也认为岳正宏此人或许有佣兵自重的念头,但造反却是决计不敢的。”一旁的郑发奎也很同意许鼎臣的意见。      第一百零三章 白老汉入城      跟疑心重重的许鼎臣等人不同,岳阳却是没有那么多顾虑。他之所以要把自己的实力表露出来,那是因为他认为必要的展现一下肌肉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的岳阳发展已然到了一个瓶颈期,八千多人的军队已经是他目前所能供养的极限。虽然岳阳靠着从现代弄来的食盐赚了海量的银子,但养军队光有银子是不够的,粮食、军械、一批合格的低级军官以及必要的军工生产体系等等,这些都是阻碍岳阳进一步发展的障碍。   既然不能盲目的扩大军队,那么就得沉下心来发展,而这些都需要时间,因此必要的向周围展示自己的实力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一味的低调并不可取,这也是刚才岳阳向魏同和索要军械军饷的主要原因。只有让魏同和、许鼎臣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和强大,魏同和才不会把自己当成一只待宰的羔羊,许鼎臣才会更加重视自己。   回到家后,天色已然变黑,岳阳进了屋子就看到海兰珠和玲珑姐妹正坐在屋子里有说有笑聊得正开心,在一旁的桌上则摆满了饭菜,岳阳一看就知道她们肯定是等了不少时间。   看到这里,岳阳不禁生出一股愧疚之感,自己昨天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之际,却把新婚妻子仍在家里几乎一天,这也太不像话了。刚想说些什么,海兰珠却站了起来盈盈走到他身边笑道:“原来是夫君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正等着您呢,快来用餐吧!”   尽管岳阳刚才在知府衙门的内堂里已经吃过了,但他依旧笑着坐了下来说道:“好……大家都坐下来用餐吧!玲儿、珑儿,一起坐下来吃吧!”   岳阳家里并没有这个时代许多大户人家的那么森严的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废话,因此在吃饭的时候,岳阳不断的和海兰珠以及玲珑姐妹说着家长里短以及一些小笑话,逗得三女极为开心。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三女,岳阳就觉得心中痒痒的,心里不禁盘算着今晚要不要把三女都弄进房间去来个大被同眠,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刚和海兰珠成亲,海兰珠跟玲珑姐妹也不是太熟,要是自己这么做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最后才作罢。   吃完了饭,岳阳写了一封信,然后喊来了两名侍卫让他们连夜出城赶往五里寨给在那里负责新兵训练的顺宝和吴成枫送去,这才和海兰珠回房歇息……   应州城是一个历史颇为悠久的古城,规模不算很大,但他的常住人口却不少,达到了一万多户,每逢三六九的日子都会有十里八乡的农民进城赶集,今天也不例外。   今年五十多岁的白老汉是距离应州城十多里外的王家庄的一名庄稼汉,平日里除了摆弄庄稼,偶尔还做一些桌子板凳等家具,每逢集日便挑到城里叫卖,今天也不例外。不过这些天由于白老汉的老寒腿犯了,走路不太方便,因此他特地叫上了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块去赶集。   但是当白老汉领着他的儿子挑着二十多个自己做的小板凳来到东城门准备进城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往日里那些懒洋洋的守门官兵们今天一个个顶盔带甲,手中拿着擦得噌亮的刀枪挺胸叠肚的站在城门口,一个个故作威严的瞪着前方,努力装作一副威严的样子,但是这幅模样看在白老汉这些已经看惯了这些人德行的人看来却是显得格外滑稽。   但是让白老汉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城门大开,但守门的官兵却并没有允许城外的人进来,而是让他们先在外头等着,这下白老汉就有些纳闷了,他凑到一名守城的官兵头目跟前腆着脸问道,“诶,这位大兄弟,今儿是啥日子啊,怎么不让咱们入城了呢?”   这名头目斜着眼看了白老汉一眼,不耐烦的喝道:“你管那么多干啥,老实在外头等着,待会会让你们进去的。”   “那……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我怎么知道,让你等你就等着呗,废什么话呢?”这名一脸拉茬胡须的头目把白老汉往旁边一推,示意他赶紧走开。   白老汉急了,如果不能尽快进城占个好位子今天这买卖可就难做了,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这名大胡子的手臂苦苦哀求:“可待会天就要大亮,我们还要进市集占个好位子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这位军爷,你行行好就让我们先进去吧!”   “你这老混蛋,给脸不要脸是吧!”被抓住了手臂的大胡子急了,手臂一用力就把白老汉推了趔趄,恼羞成怒的他快步上前抬起脚就要给白老汉来上几下。   眼看着白老汉就要被揍,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几名要进城的百姓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大胡子。   一名认识这位大胡子的小商贩陪着笑脸道:“马四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白老汉他也是心急,您别往心里去,绕了他这一遭吧!”   “是啊,军爷,您看这老头这么大把年纪了,如何禁得起您的拳脚,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经过众人劝阻,大胡子这才气哼哼的停下了手,没好气的说道:“诸位乡亲,不是我马老四不给大伙面子要把诸位拦在门外,而是今天不同往日。我告诉你们,咱们应州城新任的岳操守你们知道吧,今儿个岳操守要调兵在校场进行操演,咱们知府大人、巡抚大人还有诸位老爷员外都要去观看呢。现在岳操守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眼看着就要入城了,现在让你们在这等着就是要让大军先进城,你们明白吧?”   “什么?岳操守的大军今儿个要在校场进行操演?”这个消息可是把众人都镇住了,纷纷七嘴八舌的想大胡子求证事情的真实性。   “好了,话我已经说到这了,信不信的随你们的便。现在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到外头等着,否则若是耽误了大军进城,可就别怪我马老四不念及乡亲的情份了。”马老四很是不耐烦的将众人赶到了一旁。   当白老汉等人被推到了一旁的角落后,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地面也隐隐开始有些震颤起来。   马老四见状脸色都有些变了,赶紧大声喝道:“各位老少爷们,大军的马队就要过来了,大伙赶紧让开,否则被撞倒了可别埋怨我们啊!”   马老四一边说话,一边赶紧领着守城门的十多名官兵跑到了城门两旁贴着墙根站好。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随后一道冲天的尘烟伴随着一道长长的洪流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些先前被赶到城墙便站好的百姓们看得有些发呆了,此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队队穿着银灰色铠甲的骑兵,和他们见惯了的大明官兵铠甲不同的是他们穿着的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全身制式铠甲,就连脸部也被面罩挡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起来既神秘又有些狰狞。在来到城门口后,这些骑兵并没有稍作逗留,而是毫不停留的朝涌进了城门口。   这些骑兵的队伍很长,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入城完毕,在整个过程中这些骑兵并没有一个人出声或是停下来,除了阵阵马蹄声外周围的人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这群骑兵骑兵已然远去,马老四这才从墙根上跑了出来,示意众人进城。   “爹,这……这些都是啥人啊,怎么看他们的架势这么吓人呢?”在白老汉的身边,他的儿子忍不住心有余悸的问自家老爹。   白老汉无奈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喝道:“问那么多干啥,你没看到你爹刚才就是问得太多差点就被打了吗,咱们还是赶紧进城把东西给卖了,然后给你娘和你妹子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裳,庄稼人管那么多闲事干啥?走了走了,赶紧进城!”   过了一会,白老汉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有些不耐烦的喝道:“诶……我说你这小兔崽子,你耳朵聋了,没听到老子的话啊?”   白老汉的儿子突然一脸激动的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爹……咱们进城后也去校场看那啥子的操练吧,这可是八辈子都难得碰上的好事啊!”   “啥……看操练?你不想卖凳子啦。”白老汉不禁大怒,伸手就想给自家儿子一个暴栗,却被儿子给躲开了,只见他紧抓着白老汉的手说道。   “爹,您想啊,今天岳大人不是要在校场操练吗?那市集还有个人去买东西才见鬼呢,咱们不如到校场那边去买东西吧,今儿个那里准热闹,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屁话……老子……咦……”白老汉刚想骂人,随即转念一想,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这才点了点头:“嗯,你小子的话还有点道理,那成,咱们今儿就到校场碰碰运气,走……”   说完,白老汉两父子挑着板凳朝着城内赶去,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群有和他们同样目的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我大明威武(上)      应州城的城北有一个约莫有三百多亩地的校场,虽然不大,但容纳万把人在一起操演却也足够了。   在岳阳没有担任操守官之前,这个校场原本已经出于半荒废状态,校场上到处都是杂草和灌木丛,不少小商贩将那里当场了菜市场每天公然在这里贩卖青菜肉食等东西。   数个月前,岳阳上任后第一天做的事就是视察这座校场,当时的他一到这里便被这个满地垃圾烂菜叶以及臭水横流的地方震得目瞪口呆,就在那一天,岳阳也第一次无比的怀念数百年后号称战斗力全华夏第一的城管。   随后,岳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命人将这座校场重新整理了一遍,修缮营房、平整场地等等,这才将数千名士卒给安顿下来,而今天将是岳阳向应州城百姓和许鼎臣、魏同和两位大佬展示自己的存在,他也在向外界显示自己的力量。   上午已时的时候,校场的外面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更有不少头脑精明的小商贩将自己的摊位摆到了校场外面开始叫卖。   当白老汉父子气喘吁吁的挑着几十个板凳赶到校场时,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两人不禁全都看傻了眼。   “我滴娘啊,这里咋这么多人啊,难不成全应州府的人都跑到这里来啦?”白老汉的儿子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潮,直接就看傻了。在他十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看到过如此热闹的场景。   而和儿子不同的是,作为老子的白老汉更担心的还是怎么把凳子卖出去,望着根本数不清的人潮,白老汉不禁泛起了愁,喃喃的嘀咕道:“这里这么挤,咱们还怎么卖东西啊?”   听了自家老子的话,儿子灵机一动立刻说道:“爹,您慌啥,既然这么人这么多,那肯定就有站累但不愿意坐地上的有钱人,咱们干脆就边走便叫卖吧,一会卖完了咱们也好挤到前面去看热闹去!”   白老汉想了一会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点头道:“那成,反正既然来了咱们就试试看。”   于是两父子一边挑着板凳一边在校场周围叫卖,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带来的二十多个板凳就全卖光了,望着手中一两多的碎银白老汉乐得合不拢嘴,再看看天色反正还早,于是白老汉就跟儿子挤进了人群看起了热闹。   “咚咚咚……”   时间到了已时四刻,只听到校场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响亮的鼓声,突如其来的鼓声将周围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鼓声一连响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名全身披挂的军官在十多名护卫的拥护下走上了位于校场中央的土台。   这个土台约有一百平米左右,上面搭建了一个临时性的棚子,棚子里摆放着数十个小凳子,数十名本地有脸面的士绅名流和本地官员都坐在这里,位于当中的则是许鼎臣和魏同和两位。   这个上来的人自然就是如今的应州城操守官岳阳,今天的岳阳出门的时候特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一套歌德铠甲被擦得闪闪发光,背后还披着一件红色披风,腰间挂着一把龙泉宝剑,看起来威风凛凛卖相十足。   岳阳走上了土台,来到棚子前对许鼎臣抱拳后大说道:“卑职应州府操守岳阳见过巡抚大人,请恕卑职铠甲在身,不能对您行礼!”   看到今天全身披挂威风凛凛的岳阳,许鼎臣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点了点头和蔼的说道:“无妨,今日你重任在身,可要好好表现一番,不可让本官和魏公公失望。”   “卑职遵命!敢问大人,操演可否开始?”   许鼎臣转过头对魏同和问道:“魏公公,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魏同和也想早点看看岳阳这支兵马的虚实,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开始吧!”   “卑职遵命!”   岳阳大声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朝钱走了几步,他从旁边一名亲兵的手中拿过一个扩音喇叭放到嘴边,看了看周围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相信大伙应该还记得去年那场兵灾吧,上万流寇围住了应州城,大战持续了几日,最后虽然把贼寇击退,但兵灾过后一片凄凉。这件事也充分告诉了咱们,唯有强兵才能更好的保护应州城,唯有强兵才能让贼寇望而兴叹!   为此,朝廷特地任命本官为应州操守官,负责应州城防。经过数月的努力,本官自认为也练出了一支人马,至于这支人马到底如何,能不能打仗本官心里也没底。但是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今天,本官就把这些兵马都拉出来,让诸位老少爷们都看看,咱们应州城的这支官兵到底是什么样子,能不能打仗!大家说好不好?”   不管哪个朝代的百姓,也不管是什么年纪的人,对于八卦的好奇都是相同的,原本就对岳阳竟然能拿着一个喇叭,却能发出这么大声音的感到好奇的百姓听到岳阳要把兵马都拉出来亮相,哪有不乐意的?因此,岳阳的话音刚落下,周围立刻就响起了一阵叫好的声音。   “好!”   “岳大人说得好,就应该拉出来让咱们的老少爷们看看!”   “嘿嘿,这下有好戏瞧了!”   看到周围人群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岳阳这才把手一挥大声喝道:“好,操演开始!”   “轰轰轰……”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一连十六声炮响便在校场上响了起来,那是岳阳从现代社会弄来的四门虎蹲炮,这种炮的响声颇为响亮,因此岳阳今天才特地把这种炮调过来充当礼炮。   随着炮声的响起,不少靠得比较近的百姓被吓了一大跳,校场周围原本喧闹的声音也开始静了下来,绝大部分百姓全都屏气凝神的朝着远处道路的方向望了过去。   看着外面众多的百姓都屏气凝神的等着看热闹,许鼎臣不禁捋须对魏公公笑道:“魏公公,今儿这件事倒是个稀罕事,往日里本官也不是没看过操演,但几乎都是让士卒们战好后才开演的,哪像今天这样直接就能看出一支军队的好坏来。”   魏同和也笑着点点头,许鼎臣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看热闹呢。   很快,一阵缓慢而又沉稳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校场外的那条原本只有六七米宽的路上一阵烟尘缓慢的升了起来。   “咚咚……咚咚……”校场外,一阵缓慢而又低沉的鼓声也响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原本往日里听着平淡无奇的鼓声,今天听在校场外的众人的耳中是那么的沉重和激昂。仿佛把众人的心都吸了过来。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队队士兵的身影也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支身披全身重甲的士兵,只见他们以十人为一排,所有的士兵全都一手持着重盾一手持着长枪,正缓慢而又坚定的大步走来。   这是一支千人队,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腰胯长刀的军官,最左边的那个人就是刚刚被提升为千总的冯晓明。今天的冯晓明早已没有了往日那略显油滑的神情,而是一连肃穆的走在最前面。   冯晓明和所有士兵一样,每走一步就高高的抬起脚,然后用力的踏下去,他身后的所有士兵也全都一样,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似地用力踏着大地。   “轰轰……轰轰……”   士兵们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口,此刻就连平日最爱嬉笑的人也都敛起了笑容。   这时,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白老汉不禁轻声说道:“诶呀……这些兵怎么和咱们平日里看到的兵不一样呢,一个个看起来精神头就是那么十足,看起来老提神了!”   “你这老头懂什么?这些官兵能和你往日在城门口看的那些只懂得看大门的兵一样么?这些兵都是岳操守岳大人一手带出来的精兵,人家那可是凭着五百人马愣是把一万多流寇打跑的强军,你明白么?”旁边一名穿着一件干净长袍,看起来象读书人模样的男子望了眼穿着短衫,衣衫有些破旧的白老汉不屑的说道。   慢慢的,冯晓明率领的千人队走到了校场中央,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冯晓明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斜指着天空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嘶声竭力般大声喝了一声:“我大明!”   冯晓明的话音刚落,走在他身后的官兵突然同时也喊了出来:“威武!”   “我大明!”   “威武!”   在场的许多人估计从来没有同时听到过一千人同时大声呐喊是的情景,但是今天他们却听到了,如雷鸣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场。原本站在面带笑容坐在椅子上看着官兵们走来的魏同和骤然听到这股喝声也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就这么从椅子跳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我大明威武(下)      雷鸣般的喊声让校场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而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的魏同和站起来后看了看周围老脸不禁一红,也不好意思重新坐下去,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只好信步走到岳阳身后站着观看操演。   而魏同和被吓得站了起来,许鼎臣这个巡抚却是激动得也站了起来,虽然许鼎臣不是带兵的武将,但这却并不妨碍他鉴赏事物的能力。   明朝的巡抚虽然没有很大的兵权,但是每个巡抚都有一个标营。作为巡抚手中唯一一支直属部队,历任巡抚对标营的重视是可想而知的,但即便是许鼎臣也没有在自己的标营身上看到如此的景象。   在许鼎臣看来,这第一支走来的步卒每个人的胸膛都挺得笔直,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肃穆和庄严。而且从台上看下去,这支队伍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都是一条直线,这和如今大明普遍的松松垮垮的军队相比起来差别是巨大的。   “这个岳正宏能以五百步卒大破万余贼寇的确不是侥幸,确实是有着真本事的!”   许鼎臣扫了眼一旁的魏同和,此时的他预感到这个魏同和昨天同岳阳的赌约估计要输了,这个岳阳可能真的会有八千精兵。   “倘若岳正宏真的有这八千精兵在手,那本抚倒是要高看他一眼了。”想到这里,许鼎臣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改变对待岳阳的态度才行了。   正在许鼎臣思索的时候,冯晓明已经带领着他的千人队走到了校场的中央,他们来到了土台前。   “全军止步!”   “哗啦……轰隆!”   随着冯晓明的声音,一千名士兵原本高抬的脚步全都用力在地上踏了一下后随即停了下来。   这一千名步卒站定后事情并未结束,后面随即又传来了一阵沉重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原来又是一个步兵方阵从远处走了过来。   第二个方阵虽然走来的也是步卒,但是这个方阵的士兵手持的却不是盾牌和长枪,而是一支支火铳,火铳上一根根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直闪得人心发寒。   军阵中,一个雄壮的声音蓦然高呼:“我大明,威武!”   所有将士皆齐声呼叫:“万岁,万岁,万岁!”   又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喊叫:“众将士,万胜!”   无数人举起兵器大喊:“万胜!万胜!万胜!”   这股声音气势,似乎要直达千里。   随着一个个方阵的到来,无数百姓的情绪也被引发了起来,他们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不住的随着士兵们喊口号,数万人的呐喊岂是儿戏,震天的呐喊震彻了天空。   最后,随着三千名全身裹在铠甲里,连脸部都被护罩遮住的骑兵出现时,校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的最顶端,即便是在理智的人也无法在这种狂热的气氛下冷静下来。   随着骑兵方阵的到来,所有的部队都在校场集合完毕。这时,顺宝骑着一匹红色骏马来到土台前,他策马来到土台前对站在最前面的岳阳行了个军礼大声喊道:“启禀操守大人,应州城防军所部奉命集结,先已全体集结完毕!应到人数八千,实到人数八千,请大人训示!二营防守官岳顺宝向您禀报,禀报完毕!”   “好,待命!”   岳阳微微一点头,向后一转,对着魏同和说道:“魏公公,我军已经集结完毕,请魏公公清点人数吧!”   此时的魏同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昨天他还在质疑岳阳是虚报人数是想吃空饷,但是今天看来这事却是自己出丑了。眼前校场上的人数其实很好清点,一个方阵一千人,八个方阵就是八千人,看上去一目了然,即便是对数字最迟钝的人也能很快数清楚。   魏同和也不是没想过岳阳可能连夜抓了大批的壮丁或是百姓来充数,可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就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这里又没有人是瞎子,校场上的士卒看上去全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他们的动作一个个分明都是久经训练的士卒,临时抓来的壮丁要是能有这种素质的话大明早就一统蒙古横扫后金了。   看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魏同和,一旁的许鼎臣赶紧对着岳阳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你小子可别太过份了,要是让魏公公当中下不来台,日后有你的好受!   看到许鼎臣的眼光,岳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看了N多官场小说的岳阳当然知道现在该干嘛,官场就是如此,花花轿子人抬人,现在就是自己给魏同和面子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岳阳换上了一脸的和蔼之色,又对魏同和笑道:“魏公公,众将士已经到齐,都在期盼着您和许大人前去检阅,请魏公公和许大人一同赏光!”   “嗯,这小子倒是会说话!”听到这里,许鼎臣不禁在心里暗自称赞起来,清点人数和检阅部队,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别,但其中的意义差别就太大了,前者是侮辱性质的,而后者则是一种荣耀。检阅军队啊,这种荣耀历来都是皇帝和三军将帅才有资格干的事,今天他们若能以镇守中宫和巡抚的身份检阅部队那可是能吹嘘一辈子的事啊!   许鼎臣能想到的事以魏同和的智商自然不会想不到,他深深看了岳阳一眼,一丝感激一闪而过。没等他说话,许鼎臣在一旁就笑了起来:“魏公公,既然岳操守如此盛情,咱们也不好拒绝,那就随着岳操守一通检阅一下他的精兵强将吧!”   “呵呵呵……连许大人都这么说了,咱家还能拒绝吗?那好,咱家就随着岳大人走一遭吧!”   魏同和说完后,岳阳站在一旁一伸手肃然道:“许大人请,魏公公请!”   当许鼎臣和魏同和走下了土台,早就有士卒牵来了两匹骏马等候在一旁,他们伺候好两人上马后,便由岳阳陪同在一旁,三人策马朝着那些方阵缓缓走去。   第一次检阅军队的许鼎臣和魏同和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感受。   当他们从一个个方阵前走过的时候,数千名士卒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们,那种颤栗的感觉是他们平日里从未感受过的。   当他们走到方阵中央时,岳阳突然大声喊了句:“我大明……”   “万胜!”   “我大明!”   “威武!”   铺天盖地的震动欢呼声在周围响彻,如同雷鸣般的声音把许鼎臣和魏同和震得心跳加速,一股颤栗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令人如此激荡而又如此沉醉。   当三人从方阵前走过一圈重新回到土台上时,魏同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苦笑着对许鼎臣道:“许大人,咱家今儿总算是知道强军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名臣勇将都那么沉醉于统帅千军万马开疆扩土,这种感觉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听了魏同和的话,岳阳这才对魏同和躬身道:“魏公公,想必您也看到了,下官为了这支强军已经倾尽了所有,实在是无法再投入更多了。再说了,供养军队原本就是朝廷之事,老是让下官来撑着,总是不好吧?”   “嘎嘎嘎……”   这回魏同和笑了,他很是痛快一摆手:“得……咱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明儿咱家就给太原兵备道下道手谕,令其每个月给你调拨两万斤粮食,器械军械若干以及,至于军饷嘛……就先给拨发一万两银子吧,再多估计就没有了。”   “下官多谢公公大恩!”岳阳闻言大喜,虽然这支军队原本以及国内得到了许鼎臣的承认,但许鼎臣只是一省巡抚,而且也并不掌军,得到了他的允许后他这支军队充其量也只是一支地方性的部队。可一旦身为镇守太监魏同和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他这支军队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正式承认,领了朝廷的军饷俸禄后那就是一支在兵部登记在册的正规军了,名份不同,身份自然也不同。   阅兵仪式结束了,原本岳阳还打算表演一下骑兵砍劈刺杀等项目的,但现在校场周围全都是百姓,骑兵根本就跑不起来,因此这个节目只好作罢,到了午时这场操演就结束了。   但是令岳阳没想到的是,操演虽然结束了,但今天发生在校场的事情却通过周围观看操演的百姓和一些读书人的口中传了出去,慢慢的传出了应州府,甚至传到了太原府以甚至是大同府那里。就连那里的百姓也知道,应州府出了一支了不得的强军,这支军队的前身就是一支能以五百步卒大破上万贼寇的团练,而他们的缔造者是一名名叫岳阳的操守官。   操演结束了,许鼎臣也在郑发奎、唐学颖的陪同下回到了知府衙门。当许鼎臣回到自己屋内的时候,他突然对一旁的唐学颖说道:“学颖,看来咱们对岳正宏再也不能用老眼光看待了,如今的他再也不能小窥了!今后你对他也要客气点,明白吗?”   唐学颖沉默了良久,这才抱拳道:“学生自当理会……”      第一百零六章 办厂(上)      “岳阳老弟,你总算是出现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可就要把你的钱给私吞了!”   明珠市中心的一间宽敞大气的办公室里,赵三通望着刚在他面前出现的岳阳露出了惊喜之色。   上次和岳阳一别虽然只过去了三四个月,但是赵三通却觉得眼前这个岳阳的变化更大了。   在半年多前,赵三通第一次看到岳阳的时候,那时赵三通只是觉得岳阳是一个很普通的还在念大学的年轻人。虽然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有些怪异,但这年头玩行为艺术的人多了去了,留一头长发说实话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是慢慢的,随着和岳阳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赵三通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质。有一段时间赵三通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当今天他再次看到岳阳的时候赵三通突然明白了,原来这股气质很有那么一股平日自己经常打交道的那些当官的味道,简称官味。   “这怎么可能,这个岳阳自己也不是没派人去打听过,据说以前也就是个普通的屌丝,怎么可能象当官的呢?”赵三通努力把这种可笑的念头从脑海里去除掉。   其实赵三通却是不知道,他面前这位年轻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官老爷,抡起品级来也算是正处级别。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岳阳也算是当了好几个月的官,而且和郑发奎、许鼎臣等官老爷打交道,身上有那么一股淡淡的管味自然也不稀奇。   “赵老哥,真是麻烦你了,这些东西你恐怕找了挺久的吧?”岳阳看着面前露出惊喜之色的赵三通,心中也涌起一阵感激之意。从自己出售黄金开始,到收购钢铁厂再到收购设备,一直以来赵三通出了很大的力气,在岳阳看来这个人是值得一交的。   “当然,这些东西可不怎么好找啊!”赵三通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岳阳坐下这才摇头晃脑的说:“你是不知道啊,你要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找了,有些东西甚至要到博物馆里才能看到,而且价格还奇高,后来我不得不找人重新定做,这一来二去话费的功夫可就大了去了。”   听了赵三通的话,明知道对方是在趁机诉苦,但岳阳还是很痛快的说道:“赵老哥,我知道这事麻烦你了,这样吧,这批货在原来的幅度上再多给你百分之五,算是你的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呃……”   赵三通却一时愣住了,刚才他的行为其实只是平日里和人做生意的一种习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嘛,叫苦总是没错的。这种事平日里也没人会当真,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番习惯成自然的一番话却让对方主动多给了百分之五的价格。   别看这百分之五听起来不多,可要知道这笔生意的总金额可是达到了三亿多,百分之五那也是一千多万啊,岳阳随口就这么给自己了,这小子也太大方了吧?   “岳老弟,老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回过神来后,赵三通惊讶的望着岳阳说道,“而且,你知不知道这批货的总价值是多少?百分之五又是多少?”   “我当然知道!”看到赵三通突然愣住的面孔,岳阳却是微微一笑:“赵老哥,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应,兄弟我也没有什么可报答你的,这百分之五就权当我对你的谢意吧。”   “还是算了吧。”出乎岳阳意料的是赵三通却拒绝了这个百分之五,很是干脆的说道:“这钱老哥我不能拿,咱们原来谈好了是多少就是多少,你买设备花了三个多亿,老哥我从里面就赚了不少,要是再惦挂着一些不该惦记的东西那就不应该了!”   听了赵三通的话,岳阳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这个赵三通能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绝非偶然。一个人能赚钱不算什么本事,但是一个人能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把持住自己,不去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才难能可贵的。“”   “诺,你看看!”赵三通扔给了岳阳一张清单后说道;“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   岳阳接过清单一看,上面有四台蒸汽驱动的粉碎磨机、石膏、以及两座小型炼钢炉以及诸多的模具和橡胶零等备件,以及大量的生铁、润滑油等等,密密麻麻的列了一整张纸。   “行,没问题!”   由于岳阳生怕日后不能再到现代社会里来,所以罗列的东西非常之多,有上百种之多。从赵三通处出来后,岳阳足足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开着小铲车把这些重达上千吨的货物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把这些东西全都运回了明代时空。   此时由于岳家的人大部分已经搬到了应州城里,岳阳干脆以那个小院和周围的地方都化为了禁区,并且派了士兵来看守,这才有足够的地方将这些东西堆放好。   做完了这一切后,岳阳又观察了一下怀里的玉佩,发现这块玉佩上的裂痕已经很多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告诉岳阳,这块玉佩最多只能再使用一到两次就要彻底裂开。   看到这一幕,岳阳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这块玉佩真的毁坏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将和现代社会彻底失去联系,对他将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纠结不已的岳阳生怕自己再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会不小心弄破,最后岳阳将这块玉佩收藏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埋在了岳家庄那个小院里,也算是给自己留个纪念。   时间到了六月初,设备到齐后的岳阳又开始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距离离五里寨附近几十里远有一个铁帽村,村旁有一座铁帽山,根据后世的资料显示,五里寨有着石灰石、粘土等丰富的资源,其中这石灰岩和粘土等矿点很大部分就分布在铁帽山这一带。   石灰石可是好东西,除了可以直接加工成石料做建筑材料外,还可以烧制成生石灰,作为消毒防疫卫生之用。   生石灰充水变成熟生灰,还可以涂在树根用来杀虫。现在的大明可没有什么农药之说,岳阳也不想把现代的农药弄到这里来毒害这个时空的人们。那么石灰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它也可以作为田里的杀虫剂使用,在春季播种前,在田里洒上石灰后、放水、翻土,田地在石灰水里浸泡一、两天后,躲藏在泥土中过冬的害虫或虫卵就能被消灭了。   而粘土,在华夏几千年中历史中,又是制作陶瓷和青砖、红砖等主要原料。不过眼下,这石灰石和粘土,对于黄来福来说,却是制造水泥的主要原料。   水泥是后世各式建筑中不可缺少的使用材料,追其出现的历史,可说到1796年,英国人帕克在用泥灰岩烧制一种棕色水泥,称罗马水泥或天然水泥。到了1824年,英国人阿斯普丁又用石灰石和粘土烧制成水泥,硬化后的颜色与英格兰岛上波特兰地方用于建筑的石头相似,被命名为波特兰水泥,并取得了专利权。1813年,法国的土木技师毕加发现了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混合制成的水泥性能最好。此后,水泥便大量的出现于后世。   而到了现代,水泥更是无时无刻也不会离开人们的生活,无论是土木建筑、水利、国防工程建设,都需要大量的水泥,各地的需求量都非常庞大。   由于水泥是如此的重要,所以水泥厂就是岳阳准备开设的第一家工厂。   但是水泥对于大明来说却是个新鲜事务,因此当岳阳准备要开设一个水泥厂时,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和质疑,这其中就有岳来福和海楼这两个负责后勤的头目。   对于岳阳的举动,海楼和岳来福很不了解,放着好好的盐商不做,却来生产什么水泥,这玩意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能成吗?   但是岳阳的态度是坚决的,他很明确的告诉两人,这个水泥厂他是一定要办起来的,不仅是水泥厂,他还要办冶炼厂、钢铁厂、火药厂、军工厂等等一系列工厂。   当岳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众人时,所有人一开始都认为岳阳已经疯了,这么多的厂子能办得起来吗?即便是勉强办起来,他会不会把岳阳给拖垮,对于这个问题,岳阳的回答是坚决的,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他也要把这些厂子给办起来。   好吧,岳阳是老大,他的决定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对也没用,最后在六月初的时候,一座水泥厂就这么在铁帽村开办了起来。   一座座十多米高的烟囱开始拔地而起,岳阳从现代买来的四座粉磨机也开始了安装。虽然岳阳和那些招来的农民从未安装过这些东西,但在之前岳阳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购买了许多安装以及保修的资料,甚至还让人制作了安装视频,每当遇到难题时,岳阳就会查阅资料或是翻看视频,从中找到方法,就这样,岳阳领着数百名工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跌跌撞撞的把水泥厂给建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办厂(下)      “狗日的瓜娃子,你再挤,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你小兔崽子的,俺哪有挤了?还不是别人推着俺往前面冲?”   “莫挤,莫挤,再挤,俺就没气了……”   “你们几个吵什么,没看到管事的过来了吗。”   “呼,他娘的,总算挤进来了。”   这里是铁帽村脚下一个土坡,在土坡上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帐房模样的先生,在他的前面排着一长串的人,一个个正争先恐后的朝前挤。   这是铁帽村水泥厂招人的情景,自从铁帽山脚下水泥厂建成后,岳阳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招人工作。和几乎全是机械化作业的现代水泥厂不同,岳阳建造的这个水泥厂严格的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土作坊,连现代乡镇级别的水泥厂都不如,属于劳动密集型工厂,因此大规模招人成了水泥厂的先期工作。   水泥厂招人的消息一传出,首先吸引的便是那些流窜到应州府附近的流民。明朝末期,由于土地兼并以及天灾人祸的原因,千千万万没有活路的农民只能四处流窜,这些人成为了大明境内最不稳定的因素。为了吃上饭,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不少流窜到应州的流民听到竟然有个地方招人做工后,立即不假思索的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在一条小路上,一名年约三旬的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领着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挑着一个简单的担子走了过来。在他们的后面则跟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这几个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的四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面色蜡黄身形枯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姐……我饿!”   走了一会,女孩背后的男孩突然喊了起来。   小女孩赶紧回头安慰道:“小弟莫喊,待会姐姐就去挖点野菜,熬菜汤给你吃好不好?”   “姐……这里真有野菜吗?”听到这里,小男孩的眼里闪出了一丝光芒,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当然了,等阿爹找到活干,说不定咱们以后还可以做野菜馍馍吃呢。”小女孩这样安慰自己的弟弟。   “野菜馍馍啊……”男孩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吃野菜馍馍是在什么时候了。   听着身后两个孩子的对话,走在前面的中年汉子只觉得眼睛一酸,一股热热的液体慢慢的从眼中流了出来。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可这个汉子却怎么也忍不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也不比别人懒,为什么养活一个家就这么难呢。   男人加快了速度,当他转过一个弯后便看到了前面正有一群人在朝前拼命挤,吵吵嚷嚷一片嘈杂。   看到这里,男人不禁一喜,领着媳妇和两个儿女来到一颗枯树下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俺,俺到前面打听打听,看看前面是不是招人的厂子。”   “当家的,你去吧,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你!”他的媳妇回答道。   这名中年汉子快步小跑着到了前面,两刻钟后,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土坡前,他对土坡上的中年帐房先生焦急的问道:“敢问这位爷,这里是那啥子厂子招人的地方吗?”   “哈哈哈……”   中年汉子的话引起了周围人一阵哄笑,那名帐房也笑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五里寨开设在这里的水泥厂的话那就是了,你是想来这里找份活干吗?”   中年汉子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是啊这位爷,俺们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一路上靠着乞讨来到了这里,眼看着孩子就要饿死了,您老行行好,就收下俺吧,给俺们一家子一条活路吧,俺给您磕头了!”说完,这名汉子就要跪下来给他磕头。   “诶诶诶……”帐房一看赶紧站了起来把他给扶起来了,“你别给我磕头,这厂子可不是我的,那是咱们岳大人开的厂子。岳大人宅心仁厚,开这个厂子是为了赏你们口饭吃,你呀要谢还是谢岳大人吧。这样吧,看你也怪不容易的,我就收下你了,对了,你叫啥名子,哪来的,多大啦?”   “回这位爷的话,我叫吴满屯,从山东莱州来的,今年三十二了!”中年汉子赶紧回答。   “嗯,好了!”帐房在一本账册写了几下,随后便给了吴满屯一块木牌,吩咐道:“你呀,把木牌那好啰。沿着我身后这条路一直朝前走,那里有一个厂子,到那里报道就行了!你每个月的工钱是五十斤粮食和五百文钱,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此时的吴满屯高兴得胸膛仿佛都要裂开似地。这位三十好几的汉子兴高采烈的跑到大树下喊了起来:“孩子他娘,俺终于报到名了,管事的说了,俺明天就可以去厂子做工咧,明天咱们就有馍馍吃了!”   这几天,象物吴满屯这样的故事几乎每天都会在铁帽山发生,这个新兴的水泥厂在大明正式开始了运作,或许此时的它还在磕磕绊绊,但岳阳坚信它一定能结出累累的硕果。   六月中旬的一天,岳阳领着海兰珠、玲珑姐妹和顺宝等无人骑着马来到了铁帽村,远远就看见两个大烟囱,正在直喷着浓烟,此时,阳光正炙热,加上一些风,那烟尘不住地随风飘散。   众人还没来得及表现感想,忽然山那边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几人的马儿一阵嘶鸣不安。   “岳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爆炸声!”被吓了一跳的海兰珠赶紧问道。对于这种声音,除了岳阳和顺宝外,其余三女都被吓着了。   “没什么,这不过是咱们的厂子开采石头时放炸药的声音。”岳阳满不在乎的回答。   是的,就是用炸药来开采石头。黑火药技术在中国的存在历来已久,岳阳又弄来了最科学的黑火药比例配方后第一件事就是开设一个黑火药厂,用来制造黑火药。在开办了水泥厂后,岳阳自然就采用黑火药开采石头,是以每到放炮的时候时候都会弄得惊天动地。   刚开始的时候铁帽村的村民还向厂子抗议说那些震天的响声震得自家的鸡鸭和猪都不进食了,最后情况反映到了岳阳那里,给每户人家赔偿了五两银子后,顿时所有的议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路过去,只听炮声隆隆浓烟滚滚,加上烧窑和开山放炮产生的灰尘,使这周边的天空有种灰蒙蒙的感觉。再走近看,只见铁帽村旁边的那座原本象帽子一般的山此时就像被扒了皮似的,所有的植被都不见了,裸露在外边的是一块块灰白色的岩石,所有的草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石坑。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也吃了一惊,这样的情形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就是工业污染,现代时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耳熟能详的一个名词。   望着浓烟滚滚的水泥厂,岳阳额头上出了一道白毛细汗,要是这样的厂子开设在现代时空里,保准环保局会把他罚得欲仙欲死,但是在这个时空却根本没有人来理会这种事情,毕竟此时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跟他们谈环保那不是扯淡吗?   当岳阳一行人来到山脚下时,立刻就看到一大群赤裸着上身蒙着口鼻的人推着一辆辆小推车,将炸出来的石头抬上车,拉到不远处的粉碎机处,那里有两台钢铁怪兽正隆隆作响不住的滚动,而在山脚下,则另外有一群人正抡着大铁锤在不停的将山上滚落下来的大石头砸成小块。   这时,岳阳身后的海兰珠好奇的问道,“岳阳,这些人怎么都蒙着脸呐?”   “这个嘛……”岳阳有些卡壳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海兰珠解释粉尘污染的问题。关于让工人戴上口罩的事情,岳阳也是凭借着强制命令才执行下去的,刚开始时工人们并不愿意带上口罩干活,嫌带上后呼吸不方便影响干活,后来还是岳阳强制下了命令,谁要是干活不戴口罩就扣除半个月的薪水,这才让这些人带上了口罩。   众人又走到两台隆隆作响的钢铁怪兽旁,岳阳跟海兰珠和几女解释道:“你们看,这叫做磨球粉碎机,是用来将那些石头、粘土和煤混合后粉碎的地方,我们将他们粉碎后再送到窑子里煅烧,烧出来的块状的东西再进行粉碎,得出来的就是水泥了。”   “岳阳,这些东西是怎么动起来的?”看着不住转动的磨球粉碎机,海兰珠等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敬畏之色,这是任何人在第一次面对工业文明时都会产生的一种情绪。   “这是用蒸汽来驱动的奇迹,以后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们的。”看着这个不住转动的机器,岳阳心中也有一丝无奈,要是有可能,他又何尝愿意用这种落后的东西呢。   “走吧,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做好的水泥!”过了一会,岳阳又带着众人朝一旁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丰收(上)      崇祯六年七月。   在今年的六月份和七月份这两个月里,大明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川兵邓玘奉诏授剿流寇,到济源,射杀了流寇首领紫金梁,贼军乃退至林县。杨遇春追杀之,中伏而死。流寇盗用其旗,诱杀其他官军,川军大败,初五日土司马凤仪一军也被义军击败于候家庄。   到了七月,后金兵取旅顺。当时,总兵官黄龙驻守旅顺,因鸭绿江有战事,黄龙派水师往授,孔有德等侦知旅顺空虚,遂带领后金兵袭其城。黄龙数战皆败,弹药俱尽,遂自刎。游击李惟鸾自焚其家属,力战而死。至此,大明在东北方向的最后一个大型据点也宣告宣告失守,也宣告着大明对朝鲜失去了最后的控制。   一连窜的战事失礼使得大明朝廷大为震惊,崇祯皇帝大发雷霆,下旨兵部训斥了时任兵部尚书的杨嗣昌,并勒令杨嗣昌伺机夺回捋顺。   而这些事情对于远在应州的百姓来说实在是有些远了,应州城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五里寨,因为今年的五里寨迎来了一个大丰收。几乎整个岳家庄和五里寨的佃户和许多农民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当中,到处是欢声笑语,到处是满面笑容的人。   七月十六日,整个五里寨正式开始了稻谷的收割。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岳阳特地下令部队停止训练,除了留下必要驻守城池的两千兵马外,其他所有部队都下地帮佃户们抢收稻谷。   五里寨岳家庄的田地上。   虽然各片田地里收割麦子的佃户们一个个全都汗如雨下,但丰收的喜悦却荡漾在他们的脸上,沉甸甸,金灿灿的稻谷压弯了他们的腰,但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岳阳领着海兰珠、玲珑姐妹和岳来福、顺宝、海楼等一众人走在田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金黄色的稻田心里乐开了花。   海兰珠今天穿着一套宝蓝色的孺裙,看起来既漂亮又开朗,她挽着岳阳的手臂看着一望无尽的金黄色的稻田,眼中尽是欢喜之色。她开心的问道:“岳阳,怪不得你们汉人这么富裕,这么多的稻谷应该足够我们吃一年的吧?”   岳阳点了点头,脸上也流露这一丝喜悦之色,看着眼前这丰收的景象和稻田里忙碌的人们,一种由衷的满足感也涌上心头,看来今年的粮食是不用愁了。   走在最后面的顺宝兴奋的说道:“少爷,咱们今年的收成绝对是小人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依小的估计,今年每亩地至少能达到八百斤。”   “八百斤?”站在岳阳身后的岳来福却很是得意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后说道:“你这小兔崽子也太小瞧少爷带来的这些种子了,八百斤算什么,从今天上午收割完的稻谷已经报上来了,咱们的亩产平均已经达到了一千零二十斤了。”   “什么?”   “嘶……”   “这怎么可能?”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叹声,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庄稼人出身,对于一亩地能打出多少粮食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山西属于长江以北地区,一般一亩地也就是打出三百斤粮食左右,即便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地区一般也就是四百斤也就顶天了,可如今这里的亩产竟然达到一千斤,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象在做梦一样。   顺宝呆滞了片刻,突然猛的一拍大腿喊了起来:“我的天啊,一千斤稻谷啊,这能打出多少粮食啊!”   只有出身蒙古的海兰珠不知道这里面的意义,眨着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顺宝,亩产一千斤粮食很了不起么?”   “呃……”对于这番近乎无知的言论,众人只能表示无奈的笑了起来,最后还是玉玲悄悄的把海兰珠拉到一旁,轻声跟她解释这里头的意义。最后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意思的海兰珠冲着岳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当岳阳走到一块田间的时候,看到一名老农手捧着一把沉甸甸地稻谷,在田间当场嚎啕大哭,作为一名耕种了一辈子的老农,看惯了以前自家田地里那凄惨的收成,没想到今年在换种了岳家少爷提供的麦种后会如此大丰收。   他也听到了一些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间消息,亩产千斤啊!他盘算了一下,他家一共有五口人,共种了五亩水田,按照这个收成的话五亩地就能收成五千斤的稻谷。除去上缴的五成租子外,他还可以留下两千五百斤,这些粮食足够他们一家人敞开肚皮吃上一年了,这让常年处于半饱状态的他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此刻的田间到处都是又哭又笑的佃户和农民,对于他们来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永远都是颠簸不破的镇里,有了这个丰收,今年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   岳阳一行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视察了五里寨等大部分田间的情况,对于这样的收成他已经满意了。按照这样的收成来算,岳家庄所属一万两千多亩地,每亩地收获五百斤稻谷来算,可以获得六百万斤稻谷,再按照七成的出米率算,岳阳可以收获四百二十万斤大米,这样一来,养活他手下八千大军一年还有富裕,而剩下的粮食还可以养活水泥厂、黑火药厂和军工作坊这些人,如此一来基本上可以做到了自给自足,而等到明年的时候,他购买的王守城留下来的数千亩田地和新开垦的荒地一旦有了收成,那么自己的实力必然后迎来一个井喷式的发展。   “岳阳,人家在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呢?”突然,海兰珠的声音在岳阳耳边响了起来。   “哦,我正在想事情呢,海兰珠你有什么事吗?”正在想事情的岳阳一怔,转头看向了海兰珠。   和海兰珠成亲后,凭借着其开朗大方且豪迈的气质和恩威并施的手段,她很快便征服了岳府几乎所有下人的心,就连老太太对她也很满意。但是让老太太最不满的就是海兰珠总是直接叫岳阳的名字而不称呼他为相公或是夫君,这在老太太看来是即其无理的,为了这事老太太说了海兰珠好几次,海兰珠也总是当面答应但很快就忘掉了。   不过这种事对于岳阳来说就更不是个事了,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他对这方面简直看得太开了,别说夫妻之间了,在国外就连父子兄弟之间有时候也是直呼其名的。   看到丈夫看过来,海兰珠粉脸一红,看了看附近没什么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岳阳,既然你获得了大丰收,那到了深秋的时候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们部落呢?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的,我阿布说了,可以用牛羊和马匹跟你换,你看怎么样?”   “要粮食啊?”岳阳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迟疑了一下后问道:“我那位岳父大人打算要多少粮食?”   海兰珠扭捏了一下说道:“我阿布说了,至少也得三十万斤,如果能卖给他六十万斤那是最好的。”   “六十万斤太多了,我要是拿出来恐怕我这边就不够了。”岳阳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这边的开支也很大,有近八千士兵要靠我养,还有那些厂子的几千名工人也要发薪水饷银,这些的开始都很大。实在抽不出太多的粮食支援我那位岳父大人。”   听到这里,海兰珠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按理说科尔沁部落在没有和岳阳打交道之前日子虽然也比较贫苦,可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自从去年从岳阳那里交换到了大批的物资,过了一个好年之后,尝到了甜头的寨桑和科尔沁部落自然不甘心再过那种苦巴巴的日子,这不就让女儿来吹枕头风来了。   偷偷看了眼海兰珠的脸色,岳阳觉得火候也到了,再拖下去就很容易过火了。他笑了笑又说道:“不过海兰珠你也别担心,既然我们成了亲,你的父亲有困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你写信告诉你父亲,六十万斤粮食是不可能的,我最多能卖给他四十万斤粮食以及食盐茶砖等物,这些东西他需要用两千匹战马和若干牛羊来交换,你看怎么样?”   “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好了!”海兰珠的心情简直就象做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了一回,他忍不住楼主了岳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开心的说道:“岳阳,太谢谢你了,我替科尔沁部落数万牧民谢谢你了。”   “不用谢,咱两谁跟谁啊!”岳阳也笑了起来,只是若是熟悉的岳阳的人此时若看到了他的脸色,肯定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其实岳阳卖粮食给科尔沁部落也没安什么好心,后世只要是稍微关心时事政治的人都知道,控制一个势力甚至是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并不是用武力来征服,从经济政治和其他方面来控制才是最高明的办法,科尔沁部落也不例外。      第一百零九章 丰收(下)      诚然,岳阳和海兰珠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两人的感情自然是不消说的,但是在涉及到两个势力之间的关系时,再用感情来说事那就显得太儿戏了。   势力与势力之间最牢固的纽带就是利益,只有强大的利益才能将两个势力牢牢的联系在一起,用和亲来巩固双方的关系只能是一时且短暂的,君不见汉朝的时候多少位公主嫁到了匈奴那边,后来不还是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吗。   在岳阳看来,分化瓦解科尔沁部落和女真人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粮食以及充足的生活物资把他们给腐蚀掉。他要让科尔沁部落的人明白,只要他们每年老老实实养马放牧,每到年底的时候用一些牛羊来和汉人交换粮食,全族人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能吃饱穿暖的后,还会有几个人愿意跟着后金入关抢掠呢,毕竟抢东西是要冒风险的。   而搞定科尔沁部落就是岳阳计划的第一步,只要能搞定科尔沁部落以及蒙古诸部,那就等于断了女真人的一只手,将来再对付女真人的时候可就容易得多了。   看着欢喜不已的海兰珠,岳阳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愧疚,毕竟连自己媳妇也要算计那也太那啥了,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啊,再说这也是为他们好啊。很快,这丝愧疚就被岳阳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五里寨喜获大丰收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那些先前不相信岳阳,没有使用岳阳提供的超级杂交水稻的农户现在悲催了,看着人家的田间堆得如同小山般高的粮食,再看看自家的田间,许多人后悔得都想用头去撞墙。   很快,那些农户推举了几位老人找到了正在田间巡视的岳阳,请求岳阳也把那些水稻的种子卖给他们。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次岳阳却拒绝了他们请求。   “岳大人,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虽然咱们不是您的佃户,但怎么说也是五里寨的人,小的们上次瞎了眼,没有听信您的话,现在您就再给小的们一次机会,卖些种子给小的们吧,小人给您磕头了!”   “诶诶……你们快起来!”岳阳赶紧把为首的几名老农户扶了起来,他有些为难的说:“几位老人家,非是本官不卖稻种给你们,而是这些稻种只能种一季,如果再种的话产量就会大幅减少的,倒是别说亩产千斤了,估计就是亩产两百斤都难,而这些稻种都是本官从夷人手中买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了。”   “这样吧……”岳阳沉吟了良久,这才对这几位老者说道:“本官这里还有些从夷人手中弄来的种子,这些东西产量很高且很耐旱耐寒,你们若信得过本官的话本官建议你们今年可以先种种看,你们意下如何啊?”   “这……”几个老头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问道:“大人,请问这些都是什么种子啊?”   岳阳笑道:“有小麦、玉米、红薯以及土豆的种子,尤其是这种叫做土豆的东西,它的产量是最高的,甚至可以亩产两千斤呢?”   “两千斤!”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您……您没说错吧,亩产……亩产能到两千斤?”老头们一个个都吓傻了,仿佛大白天里看到了鬼一般。   “当然了,本官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岳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毕竟玉佩出了问题之后超级杂交水稻种子的来源也断绝了。考虑到这点,岳阳在上次过来的时候便带了大量的经过后世培育出来的优质马铃薯、小麦、玉米红薯等植物的种子过来,准备在自己的地盘上大量种植。   “这……”几位老头对视了几眼,都有些不相信岳阳的话,千斤的亩产量已经把他们给惊到了,现在岳阳竟然又抛出了一个两千斤的产量,这已经不是惊到,而是要把人吓傻啊的节奏啊!   看到这些人的神情,岳阳心中就是一阵无奈,看来这些东西还是太超前了啊。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也别急着做决定,回去后想好了再说,本官现在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岳阳起身就朝着一旁的马走去,翻身上了马就走了。在岳阳看来自己已经够意思了,上次自己让他们跟自己一起种植超级杂交水稻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推辞得那叫一个干净,现在看到杂交水稻有了高产,就屁颠颠的跑来了,当自己说没有水稻种子,打算介绍另一种植物给他们种的时候,这些人又开始怀疑了,对于这种人岳阳真心不想搭理。凭什么啊,老子又不欠你们的,既然不相信哥的话,哥管你们的死活。   带着几个老婆刚回到应州的岳阳还没来得及回府,又被郑发奎派来的鲁班头给拦住了。   “岳大人,小的总算是找到你了,郑大人请您紧急过府一叙!”   看着满头大汗的鲁班头,岳阳不禁好奇的问道:“鲁班头,出什么事了?莫非又有流寇出现了?”   “不是,小的也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了!”鲁班头看着一身便装,脚上的官靴还带着黄泥的岳阳陪着笑躬身回答。   “这样啊,那好,我就陪着你走一遭吧。”岳阳让海兰珠和玲珑几女先回了家,自己带着几名侍卫就朝着知府衙门赶了过去。   等到岳阳进入知府衙门内堂时,郑发奎亲自迎了上来。   “岳大人,你总算是来了,你可是让本府找得好久啊!”   望着脸上隐隐透出焦急神情的郑发奎,岳阳很是好奇的问道。“郑大人,出什么事了?刚才看到鲁班头急着找下官,下官还以为流寇又侵我边境了呢。”   “这……倒也不是流寇之事,而是另有其他事情啊!咱们还是坐下谈吧”郑发奎脸上突然一红,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岳阳坐下。   两人陆续落座后,有丫鬟上前奉茶,岳阳并没有喝茶,而是直接说道:“大人,有什么事您就说吧,下官可不习惯和人打哑谜啊!”   “好吧,那本官就说了!”郑发奎也知道岳阳就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也不介意他的语气,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是这样的,首先本官要恭喜五里寨大获丰收粮食满仓啊。再者就是……就是岳大人您是不是也该……也该纳点税了……”   “什么……纳税?”岳阳顿时就愣了,良久才想起来,貌似自己真的还没教过粮税呢。   看到岳阳呆住的样子,郑发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本官也知道有些难以启齿,但皇粮国税千古有之嘛,您要是不想缴完,象征性的缴一些也是可以的!”   “不不……您打住……”岳阳赶紧叫停,对郑发奎说道:“郑大人,您误会了,下官不是说不缴税,您放心,该缴多少下官肯定缴多少,这点下官绝无二话。只是下官不明白应该缴多少税呢?”   “呃,是这样的,您缴的税是……%¥##@%¥”一听到岳阳愿意缴税,心中大喜的郑发奎便一五一十的把他应该缴纳的税说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岳阳很快就弄清楚了,原来自己要缴纳的税真心的不多,甚至还可以用低到难以置信来形容,农田税在洪武初年原先为每亩三至四斗,后来民田税收减为每亩一斗米,约18.9斤,这个税收算高吗?在岳阳看来这简直低得令人发指啊。   半个时辰后,在郑发奎的不厌其烦的解说下,岳阳终于弄明白了三件事。   而这三个事实是:   1、明代的税收过低,农业税低,商业税更低!   2、明代的税收,几乎在250多年的时间里,没有增加!实际上是在不断减少,农业税减少,商业税减少的更多。   3、明代晚期,人们对任何一次增税的行为,都叫苦连天,以致于当明朝政府试图增加赋税时,阻力重重。   这些事情也严重颠覆了岳阳一贯以来对明朝的印象。   从清朝一来,中国人一直以来被灌输的观念、受到的教育就是:明代的统治者如何残暴荒淫,如何横征暴敛,如何敲骨吸髓,广大人民在沉重的剥削之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明代的灭亡,都是由于统治者征收的赋税过重,人民难以负担,奋起反抗的结果。   满清统治者是这么宣传的,现代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甚至一些所谓的历史学家的文章专著中,也是这么宣扬的。但事实真是这样么?   刚才岳阳惊讶的发现,郑发奎在跟自己谈到收税的问题时,竟然是用一种害羞甚至是不好意思的态度和自己谈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这也让一直以来习惯了纳税的岳阳感到非常的不解。收个税而已嘛,你至于象偷情一样这么不好意思吗?   望着郑发奎,岳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不知应州府今年的收上来的粮税和商业税是多少?”   随着岳阳的发问,郑发奎给了岳阳一个几乎令人吐血的答案!      第一百一十章章 缘由      岳阳自认为是一个心里承受能力很强大的人,看惯了现代各种现象以及在网络上公布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事,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待大多数事已经能够做到无动于衷或是能够泰然面对了,但是今天的郑发奎却又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什么……商税五百六十两,农税三千五百三十四石?”   岳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般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   晃了晃脑袋,岳阳觉得有些发晕,这个数字简直就是一瞬间就摧毁了他的三观。他又郑重的问了一遍,最后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是的,应州府八个县今年收上来的商税总额只有五百六十两,粮食五百三十四石(四千多斤)。   几分钟后,稳定了心神的岳阳再次问郑发奎:“知府大人,赋税如此之少,难道您就不怕朝廷责罚吗?”   “怕什么,我应州府收上来的赋税还算多了呢。”郑发奎却是一脸不在乎的神色,“再说了,前次岳大人交上来的十万两银子的盐税押解上京后,本官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呢。再说了,我应州府收上来的税其实也不少了,岳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平原府去年收上来的商税只有四百七十两,比起他们本府还算好的呢?”   “啪……”岳阳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从郑发奎处出来后,在回家的路上岳阳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沉沉的,刚才的听到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明的官员不作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一府之地,收上来的商税竟然只有五百六十两,若是折合成现代的货币也就是说一个拥有八个县的地级市一年收上来的税只有区区六万块钱,而粮食只有四千多斤。   这件事听起来就象个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话,但它确实就发生在岳阳的眼前。岳阳估计,这件事若是发生在二十一世纪,估计这个市包括市长在内所有政府官员全都要被拉出去枪毙一百遍都不会有替他们喊冤的,就是一头猪来当这个官估计都比你强吧。   当岳阳询问为何商税和粮税如此之少时,郑发奎无奈的告诉岳阳。那些商户他们也不是说不交税,但是他们通常都他们一般只交纳非常少的一点点税收,并不全额拖欠,同时许诺以后会补交余额。   对于赋税拖欠,官府衙门会在一段时间内进行追征,但是拖欠两三年以后,就不能再指望拖欠者们补交欠税了。对于这些偷税漏税者,按道理说官府是可以对他们进行处罚的,例如鞭打、关押甚至没收他们的财产等等手段,而这种手段在当时的西方是非常常见的。   但是这种做法在大明却非常少见,若是有谁干这么做了通常就会被人扣上酷吏的帽子。洪武九年的时候,山西平遥有一个主簿名叫成乐,在他任期满的时候,他的上级以其‘能恢办商税’为由,褒其进京朝见皇帝,结果遭到当时的皇帝朱元璋的批评,朱元璋以:‘税有定额,若以恢办为能,是剥削下民,失吏职也,州考非是’的罪名不但不褒奖他,反而把这位收税能收给弄进了大牢。得!收够了税银,反倒被视为盘剥百姓,连朱重八自己都开了这么一个恶劣的例子,谁还敢真的收税啊。   于是这么一年年下来,大明的税收就这么越来越少了。   岳阳从郑发奎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丝无奈,但更让岳阳感到无奈的是他看得出来,这里面有文人集团和商人集团那无处不在的影子在里面。岳阳可以肯定,现在的大明朝,百分之九十五的商税都被偷税漏税掉了。这种情况下,用税率来衡量明代商业税的征收,已经失去了意义。   “唉……大明不亡简直就没天理啊!”   一直回到家里,岳阳还是没想明白,明朝的那些官员难道真的就没脑子吗?他们就不知道这样下去就是在动摇国本吗,一个朝廷一旦没有了起码的税收就会陷入崩溃吗?   想了半天,岳阳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大明会变成这样。   后世的学者们大都认为,明朝灭亡的直接原因,是财政危机。国家财政困难,导致发生饥荒,没有钱去赈济;发生战争,没有钱支付军饷。没有钱赈济灾民,饥民作乱;没有钱发军饷,饥兵作乱。饥民与饥兵结合,导致大规模的国内叛乱。朝廷军缺乏战斗力,导致国家既无法消除外族入侵,也无法肃清内部叛乱。   就这样,财政危机,导致军事危机;军事危机,导致更大的财政危机。如此恶性循环,明朝最终走向灭亡。   表面上的原因是如此,但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呢?   而今天,岳阳得出了结论,那就是明朝的朝廷已经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了。   而这种控制并不是指地方官员的任免或是别的东西,而是失去了对地方基层和最底层的控制。   明朝政府是一种典型的大社会小政府的模型,明朝洪武年间,整个明朝只有5488名地方官,随着两百多年的发展,即便是到了明朝后期,已经拥有一亿两千万人口的大明王朝的官员数量也不过20400名,而吏员的数量也只有51000名,也就是说大明就是靠总数只有七万多名官吏管理着高达一亿的人口,相比于后世那高达三千多万的公务员的数量,用天壤之别来形容明朝官吏的稀少绝不过份。   而官吏数量的稀少就直接就导致了大明朝廷对地方控制上的乏力,有一个例子就很能说明问题。华夏历来是产茶大国,茶税历来也是各个朝代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比如在饮茶尚不是很普及的唐朝,唐朝政府仅从两淮地区,每年就可得盐利600万缗铜钱。   但是明朝呢,崇祯四年,大明朝廷从各省收取的茶税是多少呢?事实上是,那一年收取的茶税是:云南省17两,浙江约为6两。当时的一位官员对此作了如下的概述:“内地茶户不知官茶、私茶之说久矣。天下之言生财者,亦罔闻知。”   浙江省作为全国屈指可数的产茶大省,一年收上来的茶税竟然只有六两银子,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荒唐的冷笑话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哀了。   坐在椅子上的岳阳努力的回忆着自己以前在历史书上学过的内容,但是他越想就越觉得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自己在这里这么辛苦的操劳,会不会终究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原本岳阳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可以自由的在现代社会和明代只见穿梭,有现代社会做后端的岳阳总认为自己即便是打不过逃命总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呢,媳妇也娶了,而且一娶就是三个,加上老太太、妹妹岳颖以及一大帮的部下和仆役,更要命的玉佩眼看着就要碎了,这个结果让岳阳感到越来越揪心。   “唉,估计还能到现代社会跑一趟,下次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就买一挺机关枪,谁要惹老子生气老子把他们全都突突了!”岳阳气鼓鼓的发着狠,但过一会他就泄气了,现在的情况是即便有钱他也不知道到哪卖枪去啊,出国倒是可以买,可问题怎么把枪支和大量的弹药运回国内以及他在郊区的小院,总不能让快递公司送货上门吧?   想着心事的岳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在大明的另一个地方却却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位于北京城内的紫禁城历来都是大明朝廷的中心,而紫禁城的西北侧有一座小宫殿,这座宫殿的名字叫做暖香阁。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有一种温暖的味道,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崇祯皇帝的御书房。   不同于名义上的御书房崇政殿那样辉煌大气,暖香阁只是一座小宫殿,里面的东西也很不是很奢华。只是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明黄色的,估计这也跟其主人的身份有关。   今年年仅二十三岁的崇祯皇帝坐在明黄色的软靠椅上,低着头在一本奏折上不停的写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将写完的奏折放到一旁。在他的面前还有一摞厚厚的奏折,上面都用黄纸贴着,黄纸上还写着一些小字。   崇祯是明朝里最勤奋的君王之一,各地送上来的奏折无论巨细,他都要过目。但由于奏折过多,他一个人全部看完的话又看不过来,又怕漏掉重要的东西,因此他采用的宋朝的办法。他叫通政司收到奏折后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这样,他可以先看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这样就不会漏过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了。   伸手拿起另一本奏折,随后看了看奏折前的引黄,又翻看了奏折后面的贴黄,原本已经疲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推销水泥      看到这份奏折,崇祯的脸上露出了包含着惊讶、疑惑和不解的神情,他扭头喊了句:“大伴,你过来一下!”   “是……”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一名四十多岁,穿着红蓝相间服饰,袖口纹着波浪条纹的太监恭敬的走到崇祯旁边低声道:“皇上何吩咐?”   “你看看!”崇祯将奏折递给了他不悦的说道:“这个许鼎臣,竟然上折子称山西应州府粮食获得丰收,亩产竟然达到了千斤,实为祥瑞之兆。朕看他这个巡抚是不是当糊涂了,亏朕前些日子还下旨褒奖他呢。亩产千斤,他真当朕是傻子呢!”   崇祯这番话若是在不相干的人看来这就是要发火的节奏,但是在王成恩这个已经跟随了他近二十年的老人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王成恩看了一下后恭敬的把奏折放回了御案前,对崇祯躬身笑道:“奴婢恭喜皇上,依奴婢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却是真的。您想啊,那许鼎臣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啊,许鼎臣好歹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官了,不会连这点事也不懂吧?”   “嗯,你说的也对,许鼎臣应该没那么蠢!”崇祯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只是又开始迟疑道:“只是亩产千斤,这真的可能吗?朕自从懂事以来,便知晓咱们大明即便是最为富庶的江浙一带一亩地产粮也不过是四石左右,照他这么说一亩地产粮竟然达到十石,这何止是祥瑞之兆啊,这简直就是大明中兴之兆啊!”   崇祯一边说脸色也慢慢的有些激动起来,如今的大明可以说是千疮百孔,持续了三年的旱灾已经使得大明境内遍地都是流民,加上高迎祥、张献忠等人的造反,现在的大明就象一个四处漏水的大船,而崇祯就象是一个到处堵漏洞的水手,可怎么堵也堵不完,而这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粮食,只要有了粮食,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可现在竟然有人说山西有人亩产千斤,这不是大明中兴之兆是什么?   过了一会,激动过后的崇祯这才反映过来问道:“对了,朕都忘了,这亩产千斤的人是谁,朕还没看到他的名字呢。”   王成恩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此人名叫岳阳。目前暂任应州府操守官之职,这些亩产千斤的田地就是他家里的。”   “嗯,操守官?”崇祯想了半天才从深处的记忆里把操守官这个官职回忆起来:“操守官,这不是一个六品的武职吗?如此能人怎么就当了一个武职?”   崇祯这么一说,王成恩就知道自家这位刚才根本就没有把奏折看仔细,他低着头笑道:“皇上,您可别忘了,许鼎臣可是在奏折里说了,这个岳阳可是有些秀才的功名呢,后来又自己办了团练,在去年高迎祥等贼寇侵犯山西时,曾率五百团练大破上万贼寇,这才被许鼎臣破例委以操守之职的。”   “是吗?可上次宣大总督张宗衡的折子可没有这么说啊,他只是说是杨国柱……”说到这里,崇祯的声音嘎然而止,他不是蠢人,事情在他脑袋里转了一圈后自动脑补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想到这里,崇祯怒了,破口骂道:“这个张宗衡,真是该死,竟然如此贪功,他想干什么?”   “皇上,此时还得从长计议啊。”看到崇祯又要发怒,王成恩赶紧说道:“皇上,此时张宗衡固然有错,可您去年刚为此事褒奖过张宗衡,现在却突然下旨责罚,恐怕不妥啊!”   “对啊!”崇祯这才响起,自己刚刚表扬过人家,现在又突然下旨处罚,这不是在说自己识人不明吗?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看到崇祯的神情,王成恩这才说道:“皇上,反正这岳阳也没跑了,现在褒奖他也不迟嘛。而且奴婢还在折子里看到许鼎臣说这个岳阳还向朝廷缴纳了两千多石的粮食,就冲这点您也该褒奖他嘛!”   “对啊。”听到这里,崇祯脸上的喜色更深了,他笑道:“看来这个岳阳还是个文武双全的能人啊。能打仗、会种田,确实是个人才啊。让他当个操守官是不是委屈了点,朕看就让他官升一级,当个守备好了!”   “皇上圣明!”王成恩又拜了下去,作为从小伴随着崇祯长大的太监,王成恩对崇祯的关心那是没有一丝掺假的,看到已经皱了一夜眉头的崇祯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他对于那位能给崇祯带来好消息的岳阳也产生了一丝好感……   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岳阳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甚至不知道许鼎臣为了给他的脸上贴政绩把自己也给撤了进去,甚至连祥瑞之兆也抬了出来,此时的岳阳正在为水泥的事情而忙碌呢。   到了七月中旬,水泥厂的第一批水泥终于出来的,这一批水泥的产量不多,只有一千多吨左右。作为一种新生的事物,除了岳阳之外,包括他媳妇海兰珠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产生了疑虑。   “诸位……诸位,这种东西不但可以将房子修建成任意的形状,而且还坚固无比。它不怕水、不怕火,无论是用来修路、修桥还是建造东西都是首选之物啊!而且它的价格也不贵,一百斤才卖五百文钱,大家都用得起啊!”   在应州城最大的百花楼二楼上,一身便服的岳阳正对着众多的商贾可劲的推销他的水泥。今天,为了推销这些水泥,岳阳几乎把应州城里所有的商贾都请来了。   但是在座的商贾一个个都是快修炼成精的东西了,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自然不会随便相信他的话,水泥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想要让人对它产生信心那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但岳阳说完后,周围依旧是一片冷清,众商贾都是面面相窥,没有人出来接他的话茬。   最后还是李源站了出来说道:“那个……岳大人,您说的话咱们都信,可问题是现在咱们要这些水泥来也没什么用处啊,房子咱们已经盖好了,至于修路嘛那是官府的事,小人实在是想不出买一堆这玩意回去能有什么用。不过今天岳大人都开了口,咱们自然不能不给您面子,这么着吧,这水泥我们李家买一百斤回去好了!”   “嗯……对对,我们也买,我们赵家买三百斤!”   “我们周家买两百斤!”   原本在做的商贾们虽然不看好水泥这个东西,但又怕得罪身为操守官的岳阳,现在看到既然跟岳阳关系最好的李源都带了头,他们自然一个个都纷纷踊跃跟风了,只是却把岳阳给气坏了。尼玛的,一百斤才五百文钱,你们每个人就只买两三百斤,合起来也不到一二两银子,真把老子当叫花子啊!   最后气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岳阳冷哼了一声,“罢了,既然诸位都不喜欢,那本官自然也不会勉强诸位,这些东西还是本官自己留着用吧。”   “这才是嘛,咱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比不得岳大人家大业大的,这些好东西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岳阳的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岳阳回头一看,竟然是林远腾。   “林远腾,你这是在笑话本官吗?”一看到林远腾,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岳阳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不敢当,小人怎敢笑话您呢,小人可是冤枉死了。”林远腾却是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声音虽然没有一句出格的,但话出在他的嘴里却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过事实上,林远腾确实对岳阳是很直如果的。自从王守城一家被岳阳逼走以后,李源就迅速的朝岳阳靠拢,这也导致林家在应州府的地位开始滑坡,虽然林远腾很是努力的和应州府里其他士绅打交道,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和目前应州城里正红得发紫的岳大人关系不好,傻子才会理会他呢,是以这段时间一来林家已经感觉到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开始排斥他们了,这让林远腾更加的痛恨岳阳了。   而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林远腾自然忍不住,开始对着岳阳冷嘲热讽起来,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么逞口舌之厉无论是对他还是林家都是没有丝毫好处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他也料定在这样的场合岳阳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这个林家死定了!”看着一脸便秘模样的林远腾,怒火上涌的岳阳迅速便给林远腾打上了标签,“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动你的,但是你自己跳出来找死那就别怪哥们成全你了!”岳阳眼中闪过了一丝隐晦的杀机。   既然这场推销水泥大会以失败告终,但岳阳并未气馁,他也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主。发了狠的岳阳回到五里寨水泥厂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扩大水泥厂的产量,并要在五里寨和应州城之间修一条水泥路,并在五里寨用水泥建造一百栋平房,他要让全应州城的人都看看,他造出来的水泥质量是多么的好,用途是多么的广……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探矿      “什么,大人要修路?这可不行?”   当岳阳把自己的想法跟负责工业生产的岳来福说出来的时候,岳来福直接就不假思索的投了反对票。   “大人,您想啊,从五里寨到应州城有三十多里地,修这条路要用多少水泥?恐怕光是修这条路就能把咱们的厂子给拖垮!”   今天的岳来福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衫,身上沾满了尘土,脸上也是灰扑扑的,看样子是刚从厂子那边回来。   “来福叔,你言重了。”岳阳摇了摇头:“如今咱们的水泥厂有四五百人,每天的伙食、薪水以及机器的损耗加起来也就是两百两银子左右,即便是咱们的水泥一时卖不出去,咱们岳家完全可以承受得起。”   “可是咱们可不仅仅只有水泥厂,咱们还有火药厂、制作火铳、兵器铠甲的军械厂以及要养八千军队,光是这些咱们每天的开销至少就要花飞两三千两银子,这些厂子目前都在靠咱们卖盐的收入在撑着。原本还指望着水泥出来了能卖出去缓解一下压力,可水泥卖不出去也就罢了,您还要倒贴出去修路盖房子,这……这也太不应该了……”   岳来福的脸都要黑了,前些日子,岳阳提出十万两银子缴纳盐税时,就遭到了岳来福的强烈反对,要不是顾忌到岳阳是他老板,恐怕他都要当场骂娘了。   “呃,好吧,你先别激动,容我再想想法子。”岳阳看着满身尘土脸上也瘦了一圈的岳来福,心中一阵感动,这个为岳家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不管他说的对不对,但至少他是真心为了岳家和自己好。   想了好一会,岳阳才说道:“来福叔,我知道这大半年来我们的步子迈得有些大了,开销也是一样接一样,但是这都是必须要做的。如今适逢乱世,无论是流寇还是女真人都有可能随时打过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自保,否则在这乱世中只能是别人嘴里的肉而已。而军工厂、火药厂、冶炼厂等等这些厂子都是能让我们变强的保障,你明白吗?”   听了岳阳的话,岳来福沉默了半响,这才有些疑惑的说道:“少爷,小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您说的是不是也太过了。如今天下流寇确实不太平,可我大明江山已经延续了两百多年,难道区区几个流寇和一撮女真人会威胁我大明江山不成?”   “威胁?”岳阳不禁苦笑了起来,岳来福的话可能已经代表了如今大明朝野对流寇和女真人的态度了吧。在这些人看来,大明既然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自然也会继续存在下去,那些流寇和女真人不过是癣疥之疾,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些人似乎忘了,就在两百多年前,大明帝国的开创者朱元璋也是从一名连饭都吃不饱的和尚变成一个帝国的开创者的。而现在那些他们看不起的流寇也会在十多年后把这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帝国给葬送掉,最后却便宜了那个一直被他们鄙夷的来自关外的游牧民族。   岳阳虽然知道了故事的走向,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逢人就对他说,大明快完蛋了,流寇和女真人快打过来了大家要小心这样的话吧。   既然不能说,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看来就很是离谱了,不但开了水泥厂也就罢了,居然还嫌钱多似地想要用水泥修路,难道现在的路不能走还是咋滴。   可岳阳作为过来人却非常清楚的知道,一条坚固平整的水泥路和一条每逢下雨便泥泞不堪土路之间的差别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毫不客气的说,一条走在用水泥铺就的平整而又坚固的道路上,无论是骑马还是步兵,行军的速度足以提高两到三倍以上,这对于战时部队的调动是非常有利的。   而如今的应州府可以说是岳阳的老巢,他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又怎么能不用心经营呢。   “来福叔,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总之这条路我是一定要修的!”岳阳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仅要修路,而且我还要把岳家庄甚至五里寨修建成一个城堡,一个固若金汤的城堡!”   “少爷……”岳来福实在是被岳阳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给吓着了,看着岳阳那坚定的目光,岳来福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他只好叹了口气,祈祷着岳阳不要把卖盐得来的那些银子给挥霍光。   但俗话说得好,怕什么就来什么。岳来福刚想到这里,岳阳便立刻问道:“来福叔,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银子?”   岳来福的心猛的跳了一下,最后才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少爷,今年咱们卖盐共得银三十三万六千五百两,建了水泥厂、冶炼厂、炼钢厂、军工厂共花去银子四万六千五百,还有缴税以及给巡抚大人……”   “等等……”岳阳打断了岳来福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现在还剩下多少银子就行了!”   这下岳来福很干脆的回答了。“少爷,咱们现在的账面上还有十八万三千五百多两银子!”   “呵呵……还不少嘛!”岳阳听后还挺高兴。   “不少?”   岳来福在一旁却险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才几个月就花了十多万两银子,这还叫少吗?这些银子可是够足够买下原来大半个岳家庄了,而且剩下这些银子还要留着支付部队的军饷、工人的薪水以及林林种种的开销,现在的岳家庄哪不用到银子啊。   看到岳来福一连肉疼的神色,岳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来福叔,你不用怕,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放心,将来咱们的银子会更多的。对了,现在咱们庄子里的精盐还剩下多少?”   岳来福有气无力的回答:“少爷,咱们的盐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五千担左右了。”   “五千担啊!”   岳阳的眉头也是暗暗一皱,一担盐就是一百斤,五千担盐也就是五万斤盐。看起来是不少,可以一撒到山西这么大一片地方的话就不剩多少了。估计这些盐只能够支撑自己卖一个月左右,看来自己还要再到现代社会去进货才行,可现在的情况……唉……想到这里,岳阳就觉得自己现在满满的都是泪啊!   农历1633年八月初三,秋收的喜悦刚过,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就从五里寨出发,经过了两天的跋涉,来到了距离五里寨一百多里外一个叫做吕子口的地方。   吕子口是一个山脉的别称,这座山脉延绵数百里,就象一个吕字,因此才得了一个吕子口的别称。八月的天气虽然依旧温热,但秋天的凉意已经开始悄然到来,加上前天刚好下过一场雨,因此气温显得有些低。   这队一百多人的队伍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男的,有老有少,他们大多神情振奋,眼中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   这一百多人大多是岳阳招募的流民,这些人被岳阳招募后被分配到了冶炼厂工作,不但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五十斤粮食和五百文钱的薪水。这样的待遇如果放在后世,恐怕就连街上的乞丐都不愿意干,但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五里寨喜获丰收的消息传出来后,最高兴的不是岳阳,也不是岳阳手下的那些佃户,而是岳阳招募的那些流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岳阳是他们的东家,也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岳阳获得了丰收,那么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自己和家人饿肚子,这就是这些人最简单的想法。   岳阳要发展,自然离不开钢铁。虽然岳阳从现代弄来了两套简单的炼钢设备,但是困扰他的却是铁矿的来援。要知道,想要炼钢就离不开铁矿,因此一个稳定的铁矿来援就成了岳阳目前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而在应州府,若是论起铁矿的话,那就得数吕子口这片山脉了,这里的铁矿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数得着的,因此寻找矿源自然得就得到吕子口。   吕子口既然有丰富的铁矿资源,那么在这里开矿的人自然不会少,因此在吕子口寻矿,除了要小心不时出没的野兽意外,最危险的却是常年在这山里居住的另外一群旷工。   据官府不完全统计,吕子口这座山脉里常年生活着数千名以采矿为生的人。这些人分为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他们性情凶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凶杀之事时有发生。   因此这队一百多人的探矿队伍里,除了冶炼厂的五十多人外,还有五十多名护卫。   背上背着一个沉重包袱的白开走在一百多人的队伍里,看着周围有些森冷的环境,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   白开就是那天进城看校场演武的白老汉的儿子,今年十七岁的他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大人了。原本白开看了军演后闹着要当兵,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白老汉无情的镇压了,最后白老汉为自己的儿子指了一条路,那就是进入新开的冶炼厂当干活,对于这片地区比较熟悉的白开就成了今天这个队伍里的一员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遇险      看着四处张望的白开,走在他身后的一名同样年轻的护卫笑着说道:“小白,咋啦?是不是昨晚吃坏了肚子,想着找茅坑啦?”   “呸,你才吃坏肚子呢?”白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小李子,你不觉这里渗得慌吗,我怎么觉得心里直发毛呢。”   听了白开的话,周围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道:“照我说啊,白家这小子是想女人了!”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在无聊的行程里,相互开开玩笑不禁能消除疲劳,而且还能缓解精神上的紧张,因此大伙都喜欢和队伍里的几名年纪最小的白开等人开开玩笑。   就在白开等人相互开着玩笑的时候,在距离他们数百步的一片草丛里,静静的蹲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短打装扮的光头。这个光头年纪不大,只有二十来岁,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左脸延伸到了眼角,一对三角眼不是露出凶狠的光芒,一看便令人胆寒。   这名刀疤脸为人好勇斗狠,还自封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叫做豹子头。由于这个外号很是响亮,因此到现在旁人反而忘了他真正的名字。此刻豹子头正静静的看着前方一行人慢慢向自己靠近,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   这时,一名獐头鼠目的汉子提着一把朴刀慢慢走了过来,在豹子头的耳边问道:“豹哥,点子就要到了,咱们要不要马上杀出去?”   “再等等,你看到没有,那些人的腰间都陪着长刀呢,有几个人甚至还有弩弓,看来可是硬茬子!”豹子头可不是只懂得好勇斗狠,相反还颇为粗中有细,看着前方队伍里佩带着长刀的护卫,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豹哥,你也太小心了,那些人才几把刀啊,弓弩这些东西就连官兵也不是很多,那些人怎么可能有弓弩呢,依我看啊也就是个花架子。”那名汉子不屑的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   豹子头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急,再等他们靠近些。林大爷可是说了,但凡是敢把爪子伸进吕子口的人都是咱们的敌人,对这些胆敢和咱们抢食吃的人,咱们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赖子,待会你给我看着,可别把一个人给漏掉啰。”豹子头一边说,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扭动,更是显得狰狞。   “好咧!”被称作赖子的汉子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啊糗……”   而正在这时,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原来是天气转凉后,一名汉子着了凉,竟然在此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混蛋!是哪个杂碎发出的动静?”   豹子头立刻转过了头,眼中露出一丝骇人而愤怒的眼神。此时的他恨不得立刻就拔刀把那个打喷嚏的家伙砍死,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看到前面那些人已经纷纷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望了过来,甚至有一些人还抽出了兵器。豹子头明白行踪已经暴露,他立刻站了起来抽出了朴刀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老子上啊,砍死这帮来和咱们抢饭吃的杂种!杀!”   “杀啊!”   随着豹子头的喊声,两百多名汉子从各自隐蔽的草丛里站了出来,朝着前面那支只有百多人的队伍冲了过去。   当豹子头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白开他们所在的队伍立刻就乱了。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立刻抽出了腰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山贼来了,探矿的师傅全都往回跑。所有拿着兵器的爷们都跟我上,拼死一个够本,干掉两个还赚了,杀啊!”   这些护卫虽然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干活的,但他们并没有逃走。相反他们却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也转身逃跑的话在这座荒凉的大山里除了被人从后面砍死外没有别的活路,倒不如转身和他们一搏。而且他们也相信,自己死后岳大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毕竟岳阳为人仗义的名声可是出了名的。   白开也抽出了腰刀跟着队伍向前冲,但却被为首的汉子拉住了,只见这名汉子对他喝道:“小白,这一带你最熟,你马上跑回去告诉岳大人,让他为咱们报仇,快跑!”   “松大叔……我……”白开急了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喝住了。   “快走,你要是死了那就连报信的人也没有了!快走啊……”   在松哥嘶声竭力的喊声中,白开一咬牙,他扔掉了背上的包袱,朝着来路的方向拼命飞奔了过去,在他最后回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迎着松哥他们冲过来的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光着脑袋身材魁梧的大汉。   看到白开走后,松哥长长的吐了口气,也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两刻钟后,在这片丘陵地上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这些尸体一小半都是穿着各色衣裳的汉子,另一大半则是穿着青色服饰的人。   豹子头行走在众多的尸体当中,看到有还未断气的身穿青色服饰的人立刻伸手就是一刀,很快地上便再也没有活着的人了。   此时的豹子头脸上的神情很不好看,脸上满是愤怒和惊讶之情,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彪悍。这也就罢了,但是这些人手里拿的家伙可都不含糊,全都是精钢所制,还有十多副弓弩,在刚才的第一轮接触中,他就有七八名弟兄倒在这些弓弩之下,要不是他仗着人多,说不定还真搞不定这些家伙呢。   “豹哥,咱们发财了!”这时,赖子跑了过来,他一手拿着一副弓弩,一手提着一把钢刀喜滋滋的跑到豹子头跟前邀功道:“豹哥你看,这帮人手里拿着的可都是好家伙啊,这些刀全都是好钢打造的,还有这些弓弩,我听说那可是只有精锐的边军才有的好货色啊。”   “放一旁吧!”豹子头的神情不是很好。   “怎么了豹哥?”   “赖子,你不觉得这些人来历颇为蹊跷吗?”豹子头神情有些凝重,他随手拿起赖子手中的钢刀在手中掂了掂,随手往一旁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用力砍去,只听见唰的一声轻响,这棵树被齐腰砍断,中间光滑无比。   豹子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沉声道:“赖子,你说说看,这么好的兵器,会是一群没饭吃的苦哈哈用得起的吗?”   “这……”赖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双三角眼也闪过了疑惑的神情。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神情,笑道:“豹哥,你也太多心了。别说他们不是官兵,就算他们是官兵又如何,这么些年来,官兵咱们见的还少么,他们又能把咱们怎么样,要我说啊,官兵来了更好,他们来了正好给咱们送家伙,就象这些点子一样。只是这回咱们折损的人手也太多了点。”说到这里,赖子也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对着身边的一具尸体狠狠的踩了一脚……   再说说逃走的白开,作为一名对地形比较熟悉的本地人,白开专抄近路,在不休不眠的走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看到了应州城的城门,此时的他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在昏迷之前,隐隐约约中白开看到几名看门的兵丁向他跑了过来。   “砰……”   一声清脆的东西摔破的声音在岳阳的书房中响起。   “好……好一个凶险的吕子口,看来本官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岳阳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面前一摊茶水也一地的碎瓷片撒了一地,在他的面前,全身披挂着铠甲的胡老三站在他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白开昏迷之后,守城门的士兵看到白开的腰间挎着腰刀,身上的衣裳到处都有撕烂的痕迹,便叫来了大夫替他诊治,几个时辰后白开醒了过来,立即便把事情的经过禀报给了岳阳。   发怒过后,岳阳沉着脸道:“胡老三,你对这事怎么看?”   胡老三赶紧说道:“大人,据那名报信的少年说,他们是在吕子口一个山谷处遇袭的。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据卑职所知,吕子口确实有一名强人跟报信少年所述颇为相像。”   “他是谁?”岳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此……此人外号叫做豹子头,乃吕子口一带的强人,为人凶狠毒辣,与人厮杀从不留活口,故而吕子口里的人都对他畏惧三分。”说到这里,胡老三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据人说,豹子头在去年的时候好像投靠了林家,林家的人对他也颇为器重。”   “林家?是林远腾他们家么?”听到这里,岳阳的眼神顿时就是一凝。   “是的!”胡老三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听说林家就是凭借着豹子头在去年又占了好几处的矿产呢。”   “林远腾!”此时的岳阳眼中射出了一丝骇人的寒芒,“没想到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却先找上门来了,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啊!”   岳阳立刻大声喝道:“胡老三!”   胡老三打了一个激灵,上前一步挺了挺胸膛:“卑职在!”   “明天你立刻点齐三千兵马,随着我进山和林远腾他们算算帐!”   “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进吕子口      吕子口山脉的深处有一处地势比平常地方都高的地方,一条山脉呈环状将一个小湖围了起来,在小湖的旁边坐落着数十栋错落有致的房子,在这些房子的中间有一栋两层用青砖盖起来的大房子,这就是林家在吕子口的大本营。   大房子的中央有一座客厅,此时的林远腾就坐在客厅的中央,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名脸上有刀疤的光头大汉,他就是的昨天在山谷里袭击五里寨探矿队的豹子头。   林远腾拿起桌上一把三尺八长的长刀在手中掂了掂份量,五斤半的份量不轻不重刚好合适,刀刃锋利,即便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是一把好刀。   林远腾沉着脸把刀放下,又从桌上拿起一把弩弓。这是一把用白蜡木和牛筋制成的弩弓,能射出上百步的距离,杀伤力很是强大,历来是军中的制式远程武器。看到这把弓弩后,林远腾的脸色更黑了。   良久,林远腾才缓缓问道:“豹子头,那些人你全都杀光了吗?”   “呃……”豹子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除了一个人被他逃走外,其余的人全都被我们杀死了。”   “那也就是说已经有人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啰?”林远腾的话语里透出一丝丝寒意。   “是……是的。”此时的豹子头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狠辣,看起来就象一条被驯熟了的狗般低着脑袋。   “废物……”林远腾突然骂了起来,他指着豹子头喝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动手之前要看清楚。不要什么人都惹,可是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能用得起这种东西的人回事一群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哈哈吗?再者说了,你们干也就干了,可为什么还留下活口,这不是给人把柄吗?”   “东家,怕什么?他们就是再厉害还不是被咱们给灭了。”豹子头低着头有些不服气的咕囔,“再说了,即便是官兵又能如何?官兵咱们也不是没打过,全都是一些一触即溃的废物。”   “你……”   林远腾气得大骂道:“你知道个屁,应州府现在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应州府新上任的操守官可不是个善茬,他下手狠着呢!去年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就领着五百团练,将上万流寇杀得落荒而逃,要是真把官府给惹恼了,把这个人派出来那就麻烦了。”   “不会吧?”听了林远腾的话,豹子头也有些迟疑了,虽然他为人残忍暴戾,但也不全然是没脑子的蠢货,一听林远腾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他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东家,那新任的操守真的么厉害,五百人就把上万流寇给击溃了?”   “废话,当时我就在城头上看得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林远腾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自从岳阳崛起后,林远腾每当一提起岳阳这个的名字他的脾气就会莫名的变坏。   “还真有这样的人啊。”豹子头这下有些动容了,这可是一万流寇啊。就算是一万只鸡想要杀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林远腾不耐烦的瞪了豹子头一眼,这个家伙平日里也算是敢打敢杀,而且有点心计。但整天窝在这吕子口这片地方,眼界自然高不到哪去。岳阳的厉害哪里是他这个只会在吕子口这个巴掌大的地方窝里横的家伙所能体会的。   此时的林远腾却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位头号打手已经替自己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如果他知道豹子头昨天杀的人是岳阳派出的探矿队,恐怕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安然的坐在这里了。   就在林远腾还在考虑要不要让豹子头躲在老巢安份一段时间的时候,岳阳已经率领着三千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吕子口开来。   在来此之前,岳阳也已经就这件事连夜跟知府郑发奎通了气,对此郑发奎也是赞同的。这个林远腾仗着自己手中有上千旷工和数百名恶奴,在吕子口一带横行不法,非法霸占矿山不说,还勾结马贼。一向不将官府放在眼里。郑发奎早就想收拾他了,但一直以来却没什么机会,现在这家伙竟然把岳阳的人给杀了,这可是连天都要灭他啊。   此次岳阳除了带领人马要去荡平吕子口外,他还连夜召集了应州府内包括李源在内的十多户商家。岳阳很是直截了当的跟这些商家表示自己要派大军荡平吕子口的林家和马贼,并且愿意将吕子口里的矿产开放出来和他们共享。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李源和众商家们虽然很震惊,但却没有人拒绝这从天而降的好处。毕竟开矿的好处是个人都知道,但眼下的大明情况特殊,只要有矿山的地方,就有当地家族的黑势力,这些黑势力们养的打手,甚至比当地的官兵们还强悍。一言不合,就是纠集矿工们械斗,属于典型的畏威不畏德。   现在既然有人愿意收拾他们,并把好处让出来和他们共享,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乐意呢。虽然他们心里也明白大头肯定是人家吃,但自己跟在后面分点好处也没什么不好嘛,毕竟白得的便宜你还想怎么样呢。   经过一晚上的吵吵嚷嚷,众商户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入股。毕竟开发矿山这种事向来都是获利丰厚,只是之前吕子口已经被林家和一些黑势力给霸占了,众商家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入手,现在既然岳阳出来挑头,他们要是不赶紧入手那才是傻了呢。   第二天一上午,岳阳便率领着三千名士卒出发了,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数百辆大车和上千名岳阳重新招募的流民。而李源等一众商家也带着各自的家丁和数千名旷工跟在最后,一行七八千人浩浩荡荡朝着吕子口开去。   开始行军了两三个时辰后,队伍已经开进了吕子口的外围。但是问题又来了,吕子口虽然有道路,但这些道路却着实不好走,不但道路狭窄而且还坑坑洼洼,诸多商贾坐在马车内被颠得面如土色,几乎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不过为了将来地利益,这些商贾们一个个都是忍受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岳阳看着这些前面一直蔓延到山里的小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后世的二十一世纪有句喊了几十年的老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话虽然老,但却着实很有道理。如果没有一条便捷的道路,即便是里面有座金山也运不出来啊。就如同吕子口一般,虽然吕子口距离应州城只有上百里的路程,但若想往返却至少需要两天,由此可见这条路是如何的难行。   “看来是该修一条通向山里的道路了。”岳阳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着,这条山路至少有上百里左右,如果要修一条水泥路那么需要的开销可就大了,单靠岳阳一个人可是很难修起来的,不过现在嘛……   岳阳看了眼身后的十多家商贾,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狯的神情,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水泥厂应该要加班加点的扩大生产了。   数千人的队伍这么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吕子口自然瞒不住吕子口内生活的那些人。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时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跟在队伍的周围,他们或是隐蔽在树丛里,或是跟在队伍后面,用着又惊又怕又好奇的目光盯着这支熟悉而又陌生的队伍。   到了中午的时候,队伍距离吕子口中心已经不足十里地了,遇到的人也更多了起来,这些人甚至手持着刀枪兵器在一旁大摇大摆的监视着这支队伍。   岳阳看了看天色,对一直跟在他身边当向导的白开说道;“白开,现在距离吕子口还有多远?”   白开在被救醒后原本要被送回五里寨,但他听说岳阳要带兵进吕子口为他们报仇,这小伙子死活不肯回去,他找到了岳阳苦苦哀求死活也要跟随军队进山,最后岳阳拧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现在白开听了岳阳的话后指着前方一座山峰说道:“岳大人,过了这座山就是吕子口的中心地带了,距离咱们还有十里地左右。”   “嗯,这样啊!”岳阳扭头对一旁的胡老三说道:“胡老三,命令队伍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顺便吃点东西,然后让士卒们全部穿上盔甲,检查火器弹药准备开打!”   这些日子在应州除了练兵还是练兵的胡老三早就闷坏了,现在听到岳阳说要准备开打,立刻就乐了,他大声喝道:“是,卑职马上去办!”   很快,一阵悠扬的号声便在队伍中响了起来,队伍中的马队和步队的士兵们全都是停了下来,大家纷纷席地而坐开始休息喝水。而依五里寨的训练条例,马队中也分出了少量的骑兵,朝四周散去,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侦测戒备,以防突然出现的敌人。   而后面的负责辎重的数百名士兵也纷纷开始把大车上的铠甲卸了下来分发给周围的士兵,士兵们也纷纷开始穿戴起铠甲,很快一队队穿着灰色铠甲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士兵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顽抗      半个时辰后,行军的军号又在山间悠扬的响了起来,已经穿戴完毕的士兵们经过排好队列后,一面面旗帜被竖了起来,只见队伍里旗帜飘飘,很快,一只精悍的军队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岳阳一声令下后,三千大军以严整的队列,往吕子口中心山脉方向而去。   此次岳阳带来的三千兵马并不全部是步卒,而是还有五百名骑兵。五百名骑兵由吴成枫亲自带领,两千名步兵则是由胡老三统领,剩下的五百步兵则是作为岳阳的护卫队。   现在的五里寨由于岳阳和科尔沁部落已经结成亲家,几乎每个月都有商队往返于五里寨和科尔沁草原之间,除了带去粮食、布匹、食盐和茶砖之外,科尔沁部落的牛羊马匹也源源不断的被带到了五里寨,是以现在的五里寨军队已经完全实现了骡马化。因此这次除了三千士兵外,岳阳还带上了二十多门小型虎蹲炮,这两天由于要拖着这些数百斤重的虎蹲炮行军,那些炮手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看着披挂完毕又开始行军的队伍那英姿焕发的模样,李源和后面的那些商贾心里对这次的行动更有信心了。   十里地的路并不远,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队伍们开到了林远腾在吕子口的老巢,那座环形山脉的入口处。   岳阳一行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开进了吕子口,林远腾自然不会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前两天豹子头杀的人那些人肯定跟岳阳有着密集的关系呢。   知道躲不过的林远腾倒也挺光棍的,他立刻带上了豹子头和所有的打手以及上千名林家手下的旷工来到了山口大门出,望着门外那一排排排列整齐全身披甲的士兵和阵前那十多门虎蹲炮黑洞洞的炮口,林远腾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嘴巴也有些发干。   过了一会,他才对身边的人说道:“来人,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位操守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东家,不可啊,外面这些人可是来者不善啊!”林远腾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豹子头立刻就阻止了他。   “东家,不能开门啊。咱们若是开了门,外面的那些官兵就要杀进来了!”   此时的豹子头若是还不知道这些官兵是为前两天他杀掉的那些人来报仇的他就白活了,此时的他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拉住了林远腾的手大声道:“东家,官兵势大,咱们若守住大门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是把门打开那就全完了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身为主子的林远腾看得要比豹子头看得要清楚,只听他厉声喝道:“你这蠢货,你以为凭着这两扇门就能保住我们了吗?还是前面那十多门火炮都是摆设不成。你现在马上就去把那些泥腿子找来,告诉他们,这样这样……”很快,这个领命的豹子头就朝后面跑去了……   很快,原本紧逼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林远腾在一众家丁的护卫下从大门出走了出来,来到了大军的阵前。他朝前走了几步高声道:“岳操守何在,林远腾特来拜会!”   慢慢的,全身披甲的岳阳在数十名名护卫的陪同下也慢慢走了出来,最后走到距离林远腾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岳阳抬起了面罩,露出了自己的相貌并朝着林远腾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林家主,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今日咱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实在是令人遗憾啊。”   “是啊,小人也感到惋惜!”林远腾咬着牙道:“岳大人,不知您带领大军来到这小小的吕子口有何贵干啊?”   “有何贵干?”岳阳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他冷冷的说道:“林远腾,你纵容手下杀我旷工夺我财物,现在你还有脸问我有何贵干,难道你连脸都不要了吗?”   “岳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杀了你的人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我可是要告你诬陷的!”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林远腾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林远腾很清楚只要自己不认账,岳阳就没有办法,单凭那个逃回去的人的口供是没有办法定他罪的。   “好……好好!你还跟我要证据!”岳阳虽然早知道人心险诈,但看到林远腾如此抵赖,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抑制不住的愤怒。   “那好,既然你跟本官要证据,本官就给你证据。”岳阳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摔到了林远腾面前冷冷道:“大明律,大明境内所有矿产皆为大明朝廷所有,任何开采矿产的行为都要经过大明朝廷和地方官府的批准,否则便是大罪,非法开采所得一律收归朝廷所有!本官请问林大人,你林家擅自在此开采矿石数十载可有官府的批文啊?若无官府批文,那么本官可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岳阳的话一落,林远腾的脸立刻就黑了,纵观大明境内,开采矿产的人有几个是有批文的,大伙还不是你采我采大家采,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来查看批文啊。这事历来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开采的。此时的林远腾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岳阳的脸上再大声喝骂一声,“批文……批你妹啊!”   “岳大人,看来你今天是非要跟我林某人过去去了是吗?”林远腾的练此时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呵呵……呵呵……”岳阳仰天大笑了起来,良久才停止了笑声冷笑着说道:“林家主,若是你没有批文那可就不好意思了,本官可是遵照朝廷的旨意,对于没有官府批文,胡乱偷盗朝廷矿藏的贼人全部抓捕回去,听后知府大人发落。而且还有收缴所有非法所得,林大人,你可听清楚了?”   “你……你……”林远腾指着岳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林远腾以为岳阳的胆子再大也只不过是带着人马来向自己示威一番,最多也领着那些商贾要咋这里分一杯羹,毕竟自己杀了他一百多号人,他有这些要求也属正常。可现在他才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岳阳哪里是过来分一杯羹的啊,他这是要把吕子口一锅端吃独食啊!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林远腾自然不能束手待毙,这些矿产是他们林家的根,若是没了这些矿产他们林家也就倒了一大半了!   正当这时,从大门后又跑出来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女人背后甚至还背着孩子,人群里不少人还拿着锄头棍棒等工具。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手持刀枪的壮汉,这些壮汉正有意无意的驱赶着更多的人从里面出来,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林远腾哈哈狂笑了起来,他指着后面的那些人对岳阳大喝道:“岳大人,你看到了吧,这些都是在山里讨生活的苦哈哈,你若是封了我们的矿,这些人难道全都要喝西北风吗?”   “就是,乡亲们。官兵要封了我们的矿,砸了我们的饭碗,咱们能答应吗?”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的后面响了起来。   “不答应,如果官兵要砸了咱们的饭碗咱们就跟她们呢拼了!”   “对……拼了,咱们反正是贱命一条,大不了不要了!”   “杀死这些狗官!”   在有心人的挑动下,人群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他们慢慢的朝着官兵的阵前逼了过来,岳阳身后的护卫见状生怕岳阳出事,立刻就要护送他回本阵。岳阳拦住了那些官兵,直盯盯的看了林远腾一眼,冰冷的问道:“林远腾,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顽抗到底吗?”   “哈哈哈……”看到身后数千名旷工以及眷属涌了过来,林远腾狂笑了起来,他大声道:“岳大人,非是林某人不答应,而是林某身后这数千乡亲们不答应啊,你要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们自然要找你讨个说法,您说是吗?”   “好,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岳阳冷冷的看了林远腾一眼,心里再一次给他定下了死刑,随后岳阳便在护卫们的保护下朝本阵退去。   当岳阳回到本阵后,原本开了一个口子的方阵立刻又合了起来。同时方阵后也响起了一个大嗓门。   “前面的人听着,岳大人有令,如有攻击官兵者,一律视为谋逆匪贼,将格杀勿论!再重复一边,岳大人有令……”   听了官兵的话,那些上前的人群微微停滞了一下,有些人开始犹豫起来。但很快又有人喊了起来:“乡亲们,别相信这些狗官们的话,他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咱们若是真信了他们的话,过不了即日咱们都得活活饿死。况且法不责众,他们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大伙上啊……”   看着又开始缓缓逼近的人群,方阵后的岳阳从牙缝里发出了一道命令;“传本官命令,所有人枪上膛,若有不从者……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全歼      “哗啦……哗啦……哗啦……”   随着岳阳的命令,一支支已经上好了弹药的火铳的枪口被平放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前方。   此时若是有现代人在场,看到如此多的枪口对准自己,绝对会吓得尿裤子。但是这些衣衫褴褛的矿工和他们的家眷们长这么大根本就不知火器为何物,哪里知道这些黑黝黝的东西是什么?   许多妇女还指着士兵们手中的火铳不屑的大声谈笑,一些小孩子甚至还朝前方的士兵投掷石块,不时有一些石头砸到了士兵的头盔和铠甲上发出了“当啷”的声音。   虽然这些石块无法对全身裹在铁甲了的士兵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却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无知竖子,竟敢辱我官兵!”看到这样的情形,站在方阵后面指挥的胡老三顿时怒了。出身草莽的胡老三少年时便好勇斗狠,这些年也没太大的改变,按理说若是旁人朝他投掷石块,他早就下令开枪射击了,可此时向他投掷石块的却是一些孩童,一时间便犹豫了起来。   胡老三迟疑了一下转头对岳阳道:“大人,这些山野刁民如此无礼放肆,卑,咱们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岳阳喃喃的说了一声,看着那些躲在大人身后朝官兵投掷石块的孩童脸上或是激愤或是胆怯的表情,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起来,而在岳阳犹豫的这短时间里,那些跟在旷工和其家眷后面的打手们看到前面的官兵毫无动作,他们的行为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时又一个声音在方阵后响了起来:“各位吕子口的乡亲们,本官乃应州操守官岳阳,此次本官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整顿吕子口的诸多矿山。这些矿山经过整顿后依然是要开工的,到时候诸位还可以到矿山干活,本官已经和诸位商贾掌柜说好了,只要有意做工的都可以继续上班。本官保证,你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届时本官还要招募一批人修一条前往应州府的路,保证大伙都有活干,不会让大伙饿肚子的!”   听了岳阳的话,有些旷工和家眷的脸上不禁开始犹豫起来。一名怀里抱着孩子的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对她身边的男人说道:“孩子他爹,官府说了,他们会继续雇佣咱们干活的,咱们还是不要跟官府做对了吧?”   这名年轻的男子也迟疑了一下,随后弱弱的说道:“孩他娘,你莫怕,六叔说了,那些官兵不敢动手的。”   这时,旁边一名中年人也大声喝道:“大丫,你捣什么乱,林掌柜说了,这些官兵不敢动手的。你看看他们,手里连把刀都没有,以为拿根烧火棍就能吓人了,他们还差得远呢!”   “哈哈……就是,我刚才看到那些官兵后面还有不少大车,车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待会咱们还可以趁乱抢他娘的。”后面一名拿着长刀的壮汉也喊了起来。   “对,抢他娘的,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呢,大伙并肩子上啊!”   人群里的气氛越来越急躁,矿工们加快了脚步,不少人开始朝前面的官兵跑了过去。对于从未见识过火器威力的他们来说,官兵手中的火铳和一根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看到上千名旷工朝着前方涌去,一直站在后面看戏的林远腾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低声恨恨的咒骂道:“岳阳,你不是很能打吗?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对这些旷工下手!你若敢下手我一定和人联名向朝廷弹劾你!”   煽动旷工闹事,挑动他们打架甚至杀人,这都是林远腾的拿手好戏,这么多年来,他凭着手中数百恶奴和上千矿工和周围大大小小的矿主打了无数次杀了不少人,也确立了他当地一霸的名声。今天这件事不过是他的拿手好戏而已。   “大人,怎么办?”   此时的矿工们已经来到了距离方阵前不足五十步的地方,眼看再不开火就来不及了,胡老三不禁急了起来。   看着逼近的人群,岳阳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还能怎么办?咱们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可他们还执意要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胡老三,命令部队开火!”   “是,开火!”   “开火!”   “开火!”   随着命令传达到前面后,站在前面的百总也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砰砰砰……”   方阵前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炒豆般的响声,伴随着枪声的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旷工全部倒在了血泊里。血淋淋的一幕顿时将后面的旷工们看呆了,往日的他们许多人也常和人械斗,把人打伤甚至是打死人也是常事,但几乎同时便有数十人倒下这种场面对他们而言却是陌生的。   “一排后退,二排上前!”   “开火!”   “砰砰砰……”   枪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又是数十人倒在了地上。这些人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当场死亡,有些并未被击中要害的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并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如此惨烈的情景,即便是精锐的军队也不一定能够承受,更何况这些只凭着一时冲动或者是只凭着一腔热血和人打架的旷工和女眷们呢?就这样,两轮排枪过后,这些人终于崩溃了,他们纷纷向后转,朝着后面跑了过去。即便是后面数百名林家的恶奴们连踢代打甚至拿刀砍人也阻止不了他们。因为在这些人看来,那些会喷火的圆桶状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着这些闹事的暴民们哭爹喊娘的四处逃窜,岳阳淡淡的说道:“命令骑兵们出击,所有手中有兵器的人一律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岳阳命令的下达,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吴成枫立即率领五百骑兵分别从两面开始包抄,朝那些恶奴们杀了过去。   隆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五百名骑兵的出击带起了一阵阵烟尘,一股股血腥味伴随着烟尘吹向了方阵后面。浓重的血腥味传到了一直呆在后面的李源等商贾那里,不少商贾被血腥味熏得脸色发白,不少人再也忍不住当场呕吐了起来。   “杀……”   一名手持马刀的骑兵伏低了身子,脚上马靴的马刺刺进了战马的背部,吃痛的战马跑得飞快,当他飞驰到一名手持长枪的恶奴身边时,手中被打磨得锋利的马刀一把划过了这名恶奴的颈部,只见一股血液喷出了近一米,这名恶奴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捂着脖子打着转倒在了地上。   “不好啦……官兵杀人啦……”   “快跑啊!”   林远腾手下的这些恶奴虽然平日里在抢夺矿山的械斗中表现很不错,但毕竟不能和岳阳手下那些经过严格训练,专门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军队比,在经过了一系列残酷的打击后,无论是被挑动起来的旷工还是那些恶奴全都崩溃了,他们纷纷向后转身,拼命的朝山门口跑去,只恨爹妈少生了自己两条腿。   吴成枫指挥着五百名朝着山口追击而去,那些步兵也没闲着,他们在胡老三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形朝前逼了过去,很快便将林远腾手下的恶奴和矿工们赶进了山口。   溃败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当林远腾想要命令手下关闭大门时,明军的骑兵已经尾随者溃退的矿工们杀进了门口,很快一场更加血淋淋的屠杀便开始了。吴成枫牢记着岳阳的命令,但凡手持兵器的人,无论是谁全都格杀无论,杀到最后,林远腾手下那些人也学乖了,不少人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求饶。   就这样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在半个时辰后便结束了,以林远腾为首的数百名恶奴除了被当场格杀的人外,其余的全都被抓了起来。当五花大绑的林远腾和他手下上百被押解到岳阳面前时,看着面前这位昔日应州府内不可一世的林家家主岳阳冷笑道:“林远腾,你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   此时的林远腾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威风,他望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自己的岳阳,惨然一笑:“岳阳……你赢了!矿山你拿走吧,我自当带着林家离开应州府,永远不会回来。”   “走……”岳阳仿佛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似地,仰天笑了起来:“林远腾,刚才本官已经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却没有珍惜,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时,跟在岳阳身后的白开也发现了跟在林远腾身后的豹子头,他指着豹子头愤怒的喊了起来:“岳大人,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人前天带人伏击我们的,松大哥他们就是被这个人杀死的!”   “什么?是他?”岳阳眼中射出一道骇人的寒光,紧紧盯着豹子头冷笑了起来:“好……好啊,看来咱们今天是什么仇都要报了!来人……把这个家伙拖出去砍了,为咱们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京城来人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两名杀气腾腾的士兵走了过来,每个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就要把他拖走。   此时的豹子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悍勇,他悍勇是不假,但那都是在取别人性命的时候很勇敢,在轮到自己时便原形毕露了。   被绑住了双手的豹子头在两名士兵的拖曳下拼命的挣扎着,脸上的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只见他嘶声竭力的喊叫道:“林掌柜,东家……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看着犹如泼皮无赖般满地打滚大喊大叫的豹子头,林远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他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呢。   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走到最后尽头的豹子头惊恐万状,他拼命的在地上打滚撒泼,就是不让士兵抓自己,最后一名官兵恼了,将火铳倒转后用枪托在他的脑袋上重重的砸了一下,坚硬的胡桃木枪托砸到了豹子头的头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饶是豹子头身子强壮也被砸得眼冒金星脑袋鲜血横流,最后被两名士兵象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几分钟后,这位昔日在吕子口凶名赫赫的人被砍了头,他的脑袋被挂在大门上,威慑着所有的人……   岳阳将豹子头看了脑袋后并没有罢手,生怕夜长梦多的他将林远腾等几名为首的头目也砍了脑袋,剩下的一百多名恶奴全被他送到矿山,他们的余生将在矿山里度过。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岳阳带着三千大军将吕子口方圆数百里通通扫荡了一遍,将盘踞在这里的十多股黑势力一扫而空。至此,吕子口才真正落入了他和一种商贾的手里。   看到岳阳犹如雷霆霹雳般的手段,跟着他进山的诸多商贾是又敬又怕,从这时起,岳阳的威信才在他们心里正式竖立了起来。岳阳提出来的诸如修路、修建矿工住房等事情也得到了他们的同意。而且在此次的行动中,岳阳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吕子口的一处地方还发现了一个一个优质的露天煤矿,这下可是把岳阳高兴坏了,虽然他知道山西是煤矿大省,但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挖就能挖出一个煤矿来,这运气简直是好到爆表啊,这下想不发财都难啊。   崇祯六年九月初五,岳阳带领着大军和诸多商贾们喜气洋洋的回到了应州城,在这次的出兵中,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虽然最大的那头已经被岳阳给吃了,但商贾们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在这件当中出力最多的就是岳阳,人家要是不占大头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岳阳和众人分别后回到了家里,当他刚走进家门便看到新任的管家匆匆对他说道:“老爷,朝廷派来了天使要见您,已经等了您好几天了。”   “天使,哪来的天使?”岳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映过来,此天使并非后世说的那长着两支翅膀的天使,而是对朝廷所派出的传达皇帝旨意的人,一般是礼部官员,也有可能是宦官,主要看传旨的对象和内容而定。   岳阳赶紧问道:“这次来的天使是什么人?”   由于岳阳的事业越做越大,岳来福要管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已经没有精力再兼顾岳府管家一职了,因此岳阳便将原来的岳府的一名管事提拔成了岳父的大管家。   这名新上任的管家名叫曹右谦,当岳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笑喷了,“超有钱”……这得是多么奇葩的爹娘才能起这种名字啊。不过曹右谦这个名字虽然很欢乐,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在忠心度上也值得信赖,因此岳阳便把岳父管家这个职位交给了他。   现在曹右谦听到岳阳的话后,赶紧低声道:“老爷,是一名公公。”   “公公?”岳阳想了想,把手一摆道:“走,带我去见那位京城来的公公。”   “是!”   很快,岳阳便在曹右谦的带领下来到了专门招待客人的偏厅里。当岳阳进入偏厅后,便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穿着蓝色太监服饰,袖口绣着海浪的中年人正坐在客厅里喝茶,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名十多岁的小太监抱着一个包裹站在一边。看到岳阳进来后此人站了起来含笑对他说道:“这位想必是岳操守岳大人了吧,您可是让咱家好等啊!”   岳阳不敢怠慢,赶紧对他拱手道:“应州操守岳阳见过公公,还未请问公公如何称呼。”   这名太监轻笑道:“咱家御马监首领太监曹化淳,是一个无名小卒,却是让岳大人见笑了。”   “曹化淳?”岳阳打了个激灵,靠,又是一个历史名人啊。岳阳最先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在金老爷子写的《碧血剑》里看到的,在这部小说里,金老爷子把曹化淳写成了一个贪生怕死开城门投降了李自成的小人,直到后来长大后岳阳才知道感情这事是瞎编的,李自成打进北京城的时候,眼前这位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天津守孝呢,哪里有那本事开门投敌啊。   再后来,岳阳又翻阅了一些史料,才知道这位不但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感情这位还是一位博学多才,为人忠厚的好人,在崇祯登基之初负责处理魏忠贤时的冤案,帮着文官们平反昭雪两千余件。只可惜那些文官都是一群白眼狼,不但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在十多年后硬是把一个“开城纵贼”的骂名硬生生的按到他的头上,以至于让这位气郁而亡,文官集团的无耻由此可见一般。   回想了一下这位太监的事迹后,岳阳对他的好感不由得大增,拱手笑道:“曹公公,下官今日一直在忙着进山剿匪,不知天使驾临,还望您恕罪啊。”   曹化淳身为御马监首领太监,那可是从四品的官职,比起岳阳这个六品的操守官可是要高的多,因此他自称一声下官没有错的。   曹化淳打量了一下岳阳,看到岳阳年纪轻轻且面目清秀,全身披挂着一身铠甲后更显得英姿勃发,他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岳大人,咱家在出京之前便曾听皇上夸奖过你,说你为人有勇有谋且生财有道,皇上对你很是欣赏啊!”   “这……皇上过奖了!”岳阳一听这话,额头便冒出了一层细汗。被皇帝夸奖为有勇有谋这是好事,但是被皇帝认为是生财有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可是要破财的预兆啊。   不过好在曹化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说什么,而是把手一伸,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把从包裹里抽出了一本类似奏折的东西递给了他。曹化淳接过东西笑着对岳阳说道;“岳大人,上个月山西巡抚许大人给皇上递上了一道折子,把你很是夸奖了一番,说你这里竟然能亩产千斤,着实是祥瑞之兆,皇上听后龙颜大悦,特地晋升你为应州府守备之职,你赶紧谢恩吧。”   什么,升官了?岳阳没有想太多,赶紧跪了下来高声喊道:“臣叩谢天恩!”   “起来吧。”看到岳阳下跪后,曹化淳笑着摆了摆手让岳阳起身,并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他。   岳阳接过了折子,赶紧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是一道公文,上面简单的写明了:滋委任应州府操守官岳阳为应州守备云云,上面还有吏部的大印和日期,其他的就没有了。   岳阳不禁看得有些奇怪,不解的问道:“曹公公,这就是皇上的圣旨吗?”   “圣旨……谁告诉你这是皇上的圣旨了。”曹化淳也是一愣。   “不是……这不是皇上下的圣旨晋升下官么,怎么不是圣旨啊?”岳阳微微吃了已经,他这辈子长那么大还没见过皇帝老子的圣旨呢,刚才还想着接下圣旨后好好开开眼呢,谁知道就是一道公文。   “你……”曹化淳先是愣好一会,这才指着岳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随后,不仅是曹化淳,就是站在一旁的小太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曹化淳笑得如此的换了,岳阳也知道估计自己又闹笑话了。不过好在曹化淳并没有笑多久,很快就停止了笑声,指着岳阳忍俊不住摇头道:“你啊……咱家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你以为皇上的圣旨是什么,街上的大白菜么,随便一个人都能接到皇上的圣旨啊。”   经过曹化淳的解释,岳阳这才知道自己还真是闹笑话了。作为古代帝王权力的展示和象征,圣旨的下达是有着严格规定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资格接圣旨的。就比如说岳阳这样的六品小官,在一般情况下是绝无可能直接接到来自皇帝的旨意。和后世的某个处级干部,终其一生也没有可能接到来自中央的直接命令是一样的,毕竟双方的等级相差太大,即便是有什么事也是通过下面的部门传达就行了。   “草,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听了曹化淳的解释,饶是岳阳的脸皮颇为厚实,也变得有些发烫起来。   不过随即岳阳又冒出了一个疑问,既然不是传达皇帝的旨意,那曹化淳这个崇祯的心腹太监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干嘛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一样的曹公公      “好吧,丢脸就丢脸吧。”岳阳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对曹化淳问道:“曹公公,既然不是传达皇上的旨意,那您……”   接下来的话岳阳虽然没说,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问:“既然没有皇帝的圣旨,那您来这干嘛呢?”   曹化淳是什么人啊,虽然为人忠厚,但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呆了几十年的人能简单得了吗?岳阳的话一出口他自然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见他微微一小道:“岳大人,其实咱家这才来呢,替你转达兵部公文只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想替皇上问你一件事。”   “公公请讲。”虽然已经大致猜出了曹化淳的来意,但岳阳还是装作一片茫然的问。   曹化淳敛起了笑容询正色问道:“岳大人,皇上派咱家来这里,就是想问您,许巡抚奏折里说的您的良田亩产千斤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岳阳傲然一笑道:“当然是真的,若是公公不相信,可派人到五里寨打听一下便可知晓。”   曹化淳微微一笑,满意的颔首:“嗯,咱家相信岳大人不会撒谎。”   关于亩产千斤之事曹化淳自然不会只听信岳阳一面之词,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早就派出了手下将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否则他今天的面色也不会是这么一副和蔼的面孔了。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曹化淳微微顿了顿又问道:“皇上让咱家问您,自古粮食亩产一般也就三石左右,至多也不过四石,您能亩产千斤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可否将此法呈现给朝廷呢。”   “终于来了。”对于这件事岳阳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毕竟能将亩产提高三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无论哪个时代,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其重要性怎么拔高都不过份,尤其是在这个生产力较为落后的年代,粮食更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存亡。   只是虽然知道,但岳阳手中的稻种确实已经用完了。他只能无奈的对曹化淳道:“曹公公,实在是很抱歉。其实五里寨的粮食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大的丰收,其根源是下官从佛郎机人处得到了一种水稻种子,但问题是这种水稻种子下官已经用完了。而且此种稻种成熟后只有经过一种特殊的法子才能培育稻种,但这种法子就连那个佛郎机人也不知道,因此下官打算过段时间就不种水稻,改种其他东西。”   “这样啊!”曹化淳听后心中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不过他也明白岳阳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欺骗他,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遗憾。   看到曹化淳失望的样子,岳阳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公公,虽然水稻的种子已经没有了,但下官这里还有一些从海外传来的其他作物的种子,这些种子都是如今大明所没有的稀罕物,据说产量也是相当客观,要不您带回去一些分到各皇庄去试着种一下如何?”   所谓皇庄就是隶属于皇家的庄田,在明朝后期,皇庄的面积已经达到了三万七千五百余顷地。皇庄的经营也由太监来进行,其皇庄所得自然是归皇室所有。   “不用了!”曹化淳兴致乏乏的摆了摆手,“咱家明白皇庄那些人的德行,你就算是把金山给他们种,他们也能把这座金山变没了。”   “您真的不要吗?”岳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随后还说道:“说不定会对我大明有所帮助的。”   “不要了。”曹化淳苦笑着摇摇头:“你都说了那些东西是我大明从未有过的稀罕物,这样的东西你说我敢拿去敬献给皇上吗?一个不好咱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这样啊!”岳阳这才明白,感情给皇上献东西也不是什么都能献的,献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献不好的话下面的人可就要倒霉了。所以这里头也是有讲究的。   “那下官就没有办法了。”   岳阳对此很是遗憾,他原本还想把土豆、玉米以及后世的优良种子给曹化淳带一批回去种植,让朝廷发现这些种子的好处。然后通过整个朝廷的力量向整个大明进行推广,进而使大明即将崩溃的社会关系得到缓和。   岳阳一直认为,明朝之所以会被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所摧毁,就是因为整个社会的土地兼并已经达到了极限。加上持续了十年的自然灾害,无数没有土地没有粮食的农民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自然会揭竿而起,进而将整个大明王朝给推翻。而如果朝廷有了充足的粮食后,自然有余力进行赈灾,这样便可以大大的缓解社会矛盾,继续为明朝提供喘息的时间。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显然还是把事情估计得过于乐观了,一个新生的东西想要被社会所接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自己去年在推广杂交水稻的时候不久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吗?   曹化淳不打算把这些新作物带回朝廷,岳阳心中原本升任守备的喜悦也淡了几分。在陪同曹化淳吃了一顿接风宴之后,曹化淳也提出了告辞,岳阳也不挽留,命管家曹右谦准备了一份厚礼后便送曹化淳出了府。   办好这一切后,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此时的岳阳也觉得浑身一阵酸痛疲劳。正当他想回房歇息的时候,一名丫鬟过来对他说道:“姑爷,我们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岳阳不用看就知道这肯定海兰珠的贴身丫鬟小蛮,也只有她才会坚持称呼自己为姑爷,有时岳阳也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老婆大人有请,岳阳自然还是得给她面子,他站了起来笑道:“好,我这就去。”   当岳阳随着小蛮走进海兰珠的房间时,却惊讶的发现房间里不仅是海兰珠,就连玲珑姐妹也在这里,三人正坐在大床上一边做刺绣一边说话,看起来一片温馨的景象。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心中一片温暖,他走到海兰珠身边坐了下来搂着她的纤腰打趣道:“哦,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仨姐妹都在呢?”   海兰珠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出去就是好几天不回来,我闷了又没人陪我说话,只好叫上玉玲、玉珑陪我聊天了,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谁说不行的,谁要说不行我跟他急!”岳阳赶紧急吼吼的拍着胸脯表明了态度。   “扑哧。”看着岳阳的样子海兰珠笑了,纤纤玉指在岳阳脑门上点了一下嗔怪道:“死相!”   在屋里的三女穿得并不多,海兰珠穿着一件宽松的淡绿色丝绸小衣,她这么一抬手,衣袖滑了下来,一段犹如温脂凝玉的手臂便露了出来。加上她的领口开得极低,从岳阳的角度望下去几乎可以看到那白花花的一片,看得岳阳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不由得不怀好意的问道:“那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晚上也是一起睡的吗?”   只是此时的海兰珠还专注于手中的针线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招来了一匹狼,一边绣东西一边回答:“是啊,有时晚了我们三姐妹便在这里一起睡,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没有,这样很好。”此时的某人已经开始有了化身为狼的冲动,两支魔掌已经开始了四处乱动,同时嘴里还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那今天晚上你们也还是可以一起睡的嘛,反正这个床很大,睡四个人也是可以的嘛。”   “什么睡四个人,哪来的第四个……咦……你要干嘛?”   此时的海兰珠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一只危险的东西招到了身边,但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映便被这个坏家伙给扑到在了床上。   “啊……你这个坏蛋……玲珑妹子还在旁边呢……”   “怕啥,待会她们俩也跑不了……”   在这一刻,某个化身为狼的家伙又开始了使坏,当海兰珠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玲珑姐妹时,这才发现这两姐妹比起自己也强不了多少,很快屋里的蜡烛便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紧接着一阵阵急促的呢喃声便响了起来……   短促而又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岳阳……起床啦……快起床啦……”   一个温柔而又关心的声音在岳阳耳边响起,岳阳缓缓的睁开眼睛,便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已经穿戴整齐的海兰珠正在他耳边叫他起床。   “诶……好舒服啊!”   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搂着海兰珠的纤腰微微一用力,将她拽了下来在她的樱唇上使劲吻了一下这才懒洋洋的问道:“宝贝什么事,陪我多睡会不行吗?玲珑姐妹呢?”   “玲珑妹子早就回去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呢!”又羞又气的海兰珠在自家男人的腰上拧了一下嗔怪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起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什么事啊?这样说不行吗?”岳阳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些天在吕子口可是把岳阳累坏了,昨天刚回来又和海兰珠三女大战了一个晚上,现在他还感到腰间隐隐作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里的来信      看到岳阳懒惰的样子,海兰珠狠狠的又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痛得岳阳“嗷”的叫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起来还不行吗?”看到海兰珠杏眼含威的模样,岳阳看到再也不能赖床了,只好无奈的慢慢爬了起来,在媳妇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坐在了靠椅上,这才懒洋洋的问道:“到底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这……”   此时的海兰珠看到岳阳正式要听她说事后,反倒有些犹豫了起来。岳阳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刚才我没起床的时候你倒是一副急吼吼的模样,现在我洗耳恭听了你反倒不说啦?如果不说的话我可要出去啦?”说完,岳阳起身做出了要出去的模样。   “别……我说还不行吗?”   海兰珠看到岳阳要走,赶紧拉住了丈夫硬是将他摁回了椅子上,犹豫了半响才说道:“岳阳,其实吧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接到了我大哥写来的信,信上说我最近后金大汗皇太极想要将他的第四个女儿,固伦雍穆长公主爱新觉罗·雅图许配给他的第三子弼尔塔哈尔。”   “你大哥?”   岳阳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原来寨桑这个便宜老丈人除了有海兰珠和大玉儿这两个女儿外,还有一个儿子呢。而这个儿子就是海兰珠的大哥,他的名字叫吴克善。这个吴克善年纪要比海兰珠大多了,如今儿子都十七八岁了,原来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啊。   “皇太极要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你大哥的第三个儿子?这事貌似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岳阳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说实话,岳阳对这件事很不感冒,吴克善这个人他很少听说,甚至连他去科尔沁草原迎亲的时候都没见到,可见这个家伙是铁了心要跟着皇太极混了,否则不会连自家妹妹出嫁都不来参加了。   成亲了好几个月,海兰珠也大致了解了岳阳的性子。看到丈夫一副兴趣乏乏的样子,海兰珠就知道自家男人对这位大舅哥没有什么好感。   咬了咬银牙,海兰珠接着说道:“岳阳,我大哥是希望我和你能够再去一趟科尔沁草原参加我那位侄子的婚礼,毕竟我大哥从小就特别疼我,现在他儿子成亲,我作为姑姑不去的话恐怕不合适,我……”   说到这里,海兰珠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此时岳阳正盯着她用一种戏谑的口气问道:“媳妇,你也认为我们应该去科尔沁参加你侄子的婚礼吗?”   “我……”   听到这里,海兰珠也哑了。   岳阳正色说道:“海兰珠,说实话,你大哥这个人我并不了解,也从未见过他这个,因此对于他的为人我没法做出评价。但是从上次我去科尔沁草原迎亲的时候你大哥至始至终并未在我面前出现过,从这时起我就很清楚的知道了你大哥对我的态度。”   说到这里岳阳冷笑着说道:“依我的推测,皇太极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派人向你阿布提亲想要迎娶你,我怀疑这里面未必没有你大哥的身影。你想想,前两次我去科尔沁部落的时候,代善、鳌拜、多铎和多尔衮这些人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子,你的妹妹布木布泰对我的态度又是什么样子?   后金和大明天生就注定了是敌对的一方,后金的崛起也是踏着我大明将士和无数百姓的尸体而起来。将来后金和我大明也肯定要倒下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大哥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将你我二人诓骗到科尔沁部落,你难道就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   房间里静静的没有声音,良久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海兰珠的眼中慢慢渗了出来滴落到地上,又过了一会才传来海兰珠低低的哽咽声,她一边哽咽一边低声道:“岳阳,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差点让你深入险境。”   岳阳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海兰珠身边,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你不是没考虑周全,而是你是宁愿强迫自己相信你大哥是真的为了你好,也不愿意相信你大哥有对我们不利的心思。”   “呜呜……”   海兰珠一把楼主了岳阳的腰,使劲哭了起来,“大哥……大哥他怎么可以这样,他难道不知道如今你和后金已经势成水火了么?他怎么忍心害我们呢?”   轻轻拍了拍海兰珠的肩膀,岳阳叹气道:“这不奇怪,各为其主嘛。他既然选择跟了皇太极混,自然就要好好表现,否则皇太极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儿子嘛。不过我想他们也没指望就这样能把咱们框到科尔沁去,接下来应该还有后招吧?”   海兰珠靠在丈夫的怀里,轻哼了一声道:“当然,我大哥自然没那么笨,他还在信里说想要跟我们要点茶砖和食盐,也不多要,一百车就可以了。”   “一百车……他怎么不去抢?”岳阳冷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一百车食盐和茶砖要多少银子,还是他以为我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亏他说的出口!”   “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海兰珠也娇哼了一声表示了她的不满,作为岳阳的正室夫人,海兰珠很好的贯彻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精神,在接过了岳府的财政大权后将整个岳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并有朝葛朗台发展的趋势,现在自家大哥张口就要一百车的东西也让她很是不满。   “我看啊,你大哥其实就不是为他要的,而是为皇太极要的吧。”岳阳很快就又想到了一层,“你想啊,你大哥家里才有几口人啊,一百车的食盐和茶砖啊,他就是吃到死也吃不完吧,如果不是为了皇太极要的我才不信呢?”   对于自家丈夫的推断海兰珠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想到这层后她心里也有一丝丝的伤感,她感觉到自己和大哥以及妹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岳阳思索再三才说道:“这样吧,一百车是不可能的,咱们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白给人家啊。你大哥不是娶媳妇吗,咱们给你大哥送去一车食盐、一车的茶砖和一些丝绸,再给你大哥写一封信就可以了,你说呢?”   “也只能这样了。”海兰珠想了一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吴克善在信中要的一百车东西那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也是不可能的。送几车东西过去正好不多也不少,也不至于伤了兄妹的和气。   两公母又商量了一会后,岳阳这才出了门,照例又到五里寨视察去了。   此时的五里寨比起一年前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壤之别,随着水泥厂、冶炼厂、炼钢厂以及几个军工厂的陆续开工,以及开荒屯田的持续进行,大量的流民闻讯后也涌入了这里。   大量流民的涌入也造成了五里寨人口的暴涨,随着人口的暴增,各种商机自然也随之而来,许多商家也纷纷入驻了五里寨,这也造成里五里寨的繁荣。   当岳阳来到五里寨后,正在练兵的顺宝听到消息后也闻讯赶来。   “少爷,您来的正好,小的正有事找您呢。”   “找我?”岳阳好奇的看着顺宝,笑骂道:“你小子不好好练兵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兵给我练好,小心我收拾你!”   “不是的少爷。”顺宝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那啥军工厂派人送来了一批虎蹲炮,小的命人进行了试射,结果出事了,这些炮竟然……竟然炸膛了!”   “什么?炸膛了?”岳阳立刻就是一惊,急忙追问道:“伤到人没有?”   顺宝深吸了口气:“幸好当时试炮的时候炮手严格遵守章程,都躲到了后面的防炮洞里,这才没有人员伤亡,可是那批火炮却报废了。”   岳阳皱了皱眉头:“是不是你们在试炮的时候将没有按照规定进行,或是将火药放多了?”   “冤枉啊少爷!”顺宝急了,“咱们试炮的时候全都用的是定装火药包,每包火药经过了称重,不会存在多放火药或是少放火药的情况的。”   “既然火药没有多方,试炮时也没有违反规则,那就是火炮了问题啰。”岳阳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正是!”顺宝深吸了口气道:“事后小的将那些火炮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些火炮的炮膛里有许多水泡,这样的火炮根本就不合格嘛,若是将这样的火炮给将士们用,那是要出大事的啊!”   “乱弹琴,实在是乱弹琴!”岳阳实在是有些气坏了,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我记得火炮厂也是来福叔负责管理的吧?你为什么不去质问他……咦……不对……嗯,你确实质问不了。”   说到这里,岳阳才想起来,岳来福可是顺宝的老子。作为儿子的他有怎么可能去质问父亲呢,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这可是不孝的大罪啊。   “好吧,待会我亲自找你老子问清楚!”岳阳这才悻悻的说……      第一百二十章 差点出事的火炮      岳阳的火气还没消呢,岳来福就匆匆赶来了。虽然没了岳府管家这个称号,但岳阳又任命了岳来福为典吏,虽无品级,但却是五里寨工业区的一把手。临老还过了一把官瘾的岳来福工作起来更起劲了,近段时间总是忙得脚不着地。   “少爷,您从吕子口回来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吧?”一见面岳来福就很关心的询问起吕子口此行是否顺利,这也让岳阳心中感到有些感动,原本紧绷的脸也缓和了一些,他开口道:“来福叔,我今天来是听说我们的军工厂已经能把火炮给铸造出来的了,是这样吗?”   “是的少爷。”一听到这个问题岳来福脸上就显得很是兴奋,前两天军工厂试着铸造了几门虎蹲炮,小的看他们做得挺好,就把这几门炮发给了顺宝的炮队,想必现在已经用上了吧?   “哦?这么说你们的动作还挺快的啊!”岳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那是!”看到岳阳好像还挺满意的样子,岳来福越发的来了精神,“少爷,您还别说,今天上午小人让他们又铸造出了两门火炮,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我正想去见识一下我们自己铸造出来的火炮呢。”岳阳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率先迈步向前军工厂的方向走去。   岳来福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却全然没有发现顺宝在后面拼命使来的眼色。   看到岳阳和自家老子的已经走去,顺宝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跟了上去,他知道待会自己的老子肯定要被少爷狠狠的训上一顿了。   由于需要大量的水,因此军工厂位于五里寨靠近桑干河边的一处洼地里。五里寨的军工厂由十多间竹木结构的大房子组成。这些房子面积很大,为的是能装下体积庞大的蒸汽机,岳阳刚走到这些房子附近,便听到一阵阵巨大的响声从厂房里传来,那是用蒸汽机敲击铁块时发出的响声。   岳阳等人进入一件两百多平米的大房间里,看到在房子的中央安放着三台足有一两马车大小两人,正冒着白色蒸汽的机器,在这座机器上,一个巨大的圆柱状的大铁锤正从三四米高的地方落下,这些重达数吨铁锤从高空落下,砸落在下面的铁块上,发出阵阵巨响,由于声音太大,以至于刚进去的人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在铁块的旁边两名工匠正不停的用大铁钳翻动铁块方位,以便让铁块受到更均匀的敲击。而在一旁,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不住的观察着铁块的形状。   由于车间里的杂音太大,岳阳进去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那名正在观察铁块形状的中年男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说道:“周师傅,你出来一下,我向您打听个事。”   “岳大人!”中年人看到岳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赶紧跟着岳阳走了出来。   岳阳走出车间一百多米,车间内嘈杂声才渐渐消失。岳阳这才停下了脚步,看着中年人问道;“周师傅,我听说您今天这里又造出了两门炮,是这样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的大人,但是小人以为这两门炮还不能下发到下面的炮队里,因为小人发现这两门炮里有太多的水泡,用起来随时都有炸膛的危险,还需要重新回炉重造。”   “什么?这怎么行?”岳阳还没说话,岳来福就反对起来,“周大档头,这火炮既然造好了就要用嘛,怎么能重新回炉呢?你知不知道咱们军工厂每天需要花多少银子?这两门虎蹲炮又值多少银子,重新回炉的话咱们以前的心血可就白费了呀?”   这名姓周的工匠冷着脸道:“岳典吏,我作为军工厂的大档头,对这些炮花了多少银子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这些虎蹲炮是不合格的,若是强行使用的话随时有炸膛的危险。我听说你前两天擅自将几门不合格的虎蹲炮下发到了部队,那几门炮是我们准备回炉重铸的,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将其下发到部队呢,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我怎么就不能下发到部队啦?”岳来福有些不高兴了,“火炮造出来就是要用的,不发给部队用难道还放在库房里让它们生锈啊。至于你说的炸膛问题,依我看哪有那么容易炸的?需知那可是铁铸的。”   “你……”姓周的大档头看着振振有词的岳来福,有些哭笑不得的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顺宝看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岳阳,生怕自己的老子再说下去的他赶紧轻轻拉了拉自家老子的衣袖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谁知道岳来福却不领情,反而瞪了顺宝一眼道喝道。   “臭小子,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咱们挣点银子不容易,可不能浪费啰,这重铸一回炮至少得花上百两银子呢,你说你要重铸也可以,就不能等到火炮坏了再重铸吗,这样……”看到自己儿子也敢冲自己使眼色,岳来福更加不高兴了。   “够了!”   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众人一看原来是岳阳发话了。只见岳阳沉着脸说道:“来福叔,亏你还当了岳家庄那么多年的管家,眼皮子就这么浅么?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可人要是没了你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回来。现在把那两门新造好的虎蹲炮拉出来进行试炮,我倒要看看我们自己造出来的火炮到底能怎么样?”   对岳来福岳阳这位为岳家服务的大半辈子的老人,岳阳向来都比较尊重,从来都没跟他说过重话,可今天岳阳却罕见的发火了。这一下连岳来福也下了一跳,看着岳阳面色不善的脸,他这才住了嘴。   “是!”   周大档头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将两门虎蹲炮从库房里拖了出来。岳阳走到虎蹲炮旁,查看了一下这两门火炮,从外表看这两门火炮确实是油光蹭凉崭新无比,但岳阳将眼睛靠近火炮仔细观察后,直接用肉眼就能看到这两门火炮的周围有许多细小的洞孔。   看到这里,岳阳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虽然他对火炮不是很了解,但最起码的物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这些细小的洞孔表明了这两门的火炮的内部肯定有更多的缝隙和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洞,这样的钢材质量肯定是不过关的。   岳阳扭头对周大档头“周师傅,派人将这些火炮拉出去打两炮试试。”   “好的!”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空地上,两门虎蹲炮也被拖了过来,很快就有两名工匠给两门火炮装上了火药和弹丸。   “岳大人,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退到一旁为宜。”   周大档头将岳阳等人请到了距离火炮一百米的距离后才示意两名工匠开始点火。   很快,火炮上的火绳便被点着,发出了哧哧的声音,两名工匠也赶紧跑到了后面临时挖掘的两个防炮洞里躲了起来。只听见“轰轰……”连续两声巨响,两门火炮发射了,一阵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   “走,过去看看。”   岳阳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火炮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待到硝烟渐渐散去,众人看到两门虎蹲炮一门的炮管已经裂开,而另外一门虎蹲炮的炮管则是直接就被炸成了两截。   看着一片狼藉的火炮阵地,岳阳面无表情的转头对岳来福用格外轻柔的语气说道:“来福叔,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所说的问题不大么?”   “我……这这……”   说实话,岳来福看到这两门火炮发射后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这样哪是在打炮,这简直是在玩命啊!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岳来福,岳阳轻叹了口气:“来福叔,我问你,你敢让顺宝亲自操作这样的火炮杀敌么?你就不怕敌人没打着却把顺宝给炸死了么?或是在两军对战之时,我军的火炮纷纷炸膛,你知道这回害死多少人吗?一个不好我军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届时你就是害死全军将士的罪魁祸首啊!”   “少爷……小人……小人糊涂啊!”岳来福跪了下来,脸上一片悔恨之色,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前是何等的无知和愚蠢,若是让将士们用这样的火炮对敌焉能不败?   看到哭得老泪纵横的岳来福,岳阳摇着头轻叹息道:“算了来福叔,出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原来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让你管理这些军工厂却是我的错。这样吧,从今儿起,军工厂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让周师傅负责,你还是管好水泥厂、矿山的事情吧。”   “是,小的立刻就去办。”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祸的岳来福哪里敢多说一句话,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处理完了这件事后,岳阳再也没心情视察了,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只是他一边走他一边在思索着。   “以前常听人说外行领导内行是如何的愚蠢,现在自己终于亲眼看到了。岳来福无论是人品还是对自己的忠心度都是毋庸置疑的,可如今却差点酿成大祸,看来自己今后在用人方式方法上要谨慎才行,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峰回路转      夜深了,岳阳坐在岳家庄内院的一张长椅上,他的身边点着两个气死风灯,明亮的灯光将周围照得清晰无比。   此时的岳阳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几乎两刻钟了,他正望着手中的这块玉佩呆呆的发愣,因为他手中的这块玉佩竟然又有了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块玉佩的裂痕怎么有了恢复的迹象?”   事情还得从今天说起,今天从军工厂出来后,岳来福又接到了各处的盐铺报告说食盐即将售尽,要求尽快调拨食盐的报告,看到了这份报告岳阳的心中更烦了。此时他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食盐,又如何调拨呢?如今的他无论是工厂、厂矿还是屯田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而这些银子目前都是用卖盐所得在支撑,一旦没有了食盐,他就有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这样一来岳阳刚刚起步的事业就有毁于一旦的危险。   但岳阳的玉佩因为使用过度,已经到处都是裂痕,最多还能再支撑一到两次穿梭,如果这次用了,那么这块玉佩很有可能就会毁坏,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岳阳是不想动用这最后的穿梭机会的。   但是现在情况却是太过棘手,如果岳阳不能继续提供大批食盐,那么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思虑再三,岳阳还是决定先把眼前这个难关渡过再说。   到了晚上,回到岳家庄小院的岳阳重新将玉佩挖了出来,但是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通过两盏气死风灯的灯光岳阳惊讶的发现,这块原本到处都是裂痕的玉佩如今竟然有了愈合的迹象,甚至还有两道裂痕已经愈合完成,这个竟然的发现然原本已经对玉佩不报什么希望的岳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难道把玉佩埋到地下还有恢复的效果吗?”   看着手中的玉佩,此时的岳阳还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他已经一眨不眨的盯着玉佩半个小时了,眨了眨变得酸麻的眼睛,岳阳长长的吐了口气道:“看来老天爷还是没有抛弃我啊,至少又多给了我几次穿梭的机会!那么现在就开始工作吧……”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时至正午,已经换上了现代装束岳阳坐在明珠市中心的一家高档咖啡厅的大厅里静静的品尝着面前这杯蓝山咖啡。随着带着一股苦涩和浓浓香味的咖啡通过味蓓,岳阳舒服的呻吟了一下,感到全身都透着一股轻松的味道。   而在岳阳的不远处,几名穿着淡蓝色漂亮制服的年轻服务生正偷偷的看着岳阳。   一名身材丰腴漂亮的年轻女服务员看着岳阳,眼里冒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她轻声的对身边的同伴说道:“诶诶……小茹,你看十六号桌那位先生,简直太帅了。你看他的气质,是多么的沉稳威严,要是能把他给勾搭上,那我下辈子就能享福了!”   “你省省吧!”那名叫做小茹的身材高挑的服务员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也不看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纯手工制作的阿玛尼高档西服,光是这套西服价格就不下二十万。还有他放在桌上的车钥匙,那是阿斯顿·马丁,我在网上看过,这种车的价格就没有低于三百万的,这样的人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服务员?”   “怎么没有可能,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样丰满型的。”这名同伴有些不服气了,“你看着吧,看老娘怎么把这个小帅哥给勾到我的石榴裙下。”   说完,这名服务员随手拿起旁边的盘子,往里面放了一些餐具就要过去,但很快就被同伴给拉住了。   “小茹,你干嘛拉我啊,姐们正在为下半辈子的幸福努力呢,你自己不上也别拖我的后腿啊!”   “你傻啊,没看到有人来了吗?”那名叫做小茹的服务员一把拉住了这名明显犯了花痴病的同伴朝前面努努嘴,“他那里有人来了,你还过去干嘛,想被领班看到炒鱿鱼啊!”   此时的岳阳面前确实又多了一位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呵呵……张局长您来了,快请坐!”   看到来人,岳阳站了起来,伸手示意请对方坐下。   来人看到岳阳后也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岳先生,您可是稀客啊,咱们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吧,今天老哥我做东,咱们到天府食城去吃饭!”   “诶呀,这可不敢当!”岳阳赶紧摇摇头推辞了:“张局长太客气了,这段时间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下午我还要飞香港呢,下次吧,下次我请您!”   “那太遗憾了。”   这位被称为张局长的人说这句话可不是托词,他的心里是真的很遗憾。近大半年来,面前这位神秘的年轻人已经从他手中买了好几千吨的食盐,也为他的单位赚取了大笔的利润,他能从原来一个小科长晋升为副局长,这个年轻人功不可没啊。   在华夏,食盐是一种国家专营也是由国家垄断的东西,同时食盐也是一种老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但一个地区的食盐用量很少会出现大的波动,毕竟一个地区的人口就这么多,每个月的用盐量几乎也是固定的,因此不可能会出现大的波动,可是从一年前,这个岳阳就找到了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他手中买一大批的食盐。   在这个经济挂帅的年代,谁能给单位增加利润谁就是好样的,因此这个新晋升的副局长接到岳阳的电话后立即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毕竟不紧张不行啊,虽然食盐是国家专营的物品,但全国各地卖盐的单位多如牛毛,你要是惹恼了这位财神爷人家一气之下拍拍屁股跑了他哭都来不及。   岳阳看着来人,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张局长,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多要些货,这些食盐也跟上次一样需要用特殊的包装,这次的数量比起往日多了不少,我要买六千吨的货,你可以尽快提供给我吗?”   “六千吨?”   张局长乍一听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六千吨的盐可不是小数目,作为全国最大城市之一的明珠市,拥有常住人口两千四百多万的国际大都市,每个月的所消耗的食盐也不过是一万两千吨左右,这个年轻人一开口就要六千吨盐,这可是明珠全市半个月的消耗量啊,他一下子要这么多盐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张局长难道没有那么多现货么?”看到面前的张局长目瞪口呆的样子,岳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局长回过神来后赶紧道歉道:“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岳先生要这么多盐的用途。”   “用途?”岳阳不禁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当然是哪来卖啦,难道还能用它来干坏事不成?”   “这倒也是!”张局长不禁失笑起来,如果是别的东西他或许还有些担心,可食盐这东西是家家户户的必需品,他总不能用这些盐去做炸药吧?至于人家买这些盐是去贩卖还是盖房子又关他什么事呢,自己有钱转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   想到这里,张局长心中也平静下来:“好吧,岳先生想什么时候要货?”   岳阳沉声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希望能在明天下午之前就能收到货物。”   “明天啊……”张局长沉吟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按理说我们的仓库里的存货是很多,区区六千吨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可岳先生您要的是包装袋上没有任何标记的食盐,那就得重新生产了,这样一来明天很难交货啊!”   “有了这个东西想必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岳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朝对方轻轻的推了过去。   张局长接过银行卡看了看背面,脸上立刻绽开如同菊花般的笑容。   “诶呀,岳先生是我们单位的老顾客了,既然有了要求,我们怎么能不尽力完成呢,这样把,我立刻回去让公司的人连夜加班,马上把您的货生产出来,明天下午的时候您到公司仓库去提就行了。”   “那好,事情就麻烦您了!”看到对方爽快的答应下来,岳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站起来向对方伸出了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局长也赶紧伸出了手,脸上同样是一副开心的笑容。   结束了这场可以称之为双赢的买卖后,岳阳叫来了服务生结完了帐,在几双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这个咖啡厅,驱车来到了聚宝斋。   此时的岳阳和聚宝斋的人已经挺熟了,看到岳阳的到来,店内那位高挑漂亮的大堂经理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和几乎要渗出水来的声音说道:“岳先生,您可是好久没来我们这了,您还是来找我们赵总吗?”   这个大堂经理就是岳阳第一次来卖黄金时接待他的那个漂亮妹子,一来二去的岳阳和她已经是很熟了,见状后不禁开玩笑到:“我倒是想找你来着,可就怕吃闭门羹啊,于小姐你愿意赏光和我共进午餐吗?”   “岳先生又跟我开玩笑了,您要是还这么说我可要当真啰!”这位大厅经理轻啐了一声,红着小脸笑骂起来。   岳阳哈哈笑了一声,朝着里面大步走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买卖      当岳阳来到赵三通的办公室时,发现这家伙正趴在书桌上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一副字画全神贯注的看着,连有人开门都不知道。   岳阳走到赵三通的身后,静静的看了好几分钟,可是赵三通依旧么有察觉,还是沉迷在面前的画里。最后岳阳不得不轻咳了几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咳咳……”   “啊……岳老弟,你总算是出现了,老哥我实在是想死你了!”被惊醒的赵三通脸色不愉的回过头来刚想骂人,只是当他看到岳阳的脸庞时,原本的怒容却变成了一脸的喜色。“岳老弟,你都失踪了好两个月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啊?”   岳阳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我要是不来赵老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这兄弟给忘了?”   “哪能呢,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老弟你啊。”赵三通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中的放大镜随手往桌上一扔,拉着岳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落座后,赵三通很是熟练的把烧开茶壶提起,在两个茶杯上浇了一下,接着把茶杯里的水倒掉,这才开始倒茶水。   很快,一股淡淡的清香便飘逸在办公室里。岳阳端起茶杯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仿佛渗透进了他的身体里。   “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岳阳这才觉得一股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唉……真舒服,还是这里好啊!”   “哈哈哈……你要是喜欢今后可以常来嘛!”看到岳阳一脸舒爽的样子,赵三通笑了起来。   “我倒是想,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岳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的他突然羡慕起原先的日子。虽然很穷,但至少没有太多的烦恼,每个月几千块钱也过得不错,现在的他虽然挣到了普通人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财,但相应的要操心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这或许就是成功的代价吧。   岳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右手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整个办公室里除了轻微的敲击声外一片寂静。   而赵三通看着靠在沙发上不做声的岳阳,心中也暗自心惊,他发现每隔一段时间看到岳阳,就会发现这家伙身上那股说不出的气质就会愈发的浓郁几分,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坚毅骁勇的军官似地。   过了一会,岳阳突然睁开了眼睛对赵三通说道:“对了赵哥,我这么来找你还是想请你帮我脱手一样古玩,麻烦你招人帮我估个价吧。”   赵三通眼睛一亮:“哦,这次岳老弟又有什么好玩意要脱手啊,赶紧拿出来让老哥我开开眼!”   岳阳谦虚的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是一副《海棠春睡图》。”   “《海棠春睡图》?”赵三通愣了愣,“岳老弟,难道你从张老手中把大千先生的那副《海棠春睡图》给买来啦?不可能啊,张老可是把这幅画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我听说有人出了三千万长老都不卖,他怎么可能把这幅画卖给你?莫非老弟这段时间开始玩赝品了?”   “你才卖赝品呢,你全家都卖赝品!我拿来的是正品好不好!”岳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正品?”赵三通惊呼了一声,随即神色开始变得肃然,他坐直了身子直视着岳阳严肃的说道:“岳老弟,老哥我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老哥我今天还是要说一下,干我们这行的,固然讲究的是赚钱第一,但老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可不能干那强买强卖的事。这幅《海棠春睡图》的来历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张老心甘情愿卖给你的,你最好还是还给人家的好,否则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嘿……赵老哥你说到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岳阳很是哭笑不得。   “那你老实告诉我,那副《海棠春睡图》你是从哪弄来的?”赵三通也有些糊涂了,直盯盯的看着岳阳,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谁告诉你我那副《海棠春睡图》是大千先生画的,难道别人就不能画《海棠春睡图》了,你也太霸道了吧?”岳阳没好气的等了他一眼。   赵三通举起了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吧,我投降,那你告诉我,除了大千先生的那副《海棠春睡图》外,还有谁画的《海棠春睡图》值得老弟你亲自出马的?”   岳阳盯着赵三通的眼睛慢慢说道:“如果我说这幅《海棠春睡图》是唐伯虎话的那副呢?”   “啪啦……”   岳阳的话音刚落,一阵破碎的声音便从地上传了过来,原来是赵三通将桌上那个名贵的景德镇精品紫砂茶杯碰到了地上。   “岳老弟,你……你没有骗我吧?唐伯虎的这幅画不是只是个传说吗?你是从哪弄来的?”   现代的国人都认为《海棠春睡图》有两幅,一幅是明代才子唐伯虎所画,另一幅则是近代国画大师张大千所画。但唐伯虎所画的那副《海棠春睡图》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传说,自从清代后便一直未见踪影,因此自从近代后不少人便认为它只是前任虚构出来的。世人也一直以张大千的那幅画作为正宗,可现在突然一副传说中的《海棠春睡图》又冒了出来,这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学术界的一场大地震,赵三通又怎能不震惊呢。   “传不传说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弄来了一幅,至于真假你让人看看就知道了。”岳阳淡淡的说完后,从旁边提起了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慢慢的将它打开来,只是他刚打开了,赵三通便如同饿狼般的扑了过去……   两个小时,岳阳从赵三通的公司了走了出来。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他微微眯上了眼睛。   刚才就在他拿出那副《海棠春睡图》不到十分钟,十多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便如同问道了血腥味的鲨鱼般出现在赵三通的办公室里。这些人如同着了魔般围在那副画旁如同观看世界上最精致的艺术品般看个不停,经过这十多名专家一个多小时的鉴定,这些老头才宣布这幅画确实是传说中唐伯虎画的那副《海棠春睡图》。   得到了确切消息的赵三通如同着魔般的直接就开出了一点五亿的天价直接从岳阳的手中拿走了这幅画。   岳阳也没跟他客气,现在的他缺钱着呢,无论是买盐、买钢材、买麾下将士所需要的衣裳、被褥、造兵器铠甲和火炮,这些哪样不需要钱。在明朝的工业才刚起步,暂时还没不能满足自己部队所需,只有靠现代社会的输血了。   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看着旁边那些穿着西服和职业套装走过的白领们,岳阳心中一阵感慨。曾几何时,自己也渴望着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可现在自己却已经是另一个时空里统御数千兵马的一方土豪了,这世上的机遇真是变幻莫测啊。   “对了,自己还要买什么东西回去呢?”   岳阳走了一会,突然拍了拍额头,“对了,还有书籍,既然自己要在明朝干一番事业,没有人才是不行的。”   虽然明朝的读书人不少,但大多数都只是一些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而且依自己目前的地位和实力也招募不到有能力的人才,还不如自己培养呢,虽然时间稍微长了点,但岳阳相信经过三到五年的时间培养,自己还是可以培养出一批有用的人才的。   既然要培养人才,那么就需要大量的笔墨纸砚。嗯,还有大量的书籍课本,这个还需要特定才行,否则买了一堆写着简体字的书籍回去非得被人当成怪物不可。   “诶,哥真是命苦啊,什么东西都得自己亲自去做,刚卖完东西又得跑印刷厂了!”想到这里,岳阳心中就是一苦,叹了口气后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在现代时空忙碌了三天后,岳阳这才满载着物资回到了明朝的时空,随同他过来的有六千吨的食盐、数十门新造出的虎蹲炮以及茶砖、衣物农具、种子等一大批的物资……   天色微亮,当岳阳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院子时,便隐隐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你们让开,我要见少爷”   “不行,岳大人吩咐过,在他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打搅他,否则将严惩不贷!”   “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有急事要见少爷,你们若不让开出了事情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顺宝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岳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一听就知道是顺宝和自己安排在外面的侍卫争吵的声音。   想到这里,岳阳赶紧匆匆换上了衣服,随后朝外面走去。   在门外,全身披挂的顺宝正站在门口和十多名侍卫对峙着。此时的顺宝一脸怒容的瞪着前面的侍卫,右手紧握着刀,而他面前的十多名侍卫也毫不示弱的挺胸相视,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   “吱呀……”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失窃      “少爷!”   “大人!”   随着岳阳的声音落下,几声包含着惊喜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顺宝,你忘了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岳阳的声音里包含着一丝怒火,他瞪着顺宝不客气的训示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若是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走进这院子半步,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吧!”   看到岳阳发怒,顺宝赶紧解释道:“不是……少爷,确实是出事了啊!”   “出事也不能擅闯这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行!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若有擅闯者杀无赦!”岳阳依旧毫不留情的喝了起来,他转头对身后的十多名卫兵疾声厉色的喝道:“你们记住,今后若是再有人胆敢擅闯此处,不用向我禀报,立即杀无赦,你们明白吗?”   “是大人!”十多名看守的卫兵齐声大喝起来。   听着岳阳毫无表情的面容和众侍卫们的喝声,顺宝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他感觉到自己这位少爷绝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自己下次还敢硬闯这所院子,这些卫兵绝对敢对自己出手的。   “好了,顺宝你跟我来吧!”   板着脸的岳阳背着手想外面走去,顺宝赶紧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会,岳阳才问道:“说罢,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你不惜违背我的命令要硬闯禁地。”   “少爷,昨天我们的军工厂出事了。”顺宝赶紧忙不迭的说道:“今天天不亮,我爹就派人来通知小人,说军工厂那边昨晚失窃了!”   岳阳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凝视着顺宝:“失窃?是哪个厂子丢东西,丢了什么东西?数量是多少?”   在岳阳犀利目光的注视下,顺宝努力吞了口唾沫道:“是生产火铳的厂子,一共丢了六支火铳,随同火铳同时不见的还有两名制作火铳的工匠,他们连同家人也全都失了踪,我们找遍了五里寨都找不到他们和那几只失窃的火铳。”   “找不着了!”岳阳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鼻息也开始沉重起来,眼看着就要发作。顺宝则是低着头不敢吭声,如今的岳阳身上的威严日盛一日,平日里不表露时看起来是非常和蔼,可若当他发作的时候,即便是他这个从小伴着长大的书童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过了一会岳阳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良久却是怒笑起来:“好啊,看来他们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竟然连火铳带着制作的师傅也都弄走了,多尔衮下手可真够快的。”   “少爷,您说这事是鞑子干的?”顺宝有些吃惊的望着岳阳,显然是很奇怪岳阳为什么一口认定是后金干的。   岳阳轻蔑的一笑:“当然了,要不你以为会有谁对咱们的火铳感兴趣的,我估计若不是那些火炮太重,估计连虎蹲炮他们都想弄几门回去。那些后金人的德行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是看上了什么好东西,如果不弄到手里他们连睡觉都不安稳,这点跟日本人一个德行的。”   “日本人?少爷说的是那些倭人吗?”听了岳阳的画,顺宝有些迷糊了,日本人他是知道的,那也是东边那些倭人的称呼,可这事跟日本人有关系吗?   “呃,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   岳阳显然不想在这个情节上和顺宝扯皮,他低头沉思了一阵,最后才叹息道:“看来我的工作还是没到位啊,竟然让鞑子派人混进来把火铳给偷走了,顺带还弄走了两个工匠。这事弄的……”   把手一挥,“走吧,咱们到军工厂去看一看!”   “是!”   很快,岳阳和顺宝就联袂来到了制作火铳的军工厂,此时的他正看到厂子已经被一群士兵牢牢的看守了起来,前两日刚被岳阳任命为军工厂负责人的周大档头正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着旱烟低头不语,在他的旁边站着岳来福,此刻两人全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岳大人来了!”   很快一声惊呼声响了起来,周大档头赶紧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烟袋敲干净后塞到了自己的腰带上,快步来到了岳阳的跟前普通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的哭道:“岳大人,小人辜负了您的重托,小人有罪啊!”   轻叹了一声,岳阳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起来吧,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是前天才接手的军工厂。”   岳阳这么一说一旁的岳来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岳阳这话不是在指他平时工作不到位吗。   还没等他说什么,岳阳就说道:“来福叔,你也不必难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谁先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周大档头和岳来福对视了一眼,便说了起来。   原来这两名失踪的师傅是军工厂里负责制作米尼步枪的两名工匠,是一个月前刚进的厂,岳来福看到这两人技术还不错又是拖家带口的,草草的询问了一下后就让两人进了制作火铳的厂子。昨天傍晚厂里刚制作出了一批新的火铳,按规定新出的火铳是要进行测试的,这两人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个活,很快测试顺利的完成了。   完成了测试后这些火铳也全都入了库房,正好今天部队要提一批火铳,当部队里的人开始验货的时候他们吃惊的发现有六支米尼步枪竟然被人用报废的火铳给掉了包。   这名提货的百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叫来了周大档头和岳来福,两人便立刻下令封锁厂区,并着急所有的工人和师傅,这才发现有两个人不见了,他们这才肯定这次的火铳丢失是有人蓄意偷盗。   岳来福这才又叫来了自家儿子,让他赶紧向岳阳汇报,这才有了今早的一幕。   岳阳沉吟了一会对顺宝问道:“顺宝,你派人去追了么?”   顺宝苦着脸点点头:“小的早就派人追了,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岳阳点点头:“嗯,追还是要追的,但是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计这些人此刻已经远离五里寨了,凭借我们现在的能力是追不上他们的。毕竟出了应州府,他们哪不能去,两个人和六支火铳的目标也不大,实在是不容易寻找的。”   “少爷、大人,小人有罪,请您责罚小人吧!”这时,岳来福和周大档头两人走到岳阳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   岳阳低着头看着一连愧疚的二人,伸手将二人扶起安慰道:“算了,此时也不能全怪你二人,毕竟鞑子策划此事也非一两日。你们措不及防之下着了道也是情有可原。”   岳来福焦急的说道:“可是这种火铳是我军最为犀利之火器,那两名叛徒这些日子也了解了火铳的制作法子,等他们回去后肯定会将此法传授给鞑子那边的匠人,届时我军若与其作战会吃大亏的啊。”   “哈哈哈……”岳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来福叔你过滤了,鞑子以为派了两个奸细混入我们的厂房学了一个月,便想要制作出和我等抗衡的火铳,却不知他们还差得远呢。”   “怎么会?”岳来福急了,那两名奸细就算是再笨,学了一个多月也该学会了吧。   岳阳摆摆手:“这点你不用怀疑,你问问周大档头就知道了。”   “周大档头,是这样吗?”岳来福将目光转向了周大档头。   “确实如此。”虽然心里依旧难受,但周大档头依旧傲然说道:“咱们的火铳和其他火铳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那根枪管上,而我们所用的枪管内壁是有旋转膛线的,仅凭这点鞑子就算是再学二十年也仿制不出来。”   “还有这种事?”岳来福听得有些目瞪口呆:“那咱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听到这里,周大档头苦笑一声:“这些枪管都是岳大人弄来的,岳大人也让我们进行过仿制,可直到现在我们连制作枪管的钢材都仿制不出来,就更别提在里面雕刻膛线了。”   听了周大档头的解释,岳来福这才送了口口气,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说道:“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否则我们就是五里寨的罪人啊。”   “但是这事还没算完。”岳阳却神情严肃的说道:“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们厂区的防御力量是多么的薄弱,六支火铳竟然能被人大摇大摆的偷走而看厂房的警卫竟然毫无察觉,两名工匠拖家带口的失踪了一晚上都没人发现,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这说明了我们的方位不但有漏洞,而且还是大大的漏洞。   我决定,过几天我要在五里寨成立一个有川司,专门负责对内的情报和警卫工作,在有川司之外还要设立一个有山司,负责对外的情报工作,绝不能再让此事再次发生!”   通过这件事,岳阳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虽然有数千强兵,但却缺乏一个强力的情报机构,以至于让后金的奸细大摇大摆的潜入厂区恍若无人之境的盗取情报,这种情况必须要得到改善,这才临时产生了成立情报部门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选问题      有川司和有山司的建立虽然只是岳阳临时起意的结果,但岳阳并不知道的自己这个临时起意组建起来的两个部门在不远的将来会成长为两个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   情报部门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也不是拉上几个人再配上几杆枪就行的。这得需要专门的人才、专业的设备和严密的组织。   “看来下次到现代的时候还得购买一些专业的情报书籍和设备了,这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呆在自家书房里的岳阳坐在书桌前,嘴里叼着圆珠笔帽,手中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不停的写着今后的工作计划。   刚来到明代时,岳阳感到最不方便的就是写字。他原来这幅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一名秀才,写毛笔字那是本职工作,可岳阳这厮原本只是一名号称没有最屌只有更屌的底层人员。   二十一世纪的教育体系早就把他这种人培养成了不中不西的四不像,象写毛笔字这种高深的东西平时除了在电视里看人写过,自己动手摸过的几率实在是太少了。因此在开始的那段时间里用毛笔写字和写繁体字成了岳阳最头疼的一件事,好在这些难题随着铅笔和圆珠笔的到来才告一段落。而且铅笔以及圆珠笔也随着岳阳的到来渐渐流传到了外面,很快这些东西便以方便、快捷易携带等原因渐渐在五里寨和军中普及开来。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岳阳把目光从桌上收了回来,随手将旁边的茶杯拿了起来放到嘴边。   “呸呸……咳咳……”   茶杯刚一入口,岳阳就赶紧吐了出来,这茶水实在是太热了。   “扑哧……”   这时一阵轻盈的笑声在旁边响了起来,海兰珠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笑道:“活该,谁叫你连看都不看,烫死你。”   岳阳哭笑不得的说道:“可你也不能放这么热的茶啊!该打!”   说罢,一伸手搂住了海兰珠的纤腰,在他挺翘的臀部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即手上一使劲,让海兰珠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便透入他的鼻中。   被丈夫这么一抱,闻到那股熟悉的男人味道,海兰珠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软软的靠在岳阳怀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嗯,还是相公怀里舒服。”   “你呀!”岳阳无奈的笑了,海兰珠和玲珑姐妹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平时的行为处事上,如果换做玲珑姐妹,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大白天的在书房中就这么坐在丈夫怀里的。   海兰珠坐在岳阳怀里后,眼睛看到了桌上的草稿,她不由得轻声念出了声:“《关于构建有川司和有山司的初步构思》,咦……这有川司和有山司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衙门之类的东西,岳阳你要开设衙门吗?”   “嘘……小声点。”岳阳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对海兰珠道:“你轻点声,这要是让外人听到咱们麻烦可就大了。这开府建牙那是只有皇上和朝廷才有的权利,旁人要是擅自乱搞那可是造反的行为。”   海兰珠撇了撇小嘴:“那你还写着劳什子有川司、有山司做什么?难道写着好玩啊?”   “咱们这不是悄悄的在做嘛。不让旁人知道就行了。”碰上这么一个性子直爽的媳妇,岳阳只有苦笑的份,难道她就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悄悄的做但绝不能说的吗?   “好啦,人家是逗你玩的。”看到岳阳苦着的脸,海兰珠飞快的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哧哧笑了起来,“放心吧,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旁边没人。”   “你呀!”岳阳伸出手在她小巧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你不知道人吓人护吓死人的吗?”   “哼,这有什么。”海兰珠请哼了一声道:“要我说,现在的大明已经开始乱起来了,而且皇帝也不怎么样。你立了这么多功劳也只是升你当了守备,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虚职而已,就连你手下那八千兵马的军饷粮饷都不能保证供应,要不是你手里有那么多产业供着,咱们早就饿肚子了。”   岳阳轻叹了一声:“那是没法子的事,你以为我喜欢用自己的银子养兵吗?可如今已经到了乱世,不养一支军队我连睡觉都不安心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开荒屯田是干嘛,还不是为了养兵?   这些日子各地传来消息,陕西的流寇又有进入山西的迹象,咱们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等到流寇们攻破城池那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看到丈夫脸上的忧色,海兰珠用俏脸轻轻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安慰道:“你放心,八千精兵已经能让咱们做很多事了。再说不是还有朝廷的兵马吗,他们总不会不管吧?”   “朝廷的兵马?”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朝廷兵马早就堕落了,除了边军还能勉力一战外,内地的官兵战力堪忧啊。更何况还有你那位好妹夫在边境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大明唯一那点精锐都用来看着他们了,哪里还有能力来对付流寇呢。”   提起皇太极,海兰珠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前几日军工厂发生的事她也知道了,说实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海兰珠也气得银牙直痒。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较微妙,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现在岳阳既然提了出来,她也就趁机说道。   “岳阳,那皇太极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此人确实可以称得上野心勃勃雄才大略。纵观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吞并大明江山做准备。这些年来他西伐蒙古诸部,东征朝鲜,无不在说明他正在为最后攻伐大明做最后的准备,我认为用不了几年,大明和后金也必然有一场大战,所以夫君若是不想当后金的奴才恐怕就要早做准备了。”   “啧啧……”   岳阳有些惊讶的看着海兰珠不住上下打量,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媳妇一般,惊讶的说道:“行啊,没想到咱家里还藏了个女诸葛啊!”   “什么女诸葛,这不过是我在科尔沁部落时,和那些女真人接触多了之后自己感悟到的。”听到丈夫夸奖,海兰珠的俏脸微微有些红了,把皓首微微缩在丈夫怀里。   “纵然是这样,那也不简单啊!”岳阳看着自己的媳妇心中很是赞叹。海兰珠的观点若是放在后世,估计随便一个伪军迷都能说出来,毕竟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但能在事前就能准确判断出女真人和大明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大战的人却没几个。光是这份眼光就已经比目前大明朝廷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强上十倍不止。   看着把头靠在自己怀里的海兰珠,岳阳心中突然一动,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他对海兰珠说道:“媳妇,我打算让你担任有山司长史一职,专门负责对外的情报工作,你以为如何?”   “让我负责有山司?”海兰珠小嘴微张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小手摆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你也知道我们科尔沁部落和后金的关系,你让我担任这个职务那不是授人口实吗。再说了我还是一个女人,让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不行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岳阳原本搂着海兰珠的手稍稍用了点力,不满的说:“这个有山司原本就是秘密组建的,我也没有打算对外公开,谁来负责这个部门都是一样的,你怎么就不能当这个长史了。再说了有我为你撑腰,谁敢说半个不字!”   “我……我真的行吗?”海兰珠有些犹豫了起来,作为一名蒙古女子,海兰珠兼有着一般汉人女子所缺乏的豪爽大气和女人特有的细心,但在这个年代里,无论哪个民族都进入了父系社会,女人的地位天生就比男人低一些,是以海兰珠才感到有些彷徨。   看到海兰珠已经有些心动,岳阳继续巧舌如簧的蛊惑道:“你行的,你想啊。即便是退一万步讲,现在有山司还没有成立呢,你即便是把事情办砸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差不成?”   听了岳阳的话海兰珠也开始心动起来,自打和岳阳成亲以来。虽然岳阳对她十分体贴关心,但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自由自在惯了,成亲后的新鲜感一过自然不可避免的陷入无聊之中。象那样整天在房间里绣花织布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她,因此岳阳的提议正好击中了她的死穴。   考虑了良久,海兰珠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娇躯在岳阳怀里轻轻扭动了一下后撒娇道:“那……那我就试试看,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我干得不好,你可不许骂我!”   “好,我答应你!”看到海兰珠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岳阳笑了起来,低头在她的饱满的樱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这才数道:“好……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我也不骂你,这样总行了吧?”   “嗯……那我就试试看!”   就这样,一个后来被岳阳依为左膀右臂的情报部门就象开夫妻店似地成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吴克善      就在岳阳的有山司悄悄的成立之时,在距离应州府千里之遥的科尔沁草原上,岳阳的老丈人寨桑正在他的帐篷里迎接一批来自沈阳的客人。   坐在寨桑下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蓝色的铠甲。铠甲上钉着厚厚的铜钉上,头上带着女真人特有的避雷针似地头盔,长得一脸彪悍的模样,此人就是寨桑的大儿子,现任后金汉军旗都统的吴克善。在吴克善的左手边则坐着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和一名面容清秀,穿着旗袍的女真女子。   而寨桑的右手边则坐着两名年轻人,都是标准的四方脸,一脸的彪悍模样。   寨桑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和几名孙子,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笑道:“吴克善,这次你能带着弼尔塔哈尔和固伦雍穆长公主来我们科尔沁部落举行婚庆,我很高兴,你的额吉也是一连几天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追着问我她的孙子和孙媳妇什么时候能来,待会你去后面看看你额吉,明白吗?”   “是的阿布,我明白了!”吴克善微微低了低头答应了下来,虽然长得一脸的横肉,但声音却很是温和,声音带着一股磁性,颇有男中音的味道。   和吴克善说完后,寨桑摘下了腰间挂着的一把一尺多长的黄灿灿的弯刀对坐在吴克善下手的孙子说道:“还有弼尔塔哈尔,自从十年前你跟着你阿布去了沈阳,我就再也没见到你,这回你长了要成亲了,爷爷很是高兴,这把金刀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家族传下来的祖传之物,据说是成吉思汗用过的宝贝,今天爷爷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不要丢了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脸,明白吗?”   “是,谢谢爷爷!”在旁边两个弟弟羡慕的眼神中,弼尔塔哈尔赶紧接过这把金刀,看着这把镶嵌着几颗宝石的金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寨桑的心情很不错,吴克善这才对寨桑说道:“阿布,大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我也早就给海兰珠写了信,邀请她和妹夫一起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他们怎么还没到呢?”   听了吴克善的画,坐在虎皮长椅上的寨桑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吴克善,你不用等海兰珠了。前些日子海兰珠已经给我来了信,说他们最近没有时间,就不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了,而且他们还给你送来了三车的盐、茶叶布匹作为对弼尔塔哈尔的贺礼。”   “什么?海兰珠不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了?”吴克善魁梧的身子微微一震,失声道:“这怎么可以,要知道明天就连布木布泰和十四贝勒都要过来,她怎么能不来呢?”   寨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吴克善这才说道:“估计海兰珠是真的很忙吧,再说现在你的妹夫岳阳身为大明的守备官,自然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没时间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可是……唉……”吴克善摇了摇头:“我还没见过这位妹夫呢,原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见上一面的……”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固伦雍穆长公主爱新觉罗。雅图好奇的问道:“寨桑首领,我听说弼尔塔哈尔的这位姑丈可是商贾出身,家里非常的富有,是这样吗?”   数到这里,寨桑很是有些得意洋洋,他摇头晃脑的说道:“确实如此,你们一路上过来也看到了,我们部落的变化是不是很大啊。由于有了充足的粮食、布匹和茶砖和食盐,牧民们的气色比起以往可是好了不少,这可都是你那位姑父的功劳啊。”   听到这里,吴克善却是面色不愉的插了一句:“可是我也听说了,我那位妹夫可是从我们部落换走了不少上好的战马呢。阿布,为了这事大汗可是特地问过我,弄得我很是狼狈啊,好在大汗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这才没事,不过阿布,您以后还是少和明国的交易才好。”   “哼……”寨桑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吴克善,你别说得这么拐弯抹角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害怕人家岳阳壮大起来而已。但是你要记住,你先是我寨桑的儿子,科尔沁部落未来的首领,其次才是后金汉军旗的统领,如何让我科尔沁部落发展壮大才是你的首要目标,你明白吗?”   吴克善急了:“可是阿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和岳阳频繁的进行交易会触怒大汗的?咱们和后金原本是一团和睦,可就因为这个岳阳,将咱们十多年来好不容易的维持的关系毁之一旦,这对咱们科尔沁部落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毁之一旦?”寨桑冷笑了一声,原本有些浑浊眼神突然射出两道寒芒,他冷声问道:“吴克善,我来问你。咱们科尔沁部落这么多年来缺衣少食,有谁主动给过咱们一车粮食、一车的茶砖或是一车的衣物?后金给过吗?”   “阿布,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克善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反驳道:“阿布,后金是没有给咱们粮食,但是跟后金结盟之后咱们占据了最肥美的草地,最甘甜的湖泊,这总不假吧?”   寨桑摇了摇头,“这当然不假,但是咱们就没给后金东西吗?每年那么多的骏马和牛羊咱们难道都白送了吗?”   吴克善还想争辩:“但是……”   “没有但是……”寨桑站了起来,走到吴克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吴克善,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这么殷勤的邀请海兰珠和你妹夫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邀请海兰珠和妹夫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还错了吗?”吴克善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你当然没错,但是海兰珠和岳阳却不是这么想的。”寨桑深深的看了自家的儿子一眼,“岳阳和代善、多尔衮等人可是有过恩怨的,你让他们过来参加弼尔塔哈尔的婚礼,他们能放心吗?”   吴克善轻哼了一声:“那是他们心虚罢了。”   “心虚吗?不见得吧。”寨桑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打算再管了,只是吴克善你要记住,海兰珠是你的亲妹妹,岳阳也不是一般人,如果和他们交恶了关系今后想要挽回可就难了。我的话就这么多了,大家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   随着寨桑的话,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正要出帐篷,突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启禀首领,前方传来消息,墨尔根代青贝勒和二小姐已经到了部落的外围,很快就会赶到。”   “哦?这么快?”寨桑惊讶的说了声,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吴克善:“吴克善,你不是说布木布泰和多尔衮要明后天才到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吴克善却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这……我也不大清楚,可能他们有什么事连夜赶路吧!”   “这样啊,那你就去迎接一下吧,我老了,就不出去了!”寨桑淡淡的说了句就朝后面走了过去,只留下有些尴尬的吴克善。   当寨桑走出帐篷的时候,侯在门口的乌达木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寨桑首领,我打听清楚了,此次吴克善大公子带来的一千人马全都是汉军旗的精锐,据前面的探子报告,二小姐和多尔衮本身也带了三千正白旗的精锐,看样子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啊。”   “当然有事了,这些人原本是他们要来对付海兰珠和我那位好女婿的啊!”寨桑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多尔衮她们急着对付我那位好女婿我能理解,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吴克善为什么也掺合到这件事里面,难道他不知道汉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皇太极不过是嫁了个一个女儿给他的儿子,值得他这么卖命吗?”   乌达木望着寨桑有些意兴阑珊的脸,脱口而出道:“首领,难道大公子邀请海兰珠和他的夫婿过来是要对付他们吗?”   寨桑苦笑道:“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跑回科尔沁部落举行婚礼,竟然还有脸向我那女婿索要一百车的食盐、一百车的茶砖以及一百车的财物,他的算盘也打得太好了,这是想人财两得吗?大明和后金的战争还没分出胜负呢,我那位好儿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为后金表忠信了么?”   就在寨桑意兴阑珊的时候,吴克善也带着几个儿子到部落外迎接到了多尔衮和大玉儿一行人。   “吴克善十四贝勒,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骑在马上的多尔衮第一句就是:“吴克善,事情都办好了么?”   “启禀十四部落,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两名工匠已经回来了,他们还带来了六支最新式的火铳!”   “太好了,这下我们也有可以抗衡他们的利器了!”多尔衮大喜过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怀心思的人      在得知派出的人已经将岳阳最新式的火铳弄回来后,多尔衮不禁兴奋莫名,即便是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仰天大笑。   “好好好,看来连长生天都保佑我们啊,想不到这么轻易的就能将这种的火铳弄到手,只要能顺利的将此种火铳生产出来,异日南下必可荡平大明!”   高兴了半天,多尔衮这才想起来:“对了,吴克善,那两名工匠呢,让他们将那些火铳都拿过来让本贝勒看看,还有赶紧请庄妃娘娘也过来,让她也高兴高兴!”   “喳……”   不一会,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穿着一身紫色旗袍的大玉儿从车上下来。当她下车之后,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大声说道:“臣弟(奴才)多尔衮、吴克善叩见娘娘!”   “好了,都是自家人,弄这些虚礼做什么,赶紧起来把!”风韵迷人大玉儿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毕竟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小叔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大哥,真让他们跪下来向自己行礼也不大合适。   “谢娘娘!”两人齐齐站了起来。   见过礼后,大玉儿将妙目转向了吴克善:“大哥,我听说此次你派去的人已经将我那位好姐夫的火铳给弄来了,是吗?”   “娘娘大喜,咱们派去的人已经将火铳给弄来了。”吴克善的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此次咱们派去的两名工匠在五里寨的军工厂里呆了一个多月,已经将制作火铳的方法都学会了,而且他们还弄来了六支心造好的火铳,只要将这些火铳带回去,让工匠们依样制作便可做出同样的东西,这下我后金就不用再惧怕明国的火器了。”   “哦,是吗?”一身紫色旗袍的大玉儿顿时一喜,脸上浮现起一丝喜色。她对吴克善夸奖道道:“大哥,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不枉大汗如此看重你。”   吴克善只是谦虚的拱手道:“多谢娘娘夸奖,这时奴才分内之事!”   看着面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原本心中满怀喜悦的多尔衮却开始不满起来,派人去五里寨盗取火铳和学习火铳制作方法是他的提议,但是现在大玉儿却仿佛得了健忘症一般,丝毫没有提及他的功劳。   “哼,且让你们得意一阵子,等到日后有咱们算账的时候。”   看着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二人,多尔衮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后才说道;“吴克善,那两位工匠来了没有?把那些火铳拿来让本贝勒看看。”   看到多尔衮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原本还在和大玉儿说个不停的吴克善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赶紧站直了身子躬身道:“哦,启禀贝勒爷,那两名工匠我已经派人将他们喊来了!”   很快,两名工匠已经被吴克善的儿子弼尔塔哈尔带了过来。这是两名汉人工匠,样貌普通,穿着破烂的短衫,估计是来之前已经被人叮嘱过,一见到多尔衮便跪了下来喊道:“小人见过贝勒爷,见过诸位大人!”   “起来吧!”多尔衮一脸矜持的下了马将二人扶了起来:“你们二人此番立了大功,本贝勒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忠心为我们后金,为本贝勒办事,银子、女人都会有的,明白吗?”   “谢贝勒爷!”两名工匠大喜,赶紧有一次跪了下来给多尔衮磕头。   “好了,把那火铳呈上来给本贝勒看看吧!”心中有些按耐不住的多尔衮赶紧让工匠把火铳呈上来。   当两名工匠将一支火铳呈上前时,多尔衮接过火铳,看着黝黑的枪管,光滑的木制枪身以及精良的制作工艺时,原本笑容满面的脸色渐渐变得深思起来。   多尔衮将火铳还给了两名工匠指着前面一百步远的一颗大树道:“你们对着那棵树打一发给本贝勒看看。”   “喳……”   两名工匠接过火铳后,很快就掏出了火药、铅弹开始装填起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一名工匠将装填好的火铳对准了前面的大树扣动了扳机。只听到一声沉闷的“砰”的一声,一股白烟也随之升起。   “走,看看去!”多尔衮一摆手,上了马朝着那颗大叔跑去。吴克善和大玉儿等人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多尔衮等人来到大树前,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颗铅弹,发现铅弹已经深深的潜入大树近一寸深,原本原型的铅弹也被强大的压力挤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嘶……”   看到深深嵌入大树的铅弹,众人不禁齐齐倒吸了口凉气。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辈,明军火铳的威力他们都是知道过的,一般的射程也只有不过五六十步而已。这支火铳能在一百步的距离还能打进大树这么深,由此可见它的杀伤力是如何的犀利。   吴克善吸了口气,转头对工匠问道:“本官问你,这种火铳最远的射程能达到多少?”   工匠老实的回答:“回大人话,这种火铳最远能打到四百多步远,但若想伤人的话需得三百步距离才行。”   “三百步……”   众人听得已经无语了,女真最强的弓弩射程也不过七十步左右,那还得是挑选出最强壮的勇士和最强的弓才行,可这种火铳随随便便就能在三百步杀敌。而且最要命的是这种火铳是什么人都能用,即便是弱不经风的女人和小孩,只要经过短暂的训练就能操起家伙将身披重甲经过多年苦练的勇士给杀掉,这才是最要命的。   “咕咚……”   不知是谁在一旁吞了一口唾沫,随后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还好……咱们也能制作此种火铳,那就不……不必害怕那些明军了。那个……你们这两个奴才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努力为我后金制作这种火铳,赏赐什么的肯定会大大的有。”   “喳……奴才谢过主子赏赐。”两名工匠大喜,学着女真人的样子又给众人磕起了头,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良久,大玉儿才轻笑道:“好了,大家也别笑了,现在既然火铳和其制作之法已经到了手,咱们就开始准备弼尔塔哈尔和雅图的婚事吧。大哥,我记得你不是给姐姐和姐夫写了信,请他们来科尔沁部落参加婚礼的么,怎么……他们来了没有啊?”   “这……”   大玉儿这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克善被这句不软不硬的画噎得脸上有些发烧,喏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吴克善脸上的窘色,大玉儿心中轻叹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说道:“大哥,姐姐怎么说都是咱们的亲人,她的为人你也很清楚,这么简单的小伎俩就想把她和姐夫给骗来,你说这可能吗”   “是……娘娘说得有道理。”吴克善脸上涨成了猪肝色,低下了头不做声。其实写这封信也是多尔衮的主意,他不过是个执行人罢了,只是现在他又怎能当着多尔衮的面说出来呢,心里甭提有多憋屈了。   比起吴克善的憋屈,一旁的多尔衮却仿佛事不关己般看着远处,神情一片淡然。这幅样子看在大玉儿的眼中却是让她暗暗咬起了银牙,她的心里不禁想起了平日里闲聊时皇太极对他这个十四弟的评价:“当初父汗逝世时十四弟若是再年长几岁,凭借着他的聪明,大汗之位说不定就要落入他的手里了。”   所谓天家无亲情说的就是这种事了,如今的多尔衮已经将正白旗经营得如同铁通一般,而且正在为他的亲弟弟积极谋夺镶白旗旗主的位子,若是让这两兄弟成功的掌握了这两旗,那就意味着他们两兄弟有了和皇太极抗衡的本钱。   而最令皇太极忌惮的是当年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为了谋取大汗之位,不惜假传努尔哈赤的遗命让多尔衮和多铎两人的母亲,也就是大妃阿巴亥给丈夫殉葬,这样一来双方的仇可就结大发了,说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也不过如此。   如此一来要是皇太极还以为多尔衮兄弟能看在兄弟的面上为自己卖命,那么他也太天真了。只是多尔衮此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他都恭敬有理,没有丝毫的把柄留给皇太极,这也是令皇太极郁闷的地方。虽然他身为大汗,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处理自己的亲兄弟吧,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后金恐怕就真的要大乱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多尔衮,大玉儿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对多尔衮说道:“十四弟,如今火铳已然到手,接下来就是要举办弼尔塔哈尔和雅图的婚事了,你这做长辈的明天可要多喝几杯哟。”   多尔衮点点头,打量了弼尔塔哈尔一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娘娘尽管放心,别说几杯了,就是喝倒在酒桌上臣弟也好不推辞。”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大玉儿显得很是欢喜的样子,“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好,那咱们就去见父亲吧!”   一行各怀心思的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科尔沁部落的营地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功      时间慢慢的就这样流逝而却,崇祯六年也是一样,时间很快就到了崇祯七年。   大地从冬寒里苏醒复活过来,被人们砍割过陈旧了的草木茬上,又野性茁壮地抽出了嫩芽。不用人修培,它们就在风吹雨浇和阳光的抚照下,生长起来。   算起来岳阳来到这个时空也有快两个年头了,他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蝴蝶,拼命的扇着自己的翅膀,努力的想要改变着什么,但由于他的翅膀实在太小,目前为止他所能改变的也只有五里寨以及应州一府之地。   经过一年多的苦心经营,如今的五里寨可谓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的五里寨只有不到两万人,整个寨子最繁荣的地方也不过是那条不足百米长的一到刮风的时候就漫天黄沙的街道。   短短的一年过去了,整个五里寨却是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五里寨以及周边的地区都种上了岳阳从现代带来的高产粮食种子,马铃薯、红薯、小麦等等高产作物在五里寨以及周边的村寨遍地开花,粮食产量也创造了历史新高。截至去年秋收后,海楼领着数万流民新开垦了荒地二十万亩,收获粮食八万吨,五里寨也成了山西名副其实的大粮仓。   这下五里寨出名了,也火了,在这个遍地饥荒普遍缺粮的年头,五里寨的名头一出后,无数的流民听闻了消息后蜂拥而至,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涌入应州府的流民就达到了六万,庞大的流民带来的是庞大的压力。面对着应州城里城外那遍地的流民,郑发奎也慌了,他急忙找来了岳阳商量对策。   但是岳阳对此却胸有成竹,他向郑发奎提出了几个对策。那就是将应州城里那些落魄的读书人都召集起来,将他们派到下面去担任书吏、典吏或是令吏之职,将这些人都分流到各个乡下、厂矿和农场去。该开矿的开矿、开荒的开荒、办养殖的办养殖,这样一来就能将流民们很快的分流下去。而且岳阳同时也派人到山西各地展开了宣传,蛊惑各地的读书人都到五里寨来做事。   崇祯七年阴历三月,时任应州守备的岳阳在五里寨迎接了来自太原府的两位贵客,他们是山西巡抚许鼎臣和镇守太监魏同和。   春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田野上,岳阳和郑发奎率领着顺宝、胡老三、吴成枫、海楼以及岳来福等一众人拥着许鼎臣、魏同和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田埂上,周围则是许多牵着耕牛扛着锄头的百姓。如今的五里寨的百姓可不是两年前的时候,吃饱了饭的他们如今都精神饱满的行走在田野里。   看着周围的百姓一个个精神头充足的样子,许鼎臣捋着胡须不住的微笑点头,诗兴大发的他不禁吟道:“耕夫召募爱楼船,春草青青万项田;试上吴门窥郡郭,清明几处有新烟。”   “好……好诗!”   一旁的岳阳听了许鼎臣的诗,不禁点头赞叹了起来,他正想继续拍几句马屁,一旁的郑发奎夸奖道:“大人好记性,张继这首《闾门即事》是写得极好的,尤其是非常映衬如今的景色。”   郑发奎的话刚一出口,岳阳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他娘的,幸好哥们的马屁还没派出去,要不是郑发奎先说了出来,哥们还以为这首诗是许鼎臣这个老头做的呢。”要是这个马屁拍出去,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   “是啊!”一旁的魏同和也笑道:“咱家虽然是个废人,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胜欢喜,岳守备真是经营有方啊!”   “咳咳……这个全赖众人努力的结果。”听到众人如此夸奖,岳阳也连连摆手声称不敢当。   众人来到一块田地里,有老农牵来了一头披着红绸的耕牛。岳阳从老农手中接过缰绳递给了许鼎臣道:“大人,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乃一年之中的头等大事,大人代天子牧守一方,此等大事自然是从大人开始才行,请大人不吝赐教啊!”   许鼎臣接过了缰绳,指着岳阳大笑道:“好你个岳正宏,老夫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你还想让老夫替你耕地啊,小心老夫参你个不敬老之罪!”   岳阳自然知道许鼎臣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嘿嘿一笑,狡狯的说道:“巡抚大人莫要吓唬下官,您旁边不是还有魏公公嘛,您二人可以一起耕地啊。您牵着牛,魏公公扶犁,一样可以耕种嘛!”   “嘎嘎嘎……”魏同和扯起特有的公鸭嗓也笑了起来,“咱家算是看出来了,岳大人你今天把许大人和咱家喊来,哪里是让咱们视察啊,这就是请来了两个不要银子的苦力啊!”   “哈哈哈……”听到魏同和的话,众人全都笑了起来。而站在许鼎臣身后的唐学颖和郑发奎相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看着一旁的岳阳,心中涌起一股赞许之意。   春耕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每到这个时候,别说旁人了,就是皇帝老子也得下地做个示范以示自己的重视。岳阳邀请许鼎臣和魏同和同时下地干活这可不是贬低他们的意思,而是非常隐晦的拍了两人的马屁。毕竟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满朝文武那是绝不会有人笑话他们的,反而会赞扬二人的亲民行为,这是可以在政治上加分的。所以郑发奎和唐学颖才会在心里赞扬岳阳的狡猾,这个马屁可是比直接送银子有用多了。   果不其然,当许鼎臣和魏同和开始耕地的时候,一旁便走来了两名耆老,后面跟着一群男女农民,他们一边走一边高声唱着歌:秋耕深,春耕浅。   春耕如翻饼,秋耕如掘井。   春耕深一寸,可顶一遍粪。   春耕不肯忙,秋后脸饿黄。   耕好耙好,光长庄稼不长草。   庄稼不认爹和娘,精耕细作多打粮。   此时的气氛依然达到了高潮,旁边有人放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和阵阵硝烟味的将一大片的农田笼罩起来……   热闹的春耕结束了,十多日后,回到了太原的许鼎臣在书房里提起了狼毫开始写起了奏折:“臣山西巡抚许鼎臣谨按:七年春,臣奉命入晋,察看山西屯粮之事。今岁旱荒凶馑,沿途村乡无炊烟,萧条惨楚,目不可忍视。独晋北一方,五里寨之地,百姓安乐,钱粮自足,屯粮百万担有余,此皆为守备岳阳之功也……   臣愚见,五里寨该地四野平旷,乃无险之地,素来为兵匪聚集之地。今居民稠密,商贩密集,恐为贼虏所垂涎,加之芦芽山丛木茂林,土寇易于啸聚,外患内忧均当防范,乃仅以一守备守之,恐缓急无济于事,议请设之游击,设险固守所当昕夕戒备,公禀可取之商税,不费加增,一调剂间而于地方之御虏弭盗两得之矣……”   与此同时,在一所房间里,山西镇守太监魏同和也提着毛笔书写着密折:“奴婢山西镇守中宫太监魏同和恭请圣安:奴婢奉皇上旨意勘察山西各处,发现如今山西遍地匪患,唯独应州府却是一片太平。有应州守备岳阳率军民屯田开荒。获粮无数,粗略估计便有百万担,流民得知后蜂拥而至,然岳阳并不慌张,其一边收拢流民,一边发放种子粮种,令其开垦荒地以稳定人心。   目前应州一地已然成为山西最大产量之地,依奴婢愚见,岳阳此人有大才。守备一职已然不足以发挥其才智,奴婢愚见应褒奖其人,以安民心……”   公元一九六四年农历四月初三京城皇宫紫禁城前。   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大汉正恭敬的站在皇极门前浩浩荡荡的广场前,低着头恭敬的等着召见,此人就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陆全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太监来到陆全有的面前尖声说道:“陆大人,皇上要召见你,现在你随咱家来吧!”   虽然陆全有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称得上是权柄赫赫,但对着这些日夜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依然不敢怠慢,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悄悄的塞到了小太监的手中不动声色的笑道:“公公辛苦了,不知皇上今日心情如何?”   小太监的手飞快的一缩,隐蔽的在袖子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笑容:“陆大人太客气了,咱家怎么好意思呢。不过陆大人可以放心,皇上今日心情颇佳,陆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跟皇上提好了。”   “谢公公!”   一路上走过一道道地重檐庑殿,说不尽的富丽气派和风韵,陆全有虽然常来皇宫,但也不敢多看,只是随着传旨小太监急步而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了暖香阁外面,那传旨的小太监对他道:“陆大人请稍候,待咱家去通禀皇上一声。”   陆全有赶紧拱手道:“公公请!”   不多久,那传旨太监出来,对陆全有道:“陆大人您进去吧,皇上宣您进去呢。”   进入了御书房,陆全有赶紧跪下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陆全有叩见皇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殿前的争吵      崇祯皇帝朱由检坐在暖香阁的龙椅上,他的左边坐着当今首辅温体仁,右边则坐着兵部尚书杨嗣昌、户部尚书侯恂、吏部尚书李长庚、右佥都御史陈新甲和一名年纪年约三旬,面容坚毅的男子。   这些人除了陈新甲之外,都是清一色的大红苎丝罗绢所制的麒麟袍二品朝服,大襟斜领,大袖宽松,胸前有仙鹤翱翔于云中的花样。而温体仁更穿了一身的九蟒五爪蟒袍,腰系玉带。   温体仁的这身这蟒服与崇祯皇帝所穿的龙衮服有些相似,但却不在官服之列,而是一种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获得这类赐服被认为是极大的荣宠,温体仁也是在崇祯五年才获赐予的这件蟒袍。   乍一看到皇帝和周围这些可以说现在大明权利最大的一群人,饶是陆全有本身也是一名二品的指挥使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怵。   这时崇祯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全有,平身吧!”   “谢皇上!”陆全有又对崇祯皇帝磕了一个头,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看到陆全有站了起来,崇祯皇帝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陆全有,朕前几日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听了皇帝的话后陆全有把手一拱道:“回皇上的话,臣已然打探清楚,那应州五里寨今年确实获得了大丰收,共得粮百万担。其应州守备岳阳确实是一个人才,其人不但在前年以五百步卒打破万余流寇,在担任应州守备后更是大力募兵清剿匪患,目前应州府方圆百里之内匪患流寇已然绝迹。五里寨粮食获得丰收的消息传出后,如今更是商贾云集,可谓是太平繁华之地。”   “唔……”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看来许鼎臣和魏同和在奏折里说的都是真的。”   微微闭上了眼睛,崇祯这才对轻声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啊?”   这时,户部尚书侯恂开口道:“陆指挥使,本官有些好奇。按理说三晋之地乃苦寒之地,为何粮食能获得如此丰收?这明显不合常理,你能否给本官一个解释?”   户部尚书侯恂的话可以说是代表了此时朝堂内的普遍声音,随着许鼎臣和魏同和的奏折几乎同时送入朝廷后朝野一片哗然。大臣们的第一个反映就是许鼎臣和魏同和在撒谎。   于是乎一夜之间御史言官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连夜挑灯写奏折弹劾许鼎臣、魏同和以及岳阳三人妖言惑众献媚皇帝。但写着写着大家都回过味来了。   这事情不对啊,要是这事是那个名叫岳阳的家伙弄出来的或许还有可能,可许鼎臣和魏同和是什么人啊,他们一个是一省巡抚,一个是山西中宫镇守太监,要是堂堂一省巡抚就这种水平的话那岂不是在打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脸么?   于是乎那些写了一半的奏折纷纷被扔到了废纸筐里,这几天朝堂上也是一片诡异般的安静,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似地。但在暗地里,关于五里寨以及应州守备岳阳的事,成为了京城众人口中的热门话题,连京师言官和大臣们平日里最爱打的嘴炮都停了下来,大家都通过自己的门道,纷纷托人打听五里寨这个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作为皇帝眼睛和耳朵的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随着陆全有一声令下,潜伏在应州府的锦衣卫立即把各自搜集到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入了京城。   在得到了陆全有肯定的回答后,年轻的崇祯荒地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欢喜,他一边听着陆全有的汇报,一边打量着周围众大臣的脸色,尤其是户部尚书侯恂。   你们这些人不是总是喊穷吗,你侯恂不是总说困难吗?为什么在山西边陲的苦寒之地都能获得大丰收,但其他富庶之地,甚至是鱼米之乡却依旧频频喊着颗粒无收,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些人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用无能来形容他们已经不够了,应该说他们是渎职才对。   想到这里,自打登基以来心情就没好过几天的崇祯笑得很是开心,他微笑着说道:“陆全有,你给朕说说,那个岳阳他到底是如何经营他那个五里寨,使得那里由一个苦寒之地变成鱼米之乡的?”   “这……”   陆全有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启禀皇上,微臣只是个粗人,对于如何治理一方并不擅长,这应该是大臣们应该做的事。但既然皇上发问,微臣就把一些自己知道之事说出来,岳阳此人原本只是一名秀才,家中虽有良田百倾,但也只能说是小富之家,但自从两年前他被……”   陆全有不愧是大明锦衣卫的头子,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将岳阳的绝大部分事情都调查得七七八八。他将岳阳和人在桑干河边与人械斗、一统山西食盐市场、将王家赶出应州府,甚至还出关娶了一蒙古女人为妻的事情都一一道了出来,若是岳阳此时就在一旁,肯定会对这个时代情报机关的效率和能力大为震惊。   崇祯一边听着陆全有的汇报,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岳阳的胆子可真不小,卖私盐也就算了,毕竟现在这事他不干也有别人干。但他竟敢娶一蒙古女子为妻,而且这个蒙古女人还是与后金结盟的科尔沁部落首领之女,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胆大了,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治他的罪吗?   看到崇祯只是沉吟不语,一旁的温体仁眼珠子一转,站了出来朝崇祯施了一礼大声道:“启奏陛下,岳阳此人虽略有薄名也颇会屯田,但此人却擅自娶蒙古女子为妻,而且娶的还是敌酋之女,老臣以为此人或许略有才干,却不足以让朝廷委以重用,即便不治其私通贼酋之罪也不能提拔其人,否则我大明律法何在?”   “啧啧……”   温体仁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沉吟起来。温体仁这番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总让人觉得哪有些不对劲。   户部尚书侯恂站了起来,对温体仁拱手道:“温阁老,下官以为岳阳此人虽擅娶蒙古女子为妻,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说他私通敌酋。若不对其嘉奖岂不是寒了有功之臣的心么。”   说到这里,侯恂又转向崇祯说道:“皇上,如今天下大旱,各地粮食歉收。唯独五里寨大获丰收,朝廷正应对其进行褒奖。另外朝廷户部粮食早就没有几粒粮食了,正应派人去应州府押运征收粮税入京,以补充朝廷所需才是。”   侯恂今年四十四岁,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1616年)进士,三甲第31名。历任山西道御史、河南道御史、太仆少卿、户部尚书之职。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户部尚书这个位子的。   而且侯恂这个人向来推崇简朴,好几次都向崇祯提出消减朝廷开支和各地藩王俸禄,但却遭到以温体仁为首的文臣的反对,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按照职能来说,明朝的户部尚书和后世的财政部长有些类似,早就穷得叮当响的他一看到五里寨竟然获得了大丰收,心中立即动起了收税的念头。虽然五里寨能收的粮税相比起整个大明来说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能收多少是多少。   但是侯恂的提议却遭到了杨嗣昌的反对,只见杨嗣昌站了出来说道:“侯大人此言差矣,五里寨虽获得丰收,但太祖早就有过训示,开荒之地免除三年粮税,如今岳阳刚开垦了第一年,朝廷就眼巴巴的跑去收银子,岂不是让地方寒心,如此今后还有谁敢开荒种粮?   且本官听闻岳阳手下还有八千士卒,每年的粮食就要消耗不少,若是征收过多连养兵的粮食都没有了,闹起了哗变谁能负责?”   杨嗣昌出身于名门,祖父杨时芳乃武陵名士,父亲杨鹤以督军著世。杨嗣昌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进士。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天启年间因受阉党排挤,称病归里。崇祯元年,起为河南副使,加右参政。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永平。崇祯三年任山石道(抚宁境内山海路、石门路),崇祯六年升山海巡抚,七年官至兵部尚书。   杨嗣昌和侯恂两人是有矛盾的,身为兵部尚书的杨嗣昌助长大力募兵,要求朝廷拨粮拨银,可侯恂却总是以国库空虚为由反对杨嗣昌的提议。毕竟冉家掌管着钱袋子,杨嗣昌也只能悻悻作罢。如今听到侯恂提出要征粮,杨嗣昌立即不假思索的跳了出来。   侯恂立刻反驳道:“可无尽朝廷国库空虚,若不征税,老夫敢问杨大人,朝廷用度开支要如何维持?”   杨嗣昌笑道:“那是你们户部之事,侯大人怎么倒问起本官来了?”   侯恂冷笑起来:“是啊,杨大人伸手问本官要银子的时候你们不说这话?哪好,只要杨大人答应从今往后不再让户部拨发饷银,那本官就答应免了那五里寨的粮税!”   “这是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终于定下来了      看着杨嗣昌和侯恂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殿前吵了起来,崇祯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而坐在他左手边的温体仁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刚提出要治岳阳的罪,但却没几个人响应,反倒是为了要不要征税吵了起来,这分明是没有将他这个首辅大臣放在眼里啊。   杨嗣昌大声道:“侯大人。五里寨有功是不错,老夫认为是应该大力表彰五里寨和岳守备的功劳,可效仿太祖高皇帝时嘉奖康茂才所部一样,以五里寨为天下之表率。不但不能象其征收粮税,反而要鼓励其多开垦荒地,安定流民之心。”   “杨大人此言差矣,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户部财政困难,各地粮食纷纷歉收,户部却是无粮可拨。现在五里寨大丰收,得粮百万担,老夫又不是要那五里寨将那百万担粮悉数上交。拨个五六万担押解进京以解朝廷燃眉之急何不可?至于太祖皇帝时,太祖下令免开荒免除三年粮税,那是体恤百姓疾苦,鼓励百姓多开荒地。可如今那岳阳难道还缺那点粮食不成?所谓特事特办,如今朝廷眼看着就要揭不开锅了,咱们还死抱着什么太祖遗训不放,岂不是本末倒置吗?”侯恂也是振振有词的反驳着。   “好了!”   一旁的温体仁又发话了,一直感到没有存在感的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杨大人、侯大人,老夫刚才说了,岳阳此人擅自迎娶敌酋之女,即便朝廷不将其治罪,但也不能进行褒奖,否则日后满朝文武有样学样,个个都如此那还了得。可你们呢,却还在为了征粮而争吵不休,这成何体统?”   首辅发话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杨嗣昌和侯恂这才停止了争吵,只是两人对温体仁的话却不是那么认同。   杨嗣昌皱眉道:“温阁老此言是否过了,不过是娶了一个番邦女子而已,何以就不能褒奖了。难不成那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按理说,温体仁身为内阁首辅,他的话杨嗣昌总应该给面子,但温体仁此人在朝廷的风评着实太差,在位数载除了排除异己之外于朝政上毫无建树,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站着茅厕不拉屎的典范,不少大臣对其都很是鄙夷,杨嗣昌也不例外。   侯恂也附和道:“杨大人的话老夫认为颇有道理,不过娶了一个番邦女子而已,难不成就要为此而将一名如此有为的朝廷命官抛弃不成?”   看到刚才还在相互争吵的两人竟然一致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温体仁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感到身为首辅的尊严被挑衅的他正要训斥二人。许久未说话的崇祯开口了:“好了,你们先别吵了。卢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崇祯的话一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一直从未开口的那名中年官员。这名官员名叫卢象升。   卢象升少年时爱读兵书,喜习骑射。乃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后任大名知府。崇祯二年(1629年),后金军入关,兵逼京师(今北京),他募兵万人入卫。次年,进右参政,受命整治大名(今属河北)、广平(今河北永年)、顺德(今河北邢台)三府兵备,所部号称“天雄军”。   由于卢象升练兵有方,是以得以进入了崇祯的眼帘,而今年以来由于贼寇肆虐眼中,崇祯于是急招卢象升入朝,商议平贼事宜。   听到崇祯询问,卢象升不慌不忙的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岳阳此人确有大才,朝廷若不褒奖实难安抚人心,但从此人所作所为也可看出,此人行事向来是随心所欲,对于世俗理法丝毫不放在眼里。因此朝廷若在对待此人态度上需要谨慎,不可过于偏激,否则惹起引发怨恨却是不妙。”   “荒谬之极,一派胡言!”温体仁大声叱喝起来:“想那岳阳不过是一区区守备,他有何资格怨恨朝廷?汝怎可夸大其词误导皇上!”   温体仁乃一朝首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发起怒来确实吓人,就连站立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全有也暗自心惊。   但卢象升是何许人也,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三府兵备,但一身胆气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只见他直视着温体仁不卑不亢的说道:“温阁老严重了,下官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何来夸大其词之说。”   “你还敢狡辩……”   温体仁站了起来还要继续训斥,但却热闹了一旁的崇祯,只见崇祯瞪了温体仁一眼喝道:“温爱卿,够了。朕看卢爱卿说得颇有道理,你就不要再苛责他了!”   “微臣苛责于他?”温体仁一听到这个评价,气得几欲晕倒,不过还好他的养气功夫还不错,撑着自己没有倒下来。   最后,崇祯说道:“好了,此时容朕思虑后再议。明日诸位臣工写个折子上来给朕瞧瞧,卢爱卿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卢象升留了下来。   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卢象升,崇祯笑着对一旁伺候的王成恩道:“大伴,给卢爱卿赐座。”   “谢万岁!”   卢象升坐下后崇祯这才正色说道:“卢爱卿,三晋之地北拒鞑虏,东有贼寇,但其地理位置又非常重要,着实不容有失,因此朕意欲将爱卿调往山西担任宣大总督之职,爱卿以为如何啊?”   卢象升此时只是个四品的三府守备,而宣大总督可是二品的高官,这可就是连升四级了。   只见卢象升站了起来,对着崇祯跪了下去泣声道:“臣……卢象升叩谢天恩,敢不以死相报。”   “起来起来!”崇祯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卢象升扶了起来,温和的说道;“卢爱卿,如今国事艰难,一切以国事为重。卢爱卿到了山西后一定要替朕练出一支精兵来,届时朕有大用。”   “臣遵旨!”   “还有……”说到这里,崇祯沉吟了一下后才说到:“爱卿到了山西后,要注意岳阳其人,顺便替朕到应州府看一看是否真的商贾如云。朕实在是很好奇啊,那岳阳究竟是什么人呢……”   且按下崇祯对岳阳的好奇心,几个大臣从暖香阁内出来后,关于五里寨的事情更是穿得沸沸扬扬,京师官员们也是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打听这岳阳是什么人,竟能将一个苦寒之地经营成鱼米之乡。而这种议论,也通过大明朝的邸报,快速地向各地州县传播,一时间,各地的知县,知州,知府,布政使,各地边镇,纷纷注意上了这个五里寨,应州府守备岳阳也成为了各人的话题中心。   而五里寨应不应该纳粮也成了众人议论得最多的话题,值得一提的京城的言官系统支持的是户部尚书侯恂,他们都认为如今朝廷艰难,既然五里寨获得了大丰收那么就该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朝廷。   而一些京官则是支持杨嗣昌,他们认为祖制不可废,太祖他老人家都说过新开荒之地三年之内不可征粮,那么咱们老老实实的听祖宗的话就好了,干嘛非要征粮呢?一时间双方吵得是如火如荼。   其实出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丝毫不奇怪,因为双方都在为各自的利益阶层说话,京官系统代表的是各个地主阶层和商贾阶层,在他们看来岳阳这个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地主阶层的一员,现在朝廷如果向岳阳征粮,此例一旦开了,那么将来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收到自己头上。   而那些言官则不同,这些言官一般都是苦出身,身后利益集团的影子明显比较淡,自然认为为朝廷分忧是天经地义的。而山西巡抚许鼎臣和魏同和也不甘示弱又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为岳阳请功。   吵了大半个月后,崇祯终于表了态,要五里寨今年纳粮六万担,抑或折银五万八千两,并发出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是这么写的:“朕即阼以来,宵旰兢兢,不遑暇食。夫欲迪康兆姓,首先进用人才。今有应州府守备岳阳,为国屯粮,使兵食自足,才堪大用。特擢升岳阳为山西北路游击,授明威将军,其妻海兰珠,授以六品诰命,并赐银三百两,绢纱各二十匹,望其忠勇国事,勿负朕望,钦此!”   当这道圣旨来到守备府时,整个应州城都轰动了。郑发奎更是率领应州府的各级官员和士绅们来到府上道贺。   有些措不及防的岳阳手忙脚乱了一会这才将这么多人给安顿下来,一直忙了一整天才将这些人打法走。第二天,他更是塞了一张银票给了传旨的太监,这才将他客气的送走。   在这件事当中,其实最高兴的不是岳阳,而是他的那些手下。在他们看来,随着岳阳步步高升,他们这些下属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当官还不就是这点追求吗?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卢象升也带着一队骑兵从京城出发,朝着山西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借贷记账法      崇祯七年四月十三日应州城 明威将军府 内院岳阳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看着手中的账本,一边飞快的拨着桌上的算盘,在他的旁边另一张桌前则坐着玲珑姐妹。这两姐妹的面前也放着基本账簿,正努力的翻看着,手中还拿着一支铅笔不停的写着什么。   “相公,这道题要怎么算呀?”玉珑拿着一本账本皱着好看的黛眉来到岳阳身边询问。   岳阳接过账本看了看,点头道:“嗯……我看看,是这道题啊,你看啊,这个账目是这么算的……”   岳阳讲了好一会,玉珑这才高兴的回到了姐姐的身边继续算了起来。   随着岳阳的官越做越大,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按理说如今的岳阳身为山西北路游击,堂堂的正四品官员,已经算得上是中级干部,手下的琐事应该有专人办理。但是现在让岳阳感到苦恼的是自己商业上的人才却还是不够,原本的管家岳来福被自己派去管工业园那边了,海楼则是被自己派去屯田开荒,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汇报到府里来,岳阳光是处理这些事情就已经很费神了,根本就没有多少精力去管理军队上的事,而且还要分心管理家里的账目。   按常理来说家里的财政大权应该是交给身为正室的海兰珠来管理的,但岳阳却很沮丧的发现自己这位媳妇对于数学仿佛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深仇大恨,一看到账本整个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犯困,而她本人也宁愿坐在密室里对着下面送上来的各种情报卷宗孜孜不倦的分析上一整天,也不愿意拿起账本看上哪怕一分钟。   无奈岳阳只好亲自当期了家中的大掌柜,可是有一天,岳阳无意中发现玲珑姐妹在自己算账的时候很喜欢在自己的旁边打转。好奇之下岳阳便抱着玩笑的心思问了她们几个账目上的问题,没想到她们竟然也能答得出来。又惊又喜的岳阳开始尝试着将阿拉伯数字教授给这两姐妹,结果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两姐妹便可以开始尝试着慢慢的算账册了。   “士卒八千三百一十三人,月支粮三千五百石,折银三千七百八十二两一钱八分五厘三毫。”   “买入小猪仔二千一百二十三头,每头银六钱一分二丝,折银一千三百九十八两七钱九分四厘……”   “消耗布料一千八百四十二匹,每匹银三钱二分三厘,折银……”   岳阳一项一项地统计核对着,不知过了多久,岳阳终于舒了口气,经过两天的盘点核对,岳阳已经把帐目整理核对出来了,可以看出,他的管家曹右谦还是很尽心的,帐目基本真实详尽,并没有在帐上做什么手脚。只是令岳阳有些不满的是这些目前大明所用的记账方法太过简单粗糙,实在不能令人满意。   此时大明商贾所用的记帐方法都是天地帐记录法,又叫“朱出墨入记帐法”,以红记出,以墨记入,这种记账法比起后世的复式记帐法还要简单。而华夏最早的复式记帐法(龙门帐)则产生于明朝末年(1640年),据传为山西人傅山所创。   但是无论是天地帐记录法还是龙门帐都不能令岳阳满意,是以岳阳便将后世常用的借贷记账法引用了进来,而所谓的借贷记账法就是在复式记帐法基础上加以改进和完善的。   借贷记账法以“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为理论依据,以“借”和“贷”为记账符号,以“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为记账规则的一种复式记账法。   借贷记账法基本结构分为左、右两方,左方称之为借方,右方称之为贷方。借方在帐簿的左侧,贷方在帐簿的右侧。资产增加时,记入左侧。资产减少时,记入右侧。负债增加时,记入右侧。负责减少时,记入左侧。   这种记帐方式比起此时大明的“朱出墨入记帐法”来说,可以更好地防止和减少记账差错,在账户设置上也更为灵活,有利于名下产业的分析和管理,当然是高明了许多。   自从前些日子岳阳强行下令将阿拉伯数字和借贷记账法传授下去后,刚开始时下面也是一片怨声载道,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原有的怨言声便消失了,下面的掌柜和帐房惊讶的发现这种记账法比起他们原先的记账法更加的严谨也更加的有效,一些账面上的漏洞也被堵住了。而且在使用了那些阿拉伯数字后,原本复杂的数字也变得简单起来,原来要用一个星期才能算完的账目,现在只需要不到一天就可以算清楚,效率提高了何止十倍。   岳阳将账簿放好,喝了口热茶,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他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一双柔软的小手摸到了他两边的太阳穴上慢慢的按摩了起来,这力道不紧不慢很是合适。紧接着,一枚剥了皮的葡萄又塞进了他的嘴里,只是岳阳这厮在一口吞下了葡萄后又在那支拿葡萄的小手上亲了一口,引起了几声娇嗔。只是当事人却毫不在意,三两下的吞下了葡萄,整个人靠在靠椅上如同吃饱了的肥猪般直哼哼。   连吃了七八枚葡萄,岳阳才问道:“珑儿、玲儿,那个借贷记账法你们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珑儿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透露着崇拜的目光说道:“相公,这些日子,下面那些掌柜和帐房都在不住夸奖您你,他们都说您所创的这种记账法非常严禁好用,是他们生平所仅见的呢。还有那些什么阿拉伯数字也非常好用,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呃……珑儿,我说了好几次了。那个记账法不是我创造的,那是那些洋人创造的。”面对漂亮媳妇的赞美,岳阳虽然自问脸皮不算薄,但还是禁不起这样的夸奖。   “反正整个那些帐房说了,他们以往还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记账法。”玉珑有些不服气的嘟起了小嘴,在性子单纯的她看来,自己的丈夫就是全大明最有本事的人,没有之一。   岳阳搂住了玉珑的纤腰,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虽然这股香气已经没了少女的清新,但另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却更令人迷醉,岳阳轻轻的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下笑道:“好了,相公知道你和姐姐是想替相公分忧,相公也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好的。但是你们也别太操劳了,凡事要量力而行,知道吗?”   “嗯!”此时的玉珑如同一只最乖巧的小猫咪一般伏在丈夫的怀里,闻着丈夫那熟悉的气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她和姐姐之所以这么卖力的学习记账,就是想为岳阳分担一些事情,老太太曾经告诉过她们,如果想成为一个让相公宠爱的女人,那就要让自己成为相公的贤内助而不是负担,而现在她们也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着。   就在岳阳和玲珑姐妹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的时候,在五里寨的街道上也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人年约四旬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此人皮肤白皙身材很高,面容清瘦,神情中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令人不敢直视。他的旁边则是一名穿着长袍的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   这两人的后面则是跟着四名一看就知道是随从的下人,这几名下人的腰间都挂着长刀,每个人的手中都牵着马匹。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就是刚刚奉旨担任宣大总督的卢象升,他的旁边则是跟随他多年的赞画杨廷麟。   卢象升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赞叹道:“伯祥,我在来此之前总是在京城里听别人说五里寨如何如何,心里总是不大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之下总算是相信了,这个岳阳是有本事的人。”   杨廷麟也点头道:“不错,愚弟数年前也曾路经此处,那时五里寨只是个破落之地,人口也不过上万,且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但如今看来哪里还有当年的情形,这完全就是两样嘛!”   比起前两年,五里寨的变化确实很大,首先是街上的人变得多了,原本整个寨子只有一条不足五百米的大街。但如今在周围有开出了两条街道。由于岳阳招募流民屯田又开设了那么多工厂,而五里寨原本的人口又不足,这样一些外地的农户和流民便纷纷前来,让五里寨的人口增加不少。反应在街上,就是街上人流多了许多。   其次是五里寨的农户们的面貌也变了不少,以前街上的人普遍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但现在基本上很少见了,各人脸上都带上了红润,不少人还穿上了新衣。比起以前农户脸上的麻木,现在众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了对生活希望向往的笑容,笑容似乎带来了活力,让整个五里寨的精神面貌大大不同。   现在街旁的房屋虽然还有不少的茅屋,但更多的则是正在新建的瓦房。不管哪个朝代,盖房子都是华夏人的头等大事,手中有了闲钱的华夏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盖房子。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不少精明的商人立刻就在五里寨周围开办了砖窑炼制砖瓦,生意很是红火,虽然目前的五里寨看起来还有些乱,但却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所见所闻      五里寨原有人口一万多,但经过短短两年的发展已经变成一个拥有人口近六万的大型城镇。   这六万人中,其中三万多人是十八到四十岁的壮劳力,一万多人是可以做事的老人,妇女。还有一些十岁到十五岁可以做事的小孩。而且这些人大部分也都在五寨堡各地农场和工厂做事。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雇佣童工之说,只要能填饱肚子,人们什么都会做。   除了在五里寨定居的六万人外,还有约一万多外地的流民和民户在帽子山等各处的厂矿做事。如果将五里寨比作一个大农场,大工厂的话,里面就是些稳定的工人,他们每月有固定的薪水和粮食,每日还有伙食,相当于后世大工厂的包吃包住。   这数万人已经形成一个很大的市场,而且还是比较有消费力的市场。特别是现在五里寨还处于生产阶段,除了粮食意外,布匹、青菜、肉食等物资都显得不足,这些都需要向外界购买,因此这一年多来,已经吸引了诸多商人前来。   商人向来以消息灵通而闻名,山西的晋商尤为突出,特别是那些手眼灵通,感觉敏锐的大商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五里寨的商机,这些人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般不断地向五里寨内涌来,在五里寨各处建房设店,流寓定居。如今,五里寨周围平日里原本不值一文的土地已经象坐了火箭般一天一个价格的往上窜。   但是最令这些商贾无奈的是,对此早有预料的岳阳竟然早就预料到一般,早在一年前就把周围数十里的土地用白菜价买了下来,到了现在这些地价早已价比黄金,那些闻讯而来的商人只得含泪用高价从岳阳手中买下这些土地。   如今的五里寨最繁华的三条大街上,更是每隔几天就有一家晋商的新店开门营业,琳琅满目的商业街道使得五里寨以一天一个样的速度变化着。粮食、棉花、食盐、布匹、煤炭、竹木、茶叶、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各种物资汇集在此贸易,让五里寨越来越热闹。   如今的五里寨可谓处处是商机,只要你愿意干就不用发愁饿肚子。无论是种菜、扫大街还是到工厂干活,这些工作都能让你填饱肚子,加上五里寨连续的丰收,更是吸引了不少的粮商纷纷前来。   卢象升几人越走越是吃惊,五里寨如今的情形也只是比太原、大同等重镇稍逊一筹而已,而这只是在短短两年时间造成的变化,这对于习惯了用时间来沉淀的大明的人来说是非常震撼的。   当卢象升走到一条小巷时,周围传来了一片叫卖声,他们定眼一看,前面全都是卖蔬菜、肉食和粮食的地方。   看到这里卢象升快步上前走到一名卖菜的老妇人跟前问道:“这位大娘,您的菜怎么卖呢。”   看到卢象升身上的衣服和身后站着的几名随从,这名老夫人脸上笑开了花:“好让这位官人知道,这里的韭菜每斤一文钱,青菜一斤三文钱,大蒜每三个一文钱,茴子白每斤二文钱。”   “哦,这菜还是挺便宜啊!”卢象升和身旁的杨廷麟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是,官人若是不信您到周围瞧瞧,就属老身这里的菜最新鲜价钱最便宜,老身在这里买菜了几十年,从不缺斤少两,周围的乡亲都是知道的。”这名老妇人很是骄傲的回答。   卢象升又看了看这名老夫人身上的衣裳,很明显是新裁剪的,再看到她脸上的并没有自己一路上普遍见到的那些面带菜色的流民和农户,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娘,这五里寨这两年变化可真大啊,您的日子比起应该应该好了许多吧?”   “可不是嘛。”说到这里,这位老妇人脸上尽是骄傲之色,“说起来啊,这五里寨这两年的变化老身是看在眼里的,那得多亏了岳大人啊。往年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大伙除了饿肚子就是整天想着法的去挖野菜、树皮充饥,自打前年岳大人弄来了良种,修了水渠,挖水井之后,那粮食一个劲的疯长,今年不就得了大丰收了吗?那些农户的家里的粮食都堆得满满的,这样的情形老身以往做梦都不敢想啊。”   在老妇人的唠叨声中卢象升等人继续向前行走……   卢象等人走到最为繁华的东大街时发现了颇为有趣的一幕,一辆看起来颇为光鲜的马车行驶在大街的中央,和一辆迎面而来的看起来挺破旧的马车眼看就要相撞,幸亏避让及时这才没有出事。   而那辆破旧马车的车夫竟然停了下来指着那辆光鲜马车训斥道:“哪来的土包子,连走路都不会,没听说过靠右行驶吗?”   能坐得起那么光鲜马车的人自然也不是善茬,被人骂了自然不会服气,赶车的马夫把车停了下来回骂道:“爷爷我赶了这么多年车,从未见过什么靠右走的。你要是想讹人就直说,爷爷我不怕你!”   另外一名车夫打量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呵呵……好大的口气,等街上的巡捕来了有你好看的,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般硬气。”   “来啊,爷爷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家老爷!”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两辆马车就这么停在大街上对骂,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国人好看热闹的天性立刻在这一瞬间显现了出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   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廷麟等人不禁好奇心大起,卢象升指着前方笑道:“伯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啊?”   杨廷麟微微一笑道:“大人既有此意,愚弟又岂有不从之理!”   “走!”   卢象升把手一挥,几个人顿时也凑了上去,卢象升仗着身高力大,很快就从层层的人群里杀出了一条缝隙挤了进去。   争吵还在继续,很快大街就被马车和围观的人群给堵塞了起来。不到一刻钟,随着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两名身穿黑衣,腰间挎着铁尺的巡捕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跑了过来。   一名年轻的巡捕大声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将马车堵在这里,不知道大街上不准停靠马车的吗?”   一名马夫指着另一名同行道:“大人,这辆马车他不但擅自占道行驶,而且还不讲道理,小人跟他说了他还不服气。”   巡捕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名马夫问道:“是这样吗?”   “这位官差大人,这事明摆着是这家伙无理取闹,小人走遍了山西,向来都是走在中间的,也没见过谁是要靠右走的。”另一名马夫依旧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周围围观的人一听,顿时就嘘声四起,“靠,我当是什么人呢,感情是第一次来五里寨的土包子啊!”   巡捕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瞪着那名马夫道:“你肯定是第一次来五里寨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情有可原。这次我们就不重罚你了,但是你要记住,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五里寨有规定,无论是行人还是马车,行走的时候一定要靠右走,还有,所有的马匹后面都要放一个粪兜,这两条规矩无论是谁都要遵守,谁若敢违反的第一次罚银十文,第二次罚银一百文钱,第三次就得到衙门接受教育并处以劳役,你明白吗?”   “什么?还有这种规定……”这名车夫和车上的人顿时就焉了,原本他以为是巡捕在吓唬自己,但看到周围人那鄙夷的目光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真的,最后只有老老实实的掏出十文钱后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散去后,卢象升看着那名马夫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才对杨廷麟说道:“伯祥,看来这五里寨很不简单啊。”   “嗯……确实很有意思。”杨廷麟点头道:“粗看五里寨这条规矩很是有些荒谬,但细想后却发现无论是行人还是马车都要靠右走,这就避免了行人拥挤相撞踩踏的可能,而在马匹后面装上粪兜这就可以让街道更加清洁,光是这两条小小的规定就不简单啊。”   卢象升赞道:“嗯,伯祥说得对,俗话说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别看这两条规矩不起眼,但却是很有深意啊。早就听闻这岳阳善于练兵,没想到这五里寨也被他搞得如同兵营一般守规矩,这可真是难得啊。”   看着早不绝口的卢象升,杨廷麟不禁笑道:“大人,莫非您还想巡视一下那岳阳的麾下士卒不成?”   “嗯,自然是要巡视的。”卢象升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丝精芒,“圣上既然将三晋之地的安危交给了本官,岳阳身为北路游击自然也归本官统辖,他手下既然有八千劲旅,本官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大罪。”   说到这里,卢象升把把手一摆:“走,咱们到应州城去会会这位明威将军!”   说罢,他从身后的一名随从手中接过马缰,跳上了战马朝着来路小跑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卢象升到来      应州城明威将军府的大堂内。   “什么,你再说一遍,想要多少?”   “一千匹!”   “这不可能,我没有一千匹战马给你们!”岳阳的态度很坚决。   “可这是张大人说的!”   “即便是张总督说的本官也没有那么多战马给你们!”   岳阳忍着心中的不快,这个自称是从大同来的家伙,自打今天早上找到自己后就一个劲的缠着自己要战马,要不是对他身后的人有些顾忌,岳阳早就让人把他叉出去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自打五里寨获得大丰收的消息传出后,岳阳和五里寨一下子就火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五里寨一出名,一些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牛鬼蛇神也全都跳了出来,就象眼前这位自称是宣大总督幕僚的人一样。   眼前这位自称是宣大总督张宗衡幕僚的人名叫倪钟云,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五六岁。五官端正的他穿着一件蓝色长衫,头戴四方巾,手中拿着一把山水折扇,腰间还挂着一块乳白色的羊脂玉佩,看起来一副高档大气上档次的样子。   这位很有气派的家伙见了岳阳后很快就说明了来意,意思很简单,归纳起来就是:小子,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发财啦,听说你娶了个蒙古媳妇,又买了不少战马,现在我家大人想要组建骑兵,正缺战马呢,识趣的话就献上一千匹过来。   按理说岳阳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对待这种人他一般会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让人叉出去,一种是他亲自打出去。但今天这个人来头实在大了点,想到若是直接将此人打出去的话会把那位宣大总督得罪得太狠,今后会有无数双小鞋向他飞来,因此他只能用比较平和的语气拒绝此人的要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太过年轻气盛还是在来之前他身后那位老板的授意,依旧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现在看到岳阳竟敢再三拒绝自家大人的“好意”,他也开始失去了耐心,言语中也开始不客气起来:“岳大人,在下可是听闻大人几乎每个月都有商队从边关经过,近年来我们家的总督大人可是从未为难过他们,大人也不想日后出什么麻烦吧?”   “嗯!”岳阳的眼神立刻变得严厉起来,他虽然依旧面带微笑,话语中依然带着一丝森然:“我可以把这话当成是一种威胁吗?”   倪钟云依旧微笑着说道:“这不是威胁,这只是一种提醒!”   岳阳很讨厌倪钟云的笑容,这种笑容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令他很不愉快的往事。   岳阳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让人把你打出去?”   “在下当然知道。”倪钟云依旧是笑容可掬,“可是您更家清楚,和您自由出入关卡比起来,区区一千匹战马真的不算什么,您说呢?”   “啪……”岳阳猛的站了起来,此时的他不怒反笑:“那就让本官来告诉你,本官别说没有多余的战马,就算是有,也绝不会给你们。总督怎么了?惹恼了本官,天王老子本官也不会给他面子!”   岳阳确实是气坏了,好不容易刚升了官,屯田也刚有了点成绩,没想到立刻就有人上门敲竹杠了。而且一开口就是一千匹战马,你妹的,你知不知道一千匹战马值多少银子,按照现在的市价,一匹战马大约是一百两银子左右,一千匹战马战马就是十万两银子。皇帝老子就算是征老子的粮税还得考虑一下影响呢,你一个总督就敢如此狮子大开口,真把老子当死人吗?   “好……好好……”倪钟云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个岳阳还是油盐不进,难道他真以为总督大人拿他没办法吗?   “岳大人既然这么不给总督大人面子,那在下就告辞了。在下就预先祝贺大人步步高升生意兴隆了!”说完,倪钟云豁的站了起来一拱手,阴森森的说了一句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走到门口的倪钟云,岳阳有几次都忍耐不住要叫人把这个敢敲自己竹杠的人拿下好好教训一顿,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虽然已经撕破了脸,但如果真要把这个倪钟云打一顿的话恐怕张宗衡真的会发疯的。   端起茶叶喝了一口,岳阳这才觉得一口气顺了点。他闭上了眼睛开始考虑对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岳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很明白,别看五里寨目前风头正盛,自己也被朝廷加封为游击将军,但在一些人看来自己依然只是一只蝼蚁,充其量也只是一只较为强壮的蝼蚁。   这些人虽然不会明着对自己做什么,但他们却可以用官场上的规则来对付自己,比如刚才那个叫做倪钟云的年轻幕僚虽然嚣张跋扈,但有件事他却说得很对。自己有一个很要命的罩门,那就是自己和科尔沁部落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些,每个月那频繁往返于关内和关外的商队是瞒不过有些人的眼睛,先前张宗衡不动自己那是因为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交集,他们自然不会出手对付自己,但现在既然已经和自己翻了脸,身为总督的张宗衡要对付自己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一句话就能封住自己通往关外的道路。   “唉……现在的时机还是尚未成熟啊!”岳阳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如今的大明虽然暮气已深,但毕竟还是有一丝底气的。自己虽然手握数千精兵,但毕竟不能扯旗造反,所以在面对官场下来的压力时自己还是很无奈。   “娘的,断了就断了吧,大不了老子就从别的地方绕道走,老子就不信了,你张宗衡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正当岳阳正在发狠的时候,门外又走来了一名下人,他来到岳阳跟前恭敬的说道。   “启禀老爷,门外有客人来访,这是客人的名刺!”   心情烦躁的岳阳接过名刺随手放在了桌上,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又有人来访,就说我不在,让他改日再……嗯?等等,来人!马上大开中门迎接贵客!”   原先还一脸不耐烦的岳阳此时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桌上那大红色的名词上的左下角上的黑墨用小楷字体写着“宣大总督卢象升”这行清晰的小字。   就是这一行字就把原本心情烦躁的岳阳给吓了一大跳,卢象升这三个字但凡是对明朝有过一点了解的话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位被称为明末最杰出将领之一的人是岳阳所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原本岳阳刚来到这个时空时也曾想过要象无数穿越小说里说的那样把这个牛人给拉拢到自己手下,但这毕竟只是小说中的臆想,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现在乍一听到这个牛人真的来到自己面前,措不及防的岳阳自然被吓了一跳,随即便是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   当岳阳匆匆来到大门口,便看到一行人正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自己。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浓浓的剑眉开合之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尽管站在他身旁的那名中年文士也气度不凡,身后的几名随从也很是精干,但丝毫不能夺走此人的风采。   岳阳在不远处看了对方一下后,这才大步向前,朝为首的中年人单膝下跪大声道:“末将山西北路游击岳阳参见督臣大人!督臣大人安康!”   就在岳阳看着卢象升的时候,卢象升也将岳阳打量了一下。此时的岳阳穿着一件平常的青色长衫,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一丝好奇和友善的气息。是的,就是友善的气息,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卢象升可以很直接的就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微笑着伸出了双手,卢象升笑着说道:“老夫今次仅以一名过客的身份路过应州府,岳大人把老夫当成一普通旅人即可。”   “督臣客气了,督臣能来到末将府中,实在是末将的福气。督臣里面请!”岳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卢象升先行,虽然卢象升说得很是客气,但岳阳要是真这么做了那才是傻子呢。   卢象升也不客气,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一行人走到了客厅,看到卢象升率先在首座坐下后岳阳这才在卢象升的左下首坐了下来,而一直跟随在卢象升身后的那名文士则坐在卢象升的右下首。   此时的岳阳心情是忐忑的,毕竟卢象升的大名他可是久仰已久,此时乍一相见,心情南面有些忐忑。   卢象升刚一坐下,便看到桌上还放着两杯茶,不禁笑道:“岳大人,刚才莫非在招待客人不成?”   岳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让督臣见笑了,刚才末将这里来了一个人,开口便向末将……”   岳阳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恨。   卢象升听毕,面容虽然依旧冷静,但眼中却射出了一道寒意。而坐在他右下首的杨廷麟却是不屑的冷笑道;“咱们这位张大人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样,捞钱的本事却快得很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岳阳的帮助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好奇的问道:“督臣,这位是……”   卢象升不禁笑道:“岳大人,本官却是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本官的赞画杨廷麟,跟随本官多年。”   所谓的赞画在古代其实就是参赞的意思,其职能和现代的参谋很相似,都是出谋划策,别看赞画这个职位不起眼,但一般都是主将的心腹才能担当。   岳阳听后不敢怠慢,赶紧站了起来赶紧对他拱手道:“原来是杨先生,失敬了!”   “不敢不敢!”   岳阳和杨廷麟相互见礼后,这才重新落座。   坐下后,岳阳拿起了桌上的名刺对卢象升好奇的问道:“督臣,宣大总督不是张大人么,您这落款怎么……难道……”   卢象升只是笑了笑却并不言语,一旁的杨廷麟赶紧插言道:“好叫岳大人得知,督臣蒙皇上恩典已然接任宣大总督一职,如今正要前往大同上任,途经应州府,是以过来查看一番,这才发现五里寨果然如传闻名中那么富庶啊。”   “大人过奖了。”岳阳苦笑道:“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五里寨刚有点名气,这麻烦就上门了,刚才那位张大人派来的幕僚就是证明。”   “哼!”   一旁的卢象升冷着脸冷哼道;“这个张宗衡,真是把朝廷的脸都丢尽了,一千匹战马价值近十万两白银,亏他说的出口。本官真不知道如此贪婪成性之人是如何当上这总督之位的。”   “恐怕他在派出幕僚之前还不知道自己的乌纱帽已经被朝廷给摘掉了吧。”一旁的杨廷麟也冷笑了起来。   岳阳点头道:“是啊,还好如今是督臣大人入主山西,否则末将可就难过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卢象升笑着对岳阳说道:“岳大人,本官年纪比痴长几岁,就叫你一声正宏你看如何?”   这年头称呼人的表字是一种亲密的表现,是以岳阳赶紧拱手道:“那是末将的荣幸!”   “嗯,那就好!”卢象升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交浅言深一番了。本官一路走来,到了五里寨后发现那里潮气蓬勃,一派更新气象,这也证明你本事确实不小,但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正宏如今颇有钱财,为何不为朝廷为皇上多多分忧呢?”   卢象升的话说得很隐晦,岳阳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感情卢象升话里的意思是指岳阳既然这么有钱,如今朝廷财政枯竭,为什么不向朝廷多缴纳一些银两为朝廷分忧。   听到这里,岳阳心中不禁苦笑起来,这位卢象升果然如同史书所说的正直得近乎可爱,他沉吟了一会说到:“好叫督臣得知,末将虽然今年喜获丰收,但麾下流民却有数万之多,加上养兵所费甚巨,这些粮食也不过堪堪够吃而已。即便是想上缴朝廷也是有心无力,再者说了,即便是末将想上缴,恐怕也会引来朝野非议,是以末将觉得还是按部就班的做事好。”   卢象升是何等聪明之人,岳阳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岳阳的意思。岳阳的这番话包含了两个意思,一是如今他还没有余钱献给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是华夏人历来奉行的是中庸之道,讲究的是枪打出头鸟,别人一个个都拼命的偷税漏税,偏偏你自己跳出来要多缴税,你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岳阳真要这么做的话自不必说,肯定会遭人妒恨,将来来自其他方面的阻击肯定是少不了的。   卢象升轻叹了一声便不言语了,这时有一名丫鬟拿着一个托盘上前奉茶,卢象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开始沉思起来,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片有些怪异的沉寂中。   过了一会,岳阳就发觉卢象升放下茶杯,望向自己想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而一旁的杨廷麟却是暗暗向卢象升使了个晦涩的眼色。   看到这里,岳阳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他望向了卢象升诚恳的说道:“督臣,您初到山西,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办,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末将去办的督臣但说无妨,只要是末将力所能及的末将绝不推辞。”   “这……”   卢象升还是有些犹豫,最后才长叹一声说道:“正宏,本官确实有些事情想要劳烦你,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罢了罢了,伯祥还是你同正宏说罢!”   早就等得有些心焦的杨廷麟赶紧对岳阳拱手到:“岳大人,实不相瞒。此番督臣来山西就职着实有些仓促,虽然督臣这两年也练了一支天雄军,但却是缺衣少粮,兵器铠甲也是残缺不全。此番去大同就任,虽然料定那张宗衡不敢抗旨,但大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其总兵杨国柱、王朴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若是就这样带着天雄军去大同上任恐会被人看清,是以督臣想请问岳大人有无多余的兵器铠甲和粮草能否接济一二。”   听到这里,岳阳发现卢象升原本白皙的脸竟然涨得有些通红,显然是因为羞愧所致。看到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岳阳心中不禁暗叹,这个卢象升果然是个厚道人啊,连借钱都张不开口,哪象那个张宗衡一张口就是一千匹战马,好像哥们欠了他似地,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   心中感慨的岳阳微笑道:“督臣大人言重了,象督臣这种一心为公的忠臣末将岂有不帮之礼?末将立即命人为督臣准备鸳鸯战袄三千件,腰刀长枪各五千把,粮食五千担(每担一百斤)。至于铠甲嘛……”   说到这里岳阳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末将这里确实有些铠甲,但末将的铠甲和大明的制式铠甲区别很大,末将就不给督臣了。不如这样,末将近来刚开采了一座矿山,这些日子已经开始炼铁了,末将让人将生铁运至大同让督臣自行锻造,您看如何?”   当岳阳说到送给自己鸳鸯战袄三千件,三千以及长枪枪头一万把以及五千担粮食的时候,卢象升和杨廷麟已经惊喜得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后面听到岳阳竟然还有调拨生铁给自己锻炼盔甲时,卢象升感到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赶紧摇手道:“正宏太多了太多了,盔甲就不必了吧?”   大明朝的军队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除了骑兵人人有甲外,步兵当中除了一些军官外,那些小兵,包含火器兵在内,那都是没有铠甲的,开朝两百多年来都是如此,而所谓的鸳鸯战袄那也只是战袄而已,是没有防护能力的。但对于岳阳这个现代社会过来的人来说让士兵穿着没有防护的衣服上战场和人拼杀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岳阳大声道:“这可不行,士卒们镇守边关为国效命,末将如何人心让士卒们就这么和鞑子厮杀呢,这铠甲是一定要配上的。这样吧,末将立即叫人调拨生铁十万斤于督臣,若是不够督臣再给末将来信,末将再想法子给督臣凑!”   “好……那本官就替将士们谢过正宏了!”听到这里,像来冷静的卢象升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眼眶都有些红了。   卢象升心中暗自算了一下,按大明朝普通的青布铁甲来算,每副铁甲用铁五十斤八两来,十万斤铁甲能打造大约两千副盔甲。再说说按普通的腰刀和长枪来算,一把刀枪用铁十到十五斤来说,五千把刀枪光用铁量就是五到七万斤,现在现在大明朝一斤生铁的价格约是银一钱五分,这么算起来岳阳刚才随口这么一说光是十万斤生铁所花费的银子就要有一万五千两银子,加上那些刀枪以及粮草,没有六七万两银子根本就办不下来,自己这个人情可是欠大发了。   已经激动得心情不能自己的卢象升站了起来对岳阳正容说道:“正宏此番厚意本官绝不会忘,这样吧,本官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这些生铁算是本官买下来的,待本官到大同后立即将银两给你送来!”   看着这位正直得有些可爱的大明栋梁,岳阳爽朗的笑了。他微微一摆手笑道:“督臣此言差矣,督臣此番入晋要花银子的地方势必多了去了,您的手头肯定也不宽裕,若是把银子都给末将了您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您回去的时候末将就派人将东西与您一通押解至大同。”   “那就劳烦正宏了。”   卢象升也是一个性格坚毅之人,激动过后的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他心中对岳阳的好感更深了。他初来乍到,到了大同后自然继续竖立起自己的威信,在古代带兵其实很简单,主将除了要有威信外,手中必须还要有粮食,否则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听你的?这次有了岳阳提供的兵器铠甲和粮食,对于卢象升快速掌握大同以及边关的军队的帮助是极大的,是以卢象升这才对岳阳这般感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夜里的阴谋      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卢象升二人只感觉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但吃惊归吃惊,但卢象升和杨廷麟可不是一般人,激动过后理智很快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老祖宗早就说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岳阳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绝不是嫌自己的银子太多,也不是因为自己人品太好所致,而自己收下了对方这么一份大礼也是要回报人家的,否则人家的银子太多了没地花么,凭什么要给你?   回过神来后,杨廷麟正色对岳阳说道;“岳大人,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这份厚礼实在是让我们受之有愧啊!”   岳阳笑眯眯的说:“杨先生客气了,督臣一心为国练兵,但却苦于无粮无饷,岳阳身为大明子民岂能不尽绵薄之力,但是……”   听到这里,卢象升和杨廷麟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知肉戏来了。对方这么大方的支援自己肯定是有条件的。   岳阳沉吟了一下说道:“督臣明鉴,您也知道,末将娶了一位蒙古女子之事朝野已经知晓,首辅温大人甚至要为此时请皇上降旨责罚末将。幸亏有杨大人和侯大人在殿前力保,末将这才逃过一劫。   而末将也确实和科尔沁部落关系慎密,末将经常会派出商队用茶砖、食盐、衣物等东西和他们换马匹。是以目前从大同前往关外的道路对末将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末将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督臣在接掌宣镇后能对末将的商队网开一面,如此末将感激不尽。”   卢象升沉默了一会,虽然他是第一次来山西任职,但对于山西和晋商他并不陌生。晋商素来以无法无天而闻名,而晋商和关外的鞑子甚至和女真人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秘闻,因此卢象升对于岳阳说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   “那也好。”卢象升点了点头:“若是正宏你必须保证不将那些铁器、兵器铠甲出售给蒙古人和女真人,本官就是答应你又有何妨。”   “谢督臣!”岳阳大喜,他知道只要有了卢象升这句话,今后他的商队过关的时候那绝对是没有什么麻烦了。现在的科尔沁部落已经成了他一个重要的牲畜和战马来源之地,随着五里寨的发展和月里摘不断的开荒,对于牲畜的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尤其是耕牛更是奇缺,因此和蒙古那边的联系是万万不能断的。   双方谈好了条件之后都很满足,他们一个借着这个机会抱上了卢象升这根大腿,一个只是付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后就得到了足以装备数千人的兵器、生铁和数千担的粮食,可谓是皆大欢喜。   岳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他正要开口邀请卢象升一同共进晚餐,但卢象升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正宏,时间不早了,本官也要告辞了。原先本官还想看看你训练出来的劲旅,但现在看来时间却是不够了,只能留待日后再看了,现在本官先告辞了。”   “督臣要走?”岳阳惊讶的看着卢象升,“督臣是嫌末将招呼不周么?”   此时的岳阳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疑惑甚至是一丝愠色,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事情办完了甚至连饭都不吃一口就要赶回去,这是掀哥们招呼不周么?   岳阳脸上的神色卢象升并没有看到,但却被杨廷麟发现了,看到岳阳脸上微微变化的神色,杨廷麟立刻意识到自己二人这点做得不地道,拿了人家的东西后立马就走,这可是有对主人不满的嫌疑。虽然卢象升的官衔比起岳阳来那是高了不止三条街,但拿到东西后立刻就闪人,这种事可是做得不地道。   是以杨廷麟赶紧解释道:“岳大人误会了,督臣和在下并非孤身而来,而是在城外三十里处还有数千士卒,督臣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当领兵在外时,都要和士卒同吃同住,刚才并未与岳大人说明,还望岳大人见谅。”   这时,卢象升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这事做得有点过了,得了好处就走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他脸上微微一热,也解释道:“正宏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军中粮草以是不多,将士们每日只能吃早晚两顿稀饭,本官担心将士们会心有怨言,是以有些不放心,想早点回去看看。”   “哦……竟有此事?”岳阳这才望着卢象升,刚才心中那点不满早已散去,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之色,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人物看来都不简单啊,就凭他不贪图享乐,能回去和士兵们一起喝稀饭这条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督臣高义,末将佩服!”岳阳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末将今晚便让人准备好粮饷和一百头肥猪,明日末将便派人送到督臣的大营里,也算是末将的一点心意。”   “好,本官替将士们谢过正宏了!”卢象升看着岳阳脸上真挚的表情,伸手在岳阳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就不再说话了,卢象升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这一下动作已经表露出了很多的东西。   送走了卢象升,岳阳才想起刚才应该让这个明末的牛人留下字画啥的,要是把这家伙的墨宝拿到现代去卖,估计保证赚翻了。   就在岳阳琢磨着下次怎么从卢象升手中弄一副墨宝的时候,远在大同的宣大总督府里,时任宣大总督的张宗衡拿着刚从京城发来的密报心中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朝廷怎会突然撤了本官的职位,让那个卢蛮子来接替本官,难道朝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张宗衡身材微胖,长得一张大圆脸小眼睛,若是换上一身平民的长衫乍一看就象大街上的掌柜,仿佛随时就有可能说出恭喜发财这四个字。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宣大总督可不是什么善茬,用心狠手辣贪财好色来形容他是毫不过份的。   一直垂手站在张宗衡面前的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沉声道:“大人,这封信是温阁老亲自写来的,因此是绝不会有错的。而且温阁老在心中也说了,皇上对大人就任宣大总督以来一直无所建树颇为不满,加上卢象升此人最近甚得皇上的欢心,因此派他来接替大人也不足为奇,此时可以说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在卢象升到来之前将咱们这些年那些事的痕迹给抹平,不要让卢象升捉到什么把柄才好,卢象升此人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啊!”   “嗯,言之有理。”经过幕僚的劝说,张宗衡心中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对于他来说这个总督当不下去了回到京城后打点一下换个地方继续当官刮地皮都一样,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象这位幕僚说的那样,赶紧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卢象升过几天就要到了,要是被卢象升抓到把柄可就不大妙了。   “诶呀坏了……”那位中年幕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大人,我们还忘了一件事呢,您前几日可是把倪老弟派到了应州府找那位岳阳要孝敬呢,如今倪老弟还没有回来!”   “对啊!”张宗衡的脸色也是一变,他一拍大腿喊了起来:“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倪师爷还在应州那里呢,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咱们得马上派人把他召回来才是。”   “晚了!”中年幕僚苦笑着摇摇头,“大人,此时去找人已经晚了,倪老弟肯定已经跟那岳阳说了。”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张宗衡叹了口气,原本默默无闻的五里寨经过京城的驿报后一下子变得耀眼起来,在全国上下都喊着粮食减产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五里寨丰收的消息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颗闪光弹,简直要把所有人的眼睛的都晃瞎了。   作为一个视钱财如性命的人来说,张宗衡第一次知道了在自己的麾下竟然有这么一个土财主,后悔得牙痒痒的他立即派出了麾下自己的事业跑到了应州府,原本想着能敲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可现在看起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反而要交恶了一个地方实力派的将领。   看到张宗衡脸上露出的肉疼之色,他身边的幕僚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位东家肯定是在为不能敲到岳阳那笔竹杠而心疼。他低声笑道:“大人又何必心疼呢,虽然咱们已经来不及从那岳阳拿到孝敬,但是也未必不是没有机会啊。”   “哦?你有什么办法?”一听到有办法弄到银子,张宗衡立刻就来了精神。   “大人,据学生得知,那岳阳正好有一支商队从关外回来,那支商队里可是有数百牲畜还有不少羊毛皮革……”   “不行!”幕僚的话还未说完,张宗衡就打断了他的话,“如今可不同往日,那些羊毛皮革和牲畜可不比其他,若是往日还好说,可如今那卢蛮子就要上任,咱们可没那功夫慢慢出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惹上了麻烦      张宗衡刚说完,这位幕僚笑了,“大人勿急,学生已然打听到,那支商队除了牲畜皮革外,他们还押运了不少的银两,据那些摊子从车轮的印迹上判断,这些银两至少有数万两的银子。”   “数万两!”   张宗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即将卸任的官员,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在临走前再捞上一把,平日里官员的那些虚伪的脸面和顾忌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我们该如何把那些东西弄到手呢?”张宗衡此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厉色。   中年幕僚森森的一笑:“很简单,咱们只需如此如此就可以……”   夜幕下的大同沉浸在一片黑暗中,作为一座靠近边关的城市,宵禁是必不可少的,每到晚上戌时,所有没有官府批条或是特殊许可的人通通都不许上街的,但凡有违令者都要被关三天,是以此时的街上全都是静悄悄。   而作为大同最大的一间客栈,四海客栈的大门早就关上了大门,所有的客人都在吃完饭或是已经休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处传了过来。   “碰碰碰……砰砰砰……开门开门,赶紧给老子开门!”   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客栈里所有人,不少已经睡下的旅客都被惊醒了起来。   “来啦……来啦……”刚准备睡下的伙计也是满肚子的不爽,来到门口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把门打开,还没等他开口骂人,眼前的景象就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只见在他的面前一大片高举的火把把前面照得通亮,数百名全身披挂的士卒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为首的一名军官一脸的横肉,看到伙计后便大声喝道:“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个队刚从关外回来的商队里混进了奸细,奉布政使大人命,我们要对所有从关外回来的商队进行检查,希望大家都配合一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来人,给本官进去搜!”   “是!”   随着这名军官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卒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院子里,很快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阵惊慌失措喊声和叫骂声。   不一会,这名军官便带着士兵闯入了一间很大的院子里,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这些人里面有伙计、护卫等近百人,看到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的官兵和火把后,他们的脸上都变了眼色。   这名军官大声喝问道:“你们这里谁是零头的,马上站出来!”   很快,一名三十多岁一脸精干的人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道:“回这位军爷的话,小人正是这支商队的领队。”   “哦,你就是这支商队的领队?”军官打量了这名领队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到哪去?车队里都装着什么?里面有没有鞑子的奸细?”   “回这位将军的话,小人姓萧,名然。车队里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些牲口和一些皮货,小人正带着商队回应州府呢!”这位名叫萧然的领队一面回答,一面满脸堆笑的走到这名军官跟前,一张银票很快就塞到了这名军官的手里。   摸着手中那手感独特的银票,这名军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他立刻看到了一名一直站在自己旁边正由一名士卒装扮的中年人正盯着自己,眼中露出一股寒意。他眼中的喜色立刻就熄灭了。他用力把手中的银票摔到了萧然的面前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身为一介商贾,竟敢贿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来人啊,把这些车辆通通给本官带走。”   这名军官的话音刚落,原本老老实实站着的那些伙计和护卫顿时就炸了,一些人立刻就想冲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早有准备的军官冷笑一声,把手高高举了起来,立刻就从他后面站出数十名手持弓弩的士兵,他们张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弓弩,锋利的箭镞在火把下闪着寒光。   军官冷笑道:“你们这些刁民,不要以为在关外做了几趟生意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大明的天下,不是你们这些刁民可以为所欲为的!你们哪个人要是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尽管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本官的强弩利剑硬!”   这时,那名叫做萧然的领队也赶紧约束住了商队的伙计和护院,不让他们上前。   看到这样的情形,这名军官这才得意的笑了:“呵呵……本官还以为你们的骨头有多硬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来人……把这些大车通通给我拉走!”   “等等……”   这名叫做萧然的领队赶紧上前几步,他走到了军官面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位将军,咱们这支商队可是应州府五里寨的商队,隶属于明威将军麾下,您若是手头不怎么宽裕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家大人最喜欢结交朋友,您若是……”   “呸……”萧然的话还没说完,这名军官就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身上,他冷笑道:“老子不认识什么狗屁明威将军,老子只知道你们这些人携带了朝廷违禁物品,按照大明律法东西一律充公。来人,把东西通通带走,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是!”   军官身后的士卒们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很快就走出来了不少士卒开始将大院里的车辆套上了马匹赶了出去。看着这些大车被赶出去,大院里的伙计和护卫们一个个都看得目眦欲裂,不少冲动的人忍不住就要往前冲,想要阻止这些官兵,可全被被萧然给拦了下来。   萧然的动作都看在这名军官的眼里,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眼中那讥讽的神色却说明了一切,直到士兵们将大车全部搬走后他才冷笑着说道:“算你们识相……咱们走!”说完,他才朝着大院门口走去。   这些官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这些官兵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这时众伙计和护卫把萧然围了起来。   “萧领队,刚才你为什么拦着我们,这里头可是有此次咱们从关外收来的三万两银子的货款啊,难道就这么让官兵给抢走啦?”   “是啊,萧头,咱们若是就这么回去,该怎么跟岳大人交待啊!”   面对众人愤恨的话语,萧然深吸了口气这才喝道:“你们懂什么,没看到刚才那些人脸上的神情吗?我敢保证,咱们若是敢轻举妄动的话,咱们所有人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时有人问道:“头,这些官兵是什么来头,怎么连咱们家大人的面子都不买?”   萧然冷哼了一声:“虽然刚才那名军官自称是布政使司衙门的人,但却瞒不了我。我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是总督府的人,那些士兵都是标营出身,他们身上那股子骄横的味道瞒不过我的。马老二,你马上准备一下,天一亮咱们立刻出城回应州。”   “头……难道咱们不和官府交涉以下吗?”那名叫做马老二的人犹豫了一下。   “交涉什么?这事明摆着就是要对付咱们的,交涉有用么?”萧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咱们马上回应州把这件事禀报给大人知晓这才是正经,等着吧,这件事绝对没完!你们放心,咱们很快就让刚才那朝我吐口水的杂碎把那东西给舔回去!”   当天夜里,这些大车也被连夜运送到了总督府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张宗衡命人打开了大车上的箱子,看到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张宗衡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阵乱抖,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已经惹上一个很大的麻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到消息后      卢象升走了,他是带着五千担的粮食和一大批的生铁兵器走的。   拿了岳阳这么多东西的他在临走前他还一个劲的询问岳阳有没有入军籍的想法,如果有这个想法他可以帮岳阳全家都入军籍,气得岳阳差点就要把给他的东西全收回来。   不过岳阳的东西也没白送,卢象升在临走前还是以新任宣大总督的身份给岳阳弄了一营战兵的编制,这才让岳阳转嗔为喜,有了这个编制,这下岳阳调动部队就更加可以名正言顺了。   或许有人会问了,岳阳原本就有数千劲旅,调不调动的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其实不然,因为岳阳目前手头上虽然有数千士卒,但这些士卒却是靠挂在卫所和应州府城防军的名下,一般情况下没有兵部的批文是不能调动的,而如果有了营兵的编制就不同了,因为卫所军和营兵,是两种分工不同的兵种,这也是大明朝独特的一种军兵制度。   大明王朝建立伊始,在全国推行卫所制度,这就是卫所军,这是一种世袭的当兵制度。明中叶后,卫所败坏,卫所军不堪用,明政府不得不大量地召用募兵。   募兵与卫所军最大的区别是募兵多来自民间,参军后不改变民户身份,不世袭,也不终身服役。朝廷明文规定事毕归农。这样,卫所军称军士,募兵则称为民兵,募兵也是明朝后期所依靠的主要兵力。   但不论是卫所兵还是募兵,都不是战斗编制。作战时,须由卫所兵或募兵组成营制,称为营兵。营兵的来源,一是募兵,二是卫所军。营兵主力是募兵,也有部分是从卫所军中抽选为兵。   兵不世袭,粮饷待遇也较军丰厚,慢慢的,兵取代了军的作用。兵主战,军主守、主屯。而卢象升给了岳阳一个营的编制后这也意味着岳阳拥有了在山西境内名正言顺调动兵力的权利。   “少爷,咱们真的不再扩充兵力的吗?小人觉得现在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   五里寨,岳阳望着正在演武场上随着军官的命令不停的或是前进或是后退的士卒,眼中露出一丝若满意的神色,而在他的傍边,顺宝则是有些不满意的在他耳边嘀咕着。   岳阳回过头来望着顺宝淡淡的说道:“怎么?你当上这个防守官才多久呢,这么快又想升官了?”   “少爷……小的……小的这不是着急嘛。”被揭穿了小心思的顺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摸着脑袋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你呀!”岳阳指着顺宝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随着岳阳的官越当越大,他的手下那些人的官职也跟着水涨船高,象顺宝、胡老三等人都当上了防守官之职,每个人手下都管着几千人。但老话怎么说来着,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他们很固执的认为,岳阳当上了游击,手下的兵马自然也要相应的增加,否则如何衬托岳阳游击的身份呢,是以顺宝等人近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暗示岳阳又要募兵。   过了一会,岳阳才语重心长的说道:“顺宝,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为将者谁都希望自己的实力越强越好,手下的士卒也是越多越好,最好恨不得一下便拥兵数万,我说的对不对?”   “嘿嘿……”被说中了心事的顺宝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起来。   看着顺宝有些憨厚但又带着狡狯的神情,岳阳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依旧教训道:“但是你也要想想,咱们大明朝历来是文贵武贱。朝廷对于地方上武将的防备是极其严格的,许多总兵官的麾下也不过拥兵万人左右,你少爷我现在只是区区一个游击,坐拥八千精兵已经是很是惹人瞩目了,若是再大肆扩军的话北京城里的那位皇上会怎么想,朝廷的那些大臣会怎么想?那些文官们会放心么?   再者说了,我们真的做好扩军的准备了么?别的不说,现在我要是给你一万兵马,让你出关和鞑子作战,你能胜任么?顺宝,你要记住,有多大的肚量就吃多少碗饭,否则很容易会把自己给撑坏的,你明白吗?”   听了岳阳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顺宝点了点头。岳阳的话并不是什么深奥的东西,他自然听得懂,只是他依旧觉得有些可惜。   “对了顺宝。”岳阳话锋一转,“大练兵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士卒们识字的问题进行得怎么样了?”   顺宝挠了挠脑袋有些苦恼的说道:“少爷,经过这么久的训练,大部分的士卒都是认识三到五百个字,但也有些士卒对识字不怎么用心,有些人学了近半年也不过识字百把字左右,小人怎么骂他们也没用,真是让小人伤透了脑筋。”   看着顺宝苦着的脸,岳阳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学不好也要学,老祖宗也说过,技多不压身,让士卒们识字是为了提高他们的个人能力。现在他们或许会吃些苦头,但将来他们会明白我的苦心的,你身为防守官也要以身作则,不但要身体力行,而且有空要多读兵书,要学习如何排兵布阵,否则将来怎么堪当重任。”   看到岳阳严厉的神色,顺宝连胜称是,低着头表示受教。   看着低头的顺宝,岳阳叹了口气。以往在小说里总是看到别人穿越后如何的大杀四方,但当轮到他自己时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其中光是人才储备一条就足以让他挠破了头。虽然岳阳已经开始尝试着在五里寨成立了数十所学堂,专门吸收五里寨那些五至十三岁的少儿入学,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自己的人才需要的是大量的时间,等到这些小孩成长起来后至少也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可自己真能等那么久吗?   “看来只好先从从民间搜索一些读书人了,只是这些读书人的忠心度却有待推敲,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来很容易出问题。”   岳阳一边思索一边看着演武场上士卒们的操练,眼睛的焦距却早已散开,心思已经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   “报……”   这时,一名士卒小跑着来到岳阳跟前,大声说道:“启禀大人,大同府传来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   岳阳皱了皱眉头,这个名词乍听起来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飞鸽传书啊,在没有无线电的年代这已经是最快的传递消息的方式了。但其实飞鸽传书是一种很不靠谱的玩意,用鸽子来传递信息且不说会在路上会遇到苍鹰、大雕等天敌,而且很容易在半道上被某个嘴馋的猎人射下来当晚餐,甚至还会出现迷路等状况,因此一般情况下若非紧急状况是不会用飞鸽传书这种风险很大的方式传递消息的。   而用飞鸽来传递的消息一般都是非常紧急的事情,是以岳阳的心中立即就又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岳阳接过士卒递过来的纸条后,他的眉毛立刻就慢慢的皱了起来,随即一股小火苗也在他的眼睛里闪动,他咬着牙一股阴冷的话语从牙缝里喷了出来,“张宗衡,瞎了你的狗眼,老子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竟敢扣押老子的东西,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吗?”   “少爷,出什么事了。”看到岳阳勃然大怒,顺宝不禁一惊,现在的岳阳随着官越做越大,能让他失态的事情也越来越少,现在看到自家少爷竟然如此恼怒,他也不禁好奇起来,伸手从岳阳手中接过了纸条,卷开后一看,他也不禁大吃一惊,几乎是跳了起来。   “少爷,这个张宗衡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他竟敢把咱们的货全都扣押了,咱们出关之前可是全都打点过的啊,他到底懂不懂规矩?”   这些日子岳阳手底下的货物频繁的出入于宣大的关卡,自然秒不了要和宣大守边的军官甚至官员打交道,一些例行的打点和孝敬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些银子除了一部分被守关的将领分了,另外的一部分却是流入到了宣大总督张宗衡的腰包里,这已经是常例了,按理说收了银子就得做事,至少要保证人家不能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但是这位倒好,不但没能进到保护的责任,反而亲自动手把人家的货物给扣押了,这种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由此可见这位宣大总督的人品已经差到了什么程度。   顺宝咬着牙道:“少爷,既然张宗衡这老家伙不守规矩,那咱们也别客气了,干脆让小的带兵去他算账去,咱们五里寨的便宜其实那么好占的!”   “哼,这是当然。”岳阳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估计张宗衡也收到了要回京述职的消息了,想要在临走前捞一把,所以现在他连脸皮都不要了,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顺宝,你马上调集五百骑兵和强弓硬弩,乔装打扮城商队模样,到沙锅堡一带设伏,那里是大同前往京城的毕竟之路,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少爷!小的明白了!”   听到岳阳的吩咐,顺宝的眼中立刻闪耀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烂摊子      且不提接到消息后咬牙切齿的岳阳,在得到了岳阳资助的卢象升经过十天左右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大同府,张宗衡和他办理了交接手续后立刻就如同逃命般离开了大同朝着京城方向而去,至此卢象升终于成为了统帅宣镇数万边军的统帅。   坐在总督府的签押房,卢象升一边喝着茶一边拿着一本花名册查看,杨廷麟则是领着一帮子幕僚在统计张宗衡留下来的家底,在他们的旁边是一摞摞的账簿。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一头大汗的杨廷麟这才气哼哼的走了过来,气哼哼的对卢象升说道;“东翁,这个张宗衡也太过份了,从账册上看宣镇的士卒已经三个月没有发饷了,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三个月没发饷银了?”卢象升不由得一怔,讶然道:“不可能啊,朝廷上个月不是刚补发了宣镇两个月的粮饷吗,怎么张宗衡没有发下去吗?”   “没有发。”杨廷麟气氛的将账簿摆到卢象升面前说道:“您看,这里清楚的写着将士们的饷银不但只发到二月,而且发下去的饷银还只有实饷的三成,这个张宗衡的心也太黑了,这样下去他就不怕军士们哗变吗?”   卢象升的脸色也黑了下来,自从大明中后期一来,朝廷里能打仗的部队大多数都是募兵,在流传了上千年的好男不当兵的影响下,来当兵的人都是一些生活困苦的农户子弟,他们加入军队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那份微博的军饷,这些人最恨的事情也是克扣军饷。如果让他们知道朝廷已经把军饷发了下来,但却被上面的人给克扣了,谁也不敢保证愤怒的士卒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面前的账簿,卢象升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个月的军饷肯定是被张宗衡给克扣了,卢象升很想不通,这个家伙难道就不怕边关的将士们闹起来吗?士卒们一旦闹起了哗变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的,搞不好脑袋都要被闹起来的士卒们砍掉。   看着沉默的卢象升,杨廷麟提醒道:“东翁,现在张宗衡已经跑了,那么接下来可就是咱们的事情了,您得赶紧想办法啊!”   “是啊!”卢象升这才警醒,现在自己才是宣大的总督,如果士卒们发生哗变那可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可恨那张宗衡克扣粮饷,最后却让自己背了黑锅,想到这里卢象升不禁咬牙道:“张宗衡,这事咱们没完!”   生气过后卢象升又问道:“伯祥,现在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杨廷麟想了想:“东翁,咱们出京的时候皇上给了咱们三万两银子。一路上咱们天雄军数千将士花了三千两。对了,从应州府出来的时候岳大人还给了您五千两的程仪,现在咱们还剩三万两千两银子。”   “三万两千两?”卢象升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这点银子还是太少了,从花名册上看,宣大边镇共有三万多士卒,这点银子只能够发一个月的饷银,还是不够啊。”   看着愁眉不展的卢象升,杨廷麟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东翁,按例我们是不用全发的,只需发一半的实饷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发了两个月的饷银了。”   “不成!”卢象升怒道:“伯祥,你也跟了我七八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只发过一半的实饷,这种喝兵血的事情我卢象升从来不做!”   杨廷麟无奈的把手一摊:“那……那就只有向朝廷要银子了。”   “朝廷还有银子吗?”刚从朝廷回来的卢象升对朝廷目前的财政状况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摇头道:“目前秋收未至,户部哪来的银子!”   杨廷麟脱口而出道:“那就请皇上拨内帑银!”   “皇上哪里还有内帑银啊!”卢象升苦笑起来。   “那就没有办法了。”杨廷麟失望的叹了口气,望着还在忙着统计数字的几名幕僚,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卢象升急切的说道:“东翁,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借银子给咱们。”   “是谁?”卢象升不禁面上一喜的问道。   望着卢象升,杨廷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咱们的北路游击将军岳大人!”   “岳正宏!”卢象升先是一喜,随后才叹息道:“想那岳阳刚送给本官那么多兵器铠甲和粮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咱们怎好再向他开口。至少本官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那就没有办法了,咱们只有先将手头上的这些银子发下去缓解一下将士们的怨气了。”   说到这里,卢象升和杨廷麟两人相视苦笑起来……   崇祯七年五月十六日,经过两天的赶路,急着回京城的张宗衡带着他的三百家丁和家仆赶着一百多辆马车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距离沙锅堡不足二十里的一片树林里。   沙锅堡位于山西东部,属于丘陵地带,这里丛林茂密道路崎岖,很是难行,张宗衡带着他的车队排成一条长长的一字型车队行走在狭小的道路上。   张宗衡虽然当了好几年的宣大总督,但隶属于文官系统的他并不会骑马,即便是会他也不屑骑马的,在他看来骑马那是粗鄙的武夫才做的事,所以他向来都是坐车的。此刻他从车里探出了头,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对在一旁骑着马的幕僚倪钟云说道:“你马上告诉前面的人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沙锅堡,这一路上我的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   很快,从车队的前面传来了几声吆喝,车队加快了速度朝着前面驶去。一百多辆车队行驶在寂静的树林里,周围不断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很是渗人。   “砰啪!”   突然,一辆大车的轮子陷入了一个泥坑,由于泥坑太深,车夫虽然不断的给马车抽鞭,但不管驮马怎么用力车子就是出不来,最后车轴竟然断了,整辆车斜倒在路面上,几口大箱子也掉出来。   “混蛋,你怎么赶的车,连车轴都弄断了!”闻讯赶来的倪钟云气得一鞭子抽在了车夫的身上骂了起来,“你们这些混蛋,还不赶紧过来把箱子放好,再赶紧把车轴修好,要是耽误了大人的事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随着倪钟云的骂声,周围赶紧过来了十多名家丁,七手八脚的将倾斜的车辆放好,两名家丁走到地面上散落的箱子旁边抓住了一口箱子的把手想将其抬起。谁知道这口箱子竟然异常沉重,他们两人抬到了一半后撑不住致使箱子跌落到了地上,箱盖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只听到“哗啦啦”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一阵白花花的光芒晃晕了周围人的眼睛,原来这箱子里装的全是银子。   看到散落了的银子,周围的人眼睛几乎全都直了,好几名车夫的眼睛都呈现出呆滞的状态。   “啪……啪……”   看到这样的情形,倪钟云大怒,伸手就给了那两名家丁两皮鞭大声骂道:“你们这两个蠢猪,是怎么办事的?还不赶紧把东西重新装好,快点!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在倪钟云的喝骂下,这几名家丁才回过神来准备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装箱,可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旁边响了起来,很快这阵马蹄声便来到了他们的旁边,一明明身着黑甲蒙着脸的骑士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很快一阵阵机括声响起,一支支箭镞朝着路上的人射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正忙着赶路的张宗衡一行人吓了一大跳,虽然张宗衡在宣大当了三年的统帅数万大军的总督,但事实证明,张宗衡这个宣大总督的专业素质太差,连起码的军事常识都不清楚。   当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镞飞向这支队伍的时候,他除了从马上跳下来用和他身材绝不相称的速度钻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后之外,就再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嗖嗖嗖……”   锋利的箭镞带着死亡的呼啸在一瞬间穿透了数十名护卫的身体,将他们射倒在地上,两轮箭雨过后,三百多名家丁便倒下了七八十名,还没等剩下的家丁反应过来,这些黑衣黑甲的骑士们已经从马鞍上抽出了长刀朝着还在官道上乱糟糟挤成一团的家丁们砍了下去。   “杀……”   雪亮的马刀在战马的带动下带着强大的冲劲飞快的在一名家丁的脖子上掠过,当这名骑士好不停留的从这名家丁的身旁冲过时,一道血柱才开始从这名家丁的颈部喷了出来,而这名家丁也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倒在了血泊里。   “啊……马贼来了!”直到这时,张宗衡那充满了惊悚的尖叫声才响了起来,“快来人保护本官,赶紧将这些贼人击退!”   客观的说,张宗衡这个人虽然很贪,但他并不小气。他知道这三百名家丁是他保命的本钱,因此平日里的粮饷伙食都给得很足,家丁们身上的装备也很不错,身上清一色的轻甲,手中则是一根长枪和精炼的腰刀,家丁们每个月也会操练好几天。   张宗衡的投入还是有些效果的,虽然被一轮箭雨和突袭杀了一百多人,但剩余的家丁们回过神来后还是在为首几名头目的带领下朝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   而那些黑衣人将车队冲了一个通透后在距离车队不远处停了下来重新组成了阵势,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两百多名家丁策马朝着自己冲过来,隐藏在黑巾后面的脸上发出了一声冷笑,他压低了声音喝道:“全体都有,弓弩准备……放!”   “嗖嗖嗖……”   又是一轮密集的弩箭飞去,冲在最前面的家丁又倒下了数十人,但不得不说张宗衡麾下的家丁很有勇气,同伴的阵亡并没有吓倒他们,剩余的一百多人依旧很勇敢的继续往前冲。   弓弩射过一轮后,为首的黑衣人将弓弩插回了马鞍,抽出了长刀朝着冲来的家丁们迎了上去。   “杀啊!”   激烈的厮杀在狭小的官道上进行着,尽管张宗衡的家丁素质不错,但结果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以有心对无心、有备对无备、以多数对少数,经过不到两刻钟的厮杀,现在除了黑衣人和蹲在大车旁的马夫外,整条官道已经看不到一个家丁。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走在官道上,上百名黑衣人正在打扫战场。若碰到尚未断气的家丁会他们也会送他们一程。   蹲在地上的马夫们偷偷的打量着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一般来说无论是马贼还是强盗,在劫道的时候都不会对赶车的车夫下手,是以车夫门并不是太害怕。   这时,一名黑衣骑士跑了过来对领头的首领禀报道:“大人,我们抓到张宗衡了。”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一亮:“马上带我去看看!”   很快,他便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了这位昔日统帅宣镇数万大军的宣大总督,只是此时的他卖相并不怎么好。披头散发全身一片狼藉的他坐在地上,靠着一块大石头,正在用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张宗衡此时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看着走进的黑衣人喘着气大声叫道;“各位好汉,想要钱财你们尽管拿去,只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本官。”   黑衣人并不答话,手中带血的长刀抵在了张宗衡的喉咙前。被冰冷的钢刀抵住喉咙的张宗衡惊恐万状,使劲喊了起来:“这位好汉,东西你们取走也就算了,本官跟你们无冤无仇不要杀本官。”   “呸……”为首的黑衣人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就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哼喝道:“无冤无仇?不愧是宣大总督啊,就是健忘,难道你忘了几天前在大同府的客栈里刚抢了咱们的银子了吗?”   “原来你们是五里寨岳阳的人!”这回张宗衡明白了,原来是前几天捞银子捞出问题来了。   “明白了吧?你现在可以去死了!”为首的黑衣人正是顺宝,只见满脸厉色的顺宝把手一挥,寒光闪过,一股炙热的鲜血冲天而起,斗大的脑袋也瞬间和他的脖子分离开来,张宗衡一声不吭的倒在了血泊里。   杀死张宗衡后,顺宝这才回头冷声对后面的人低声喝道:“马上打扫战场,将所有马车都带走。”   “是!”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黑衣人赶着上百辆大车消失在了官道上,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前任宣大总督张宗衡和数百家丁在沙锅堡附近惨遭杀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明的朝野,崇祯大为震惊,立刻下旨命令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宣大巡抚许鼎臣追查凶手,给朝廷一个交待。但卢象升和许鼎臣哪里还能找到凶手呢,追查了大半个月也只从那些车夫的口中了解到那伙杀了张宗衡的人在杀了张宗衡后便赶着那些马车往西边而去,随后就再也查不到他们的踪影了。而且在这个没办法验DNA、指纹的年代,想要追查一桩无头案可谓是难如登天。   且说顺宝等人,在抢了张宗衡的所有财物后在沙锅堡绕了一大圈,这才赶着大车连夜朝五里寨赶去,终于在第三天回到了五里寨。当岳阳等人将这些大车上的箱子打开后立刻便被箱子里慢慢的金银给惊呆了。经统计,这些大车里共有黄金两万两、白银四十七万两,其余的古玩字画更是数量不菲。   如此之多的东西看得岳阳和顺宝等人是目瞪口呆,岳阳长叹道:“以前古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原本我还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我今天算是见着了,张宗衡这个宣大总督上任才几年啊,搜刮的钱财几乎堪比咱们一年卖盐所得,而象张宗衡这样的贪官显然在大明不在少数,如今满朝都被这样的蛀虫所把持,我大明还有希望吗?”   相比起岳阳的感慨,顺宝的想法却是简单了许多,看着满车的金银他欢喜的对岳阳说道:“少爷,有了这些银子,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再次扩军了?”   “扩军扩军,就知道扩军!”岳阳哭笑不得的在他的脑袋上打了个暴栗,笑骂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官迷啊,现在你都已经是六品的防守官了还想怎样,难道你还想当一品大员不成?”   顺宝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   岳阳想了想,这才说道:“顺宝,此行你和众兄弟们辛苦了,回去后兄弟们到军需官处每人领赏银五十两,你呢就领两百两,剩下的银子我另有用处。你要嘱咐兄弟们,嘴巴要严点,绝不许透露半点风声,明白吗?”   “明白少爷!”欣喜的顺宝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张宗衡被杀一事迟迟没有线索,就在心中恼怒的崇祯正要下旨严斥卢象升和许鼎臣时,另一件事又将大明朝满朝文武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崇祯七年(1634)四月,给事中吴甘来请发粟以赈饥。陕西自去年八月至于是月不雨,赤地千里,民大饥,人相食。民饥而乱兴,而明将多杀良冒功。中州诸郡,畏官兵甚于“贼”。疏入,初六日,崇祯帝诏发帑赈饥。   由于岳阳的出现,原本一些的历史也发生了偏差。历史上原本山西也跟陕西一样因为大旱而流民遍地最后演变成流寇四起,但是因为岳阳的出现,五里寨的大丰收而大大缓解了山西的饥荒,加上五里寨的大开发岳阳不断的收拢流民,因此原本山西境内流寇四起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可尽管如此,岳阳做出的努力也只改变了山西一带的局势,而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另一件事还是发生了。流寇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部被崇祯调集的明军四处围堵而误走兴安(后世陕西省石泉以东的汉江流域)车箱峡。峡谷之中为古栈道,四面山势险峻,易入难出。时天雨两旬,被困的农民军马疲食尽,李自成用顾君恩谋诈降,以重宝诱陈奇瑜左右及诸将。奇瑜许。七月起义军从车箱峡脱围者计三万六千余人。   “陈奇瑜误国该杀!”   看着手上的驿报,岳阳忍不住气得破口大骂。大明朝廷其实是有机会消灭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农民军的,但是却因为五省总督陈奇瑜的愚蠢而白白错失了一个良机,将这些人放走,今儿为日后埋下了祸端。   扔下手中的驿报,岳阳背着手走出了签押房,刚要去后院吃饭,一阵脚步声又在前方响起,一名士卒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岳阳后大声禀报道:“大人,大同急报,皇太极亲率鞑子大军叩关,如今正在急攻大同!”   “什么?鞑子竟然来了?”岳阳大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兵与否      崇祯七年(1634),后金大汗皇太极为统一漠南蒙古,二次西征察哈尔。是年秋七月,后金军回师,以明边将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名,七月初八日入上方堡,进围宣府。宣府守兵发炮击之,乃退走应州,兵掠大同,攻陷得胜堡。京师震动,诏令总兵陈洪范守居庸,巡抚丁魁楚等守紫荆,雁门。   崇祯七年七月十八日 午时 大同总督府   卢象升坐在前堂内,看着面前的十多名武将面沉如水,良久卢象升说道:“诸位,如今女真鞑子犯我边关,在我山西境内四处掳掠,皇上下旨要将鞑子驱除出境,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此时坐在卢象升面前的有宣大总兵杨国柱、左都督王朴、总兵唐通等十多名武将人。只是此时众人全都象徐庶进曹营般一言不发。   “怎么?诸位都没有话说吗?”看到众人皆低头不语,卢象升脸上愈发的冷了下来。   看到卢象升有发作的迹象,这里除了卢象升外资格最老、官位最高的杨国柱说道:“卢督臣,非是我等不说,而是我宣镇此时兵力只有不到四万人,这四万人要防守大同和各地的关隘已然是极为吃紧,更无可能分兵去支援各地,是以众将这才无话可讲。”   卢象升轻叹了一口气,已经来到大同好几个月的他对宣镇一带的兵力自然明白。如果是按照宣镇的花名册上来算,他的手中应该有六万步卒八千骑兵才对,可实际上此时他手中的兵力只有三万六千多人,近一半的人都各级军官被吃了空饷。   吃空饷这种事情到了明朝中后期已经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即便是身为总督的卢象升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这种事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银子一起赚嘛。在太平年间吃空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大伙就傻眼了。比如现在,鞑子已经冲入了山西境内,可身为主帅的卢象升却愣是抽不出部队去支援各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金部队在境内肆意掳掠,这种无奈的感觉是非常揪心。   按理说如今的大同城内除了原本的一万多士卒外,还有卢象升带来数千天雄军,应该能和后金鞑子碰一碰的,可如今的天雄军并未完成训练,用来守城还凑合,可要是跟鞑子野战的话那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这时,右都督王朴看着卢象升试探着说道:“督臣,要不咱们给朝廷发急报,请朝廷调集大军来援?”   “你省省吧。”总兵唐通白了王朴一眼,“且不说如今朝廷还能不能派出援军,就算朝廷派出了援军,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王朴急道:“那怎么办,就凭咱们目前大同府内的一万多兵马去跟鞑子打野战,那只是送死的份,届时别说是赶鞑子出去了,恐怕就连大同都保不住。”   “援军……援军……哪里有援军呢?”   坐在主帅位子上的卢象升的嘴里喃喃的说着,突然他的眼前一亮,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发出了啪的一声,随后大声喊道:“有了,本官知道哪有援军了?”   卢象升发出的动响把众将吓了一跳,随后杨国柱第一个反映了过来,瞪大了眼睛问道:“督臣,哪里有援军?”   卢象升想了想对众将说道:“本官在来宣镇上任之前曾去过应州府,也和时任应州府守备兼山西游击将军的岳阳见过面,这个岳阳倒是个颇有本事的人,将一个小小的五里寨搞得有声有色的,据说他的麾下有数千精锐,这样一来倒是可堪一用啊!”   “五里寨?就是那个屯田了得,亩产千斤的岳阳吗?”   提起这个一旁的王朴顿时也醒悟过来,点头道:“督臣,这些日子末将也曾听闻过岳阳此人的名字,此人在屯田上是极为了得的,今年也亏得他的五里寨喜获丰收,且又收拢了数万流民,这才抑制了我山西境内粮价的上涨,从这点来说此人可谓是为我三晋之地做了一件好事。只是……若是说起屯田此人确实了得,可他真的会练兵吗?”   杨国柱也抚胡道:“是啊督臣,会屯田不一定就会练兵。依末将愚见这屯田和打仗可是两码事,更何况区区数千兵马对大局也是于事无补。”   “这……”   听到众将议论纷纷,卢象升心中也犹豫起来。虽然他上次和岳阳见过一面,也收了岳阳的好处,但对于岳阳麾下军队的战斗力并不清楚。若是擅自把岳阳调出来碰到鞑子的话那可是害了他。   卢象升想了好一会还是拿不定注意,此时的他既想让岳阳领兵前出阻敌不让鞑子继续南侵,又怕岳阳手中的士卒战力太弱反而害了他,一时之间却是拿不定主意。   良久,卢象升这才缓缓说道:“这样吧,本官给那岳阳下一道军令,让他自行决定是否出兵,诸位以为如何?”   “这也行?”众人不禁傻了眼,这是什么什么情况,统帅竟然让地方将领自己决定是否出兵,哪有这么打仗的,这不是开玩笑嘛。   看到众人吃惊的神情,卢象升解释道:“诸位,如今鞑子犯我边关,对我大同围而不攻,又分兵在我山西境内四处掳掠,本官身为宣大总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岳阳手中固然有数千兵马,可他还要固守应州,本官也恐他无力分兵驰援,是以才下达了这个命令,让他自行决定是否出兵驰援各地。”   众将一想也对,岳阳身为北路游击,虽然手中也有几千兵马,可守应州的任务已经很吃紧了,很难有多余的兵力增援他处,更何况五里寨今年刚刚获得丰收,鞑子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五里寨肯定是鞑子的必去之地,这样看来他自保都难,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各地呢。   想到这里,众人对于卢象升的命令也就可以理解了,就这样,这么一道难以理解的命令就这样到了岳阳的手里。   看着手中这道有些矛盾的命令,岳阳也有些挠头,这卢象升搞什么鬼,让我自行决定是否出兵吗?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旁仔细看了起来。   岳阳慢慢的把驿报上所说的有鞑子出没的地方标注好后看了一下,发现后金的军队如今是分成两路在山西境内肆虐。一路是大贝勒代善之子岳托率领的镶红旗沿着沙锅堡、浑源州一带朝山西腹地挺进,而另一路则是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率领镶蓝旗沿着平虏卫沿朝着陕西镇前进,大有将山西一口吞下的架势。   看了一会后,岳阳心中有了一些了解,这才命令士卒立即着急麾下将前来将军府议事。   一个时辰后,众将到齐,岳阳看了眼众人大声说道:“诸位,大同急报,敌酋皇太极率领鞑子犯我边关,目前大同已然被围,两万余鞑子正兵分两路朝我山西腹地挺进,我山西危在旦夕。卢督臣来信,让我部自行决定是否出兵驰援各处,不知诸位有何感想啊?”   “什么?鞑子竟然入关了?”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人全都哗然起来。   过了一会,还是身为千总的冯晓云说道:“大人,鞑子犯关非同小可,如今大同被围,无力增援各地,标下以为咱们还是紧逼城门紧守应州城才是。至于出兵驰援各处的说法却是不可取。”   “嗯,冯千总说得有道理!”   “是啊,咱们兵力并不充沛,如何驰援各处呢?还是管好自己吧!”   听着众人的议论,岳阳皱了皱眉头,他将目光转向了胡老三和顺宝,这两个除了自己之外官职最大的军官问道:“胡防守、岳防守,你们两个也是这么看的么?”   顺宝不假思索的说道:“大人,如今鞑子势大,依靠咱们的兵力来看守住应州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除了要守住应州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是必守不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还有五里寨呢!”   顺宝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目前的五里寨可是云集着数万农民和商贾,而且那里还堆积着数十万担的粮食和物资,一旦鞑子攻入五里寨,那么他们两年多来的心血可就全部泡汤啦。   想到这里,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众人的反映,岳阳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想到了吧,五里寨只是一片无险可守的平原,鞑子若是来犯咱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若是让鞑子突入五里寨咱们几年的心血便一朝尽丧,你们说怎么办?”   “这……”   众人都不言语了,这时胡老三深吸了口气说道:“大人,既然如此咱们只有主动出击了,否则五里寨若是有失,咱们数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听了胡老三的话,岳阳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个胡老三这段时间的兵书没有白读啊。      第一百四十章 兵到用时方恨少      胡老三这句话确实说在了根子上,五里寨就是岳阳的命根子,此时的五里寨聚集了岳阳麾下几乎所有的冶炼厂、钢铁厂、水泥厂和数十万亩良田,五里寨若是有失岳阳两年多来的心血就会全部化为乌有,毕竟贪婪凶残的鞑子会做的只有一种事,那就是掳掠和破坏。   若是让鞑子冲进五里寨,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样的后果是岳阳所承受不起的,是以为了岳阳也别无选择只能主动出击将鞑子拦在五里寨之外。   看着众人一下就变得苦巴巴的脸,岳阳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想马上出去和鞑子打仗,毕竟现在他的军队还没有完全完成,骑兵也不多,虽然步兵都装备了米尼式前装枪,但是这次出去可不是和以往那样小打小闹了,这可是数万鞑子,人数不占优势不说,而且在这个没有侦察卫星的年代,要是运气不好和鞑子的大部队突然发生遭遇,很有可能就得全军覆没。   看了看沈默的众人,岳阳轻叹了口气道:“现在大伙都明白了吧,这一仗不是咱们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鞑子逼着咱们非打不可,否则按照鞑子的那种尿性会放过咱们五里寨这块肥肉么?”   众人哑然,五里寨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出名了,只要鞑子的耳朵没聋就不会不知道,他们肯定不会介意来这里扫荡一圈捞点粮草和油水的,说不定还顺手抢走一批工匠,临走时还会很高兴的放一把火把所有的工厂给烧掉。   顺宝苦着脸道:“可鞑子人多势众,咱们才区区八千人马,防守应州府至少也要三千人吧,五里寨也得留下两三千人马,如此一来咱们还有什么剩余的兵力去骚扰鞑子?”   “兵到用时方恨少。”这就是岳阳此时最好的写照,平日里岳阳还觉得自己有八千人马已经不少了,这样的兵力比起一些大明境内一些总兵官的兵力都不差,可直到现在岳阳才觉得八千人看起来是不少,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还真的不够看。   考虑再三,岳阳最后做出了决定,他对众人道:“诸位,我认为咱们可以这样做。顺宝你领着一营步卒三千人镇守应州,胡老三你率一千骑兵看守五里寨,从现在起将五里寨的重要物资以及粮食、金银细软等物撤进应州城。本官则带领两千步卒和两千骑兵前出吸引鞑子,务必为你们争取到时间。”   “万万不可啊!”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就喧哗起来。顺宝第一个就站了出来涨红了脸说道:“大人,您身为主帅,岂有亲自涉险的道理。还是让标下领军迎敌吧!”   “是啊大人,您的安危关系到五里寨的前程,您若有失咱们可就没了主心骨了呀。”胡老三也很是焦虑。   “大人,三思啊!”众人纷纷上千劝阻。   “干嘛干嘛,嚎丧啊,老子还没死呐!”看到众人急吼吼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些属下是在担心自己,但岳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凡手下要是有一个能挑大梁的将领岳阳也不会亲自出马了,毕竟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人来说还是很珍惜生命的。只是如今他这几个手下还缺乏独当一面的才能,胡老三勇武有余但谋略稍显不足,顺宝嘛谋略是有了,但岳阳还是认为他缺少一股狠劲。其他的冯晓明就不说了,老油条的他遇敌后的第一个念头绝对是保存实力,至于骑兵统领吴成枫则是威望太低,恐众将不服,想来想去还是还是自己亲自出马最合适。   “好了,你们也别太担心,这才即便是打不过本官难道还不会逃吗?你们怕什么。”岳阳并没有把自己忧虑的心情表露出来,而是故作轻松的把话题带了过去。   看到岳阳去意已决,众将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命令,命令一下达,众人就开始忙了起来。   岳阳回到内宅后将自己要出征的消息告诉了三个媳妇。而这三个媳妇的反映也个不一样,海兰珠则是遵照了蒙古女人的传统,将岳阳的铠甲和那把精钢打造的长刀找了出来开始擦拭,另外又吩咐下人将自己结婚时寨桑送的骏马中挑选了一匹红色的骏马作为岳阳的坐骑,作为一名在马背上长大的女人,战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   而玉珑则是嘟着小嘴埋怨道:“这才过了几天平安日子啊,怎么又要去打仗。”   岳阳一把搂住了玉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别堵着小嘴了,我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着我啊。”   说完,岳阳又拉过一旁的玉玲嘱咐道:“还有你玲儿,你和珑儿在家里要乖乖的,明白吗?”   “嗯,相公可要早去早回!”性子温柔的玉玲柔顺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很担心岳阳的安慰,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海兰珠看到玲珑姐妹的情形后微笑着安慰道:“两位妹子,相公是男人,又是朝廷册封的明威将军,现在朝廷有了战事他又怎么能避得开呢?咱们女人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家里,不要让相公有后顾之忧就好了。”   当天晚上用过了晚餐后,第二天便要出发的岳阳并没有回房间歇息养精蓄锐,而是很猴急的拉着玲珑姐妹的小手到了海兰珠的房间里。   “砰……”的一声脆响传来,岳阳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房子里很快就传来了一声声动人心魄的呢喃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大早,在三女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岳阳带着两千步卒和两千骑兵以及一千多名辎重兵出发了,岳阳领着这些士卒的第一站就是浑源州,根据驿报和有山司传来的消息,后金大军已经攻占了沙锅堡,正朝着浑源州而来,若是让鞑子占领了浑源州,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应州府和五里寨。   三天后距离浑源州一百多里外的北楼口。   古人都用秋高气爽这个词来形容秋天的天气,但是在崇祯七年的七月中旬,山西境内的天气只能用闷热来形容,干旱天气已经持续了大半年,许多地方的田地已经干得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痕。   虽然岳阳麾下的五里寨获得了大丰收,缓解了山西境内的饥荒和流民的扩大,但也只是缓解而已。毕竟五里寨还是小了点,加之近年来由于干旱而引发的愈发严重的土地兼并情况,导致了干旱的荒地越来越多,能浇灌上水的良田也越来越少,更是加剧了灾情的发生。   说实话,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岳阳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望着路边干裂的田地和一些不时出现的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不禁轻叹了一声,“难怪老祖宗们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看看路边那些饥民,也不知道他们能否熬到秋收!百姓如此凄惨,朝廷却无力赈灾,这种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跟在岳阳身后的吴成枫听到岳阳的话后在一旁安慰道:“大人不必自责,咱们山西还算是好的了,要不是咱们五里寨今年喜获丰收,又收拢了数万流民,咱们这里恐怕也要象陕西那样流民四起了。”   “是啊大人!”冯晓明也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点头道:“就说标下吧,以前标下和冯小子在应州府卫所的时候,咱们这些副千户和百户靠着盘剥军户那点田地也就勉强能够混个温饱,逢年过节的都很难闻到一丝油腥味,自打咱们卫所跟着您来到五里寨之后,不敢说是丰衣足食,但至少一日三餐都能吃饱,逢年过节的还能给媳妇孩子扯几尺布做件衣裳,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比起这些饥民咱们的日子已经象在天堂了。”   “不能这么说,本官总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啊。”岳阳摇摇头:“原本百姓过得已经够苦了,可鞑子还隔三差五的进来掳掠一番,咱们身为大明武将,确实有愧于这些百姓啊!”   原本在现代时空的时候,岳阳这些个打工仔虽然收入微薄,但在现代社会里即便是再底层的人只要肯干活,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来到这里后,岳阳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空里,能活着有口饭吃那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听了岳阳的话,吴成枫和冯晓明尽皆默认。   就在气氛很是凝重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马蹄声。冯晓明侧耳听了一下对岳阳说道:“大人,前方估计有十多骑人马朝着咱们过来了,估计咱们派出去的夜不收回来了。”   说话间,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很快十多骑身上穿着深灰色轻甲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在看到了前头部队后逐渐放缓了速度,在岳阳等人的跟前停了下来,而岳阳等人也勒住了马。   为首一名伍长模样的夜不收跳下了马对着岳阳大声说道:“夜不收第三队第五哨伍长白开参见岳大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安的岳托      看着面前的白开,岳阳轻叹了口气,这个原本在冶炼厂干活的朴实小伙子最终还是当兵了,而且当的还是最危险的夜不收。   遭受了吕子口那场伏击后,白开整个人变了不少,原本憨厚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嗜血和坚毅的神情。此时的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岳阳,等待着他的命令。   很快便将头脑中的杂念抛到了脑后,朗声道:“起来吧,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白开朗声道:“启禀大人,此次小人跟随刘什长前出探查,在距离浑源州五十里处发现鞑子八名探哨,经过一番厮杀,我等击杀了七名鞑子并活捉一名,特来向大人禀报。”   岳阳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的什长呢?怎么不见来为本官禀报?”   白开眼神一暗,声音也变得低了一些,“刘什长和一名兄弟在和鞑子厮杀时分别中了鞑子的铁锤和飞斧受了重伤,目前还在昏迷当中。”   岳阳轻叹了口气,他的眼睛在白开等人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很轻易的就从他们的铠甲上看到有不少刀劈斧凿的痕迹。看到这里,岳阳仅凭想象就能知道当时双方肯定是经过一番多么激烈的拼死厮杀才俘获了一名鞑子。   想到这里,岳阳蔼声道:“你们做得很好,本官会命随军参赞给你们记下这一功,现在你们把俘虏交给风纪官,随后就下去休息吧。”   “遵命!”   白开双手抱拳,将马背上五花大绑的俘虏交给一旁的两风纪军士后便下去休息了。   白开等人走后,岳阳下了马来到那名俘虏跟前仔细的打量起这名俘虏。   这是一名身材魁梧强壮的后金马甲军士,身上还披着两层棉甲,他的头盔已经掉落,露出了半片光秃秃的前额和一根金钱鼠尾巴。   此时的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中看到前面站着一个名穿着灰色铠甲的人。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试探着动了一下身子发现丝毫不能动弹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了明军的俘虏。   很快,他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面前一个清晰的身影也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一名年轻的明军将领,这名将领身上的盔甲和刚才跟他厮杀的明军身上的铠甲很相像,在这名将领的身后还站着十多名身材魁梧穿着几乎相同盔甲的明军士兵正冷笑的看着他。   这名后金军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立刻狂吼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朝面前的军官扑去。   在他面前的这名军官正是岳阳,看到这名虽然被五花大绑但依然凶狠的后金军士朝自己扑来,他冷笑了一声,刚想出手,但旁边已经有人更快的一脚踢在了这名鞑子的小腹上。   这一脚踢得十分沉重,直接就把这名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鞑子踢得连连后退几步后直接就跪倒在地,随后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嘴巴一张便喷出了许多污秽之物,一股算臭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抢先出手的人正是吴成枫,只见他前出几步来到鞑子跟前就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鞑子的脸上,大喝道:“狗鞑子,都当俘虏了还这么嚣张!”   吴成枫左右开弓,一连打了鞑子十多记耳光,只打得这名鞑子满脸是血,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看到这番情形,岳阳皱眉道:“好了,别打了!要是把他打死了那些夜不收的牺牲就白付出了”   这名鞑子虽然听不懂面前这位明国将领在说什么,但他已然看出这名将领肯定是这些明军的头头。他发出了一声狂吼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朝岳阳扑来。   岳阳冷冷一笑,伸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这名鞑子的太阳穴上。这名鞑子刚才被吴成枫扇了十多记耳光原本就已经昏昏沉沉,现在太阳穴更是被岳阳击中,立刻便晕了过去。   打了这名鞑子一拳后,岳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随着旁边的风纪军士森然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名鞑子的嘴巴敲开!明白吗?”   “放心吧大人。”一名上了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风纪军士咧嘴笑了,“咱们就是干这行的,他就是一个铁人咱们也能让他开口!”   岳阳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好好的审,要是从这名鞑子嘴里掏不出东西来本官就把你赶回老家吃自己!”   说完,岳阳就重新上了马朝前走去,很快在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半个时辰后,岳阳便收到了负责审讯的军纪官的审讯结果。   “大人,此次鞑子共兵分两路犯我宣镇,在咱们面前这一路的是岳托率领的镶红旗,他们分出五千人马包围了浑源州后,剩余的六千余人四处散开在浑源州附近四处掠夺,并打算在两日后沿着北楼口朝应州府进发。”   岳阳冷笑起来:“呵呵……鞑子的胃口不小啊,还真想凭着区区万把人马把山西掀个底朝天啊。”   想了想,岳阳对吴成枫说道:“吴千总,你率领一千骑兵带上三天的干粮沿着官道搜索前进,遇到鞑子小部队就一口吃掉,若是遇到大股鞑子则避开他们。总之,你的任务就是绝不能让鞑子这么轻松的抢掠咱们的百姓!”   吴成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情,双手抱拳大声道:“卑职遵命!”   很快,吴成枫便兴匆匆的率领一千骑兵先行出发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在距离浑源城两里地外的后金大营里,一名身着白色镶红铠甲的女真壮汉正在帐篷里不住的踱步,此人正是此次镶红旗的统帅岳托。此时的岳托总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在这两天里,他派往南面探哨接连出事,直到今天,已经有数十名探哨失去了联络,而在这种年代里,失去联络意味着什么岳托可是太清楚了。   想了半天,岳阳大声喊道:“古尼音布!”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材不高,但格外壮实的侍卫大步走了进来对着岳托大声道:“贝勒爷有何吩咐?”   岳托沉声道:“古尼音布,你去探查一下,尽早派去的探哨回来了没有,如果有马上让他们来这里汇报。”   “喳!”这名侍卫很快便领命而去。   看着出去的侍卫,岳托又陷入了沉思。这次他奉命率领镶红旗进击明国山西左路,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攻破明国的城池,掠夺金银财宝、粮食和人口。   凭借着皇太极的指挥,此次的攻势很是顺利,皇太极率领两万多主力围住了大同府,牵制住了卢象升和他的宣镇主力。岳托和阿巴泰则分别各率领一路兵马迅速南下,一路下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这些日子岳托把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兵力都撒了出去在浑源州附近进行掠夺,刚开始进展很是顺利。但是从前天开始便陆续传来了伤亡报告,不少外出掠夺的人马称他们碰到了不少不同寻常的大明军队。   这些明军的穿着和以往碰到的明军并不相同,他们的盔甲一般呈黑灰色,且异常坚固,平常他们引以为豪的弓箭只要是超过二十步便无力贯穿他们身上的盔甲,勇士们往往只有靠近用重锤、飞斧等重兵器才能将这些明军杀伤。而且才两天的功夫,后金的派出去掠夺的部队和探哨屡有伤亡,让岳托很是担心。   “该死的,这些明军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越想越心烦的岳托不禁骂出声来。   正在岳托烦躁不已的时候,他的侍卫古尼音布跑了进来高声道:“贝勒爷,咱们的人马在十里外发现明军人马,人数约有三四千左右,现在哈丰阿大人正带着人马和那些明军对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勇敢或是愚蠢?      “发现了明军,而且正在和咱们对峙?”   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岳托的第一个反映是这些明军不是吃错药了吧,他们是在找死吗?   “已经开战了吗?”   古尼音布摇摇头:“没有,双方的人马还没到齐,哈丰阿大人正在调遣人马做准备,他还让奴才问您,是否要主动对明军发起攻击。”   岳托的粗短的眉毛一动一动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他下意识的马上就下了一道命令;“古尼音布,你马上派出探哨,赶紧查看周围有没有其余的明军?还有,你马上告诉哈丰阿,这股明军和一般明军有些不一样,让他攻击的时候小心点千万不要大意!”   “喳!”古尼音布不敢多言,赶紧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看着古尼音布的跑出去的身影,岳托沉吟了一下。这些日子自己已经把近半的兵力都撒了出去,现在浑源城外还有六千左右的兵力,哈丰阿麾下就有近两余千人,应该能吃掉对面的那股明军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自岳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又命人将随自己出征的两个儿子叫了过来,很快他的长子罗洛浑和三子喀尔楚诨就来到了他的大帐里。   “阿玛,您找我们有何事?”罗洛浑进入大帐后先是给岳托行了个礼,这才问道。   岳托的三子喀尔楚诨也跃跃欲试的说道:“阿玛,听说刚刚有一伙明狗竟敢到前面挑衅,孩儿不才,愿意领军将这伙明狗给灭了。”   “是啊阿玛,这些明狗竟然自己送上前来,咱们要是不打他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番好意吗?”罗洛浑的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皇太极的此次南侵十分突然,借着西征漠北的名义虚晃一枪打了大明一个措手不及,使得卢象升和宣镇兵将根本来不及调动兵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极用两万大军围住大同,然后剩余的两万多兵马在山西境内肆意掳掠。   别得不说,就说岳托这一路人马这些日子已经在山西境内掳掠了人口数万,粮食六万石和大量的金银财宝。没有了统一指挥的宣大各地军民在后金铁骑的兵锋下纷纷沦陷,这也愈发助长了女真人的傲气。   岳托看着两名跃跃欲试的儿子,有些皱眉的说道:“不知为什么,为父总有些不好的感觉,总是担心哈丰阿会吃亏。这样吧,你二人马上调集两千人马支援哈丰阿,务必要把那股明军吃掉!”   “喳……孩儿谨遵阿玛将领!”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二人兴冲冲的出去了。   就在岳托调兵遣将要把对面的明军一口吃掉的时候,对面那股明军的统帅岳阳也和后金的兵马接触上了。   在这两天里,吴成枫率领的一千骑兵虽然四处出击,也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并没能扭转目前的局面,是以岳阳决定今天就要跟后金的部队碰一碰,看看这段时间来军队训练的成果。   上午巳时,当前出的夜不收禀报前方发现后金大队人马,岳阳立刻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两千步卒分成四个方阵列队。骑兵收拢向两边靠近护住步兵方阵,辎重队加快速度进入方阵中央准备迎敌。   站在特制的一辆高达两米的大车上,岳阳凝望着前方。此时,岳阳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前方那滚滚的尘烟和隐隐若现的身影,他们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正朝着己方逼来。   在岳阳的后边是八面大如磨盘的牛皮大鼓,十六名赤着上身的鼓手正肃穆的等待着命令。四个步兵方阵环绕在他们周围,这些士卒正排着整齐的队形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整齐的阵列,静静地立在平地上,人人神情严肃,刺刀如林,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这些士兵有不少人是半年前入伍的新兵,经过大半年的严酷的训练,这些原本只是拿着锄头的农民,如今己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士,今天就是真正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而在方阵的两边两千名骑兵也列好了队形,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方阵的两翼。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方阵是冯晓明的千人队,在他的后面站着一名旗手,这名旗手拿着一面红白相间的队旗肃穆的站在他身后。   整个千人队分成两个方阵,一千多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他们正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来临。   慢慢的,平川上出现了一队队的后金士兵向他们涌来,他们当中既有步兵也有骑兵,他们步骑交加,军容整齐,冯晓明估计至少有一千七八百人之多。   而跑在这些步骑前面的则是一队队后金的探哨,这些从精锐马甲挑选出来的探哨游骑发着一声声怪异的呼啸,他们用着女真语大声的喊叫着,不住的发出令人毛乎悚然的尖叫声。   这也是后金军队作战的一个特点,他们习惯在战前用这种方式对敌军进行挑逗或是恐吓,以达到消弱敌军斗志和吓唬敌军的目的,在历年和明军的战斗中,女真人利用这种方法屡屡得手,有些斗志薄弱的明军甚至没有交战便被这种怪叫吓得落荒而逃。   很快,这些探哨们便来到了明军的阵前,他们在距离明军大约四五百步的地方后便没有再前进,而是在周围不断游弋,试图寻找明军的破绽所在。   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任凭他们叫破了嗓子,前面的这支明军也没有出现一丝慌乱的痕迹,前面两个方阵的明军依旧挺着身子伫立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有些眼尖的探哨甚至还看到前面的明军眼中射来的包含着讥讽的目光,这种目光让他们觉得自己就象一个乱喊乱叫的小丑。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名后金探哨不禁愤怒起来。在这名探哨看来,这种眼神就不应该出现在那些胆小懦弱的明军眼中,勇猛无敌的女真勇士竟然被那些明军给鄙视了,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于是,这名探哨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的两腿一夹马肚子,皮靴上的马刺刺进了胯下战马的身体里,疼痛使得这批战马发出了一声长嘶,这批战马立刻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这名探哨骑在马上,他用伏地了身子,趴在马背上,并且从背后取出了长弓搭上了箭镞,他要用他精湛的射术给那些胆敢小看他的明军一个教训。   这名探哨是后金军中一个有名的勇士,力大无比的他使用的是常人拉不开的三石弓,能射穿一百步开外的盔甲,今天他打算在这个距离里用他的弓箭射杀几名明军,好好的出口恶气。   这名探哨的举动也让阵前的两军都看呆了,明军的将士们看着这名探哨的目光是犹如看白痴一般的目光,区区一个人竟然敢冲击地方的方阵,这已经不叫勇敢而是叫做白痴了。   而后金的阵前则是另外一番情形,向来崇尚个人勇武的女真人看到己方一名探哨竟敢一人冲击敌阵,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他们都在用狂热的目光看着己方的勇士,期待着他用手中的弓箭射杀他们眼中那些懦弱的羔羊。   “疙瘩疙瘩疙瘩……”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两军阵前,那名后金的探哨已经将准备完毕,闪着寒光的箭镞已经指向了明军阵前,只等着在靠近一些便将这支代表着死亡的箭镞射出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军方阵,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他的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距离,只要再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用手中的长弓给对面的明军一个教训。   一想到对面明军被自己的箭镞射穿头颅或是胸口的情形,这名探哨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他用力拉开了长弓,锋利的箭镞高高扬起,他正要松开紧捏着箭镞的手指,突然他的眼角看到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抹黑色的光芒正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自己飞来,随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刺透,随后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立刻就陷入了黑暗之中,他的身体也从马上跌落下来发出一声沉重的坠地声。   在距离这名探哨一百多步远的地方,骑在马上的吴成枫正冷笑的看着那名嘎然落地的后金探哨,一抹讥讽的神情从他眼中闪过。   吴成枫慢慢的将手中一把闪动着金属光泽的弩枪慢慢收了起来,重新挂在身后。这是一把岳阳从现代专门定制的强力弩枪,采用滑轮上弦,有效射程达到了两百步,并配有瞄准镜,这种采用现代工艺打造的弩枪在这个时代用珍宝来形容也不为过,吴成枫收到这份礼物后把它当成宝贝一样爱惜,今天他正是用着这把弩枪击射杀了一名后金鞑子。   随着这名后金探哨被射落在地,原本沉默的明军阵前立刻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欢呼。   “大明万胜!”   “万胜!万胜!”   这一阵犹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是那么动人心魄,也使得后金的阵前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军对峙      正午的阳光照在众人的面上,强烈的光线也使得不少士卒眯起了眼睛,随着明军阵前欢呼声慢慢停下来,那名被吴成枫射杀的后金探子的尸体就这么呈一种奇怪的形状扭曲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战场上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呜呜呜……”   一股低沉苍凉的号角声在后金军中响起,随着这声号角声的响起,后金军继续慢慢的朝着明军阵前逼近。   岳阳眯着眼睛慢慢的看着这股紧逼的敌军,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岳阳对于女真人八旗的划分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着这些敌军身上全都是白色镶着红边的铠甲,岳阳知道这些女真人都隶属于镶红旗。镶红旗属于女真八旗中的下五旗,建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因旗为白色镶红而得名,麾下有十八个牛录的军队,旗主是大贝勒代善。   再看他们的人数旗号,估计这里头有五个牛录的军队,由镶红旗下一个甲喇章京统领。   岳阳曾恶补过明代的史书,后金兵或是清兵五个牛录编为一甲喇,甲喇行则一路,止则一处,战则攻一处,果然如是。   “好啊,来吧,今天就让我看看号称无敌的女真人是多么的厉害吧!”看着面前的敌军,岳阳恶狠狠的想着。   后金军队不愧是十七世纪远东地区最为强悍的军队之一,虽然刚才的事情使得他们一时间吃了一惊,但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很快便回过神来,听着后面传来的号角声慢慢的朝前逼近。   就在后金军马慢慢朝前逼近的时候,号角声突然止住,原本前行的军队立刻停止了脚步。   一千多步骑肃然列阵于前方,全队人马都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此时他们军纪仍是森严,所有军士都只是静静而立,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随即在后金军的后方竖起了一根高高的大纛,这面大纛呈黑色,大纛的边上绣着红白相间的花边,红色在外白色在内,大纛中央则绣着一条弯曲的麒麟,表示着这面旗帜主人的身份。   在这面大纛的下面,一名身材壮硕,穿着厚厚盔甲,头上带着一顶有着长长的犹如避雷针似地头盔的中年汉子正目露凶光的看着前方的明军,他就是岳托所说的甲喇章京哈丰阿。   哈丰阿看着不远处明军的方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哈丰阿听到摊子报告说一队明军正朝己方而来。惊讶的他几乎要把眼珠子给凸了出来,什么时候懦弱的明军竟然有勇气主动和后金勇士对战了?而且打的还是野战,这些明军难道疯了么?   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欣喜之情,此次南侵他和麾下的人马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多少明军,即便是碰到的也尽是一触即溃,这也让他感到很不过瘾,在哈丰阿看来,男人的功勋就应该在战场上取得,用敌人的人头来衬托出自己的勇武。   于是,哈丰阿立即命令麾下的部队围了上去,生怕这些明军逃跑的他还特意命令探哨们四下散开准备堵截那些溃逃的明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明军不但不逃走,反倒是摆开了阵势瞪着他们来攻,这种反常的态势让他既是惊喜又是奇怪。   但是就在刚才,他的好心情却被破坏掉了,一名勇武的探哨竟然在两军阵前被明军活生生的用弓弩给射杀了,这在哈丰阿看来这简直是对后金勇士最大的侮辱。   此时,愤怒的他用满语对着身边的几名牛录大声说了几句,这几名牛录也大声喊了起来,不一会几人还发出了狂妄的叫喊声。   一名牛录靠近到哈丰阿跟前说道:“哈丰阿大人,请让我部去打头阵吧,我一定会让这些明狗知道我们女真勇士的厉害!”   哈丰阿想了想,点头道:“那好,你马上带领你本部人马去试探一下那些明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不过你要记住,可别打得太厉害,以至于把他们吓着了!”   “哈哈哈……”   哈丰阿的话说完,他旁边的几名牛录都狂笑了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跃然于脸上。   这名牛录也大笑着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那些明狗,不会把他们这快就吓跑的!”   说完,这名牛录一拨马头,朝着自己的本部飞奔而去,很快随着阵阵号角声响起,这名牛录就率领着自己的本部三百多人马朝着明军方阵紧逼而去。   在后金的军队里,牛录是最基本的作战单位,每个牛录都有官纛旗帜两杆,掌旗亲军二人。牛录身旁,又有喀把什兵二人,就是后世满清所谓的前锋营军士,他们的头盔上有飞翎,身后有飞虎背旗一杆,身着明盔明甲。   此外又有白摆牙喇兵十七人,也就是俗称的白甲兵,后世满清的护军,他们一色的明甲,盔上高高红缨,背上有火炎边旗一杆。   这十七个白甲兵由一个女真人称之为壮大的头目统领,明甲红缨,背上插着斜尖的本色旗。   在后金兵与清兵中,他们一个牛录有兵三百余,三人中有一人披甲为战兵,其中分为步甲,马甲,余者是辅兵,分有马的跟役与无甲的徒步跟役。皇太极上台后,又对军中的兵种做了一些调整,取消了红摆牙喇兵与黑营,将他们都列为了普通的披甲战兵。   在这五个牛录中,除了每个牛录的亲兵,喀把什兵与白甲兵外,每牛录下还有马甲兵四十人。马甲兵明盔暗甲,箭五十只,弓刀各一,由两名称为分得拨什库的女真军官统领。   然后又有步甲兵五十人,由两名步兵拨什库带领,拨什库皆是盔上黑缨,身上都有方二尺的背旗一杆。   不论马甲步甲,每数人或十人皆设什长一人,但是女真人称其为专达的小头目。   在这个甲喇的清兵中,共有披甲战兵五百多人,余下的皆是跟役与辅兵,他们身上未着甲,或是仅着内中没有铁叶的棉甲。除此之外,每个牛录中还有铁匠、鞍匠十数人到数十人不等。以上就是后金军队的基本编制。   这名牛录领着自己的本部兵马慢慢的走到距离明军方阵约四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对着身边一名明显是汉人打扮的人吆喝了几句。   这名汉人打扮的人很显然是被女真人抓去的,现在担任着同事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翻译的工作。   这名通事停了这名牛录的话后,点了点头,他跳上了一匹马,来到靠近明军一百多步远的距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前面的明军听着,我们家大人说了,你们赶紧投降,要是投降了我们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如若不降,等到后金大军过来就把你们通通杀死!刚才你们杀死了一名后金的勇士,我们家大人非常生气,现在你们要为刚才的愚蠢付出代价,你们都看好了!”说完,这名通事便朝着后面指了指。   顺着这名通事所指的防线,后面传来了一阵哭泣和求饶的声音。方阵前的明军一看,便看到前面后金阵前出现了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的身影,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后金军从哪里掳掠来的。此时的他们只知道惊恐的哭泣,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些后金士兵用鞭子在不断的抽打着他们,迫使他们不断前进。   看到这样的情形,那名通事又叫道:“你们都看到了,刚才你们杀死了一名后金的勇士,现在我们要对你们进行惩罚。记住,这些人都是你们害死的!”   这名通事的话刚说完,那些在百姓身后的后金的军士们立刻挥动手中的刀枪朝着那些百姓或砍或刺。随着一阵阵惨叫声,数十名百姓便全部被杀死在阵前。   看到这些被杀死的百姓,那些杀死他们的后金军士都哈哈大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情形,明军的方阵里所有的士卒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不少人紧握着手中的火铳,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   而站在方阵中间的岳阳看到这番情形后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虽然岳阳也曾在科尔沁部落里和代善的人起过冲突,但那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也只是单纯的冲突。现在,看到那些女真人竟然把怒火发泄在无辜的百姓身上,这已经超出了他心中的底线了。   深吸了口气,岳阳对身边的一名护卫冷冷说道:“把那名鞑子压上来!”   那名侍卫很快领命而去,很快一名伤痕累累的后金军士便被两名士卒压了上来。他正是那名被白开等人捉住的后金探哨头目。   此时的他已经是伤痕累累,看起来也是有气无力,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凶悍,依旧不住的挣扎着。   岳阳冷笑着命令军士将他推到阵前,随后这两名军士抽出了长刀对着这名鞑子砍了过去,在一阵惨叫声中,这名鞑子的四肢便被砍了下来,缺少了四肢的他一时间没有断气,痛苦的他躺在地上不住的嘶喊,声音响彻震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当头一棒      那名被砍掉了四肢的后金探哨在阵前不住的哀嚎着,由于身体强健的原因,失去了四肢的他躺在地上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痛苦的满地打滚,泊泊涌出的鲜血把他周围的地面都给染红了,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扭曲的图案。   原本杀了正为己方杀了数十名大明百姓而得意欢呼的后金军队看到那名探哨的惨状后立刻变得哑然。   看着变得鸦雀无声的后金军阵,一名明军军士举起了一个铁皮喇叭,用满语大声说道:“尔等蛮夷,若是再与我大明为敌屠戮我大明百姓,这个废物就是你们的榜样!”   站在军阵当中的哈丰阿原本看到那名牛录将那些明国百姓杀死时还哈哈大笑,等着看明军那惊恐或是愤怒的神情,没想到对方立即就反手抽了他们一记狠狠的耳光。   按理说用明国数十名百姓的死换己方一名探哨,从数量上来说自己是赚大了。但是在骄横的哈丰阿看来这却是一种奇耻大辱。堂堂精锐的女真勇士竟然被人俘虏了,而且还是在阵前被人用砍断四肢这么极具残忍和侮辱性的方式杀死,这口气他要是还能忍下去的话今后他这个甲喇章京也做到头了。   暴跳如雷哈丰阿立即狂吼着命令身边的戈什哈告诉那位牛录,如果不能击垮那伙明军,他就亲自去摘了他的脑袋。其实,不止是哈丰阿,此时后金军士卒们看到这一幕时也全都咬牙切齿起来,那些明军竟敢当场处决他们的俘虏,这实在是太可恨了,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才能消除他们的心头之恨。   阵阵号角声中,那名牛录指挥着麾下的三百多人朝着明军阵前冲了过去。这三百多人里有骑兵也有步卒,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十多名白甲兵和一百多名战兵,后面则跟着两百多名辅兵,他们或是骑马或是步行,蜂拥着朝明军阵前涌了过来。   看着蜂拥而来的后金军,站在前面的明军方阵里,不少明军,尤其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军士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随着呐喊声越来越近,不少军士都是脸色苍白,毕竟鞑子兵威名显著,这可不比以前打过的土匪和流寇,是以众人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不过岳阳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最重军纪,平时训练严格,军纪森严深入人心,特别是不久前岳阳又做了规定:作战时,有回头者捆打!擅行动者捆打!见贼大声喧哗者,被伤高叫惊走者,都遵照临阵退缩,军法示众!   这时,一些百总和什长也适时在低声安慰身边的士卒,鼓舞他们的士气。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士气,一支军队如果没有了士气那么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阵激昂的鼓声,冯晓明立刻回头一看,只见位于方阵中间的一面日月旗也不断的晃动。他立刻便大声喊了起来:“众军听令,一排准备!”   “一排准备!”   “哗啦……哗啦……”   随着冯晓明的命令传达到前方,最前排的两名百总也大声喊了起来,位于最前方的两百名火铳手也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将肩头上早已上好了膛的米尼式步枪平放,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前方朝他们冲来的后金士兵。   此时时值正午,烈日高悬天空,身披着厚重铠甲的众火铳手们脸上全都冒出了汗珠,却没有人去擦拭一下。   很快,那些后金军立刻就冲到了距离阵前约莫三百步的地方,但是后面却依然没有传来开火的命令,急得冯晓明不住的回头看。   终于,当后金军进入到两百步的距离时,后面终于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鼓声,同时三面日月旗也一起挥舞,这代表着后面的岳阳已经将开火权下放给了前面的指挥官。冯晓明见状心中大喜,立即将一个哨子送入口中使劲的吹了起来,一阵尖锐的哨声立刻响彻在半空中。   “哔哔哔……”   哨声响起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两名百总也挥舞着长刀高声喊了起来。   “射击!”   从左边的百人队到右边的百人队,一共两百名火铳手一起扣动了扳机。   在阵阵火铳声中,大量的火光与烟雾充斥了天空。   如果此时多尔衮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把那名指挥作战的牛录臭骂一顿,跟岳阳打仗还敢在两百米的距离发起冲锋,并且还排出这么密集的阵形,那纯粹是赤裸裸的找死了。   只是很可惜,第一次和岳阳麾下军队打交道的后金军队总是很容易吃亏的,两百支火铳的齐射顿时便让那些丝毫没有心里准备后金军吃了大亏。   呼啸而来的铅弹将冲在最前面的白甲兵和马甲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第一轮射击便让他们倒下了三十多人,将正埋头猛冲的后金军吓了一大跳。   但是战场不是游乐场,既然发起了冲锋就由不得自己了,尽管前面倒下了数十人,但后面的人却更疯狂了,他们立刻加快了速度,尤其是那些骑马的骑兵们更是几乎将身子贴在了马背上,鞭打着胯下的战马让他们快速冲锋。   而在第一排士卒在打完子弹后便自动转身,直接第穿过二排军士的缝隙朝后面退去。   冯晓明又大叫道:“第二排火铳手上,把那些鞑子干掉!”   第一排的两百名火铳手退到了方阵最后一排后面开始重新定量装弹。   而第二排火铳手开始向前一步,瞄准了前面的那些后金兵开始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没有料到明军竟然这么快就开始重新射击的后金军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是三十多人倒在地上。不少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一些受了重伤还没死的人则是声而凄厉的嚎叫着,他们疼得满地打滚,那些铅弹在穿透了他们的盔甲后形成了一枚枚形状很不规则的铅弹,穿透了他们的盔甲后立刻就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体侵入了他们那脆弱的肉体。   “继续射击……第三排上!”   冯晓明红着眼睛指挥着火铳手们接连不断的朝前开火,一阵阵白色的烟雾不断在天空中飘荡。   当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五轮火铳手放完排枪后,众人的耳中再也没有了后金鞑子那难听的喊杀声,整个方阵的上空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白雾慢慢散去,众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阵前。经过五轮的齐射,刚才还疯狂叫喊着冲锋的队伍此时此刻已经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已经不足百人。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都是这个牛录里的辅兵,他们最为勇猛,武艺也最娴熟的白甲兵、马甲、步甲等战兵由于冲在了最前面,因此他们几乎全部都倒在了血泊里。   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入了众人的鼻中。   双方都没有出声,在后面一直观战的哈丰阿此时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被他给予了厚望的这个牛录竟然连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被明军给打残了,而且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名倒霉的牛录已经在倒在了刚才冲锋的道路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明狗的火铳怎么打得如此之远!”   哈丰阿狂叫了起来,脸上满是狰狞的神情,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明军在两百多步的距离上就开了火,而且那些铅弹还能毫不费力的将那些披着重甲的白甲兵和马甲兵打翻在地,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明军的火铳已经变得如此厉害了?   就在哈丰阿发愣的时候,剩下的最后的数十名辅兵都被吓呆了,他们很有默契的发出了一声嘶喊,做了一个向后转的动作后便朝着后面逃去。比他们厉害得多的白甲兵、马甲步甲兵都死了,他们这些辅兵上去后也只能是送死的份。   只是这些辅兵在情急之下却是没想到,在他们后面的那名甲喇章京可不是什么善茬。   看到那些溃退回来的辅兵,哈丰阿沉着脸大声说了几句,立刻便有两队黑着脸的白甲兵冲了过来,他们举起书中的刀枪对着溃退下来的那些辅兵们立刻就砍了下去,在一阵阵的惨叫声中,这数十名辅兵便步了他们那些同伴的后尘。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后金军士,哈丰阿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被气炸了,今天这场仗绝对是他从军一来最大的败仗。三百多名勇士对着明军进行冲锋,连对方的毛都没碰掉一根就被对方杀得一干二净,这太可怕了。对方手中拿的火铳为什么会射得这么远?到底是为什么?   心中不解的哈丰阿此时犹豫了,他不知道是派兵继续攻击还是暂时撤退。无论是选择哪样都令他为难,继续攻击的话那些明军的凭借着手中的利器一定会大量杀伤己方的人马,可如果是撤退的话恐怕岳托大人一定饶不了自己的。   一想到岳托那生气时暴怒的样子,哈丰阿立刻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很快一大队兵马便出现在他面前,原来是罗洛浑和喀尔楚诨率军来支援他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炮发威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率领着两千人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感到战场,没想到却看到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   “哈丰阿,你这个狗奴才,你在干什么?”性子暴躁的喀尔楚诨第一个就喊了起来。   当看到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人后,哈丰阿打了个哆嗦,他知道今天的败绩估计是掩饰不住了。他赶紧策马来到二人面前,哭丧着脸禀报道:“启禀两位贝子,奴才这回这回是给您丢脸了,就在刚才……奴才把一个牛录都给折进去了!”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打量了一下战场,看到满地狼藉的战场后沉着脸道:“哈丰阿……你可真行啊,这才多久啊,你竟然把一个牛录给丢了,还好阿玛没在这里,否则他都要被你给气死。说罢,这个牛录到底是怎么丢的?”   “喳……”   哈丰阿不敢怠慢,赶紧把刚才的战况叙述了一遍。最后才咬着牙说道:“奴才实在是想不到那些明狗的火铳竟然如此厉害,射得如此之远,两位贝子,您来了那就太好了,您就在这督战,奴才这就亲自带人上去把那些明狗全部杀死!”   罗洛浑虽然年纪只有十九岁,但却颇有军事才干,他沉吟了一会说道:“那好,此次攻击务必要尽全力,明狗的火铳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哈丰阿,刚才是你大意了,否则不会输得这么惨,这次我和三弟为你掠阵,你带着你的本部人马再给我攻一次,我倒要看看,那些明狗的火铳有多厉害!”   “好!”哈丰阿的凶性也被引了起来,他眼中冒出了一缕缕凶光喝道:“贝子您就放心,奴才这次若不将那些明狗全都杀死决不罢休!”   “好,去吧!”罗洛浑点点头,“此次你若能将那些明狗击溃我便在阿妈面前为你请功,若是不能……后果你是知道的。”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已经带着一丝森然的神情。   “喳!”   一脸杀气的哈丰阿的立刻就带着他的几名牛录章京兴匆匆的离开了。   和气急败坏的后金不同,在明军的方阵里却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情形,全歼了后金一个牛录后,军士们的士气也变得高涨起来,军士们原本对后金军的那些畏惧也渐渐消除,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中了铅弹一样会死,一样怕痛也一样会逃走。   看着欢声雷动的部队,岳阳的嘴角往上翘了翘,他知道这些军队在经过了今天这一役后,很快就会蜕变城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没见过血的军队无论再怎么训练都不能变成真正的精锐之师。   看了看旁边,岳阳下令道:“命令冯晓明,前面两个方阵立刻撤到后面去,把后面两个方阵调到前面来!”   “是!”   命令传到冯晓明那里,冯晓明立刻就明白岳阳的想法,他是打算让后面两个方阵的军士也见见血。冯晓明不敢怠慢,在一阵阵口令声中,前面两个方阵的士兵向后撤,后面两个方阵则是快步向前,两边的骑兵则加强了警惕,防止敌军趁机进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四个方阵已然对调完毕,他们刚刚排好队列就听见前方又传来了阵阵苍凉的号角声,后金军队又要开始进攻了。   站在斗车上的岳阳立即就发现了前方后金兵马的举动,他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这次女真人已经变得谨慎了不少。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辆辆四四方方的特大号的车辆,这种车辆人们通常称呼它为盾车。只见那盾车缓缓向前而来,岳阳数了数,约有三十余辆,每架盾车上都插着几面他看不懂的旗帜,而且也看不清盾车内部与后面到底有多少人。岳阳还发现,在盾车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一名又一名的后金士卒,再后面,还有数百名辅兵举着厚厚的盾木质盾牌,这种盾牌很大,足以容纳两到三人藏在后面。   岳阳粗略算了一下,估计这次后金军至少出动了三多个战兵,辅兵五百多人,虽然他看不清盾车后后金军的动静,但是他在看史书时也看到过,历史上后金或是清军作战,向来是以盾车为前列,用来消耗城墙上或是阵前的明军火力,用盾车来抵挡弓箭枪弹。随后跟着战兵,这些战兵手执盾牌大刀长枪等兵器,穿着两层重甲。这两层重甲一般里面是锁子甲,外面则是内镶铁片的棉甲,这样一来防护力是相当惊人的,可以挡住一般箭镞的攻击。   有些后金的将领甚至还穿着三层重甲,最里层为锁子甲,其次是铁甲,最外层是镶铁棉甲。有了这三层重甲,还可以有效地防护在一定距离的弓箭与火器打击。   “操,这些女真鞑子还真的披着乌龟壳过来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那些米尼步枪能否对那些包裹了数层铁甲的后金兵造成伤害。   那些盾车越推越近,已经到了两百多步的距离,这时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那些盾车的模样了。这些盾车前面是高大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四个转轮,可以灵活的转动。里面则是可以藏人,只要将盾车推到阵前,车中的士卒就可以立刻跳出来和敌军进行厮杀。这种盾车也是女真人最得意的攻城和攻坚利器,在历次的作战中,女真人就是凭借着这种盾车攻城掠地无往不利的。   看到盾车靠近,岳阳立刻大声下令道:“虎蹲炮出列,打掉那些狗日的盾车!”   很快,一百多名明军扛着十二门虎蹲炮穿过两个方阵的中间来到了阵前。明朝的虎蹲炮算是一种轻型的火炮,此炮首尾2尺长,周身加了7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36斤。看起来虎虎势势,煞是威风。发射之前,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是一种对付步兵的利器。   而岳阳则是利用了现代工艺又将这些虎蹲炮做了改进,使得这些虎蹲炮在重量不变的情况下加大了它的口径,每次可以装填一二斤的黑火药和铅弹两百枚或是一枚八斤重的铁丸,并将它们射到一里远的地方。   这些士卒将扛在肩膀上的虎蹲炮放在地上炮口朝着地方,然后再用铁锤将固定在炮口处的大铁钉重重捶打敲击,将其固定好。随后便有两名炮手分别将火药倒进去用一根粗木棍怵实,再放入铁丸和插入火绳,做好发射准备。   看到虎蹲炮装好了弹药,早就迫不及待的冯晓明立刻就抽出了长刀朝前一指,大声喝道:“开炮!”   “轰轰轰轰……”十二门虎蹲炮相继发出了怒吼。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十二门火炮射出的弹丸。   只见十二枚由于高温高速和摩擦而变得炙热的弹丸带着火光和一缕缕青烟,朝着前方的后金军飞了过去。   “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起,一枚八斤重的铁丸带着高温和高速击中了一辆盾车。   这辆盾车虽然用厚厚的木板围着,但这枚铁丸的动能实在太大,被击中后立刻就散开了架变得四分五裂,露出了躲藏在里面的五六名鞑子兵。   而这枚铁丸的动能还没消散殆尽,依旧带着余势击中了一名鞑子的头部,带走了他的半边脸,这名鞑子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白色的脑浆流淌了一地。   剩余的几名鞑子和原本躲在盾车后面的战兵见状也吓得四散而逃。   “打得好!”   远远看到这枚被打得四分五裂的盾车和四散而逃的鞑子,冯晓明看得是眉飞色舞。他又看向了另外几枚弹丸的去向,但却很遗憾的发现十二枚弹丸只命中了一辆盾车,剩下的弹丸都没有击中。   不过虽然没有命中其余的盾车,但是这些弹丸依然在发挥着它的价值,有几枚弹丸虽然没有击中目标,但却在地上不断的蹦跳着,随后又击中了几名手持重盾的后金辅兵。八斤重的弹丸携带着惯性的威力是强大的,那些看起来很是坚固的重盾在它们面前是那么的脆弱。弹丸将这些重盾打成了碎片,被打成碎片的重盾变成了木屑四处飞溅,有一些木屑飞射到了紧跟在后面的战兵的脸上,打得他鲜血淋漓。   “赶紧装弹!”站在后面一直关注战果的冯晓明大声对着那些炮手下达着命令。   其实不用他说,旁边的装填手也已经早就拿起一根一头包了厚厚布匹的木棍开始清理虎蹲炮内残余的药渣。捅了两下将残渣清理干净后,他便立刻拿起一个纸包,撕开后将火药倒了进去怵了几下后又放入铁丸和火绳。   准备完毕后瞄准手在火炮后面大概打量了两下调整了一下火炮位置,便又开始发射了。   “轰轰轰……”   虎蹲炮连续发射了三轮,一共只击中了四辆盾车和十多面重盾,击伤了三四十名后金士卒。   这样的战果看在岳阳眼中却是很不满意的摇摇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歹毒的后金弓箭手      看到射击的效果后,岳阳轻叹了口气,这实心弹的爆炸效果实在是太差,看来这回应该让人生产一些开花弹了。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岳阳却不能表露出来,毕竟他身为全军统帅,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战场局势。   皱了皱眉头后,岳阳下令道:“命令炮队,再次急速射三发后炮队立刻后撤。”   “是!”   “轰轰轰……”   随着岳阳的命令,虎蹲炮又开始炮击了……   看着前方隆隆作响的炮声和将己方军士撵得东躲西闪的弹丸,哈丰阿很是不满。虽然平日里他总是自诩勇武,但即便如他这样的人也知道要让勇士们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那些如同流行般砸过来的弹丸是不可能的,碰到这玩意就算你是能力举千斤的西楚霸王转世也得让跑开。   虽然心里气闷,但他还得憋着一股气指挥战斗。   并且看到刚才由于进攻队形太挤而被击毁了几辆盾车,他挥着手大声呼喝道:“都散开……全都散开……小心明狗的火炮!加快速度,冲到明狗的阵前!”   听了哈丰阿的命令后,后金兵马散开更开了,这也导致了明军的炮队在后三轮的炮击除了几枚跳弹在崩掉的过程中擦着了几名据盾牌的辅兵外没能取得什么战果。   当炮队发完后三轮炮击后,冲在最前面的盾车距离方阵只有一百五十多步了。炮队的队官也没来得及观察炮弹落在哪里,便急令炮手们用铁锤把炮架下的铁钉敲开,随后两名炮手立即用一把大铁钳抓起已经变得滚烫的虎蹲炮朝后面跑去。   看到炮队离开后,冯晓明也赶紧指挥着两个方阵合拢,第一排的火铳手做好射击准备。   此时的后金军已经逼近至了一百步的距离,到了这个距离后金兵又加快了速度开始了最后冲刺。   冯晓明长刀前指,大喝道:“射击!”   从左边到右边,两个方阵第一排的两百名火铳手立即扣动了扳机。   “轰轰轰……”   火铳齐鸣,两百支火铳一起发射,一时间大量的白烟和火光充斥在整个阵前。   只是虽然两百支火铳的发射的动静很大,但是前面那三十余辆后金兵的盾车前部与上部都有厚实的木板遮护,木板上还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米尼式步枪虽然威力很犀利,在两百步的距离都可以打穿后金兵的盔甲,但是却打不穿他们的盾车,方阵前一排的两百名火铳兵一轮齐射,打得各辆盾车上的皮革棉被啪啪作响,弹丸横飞,旗杆纷纷折断,但是躲在盾车内的清兵战兵和弓箭手却是安然无恙。   “草!”   冯晓明见状大骂了一声,这个字是岳阳穿越以来常说的口头禅,近年来也渐渐在全军中流行起来。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不要再打鞑子的盾车,要打跟在盾车后面的鞑子!”   第二排火铳手上前,瞄准了盾车后面举着盾牌前进的战兵和弓箭手,以及再后面紧跟着的后金兵和辅兵杂役们。   “射击!”   “砰砰砰……”   又是一阵火光涌出,一道道白烟弥漫在阵前使得视线变得很模糊。   很快随着轻风吹过,烟雾散开,众人便看到了此次的射击结果要比刚才要好。有十多名后金兵举着的木盾中了米尼式步枪射出的铅弹后直接就被打得散了架,露出后面的军士,随即又被后来的铅弹打得血肉模糊,有的人躺在地上大声的喊叫着。   后金军不愧是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队列中的不少分得拨什库和专达等低级军官并没有被周围的伤亡所吓倒,相反他们更是大声吆喝命令士卒们加快速度前进。   “快……第三排上,射击!”   到了这份上,冯晓明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能是命令火铳手们加快射击的速度。   明军的每个方阵都有五百名火铳手组成,每排一百人,共五排。是以开头的这五排射击速度是很快的,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五排火铳手便全都射击了一次。   在一百步这个距离上,米尼式火铳的火力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虽然后金军前面有盾车,后面的士卒又拿着大盾牌,米尼式步枪对于那些铺满了牛皮厚木板的盾车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是对于那些手持盾牌前进前的步兵们来说却是很大的威胁。   不少木盾愣是被噼里啪啦打来的铅弹打得四分五裂,即便木盾没有被打烂,但铅弹上带着的强大的动能也把后面持盾的辅兵们打得叫苦不迭。   “射击……”   “射击……”   眼看着后金军就要进入七十步的距离,冯晓明急了,要是进入七十步的距离也就意味着对方也可以对他们进行反击了。   在冯晓明的指挥下,雨点般的铅弹朝着后金军打了过去,不少铅弹打在盾车上打得盾车啪啪响,虽然有厚厚的木板和皮革的保护,但依旧被打得木屑横飞。   而跟在盾车后面的后金军就更加不堪了,原本后金军在和明军历次的较量中,这些木盾都对于明军的弓箭火铳都能有效的抵挡,但今天在面对如此密集且大威力的攻击下,这些木盾都有些支持不住,不少木盾被打得四分五裂,失去了木盾保护的士卒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岳阳站在高大的斗车上,看着后金兵马慢慢的挺着伤亡逼近己方的方阵心中也是狂跳不已,眼下就是互拼伤亡的时候。   “他奶奶的拼了,老子倒要看看,这些鞑子到底能承受多大的伤亡!”   想到这里,岳阳沉着脸下令道:“辎重队做好准备,一旦我方出现伤亡,要立刻将他们抬下来进行救治。”   正在思量间,前面那些盾车终于在距离方阵六十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从盾车里跳下了一批穿着棉甲的弓箭手,他们一个个都手持重弓,朝着明军方阵射了过来。   弓弦声响起,第一波的六十余只利箭己是向方阵第一排的火铳手处射来。   很快,方阵里和后金军的队形里都是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失去了盾车保护的后金军的弓箭手们立刻成了早就严阵以待的火铳手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一阵阵轰鸣声中,至少有三十多名弓箭手被铅弹击中,这些只是身穿一层棉甲的弓箭手哪里能够抵挡威力强劲的铅弹呢。一个个都纷纷中弹倒地,运气好的则是当场死去,一些运气不好的弓箭手则是被打得断手断脚甚至开膛破肚,摊在地上大声的哀嚎。   而明军的方阵里,后金弓箭手们的箭镞也几乎同时飞到,一些火铳手们也被这些箭镞给击中了。   女真人的弓箭非常歹毒,他们的箭头一般重达四两,箭镞很长,因此穿透力也很了得,射出去时势头又大又沉。虽然明军的火铳手们都穿着岳阳用精钢打造的歌德铠甲,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正在两个方阵的中间指挥作战的冯晓明突然听到空气中传来破空的声音,急速一闪,一支利箭从他的耳边飞过,他身后的一名护卫被箭镞射中,箭镞击中了这名护卫的头盔上,发出了“当”的一声刺耳的巨响,这名护卫当场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而在他的周围,也有十多名火铳手被箭镞击中,一名火铳手竟然被一支箭镞射中了右眼,而这支箭镞的力道也是大得离谱,这名火铳手被这股力道带得后退了几步当场倒地死亡。   最惨的是一名火铳手,同时被四支箭镞击中了面门,他大声惨叫着被带得后退了好几米后才仰天倒在地上。   站在斗车上指挥的岳阳将前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他冷着脸喝令道:“命令,辎重兵,立刻派出一百人上前将伤员抬下来!”   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刚一接触就使得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明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岳阳用精钢打造铠甲的保护下,明军的伤亡其实并不是很大,只要不是脸部、眼睛等要害之地中箭,就算被射中胸口或是其它地方,那些利箭大多不能破甲,一般都被厚实的铠甲给弹了出来。   但是让岳阳生气的是,很快便有随军的大夫报告,那些后金弓箭手们的所用的箭镞都在马粪中浸泡过,一旦被射中后伤口很容易溃烂,而且又射得奇准,他们不是射中面门,就是射中颈部,要不就是眼睛,让被射中这些地方的火铳手们死亡率非常之高。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令岳阳欣慰的是在己方的火铳也不是吃素的,用近代武器武装起来的火铳手们用他们手中的火铳给了女真人以重大的打击,第一批跳下盾车的女真弓箭手们在和明军对抗了三四轮对射后便已经基本损失殆尽,以至于一时间对方竟然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朝己方射出箭镞。   而同样的情形落在哈丰阿的眼中却是令他暴跳如雷。   “废物,一群废物,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命令那些该死的奴才通通压上去,若是不能击破明军,我们全都要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铁蒺藜      经过几轮残酷的对射,自诩为勇武的后金军们终于发现在和对面明军的较量中己方明显出于下方,面对对方那密集而又精准的射击,自己引以为豪的骑射功夫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冲上去,冲上去和他们肉搏,杀死那些卑贱的尼堪!”战场上响彻着哈丰阿的嘶吼。   而在哈丰阿身后督战的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人也是看得倒吸了口凉气。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跟着父亲岳托和明军打过一些仗的,他们发现对面的那些明军除了旗帜相同之外,和以往碰到的明军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首先这些明军所穿的盔甲和一般的明军有着很大的不同,相比起明军所穿的制式铠甲,这些铠甲看起来更厚、覆盖面更广、制作也更精良,在后面的他们看得分明,后金弓箭手们射出的箭镞击在明军的身上,很多箭镞都被弹开了。对于己方的弓弩有多大的威力他们是最清楚的,看到那些势大力沉的箭镞竟然被弹开,他们更是别提有多震惊了。   喀尔楚诨首先忍不住喊出声来:“大哥,这些明军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装备如此精良?怎么我们以前从未见过?”   罗洛浑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些明军绝非是一般的明军,即便是镇守山海关的关宁铁骑也没有他们那么奢华。三弟你看,他们的火铳射程非常远,咱们许多勇士往往都是同时中了好几枪后倒下,这也证明了他们的火铳不但打得远,而且也非常精准。这还不断,他们和一般明军最大的区别就是军纪严明,刚才我们的勇士在接近他们后第一轮弓弩压制便射倒了他们二十多人,但他们的阵形却丝毫不乱,这要是换了其他明军早就慌了,可他们依旧竟然有序的朝我们开火,这是很少见的。”   “大哥说得对!”听到这里,喀尔楚诨也不禁点点头,这些明军和他们历年来所见到的那些一触即溃的明军差别太大了。不但军容整齐,而且军纪严明,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火器太犀利了。要是明国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即便是性格粗混的喀尔楚诨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大明的军队都是这样的,也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个二十万这样的军队,那么后金干脆也别打了,干脆投降称臣好了。   越想越心寒的喀尔楚诨赶紧对罗洛浑说道:“大哥,咱们也不能光看着呀,得想法子支援一下哈丰阿这奴才,否则他一旦败落咱们回去后也不好向阿玛交待啊!”   “嗯,这样吧,咱们各自率领一千兵马,对明军的侧翼发起攻击,即便不能击垮明军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要是能趁机击溃他们两翼的骑兵,那么他们的侧翼就会完全暴露出来,届时咱们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了!”   罗洛浑的话得到了喀尔楚诨的赞同,正面攻击,两面包抄的战术这也是女真人惯用的战术之一。明后期的明军无论是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和明初洪武、永乐年间的明军相差得实在是太远,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很容易导致军心不稳,要是两翼被突破的话那就是立刻崩溃的结果。   “那好,咱们今天就一起努力把这股明军吃掉,我很喜欢他们身上的盔甲!”喀尔楚诨狞笑了起来。   说干就干,两人商量完毕后,和快就兵分两路,一左一右朝着岳阳的两翼包抄了过来。   对于一直在后金本阵观战的那股后金骑兵岳阳自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关注。加之有了望远镜的帮助,当喀尔楚诨和罗洛浑一动,岳阳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好家伙,这是打算两面包抄,来个三面夹攻吗?”   岳阳冷笑了一声,立刻对身边的一名亲卫低声说了几句。这名亲卫立即策马朝着两边的骑兵队伍飞驰而去。   接到了命令的吴成枫不敢怠慢,在他的命令下,原本护卫在两翼的骑兵开始动了。两边各一千名骑兵朝着各自的旁边飞驰了过去,他们在距离方阵两百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随后排成了一排整齐的队伍,为首的军官吆喝了一声后,他们便从各自的马鞍上掏出了一个布袋,一边朝方阵方向小跑一边不停的撒着什么东西。   他们的速度很快,等到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人率领着人马来到明军方阵两侧时,吴成枫这些人又重新回到了方阵两侧。   “我大金的勇士们,冲啊!”   喀尔楚诨的速度最快,看到明军骑兵在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己方的方阵里,他立刻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命令骑兵开始冲锋。   马蹄声隆隆作响上千匹战马踩踏在平地上发出了震天的响声,就连坚固的大地也在微微颤抖,后金骑兵们嘴里发出了一声声怪叫,努力挥动这长刀朝着那些他们认为懦弱的汉人冲了过去。他们要用自己的长刀告诉那些汉人,即便是骑在马背上,他们也依旧是任由自己屠杀的懦夫。   “呵呵……这些鞑子还真是不知死活啊!”看着朝自己冲锋的后金骑兵,吴成枫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后金的人马开始发动冲锋了,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兵看着前方只有几百步距离的明军骑兵心中不禁大为惊讶。难道这些汉人骑兵都疯了,他们不知道骑兵最大的威力就是在跑起来之后,现在自己一方都发动冲锋了,他们还不动,难道是要等死吗?   这些骑兵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当第一批后金骑兵冲到两百步的距离时,几乎是同一时刻,十多名骑兵胯下的战马突然同时发出了悲鸣,脚下一软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疾驰的战马突然倒在地上的后果是严重的,这也导致骑在它们身上的骑手也会步入它们的后尘。在战马倒下的同时马背上的骑兵也被甩出了马背跌落在地上。   这些人运气不好的就会摔个骨断筋折,运气好的也会摔得头晕脑胀,但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随后而来的骑兵们同样会将他们踩踏成肉酱。   “天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那些明军刚才洒下了铁蒺藜!”喀尔楚诨失声惊呼了起来。   铁蒺藜,中国古代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亦称蒺藜。有4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约有一刺朝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故名铁蒺藜。   自从铁蒺藜发明以来,铁蒺藜就成为军队中一种常用的防御器材,除在道路、防御地带、城池四周布设外,部队驻营时,也常在营区四周布设。它更是一种对付骑兵的利器,任他是多么厉害的骑兵,在踩踏到铁蒺藜后都会变成下跪。   按理说,铁蒺藜这么好用,双方应该大规模使用才是。但事实上铁蒺藜是很少在对战时使用的,这也要从古代的生产力说起。   在中国古代,生产力低下,铜和铁是一种非常重要也是宝贵的战略物资。在铁器贫瘠的蒙古部落,往往是好几家牧民共用一口铁锅,后金虽然比蒙古人强点,但也没阔绰到随意在路上撒铁钉的习惯,因此他们根本也没料到会有一个人没事干就在路上撒铁蒺藜玩,是以一下便着了道。   “混蛋,这些懦弱卑鄙的汉人竟敢……竟敢在路上撒铁蒺藜!”   看到己方的骑兵踩踏在铁蒺藜上纷纷倒下,喀尔楚诨是又惊又恨。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些明军是这么卑鄙,竟然在路上撒铁蒺藜来阻止己方的进攻。   他粗略算了一下,在长达一里地,宽半里地的地方上撒满铁蒺藜,至少需要到四五千斤的铁料,加上制作铁蒺藜的费用,这一批铁蒺藜至少要两千两的银子,这撒的哪是铁蒺藜啊,分明就是银子啊!   “快……吹号……命令骑兵们后退!”气得暴跳如雷的喀尔楚诨不得不命身边的戈什哈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无独有偶,在明军方阵的另一面,指挥骑兵攻击另一面的罗洛浑也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兄弟想要对明军两翼的进攻刚刚开始就破灭了,而且还是摆在了他们平日里从未放在心中的铁蒺藜的上,两兄弟心里就别提有多委屈了。   看到原本气势汹汹的后金骑兵刚开始进攻就不得不后撤,明军的方阵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明军是高兴了,但岳阳却苦起了脸。刚才这一撒,至少撒下去了好几千两银子,如果每次都这么打仗,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破产了。   “待会打完仗一定要派人把这些铁蒺藜收回来才行,否则哥们就亏大了!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把面前这股鞑子打掉才行!”   而此时,正面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上千名后金士卒在盾牌的掩护下疯狂的涌了过来。在他们不顾伤亡的疯狂攻击下,前面的方阵竟然有了动摇的趋势。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万人敌      “发射!快发射!”   “鞑子上来了,加快发射速度!”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兄弟两侧夹击的道路被岳阳用一枚枚小小的铁蒺藜给破掉了,但是哈丰阿疯狂的进攻却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在损失了近三成的兵马损失后,哈丰阿终于指挥着剩下的一千多人逼近到了距离明军方阵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此时的明军方阵上空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烟所笼罩,浓浓的硝烟味呛得几乎所有人都咳个不停。   由于视线太过模糊,以至于明军的火铳手无论是射击精度还是装填速度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一名百总跑到了冯晓明的身边扯着嗓子喊道:“大人,咱们的火铳发射速度太快了,有些枪管都已经打红了,再这样下去恐有炸膛的危险,是不是让士卒们放慢速度?”   “不行!”冯晓明扯着嗓子喊道:“鞑子就要压上来了,要是放慢射击速度用不了几个呼吸他们就会冲到咱们跟前,那时就麻烦了!”   “大人……鞑子冲上来了!”   冯晓明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冯晓明转头一看,就看到在方阵的右边,已经有七八名鞑子的马甲兵借助着盾牌的掩护已经推进到了方阵前面,冲进了方阵里和几名火铳手进行了肉搏。   “快,把那些鞑子赶出去,绝不能让他们冲乱咱们的方阵!”   看到这样的情形,冯晓明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明军的优势就在于火器的犀利,而鞑子的优势则在于近身搏杀的娴熟,在这方面明军无论如何训练都和那些从小就开始训练,在战场上拼杀了七八年的鞑子相姘美。   如果让鞑子闯入方阵,那就等于用一己之短击敌之长,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杀!”   一名身披重甲的后金马甲兵如同从一面木盾后冲出,如同旋风般冲入明军方阵里。他左手拿着一面小圆盾,右手挥舞着长刀,只是一刀便砍在了一名明军火铳手的肩膀上,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将这名火铳手打得摇晃了几下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将这名火铳手砍倒在地,但是这名马甲凶悍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在他的印象里,往日若是别的明军重了他这一刀后,这名明军火铳手肯定就是铠甲破裂骨断筋折的下场,可没想到他刚才一刀看下去感觉竟然像是一刀看到了铁块上,而对方也只是被自己震倒在地上,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只是还有容他多想,一道寒芒便在他眼前闪过。他急忙挥动着手中的小圆盾一挡,只听到“当”的一声,一名的火铳兵的刺刀已经刺在了他的圆盾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杀!”   没等这名马甲兵回过神来,又有两名火铳兵手持火铳朝他狠狠刺来刺了过来,黑灰色的刺刀闪着森森的寒光。这名马甲兵努力将身子一闪,让过了左边的刺刀,可右边的刺刀却没有躲过,他只觉得眼角一道寒意掠过,随后脖子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刺痛,随即他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名火铳兵收回了刺刀,这名马甲兵沉重的身子便如同麻袋般倒在了地上。只是这名火铳兵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支箭镞就闪电般的射到了面罩上,发出了“咣当”一声脆响,那块用精钢打造的坚固面罩和箭镞接触后闪过了一丝火星并深凹了下去,这名火铳兵立刻仰天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不远处一名身穿棉甲的后金弓箭手在一辆盾车后露出了身形,看到自己射倒了一名明军,他立即又从身后的箭匣内抽出另一支箭镞,对准了另外一名明军张开了弓。   不得不说他的动作非常快,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射出第二箭了,几声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这名弓箭手的小腹的部位便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一股血水混合着青灰色的肠子从大洞中涌了出来。由于是腹部中弹,这名弓箭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死掉,巨大的疼痛使得他在第一时间内便仍扔掉了手中的长弓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哀嚎翻滚,由于肠子已经流出了肚子,因此在他翻滚的时候青灰色的肠子也跟着拖在地上,就象一条长长而丑陋的蚯蚓在不停蠕动。   方阵前排被突破的消息岳阳自然也看到了,他深吸了口气,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命令后面的方阵向前,把前面两个方阵替换下来,再命令辎重兵使用万人敌阻敌!”   “是!”   “咚咚……咚咚……咚咚咚……”   位于岳阳身后的十二面大鼓开始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听到鼓声后,后面两个方阵的火铳手开始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面两个方阵的后面开始准备接替前面两个方阵后撤。   而与此同时,一队四百人左右的辎重兵也开始进入了战场。这些辎重兵分成了两排,第一排两百辎重兵是每两人合力高举着一面精钢打造的重盾开始慢慢向前,第二排的两百名辎重兵则是腰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左手还举着火把紧跟在手持重盾的辎重兵的后面。   此时方阵的前列厮杀已经开始激烈起来,不断的有后金兵突入阵中,而火铳手们则是不断的将他们赶出去。   但由于后金士卒的搏杀能力实在很强,火铳手们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击杀他们,要不是这些火铳手的身上都穿着岳阳从现代弄来的防御力惊人的歌德铠甲,火铳手们的伤亡肯定会大到他们令岳阳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战斗依然很是艰难,火铳手们的火铳由于发射过于频繁,手中的火铳枪管已经开始发热发红,而且还发生了几起炸膛事件,为此冯晓明不得不下令火铳手们停止射击,用刺刀和后金兵肉搏。   而辎重兵们的到来则大大缓解了冯晓明的压力,一面面足有大半个人高的精钢重盾竖起来后可以抵挡住大半飞来的箭镞。   一面面重盾竖起来后,一名辎重营的队官便急促的喝道:“快,投掷手上前,转杯投掷万人敌!”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后面的辎重兵们也开始向前,只见他们右手翻开了腰间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黝黝东西,这种东西头部为圆柱形如成年人拳头般大小,尾部是一根木杆的手柄,一旁嗨哟一根白色的导火绳。   只见这些辎重兵们将火绳凑到了火把旁,火绳迅速点着,发出了“哧哧”的响声,随后这些辎重兵们便将手中的东西朝着阵前用力扔去。   同一时间内,近两百个黑乎乎还冒着火星的东西雨点般的朝着后金的阵前飞了过去。   “轰轰轰……”   随着黑点的落地,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在三十多步外响起,这些爆炸声是如此的巨大。随着爆炸声出现的还有一阵阵的浓烟。紧跟着就是一声声惨叫声从后金兵的进攻队列中响起。   被那些辎重兵们扔过去的就是岳阳特地打造的明代版的手榴弹,这些东西明代也已经被发明出来,明朝人称之为“万人敌”。   只是明朝的火药制造技术太差,这种明朝版的手榴弹太过沉重,因此明军一般只是在守城的时候用得着。后来岳阳又找到了最适合的黑火药配方,几经实验后将这种万人敌的重量控制在了两斤上下。   虽然比起现代的手榴弹来说这种“万人敌”不但重量重了一倍左右,且威力跟那些装了NT烈性炸药的手榴弹不能相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科学技术上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弥补的。   只是虽然岳阳生产出了这种投掷性武器,但今天却是头一次在战场大规模应用,毕竟在这种大规模作战中,投掷这种万人敌可不是什么好方法,近两斤重的危险物品一般人也只能扔到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人,因此在平日的战斗中这个东西几乎都快被岳阳自己给忘了,今天要不是情况危及,岳阳也不会让那些辎重兵来冒这个险的。   但是零岳阳没想到的是,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方式的后金兵竟然被打懵了。随着一枚枚万人敌在敌军中落下,爆炸声也不断响起,许多原本蜂拥着正要冲了过来的后金兵在阵阵的爆炸声中被炸得人仰马翻。   “轰……”   一枚万人敌在一辆盾车边爆炸,这辆用厚木板制成的盾车便在爆炸声中变成了,原本躲在它后面朝明军射箭的两名弓箭手也丢了性命。   “好,就这么扔,炸他个狗日的!”   由于爆炸来得太过突然,后金兵的伤亡十分惨重,进攻也被迫停止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后面的两个方阵也趁机将前面两个方阵给替换了下来。   两千生力军上场,冯晓明也扬眉吐气了不少,很快方阵上立刻又响起了阵阵的枪声。   回复了射击速度的明军一时间打得后金兵死伤惨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溃败      “砰砰砰……”   一阵炒豆子般的响声不断响起,好几名正挥舞着长刀狂吼着往前冲锋的辅兵和跟役犹如胸口被人踢了一脚似地倒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了血沫,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依照目前的医学水平这些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哈丰阿挥舞着长刀指挥着一群马甲兵不顾一切的冲锋,在他的面前还有七八名辅兵高举着木盾替他抵挡铅弹,此时的他正状若疯狂的狂吼着:“给我冲……冲上前去,杀死那些低贱的尼堪!”   此时的方阵已经不用冯晓明亲自指挥了,对于士兵而言,战场从来都是最好的老师。一场真正的实战远比一百场严格的训练更能让士兵成长。   近半个时辰的战斗,使得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火铳手们迅速成熟起来。撕开定量装的火药包、倒入枪管、再将铅弹放入枪管、杵实、举枪、射击,这一些几乎都成了本能,所有的火铳手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事情,现在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将面前那些穿着红白相间的盔甲的敌人全部打死。   由于四个方阵已经完成了交替,射击速度又回复了正常水准,密集的弹雨将后金兵打得狼狈不堪。   随着战争的持续,战场上的形式得到了根本的扭转,虽然这个时期的女真人向来以悍勇而闻名,但是打了这么久,每个后金弓箭手的至少都射了十多二十箭,即便是再勇武有力的人也会感到疲惫不堪。此时的他们射出的箭镞已经变得歪歪斜斜,且无力偏软,就象得了尿余沥似地。   冯晓明躲在一面重盾的后面,从腰间的一个牛皮盒子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这是只有千总以上的军官才能有的东西,冯晓明得到后一直宝贝得不行,平日里谁都不给动。   从望远镜里望过去,冯晓明可以看到在前面距离自己六十多步远的地方停靠着两辆盾车,一名后金将领模样的人正躲在后面挥舞着长刀对着己方指指点点,在他的周围还站着六七名白甲兵和几名举着木盾的后金士卒,很明显此人肯定是后金鞑子的指挥官。   冯晓明伸手招来了一名火铳手对他说道:“小六子,你看到前面那名鞑子军官没有?他肯定是这些鞑子的指挥官,你能不能把他干掉?”   这名叫做小六子的火铳手长得个矮精瘦皮肤黝黑,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很精神。他盯着前方看了一会点头道:“大人,小人可以试试,但并不能保证一定会击中他,毕竟在他周围还有不少人鞑子在护着他。”   冯晓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再给你调拨几个人给你呢?”   小六子点点头:“那应该有五六分的把握吧!”   “有五六分的把握那就可以试试了。”冯晓明右手握拳在左掌上击打了一下,随后便招来了三名火铳手,这些人都是平日射击时成绩很不错的火铳手。   小六子和他们说了几句后,四名火铳手便各自找了个地方架好了火铳,开始瞄准了对方。   身材精瘦的小六子是岭南人,同时也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是去年逃难来到山西的,他摸着心爱的火铳嘴里念念有词:“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此时,原本出于重重保护中的哈丰阿突然从保护他的几面盾牌中探出了身子,朝着己方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着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小六子大喝了一声:“开火!”   “碰碰碰碰……”   四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四团火光同时冒起,在距离他们约六十步远的地方,哈丰阿身边的两面木盾同时中了两颗铅弹,巨大的动能将两名持盾的士卒打得连连后退,而一旁的哈丰阿脑袋上则犹如西瓜般突然爆开,一枚米尼弹带着巨大的动能掀掉了他的半边脑袋。哈丰阿一下子往左侧摔倒在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在身子尚未着地时已然气绝,躺在地上的他双目圆睁且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好!”   早就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的冯晓明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他大声对旁边说道:“小六子,干得好。你们几个再加把劲,把那些鞑子军官多杀几个,本官为你们向岳大人请功!”   小六子转过了身子,走在重盾后面,从腰包里弄出了药包和铅弹放入枪膛,用杵条杵好后又重新将火铳伸了出去。   这次他瞄准的是一名身披重甲头顶黑樱的步甲拨什库。   看着那名拿着长弓依旧不管往己方射箭的拨什库,小六子嘴里又不停的念叨:“地狱十因六果,皆是众生迷妄所造。若诸众生,恶业同造,入阿鼻狱,受无量苦,经无量劫。”   “啪……”   一声脆响,小六子又扣动了扳机,火光和烟雾闪动,那名正举着大弓搭上了重箭准备射箭的拨什库的脖子突然多了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血洞,喷泉般的血水。   立刻喷了出来,这名拨什库的护脖的叶甲被铅弹射穿,紧接着食管也被当场打断,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哈只能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滚,他的手无意识的捂住了喉咙,嘴里发出了犹如杀鸡时发出的噜噜声,眼看是活不成了。   看着那名倒地挣扎的拨什库,小六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只觉得一股快慰的心情涌上心头。   “或许我天生就是为杀人而活着,我的前生肯定是佛祖身边的怒目金刚!”小六子喃喃的说着。   哈丰阿被打死的消息很快就使得原本就苦苦支撑的后金兵马崩溃了。仗打到这份上,原本近两千人的鞑子兵已经死伤得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向来号称勇猛无敌四站不退的后金兵们终于崩溃了,在仅存的两名牛录章京的带领下,剩余的三百多名鞑子终于转过了身子朝着后方四名的跑去。   前方溃败的情景,把后面的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罗洛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很想亲自指挥剩下的两千骑兵朝明军冲杀过去,把那些可恶的明军全部杀光。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最后的结果哈肯可能是虽然能给对方造成重创,但自己这两千人却有很大的可能全军覆没。   罗洛浑长叹了口气:“三弟,咱们撤退吧,这一仗咱们输了!”   “大哥!”看得目眦欲裂的喀尔楚诨瞪着通红的眼睛,紧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毕露,显示了主人的不甘。   喀尔楚诨指着前方很是不甘的说道:“大哥,难道我们就这么回去么?前面可是还有我们诸多勇士的尸首在那里呢,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暴尸荒野么?”   罗洛浑长吸了口气道:“不会的,那些明狗会帮我们安葬的我们那些勇士的,此时我军的士气也丧,再打下去我们是占不了便宜的。”   说话间,前方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原来是看到后金兵溃败后,原本护卫在两翼的骑兵开始动了,两千名骑兵黑压压的扑了过来朝着那些溃败的后金军士冲了过去。   “三弟,快走!”看到喀尔楚诨还有些不甘心,罗洛浑一鞭子抽在了他的马屁股上,战马吃痛后发出了一声长嘶开始挣扎起来,喀尔楚诨无奈之下只得拉着马缰朝后撤退。   “兄弟们,冲啊!杀死那些鞑子兵!”骑在马上的吴成枫率领着骑兵一直追杀了好一会,一直追到浑源城外的大营这才得意洋洋的收兵回营……      第一百五十章 警惕的岳托      在浑源城外后金的大营里大纛飘飘,许多黑的、红的、白的旗帜迎风飘扬,不少满脸凶光的后金军士正在大营里巡视。   这时,一队垂头丧气的后金骑兵正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大营,守卫大营的后金军士们都有些吃惊的看着这支骑兵队伍。   他们自然认了出来,这支队伍正是上午和罗洛浑、喀尔楚诨两位贝子一起出战的骑兵,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都盔斜甲歪的,不少人的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不少人的马背上还驮着同伴的尸体,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支军队刚才肯定经过了一番苦战。   这些后金士兵都是征战沙场惯了的人,受伤或是死亡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是让一整支军队这么狼狈的模样却很少看到了,尤其是近年来皇太极上台后后金的兵锋一日胜似一日,这样的场景近年来已经基本上已经绝迹了,没想到今天却让他们看到了。   在大营的一个角落里,一名正在干活的杂役偷偷的看着这一幕,有些吃惊的问旁边一名辅兵:“巴克什,那些人不是罗洛浑贝子和喀尔楚诨贝子今天上午带出去的人马吗,怎么成这样了?”   这名叫做巴克什的辅兵也看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出……出大事了……肯定是出大事了!你看,带回来了那么多尸体,而且哈丰阿大人的人马都没有回来,这回要变天了!”   就在这名辅兵说话的时候,他们正看到好几名甲喇章京和军中的那些牛录章京等人全都急匆匆的往大帐的方向赶去。   是的,确实要变天了。当哈丰阿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岳托的耳中时,整个大营都轰动了,岳托接到这个消息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是说哈丰阿和他麾下的五个牛录的人马全都战死啦?”   在女真人的内部,岳托是公认的有大将风范的人,一般很少看到他动怒或是露出惊慌等情绪,可今天岳托却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是的阿玛,孩儿有罪,请阿玛责罚!”罗洛浑和喀尔楚诨两兄弟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的老子。   “你……你们可真行啊,带着两千女真勇士,竟然让自己的友军被歼灭在自己面前,你们……你们还有脸来见我!”   岳托的咆哮声在大帐内响彻着,若不是还记得面前这两人是自己的儿子,恐怕他早就命人进来把这两人拖出去斩了。而一旁站着那几位甲喇章京和牛录章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罗洛浑率先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头后羞愧的说道:“阿玛,都是孩儿无用,您要如何责罚孩儿都没事,但还请您听孩儿把话说完再惩罚孩儿也不迟。”   “好,你说……”岳托冷冷的声音从牙缝里冒了出来,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   五个牛录,近两千精锐全军覆没,这已经是近年来从未有过的惨败了,哪怕是此次皇太极率领大军亲征漠北,整个战役下来都没有如此重大的伤亡,若是被远在大同府围困明军的皇太极知晓,还不知道会怎样惩罚他呢。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苦涩和惊恐。   “三弟,还是你来说吧!”   罗洛浑耍了个心眼,他知道喀尔楚诨这个人性情比较粗暴躁粗鄙,想必即便是说错了什么话想必岳托也不会太过责怪他。   喀尔楚诨听后也没想那么多,赶紧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战况一一禀明了出来。尤其是他重点把岳阳所部装备的火铳的厉害描述了出来,随后才说道:“阿玛,那些明狗所装备的火铳之犀利乃孩儿生平仅见,它们可以在两百多步的距离就可以射穿咱们女真勇士的盔甲,这也使得我军即便是使用盾车也很难快速推进到明狗阵前和他们展开对攻,致使我军损失惨重。”   “是啊阿玛!”罗洛浑也跟着说道:“咱们的勇士只有在七十步的距离才能用重弓对敌军造成伤害,而那些明狗则是在两百多步就能从容的对咱们进行射杀,如此一来咱们勇士的一身的勇武完全就没有施展的余地,等到咱们用人命堆到敌军阵前时,他们也可以用火铳份咱们对射,咱们有许多勇士就是在和对方的对射中丧命的。阿玛,此战非是孩儿无能,而是这支明军所持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呀!”   罗洛浑一边说,眼泪就掉了下来,众将也听得面面相窥。他们并不担心两位贝子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毕竟这场战斗几千人都看在眼里,只要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只是令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这支明军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明军的火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了。   “啪!”   岳托一巴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怒喝道:“你们这两个废物,自己打了败仗还原因推在敌军的火器上,我岂能容你!来人啊……”   “喳!”   随着岳托的怒喝,两名身材壮硕的戈什哈从大涨外大步走了出来,对岳托大声单膝跪了下来大声道:“贝勒爷有何吩咐?”   岳托大喝道:“将这两个不中用的蠢材拖出去给我……”   “贝勒爷三思啊!”   岳托还没说完,大帐内的众将纷纷跪了下来为二人求情。   “贝勒爷,两位贝子说得对,此战非战之罪,而是明狗的火器太过犀利,而我军又从未与之接触过,因此有此败也不足为奇,不能将此战之败全推在两位贝子身上,哈丰阿也有责任啊!”   “是啊贝勒爷,您就饶了两位贝子吧!”   看到大帐内的众将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岳托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又何尝舍得因为一次败仗就把重罚两位儿子呢,只是他身为带兵统帅,儿子犯了错若是不加以处罚又何以服众,是以不得不做出一个姿态。现在看到众将纷纷为他们求情,这才就坡下驴的瞪了两位儿子一眼叱喝道:“今次就绕了你们,下次如果再犯,我就两罪并罚,明白吗?”   “谢阿玛不杀之恩!”   “哼,便宜了你们两人,都起来吧!”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同时松了口气双双站了起来,看来今天这关总算是有惊无险。   过了这关后,罗洛浑两兄弟这才松了口气。罗洛浑又跪了下来沉声道:“阿玛,孩儿还有话说!”   看到罗洛浑重新跪下,岳托浓粗的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罗洛浑,你又有什么事?”   “阿玛,孩儿想说的是,此次我军战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明军火器太过犀利之故,但也与我军太过大意也不无关系。此战之前,我军连对方从何处来,主帅是谁都不知晓,除了从敌军的帅旗上知道敌军主帅姓岳之外就一无所知,如此疏忽大意且又轻敌又怎能不败,故孩儿以为为今之计是要赶紧将派到周围州县的部队调回来,以千钧之势将这股明军碾压掉,如此方是正途!”   “嗯……贝子所言有理。”   “有理什么呀,把周围的人马全部调回来起码也得三四天,这么长的时间难道那支明军会傻傻的等着咱们去歼灭他吗?他不会跑啊,须知明军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   “不……还是小心为妙!”   周围的甲喇章京和牛录章京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只是这次他们都是各抒己见,意见很不统一。   而岳托也是闭上了眼睛沉思了一会,只是他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   他沉声道:“罗洛浑,你能这么说我很是高兴。汉人也说过,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轻视对手是最不可取的,从此次战斗来看,这支明军和以往咱们碰到的明军大不相同,他们不但军纪严明,装备更是精良。因此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一面多派探哨查探这支明军的动向,一面将咱们派往外面的人马召回来,等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歼灭那支敌军!本帅有预感,一旦让那支明军成长起来,将来必是咱们的劲敌!”   “喳!”   岳托的话音落下后,周围的将领们全都齐刷刷的单膝下跪表示遵命。   和开始紧张起来的后金大营不同,岳阳率领的部队也开始在距离浑源城外二十里的南面安营扎寨。   此时全军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此战一战就歼敌近两千,得鞑子首级共一千八百余,缴获兵器、铠甲和马匹甚多,可以说这一仗的战绩要是上报到朝廷的话肯定会引起朝野一番震动。   坐在大帐里的岳阳赶紧写了一封信连同十多辆大车的首级连夜派人送往应州,并同时派人给大同府的卢象升也送了一封。毕竟这种事可不能谦虚,功劳越大朝廷就越重视,自己的官也能越升越大。   只是写完了信后,岳阳又有些发愁起来。今天这一仗虽然灭掉了后金两千人马,但是岳托的手中可是足足有一万余大军,少了这点人马对他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要是岳托发了狠把派到外面的人马都召回来,自己可就麻烦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夜间探营      夜幕高高的挂在半空,弯如镰刀的月亮落在云层里只有偶尔才露出它的阵容,淡淡的银色月光轻轻洒在大地上,照映着淡淡的影子。   由于今天吃败仗的消息早已通过幸存回来的数千名士卒传遍了全军,因此今天夜里后金军的大营中弥漫着一片悲愤以及暴虐的气息。   后金大营的东北方向隶属于后金军大营的后方,后金大军的粮草、辎重以及掠夺来的物资都囤积在这里,是以今天虽然吃了一个大败仗而导致兵力紧张,但岳托还是部署了两个牛录的兵力守卫在这里,并派了一名甲喇章京在这里坐镇。   相比起灯火通明的前大营,这里的大部分地方却是一片黑暗寂静,只是不时就有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惨呼和痛苦、呻吟以及喝骂声隐隐传来。   “咔嚓……咔嚓……咔嚓……”   寂静的营地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股微弱的灯光从远处传来,和灯光同时传来的还有隐隐的话语声。   慢慢的,脚步声走进了,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巴克什,听说你今天在前营当差是吗?那罗洛浑和喀尔楚诨贝子吃败仗的消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天我和巴泽尔在前营当差,刚好看到罗洛浑和喀尔楚诨贝子领兵返回,那惨状啊……唉……”   “那明狗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我可是听说了,哈丰阿大人和他麾下的五个牛录全都折在前方了,这些消息也是真的啰?”那个破锣般的嗓子又问道。   “嘘……额尔赫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让牛录大人或是拨什库大人听到了你小心你的小命!”   “哼……拨什库大人和牛录大人现在还在那些汉家女人的床上快活呢,哪里会有心思来听我们讲话。”破锣般的嗓音虽然装作不屑的样子,但是嗓子明显小了许多,他哼哼了两句后又抱怨道:“那些大人们就爽了,咱们白天累死累活的喂马、劈材干杂活,晚上还得巡夜,可那些大人白天睡大觉,晚上还有那些汉人的娘们干,比起他们我觉得我这辈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喝道:“好了卡布图,你要是觉得不同平你明天也可以跟牛录大人说一下,把你调去当一名步甲兵,这样你晚上也不用巡逻了,不过前提是你要能打得过那些大人才行。”   “哼……要是打得过那些大人我还用得着当杂役辅兵吗?”卡布图喃喃的抱怨了一句。   “那就给老子闭嘴,你这笨蛋,如果你再这么不知好歹,明天我就派你到前山去当巡哨!”   这句话一出,周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现在谁都知道前山驻扎着一支厉害异常的明军,这些日子他们大营的探哨损失非常大,每天都有出去探查的探哨再也回不来,女真人虽然性格悍勇,但也并非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送死的事自然是谁也不肯干的。   说到这里时,为首的一名专达突然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侧耳倾听了一会才说道:“等等……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么?”   “动静……没有啊……专达大人您听到什么声音了?”   为首的专达用手中的灯笼望周围照了照,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声动响,就在咱们不远处的地方。”   “专达大人您别疑神疑鬼了,这里除了蛐蛐叫哪有什么动响啊,您别听到什么动静就以为是汉人打过来,有那么严重嘛!”   后面的人纷纷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这名专达想了一下也对自己的反映有些好笑,摇摇头就继续朝前走去。   等到这队巡营的人马走开后,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里突然动了几下,一个黑影慢慢钻了出来,身体和周围的草丛接触后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影出来后望周围看了看,这才回首压低了嗓子道:“头,鞑子巡逻队走远了,你们出来吧!”   又是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从草丛里又钻出了四个人影,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鼓囔囔的背包。为首的一个人乍看起来长相很是憨厚,但细看时却能在他眼中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历芒,此人正是加入夜不收没几个月的白开。   白开往周围看了看,对周围的人招了招手,等到旁边四个人围上来才说到:“大伙都听着,今晚咱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鞑子的粮草囤积地并将它烧掉。上头说了,只要完成这一次任务,岳大人就会亲自褒奖咱们,想要银子的每人赏五百两,想升官的每人官升一级,所以大伙可别给老子掉链子,否则老子饶不了他!”   “头你就放心好了,这五百两银子是咱们的了,谁也拿不走!”旁边一个夜不收嘿嘿笑了起来,手掌摩擦了几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开点点头:“好了,大伙都当心点,待会玩意被鞑子发现了就赶紧走,绝不许恋战。谁要是走不了的,就赶紧自己了断,反正落到鞑子手里也活不了,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听到这里时,周围的四名夜不收全都齐声应了起来,一名个子精瘦的夜不收掏出了一枚黑黝黝的万人敌晃了晃嘿嘿笑道:“头你放心好了,俺有这玩意,就算是死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别总是说死,咱们都得好好的活着回去……好了,出发!”   随着白开的命令,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朝着前方摸了过去……   漆黑的夜幕是最好的伪装,五名身穿轻甲的夜不收慢慢的在后金军的大营中摸了过去。   但是一直侦查了大半个时辰,就是没有发现鞑子的粮草所在。最后白开有些急了,有心想捉一名舌头问一下,但等了半天却愣是没等到一名落单的鞑子,而那些成群结队的巡逻队他们又不敢碰,只能憋屈的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过。   就这样他们一边躲避巡逻队,一边一个个营帐的查看,最后来到一个山谷里。当他们走到山谷时,发现数股微弱的等灯光从山谷里透了出来。   白开等人眼中露出一丝喜色,白喉立即把手一挥,几个人便朝着山谷摸了过去。只是等到他们摸到山谷时,白开等人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白开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上万人。   “头,这些人都是咱们大明的百姓!”一名眼尖的夜不收失声叫了起来。   看到这么多的人露天挤在这里,咳嗽声、哭泣声、喊叫声汇集成了一片,看得白开等人是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很快就醒悟过来,这里关着的一定是鞑子掳掠来的大明百姓。   “头,要不咱们摸过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鞑子的粮草堆放在什么地方吧,说不定那些百姓会知道的。”   白开摇摇头:“不行,那些百姓一看到咱们必然会吵闹起来,到时候肯定会惊动鞑子,那时咱们谁都走不了!”   “唉……”众人失望的摇了摇头,他们也知道白开的话很有道理,这些百姓被捉来这么多天了,肯定吃了不少苦,乍一看到明军肯定会吵闹起来,届时想不惊动鞑子都不可能,他们今晚的任务可不是来营救百姓的,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正当白开等人想要离开的时候,两道亮光从不远处移动过来,从不远处走来了三名鞑子,为首的黑甲黑樱,看样子还是一名分得拨什库的打扮,在这名分得拨什库的前后则是两名举着火把的辅兵。   只见那名一脸横肉的分得拨什库走进了山谷,在里面转了几圈后便听到一声尖叫在山谷中响起。   “你这该死的鞑子,快把我放开……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尖叫声很快便成了哭泣声,随后又变成了求救声。   几名夜不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怒容,一名夜不收愤怒的低声道:“我草他姥姥的鞑子,又来糟蹋咱们的汉家姐妹了。”   白开深吸了口气,手掌紧紧握着拳头几下又松开,他正要带人离开,却突然响起了什么低声道:“好了,大伙都跟我来!”   几名夜不收立刻跟着白开到前面的树旁蹲了下来,过了一会,他们就看到有火光慢慢移动了过来。等火光靠近后,他们便看到两名鞑子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后面那名穿着黑甲黑樱的分得拨什库肩膀上扛着一个纤细的人影走了过来,那个人影在鞑子的肩膀上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而那名分得拨什库却很是高兴,不时在那名纤细的人身上摸上一把,不时便用满语说着什么,同时还哈哈大笑。   “就是他们了。”白开对着几名夜不收打了几个手势,低声说了几句,众人都点头表示会意,有几个人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三菱军刺。   那条靠人走出的小路正好从两颗大树中间经过,当两名举着火把的鞑子从树旁走过后,白开等人几乎是同时扑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火烧大营      两名举着火把的后金鞑子走在路上,此时的他们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警惕之心,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大营,外面还有守卫和巡逻队,一般人躲都来不及,更没有人吃了豹子胆会闯入营里。   但是这些鞑子没有料到的是,今天晚上偏偏就有几个他们认为胆小懦弱的明军偷偷溜了进了他们认为固若金汤的大营。因此当两道人影从旁边扑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一边准备都没有。   “噗哧……砰……”   两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前面两名举着火把的鞑子同时被四名夜不收扑到在地,手中的火把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圈后也调到了地上。随后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把在黑夜和火光中依旧黝黑且没有丝毫反光的三菱军刺便分别刺进了他们的胸膛和喉咙。   就在前面两名鞑子被扑倒在地的时候,躲在大树后面的白开也朝着后面那位扛着女人的分得拨什库扑了过去。   白开是看到那名分得拨什库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反映肯定要比较慢,因此他很有信心将把这名鞑子军官在第一时间内制服,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名分得拨什库在看到前面两名鞑子遇到偷袭后,他的第一个反映就是肩膀一抖,那名女子便象扔麻袋一般扔到了地上,并滚了一圈后就再也不动了,而他则是原地把身子一低,双手一张,摆出了一个摔跤的起手式,当白开扑过来的时候这名分得拨什库便一把抱住了白开将他往地上一把狠狠的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原本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把对手制服的白开全身被震得几乎要散了架,手中拿着的军刺也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还没等白开回过神来,那名分得拨什库便举起钵大的拳头朝白开打了下来。   白开虽然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但尚有一丝反映能力。看到硕大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越近,他赶紧用力把脑袋一片,这个拳头堪堪擦过了他的耳朵打在了耳边的地上发出了噗的一声。白开用了挣扎着身子,想要将身上这名鞑子掀倒在地,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而这时,已经分别解决了各自对手的其余四名夜不收也朝着那名分得拨什库扑了过来,其中两个人手中还拿着闪着寒光的军刺。白开见状赶紧低声喊了句:“要抓活的!”   直到这时,那名分得拨什库这才脸色微变,他张开了嘴巴刚想出声,不料这时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的白开一拳击向了他的面门,这名分得拨什库来不及喊,条件反射之下他右手便是一档,拳头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即白开一把保住了他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这名分得拨什库自然不甘心被制住,也一把抓住了白开的手臂,两人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   当白开和这名分得拨什库相互厮打时,白开这才感受到这名鞑子军官竟然是那么强壮,他感到自己的手臂被对方紧紧的抓住,几乎难以动弹。而且对方还得以从容的抽出另外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白开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只铁钳给钳住一样,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嗬嗬”声,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头部由于充血而导致脸色开始发紫。最后还是四名抽出手来的同伴一起扑了过来,其中一名夜不收调转军刺,用刀柄在他的太阳穴上狠狠的敲了两下。   这名分得拨什库虽然强壮,但象太阳穴这样的要害部位被硬物敲击后也被打得眼冒金星,加之被四名夜不收合力摁到在地,任他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的白开爬起了身子随手从路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这名分得拨什库才白眼一翻老老实实的晕了过去。   “呸……他奶奶的,这鞑子真他娘的壮,老子差点就玩完。”   白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使劲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这才爬了起来使劲喘了几口气,对四名夜不收说道:“你们赶紧把这狗鞑子绑起来,再把那两名鞑子的尸体处理一下,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头,地上还有一位呢。”移民夜不收指了指旁边地上躺着的那位。   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白开这才记起来地上还有以为躺着的人呢。有心想要不理会,但白开也知道若是任凭这个女人躺在这里等到鞑子发现这里的两具尸体后这女人肯定活不成。   叹了口气,白开无奈的点点头:“得……谁让咱们摊上了呢,算了,连她一块带走吧。”   说完,白开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放到了肩膀,朝着一旁走去。   十多分钟后,白开和几名夜不收来到了一处山坳处,这里距离后金后营虽然不是很远,但却比较僻静,很少有人过来,在这里审讯人也比较安全。   白开将那名分得拨什库绑在了一颗一人抱粗的大树下,弄好后这才用冷水朝他喷了一下将他弄醒。   当这名鞑子悠悠醒来后,借助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面前站着的几名身穿明军特有轻甲的人正冷笑着自己,他稍微思索一下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立刻张开了嘴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一团破布状的物体立刻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顿时,一股夹杂着咸味和腥臭的味道顿时涌入了他的鼻腔,有心想要出声,最后只能发出了支支吾吾的低沉声。   过了一会,一名夜不收用满语在他耳边低声道:“狗鞑子,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囤积粮草的地方在哪里,有多少人看守,爷爷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说完,夜不收这才伸手将这名分得拨什库嘴里的布团被取了出来。   布团刚一取出来,这名分得拨什库就朝夜不收吐了口浓浓的唾液,沙哑着声音骂道:“呸……休想!”   “嘿嘿……看起来有些人不吃些苦头是不知道厉害啊!”被吐了一口唾沫的夜不收并没有生气,而是嘿嘿的笑了起来,眼中的露出一丝暴虐残忍的目光。   很快,其中一名看起来面相有些憨厚,但眼中却带着一股狠劲的年轻人立刻拿起一根如同拳头般粗细的木棍狠狠的在他的腹部捅了两下,直打得这名分得拨什库直翻白眼,痛得几欲昏倒,但由于身子被牢牢的绑在树上,这才支撑着他没有倒在地上。   随后几名夜不收轮流上阵,对着这名分得拨什库拳打脚踢,木棍、拳头、甚至匕首都在他身上轮番施展。半个时辰之后,这名分得拨什库变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十根手指和脚趾的指甲都被拔得干干净净,白开等人这才从几乎是不成人形的他嘴里问出了大营里粮食的囤积堆放地点。   有些气喘的白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转头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对了头,那这个女人怎么办?”这时,有人又提到了那个女人。   白开望了过去,看到那名女子依然没有苏醒,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走到这名女子用凉水泼了她一下,过了好一会这名女子才悠悠醒来。   而这名女子刚醒呢,立马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一边挣扎还大声喊着:“狗鞑子,放开我!”   这名女子的声音可不小,生怕惊动了鞑子的白开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姑娘,你醒醒,我们不是鞑子,我们是官兵!诶呀……你别咬人啊……快松开嘴……”   一刻钟后,一行人离开了这座山坳,一言不发白开走在前,后面跟着一名神色有些扭捏的女人,再后面则是四名憋着笑却不敢笑出声的夜不收,而在那颗大树下则是那名分得拨什库的身影,已经断气的他眼睛睁得老大,眼神露出一股混合着狰狞害怕的神情。   白开等人按照从那名分得拨什库口中得到的答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所在,这是一处空旷地方,数十座大型的帐篷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周围还有两队巡逻队在巡逻。   “头……鞑子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一名年长的夜不收指着前方低声道。   白开点点头:“观察鞑子的巡逻时间和路线,两刻钟后开始行动。这位姑娘,你就在这看着,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等我们做完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最后这句话是对那位女子说的。   “嗯,好的!”这名女子弱弱的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不吭声。   白开等人便解下了背后的背包,开始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坛坛罐罐,一股刺鼻的油味也开始弥漫在周围。   过了一会,白开等人避开了鞑子的巡逻队伍,摸向了那些帐篷,分头在那些帐篷里撒着火油等易燃物品。   一刻钟后,那些帐篷开始被点着,由于被浇上了火油等易燃物品,加之又刮起了大风,很快在风借火势之下大火迅速将天空照得通红,很快整个鞑子大营也变得混乱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岳托攻营      黑色的夜幕终于退去,一轮橙红色的太阳慢慢从山脊升起,大地重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起了一个大早的岳阳吃过早餐后,精神抖擞的站在大帐前往后金军所在的方向眺望。   今早的岳阳精神抖擞,心情也颇佳,因为就在昨天夜里,他派往后金大营的夜不收成功的潜入了后金军的大营,烧毁了他们的粮草,熊熊燃烧的大伙红透了半边天,岳阳等人虽然离后金大营有近二十里地,但依旧可以隐约听到阵阵呼喊声。   就在昨天和鞑子打了一仗并吃掉鞑子近两千人后,岳阳便开始思考起今后的仗该怎么打。虽然今天吃掉了鞑子两千人,但岳托的主力尚存,根据夜不收汇报上来的情报,岳托的大营里还有近四千人马,如果岳托死守着大营不出,凭借着目前这点兵力,岳阳还真拿岳托没有办法。如果岳托再把派出去的五千多人马召回来的话他手中就有了近万人马。凭借目前手中四千兵马,岳阳还真并没有信心能解浑源州之围。   岳阳想了半天,脑袋都想得有些发麻都没想出办法,最后还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众多士卒排着长长的队列打饭,以及一名厨子一边舀饭一边咕囔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之类的话语时,岳阳这才觉得眼前一亮。   自古以来,两军对战时断粮或是截断粮道都是一条十分歹毒有效的计策,一支军队不管如何骁勇善战,只要粮道一被截断,军中的士气立即就会陷入混乱。轻则军无战心,重则全军溃败。   于是岳阳就试着派出了一小队夜不收带上火油等易燃物品潜入后金军大营,看能否烧掉他们的粮草。原本岳阳对这个计划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但事实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那几名夜不收竟然真的将后金大营里的粮草给烧着了,熊熊的大伙一直烧了两个时辰。   看到后金大营里的大火,岳阳就知道没有了粮草的岳托在这里是呆不了多久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后边传来,冯晓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人,您说鞑子今天会来攻打我们的大营吗?”   岳阳淡淡一笑:“如果他们不来的话那只能是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鞑子已经撤兵了。但是我料定岳托是不会就这么甘心退走的,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岳托肯定会来的。”   岳阳的话音刚落,远处便隐隐传来一阵响亮的军号声,这阵军号声既急促又响亮,仿佛接力似地很快就传到了大营里。   岳阳微微一笑道:“你看,鞑子这不就来了么?走……我们到前面去,迎接我们的客人。”   随着军号声传来,明军的大营里也开始传出了动静,一阵阵口令声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也在大营中不断回响,很快,一队队全身披挂的军士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朝着大营外围跑去……   在距离明军大营五六里外,岳托骑着一匹红色的骏马,穿着白色镶着红边,两边的肩膀上是一个吞云兽护肩的铠甲,胸前的护心镜光滑噌亮,腰间悬挂着一把金色弯刀,显得杀气腾腾。   在岳托的旁边则是罗洛浑两兄弟,还有数十名异常壮硕的白甲兵紧紧护卫在他身旁。   喀尔楚诨有些忐忑的对岳托问道:“阿玛,咱们真的要去攻打明军大营吗?”   岳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喀尔楚诨你怕了?”   “当然不是!”感觉到被小看的喀尔楚诨赶紧说道:“咱们女真勇士从未怕过任何敌人,只是孩儿以为咱们粮草被焚,现在咱们就应该立即撤军,待到和大队人马会合后再做打算,否则等到粮草吃尽咱们就危险了。”   岳托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喀尔楚诨立刻说道:“若依孩儿之见,昨天夜里咱们粮草被焚毁之后,咱们就应该立刻拔营撤退,在黑夜里明军必然不敢追击,等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全军应该已经远在数十里开外了,想必明军也不敢过份追赶,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安然退回到大同府和大汗会和了。”   “哼……”   岳托轻轻哼了一声道:“罗洛浑,你跟你三弟说说,咱们为什么要攻打明军大营。”   “是……阿玛!”   罗洛浑应了一声,这才转头对喀尔楚诨道:“三弟,阿玛之所以没有立即撤军,那是因为若是咱们就此撤军的话,等回到大同府后大汗问起,你让阿玛如何回答?难道让阿玛说因为粮草被焚毁,咱们立刻就撤军了?若是这样回答的话阿玛这个贝勒恐怕是保不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大汗近年来早有打算要撤换正红、镶红两旗旗主的打算,阿玛要是再犯下此等大错,恐怕爷爷也会受到牵连。”   “什么……还有这种事。”喀尔楚诨实在是没想到,只是一场小败仗而已,竟然引出那么多的名堂。   岳托看了两兄弟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所以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要学会多动动脑子,如今大汗王位日渐巩固,我听说大汗最近正琢磨着要撤汗位改称帝,所以我后金往后可是有热闹瞧了。   阿玛之所以执意要攻打明军大营,一是因为阿玛要探探这支明军的虚实,以便日后做好准备。二是因为打了这一仗后,应了固然是皆大欢喜,咱们虽然被烧了粮草但能全歼了这股明军咱们还是赚了,若是打不下的话回去后咱们也好对大汗有个交待。否则一旦不战而逃的名声传了出去,正愁着没法子收拾咱们的大汗会放过这个机会吗?你看看多尔衮两兄弟如今的出境就知道了,多尔衮此人有能力也有才华,但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吗?”   听了岳托的话,喀尔楚诨这才了解父亲此次的苦心,他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就不说话了。   此次岳托可谓是倾巢而出,四千多兵马全军拔营朝着明军而来,打头的是两千名骑着战马的骑兵,中间是岳托等一种将领,后面是两千步卒,一面面大纛旗帜迎风飘扬,看上去威风凛凛。   当岳托来到明军大营前时,岳托眯着眼睛打量了面前这座大营。   在岳托看来,这座明军大营布置得也算是中规中矩,最外面放置着拒马旁边撒着铁蒺藜,一条堑壕将大营围起,在大营周围站立着一名名身着黑灰色全身铠甲的火铳手,正门前还放着十多门火炮,火炮的后面还站着好几名炮手,每门火炮旁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火把。   岳托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这才对罗洛浑问道:“那些明军就是你们昨天遇到的那支明军吗?”   “正是!”罗洛浑深吸了口气道:“阿玛,这些明军和咱们往日看到的明军大不相同,他们不但火器犀利,而且身上的铠甲也制作精良坚固。在昨日的战斗中,咱们不少勇士明明用弓箭射中了他们,可除了命中他们的面门或是颈部等要害外,其余射到他们身上的箭镞竟然射不进去。而反观他们的火器却是犀利一场,咱们勇士即便是身着两层盔甲也挡不住那种火器的铅弹,哈丰阿这个奴才就是被这种火器给击毙的。”   岳托听后眯着眼睛又打量了明军大营一眼,转头说道:“喀尔楚诨,你马上带两个牛录朝明军大营进行攻击,我倒要看看,这些明军的火器到底犀利到什么程度?”   “喳……”   喀尔楚诨答应了一声,很快在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中,数百名后金兵就朝着明军大营跑了过去,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试探      “呜呜呜……”   低沉而凝重的号角声飘荡在大营上空,一明明全副武装的后金军士们分散了开后跟在一辆辆盾车的后面。   今天的后金士兵更加谨慎了,数百面木盾将躲在后面的军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活像一只只乌龟在前移。   看着缓慢移动的后金盾车和那些军士,岳阳冷笑道:“呵呵……鞑子这么快就学乖了。竟然派出了这么多盾车,看来昨天已经被打怕了。不过今天和昨天可是又不相同了。来人,命令炮营开炮!”   “轰轰轰……”   随着岳阳的命令,部署在营寨前的十二门虎蹲炮同时发出了一声声震天的怒吼,十多枚弹丸几乎同时朝着后金阵营打去。   重达八斤的弹丸在天空中划出了一个半圆后落入了后金军的进攻队形里,它们大多数落在了空地处,而有两枚弹丸则是运气很好的击中了两辆正在缓缓前进的盾车。   裹挟着自上而下的冲击力和火药推动的强大动能,两枚铁丸重重的击中了盾车,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木屑纷飞中,两辆盾车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砰然散开了架,露出里面躲藏的五六名弓箭手,虽然弹丸并没有直接命中他们,但携带着高速而来重达八斤的铁丸的冲击力又岂是等闲?在巨大的冲击力和四处纷飞的木屑中,这五六名弓箭手惨呼着倒在了地上,不少人的脸上插满了破碎的木屑。   看到十二门火炮命中了两枚,这已经是很高的命中率了。岳阳点点头,转头对旁边的传令兵低声说了几句。   传令兵会意,马上跑到旁边大营后去了。不一会,大营的前门大开,一队队骑兵开始从大营的正门处冲了出来。   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骑兵出了大营后并没有直接对后金军发起进攻,而是立即朝着大营右边跑开,一直跑到了两三里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后金大军。   看着那那支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穿着灰黑色盔甲的骑兵队伍,岳托浓而粗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而他旁边的罗洛浑和几名甲喇章京的脸上也变得难看起来。   经验丰富的他们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支骑兵是被自己吓破了胆子要逃跑。他们都清楚,骑兵只要跑起来才能发挥出他们的长处,他们呆在大营里根本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出了大营的他们,就象是出了笼子的老鹰,他们会在旁边牢牢的盯着自己,一旦后金军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会象饿狼一样扑过来咬住他们的脖子至他们于死地。   “混蛋,这些该死的明狗,就象苍蝇一样盯着咱们不放。”喀尔楚诨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后有些恨恨的对岳托说道;“阿玛,孩儿愿领一千骑兵去把那些明狗全部杀死,请您应允!”   岳托看了喀尔楚诨一眼淡淡的说道;“喀尔楚诨,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要镇定。且不说你能不能用一千骑兵吃掉对方的两千人马,就算人家打不过你难道他们还不会跑吗?到时候你是追还是不追?你若是追了过去岂不是正中了人家的计策,咱们人马本来就少,你再带走一千名骑兵,若是明军突然从大营杀出来怎么办?领兵追击……亏你想得出来,速速退下!”   “喳……”   被岳托训了一番的喀尔楚诨喏喏的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出声了。其实喀尔楚诨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法子确实不可取。古人常说进攻敌军的城池或是营寨至少要有对方数倍以上兵力,现在岳托手中只有四千多兵马,和对方的兵力相当,进攻敌军大营已经是有些不可取了,若是再分兵的话那可就太愚蠢了,难怪自己会被训斥。   就在岳托训斥儿子的时候,他的大儿子罗洛浑正指挥着两个牛录的军队艰难的朝着明军大营推进。   明军的炮火很猛,发射的速度也很快,基本上一到两分钟就能进行一次齐射,每次齐射基本都能带走好几条人命。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死伤几个人不算什么,但是这种憋屈的局面无论是对军队的军心还是士气的影响都是非常大的,即便是号称悍勇的后金勇士在这种打击下也会渐渐变得急躁和惊慌。   “来人,命令勇士们加快速度,冲到明狗的大营前!”此时的罗洛浑终于体会到了昨天战死的哈丰阿的心情了,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实在是太憋屈了。   随着后金军慢慢的靠近明军大营,明军火炮准头也愈发的精准起来,后金军的伤亡也开始增加。   “快……赶紧装弹!”在明军大营的隔墙后,炮营的队官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炮手们加快射击速度。   此时每门火炮旁都有四名炮手在忙碌,每当发射之后,一名装填手便开始用一根缠绕着布条的木棍清理炮膛,将里面的残渣清理干净,而另一名炮手则是给火炮浇上清水给火炮降温,随后就是装火药、弹丸和火绳,随后就是瞄准和点火。   这些过程听起来很繁琐,但熟练的炮手们却几乎能在一分钟内将它们完成,在次之前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更多的弹丸发射出去,给予鞑子最大的杀伤。   “轰……”   一枚八斤重的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和惯性在天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正好击中了一面木盾和后面那名举着木盾的后金辅兵。看似厚重的木盾顿时便如同薄纸一般被击穿,连同后面的辅兵和几名步甲一样被击倒在地。   举盾牌的辅兵和两名步甲兵当场死亡,而最后一名步甲兵则是被飞速而来的弹丸打掉了下半身。身体强壮的步甲兵并没有当场死亡,痛苦的他躺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凄厉的叫声简直要将不远处火炮的轰鸣声都掩盖了下去。   “该死的火炮!”   离这名步甲约两百步的罗洛浑低声骂出了声,他也听到了这名步甲的惨叫。罗洛浑认得那名惨叫的步甲兵,他是镶红旗里有名的勇士,今年二十六岁的他身体格外强健,素有镶红旗的巴图鲁之称,就在去年他还娶了一名漂亮的老婆,现在却被人一炮就给打掉了半边身子。   “该死的火炮!”   和罗洛浑一通发出这句骂声的人正是他的老子,贝勒岳托。   站在战场后方的岳托看得更加清楚,虽然大战才开始了不到两刻钟左右,但经验丰富的岳托已经看出了对面这支明军和以往和他交过手的明军的不同。   和以往的明军相比,这支明军的训练更加有素,装备也更加精良。这点从那持续不断的炮火声就能看得出来。若是换了以往那些明军,打完一炮后至少也隔上五六分钟才能重新发射,哪像现在这样打得这么有节奏。   看到这里,岳托心中便有了底,但他并没有匆忙的下结论,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战场,他还要再次看观察一下才能下决定。   “大人,鞑子快到拒马前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就在岳托沉吟着还在观察的时候,心急的冯晓明也跑到了岳阳身边急匆匆的询问。   “急什么!”岳阳斜眼看了冯晓明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告诉你,等到鞑子来到一百步距离的时候再动手,否则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是!”   冯晓明有些焦急的挠了挠头,最后只能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此时的冯晓明站着的地方是距离大营大门内约莫十多步左右的距离,在他的旁边则是摆放着近五十架小型投石。在每架小型投石机的旁边还站着两名军士。   这些投石机的首部有一个好像脸盆一样的东西,里面放着一个黑乎乎圆溜溜貌似圆球一样的东西,而且还从里面伸出了一根火绳。   其实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放大版的万人敌,只是小的万人敌只有两斤重,是靠士兵的臂力来投掷,而这种万人敌则重大五斤,是靠投石机来投掷的,只是并不能及远,小型投石机只能将它投掷到一百多步远左右的距离。   又过了七八分钟,在罗洛浑的指挥下,后金军在付出了七八十人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距离明军大营一百步左右的距离。这时,一名有不少后金军士开始将明军布置在营前的拒马推开,也有一些后金军士则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用扫帚清除门前播撒的铁蒺藜。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冯晓明终于看到了后面斗车上旗手发出的允许发射的号令。   早就迫不及待的他立刻尖着嗓音喊了起来:“他奶奶的,给老子放!”   “放!”   “放!”   随着一声声命令的下达,举着火把的士兵点燃了火绳,随着火绳“哧哧”的燃烧,另一名士兵立刻扳动了开关。   随着“呼啦”一声,投石机将四斤重的万人敌投射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后落在了距离营寨前一百多步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撤退      “咚……”   一枚黑乎乎的放大版的“万人敌”重重的从半空跌落在地上,紧接着一路滚到了一名手持重盾的后金辅兵旁这才停了下来。   这名辅兵和他周围的后金军士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对面明军送来的东西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当他们正想离开这个东西时,这个圆球爆炸了。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伴随着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重达两斤的黑色火药爆炸后将和它重量相等的生铁铸成的铁球和瞬间炸成了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弹片,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在一瞬间变成了致命的东西。   它们超过了声音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将周围五六名身批重甲的后金军士炸得血肉模糊。   “轰轰轰……”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不断在后金军士的队伍中响起。那些冲到了大营前的盾车和后金士兵们立刻便遭了殃,这些投石机投出来的东西可不像刚才那些铁丸那样只会靠自身的惯性对敌人进行杀伤,它们可是会爆炸的。   在一声声的爆炸声中,最先冲到大营前的二十多辆盾车和一百多名后金军士被炸得人仰马翻,一时间大营前被一层浓浓的青烟笼罩了起来。   当青烟慢慢散去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凄惨无比的景象。在大营前一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已经没有多少名能站着的军士,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盾车、血肉模糊的军士以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无不告诉人们,就在刚才这里究竟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一场屠杀。   “嘶嘶……”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正在和后金军拼命的明军军士们也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草,这也太凶残了吧。”   两边的脸被烟火熏得发黑的冯晓明看着刚才还挤满了敌军,此刻却变得空荡荡的大营前方,嘴里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始作俑者的一方都看呆了,作为损失惨重的一方感受自然更加的深刻。当后面的罗洛浑看到好不容易冲到明军大营前的一百多位后金勇士竟然什么都没做便在一阵阵爆炸声中被炸没时,激动的他几乎要跌下马来。   死死的咬着下唇,一滴滴的鲜血从嘴唇里滴了下来,但罗洛浑却浑然不觉,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点了一把火,烧得他胸口钻心般的疼。   “这些该死的尼堪,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他将长刀高高举起嘶声竭力的大喊道:“所有人听令,给我冲上去,杀光那些下贱的尼堪!”   沙哑而变形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而罗洛浑周围的士兵都红了眼。   一名身材壮硕的牛录突然从盾车后站了出来,瞪着通红的眼睛高声大喊起来:“我后金的勇士们,那些胆小的汉人只会躲在烂泥后面用卑劣的手段杀害我们的勇士,我们作为长生天忠实的奴仆,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勇士们,赶紧操起你们的刀枪,去跟随我将那些下贱的尼堪全部杀死吧!”   说完,这名牛录便提起一把虎头枪朝前方冲了过去。   而数十名身披重甲的马甲和五六名白甲兵也在这名牛录的带领下冲从盾车或是重盾后跳了出来,操起兵器朝着前方疯狂的冲去,此刻的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那些杀死了他们同伴的汉人们全部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光。   这些马甲兵和白甲兵不愧是号称后金最精锐的兵种,虽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两层以上的重甲,但却依旧健步如飞,他们一边奔跑一边下意识的寻找障碍物进行躲避。   此时双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名牛录和这数十名马甲的身上。   而远在后方的岳托也紧张的看着这几些马甲,向来号称冷静的他此刻的双手也紧紧抓着马缰。看看这些后金最为精锐的勇士能否给他带来惊喜。   这个时候明军的火炮和投石机也停止了发射,岳阳看着这些似乎失去了理智的女真人,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他把手举了起来,对身边的一名背着军号的军士轻声说道;“告诉那些火铳手们,可以开火了。”   “嘀嘀嘀……”   尖锐的军号声回荡在大营上空,原本只有稀稀落落人影的大营寨墙后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军士。只见这些军士的手中都举着米尼式火铳,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前方。   此时,那名牛录高喊着满语冲在了队伍的中间,只见他红缨方旗,身上披了三层的重甲,手上挥舞着一把铁制的长柄虎头枪,全长近七尺,枪刃尖锐无比,闪着死亡的寒光。   同时紧跟在这名牛录身后的,是五、六个身披重甲的白甲兵,他们都是镶红旗中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有的持提盾牌大刀,有的则是舞着长柄大刀或是大斧,嚎叫着冲来。   明军大营里,一名年约三十岁的千总高举着一把长刀大声喝道;“第一排注意,目标……前方鞑子兵,瞄准……预备……开火!”   “砰砰砰……”   一阵犹如炒豆子般清脆而密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火光和白烟,正在努力朝着前方奔跑的数十名马甲顿时便有二十多人中弹倒地。   那名牛录和他身边的五六名白甲兵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在火光与烟雾中,有十多门火铳都瞄准了他们,同时打在了那几名白甲兵魁梧的身上,就算这些人披了三层的重甲,但在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上,以米尼式火铳那巨大的威力,还是轻易破开了他的甲胄,将他们身上打出一个或数个巨大的血洞。   剩下的十多人也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有些懵了,虽然从未有人告诉他们要如何面对火器的袭击,但出于军人在战场的直觉,剩下的这些人或是趴在地上或是躲在车辆或是死尸的后。   而那名带头冲锋的牛录则运气要比他周围的几名白甲兵好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刚才的那轮排枪中,这名牛录奇迹似地只是被击中了腿部,两条小腿很是利落的被铅弹打成了两截。俗话说十指连心,但两条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断了两条腿的他躺在一具尸体旁大声的哀嚎着,声音无比的凄厉,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那把沉重的虎头枪也被他仍在了一旁。   “快来救救我,谁来拉我一把!”   疼得几欲晕倒的他对着身边的同伴伸出了手。两名马甲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飞快的从各自的掩体中跑了出来,来到这名牛录旁,同时拉起了他的手打算朝一旁跑去。   “砰砰砰……”   一连串低沉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那两名想要救人的马甲身上突然多了好几个硕大的血洞,身上穿着的两层重甲也被打得支离破碎,两人倒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黑色的血块,瞪大了眼睛很快就断了气。   “混蛋,这些卑鄙的明狗……混蛋!”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大营里的那些明军分明是故意不杀这名牛录,而是用他来当诱饵引诱他们来救他啊。   诸多后金军士愤怒了,他们高呼着冲了上去。   “杀光他们!”   “冲啊!”   近四百名被激怒的后金军士们蜂拥着从后面往上冲。   在十多名重兵保护下的罗洛浑也跟在队伍的后面,此时的他和周围的那些女真人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上去,杀死那些指挥躲在墙后面的明军。   在距离罗洛浑不到一里地的一块小山坡上,岳托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用低沉的声音对身边的戈什哈说道:“吹号吧,让他们全都撤下来!咱们勇士的鲜血今天已经留得够多了。”   “呜呜呜……”   凄厉哀鸣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这个号角声也让正在拼命往前冲的罗洛浑和众后金军士们同时都愣了起来。   “贝子,贝勒大人让我们撤军呢!”一名白甲兵轻声的提醒罗洛浑。   “我知道!”   罗洛浑轻声回答,此时的他经过一番狂奔,加上听到撤退的号角后,原本狂热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良久才轻轻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了,命令勇士们撤退吧!”   此时的女真八旗军纪即其严厉,当后撤的号角声响起后,就算前面有座金山你也得撤退。因此,号角响起后,后金军士们愣了一下后立刻纷纷转身开始撤退。   但俗话说得好,来时容易去时难,当大营里的明军发现后金军开始撤退后,原本已经停止发射的火炮又开始发出了怒吼,伴随着阵阵密集的火铳声,那些原先冲在最前面的后金军士此时却倒了大霉。   一枚枚铅弹追着他们的脚步或是击在他们的周围,或是打在他们的身上,在撤退的过程中又有数十名后金军士倒在了撤退的路上。   密集的枪声又响了好一会才渐渐停了下来,随后大营里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鞑子逃走了!”   “咱们打赢啦!”      第一百五十六章 骑兵的对决(上)      后金军狼狈的撤退了,在他们身后明军的欢呼声就象一把把尖刀刺到了罗洛浑的耳中,一连两次的失败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罗洛浑是骄傲的,身为岳托的儿子、大贝勒代善的长孙,加上近年来和明军作战时的战绩。这些东西足以让一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感到自豪和骄傲,但是这些年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信心却被一个人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很残忍的摧毁了。   当罗洛浑逃回本阵看到岳托的时候,他的脑袋垂得几乎到了地面,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父亲。只是低声道:“阿玛,孩儿给您丢脸了,您处罚孩儿吧!”   岳托说完后就不吭声了,等待着父亲降下雷霆般的怒火。但是怪事发生了,向来以治军严厉而著称的岳托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罗洛浑,这次输了也好,下次再找回来就是了。”   “父亲,孩儿……”罗洛浑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岳托却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现在咱们想办法怎么样回营吧!”   “回营?”罗洛浑惊讶的问了句,还没等他询问出生,在他的后面就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在一阵阵低沉的鼓声中,明军大营里大门被打开了,一队队明军士兵从寨门里涌出。   最先出来的依旧是一队队手持火铳的士兵,他们的动作很快,几乎是跑着出了大营的门口。随即便在大营门口开始列队,两千名火铳手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排成了四个方阵,立刻朝着后金大军压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哗啦……哗啦……哗啦……”   十数面大鼓一起被敲响时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再配合上两千名军士同时迈着整齐的步伐。这一切让后金军不少人的脸上开始微微变色起来。   岳托微微眯上了眼睛,看着迈着缓慢而坚定步伐前进的明军方阵和前方那一面和日月旗并排一栋的那面绣着“岳”字的大旗,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情,嘴里喃喃的说道:“原来明军的主将姓岳啊!”   虽然岳托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但罗洛浑、喀尔楚诨以及周围的几名甲喇章京却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现一条裂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自从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盔甲骑兵后,八旗子弟和明军交战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仗都打到第二天了,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敌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连对方主将的姓氏也得从对方的旗号上才能看出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啊。   看着缓缓逼近的明军,原本性子就急躁的喀尔楚诨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喊道:“阿玛,这些明狗放着大营不好好在里面呆着,却主动跑出来送死,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您让孩儿带一支骑兵从后面绕过去把他们全都给杀了吧!”   “杀了他们?”岳托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嘴角朝着旁边努了努淡淡的说道:“你先看看咱们周围的情况后再说吧。”   喀尔楚诨听后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支原本离自己足有两里地的明军骑兵已经悄悄逼近了距离己方不足一里地的右翼。喀尔楚诨不用多想就知道,只要自己敢带领骑兵去攻击地方的步兵方阵,对方那两千骑兵就会毫不犹豫的从后面包了自己的饺子。届时就连傻子也知道自己那支孤军深入的骑兵会有什么下场。   “阿玛,那怎么该怎么办?”喀尔楚诨有些沮丧的问道。   岳托深吸了口气,努力回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这次是明军赢了,只是他想凭借这点人马把咱们留下来那也太小瞧我岳托了。哼……喀尔楚诨,你带着两千骑兵保护本部的左右两翼,其他人随本贝勒撤回大营,这浑源州咱们不能呆了,马上向大同府方向撤退。”   “喳……”   “呜……呜呜……”   号声一响,后金大军便开始后军变朝着大营的方向退了下去。   “全军压上去!”   明军的方阵里,骑在战马上的岳阳指挥着两千火铳手跟着后金的脚步缓慢的逼近。他一边指挥方阵前进,一边派出了夜不收四处侦查周围的情况。毕竟后金军也不是善茬,而步兵方阵的行动能力也是出了名的差。   毕竟都是步兵,而且还要保持阵形的基本完整,否则若是没了阵形,后金军只要突然回头杀个回马枪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岳阳十分清楚,历史上有太多的将领都倒在了即将胜利的时候了。   “岳托就是岳托,虽败而不乱,不愧是后金有名的将领。”   放下了望远镜的岳阳赞叹了起来。他对身边的一名传令兵道:“吹号,命令骑兵开始攻击后金军队的后翼。”   “是!”   “滴滴哒哒……嗒嗒滴滴……”   号声就是命令,当悠扬高亢的军号声回荡在天空中时,原本只是不紧不慢跟在后金大军尾翼的骑兵开始动了起来。   吴成枫抽出了马鞍上的长刀大声喝道:“兄弟们,你们刚才看戏也看够了吧?步兵兄弟们已经打了半天,消灭了数百鞑子,现在也该轮到咱们来开斋了。现在所有人都跟着我,冲啊……”   说完,冯晓明的马靴猛的一磕,马靴后的尖刺刺进了马肚子,战马吃疼之下立刻原地长嘶了一声,立刻冲了起来。   “杀啊……”   “杀啊……”   在吴成枫的带头下,两千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后金军冲了过来。   而后金军也不甘示弱,看到明军冲来,喀尔楚诨立刻率领早就准备好的两千骑兵朝着吴成枫迎了上来。   这两支军队的铠甲一边黑灰色的,一边则是白色镶红的铠甲,在战马的带动下,这两支军队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如同两支出鞘的利剑般靠近了。   齐整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隆隆作响,以吴成枫为首的明军骑士们此时纷纷从马鞍上取出了弩弓,上好了弩箭后立刻对准了前方。   而对面的后金骑兵却不同,继承了游牧民族善于骑射的他们纷纷开始从后背取出大弓开始扬弓搭箭。只听到一声大喝,一阵阵箭雨便朝着明军飞了过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明军的骑兵们也纷纷扣动了弩弓的机括,一枚枚用弩箭也朝着后金骑兵射了过去。   当发射完弩弓后,明军骑兵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而是全都不约而同的将弩弓插回马鞍,然后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同时又从马鞍出取出了骑枪继续冲锋。   就在骑兵们昨晚这个动作后,后金骑兵射来的箭镞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一枚枚沉重的箭镞如同雨点般射到了一些骑兵的后背上。   “笃笃笃笃……”   “嘿……”   一名被箭镞射中了头部的骑兵一声不吭的从马上跌了下来,而后面蜂拥而来的同伴并没有因此而稍作停留,而是毫不犹豫的从他的身上踏了过去,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帮助落马的战友,而是在这样的战场上,个人的意志已经变得即其微弱,一旦稍有犹豫或者放慢速度,他们也会立刻步入前面那名同伴的后尘。   密集的箭雨持续落下了十多个呼吸,女真人的齐射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只是这么一瞬间便有近百名明军的骑兵被箭镞击中。   明军骑兵的铠甲是岳阳用现代的高硬度钢所打造的骑兵式的胸甲,为了减轻重量,它在防护力上比起步兵穿的歌德式铠甲要差一些,但若是跟后金骑兵穿戴的棉甲相比却无疑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因此,虽然有上百名明军骑兵中箭,但绝大部分的箭镞并没有对骑兵们造成什么伤害,因此在这一轮箭雨中只有少数十多名骑兵被击落下马。   伤害都是相互的,在后金的箭雨落在明军骑兵的同时,明军骑兵们射出的弩箭也同样落在了后金骑兵的队伍里。   而明军骑兵所用弩弓的威力比起后金骑兵所用的大弓并不差,高强度的弓弦和用合金制成的弩弓加上精钢打造的三菱形箭头所产生的强大的穿透力轻松的破开了后金骑兵所穿的棉甲。   “噗噗……噗噗……”   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穿透声中,至少有上百名后金骑兵跌落下马,而这些人的命运在掉下马背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虽然不断有人落马,但这些后金骑兵们并没有人惊慌,早已习惯了死亡的他们立刻抽出了马鞍上那些长达五尺的长刀疯狂的呐喊着朝着前方的明军冲去。   双方越来越近,在不到十秒中的时间里,双方的距离从两百步迅速缩短到了不到五十步,很快,这两支骑兵便如同两个沉重的巨人般撞到了一起。   “轰啦……噗哧……叮当……”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和怒吼声中,吴成枫将手中的骑枪接着战马的速度刺进了对面一名后金骑兵的胸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骑兵的对决(下)      “扑哧……”   一声低沉的穿透声传来,用精钢打造的三菱破甲枪头毫不费劲的刺进了对面那名后金骑兵的胸膛,在刺进对方盔甲的同时,吴成枫也赶紧松开了握着骑枪的右手。   在这样告诉的冲撞对刺中,骑枪刺中敌人后骑兵根本不敢握紧手中的骑枪,刺中敌人后就得立即松开手。因为在这种高速的冲击下,骑兵若是握紧了骑枪,那么在刺中敌人后他也很容易被高速奔跑的战马给拉下马来。   松开骑枪后吴成枫松立即又抽出了马鞍上的马刀,还没等到他举起马刀,他的眼角就看到一抹寒光闪过自己的头顶。吴成枫立刻知道大事不好,头脑来不及反映过来,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映,只听到寒风闪动,那抹寒光从他的脑袋一掠而过,击中了他背后的盔甲,发出了“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这个力道是如此之大,差点将吴成枫打落下马。   好在吴成枫所穿的铠甲很结实,被劈了一刀的他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麻麻的感觉之外并没有受伤的那种刺痛的感觉。   捡回了一条小命的吴成枫并没有时间发怒或是感慨,由于双方都是高速运动,被砍了一刀的吴成枫并没有回头,而是举起了手中的马刀朝着正向自己冲来的另一名后金骑兵砍了过去……   两支诉高速的骑兵相互撞击在了一起,怒吼声、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和厮杀声混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副即血与火的画面。   和用火铳射击敌人的火铳手不同,骑兵和骑兵的对决是直接的,也是残忍的。在这里,考验的是士兵的勇气、技术和经验,来不得半点虚假。   后金的骑兵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武艺精湛、强壮且经验丰富。而明军的骑兵则是一群训练了不到一年的新手,抡起经验和武艺自然是拍马也比不上那些女真人,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们的装备比起后金骑兵高得不是一点两点。后金骑兵只要不是用重武器将他们击落下马,一般的刀砍枪刺很难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因此凭借着厚实的铠甲和锋利厚实的马刀,一时间双方倒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既然骑兵都打上了,那剩下的步兵们也不能闲着,岳阳指挥着四个步兵方阵依旧不紧不慢的朝着后金军压了过去。   而岳托则眯着眼睛看着缓缓的而来的明军方阵,轻叹道:“这支明军真的很厉害,比起以往碰到的那些明军强得太多了,若是明国的军队都如此的话,哪里还有咱们女真人的活路。如果可以的话,本贝勒宁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这支明军全部消灭,可惜了……可惜了……”   周围的众将都明白岳托话里的意思,现在后金兵马和明军的大致兵力相当,但己方的铁骑已经被对方的骑兵缠住,派步兵过去却只能当对方火铳的靶子,若是他手中再有一支骑兵的话估计岳托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支明军消灭掉吧。   又看了一会,岳托才长叹道:“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吹号告诉喀尔楚诨,命令他务必要拖住明军,一定要保护本军撤回大营。”   “呜呜……呜呜呜呜……”   又一阵号角声响起,正指挥骑兵和明军骑兵激战的喀尔楚诨先是一怔,随后才慢慢指挥部队边打边后撤。   后金军的本部人马一动,冯晓明立即便反映过来:“大人,鞑子要跑了!”   “我看到了!”岳阳不动声色的说道:“鞑子要撤退这本来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本来就没指望能一举全歼他们。可惜了,若是咱们的骑兵再多一些该多好!”   说到这里,岳阳轻叹了一声。和后金军作战时,几乎人人有马的他们确实很占便宜,机动性提高了,他们可以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而自己却受限于机动性的缘故,在敌军撤退时很难对敌军进行追击。   不过虽然岳托跑了,但这里还有不少后金的骑兵被吴成枫他们缠住呢,岳阳一声令下,立刻分出了两个方阵朝着吴成枫的方向移动。   只可惜喀尔楚诨此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打仗的功夫却也不含糊,看到明军的步兵方阵朝自己移动后,又加快了撤退的速度。当两个步兵方阵赶到战场时,也只能留下不到一百具后金骑兵的尸体。   随着后金骑兵的撤退,原本杀声震天的战场也开始静了下来。厮杀完后,骑兵们这才感到一阵虚脱的感觉从身上传来,不少人环顾着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失声痛哭。   这时,一阵温热的微风吹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入众人的鼻中。   岳阳跳下了马,朝着战场走去,十多名亲兵也赶紧跟了上去,这里的战场还未打扫,若是有一两个未死的鞑子跳起来给大人来上一刀那他们这些护卫可就百死也难辞其咎了。   当岳阳走到一处战场时,吴成枫也策马跑了过来,来到岳阳身边时跳下了马快步走到岳阳身边。   岳阳沉声问道:“吴千总,刚才一战你们死伤了多少人?”   吴成枫苦涩的低下了头,“大人,现在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不过卑职估计至少伤亡不下两百人。”   “两百人?”   听到这里,岳阳觉得心肝就是一颤。此次出战他才带了两千骑兵,刚才一战便伤亡了两百人,那可是骑兵十分之一的兵力啊。   这些骑兵是他话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训练出来的,现在只是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如此大的伤亡,岳阳心疼得直咧牙花子。   “伤员送回去了吗?”   “回大人话,伤员已经送回大营了。”   “走,带我去看看受伤的弟兄!”   岳阳把手一挥,就和吴成枫等人朝大营走去。   回到大营后,岳阳等人来到了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在这块空地上露天摆放着一铺铺简易的小床,一股血腥味还有阵阵的哀号声传来,在这些小床旁,十多名随军的大夫正在忙碌着,他们早己准备了众多的烧水器皿,还有伤药,锋利的刀器等,为这些伤兵们挖割箭头,洗涤伤口,敷药包扎等。   在这里治疗的伤兵约莫有一百多人,看到岳阳走来,伤员们纷纷挣扎着坐了起来要给岳阳行礼,岳阳赶紧过去劝他们躺下。   岳阳拉过一名为首的大夫问道:“这里的伤员伤势如何?”   大夫道:“其余的都好说,可有三十多名伤势严重的可能挺不过今天了。”   岳阳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多?”   大夫叹息道:“这还算少了呢,也幸亏大人带来的那些灵药,至少咱们的伤兵并没有一个是因为伤口感染死掉的,死去的那些人都是伤势过重挺不过去的,小人已经是进了全力了。”   这名大夫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疲惫,身上的白色长衫更是已经看不出什么眼色了,而且也其皱无比,自开战后,他和十多名大夫就忙个不停,己是非常疲倦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岳大人,岳大人!”   岳阳转头一看,在他的旁边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伤员,岳阳一看他身上的铠甲就知道他是一名骑兵。这名伤员的头部估计是挨了重兵器的打击,半边脸已经被打没了,血流如注,两名大夫怎么也止不住血。   岳阳赶紧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兄弟,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名伤员艰难的说道:“大人,小人乃去年从山东过来的流民,承蒙大人不弃,给小人一家分了种子、农具还有粮食,又让小人一家去开荒,今年又得了个好收成。小人一家人终于吃上了饱饭……小人……小人愿为大人效死。只是小人担心死后家中老母和妻小无人照料,万望大人能……能代为照顾一二……小人……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感激您的恩德……”   还没等岳阳说话,一旁的吴成枫便留着泪说道:“兄弟你放心好了,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料的,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岳阳也点点头:“你放心,本官也会照料他们的,必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   说到这里时,岳阳就感到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他低头一看,这名伤兵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岳阳慢慢站了起来,轻声叹了口气,望着已经开始斜落的夕阳,一时间只觉得这轮夕阳通红如血,他不知道这一路打下去还要死伤多少英勇的战士。   不知过了多久,吴成枫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大人,鞑子退走了,估计他们很快就会退兵,咱们该怎么办?还追不追?”   “当然要追!”   岳阳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这一仗咱们死了这么兄弟,当然不能让他们白死。鞑子想走可以,毕竟我们现在还没办法把他们全部留下来。但这里可不是鞑子自家的菜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让他们留下点什么岂不是让他们小瞧咱们了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鞑子撤兵      “大人,咱们要攻打鞑子的营寨吗?”   听了岳阳的话,吴成枫有些担心起来,进攻和防守可不是一码事。今天后金军来攻,明军凭借着火炮、火铳和放大版的轰天雷在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的情况下便打得鞑子死伤惨重。可一旦双方进行野战后,骑兵刚交战不到半个时辰,立刻就死伤了近两百人,这其中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现在还要去攻打后金军的大营,这样一来伤亡可就更大了。   岳阳扫了眼吴成枫,看到他担心的神情后正色道:“吴千总,本官知道你在为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心疼。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吾辈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现在鞑子都打到咱们家里来了,咱们连主动攻击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要咱们这些当兵干嘛?都不如回家抱孩子好了。”   看到岳阳肃穆的神情,吴成枫低下了头,“大人训示的对,是卑职过于妇人之仁的。”   拍了拍吴成枫的肩膀,岳阳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今天你们骑兵营的伤亡是不小,但兄弟们也不是白白牺牲的,咱们大营外那两百多具鞑子的尸首就是你们的战绩,等回去后本官将亲自为你们颁发奖赏!”   “谢大人,卑职立刻就去召集人马,誓要踏平鞑子的营寨!”   吴成枫感激的朝岳阳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开,不料却被岳阳叫住了。“站住!等等,你要去哪?”   “大人,您不是说要攻打鞑子大营吗?”吴成枫疑惑的看着岳阳。   “谁说要去攻打鞑子大营了?”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官只是说要对鞑子进行主动攻击,可没说要现在马上就去攻打鞑子的大营啊。你以为鞑子的大营是泥捏的,让你一捅就破啊。”   “那您的意思是……”吴成枫疑惑了,不明白岳阳闹的是哪样。   “你过来,你现在马上让兄弟们埋锅造饭,吃完饭后马山该休息,然后就这么这么……”   浑源城外的后金大营里,那一大片的营寨依旧如故,一色的纯白镶红旗号,刁斗森严。一队队的后金探哨自营内进进出出,还有一队队的无甲跟役往返于大营和各处,他们挑水造饭,喂养马匹,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八旗军的扎营是很有章法的,自努尔哈赤时期起,他们行军打猎,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又牧马于栅壕之内,传角刁斗箭头以巡更,人马皆不逃散。   这样的扎营方法可谓称得上是戒备森严了,但俗话说得好,篱笆扎得再严密也有漏洞。后金的大营虽然戒备森严防守严密,但如今的后金大营可不止只有女真人,还有几万名被他们抓来的百姓呢。   几万名百姓每天的吃喝拉撒那么不是一件小时,更何况岳托还不能让他们饿死,否则他们就白抓了。   在关押百姓的大营后方,十多名身着灰色棉甲的夜不收就隐藏在距离后金大营一里外的一处山坡上,周围茂密的树叶很好的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从前面一路小跑了过来。这个人影来到周围后轻声道:“头……我们已经探查清楚了,这里全都关押着被鞑子抓来的百姓,听说还有不少掳掠而来金银财宝。”   “哼……该死的鞑子。”为首的一名夜不收轻哼一声,又看了一下后才说道,“好了大伙继续监视。”   一名夜不收问道:“头,咱们不派人回去禀报大人吗?”   “禀报什么?向大人禀报咱们什么也没查到吗?”为首的夜不收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咱们的任务就是监视鞑子的动静,若是碰到鞑子的探哨就把他们留下来。赖老四、牛奔,这次可就要看你们的了,老子可是好说歹说才向辎重营那些个抠门鬼要了两支火铳,要是不能打出彩来下次老子可没脸跟他们要东西了。”   “头你就放心好了,有了这个好东西,我和牛奔保证一打一个准!你说是吧,牛家的小子。”   说话的人是一名看起来有三十一二岁的精瘦男子,此时的他正搂着一支米尼式火铳笑眯眯的说这话,只是他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就怎么猥琐,让人很难对他生出好感。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年轻人,一脸的憨厚样,同样抱着一支火铳嘿嘿的憨笑着却不说话。   随着米尼式火铳在岳阳军中的普及,这种相比起明军普遍装备的三眼铳、鸟铳、鲁密铳等火器都要先进的火铳很快受到了广大军士的喜爱。   虽然碍于米尼式火铳的长度问题,骑兵目前还没有装备这种火器,但不少夜不收们却一眼就相中了这种火铳射程远、威力大和精度高的特点,通过关系私下弄来了一些装备。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留下一个人放哨,其他人都吃点东西然后睡觉,我估摸着今晚鞑子肯定不会安生的。”   “是!”   ……   随着夜幕的降临,后金大营里大营星星点点的都是灯火,而在岳托的大帐里也坐满了后金的将领。   岳托坐在中间的首座上闭着眼睛不语,罗洛浑和喀尔楚诨分别坐在岳托的左右。罗洛浑眉头紧皱,而喀尔楚诨则是黑着一张大饼脸。   其实不止是罗洛浑两兄弟,此时众人的神情都不怎么好,今天的一战让他们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今天的这一仗中他们都感觉到对面那支明军的难缠和可怕,虽然这支明军的训练程度都不如从小就开始学厮杀的女真人相比,但他们却利用手中的装备很好的弥补了这点。   那一阵阵火炮的怒吼和排枪的轰鸣无一不在告诉他们,以往被他们所轻视的火器已经变成一种足以威胁到他们的致命的东西。   在以往和明军的作战中,虽然明军也装备了不少的火器,但明军的火器在他们这些究竟战阵的将领们看来不过是一种鸡肋般的东西,射程短、威力小不说,而且还很容易炸膛,这也使得每当后金的将领提起火器时都用一种不屑的语气来形容他们,可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火器只要是用好了是可以对他们形成致命打击的。   沉默的气氛在继续,大帐内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岳托说话了。   “怎么,你们都害怕了?”   岳托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露出了沉稳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坚毅的神情。   “亏你们还是女真勇士,只是吃了一个小败仗就失去了你们的斗志,不就是损失了几个牛录么?不就是被烧了粮草么,怕什么?咱们镶红旗的主力尚存,咱们手中还有大批的汉人百姓,咱们还可以退回大同么,这次咱们由于不知道对手的底细吃了个亏,没关系……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   岳托的声音并不大,却打着一股坚强的味道,而在座的众人也都是究竟战阵的沙场老将,刚才之所以失态只是因为习惯了胜利的他们一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失败而已,如今在岳托的鼓励下,又慢慢的回复了信心。   一名甲喇章京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贝勒爷说的对,不就是死了一些勇士么?不就是粮食被烧了么?死了勇士咱们回去后再补上,粮食没了咱们再去汉人那里抢就是了。再说了,咱们虽然暂时吃了点亏,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不过咱们就走嘛,难道那些懦弱的汉人还能拦得住咱们不成?”   “阿克敦说得对!”   “嗯,是这个么理。咱们打不过不是还可以走嘛,咱们女真勇士要走谁能拦得住!”   “就是,不就是吃了点亏嘛,下次再找回来就是了。”   众将们议论纷纷,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   罗洛浑和喀尔楚诨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自己的阿玛真了不起,只需轻轻的三言两语就将众将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仅凭这点自己两个就远远不及。   这时,一名甲喇章京又问道:“贝勒大人,如今咱们的粮草只够再吃到明天了,撤军已成必然。可对面的明军肯定不会让咱们黯然退兵的,咱们应该怎样撤回大同呢呢?”   “是啊,那些明军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咱们大摇大摆的撤回大同的,况且咱们还有那么多的累赘,如何撤退还真是个问题。”   一说到实际的撤退问题,众人又议论纷纷起来……但是依然有不少人用新任的眼光看向了岳托,在他们看来这种事对于岳托来说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岳托微微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股从容自信的笑容傲然道:“虽然今天咱们吃了亏,但我岳托若想走的话还没有人能拦得住。传令全军,准备埋锅造饭,全军饱餐一顿,今天夜里二更时分起营拔寨回大同跟大汗会和,另外再给散落在各处的人马下令,不许恋战,一起返回大同府。”   “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岳托的威胁      静静的黑夜没有一丝月光,只有后金的大营里一片灯火通明,数千名后金士卒一起动手开始拆除帐篷,收拾东西装车,摆出了一副光明正大撤军的架势。   如此规模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埋伏在大营外的明军夜不收的眼睛。   一名夜不收目瞪口呆的看着山下那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禁吃惊的问道:“头,你说这些鞑子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们都疯了吗?如此肆无忌惮大张旗鼓的拔营,他们是生怕咱们不知道吗?”   “这些鞑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为首的那名夜不收什长也有些吃不准,他扭头吩咐道:“猴子,你骑术最好,现在你马上去禀报大人,告诉他们鞑子要逃,请大人速做决断。”   “是!”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岳阳的耳中。   “大人,鞑子果然要跑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岳阳的大帐里,坐在岳阳旁边的吴成枫、冯晓明等几名千总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他。   “若是鞑子老老实实的缩在他的大营里咱们还拿他没办法,可现在岳托居然要走了,咱们若不送送他岂不是枉费了咱们好客之名?”岳阳豁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传令全军,除了辎重营、炮营和伤员外,所有人马开始集结,咱们好好送送这些镶红旗的‘勇士’们。”   当岳阳说道‘勇士’这个词时,还特地加强了语气,这也使得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明军大营和后金大营其实相距不过二十里,岳阳等人花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后金大营。只是当岳阳等人来到后金大营时,却看到了令他们吃惊的一幕。   只见后金大营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数千名后金军士正排着整齐的队形静静的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明军,无数道火把将周围照得通亮。   岳托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看着缓缓逼近的明军大声喝道:“本人乃后金贝勒岳托,敢问对面的明军将领是哪位将军,还请将尊姓大名告知,岳托将不胜荣幸!”   岳托的话音落下后,从明军的阵营里也缓缓走出了一位身着灰黑色盔甲的将领,只见来人身上所穿的盔甲和周围的士卒们一模一样,并未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让岳托觉得不一样的就是此人身上露出一股旁人所没有的坚毅之色。   来人大声道:“在下大明山西应州府守备兼北路游击,明威将军岳阳,见过岳托贝勒,岳托贝勒远道而来,岳阳作为地主若是不好好招呼阁下一番岂不是对不起阁下一番心意?”   “呵呵呵……”岳托轻笑起来,看着远处的岳阳目光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岳将军果然是少年英杰,年纪轻轻却让本贝勒吃了两个亏,这么有本事的人本贝勒还是第一次遇到。岳将军如此大才,却为何要为那昏庸的朱家卖命,不如归顺我后金如何?我家大汗求贤若渴,只要将军归顺过来,将来封王封侯也只是等闲啊!”   “哈哈哈……”   听了岳托的话,岳阳开始笑了起来,他笑得是前仰后合,一直过了一会才停止了笑声。   “岳托,先前也有人这么对我说过,只是那个人估计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说了。虽然你是第二个,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岳阳堂堂大好男儿,岂能归顺你们这些蛮夷之辈。想你们爱新觉罗家族,原先不过是给我大明看家护院的一条狗而已。现在这条狗长大了,不思回报主人也就罢了,却要反咬主人一口,现在竟然还想让原先的主人给他当奴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配吗?”   “大胆!”   岳阳的话音刚落,后金的队伍里便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女真人是通晓汉话的,岳阳的这番话无疑是刺中了他们心中最不愿触及的地方。   爱新觉罗家族从六世祖猛哥帖木儿开始便受到明朝册封。祖父觉昌安、父塔克世均为建州左卫指挥,母为显祖宣皇后喜塔腊氏,还有同母弟舒尔哈齐、雅尔哈齐和一个妹妹,都受过明朝的册封。努尔哈赤在抚顺期间,更是被当时的辽东总兵李成梁收养,成为其麾下侍从。   后来李成梁死后,努尔哈赤利用明朝的内讧,无暇他顾的时机花了十七年的时间统一了大部分的女真部落和辽东北部。随后更是在天命三年(1618年)4月13日在盛京以“七大恨”的名义宣读了讨明檄文,同时率步骑两万向明朝发起进攻,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后金。   这段铁一般的历史自然是不容抹杀的,但这段历史却是女真人心中的一根刺。毕竟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也无法抹去那段曾经的历史。虽然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人都努力的向女真人宣扬自己是如何的勇武,血统是如何的高贵,但效果还是不怎么好,大多数的女真人都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是大明的藩属的事实。   而有时候最伤人的话就是实话,是以岳阳这段话一说出来,立刻便让对面那些原本平静的女真人骚动起来。   “这该死的汉狗,竟然如此侮辱我们女真勇士。”   “杀死这个汉狗!”   “杀死这个胆敢侮辱我们女真勇士的汉狗!”   原本还一脸冷静的看着岳阳等人的后女真人愤怒了,他们一个个纷纷叫嚣着就要冲过去。   在这些人里,只有岳托等少数几个人还能保持冷静。只见岳托把手一抬,看着岳阳冷冷的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本贝勒原本看你颇有才干,想替大汗招揽人才,却不曾想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咱们今日就此别过,异日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走?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吗?”岳阳也冷哼道。   “哈哈哈……你真以为烧了我们的粮草,我们大军就会不战而溃吗?你也太小看我们女真勇士了,本贝勒告诉你,我们若想要走的话是谁也阻拦不住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岳托冷笑着把手一挥,身后的众军闪开,露出了后面一排排黑压压的人群。岳阳定眼一看,只见在后金大军的后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神情绝望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军。不少人陶陶大哭起来,有些人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来,却被旁边的后金士兵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看到这样的情景,岳阳以及身后的众将一个个看得目眦欲裂,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看到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岳托却是笑了,朗声道:“岳大人,本贝勒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如何啊?这些可都是你们大明的百姓,若是他们今夜全因为你而死的话,想必你这个官也做到头了吧?”   岳阳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睁开,此时的他眼中露出了一股摄人心弦的寒意,脸上却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他冷然道:“岳托,你用无辜的百姓来要挟本官,不嫌太过下作卑鄙了么?”   “卑鄙?”岳托却仰天大笑起来:“岳将军,何为卑鄙?何为下作?本贝勒只知道,成王败寇,若是本贝勒今晚要死在这里,再高尚又有何用?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若是敢阻止本贝勒撤军的话,本贝勒便将这些百姓全部杀死,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拦本贝勒后撤!”   看着岳托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个人会以为他在说笑话,如果明军真的干阻拦后金军后撤的话,他们真的会将这些百姓全部杀光。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岳阳的身上,坐在马上的岳阳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岳托,你们把百姓留下,本官放你们后撤!”   “哈哈哈……”   岳托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岳将军不愧是一代人杰,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本贝勒佩服。你放心,等到天亮之后本贝勒就会将这些百姓全部还给你们。现在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岳托便率领着后金大军开始朝后撤……   看着后撤的后金军,许多明军将士的脸上都露出了不甘的神情,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后金军撤退。这个时候也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但他们却不能趁机打落水狗,这实在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情。   看着正在指挥后金军撤退的岳托,岳阳大声喝道;“岳托,你给本官听着。异日当本官率领大军开入辽东时,希望你还记得今日你说过的这番话,届时本官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对于岳阳的这番话,岳托只当成是一阵风从耳边飞过,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岳阳的这番话会在若干年后真的实现了。   就这样,岳托率领后金大军走了,岳阳的打落水狗行动也落了空。到了天亮的时候,数万百姓也被明军解救了回来。   人是救了回来,但岳阳却犯了难,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张嘴吃饭,若是将军中的粮食分给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军的粮食也会被他们吃个精光。无奈之下的岳阳只好派人到附近的浑源城求援。      第一百六十章 班师回家      浑源城位于大同府的东南方,此地地势平缓,利于骑兵机动,因此也成了后金眼中的一块肥肉,这几日后金大军将浑源城围住后,城中的百姓全都人心惶惶,浑源州知府蒋鑫一面命守军紧闭四门守军上城墙昼夜巡视,另一方面则紧急派人分别向大同府和朝廷求援。   但是令蒋鑫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后金军虽然逼到了城外,但却摆出了一副围而不攻的架势,这也使得蒋鑫在害怕的同时也感到疑惑不解。   其实蒋鑫并不知道,原本岳托是打算将浑源城周围的县府都掳掠一遍后,最后才打算啃下浑源城这块肥肉的,但岳托却没料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一通三板斧下来直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最后只得无奈的撤了军。   由于岳托跑路的速度太快,因此当岳阳派人入城求见蒋鑫的时候,蒋鑫还没收到岳托已经撤军的消息。   第二日天刚亮,起了个大早坐在内堂忧心匆匆的蒋鑫便收到了衙役传来的消息,“大人,城外开来了一支大军,他们打着大明的旗号,来人自称是应州府守备、北路游击、明威将军岳阳麾下,要大人上城头见面!”   “什么,应州府守备,明威将军岳阳?难道朝廷的援军来了吗?”蒋鑫愣了一下,随即便想了起来,这个岳阳不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亩产千斤的应州府的守备吗,他怎么来了?   虽然心中感到奇怪,但有援军到来总不是坏事,蒋鑫立刻说道:“来人,立刻备轿。本官要上城头看看!”   很快,蒋鑫便坐着轿子刚赶到城门口,早就等候多时的浑源城守备赶紧上前跟他见过礼。   蒋鑫来不及客套便直接问道:“陆守备,城外的大军在哪?快带本府前去看看。”   浑源城的守备立即带着蒋鑫上到了城头,当蒋鑫上到城头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只见城门外站着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士,一面面日月旗在朝阳下迎风飘扬,为首的一面绣着一个大大‘岳’字的红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蒋鑫很快就发现,城外的那些军士所穿的盔甲跟他平常所看到的大明军士所穿的盔甲大不相同。虽然到了晚明时期,明军的铠甲已经开始变得多样化,比如南方明军多穿棉甲,北方的明军多穿铁甲、皮甲,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所有明军的铠甲都是对襟的,而且也绝对没有这种覆盖全身的铠甲。   而且更让蒋鑫吃惊的城头下这支军队竟然是全军将士都披上了铁甲,这可就不简单了。虽然他不是专业人士,但也知道在大明要打造这么一副覆盖全身打造精良的铁制铠甲没有一两百两银子绝对是拿不下来的。而城下的这几千明军竟然全部统一穿上了这种铠甲,光是这些明军所穿的铠甲就价值数十万两银子,饶是蒋鑫自诩见多识广,但也被这种阔绰的景象震得直搓牙花子。   但更让蒋鑫吃惊的是,在这支军队的后面还站着一望无际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几万人。   越看越是心惊的蒋鑫赶紧将头探出了垛口大声喊道:“本官乃浑源州知府蒋鑫,城下哪位是岳守备岳大人啊?”   随着蒋鑫的话音落下,下面的明军里缓缓策马走出了一名身着黑灰色铠甲的军士,此人身上穿的铠甲和周围的士卒虽然是一模一样,但蒋鑫一眼便看出了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旁人所没有的淡淡的官味和铁血的气息。   来人抬起了头对蒋鑫拱手道:“蒋大人,在下乃应州府守备,山西游击将军岳阳,此番奉了卢督臣之命领军与鞑子作战,昨日本官已率领将士与镶红旗的鞑子大战一场,斩首颇多,昨夜鞑子已然退走,但却留下了数万掳掠来的百姓,但无奈岳某军中粮草不多,无法养活如此之多的百姓,无奈之下只好请蒋大人代为筹措一二了。”   “什么,鞑子已然退走?”   蒋鑫一听就愣了,看城下岳阳大军也不过几千人,就能把凶残的鞑子大军给赶走?鞑子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他回首问一旁的浑源州守备道:“陆大人,城外的鞑子撤军了吗?”   姓陆的守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虚的说道:“知府大人,这个……下官……下官也不大清楚啊!”   看到姓陆的守备一脸吃惊样,蒋鑫就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他的目光中已然带着一丝冷意:“陆大人,你这个守备当得可真称职啊,连鞑子是否撤军都不清楚,真不知道朝廷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听着蒋鑫的话,陆守备的冷汗出得更多了。   看到城墙上迟迟没有回音,岳阳又追问道:“蒋大人,本官的话你听到了吗?我大军粮草携带得不多,并不足以支撑这些百姓所需,不知蒋大人可否调拨些粮草与本官,则本官感激不尽。”   “这个嘛……”蒋鑫犹豫了一下这才对着城下大声道:“岳大人,你有所不知,浑源城内粮草也所剩不多,恐怕无力支撑数万百姓所需啊。不如您再到附近州府询问一下如何?”   听到蒋鑫百般推辞,城下的岳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蒋大人,本官率军冒死为浑源城解围,可您却连一些粮草也不愿意调拨,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既然如此那本官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您连一点粮草也不愿意调拨,那本官只好率兵后撤了。鞑子可是刚刚退走,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来,届时您可要好自为之了!”   若说刚才蒋鑫是百般推辞,那岳阳这番话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蒋鑫听后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青色,低声怒道:“这个粗鄙的武夫,竟敢威胁本官,待日后看本官不参他一本。”   听了蒋鑫的话,一旁的陆守备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因为刚才蒋鑫的话却是把他也骂了。   陆守备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对蒋鑫的吝啬也是大为鄙夷,人家好歹也是解了浑源城之围,你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嘛,竟然连一点粮食也不愿意给人家,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想到这里,他便低声道:“大人,外面那个岳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现在鞑子只是暂时退去,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您又何必为了一点粮草就交恶岳大人呢?”   “这……好吧!”   蒋鑫想了想觉得陆守备的话也有些道理,现在若是把人家得罪得太狠,若是鞑子再杀个回马枪的话自己说不定真的还得求到人家头上,自己真的一毛不拔也不好。想到这里他勉强点了点头,对着城下说道:“岳大人,既然如此本官愿奉上粮草五百石,再多的话本官也没有了。”   “这货也太抠门了。”   听到这里,就连一旁的陆守备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五百石粮草也就刚够城下数千大军吃上几天的,可外面还有数万百姓呢,难道就不要吃饭了么?这货也太抠门了吧?   站在岳阳身后的吴成枫再也听不下去了,恶狠狠的说道:“岳大人,咱们辛辛苦苦来为他们解围,这个浑源知府却如此无理,依卑职看,咱们直接就把城门给撞开,将那数万百姓赶入浑源城,我倒要看看那个狗官怎么办?”   “罢了罢了……”岳阳长叹一声道:“若是咱们将这些百姓驱赶如浑源城,数万百姓无衣无食的很容易就会闹成暴乱,到那时苦的还是这一方的百姓,如此一来咱们和高迎祥、李自成那些流寇又有什么区别!算了,目前大军粮草不多,咱们领了粮草后就马上撤军吧,这趟浑水咱们不搀和了。”   经过此役,岳阳对蒋鑫的厌恶程度又加深了一层,在领了那五百石的粮草之后很快就领着大军协同数万百姓踏上了返家的路途。   浑源州距离应州府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带着数万百姓的大军足足走了七八天才到了五里寨,在此期间由于军中缺粮,岳阳路过一些县城时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才勉强带着大军回到了五里寨。   经此一役,岳阳也再度认识到了大军在外作战时粮草的重要性,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的军事家都在兵书上将粮草誉为稳定大军的第一要素,领兵在外若是军中无粮,任凭你再强悍的军队也得变成软脚虾,甚至会不战而溃。   岳阳领军回到了应州府,也让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应州府和五里寨的百姓放了心。在岳阳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应州府上上下下都把心悬在了嗓子眼,生怕哪一天鞑子就突然兵临城下,但总算是老天保佑,岳大人终于回来了,他们也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把心放下的不止是应州府的百姓,岳阳也同样如此。他出征在外的这段时间,他最担心的就是会有哪支突然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后金军队突然出现在五里寨周围,那对于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五里寨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下一步,应该是在五里寨建立一座城堡了,否则即便五里寨建设得再好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岳阳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岳托的汇报      崇祯八月十七日 大同城西侧三十里外   似乎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后金军营帐,纯白黑龙旗号,纯黄旗号,镶黄旗号,红色镶白旗号……各旗帜密密麻麻,迎风飘舞。广达百里的营地中,尽是清军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红旗等八旗大军。   在后金军密密麻麻的营帐中,有一个格外巨大的营盘,其中这里有多个火炎金顶的豪华大帐,大帐前,有几杆巨大的织金龙纛。周边护卫的,尽是八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营战士。   一个大帐中,满帐都是身着鎏金盔甲的后金将领,此时在大帐中间传来了一阵怒骂声。再走近一瞧,一名年纪在四十多岁,穿着明黄色服饰的胖子站在大帐中央,对着刚刚返回大同的岳托怒声大骂。   “岳托,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带的兵,孤将镶红旗交给了你,盼着你建功立业,可你就是这么回报孤的吗?区区一个浑源州,你就损失了两千多镶红旗勇士,若是每次都是如此,用不了几仗镶红旗就要从八旗中除名了!”   能对岳托这位贝勒如此痛骂的人自然就是如今后金的大汗皇太极了。此次皇太极借着西征漠北的功夫,对大明来了个突然袭击打了大明朝一个措手不及。数万大军在山西如入无人之境,由于大同府主力被牵制,后金的这趟入关之旅实在是太轻松了,正当皇太极洋洋自得的时候,岳托却灰溜溜的跑回来了。并且告诉他自己吃了败仗,损失数千人马不说,连粮草都被人烧得干干净净,这个消息也给了原本洋洋得意的皇太极当头一棒。气急败坏的皇太极也顾不得给岳托这个侄子什么面子,立刻便当众骂了起来。   面对皇太极的怒火,岳托只是低头不语,这一仗他确实败得无话说,一仗下来就损失了两千多名八旗勇士,这已经是这些年来少有的败绩了,也无怪皇太极会发火。   原本皇太极还再骂,但此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上了脑袋,他身子一个趔趄晃了几下,站在他身边几名将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随后才扶着他坐到了身后的虎皮躺椅上。   “大汗,您没事吧?”   “大汗,您怎么了?”   看到皇太极的样子,众将大惊纷纷上前慰问。   皇太极摆了摆手,接过身旁一名戈什哈递过来的参茶喝了季后,随后闭目养神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这才睁开眼睛。   此时的皇太极虽然神情有些萎靡,但眼神依旧冰冷犀利,他望着岳托神情严肃的问道:“岳托,按说你也是征战惯了沙场的老将了,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不但粮草被人烧了,更是折损了这么多镶红旗的勇士,你告诉我,这事是谁干的?孙传庭、洪承畴还是哪位明军大将?”   岳托苦笑了一声这才说道:“回大汗的话,此次微臣的对手却不是哪位总兵也不是哪位大将,而是应州府的一名守备,此人名叫岳阳。”   “什么?竟然是他?”   岳托的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众将询声望去,发出声音的却是正白旗的旗主,贝勒多尔衮。   皇太极也是眉头一皱,竟然也说道:“竟然是他啊?”   看到皇太极和多尔衮的表情,众将不禁有些奇怪起来,难道大汗和多尔衮竟然认识这个岳托不成?   一旁的镶蓝旗旗主杜度不禁好奇的问道:“大汗,难道您认识这个岳阳不成?”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才说道:“这个人多尔衮也清楚,你们问他吧。”   看到众将纷纷望过来的眼神,多尔衮苦笑了一声说道:“岳阳此人我确实认识,说起来他和咱们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呢,就在去年,他刚迎娶了科尔沁部落首领寨桑的大女儿海兰珠为妻,而且和科尔沁部落的关系即其亲密。”   “还有这事?”杜度和众将听后不禁啧啧称奇,同时又有些好奇的问:“既然这个岳阳和科尔沁的关系如此亲密,那么应该心向我们后金才是,怎么会和咱们做对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多尔衮也是一脸苦涩,纳闷的说道:“这个岳阳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咱们女真八旗非常的敌视,去年就连我也在他手中吃了个亏。”   说到这里,多尔衮心中也是一阵苦涩。去年的时候,多尔衮使了个手段,派遣工匠到五里寨盗取了好几支米尼式火铳和它制造技术。   原本以为这下他们后金就可以大规模的开始制造这种厉害火铳,但却没曾想当后金的工匠们兴匆匆的对偷来的火铳进行仿制时,却沮丧的发现仅仅是这种火铳的枪管就难倒了一大片的工匠。   这些被女真人掳掠来的工匠最后无奈的告诉多尔衮,这些火铳别的地方都好说,但唯独那些枪管却是无法仿制。仅仅是这些枪管所用的钢材他们就是他们所平生仅见的,更别提要在那细小的枪管里刻画那些精致的线膛了。   确认了消息的多尔衮不禁大为沮丧,没想到自己费劲了心思,最后只是偷来了几支不能仿制的家伙,虽然随后多尔衮又派出了几波探子潜入五里寨打探火铳制造之法,但这些探子最后大都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话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并且连续损失了五六波的探子后,多尔衮最后只得无奈中止了这种无奈徒劳的举动。   今天又听到岳阳的消息,多尔衮这才一时失态起来。   众将又看了看皇太极,发现他只是闭目不语,而多尔衮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众人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叫做八卦的火焰。只是皇太极是大汗,他们自然是不敢问,是以只能纷纷将目光投在了多尔衮的身上。   看到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多尔衮冷哼一声道:“你们也别看我,这一仗是岳托打的,他最清楚,你们还是问他吧。”   “对啊,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还是杜度率先发言,“岳托,这一仗你到底是怎么打输的,你给大伙说说,让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底。”   岳托轻叹了口气,这才慢慢的将那一仗的经过说了出来。岳托的口才还是不错的,将浑源城一战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最后他总结道:“纵观岳阳此人,他所训练的士卒若论武艺无疑是比不上咱们八旗勇士的,但他的军队军纪却即其严明,用令行禁止来形容绝不为过,更重要的是此人军中所用火铳更是我生平所仅见的。本将在后方督战时,发现那些火铳竟然能在两百步外射穿我军勇士所穿的铠甲,这样一来当我军和他交战时,我军的勇士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举着盾牌推进到距离他们七十步的距离才能开始还击。还有一点,那就是此人军中所装备的盔甲也异常精良,我军的弓弩若非击中其面门、颈部等要害,则很难对其造成伤害,诸位请想,如此一来我八旗子弟所擅长的弓马骑射顿时变得毫无用处,是以这一仗才损失了如此之多的镶红旗勇士。”   岳托说完后,大帐内一片寂静,就连皇太极也有些不敢置信。虽然皇太极也听说过岳阳的名字,但也是大玉儿回宫后告诉他的,虽然大玉儿也说过岳阳所部装备的火铳是如何的精良,但一生征战沙场的皇太极却自负的以为那是因为大玉儿久居深宫,很少见过火器之故,这才将事实夸大了,在他的心里,让他最为生气的还是此人竟敢和他抢女人这件事上,现在乍一听岳托这名沙场老将将战况一一禀明后,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皇太极紧盯着岳托沉声道:“岳托,你适才所说是否真的属实?”   岳托掷地有声的回答道:“岳托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分虚假,愿受大汗任何责罚!”   看着岳托一脸肃然的神情,众人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心中都在想着日后若是自己碰上了岳托该用什么方法对付此人。   皇太极也沉吟起来,他用眼角的目光斜望了多尔衮一眼,心道此人和代善明明和岳阳此人交过手,但两人却从无一人对自己提起这件事,以至于让岳托吃了个大亏,可谓是其心可诛。   他沉吟了半响最后才缓缓说道:“依岳托所言来看,岳阳此人所依仗者无非就是火器的犀利,不过据孤所知,火器威力虽大,但发射后重新装弹却颇为繁琐,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大汗……”岳托不等皇太极就说完就接着说道:“岳阳此中火铳不但射程远,而且装弹也非常之快,而且采用了分段射击之法后便将这种缺陷也掩盖了起来。故而臣以为对付此种利器之法就是让我军也开始大规模的装备火器,以火器制衡火器方为上策!”   “荒谬……简直是荒谬……”   “胡说八道……”   岳托的话刚说完,周围便传来一阵阵喝骂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帐内的争吵      岳托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就沸腾起来,不少将领都将目光瞪向了他,对他怒目而视。   对于后金将领们愤怒的目光,岳托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太极,目光一片清冷。   看到岳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皇太极心中也发出了一声叹息。努尔哈赤在带领女真人崛起后就定下了以武立国、全民皆兵的基本国策,在这种国策的影响下,女真一族从一个弱小的种族开始慢慢壮大起来,它整体的经济、政治力量上或许比起明朝差得还很远,但是它在军事力量上却绝对是很强大的。   女真人崇尚齐射的风气古来有之,在高层的大力倡导之下,八旗子弟从小就练习骑射、搏杀之技,长大后当兵也是凭借着武艺的高低、杀人的多寡来分配掠夺来的财务,这点已经深入到了八旗子弟的骨子里。   现在岳托竟然提出要大力发展火器,这一来几乎就等于否定了努尔哈赤定下的基本国策了。而且更让八旗将领们感到害怕的是,如果后金开始大力装备火器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往日里引以为豪的骑射功夫全都做了无用功。而且还是向那些被他们鄙视的汉人学习,更严重的是这会导致八旗子弟的地位下降,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呢?   皇太极还没说话呢,一个人立刻就跳了出来对着岳托喝道:“岳托,咱们八旗子弟今日之所以能发展成这般模样,依靠的就是咱们的骑射功夫。咱们的骑射功夫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放着老祖宗的东西不要,却要跟汉人学习什么火器,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今天我把话廖在这,谁要是敢让同意这件事,我就跟他没完!”   看到跳出来的人后,皇太极的眼瞳不禁一缩。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此人乃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次子,现任正蓝旗旗主阿敏。在天命元年时,他曾与代善、莽古尔泰及皇太极并授和硕贝勒,也是目前后金除了已经当上了大汗的皇太极外仅存的两名贝勒之一。   就在阿敏跳出来后,仿佛是带了一个头,周围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对皇太极说道:“是啊大汗,二贝勒说得对,骑射功夫是咱们女真人立国之本,若是大规模装备火器的话用不了二十年咱们女真的勇士们估计连刀都挥不动了,此乃亡国之策啊!吾等恳请大汗重责岳托!”   看着面前拜倒了一片的诸将,皇太极只觉得无比的闹心。从理智上讲,皇太极知道岳托的话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发展火器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此事却太过重大,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但是最让皇太极感到压力的是几乎所有的后金将领都在反对岳托的提议。   皇太极的目光闪电般的扫了大帐一眼,发现除了寥寥几个人外,其余的将领几乎全都是反对这项提议的。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反对,皇太极不得不做出处置。他沉着脸做出了决定:“岳托……因为一场败仗就建议我八旗子弟全部换装火器之事实在太过荒谬,孤是不会同意的。加之你在浑源州城下大败,孤必然要对你做出处罚,孤要罚你俸禄半年,消爵降为固山贝子,你可服气?”   面对皇太极的惩罚,岳托却是一脸平静,好象对这个决定早有准备似地,跪了下来对皇太极磕了个头低声道:“岳托心服口服!”   看到岳托被罚,众人这才纷纷各归各位的只有阿敏还一脸不顺,他认为皇太极对岳托的处罚还是太轻了,应该革去岳托的一切爵位贬为庶民才是。不过阿敏虽然为人专横,但毕竟还有点脑子,知道平日里岳托对皇太极可谓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现在能对他做出这样的出发已经极限了。   处罚完了岳托皇太极才沉着脸道:“诸位,孤已经处罚过岳托了,可那个岳阳至今仍在逍遥,大家都说说要如何处置他啊?”   一提到这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后金诸将却一个个都练起了闭口禅,仿佛集体失聪一般。他们虽然大都性情暴戾但却不傻,虽然刚才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要求皇太极出发岳托,但那只是因为岳托的提议触犯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但是对于岳托的军事才能他们还是很清楚的,对于这个连岳托都吃了闷亏的人他们自然不愿意轻易去挑衅。   看到众将皆不语,皇太极冷笑道:“怎么?刚才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都变哑巴了?阿敏,你平日里不是自诩很能打仗吗?这次孤就派你去攻打应州如何?”   听了皇太极的话,阿敏也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说道:“若是大汗能答应阿敏几个要求,阿敏便是立刻出发又有何不可呢?”   “要求?”皇太极是什么人啊,一下看出了阿敏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只见他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阿敏,你麾下可是管着兵多将广的正蓝旗啊,怎么……还需要提要求吗?”   “兵多将广?”阿敏大嘴一咧,挖苦道:“大汗此言差矣,若抡起兵多将广谁能比得起大汗麾下的上三旗啊。我们正蓝旗总共只有不到一万余人的兵马,此次也只带出来不到五千人,哪敢去攻打连岳托都吃了大亏的岳阳啊。”   “你……”   皇太极就被这番不软不硬的话堵得闹心不已,虽然他身为大汗,但八旗子弟人数可不多,他总不能为了和阿敏置气就硬生生的下令把正蓝旗往火坑里推,这可不是一国之君应该做的事。   看到皇太极被阿敏顶得差点下不来台,多尔衮眼珠子一转,马上站了出来叱喝道:“阿敏休得无礼,你是怎么跟大汗说话的,你眼中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还不赶紧跟大汗请罪?”   多尔衮不愧是号称努尔哈赤诸多儿子中最聪明的人,他的话乍听起来完全是为了皇太极着想,也是为了维护大汗的尊严。   但是熟悉阿敏的人都知道,以阿敏那鲁莽自大的性子怎么会对皇太极道歉呢?果不其然,多尔衮的话音刚落,阿敏便冷笑道:“道歉?请‘尔根代青贝勒’告诉我,刚才我的话哪一句说错了,只要你指出来不用你说,我自当向大汗请罪。”   “你……”多尔衮哑了,只能悻悻的说了句:“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大汗这么说话,难道没有错吗?”   听到这里,阿敏更加嚣张了,他冷笑道:“哦?这种口气和大汗说话?我的口气难道不正常吗?多尔衮,要不你来教教我如何跟大汗说话如何啊?”   阿敏的话噎得多尔衮一时说不出话来,最终一甩手气哼哼的站回了原来的位子。   只是众人都没有发觉,虽然多尔衮一脸的气愤之色,但心里却是暗自冷笑。站回原处的他用眼角偷偷往皇太极的方向扫了一眼,便看到皇太极的脸色已经开始往发青方向发展的趋势。看到这里,多尔衮心里更加畅快了。   而帐内的众将看到阿敏居然敢当场顶撞皇太极,几乎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个阿敏的胆子当真是不小啊。   最后还是镶蓝旗旗主杜度站了出来,一边劝解一边将阿敏推出了帐外。   杜度和阿敏平日里比较说得来,因此不愿意看到阿敏太过得罪皇太极,免得将来倒霉,所以说他是一番好意。谁知阿敏却不领情,一边走还一边在帐外大声喊道;“我何故生而为人?还不如山上的一棵树,或者坡上的一块石头。”   阿敏的话传到了帐内,不少人纷纷摇头。暗道这个阿敏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离死不远了。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眼中涌动着骇人的杀机。   最后,这场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时间有过了两天,另一支由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的后金军也从左云满载而归。这下,后金的四万兵马又兵合一处,这一次皇太极并没有如同人们所料的那样攻打大同,而是很快的率领全军撤出长城返回了关外。   此次后金军南侵,历时一个多月,共掠得金银上百万两、百姓六万余、粮食无算。灵邱知县蒋秉采,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战死,消息传出震动京畿。   崇祯大怒,他先是下旨褒奖了战死的灵邱知县蒋秉采、把总陈彦武等人,随后又下旨责问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并勒令卢象升立即向朝廷陈述此战经过。   正当山西上下为此事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封来自应州的战报分别飞到了朝廷、巡抚许鼎臣和宣大总督卢象升的手中,这封战报犹如一枚重磅炸弹般炸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封战报是从应州府发来的,写这封战报人名叫岳阳。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岳阳竟然在这封战报上上报说他在鞑子南侵期间和后金名将岳托相遇,而且还打了个一个胜仗,斩首两千余。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封赏问题      岳阳的战报犹如一阵旋风般吹遍了朝野,在朝堂、在民间、以及山西各个督府衙门全都被这封战报给吓坏了。   满朝文武的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个战报是假的,绝对是岳阳想要冒报军功。于是第二天便有不少御史言官上了一大堆的折子要求崇祯皇帝对竟敢冒报军功的岳阳加以严惩。   但是还没等崇祯皇帝来得及做出反映,紧接着又传来了岳阳已经派出了一支人马将其斩获的鞑子人头送到京城的消息,这下各个言官全都哑了。战功可以假冒,但鞑子的人头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想来那个岳阳还没蠢到用良民的脑袋来冒充鞑子的首级吧?   崇祯办公的暖香阁里,端坐着首辅大臣温体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左都御史张延登、兵部左侍郎陈新甲以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帮子文武大臣。   崇祯的面前摆着一摞贴着奏折,足足有两寸高,奏折上的引黄和贴黄是那么的醒目。此时的崇祯原本白皙的两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而憔悴,才二十多岁的他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   但是此刻的崇祯脸上的神情却很是复杂,有兴奋也有欣慰,更有气愤和鄙夷。   暖香阁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鞋底,仿佛自己脚上的官靴能长出一朵花似地。   崇祯冷哼了一声:“张爱卿,朕的桌上有一摞你们都察院送来的奏折,这些东西朕只看了几本,剩下的朕打算让你带回去自己看,爱卿以为如何啊?”   张延登立即走了出来朝崇祯跪了下来道:“皇上,臣惶恐,臣约束下属不力,臣有罪!”   “有罪?”崇祯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讥讽之色,“你们何罪之有啊。太祖皇帝设立了监察御史和给事六科就是让你们挑刺的,现在看来你们干得还真欢啊!连诬陷忠良这种事都干出来的,你告诉我,你们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就在崇祯说出诬陷忠良的时候,张延登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脸色愈发的苍白,他挣扎着说道:“皇上,此时确实是微臣未进到监督之责,但臣等也是按照祖宗之法来办事,臣有错,但也无错啊!”   说到祖宗之法时,崇祯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明朝的言官和御史有一个特权,这个特权是开国皇帝朱元璋特别赋予他们的,那就是风闻奏事。   所谓“风闻奏事”,就是举报人可以根据传闻进行举报,不必拿出真凭实据,也不署名,即便是说错了皇帝也不得追究举报人的责任。   哇……这个权利就牛了,从洪武年间开始,大明朝的言官和御史们就象打了鸡血似地,满朝文武的只要他们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可以说,反正说错了也不要紧嘛,就象现在这件事一样。张嘴就骂人,骂错了也不打紧,反正都是风闻奏事嘛!   想到这里,崇祯就是一阵无奈,虽然他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人和那些成天吃饱了没事逛茶楼打听小道消息的家伙们通通赶回老家吃自己,但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来,谁让他们的权利是老祖宗给的呢。他最多也就是换个人来干而已,可换了又能如何呢?不管是谁坐上这个位子,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深吸了口起,把目光转向了兵部侍郎陈新甲开口道。   “陈爱卿,你身为兵部左侍郎,清点首级和核查战功是你份内的职责。你现在告诉朕,岳爱卿送来的那些首级数量是多少,到底是不是真的?”   皇帝发问,陈新甲赶紧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于昨日奉旨查验岳阳送来之首级。经清点,共有两千一百二十七枚,所有首级皆为鞑子首级,并无杀良冒功之举,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陈新甲还特别的拍了崇祯一记马屁。看到陈新甲献媚的样子,周围的人不由得一阵恶心,这个家伙的马匹拍得还真是时候啊。不过虽然心中对此人一阵鄙夷,但他们还不得不也跟着跪了下去把刚才陈新甲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边。   崇祯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万历皇帝的孙子,天启皇帝的弟弟自登机以来为了支持这个摇摇欲倒的江山,妄想使明朝的极其腐朽的政权不但避免灭亡,还要妄想能够中兴,他自己会成为“中兴之主”,因此他不断的拼命挣扎着。   在他的祖父和哥哥做皇帝时,都是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一切国家大事交给亲信的太监们去处理,到了他继承大统,力矫此弊,事必躬亲,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个人的意志力为转移。   今年已经是他登基的第七年了,可国事依旧溃烂低迷,从崇祯二年开始,鞑子开始频繁犯关又屡屡得手。杀人抢夺财物后扬长而去,而偌大的大明对此却毫无办法,这也让崇祯丢尽了脸面。   原本这次后金大军犯关,崇祯已经打算罢免几个大臣甚至是杀几个人来出出气了,但没想到在一片惨败中却看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个种地种出了亩产千斤的家伙竟然带领着他的军队打了个一个大胜仗。   是的,就是大胜仗。原本大明初年最重斩获蒙古鞑子的军功,到了明末后最重的军功就是斩获鞑子的首级了。按照规定,斩获一枚首级便可以领赏银四十两,斩获三枚首级便可以升一级。   现在岳阳所部斩获的可不是几枚几十枚首级,而是两千多枚啊,崇祯是听得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大明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扬了国威,担心的是这两千多枚首级要是全赏下去需要的银子可就海了去了,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搞不定。   既高兴又苦恼的崇祯一时间陷入了幸福的烦恼当中,一时间都忘了在他面前还跪着一群大臣。   最后还是侍奉在一旁的王成恩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低声在崇祯耳边说道:“皇上,大人们都还跪着呢。”   王成恩的话终于把崇祯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了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随意的摆了摆手。   王成恩见状赶紧尖声道:“诸位大臣平身!”   “谢万岁!”   众人起身后除了张延登外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崇祯,崇祯沉吟了一会才对杨嗣昌问道:“杨爱卿,此次对有功将士的奖赏你们兵部是什么章程?”   大明军功,向来由巡按御史勘报,大功限两个月内核查完毕,小功一月内核查完毕,然后上报兵部,兵部再派人下来查核,最后的结果,往往要好几个月。   但是象这种歼敌数千的功劳一般都是特事特办的,兵部也知道崇祯的心思,早就做草拟出了章程。   杨嗣昌轻咳了一声道:“启禀皇上,臣等商议了一下,岳大人此次立了大功,斩获无数。不赏不足以振人心,不赏不足以显示朝廷赏罚之分明。但是……”   说到这里,杨嗣昌偷偷看了看崇祯的脸色,看到对方微微上扬的眉角,赶紧接着说道:“但是目前国库空虚,朝廷也不宽裕,因此兵部以为先行发放赏银一万两银子,其余的待国库有银子后再行补上。”   “这个杨嗣昌简直是太明白朕的心思了!”   此时的崇祯看向杨嗣昌的眼神已经不止是欣赏,而是极为满意了。为君者最喜欢的不就是象他这样善解人意的臣子吗?   崇祯心里虽然大喜,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作沉吟的点了点头,矜持的说道:“这个岳阳,上次不但上缴了十万两银子的盐税,而且还上缴了六万担粮食,如今更是斩获首级两千余,与国有大功啊,朕心甚慰!”   说到这里时,崇祯的话语里再也掩饰不住对岳阳的欣赏,点头笑道:“按理说如此大捷朝廷无论怎么褒奖都不为过,但杨爱卿说得对,谁让咱们缺银子呢。这么着,朝廷先从国库调拨一万两银子下去,朕再调集内帑银两千两褒奖给岳爱卿。另外再赏赐给他绸缎十匹,金花六对!”   说到这里,崇祯又想了想,还是觉得赏赐有些单薄了,又跟着说道:“另外再晋升岳阳为宣威将军,他的正室为五品宜人,他不是还有两个小妾吗,朕这回也大方一回,封她们为七品孺人,他家里的奶奶朕也一并册封为明威夫人!嗯暂时就这么多了,诸位臣工以为如何啊?”   众人一听,好嘛。咱们这位皇帝可真够抠门的,说了一大堆,全是一些不费一文钱的东西。老板,咱能不那么抠门吗?   不过崇祯毕竟是大老板,他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岳阳这段时间也太出风头了,把他冷一冷也好。   不过说到最后,崇祯又想起了那位新任的宣大总督卢象升。卢象升此次的表现虽然不太好,但人家刚刚上任,崇祯也不好太过苛责他。最后只是去了一道旨意,责令起立即加强宣大地区的防守。绝不能再让鞑子犯边云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视察(上)      岳阳上报的功劳为原本感到面上无光的崇祯挽回了一点颜面。   欣喜之下的崇祯一口气给岳阳封了一连串不花本钱的赏赐,最后崇祯还派了陈新甲为宣府巡按御史,即刻前往山西赴任,最后崇祯还把褒奖岳阳的旨意也通通让陈新甲一并顺道带走。   朝廷都为这事震动了,身为宣大总督的卢象升自然不会不知道。   九月下旬,山西新任宣府巡按御史陈新甲来到了大同府,不仅卢象升率领山西布政使、按察使以及众将在总督府门前迎接,就连山西巡抚许鼎臣也特地从太原府赶了过来。   按理说,宣府巡按御史只是个三品的官员,卢象升和许鼎臣一个身为宣大总督、一个身为山西巡抚,根本用不着亲自出迎。   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是不能只是简单的看品级的,还得看他干的是什么事。   大明每地的巡按御史巡历时间一般只有一年,如无朝廷特准,不得再巡第二次。而且巡按御史都有代天巡狩,纠举地方,惩治贪墨,还负有勘报功次的职能。   这个职位可不简单,简单的说巡按御史就是皇帝派到各地的耳目和助手,比起皇帝派到各地方的太监镇守更具有官方的权威性,更重要的是陈新甲还是兵部的左侍郎,按照现代的官职来说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最重要的是这次陈新甲来宣读上谕,代表的可是崇祯皇帝,因此尽管卢象升和许鼎臣的品级比陈新甲要高一点,但依旧得亲自出迎。   大同宣镇总督府内,卢象升、许鼎臣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首座上,陈新甲和诸将则是分别坐在他们的下首,众人齐聚一堂,数十名参将以上的将领将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的。   卢象升手缕长须双目微闭,自从鞑子入侵后,原本就清瘦的脸庞上颌骨更明显,只是旁人也更难从他的脸上看出表情了。此时在他的面前放着两封信,分别是岳阳送来的报捷战报和崇祯发来的旨意,而陈新甲则坐在了他的右侧,正捧着一杯清茶慢慢品尝,他正等待着卢象升或是许鼎臣二人先行开口。   而下面的众将们脸上则是五彩缤纷,什么神情都有,羡慕、嫉妒、不屑、吃惊、钦佩等神情都能从这些人的脸上找到。   最后卢象升终于说话了,细长的双眼睁开后露出了一丝不怒自威的神情,他转过头率先对许鼎臣说道:“许大人,此番陈大人奉命来我宣大任职并宣读上谕,实乃我三晋之地数百万百姓和数万将士之幸,依本官之见不如先让陈大人代表万岁给咱们宣大将士们说几句如何?”   “此言甚好!”许鼎臣点点头,此时的他由于连日赶路,脸上还有一些疲惫之色,精神也不是特别足,他勉强笑了笑道:“卢大人所言甚是,陈大人携旨而来,自当先由陈大人代表圣上训话,诸位以为如何啊?”   “正是!”   “自当由陈大人先训话!”   在场的将领们哪个不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的老油条啊,这里头的规矩他们全都门清得很,自然纷纷表示赞同了。   陈新甲见状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在京畿里是谁说卢象升是个愣头青来着,看这情形也不尽然嘛。   其实陈新甲这么想却是有失偏颇了,卢象升再怎么说也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说他满腹经纶也不为过,虽然性格上较为耿直,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人做事。   “那好,本官就先和诸位行完公事再论私交好了!”   陈新甲说完便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折子高声道:“众将起身,宣上谕!”   “哗啦啦……”   包括卢象升、许鼎臣在内的众将全都集体起身,走到陈新甲跟前跪了下来齐声道:“臣等聆听圣谕!”   陈新甲缓缓的念到:“上谕:贼寇入侵,犯我边关、屠戮我百姓,朕思之倍感痛心,然边关将士却力有不殆,朕也徒呼奈何……”   念到这里,陈新甲偷偷望了眼卢象升,而卢象升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这句话就象一根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身为宣大总督的他在后金军的此次南侵中毫无作为,这让他如何不感到羞愧难当。   “但朕也知晓卢爱卿刚到宣镇,兵微将寡,因此朕也能谅解爱卿之难处。而此番鞑子退去,还望爱卿能速速整顿军务,勿让鞑子再度犯边。朕听闻应州有一将名岳阳,善于屯田,而今又立下大功,斩首两千有余,朕心甚慰,特擢升岳阳为宣威将军,其妻海兰珠为……”   听完了圣旨,众人才纷纷落座,陈新甲将上谕交给了卢象升笑道:“卢大人,下官在出京之前皇上曾经说过,此次来宣大后一定要去应州府看看,看看那应州府五里寨是否真的如同旁人所说的那般千里被经营得如同鱼米之乡那般。不知卢大人和许大人是否有那个兴致陪下官一同前去啊?”   卢象升和许鼎臣对视了一眼,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要让人说我们不把皇帝放在心里吗?”   许鼎臣点头笑道:“要是说起那五里寨,本官倒是去过几次,近两年那里确实被经营得非常之好,陈大人没有说错,那里确实可以称之为鱼米之乡啊,本官听闻再过几日五里寨那边可是要进行秋收了,陈大人若有性质不妨到五里寨去看看,保证您大开眼界啊!”   “哦……果真如此?”   陈新甲大喜过望,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一起去五里寨看看,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   “去五里寨看看?”卢象升和许鼎臣对视了一眼,两人缓缓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说道:“此言大善!正好同去!”   就在不知多少人为五里寨和岳阳的事情而惊讶的时候,岳阳在干嘛呢?此时的他正在自家中伺候媳妇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海兰珠怀孕了。   自从岳阳回来后,就发现海兰珠整个人有些不对劲,去请了大夫一看才知道,原来海兰珠怀孕了,这个消息瞬时间就把整个岳府所有人给惊动了。   海兰珠的怀孕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对于五里寨和岳家来说,那要比岳阳打了胜仗或是升了官还要重要的事情。   古人都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岳阳和海兰珠、玲珑姐妹成亲已经一年多了,但三女的肚子迟迟不见有动静。把老太太急得不行,经常弄一些补药给岳阳和几位媳妇喝,弄得岳阳如今看到补药就反胃,现在好了,自己终于不用喝那些玩意了。   海兰珠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从岳府传遍了整个五里寨和应州府。岳阳的下属们这些日子一个个都想着法的提着贺礼到了岳府,就连知府郑发奎以及城里的那些商户也不例外。   毕竟如今的岳阳可谓是应州城里最有权势的人,手握兵权的他既是官身,又是有名的土财主,是以谁若是想在应州城里混的好的话和他打好交道那是免不了的。   “媳妇,听话!乖,赶紧把这碗药给喝了!”   在海兰珠的房间里,岳阳正端着一碗安胎药坐在海兰珠的身边,苦头婆心的劝着媳妇把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喝下去。   “正宏,我不想再喝这些东西了,你还是让丫鬟们把东西给撤掉吧!”半躺在床上的海兰珠看着这碗汤药,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皱成了一团,向来都是英姿飒爽性格爽朗的她如今看到这些药就害怕,不得不向丈夫求援。   “不行,要么你喝了它,要么你自己去和老太太解释原因。”岳阳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老太太念叨一整天。”一想到岳家老太太渴望抱孙子的热情和那可怕的唠叨神功,海兰珠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从岳阳手中接过药碗后深吸了口气,俏脸上立即呈现出了一种决绝的神情,其坚强程度让岳阳联想到了后世的刘胡兰和江姐。   “咕咚咕咚……”   海兰珠捏着鼻子将这碗药一口气喝完,正想对岳阳说些什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海兰珠的贴身丫头小蛮就快步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玲珑姐妹,一进门玉珑就说道。   “相公、海兰珠姐姐,郑知府、顺宝和胡防守等人都来了,说有要是见您呢。”   “他们怎么来了?”岳阳的眼中惊讶之色,这些日子由于海兰珠怀孕的缘故,岳阳已经将军事上的事情大部分交给了顺宝和胡老三,自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在家里陪媳妇,这才几天啊,怎么就一起联袂跑来了。   “得……看来又要有什么大事了。”岳阳摇了摇头,对海兰珠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嗯!你去把!”海兰珠无力的摆了摆手,估计是刚才吃的补药味道太浓,此刻小脸还皱成了一团。   走到玲珑姐妹的旁边,岳阳搂着她们俩分别在两人的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你们帮着照顾一下海兰珠,知道吗?”   “相公放心好了,我们会的。”玉玲温顺的点头。   “知道了,有妾身和姐姐在,不会有事的!”玉珑的性子还是那么活泼。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视察(中)      告别了玲珑姐妹和海兰珠,岳阳来到了前院的大厅,他一进门就看到郑发奎正在大厅内焦急的踱着步,顺宝和胡老三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郑发奎一看到岳阳到来,立即就急匆匆的过来道:“正宏……快……快做准备!”   岳阳奇怪的问道:“郑大人为何这么着急,准备什么?”   郑发奎急道:“适才唐师爷派人送来急报,说是许大人、卢督臣以及新任宣府巡按御史陈新甲大人以及宣大众将官已经往五里寨而来,让咱们速做准备!”   “什么?他们怎么都来了?”   乍听这话,岳阳也被吓了一跳。若说只是许鼎臣、卢象升或是这些人当中某个人单独前来他还不会这么吃惊,但是这些人一旦联袂而来这事情可就大了,这些人可是囊括了目前整个山西最高的军政官员啊,一旦他们有了什么闪失,整个山西甚至是宣镇防线都会陷入瘫痪。   想到这里,岳阳也坐不住了,赶紧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召集人马去迎接他们啊……”   五里寨北面十里外,以岳阳和郑发奎为首,应州府的主簿、同知、佥事以及各级典吏还有岳阳麾下的顺宝、胡老三以及吴成枫等各个防守、千总等军官。还有海楼、岳来福等低级官吏也偷偷溜到了队伍的末尾。对于他们来说,巡抚、总督这些大官那可是平日里在戏文中才能看到的人物,现在竟然联袂到他们这个小小的五里寨来巡视,这可是能让他们炫耀一辈子的大事。   不过也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岳阳从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是时空过来的人也不能做到平静对待。   许鼎臣不算,可卢象升、陈新甲可都是在明末的史书上留下姓名的大人物,还有一众的宣镇将领,几乎整个山西的高层都来了。   岳阳看了看周围,他旁边的郑发奎整理了一下衣冠和胡须,虽然故作镇定,但岳阳还是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紧张。站在身后的顺宝脸色也是有些发白,估计是紧张所致,胡老三则是紧紧握着腰间长刀的刀柄,手上的青筋也露了出来。   更后面站着的负责屯田的海楼一边整理仪容嘴里一边在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咕囔着什么。   再看看周围,其他的人和都是大致相同,全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岳阳心中并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想法,毕竟凭良心说,在华夏,官本位制度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在老百姓的心里,当官最光荣,当官最有前途的想法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到了五百多年后自己所在的时空,普通的百姓或是下级官员若是突然碰到省委书记、省长或是军区司令等人联袂来访,能不紧张的人估计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和白痴了。   看着站在前面的岳阳,顺宝把头凑到了胡老三跟前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幸好有大人顶在前头,否则若是咱们在前头,我估计自己连可能连囫囵话都说不全。”   胡老三点点头,表示很是同意这个看法。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大同府到应州府的官道上走来了一列声势浩大的旗牌仪仗。   “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山西巡抚”“宣大巡视御史”“大同总兵官”“宣大总兵官”等密密麻麻的旗牌开路,接着是好几杆巨大的猩红旗帜,上面分别绣大大的“卢”“许”“陈”“杨”等字样,随在旗帜后面的,又是一名名顶盔披甲的魁梧亲兵护卫。   在这些护卫的后面是骑着一匹俊朗的五明骥骏马的卢象升,许鼎臣、陈新甲两人也一起骑在马上,只是位置比卢象升稍稍慢了半个马头。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杨国柱、唐通、王朴等十多位宣大的各个中高级将领,在后面就是一些耕地级别的官吏了。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被一明明身材彪悍的护卫所保护着,这些人都是卢象升一手训练出来的“天雄军”,这些人对卢象升最是忠心不二,如今他们也是卢象升直属的都标营的人。   卢象升的眼神很好,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官道上迎接自己的岳阳一行人,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和建筑,这才说道:“许大人、陈大人,此次鞑子犯关虽然异常肆虐,但很显然并没有进入到应州府地界,看来我们这位游击将军也是功不可没啊。”   许鼎臣捋须笑了:“陆大人所言极是,本官也曾数次来应州府巡察,本官就发现,这个五里寨他每一次来都会变个模样。这个岳正宏啊,每次都能玩出花样来,令本官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啊!”   听着许鼎臣很是随意的评价,卢象升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而一旁的陈新甲心中则是暗暗好笑,岳阳是许鼎臣力保的得力干将,这点谁都知道。他和前任的宣大总督张宗衡不和,在前两年流寇作乱时,由于张宗衡的使坏,弄得许鼎臣很是狼狈,而这个岳阳也正是这个时候才搭上许鼎臣这条船的。为了保举岳阳上位,许鼎臣可是花了不少力气,现在看到卢象升对岳阳也有感兴趣的苗头后,这个家伙便有意无意的在众人面前炫耀他和岳阳的关系了。   而卢象升却像是没听懂许鼎臣的话似地,点点头道:“许大人所言甚是,本官前几个月上任之前也曾来过五里寨,五里寨的繁华景象确实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   “什么,卢大人几个月前曾来过五里寨?”   许鼎臣大吃一惊,眼中立刻射出一道犀利的眼神。这个卢象升是什么时候到的五里寨,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而岳阳也并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鼎臣神情的变化并没有瞒得过卢象升,他微微一笑安慰道:“许大人不必多想,本官路过五里寨只是无意为之,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故而命令岳守备不要四处宣扬。”   “哦……陆大人过滤了,本官只是在想,已经又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五里寨了,不知道这回岳阳又弄出什么名堂来。”卢象升解释得很隐晦,但许鼎臣岂有听不明白的道理,他打了个哈哈这才把事情揭过去了。   “诸位大人,前方应州府一众官员已经迎上来了。”这时,前面一名护卫的声音传了过来。   卢象升点点头:“嗯,你们让开,让他们过来!”   当岳阳、郑发奎等人迎上来时,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旗牌仪仗,那声势喧威不可谓不隆重,看得众人心中都有些胆寒,岳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权利的威严与力量啊。   当为首的仪仗走到岳阳等人跟前时,仪仗分开,露出了后面骑着马的卢象升、许鼎臣等人,岳阳和郑发奎赶紧齐齐上前叩拜行礼,口中大声说道:“末将(下官)恭迎卢督臣、许大人、陈大人等诸位大人,愿诸位大人福泰安康!”在岳阳等人的身后,也哗啦啦的跪了一大片。   很快,卢象升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免礼,起来吧!”   “谢大人!”   当岳阳起身时,发现不管是卢象升还是许鼎臣,以及后面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看着众人包含着各种深意的目光,饶是岳阳自诩心理素质还不错,也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视察(下)      看到众人皆将目光看向自己,饶是岳阳胆子不小也有些心跳加快!   卢象升、许鼎臣身为山西最高军政长官自然是在最前面,只见卢象升望着岳阳微微一笑,点头道:“岳将军,没想到咱们一别还不到几个月就又见面了,只是你还是那么锋芒毕露,让本官不得不刮目相看啊,哈哈哈……”   在旁人听来,卢象升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虽然他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奉行的可是中庸之道,锋芒毕露这个词可是一个贬义词。岳阳自然听得出来,卢象升这是暗示自己应该低调一些了。   此时旁人听了卢象升的话后心中也都掀起了异样的风波,不少人都在暗暗思量:“难道卢督臣对这个岳阳不感冒吗?”   岳阳虽然心中感到奇怪,但依旧肃然道:“能再次见面聆听督臣教诲是末将的荣幸,当不得‘刮目相看’这四个字的评价。”   “哈哈哈……”   卢象升再次大笑了起来,他跳下了马,走到岳阳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岳守备还真是老实人,本官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其实岂止是本官对你刮目相看啊,就连当今圣上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因此,本官可以很肯定的说,你当得起这四个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卢象升的脸上满是欣赏的神情。对于岳阳,卢象升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原本他对岳阳的印象还停留在会屯田、会替上官分忧、会发展民生上,但自从岳阳将战功上报后,他这才发现,原来岳阳的军事才能也是那么的了得。   斩首两千余名,这已经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大捷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友军支援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这已经不能单单用出色两个字就能形容了。   当卢象升将手收回去的时候,岳阳偷偷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肩膀,心中不禁为暗暗吃了一惊,这家伙的力气可真不小,拍得自己的肩膀这么疼。史书上记载卢象升从小好武艺,且力大无比,有超人的武艺,练习时都是使用近百斤重的大刀,更难得的是以文人之身,却是善长治军练兵,与将士同甘共苦,一起冲锋陷阵,在明末的将领中他可谓是独树一帜。而且卢象升不但善长治军,还善于种田,岳阳就曾听有川司报告,说卢象升这几个月已经开始组织民众开始屯田,初步规划就是三十万亩,可谓是大手笔了。   和卢象升打过招呼后,岳阳又分别和许鼎臣、陈新甲以及众将一一见了礼。   许鼎臣对他依旧还是那么亲切,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而陈新甲对岳阳的态度却是让岳阳看不出来,好像既不亲近又不疏远,仿佛有一种淡淡的距离感。而跟随卢象升一起来的众人的态度就更是千奇百怪了,反正岳阳能从他们的眼中观察到那一丝丝隐晦的包括羡慕、嫉妒、不屑或是好奇的眼神。   看到岳阳和众人见过了礼,卢象升走到岳阳身前指着前方问道:“岳守备,前面应该就是五里寨了吧。”   岳阳回答:“回督臣的话,此处已经到了五里寨外围。”   “哦……眼下正是秋收的季节,不知道你这五里寨收成如何啊?”   听到这个问题,岳阳不禁有些汗颜,这段时间他整天都呆在家里,对于五里寨的事情却是了解得不多,他一边伸手招来了海楼一边说道:“好叫督臣得知,这几日由于末将一直呆在家中,是以对五里寨的事情不是太了解,末将还是叫来负责此事的官吏问一下吧。毕竟末将一直以来都信奉一个道理,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为好。”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   卢象升听后不语,慢慢的将岳阳的话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后才缓缓点头道:“此话虽然乍听起来颇为怪异,但细细品味起来却很有道理。许大人、陈大人以为如何呢?”   许鼎臣自然是赞同的:“正宏说得对,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不可能任何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比如若是现在让本官去干刑名的差使,恐怕本官不但不能胜任,反而要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而陈新甲的话却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只见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言之有理,依本官看来,如今流寇四起,鞑虏猖獗,岳大人还是专注与练兵才是正理。”   “嗯……这个家伙什么意思?”岳阳特地打量了一下陈新甲,只是却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好了,大伙有什么话等到了五里寨再说!”卢象升不是个磨叽的人,将手一摆重新上了马,马鞭轻轻在马背上打了一下,胯下的五明骥骏马加快了速度,小跑了过去。   众人不敢怠慢,也纷纷上了马跟了上去。   当众人又前进了一段路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脚下的这条官道竟然从泥土路变成一条不只是用什么东西铺成的一条坚硬的道路,而且路面还加宽了近一丈,这个发现让众人全都惊讶得不行。   卢象升不由得惊讶的问道:“岳守备,这条路是用什么东西建成的,怎会如此平整坚硬。这样的路本官可是闻所未闻啊。”   说道这条路,岳阳心中便涌起了一股自豪感,哥们可是这个时空里第一个用水泥来修路的第一人啊。   虽然心中很得意,但表面上还得专做很平静的样子说道;“督臣过奖了,这乃是末将特地命人用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做成的,此种东西原本为粉状,但只要将其用水混合搅拌后就会变成糊状,而且可以制成任意各种形状,等到晾干后便会变得坚如磐石,十分的好用。他不仅能用来铺路,而且还可以盖房子以及建造各种东西。”   “哦,世间竟然还有此种神奇之物?”卢象升不禁吃了一惊,他又再细细一想,立即追问道:“岳守备,此物可否能用来建造城堡?”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   岳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意,卢象升不愧是明末最有名的军事将领,只是看到水泥这种东西立刻就联想到了它巨大的军事价值。   他接着说道:“卢督臣,其实您此次不来末将也打算忙完这段时间后便去大同拜见您的。”   “哦,拜见本官,有什么事情啊?”   “末将打算在五里寨修建一座城堡,您也知道,如今的五里寨发展极其快速,说事商贾云集也不为过,如此富庶之地却没有建立城堡进行保护,此举不亚于一名幼童捧着金砖过市,实在是太危险了。前些日子鞑子犯我山西,末将就是生怕鞑子会突然冲入五里寨进行掠夺,那样一来五里寨里近十万百姓和商贾、数十万担粮食以及不计其数的财物便会一朝尽毁,所幸天见可怜,鞑子并还有进入应州境内便退兵了,但谁又能保证下次鞑子不会再来呢,因此末将恳请督臣批准在此处建以城堡,以保护百姓的安危。”   在古代,建造城堡可不是随便就能建的,这得到朝廷的批准,否则就是视同造反了。   “这样啊!”   卢象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那么回去后正宏你便写个章程上来,待本官看看过后,如若没有问题再给你答复。”   “多谢大人成全!”岳阳大喜,卢象升虽然没有当面就答应下来,但岳阳知道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但凡当官说话都会给自己留些余地,也不会把话说死,现在卢象升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表示基本没问题了。   岳阳和卢象升在队伍的前面很是随意的谈话,跟在后面的众将已经看得出来,别看岳阳官不大,但却很得卢象升看重,看来这家伙的仕途肯定差不了。   众人又走了一里地左右,突然一副令人吃惊的景象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田地,在田地上攒动着无数的人影,无数人在田间奋力的收割着麦子和其他的作物。   在这些人里,有老人、小孩、妇女和成年的男子,他们一个个都在奋力的挥动着镰刀和锄头,努力的劳作着。   不少人虽然看到路上走来的那一串长长的队列,但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过来围观,依旧在努力的干活。   成千上万人在田间干活的景象是令人震撼的,饶是卢象升也不禁为眼前这幅景象感到震惊。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卢象升的脸色不禁变得潮红起来,他立即问道:“正宏,本官听闻你去年开垦出了近二十万亩的田地,获粮百万担,不知今年你又开垦了多少?获粮几何啊?”   岳阳微微一笑,骄傲的说道:“敢叫督臣得知,末将今年又开垦荒地三十万亩,目前收获颇丰,若是所算无错的话,应该收获粮食五百万担左右!”   “什么……多少?”   卢象升一听,只得耳边开始嗡嗡作响,一股热血开始冲到了脑门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演武场阅兵(上)      “若是末将所料无差,收成应该在五百万担左右!”岳阳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了卢象升和周围众人的耳中。   “岳阳,此话当真?”卢象升的声音都在颤抖。   岳阳又仔细想了想,“督臣,这个末将也不干肯定,即便没有五百万担,但四百五六十万担肯定是有的。”   “五百万担……五百万担啊!”看着周围田间一片忙碌的景象,卢象升激动地身子都在颤抖,突然间卢象升一把抓住了岳阳的手状若癫狂的问道:“正宏,本官问你,你如今也不过有田地五十万亩左右,若想获粮五百万担,那就得至少每亩地产粮千斤以上,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此时不止是卢象升,就连许鼎臣、陈新甲和周围的众将全都张大了嘴巴望着岳阳。五百万担粮食啊,按照每担粮食一百斤来算,五百万担就是五亿斤粮食。如今的大明正处于遍地饿殍的时代,之所以流民四起民不聊生,还不是因为没饭吃吗?按照每个人平均一天吃两斤粮食来计算,五亿斤粮食足够让整个大同府六七十万军民吃上一年,这就太了不起了。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岳阳下了马,走到田间从一堆堆的粮食里拿起一个圆状的东西来到卢象升跟前递给了他说道:“卢督臣您看……关键就在于此物。此物名曰马铃薯,也叫土豆,是末将话费重金从海外购得,此物不但可以食用,而且具有生长速度快,产量高的特点,只要仔细打理,亩产千斤甚至更高都有可能。故而末将命人将其与小麦大量种植,是以很快便取得了效果。”   “好……好啊!”   卢象升一边听着岳阳的介绍,一边激动得身子乱颤,他看着手中的马铃薯,仿佛在看一种稀世珍宝似地,嘴里喃喃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有了此物我宣大百姓……不……我大明的百姓就有救了!老夫一定要禀明圣上,让朝廷下旨务必要让全大明的百姓都种上这种东西,如此一来我大明再无饥荒矣!”   虽然卢象升是如此的激动,但岳阳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因为岳阳知道,一种事物的普及和发展是不会一蹴而就的。从理论上讲只要大明的大部分地区都种上土豆就可以让整个大明的百姓吃饱饭,这个理想听起来很丰满,但却很难实现。   毕竟此时的大明还是一个由大地主、大商贾和文官集团当家作主的社会,全国近九城的土地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即便这些作物产量再高,但没有田地的普通百姓也不能从中享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加速地主和商贾集团对于土地的垄断程度。就象大明皇家的农庄一样,按理说老朱家拥有平津等地数百万亩良田的皇庄每年应该不缺银子花才是,可事实上近两百年来即便是年景最好的时候皇庄也不过获银五千多两,几乎可以沦为全世界最大的冷笑话,其中的粮食和银子到底到哪去了呢?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岳阳看着激动不已的卢象升,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即便推广土豆、红薯这些高产作物没有那么顺利,但能多种一些就多种一些吧,多收获些粮食总是好的。   此时,不止是卢象升,就连许鼎臣、陈新甲和他们身后的众将看待岳阳的目光又变了。俗话说得好,有奶就是娘,这句话道尽了世态的一切规则,岳阳既然有这么多粮食在手,那么就已经不能再用简单的目光去看待他了。   “结交好此子,说不定日后还有有求于他的地方。”这就是周围这些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众人目光和态度的转变,很容易的让人感受到了。看到众人在看待自家老板目光的变化后,跟在岳阳身后的属下也是与有荣焉,心中涌起了一股自豪的情绪,咱们这里可是五里寨,每季出产的粮食便足以养活大同府数十万人。   各怀心思的众人跟在卢象升和岳阳的后面继续朝五里寨进发,当他们越是靠近五里寨,便越是感受到五里寨的繁华。平整而宽敞的马路、如潮的车流、遍地的商贾和满街的吆喝声构成了一副热闹无比的场景。   当众人走进五里寨时,突然见到卢象升自动朝右边走了过去。看到卢象升的这个举动,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很自动的跟了过去。   卢象升回过头来笑着对陈新甲和许鼎臣道:“许大人、陈大人,你们二位还不知道本官为何要朝这边走吧?当初本官刚到五里寨的时候也不懂得这里的规矩,最后还是观摩了许久才能明白的,此事岳守备最为清楚,就由岳守备为大家讲解一下吧。”   看着心情颇佳的卢象升,岳阳无奈之下只得将从现代照搬来的交通规则给大伙讲解了一遍,最后才说道:“末将胡闹,倒是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陈新甲和许鼎臣捋了捋胡须,心中细细品味了一下,越来越觉得有味道,良久许鼎臣这才说道:“岳大人,此举虽然乍看起来有股胡闹的味道,但细细品来却颇有道理,各司其职、各归其位,这不正暗合圣人的教诲吗?”   陈新甲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缓缓说道:“嗯,确实是这么个理。”   身后的众将听后,也都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人在路上行走,走哪不是走,干嘛非得规定人家走哪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而有的人则认为规定了往哪边走后更好,这样更能体现出秩序来。   不提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岳阳对着卢象升说道:“督臣,您一路鞍马劳顿,必然很疲惫了,不如先去岳家庄歇息歇息如何?”   岳阳本是一番好意,但卢象升却是不领情,而是正色对岳阳说道:“岳守备,本官和诸位大人此次前来五里寨,巡视民生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想见识一下你练出来的那些精兵。本官是非常的想见识一下那支能斩获两千余首级的精兵啊。”   “这……”岳阳不禁犹豫了一下。   卢象升见状不禁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莫非岳守备有所不便吗?”   “这倒不是!”岳阳看到卢象升的神情便知道他有些误会了,赶紧说道:“督臣误会了,既然督臣由此兴致那末将自当将军士召集起来,以供督臣检阅。”   说完,岳阳便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卢象升先行,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位于岳家庄旁边的校场上。   岳家庄的校场经过几次扩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大型演武场,大部分的新兵训练和射击等演练科目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岳阳带着卢象升、许鼎臣和陈新甲等人走上了位于校场中间的操演台上,以卢象升为首、许鼎臣和陈新甲站在他的左边,而岳阳则被卢象升允许站在了他的右边。在操演台的周围则站满了卢象升带来的上百名由天雄军旧部组成的总督府督标营,这些人站好位置后,立刻挺胸叠肚摆出了刀出鞘,箭上弦的样子,一时间原本平和的气氛立刻变得肃穆起来。   卢象升转过头来,对岳阳说道:“岳守备,你可以召集军士了!”   岳阳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身边的胡老三和顺宝一眼,两人会意,把胸膛一挺,双手往腰间一收,开始齐齐跑下了操演台,来到两面大鼓的旁边,两人各自拿起了鼓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大鼓上用力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从缓到急开始慢慢加快了速度,很是有节奏的响了一通,很快便响彻了四方。很快几分钟后一轮鼓声过去,两人便放下了鼓槌走到了操演台前约十步的距离上站好,两人都是双手贴着大腿战壕,目视前方。   这时,周围依旧是没有动静,校场上连一名军士也没见到,这时,站在卢象升后面的宣大诸将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卢象升身后的岳阳,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按照大明军规,聚兵鼓响起来后,众军士可是要在一刻钟之内全部集结完毕的,可现在好几分钟都过去了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这不是笑话吗?   正在众人暗笑的时候,一阵整齐的声音慢慢的从远处传了过来。原本还面露玩味笑容的宣大众将眼中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如此整齐?   忽然……众将齐齐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从校场外整齐地跑进来一队队的军士,他们一个个都全副武装,所有人都身披一种覆盖了全身的铁甲,如此多的人在跑动,可队列竟然丝毫不乱,整个校场上之听到一片整齐的轰响声。   而让这些军士有大部分是手持火铳的火铳兵,少部分是手持重盾的盾牌手,他们一队队进来,一名千总领兵跑在最前面,到了演武厅前顺宝和胡老三的面前站定,这名千总一声喝令,众军士便立刻全都静止不懂。直到这个时候,所有的队列依然是丝毫不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条直线,竟不需要任何临阵整顿。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演武场阅兵(下)      看着在台下站好的士兵,卢象升的脸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宣大总兵杨国柱、宣化总兵唐通、大同总兵王朴以及一众副总兵、副将、参将等人一个个都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有些人干脆小声议论起来,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岳阳为何有底气在战报上说斩首两千余个了。   看着台下一明明肃立不动的军士,卢象升的眼睛渐渐变得发亮起来,手中捻着颌下的一缕短须,良久才说出了一句话:“好兵!”   不说卢象升和一众将领,即便是不通兵事的许鼎臣和那些文官,看到这些士兵后再比较了一下自己旁边的护卫,也能自然而然的看出其中的差别。   台下的这些军士不但全都身披铁甲,和大明军队习惯将盔甲漆成红色不同,这些铁甲并没有特意上色,而是通体呈灰黑色,且全都被擦得噌亮,当了半辈子兵的众将一看就知道这些铠甲都是用精钢打造而成,且防护是从头到脚,这样一副铠甲没有上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怪不得人家都说岳阳此人不但善于捞钱,而且还及其大方,这点从他军士的穿戴上就能看出来了。   再看看这些军士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壮,一个个精神饱满。站在原地上全都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偏偏又神态从容。只是这一下,便把那些宣大众将从宣大带来的亲兵家丁给比了下去,众将心里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军士哪是什么地方的守城军啊,这分明就是一支百战的精锐之师啊!   孙子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意思就是说:军队行动时要象风一样迅速,队列象树林一样整齐,攻击时要像烈火一样毫不留情,防守时如稳如大山。难测时象阴天;不动时象山岳,发动时象疾雷闪电。   虽然大家都没看到这支军队是如何攻击的,但是仅凭这些人站了数十分钟,连一个身子晃动的人都没有,仅凭这点就已经将宣大诸将带来的家丁、亲兵给比下去了。   身为明末最有名的将领,卢象升对于军士的精通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虽然岳阳用的是后世的方法训练军士,但很多道理还是相通的。   卢象升很明白,这些军士现在虽然只是展现出了简单的站立动作,但在这些动作的背后却代表着长久严酷的训练。而且这些军士一个个看到起来全都身材健硕,虽然全都站立不动,但他们脸上露出来的全都是那种经过沙场厮杀后幸存下来的军士才有的骄傲。   而正是这种英武和骄傲才打动了卢象升和在场的众将。   明末时期的明军除了几支有名的军队外,其余的军队可以说基本已经是废了。卢象升军武这么多年,看过了太多脸上都是一副麻木不仁的面孔,绝大部分军队都是老弱病残混杂其中,看起来象丐帮更多过象一支军队。   卢象升和那些在行伍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众将官看到面前那些士兵后,不用再看别的就知道面前这些军士绝对是一等一的精锐。   卢象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当他在看到演武场上站立着的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后眉头又皱了皱,他可是听说岳阳手底下有七八千兵马的,怎么现在才看到这么点,难道其余的都被他吃了空饷了吗?   他扭头看了看岳阳,问道“岳守备,你手下的兵马都到齐了吗?”   “当然没有?”岳阳自然不知道卢象升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现在这些只是留守在五里寨的少数人马,其余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演练,估计还要等一会才能到。诺……这不是来了吗……”   “哗啦……哗啦……哗啦……”   随着岳阳声音的落下,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是这一次这些脚步声比起刚才来更沉重更密集了。   犹如一群巨兽正在朝这边跑来似地,震得地面隐隐有些颤抖。台上的众人脸色有些变了,这一阵声音比起刚才的声音更大也更密集,似乎是大部队前进的声音。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一队队密密麻麻的军士仿佛约好了似地,从校场的好几个方向涌了进来。   每一队军士的跟前都跑着一名穿着同样盔甲的军官,军官和军士唯一的区别就是军官背后那袭红色的披风。   整齐的脚步声仿佛踩踏在众人的心底,卢象升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出,后面来的这些军士比起先前进来的军士丝毫不差。这些后面来的军士数量约有三千左右,加上刚才进来的现在校场上已经有四千多名军士了。   “这个岳阳竟然养得起这么多军士,太不简单了!”众多的宣大将领此时看岳阳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这些将领们戎边多年,讲究的就是实力为先,岳阳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但既然他有了这份实力,那就表示他已经有了和这些将领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这时,卢象升后面的陈新甲好奇的问道:“岳守备,你麾下的士卒已经全部到齐了吗?”   岳阳正色道:“回大人话,还没有呢,末将麾下的还是数千士卒要承担应州府的城防,因此无法过来,还望诸位大人见谅。”   “什么?你还有数千军士没来?”   这下就连卢象升也大吃了已经,现在校场上四五千人就已经让他吃惊了,可这个岳阳竟然还有一支部队没来,他究竟还藏着多少人手啊?   卢象升将目光投向了岳阳正色问道:“岳守备,你一共有多少人马?”   “不多,八千而已!”岳阳很老实的说了一个树木,他并不想在数量上隐瞒什么,因为这种事情是瞒不过人的,有心人只要打听一下就会知道。   “八千!”众人顿时就惊呆了,就连陈新甲和卢象升也不例外。   八千精锐的军士意味着什么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这就意味着岳阳这个小小的山西北路游击将军的实力足以和杨国柱、唐通等老牌的总兵相姘美了。   “看来山西的势力要重新洗牌了。”   众将望着岳阳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家伙手中有钱有粮又有兵,看来今后在对待岳阳的问题上要更加谨慎才好,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大明向来以八事评判边将,积钱谷、修险隘、练兵马、整器械、开屯田、理盐法、收塞马、散叛党。边将是如此,而朝廷对守备官军的要求则是以屯田纳粮为重,谁纳征的粮食银两多,谁便是政绩显著,而岳阳却是这两样几乎都占了,这怎能不叫人感慨。   众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演武台上变得有些沉默起来。陈新甲的脸色变了几下,又哈哈笑道:“岳大人不愧是我朝栋梁啊,这将士也聚集齐了,不知岳大人能否让将士们操演一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说实话,陈新甲此举颇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任何一个知兵的人看到岳阳麾下的军士都能看得出这些兵都是难得的好兵,现在陈新甲却依旧不知足,还要看人家的操演,加之作为宣大总督的卢象升都没发话呢,他却先说了,未免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   听到这里,卢象升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估计也是对陈新甲的举动有些不满。   陈新甲倒也是个精明人,看到卢象升那不以为然的神情后他立刻转身对卢象升笑道:“别误会,本官虽然只是一个巡查御史,但也曾在兵部当过差,一时间见猎心喜,不免有些逾越了,还望卢大人见谅。”   听了陈新甲的话,岳阳等人这才想起,这个陈新甲在来山西之前可是兵部左侍郎,换句话说在后世那可是国防部的副部长啊。一个国防部副部长要检阅部队,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这个左侍郎的差使不是已经被撸掉了么?有人不无恶意的想。   面对陈新甲的要求,岳阳却没法拒绝,若是拒绝的话就是心虚的表现了。   岳阳点点头,对着卢象升深深施了一礼,随即大步来到了台前大声喝道:“现在全体都有!”   “肃立!”   “哗啦!”   随着岳阳声音落下,全场四千多名军士全都将左脚收了回来,一个个站得笔直。虽然没有人告诉军士们今天要有人来检查,但他们看到自家岳大人在台上的表现,也知道今天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自己绝不能给岳大人丢脸,一个个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全体上刺刀!”   “唰……”   只听见整齐的一声,所有的军士的右手从腰间抽出了三菱军刺,随后熟练的查到了左手的火铳上,顿时便传来一阵整齐的“咔嚓咔嚓”声。   很快,岳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枪上肩!”   又是一声“哗啦”的整齐声音,一片令人心寒的冷光闪过,除了手持重盾的军士外,所有火铳手都齐刷刷的将火铳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时间火铳如林,一股肃杀之气在校场上蔓延开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火铳      卢象升何等人物,面前这些火铳手们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好!”   台下这些军士虽然只是做了简单的几个动作,但从这简单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不简单,这种整齐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数千人如一,没有背后长期艰苦而又严酷的训练,是绝对办不到的。而杨国柱、唐通、王朴这些总兵们也是吃惊不已,由于长期镇守边关,这些人都是一群自视甚高的人。在他们看来大明的精锐除了那群镇守辽东的关宁铁骑外,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军队实在是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在山西的地界上竟然还有一支能和他们比肩的军队。不……这支军队显然比他们麾下的军队还要精锐。   就在众人看呆了的时候,岳阳又大喝了一声:“全体都有……列队……前进!”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操场上四千多名军士便分成了九个方阵,每个方阵五百人。呈现正方形的方阵齐刷刷的在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校场齐步走。从台上看下去,台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都是火铳,火铳上的三菱军刺在阳光下闪着一道道寒光,每个方阵之间相隔二十步,此时偌大的校场上全都是齐刷刷的脚步声。   不得不说,岳阳训练出来的军队和如今大明的军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古代的军队由于用的大都是冷兵器,因此所操演的军阵更加复杂也更加的繁琐,操演起来也更加麻烦。什么雁翔阵、鱼鳞阵、圆阵等等,一般士兵没有经年累月的训练根本无法弄懂它们的意思。而岳阳此时的方阵则是简单明了,就是一个正方形的战阵,尽管简单,却偏偏给人以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用目驰神迷来形容此时卢象升和宣大众将这时候的感觉绝对是没错的,台下这些军队的列阵操演,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极大的震慑了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岳阳右手一伸,刷的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斜着指向了天空向前一步来到演武台边大声喝道:“我应州军……”   说到这里时,台下的众军士则齐齐喝道。   “威武!”   “我大明”   “万胜!”   “大明万胜!”   数千人齐声呐喊的声势岂是等闲,嘹亮的声音直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嗡嗡作响,许鼎臣、陈新甲这些文官更是被震得面如土色。   校场上的数千人绕着校场一直走了两圈这才停了下来,等到军士们全部停下脚步后,众人又惊讶的发现这些方阵的队形依旧还是丝毫不乱。   “好……好一个应州军,好一个岳阳!”   卢象升的脸上震撼之色依然慢慢消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欣喜若狂的神情,身为宣大总督的他自然明白,如果他手中有了这么一支精锐之师,一旦边关有了战事,那便等于手中多了一把利刃啊,假若他能早几个月知道岳阳手中还有这么一支精锐的话,那他也不会白白的让把这么一支精锐放在应州府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浪费啊。   此时所有人都相信岳阳所上报的军报是真的了,有这么一支精锐之师在手,斩首两千余还真不是不可能的。   卢象升收回了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岳阳道:“岳守备,你训练出来的兵本官已经看到了,当得起精锐之名。但是本官发现在你军中几乎全都是火铳手,难道你军中没有装备长枪、朴刀这些近战之兵器吗?”   岳阳一躬身道:“回督臣话,末将原本也是给军中装备了长枪、朴刀等兵器的,但后来逐渐装备了火铳后,末将便将这些兵器逐渐撤裁掉了。”   “这是为何?火器虽然犀利,但若是和人近战的话它可就全然无用了啊。”卢象升惊讶的看着岳阳,他不明白为什么岳阳会如此短视,竟然不给士卒装备冷兵器,要知道火器在大明也是发展了数百年了,但冷兵器从来都是军中装备的主力,还没有一个将领敢说要把冷兵器扔掉的。   岳阳微微一笑道:“督臣有所不知,末将装备的此种火器和以往的火器不同,它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它甚至可以在两百步外射杀敌人,如此一来长枪、朴刀的作用便小了许多,因此末将除了少量的军士还装备外,大部份已经从军中撤销了。”   “嘶嘶……”   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两百步,岳大人你没有搞错吧!”杨国柱立刻就喊了起来。“想我大明打得最远的鲁密铳也不过能达到两百步远,想要伤人得靠近百步以内才行,这还得是在敌方没有披甲的情况下,岳大人你不会是哄骗我等啊?”   杨国柱的话很没礼貌,但是众人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因为他们都被岳阳说的话给惊呆了。两百步的射程啊,这样的奢侈坑已经堪比一些小型的佛郎机和虎蹲炮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岳阳只是微微一笑道:“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既然卢督臣和众位上官不信,那就让咱们用事实来说话吧,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将士们是如何射击的。”说完,岳阳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卢象升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好!本官今天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火铳能打到两百步远。”   ……   “放……”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射击场上响了起来,一片浓密的白烟随之腾起。   米尼式火铳发射时弄出的巨响和发射时冒出的白烟和火光已经是让人大吃了一惊,最后众人还看到在两百步外的地方,一面面用厚木板竖起来的靶子或是被打得木屑纷飞或是被打得四分五裂。   在众人的旁边,正站着三排手持火铳的军士,当第一排军士射击完毕后,立刻便往后退,第二排随即跟了上去,对准前方的靶子立刻开火,紧接着就是第三排。而在众人开火后,原本最先射击完毕的火铳手已经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火药和铅弹一股脑的道进枪膛里,用通条垒实,再装点火药进入火药仓,如此一来装弹便完成了。   “放……放……放……”   又是三轮齐射完毕,两百步外的靶子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有的甚至已经被打得稀烂,再也看不到踪影。   看到火铳的威力后,即便是陈新甲、许鼎臣等人也看得脸色发白。   “这到底是什么火铳,怎的会有如此威力!”   卢象升喃喃的说了句,走到一名军士跟前,从他手中取来火铳仔细的看了看,随后惊叹道:“好一支火铳,做工竟然如此精良。岳守备,此种火铳为何能打得如此之远,且威力如此之大,能否告知本官?”   “当然可以。”岳阳接过这支枪管还冒着一缕青烟的火铳解释道:“督臣请看,这些火铳的枪管和别的火铳有何不同?”   卢象升看了看,惊讶的说道:“咦……为何此种火铳的枪管里竟然刻着这些线条呢?”   “这就是此种火铳能及远的秘密了。”岳阳说道:“在枪膛里刻画线膛后,铅弹的射程便可延长数倍,威力也会大增,但是由于此法太过艰难,我大明的工匠目前并无人可以掌握此种技巧。末将这些火铳的枪管还是特地从一名佛郎机人买来的,目前也没有什么存货了。”   这些米尼式火铳是岳阳手中最犀利的武器,岳阳自然不会将他交给旁人,因此率先便断了某些人的念头。   果不其然,岳阳的话音刚落,周围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要知道这种火铳堪称是神器啊,两百步的射程加上三段式射击可以让任何朝他们发动进攻的敌人绝望致死。   卢象升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岳阳一眼,仿佛看出了岳阳心中的小算盘,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岳阳心中一跳,赶紧说道:“督臣,您若不嫌弃,末将这里还有一份薄礼,如督臣不弃,便请您收下它吧!”   说完,岳阳朝身后一伸手,立刻便有一名亲兵捧来了一个木盒。岳阳接过木盒,双手递给了卢象升。卢象升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这个盒子里面用绸缎垫底,上面安静的放着两只做工精致的短铳。   一看到这两支火铳卢象升便立刻喜欢上了,这两支火铳只有半尺长,做工精致,通体呈银灰色,明明是杀人的利器,却被制作得象艺术品。在盒子里还放着一只小银壶,和十多枚铅弹。   卢象升拿出一支火铳,熟练的装上了火药铅弹。岳阳赶紧说道:“督臣,此短铳射程可达二十步远,乃是一防身利器。”   卢象升举起火铳对着不远处的一颗小树扣动了扳机。   “砰……”   白烟升起,那颗小树上顿时木屑纷飞。   “好!”看到此处,众将纷纷叫好。   卢象升收好火铳,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显然对手中的这支短铳是爱不释手,最后才笑道:“岳守备,虽然本官平素从不收礼,但今天本官就收下你这份‘薄礼’了。”      第一百七十章 设宴      观看玩军士的火器射击后,岳阳又让军士们进行拼刺演练。   虽然岳阳对火器有着天然的垂青,但他也知道以目前的科学技术来讲完全摒弃冷兵器也是不可能的。君不见一直到了二十世纪初期,拼刺依旧被当成一项重要的训练科目来抓。   是以岳阳固然在大力给部队装备火铳,但对于军队的近身肉搏能力还是很看重的。在平日里他对部队的拼刺能力抓得也很紧。   看着数十名士卒手持火铳在校场上拼杀卢象升和诸位宣大诸将看得是啧啧称奇。   虽然岳阳本人并不擅长刺杀技巧,但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查找一些区区拼刺技术的资料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岳阳的训练下,应州军的拼刺技术也继承了现代的特点,讲究的就是快、狠、准。不求花哨好看,只求一招毙命!其实这也是世界上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无数军人用鲜血和生命在实战中换来的宝贵战术,是拼刺技巧的巅峰之作,一旦使出,自然是凌厉无比,狠辣异常!   “杀!”   “啪嗒”   “杀!”   “扑哧……”   看着一名名军士在校场上咬牙切齿的相互厮杀,那一句句冒着杀气的呐喊和一声声枪尖击中铠甲的声音以及军士们那凶猛的动作,陈新甲和许鼎臣这两个文官就不用说了,就连宣大诸将们也感到牙帮子有些酸。虽然他们明知道这些军士用的是训练用的木枪,身上也穿着盔甲,但看到军士们那凌厉的眼神和进行突刺时一往无前的气势,他们就感到心跳一阵加快。   看了一会,陈新甲忍不住转身对岳阳道:“岳守备,大家都是袍泽,只是训练而已,不用这么拼命吧?”   对于陈新甲的‘好心’,岳阳只是淡淡的说道:“陈大人此言差异,对您来说这里或许只是训练场,但是末将却要求军士们要把这里当成是战场。因为军士们的性命只有一条,一旦他们在这里不努力操练,那么在战场上他们往往就要用性命来为今天的懈怠付出代价。须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一旁的卢象升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展颜笑道:“岳守备却有大才,每每皆有惊人之语,本官算是长见识了。”   对于卢象升的夸奖,岳阳却没有丝毫感到骄傲,这不过是后世人人都耳熟能详的话,自己不过是照搬过来而已。   看完了军士的刺杀训练后,这次的视察基本上已经结束。应州知府郑发奎抓住机会趁机邀请卢象升、许鼎臣和陈新甲以及众人到应州坐坐,卢象升沉吟了一下后却婉言谢绝了,他笑着说:“应州府本官已经看了好几次,但五里寨本官却还没看完,这次本官还想再看看五里寨到底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郑发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讨了个没趣的他一脸讪讪的跟在了后面。岳阳却是满怀深意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行啊,这个老郑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拍起马屁来也是那么的自然流畅,看来在华夏当官拍马屁就是一基本功啊!”   不过岳阳也没有嘲笑郑发奎的意思,其实别说是郑发奎了,就是他自己也不是一样吗?马屁这种功夫那是存在于每个人的骨子里,在官场上不会拍马屁的人那是没有的,海瑞那样的人华夏几千年也就出了那么一个而已。   一想到海瑞,岳阳就想起了他的后代海楼,这小子也算是跟了自己快一年了,现在也只是个吏令,看来过段时间要给他加点担子才行啊。   正在岳阳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随同卢象升走出了校场,来到了五里寨的大街上。再一次踏上那平整而坚硬的水泥路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商贾和奔流不息的人群,卢象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这才转头对岳阳说道:“岳守备,五里寨的城墙建造看来是要抓紧时间进,如此繁华之所竟然没有一座城堡来保护那怎么能行,至于朝廷的公文之类的本官会尽快发给你。”   “谢大人!”岳阳大喜,赶紧躬身对卢象升道谢,卢象升如此郑重其事的第二次提出这事,那就表示自己已经可以立刻着手进行此事了。   众人一边走在大街上,一边看着车水马龙和穿梭不息的人群,许多人都啧啧称奇,岳阳能把一个贫瘠之地建设成一个鱼米之乡,可真是不简单啊。   这时,一名来自宣大的将领悄悄靠近了岳阳的旁边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岳守备真是好本事,愣是把一个边荒之地变成塞外江南,这份本事数遍整个大明那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来人一眼,这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家伙,身材高大俊朗,身上的盔甲也颇为华丽,大红大绿,色彩绚丽不说,盔顶上还插着几根非常漂亮的翎羽,开起来卖相极佳。   “尼玛的,哥们你这身盔甲穿着是去打仗还是去泡妞啊?要是上了战场,简直就是属于那种高喊着向我开炮的类型啊!”岳阳不无恶意的想道。   从上午到现在,除了刚开始见面时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后,那些宣大的将领们压根就没人和自己说过话,仿佛隐隐有种排斥自己的感觉,现在这家伙怎么敢一个人过来和自己套近乎。   仿佛看到岳阳心中的疑惑似地,来人笑了笑后自我介绍道:“岳守备,兄弟乃大同总兵王朴,看到岳守备少年英雄,心中不胜欣喜,特地过来交个朋友。”   “哦,原来是王总兵啊,久仰久仰!”岳阳赶紧对他拱了拱手,心中却在飞快的回忆起来。   “王朴……王朴……对了,原来是他。”   岳阳终于想了起来,感情这个王朴还是挺有名的一个人物啊。   在历史上这个王朴出身商贾,是一名正宗的纨绔子弟,打流寇杀鞑子不行,可杀良冒功倒挺在行的。崇祯九年的时候清军南侵,这家伙奉命领军驰援京师,后来上报战功的时候号称砍了一千多颗清兵首级,可事后一查,那些首级里九成九都是用良民脑袋冒充的。崇祯十三年,松山之战打得正激烈的时候,这家伙是第一个先跑的,而且还是丢下全军将士一个人从松山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最后被崇祯皇帝下旨砍了脑袋。   一想到这里,岳阳看向王朴的眼光就有些古怪,一直看得王朴心里有些发毛。他不禁奇怪的问道:“岳守备,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莫非兄弟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看到王总兵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一时就失神了,勿怪勿怪!”岳阳赶紧拱手赔礼。   “没事……大家同为三晋子弟,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呢,咱们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王朴不愧是商人的后代,打仗的本事不咋滴,但和人套近乎的本事却是天生的,很快就和岳阳聊了起来,令岳阳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和王朴竟然聊得还挺投机的,这家伙无论是做生意还是逛窑子或是摇骰子赌钱,聊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让岳阳这个苦出身的屌丝打开了眼界。   两人聊了一会,众人就到了岳家庄,岳阳作为地头蛇自然得尽地主之谊,当天晚上,岳家庄里杀鸡宰羊,好一通忙活,最后岳阳还命人到五里寨最大的酒楼里订了数十桌上好的酒席来款待卢象升一行人。   到了吃饭的时候,岳阳自然是不能跟卢象升他们坐一块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华夏人吃饭那是有着相当严格的规矩的,尤其是在官场上更是如此。你是什么品级,什么官职,你就得坐什么位置,岳阳身为应州守备、游击将军和新晋的宣威将军,那也只是个四品官,和卢象升、许鼎臣、陈新甲这些二品、从二品的大员自然不能同桌而坐。   不过军中的将领们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很快王朴便将岳阳叫到了他所在的那一桌上,并为他一一介绍起桌上的中将。   “岳守备,这位是宣大总兵杨国柱、这位是署都督佥事、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宣化总兵唐通、这位是中军游击郭英贤、宣府参将张岩,游击李见明、温辉……”   这些宣大将领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岳阳就见过了,只是当时场面太乱,岳阳一时间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人,因此现在又重新介绍了一遍。   而此时这些宣大将领们在看向岳阳的眼光和今天上午却又不相同。在今天上午之前,宣大诸将都认为岳阳只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家伙,加上用了点杀良冒功的手段,这才弄了个斩首两千余的战绩。可今天看了岳阳所部的操演和五里寨的繁荣景象后,即便是反映最迟钝的人也明白,这个岳阳手底下还是有真本事的,是以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也开始转了一个大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买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王朴凑到了岳阳跟前笑道:“岳守备,适才你们应州军的操演确实是让咱们大开眼界了。说实话,原本兄弟们对你们斩首两千余的战机还有些怀疑的,但现在嘛剩下的就只有钦佩了。”说完,王朴又伸出了大拇指对着岳阳晃了晃。   岳阳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被王朴的这一通高帽晃晕。他微微一笑道:“王总兵过奖了,末将不过是尽了本份而已,当不得您夸奖。”   “唉……你太谦虚了,斩首两千余啊,这份战功可是了不得。”王朴又啧啧赞扬了一会,这才话锋一转问道:“岳守备,兄弟我托大问一句,你们应州军装备的那些火铳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能否卖一些给我们啊?”   王朴的话音刚落,岳阳就察觉到桌上原本有些喧哗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周围几名将官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于王朴的问题,岳阳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这个口子是绝对不能开的。岳阳摇了摇头,神态坚决的说道:“王总兵,不是末将驳您的面子。这么跟您说吧,这些火铳的枪管我们现在还造不出来,得靠那些佛郎机人从海外运来,一路上路途遥远不说,价钱还贵得吓人,一支枪管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加上加工费什么的,一支火铳没有一百二十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您真的打算买吗?”   “嘶嘶……一百二十两!”   周围的人惊呆了,尼玛的,这火铳难道是金子做的啊,怎么这么贵。   王朴也板着指头算了算,一支火铳一百二十两,一千支那就得十万两银子,要是将他手下的士卒全都换上这种火铳那还不得好几十万两银子啊,尼玛的,真心买不起啊。   其实不止是王朴,就连周围的宣大将官们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些人都不傻,那些火铳的威力今天他们都看到了,两百步的杀伤距离实在是太恐怖了,平日里他们别说是看到了,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啊。这样的好东西他们一看就喜欢上了,于是才唆使王朴过来探探口风,但是现在一听众人都吓傻了。“尼玛的,一杆火铳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装备不了几支啊!”   这时,坐在王朴对面的一名将领皱着眉头问道:“岳守备,真人面前不说假,您这些火铳真有这么贵吗?”   说话的这名将官年近五十,身材不高,但极为壮实,一张粗黑的脸,满是风霜之意,说话时中双目凛利,颇有威势,一副标准军人的形象。   岳阳想了一会才认了出来,这名将官是署都督佥事、山西镇总兵虎大威,岳阳对他也略微有些印象,此人乃塞外降卒出身,史称其勇敢而有将略,从军累官至山西参将,副将,总兵官,最后在与农民军作战中中炮身死。   就在岳阳沉吟的时候,一旁的宣大总兵杨国柱看到岳阳沉默不语,以为岳阳心中不快,便在一旁打圆场道:“岳守备莫怪,虎总兵就是这个直脾气,并非是特意质疑你。”   岳阳点了点头:“杨总兵误会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刚才末将并没有说谎,这种火铳虽然威力大,但价格确实昂贵异常,末将也是将这一年多来做买卖的银子几乎全都投了进去,这才凑出了这些东西,而且这些火铳还异常的娇贵,那些线膛在用上一两年后便会被磨平,届时又得换新的,是以末将才会这么说。不过末将以为,其实我大明的火器还是不错的,例如鸟铳、鲁秘铳、三眼铳都是挺好用的,为何诸位都不喜欢用火铳呢?”   听了岳阳的话,杨国柱和其余几名将领对视了一眼,苦笑道:“岳守备有所不知,我大明的火器是不错,可如今的火器都是什么样子?若是咱们自己造的火器还好点,若是工部造出来的火器我们根本就不敢用,一杆新造出来的火铳只要连续开上三枪就有可能炸膛,你说我们敢用这种火铳上阵杀敌吗?是以士卒们宁愿用大刀长矛和鞑子厮杀也不愿意使用火器啊!”   “竟有此事?”   岳阳顿时就愣了,他以前只是听说大明末期时朝政糜烂,可没想到就连发给士兵们上阵杀敌的火器也全都是烂货,如此一来士卒们还怎么相信朝廷。   “杨大人,既然朝廷发下来的火器都是烂货,那何你们不自己打造呢?”   “自己打造?”杨国柱苦笑了一下:“打造火器你得有熟练的工匠吧?得有银子吧?得有生铁吧?可朝廷每年拨下来的饷银能有多少,最多也就是让咱们不至于饿死,可是想要打造火器却是想都别想了。”   “这样啊!”岳阳听得心里有些发酸,他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样吧,那种米尼式火铳由于太贵,末将实在是没法子给你们通融。可是末将这里打造一些旧式的火铳还是可以的,您也看到了,末将手下士卒拿的火铳全都是燧发结构,不用火绳,这样一来就省了很多的麻烦。而且这些火铳兄弟也试着早过,远了不敢说,但七十步内还是可以打死人的,若是面对披甲的鞑子,四十步内可以射穿他们两层棉甲,而且这种火铳质量也很好,轻易不会炸膛,您若是有兴趣的话兄弟就已每支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您一批如何?”   “二十两银子一支?”   众将一听就心动了,他们都是行家,这样的价格绝对是一个良心价了,一把火铳的成本也就是这么多了,看来这个岳阳真的挺仗义啊。   “岳守备,你的这种火铳能保证不炸膛吗?”一旁的虎大威也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岳阳。   “绝对不会!”岳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虎总兵若是不放心,您大可事先验货,等您验完了咱们再交易,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本官现在就可以向你订一千支。”虎大威当场就拍了板。   “我顶两千支……”   “我也订两千支……”   “我订一千支……”   众将立刻在酒桌上纷纷下了订单,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象岳阳这些家大业大的人,轻易是不会毁了自己的招牌的,他要是敢在这些火铳上动手脚那得罪的就是所有宣大的将领了,这种事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那么做。   岳阳和众人都没想到,只是吃一顿饭而已,竟然就变成了一场订货会议。就在岳阳和宣镇众将们做起了军火买卖的时候,卢象升也正在和许鼎臣、陈新甲谈起了岳阳的事情。   卢象升喝了几杯酒,原本白皙的脸变得红了不少,他转头对许鼎臣道:“许大人,本官看那岳阳不但会屯田,还会练兵、打仗,着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本官有意要将他换个地方发展,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身为一省巡抚的许鼎臣是什么啊,卢象升的话一出,他的脸上就露出了警惕之色,“哦?换个地方?不知卢大人想让正宏到哪任职啊?”   不止是许鼎臣,陈新甲和周围那些官员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卢象升。他们都知道,岳阳是许鼎臣一手提拔起来的,说事许鼎臣的心腹也不为过,现在卢象升突然提出要把岳阳调走,这不亚于是要砍了许鼎臣的一条手臂啊,也难怪许鼎臣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调动问题      卢象升微微一笑:“许大人勿慌,本官只是想将岳守备调到浑源州担任守备而已。你也知道,浑源州原来的守备实在太过平庸,鞑子来时只会派人求援,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的人本官却是着实不喜,是以想将岳守备调过去整顿一下浑源州的防备。”   “将岳阳调往浑源州?”许鼎臣有些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道:“若将岳正宏调往浑源州,那应州的守备由谁接任啊?”   仿佛看出了许鼎臣的担心,卢象升继续说道:“应州守备一职由谁接任这个不重要,届时让岳阳把名额提出来咱们一起提交给朝廷就是了。”   “这样啊!”许鼎臣沉吟了起来,刚才他还怀疑卢象升是想故意把岳阳调走以消弱他的实力,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虽然许鼎臣不乐意,但在这个问题上却也不得不尊重卢象升的意见。   明代的官制是很有意思的,有明一代,巡抚与总督并不是地方一级行政官员。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做大,巩固中央集权,于是在地方上实行了一套三权分立的制度:布政使司掌民政,按察使司掌监察司法,都指挥使司掌军政。朱元璋的初衷虽好,但是三司互不统属,缺乏应变。   这个缺点到了明朝中叶时愈发突出,于是到了嘉靖年间,为应付连年不断的内忧外患,巡抚和总督巡抚这两个职位便应运而生。   总督主理军务,比较固定的有蓟辽保定、宣大山西、陕西三边、两广四总督。其他或设或废、并不固定。   巡抚主理民政,兼涉军务,基本每省皆设。   在这个两个职位里,总督一职更是权利巨大,到了弘治十年(1497)的时候,弘治皇帝设置了延绥、甘肃,宁夏三边总制(即总督),并明确诏令“总督文武,自总兵,巡抚而下皆听节制”。   因此,严格的说起来,许鼎臣这个巡抚还是要听从卢象升的命令的,因此卢象升能征求许鼎臣的意见已经算是很给许鼎臣面子了。   许鼎臣想了良久,这才捻须苦笑道:“卢大人,实不相瞒,按理说这样的调动是您份内之事,本官也不好多言。但您也知道,岳正宏此人在应州府和五里寨干得那么红火,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您突然将他调走,恐怕他本人不会太乐意啊,尤其是他麾下还有那八千健儿,一个安置不好就会出事的。”   说完,许鼎臣拿起桌上的酒杯,“滋”的一口饮尽就端坐在椅子上再也不吭声了。   许鼎臣的话不由得让包括陈新甲在内的众人心中一怔。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大明早期或是中叶的时候了,如今的大明私兵现象特别严重,这点从各地的将官都拼命蓄养家丁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而且这些家丁可是属于将领们的私兵,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效忠朝廷的道理,他们效忠的人就是给他们饭吃的将领。   这次五里寨之行,这些大佬们也算是开了眼界,数百万担的粮食产量、麾下八千劲旅,听说此人还控制着山西近八成的食盐,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人已经不能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游击将军或是守备来看待了。而且岳阳已经通过两年多的时间将应州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现在骤然将他调走人家会乐意吗?一个不好就会出大问题啊,想到这里,众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卢象升。   卢象升却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道:“许大人言重了,本官是说要将岳阳调往浑源州,但却没说要卸了他在应州府的差使啊。应州守备这个差使他可以推荐一个人上来,而且岳阳身为北路游击将军,浑源州原本就隶属于他的管辖之地嘛,他要是上任还是可以带着一些旧部去上任嘛,诸位以为呢?”   “这样啊!”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卢象升并不是要玩卸磨杀驴那套啊。众人原本还以为卢象升看到五里寨的繁荣后对五里寨起了什么心思,想要将岳阳调走后趁机派人插手抢这块肥肉,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许鼎臣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中叹了口气看来卢象升是铁了心的要把岳阳调往浑源州了。   酒宴散后,作为地主的岳阳赶紧让人安排好诸位大佬的住宿问题,忙完这一切后正想去休息,但却又被卢象升派人叫了过去。   在一间客房里,卢象升接见了他。卢象升也不废话,很快便将自己想要将他调往浑源州的意图告诉了他,并征求了他的意见。   “督臣,难道您是想让末将到浑源州去屯田并发展军备吗?”   和许鼎臣不同,岳阳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却是有关边防和屯田的事情。   “你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卢象升面前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从岳阳的回答中他便可以看出,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始终是将边防和屯田纳粮等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正宏你放心,本官调你去浑源州可没有什么坏心眼,也没有派人来摘桃子的心思,五里寨是你的心血,没有人会动他。本官之所以派你去浑源州也是被此次后金给逼的,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朝廷诸公却依旧醉生梦死,吾辈若不发奋图强恐大厦将倾。   正宏你此去浑源州任务有二。屯田和练兵,向朝廷多纳粮,只要将此二事办成,将来官拜参将甚至总兵也不是不可能,乱世将至,正是吾辈建功立业之时,正宏你莫要辜负了本官的期望啊!”   说实话,若是旁人来说这话岳阳早就啐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尼玛的这是把老子当猴耍啊,朕以为老子的智商和你一样低。但对于卢象升岳阳却没有丝毫的怀疑,此君的人品那是经过了历史的检验的。   望着一脸诚恳看着自己的卢象升,岳阳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督臣,实不相瞒。末将的根基都在应州,府若是去了浑源州,那应州府和五里寨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卢象升摆了摆手,“应州府守备的位子你可以先兼着,要不你认为谁适合接替你的位子也可以报上来,本官批了就是”   “那行!”   听到这里,岳阳就放心了,只要应州府还在自己手里就行。他想了想后说道:“如此末将便举荐末将的麾下的一名防守官,此人名叫岳顺宝,也是跟了末将十多年的人了,就让他来接替末将的位子吧!”   “行,回头你把名单给本官报上来,本官准了就是。”   “是……”   卢象升的应州之行很快就结束了,他也匆匆的离开了应州。但这件事后续带来的影响却没有结束。   首先五里寨又迎来了一个大丰收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朝廷的耳朵里,这下整个朝廷又开始沸腾起来。   “什么……五里寨的粮食又丰收了,此次的收成竟然有五百万担?”   暖香阁的龙椅后,崇祯看着面前正跪在自己面前朝廷户部尚书侯恂,只觉得心口一阵乱跳。   “是的皇上,这件事乃是陈新甲、卢象升和巡抚许鼎臣一同上的奏折,千真万确啊皇上!”此时的侯恂话里带着一阵哭腔。   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侯恂在外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手掌一国财政大权,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可事实上侯恂却觉得自己是整个大明最苦逼的人,随着大明税源的渐渐枯竭,大明朝已经陷入了无以为继的困境。   用国穷商富来形容此时的大明是在正确不过了,占了大明朝一成的地主士绅阶层拥有整个天下九成的财富,但这些人却并不愿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哪怕一个铜板来交给朝廷。   而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保护这些贪婪的人,朝廷却不得不从那只占据了天下一成财富的九成人手中拼命的榨取剩余价值来养活整个朝廷。   到了崇祯当政时期,整个大明的财政收入从张居正时期的两千多万两下降到区区四百万两。用现代的术语来说,这样的财政收入代表着整个朝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为了维持辽东、三边以及剿匪的战事,朝廷不得不加大赋税,但这样的恶果就是会有更多的农民破产。说实话,朝廷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但此时的大明已经如同一个快要渴死的病人,哪怕面前放着的是一杯毒酒也不得不把它喝下去,这大概说的就是所谓的饮鸩止渴了。   而现在岳阳所在的五里寨竟然连续两个季度都获得了大丰收,这无疑是给已经垂垂老矣的大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崇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走下了龙椅,在铺着汉白玉的地砖上不停的走动着,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什么。   “好……好啊!”   一直走了好几圈,勉强将兴奋心情压下去的崇祯扭头问道:“侯爱卿,你算一下,若是五里寨收成达到了五百万担,朝廷可以向他们征集多少粮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朝堂变故      对于这个问题,侯恂在心中不知早就算了多少遍,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回禀皇上,若是依照朝廷正常赋税收税的话五里寨应该缴纳粮食三十万担,或是折合银子二十九万两。”   “三十万担吗?是不是太少了点?”崇祯嘴里啧啧了几声后,仿佛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皇上,三十万担或是二十九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侯恂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皇上,原本按照祖制,五里寨有三十万亩的田地是今年才开的荒,是不应该的收税的,如今向他们收税已经是惹来非议了,要是再多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唉……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崇祯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看着殿外的夕阳,“侯爱卿,你说区区一个荒芜的五里寨,地不过数十万亩,竟然能上缴秋粮三十万担,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拥地数千里,一年到头缴纳的粮食也不过区区数百万担,这是为何,爱卿可否告知朕么?”   此时的崇祯,话里充满了落寞的惆怅,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   看着站在门前的崇祯那孤独的身影,侯恂的眼睛红了。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原本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又忍了下来,毕竟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别说他这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了,就算是身为天子的崇祯也不能触碰这个禁区。   “罢了罢了……”崇祯回过头来笑了笑:“总之粮食丰收那是好事,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有多余的粮食送往辽东前线了。对了,朕这里还有一份奏折,是卢象升送来的,他说他打算把岳阳调到浑源州担任守备,原应州府守备由岳阳的旧部岳顺宝接替,爱卿以为如何啊?”   侯恂对此很是赞同:“此事可以应允。岳阳此人不但善于兵事,且善于屯田,若是他能将浑源州那一块也发展成五里寨那样的鱼米之乡,对于大明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崇祯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岳阳此人确实是一员干将,短短一年便为朝廷纳粮数十万担,功劳甚大。若是他能将浑源州也建成另一个五里寨,朕即便是给他一个总兵之职又有何妨?”   “看来皇上对这个岳阳确实很看重啊,罢了,自己现在就为他加一把火吧!”侯恂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随后便进言道:“皇上,岳阳此人确有大才,微臣以为皇上不如晋升岳阳为指挥同知,兼管浑源州、应州府两地屯田与兵事,您以为如何?”   “晋升岳阳为指挥同知?朕听闻岳阳此人可是有着秀才的功名,他会乐意吗?”   崇祯怔了怔,岳阳先前的官职是游击将军兼应州府守备,属于正四品,而这个官职属于流官,也就是说还属于文官系统,但如果晋升他为指挥同知的话那可就是世袭,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岳阳一家人世世代代就只有当武将的份了,虽然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官,但恐怕人家还真不怎么乐意。   侯恂笑了笑,“皇上,有道是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皇上看得起他,赏给他官职那是他的福气,他岂有不服之理呀。”   崇祯想了想也对,自己是皇帝,封给他什么官职都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若是将来岳阳不喜欢当世袭武官的话自己再给他改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崇祯便同意了侯恂的提议:“好,就按爱卿的意思办,传朕的旨意。加封岳阳为山西指挥同知,轻车都尉,负责应州府、浑源州两地屯田兵备事宜,着令他即刻到浑源州上任。对了,让岳阳上任之前别忘了把秋粮给上缴了!”   “呃……”   ……   “上谕……兹有应州守备岳阳,公忠体国,为国囤粮练兵……滋任命其为一国山西指挥同知、封轻车都尉爵,望其不负朕望,为国戎边囤粮……钦此!”   一名吏部的官员站在岳府的大堂里,手里捧着一本明黄色的上谕正在朗声的念着,在他的面前跪着岳阳,在岳阳的身后是家里的老太太和他的几个媳妇以及一大帮下人。   “岳大人,赶紧领旨谢恩吧!”   这名礼部的官员看着跪在地上的岳阳,轻轻走了过去在他耳边提醒道。   “这……”   岳阳只感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卢象升不过是想要把自己调到浑源州而已,朝廷怎么把自己变成世袭了?   看到岳阳跪在地上发愣,吏部的这名官员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岳大人,快谢恩啊!”   直到这时,岳阳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拜了下去:“臣岳阳领旨谢恩!”   “岳大人,恭喜了!”   吏部的官员笑着对他拱了拱手,便将圣旨塞到了他的手里。   岳阳拿着圣旨,心中也是一阵苦笑,从今以后他也成了世袭的武将一员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大明朝也没几年好日子,武将就武将吧。   将圣旨交给身后的玉玲,岳阳又朝站在身后的管家曹右谦使了个眼色,曹右谦赶紧走到这名官员面前将两张银票悄悄的塞给了他。   这名官员也不客气,将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笑着对岳阳拱手道:“岳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那就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   岳阳也不留他,将他送到了府门口,这才回来。   此时的大厅里众人云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身上。   岳阳走到老太太旁边低头苦笑道:“奶奶,您看这事闹的,孙儿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里时,岳阳心中还是挺担心老太太生气的,老人家原本是重文轻武的人,现在自己竟然变成了世袭的武职,恐怕他老人家一时会想不通啊。   老太太慈祥的看着岳阳,却没有生气,反倒安慰道:“孙儿啊,俗话说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皇上既然让你当了指挥同知,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你接下来就是了。”   “是啊大哥,你不是升官了吗,这是好事啊,管他什么官呢,只要是升官就好,您怎么反倒不高兴呢?”岳阳的妹妹岳颖却是不明白世袭官与流官的区别,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岳阳。   “你啊!”看到岳阳一脸天真的样子,岳阳原本有些郁闷的心也轻松了不少。岳阳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原本是个黄毛丫头的岳阳现在已经十五岁,身子长开,整个人也变得越发秀丽起来,岳阳伸出手在他的头上亲昵的敲了一下。   不过看到老太太没有怪自己的唐突,岳阳心中也放心了不少。不过接下来众人考虑的就是要如何到浑源州赴任的问题了。岳阳现在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现在的他可是家大业大,可不能说走就走。   看到岳阳为难的情形,老太太笑道:“孙儿你担心啥呢,浑源州离应州府又不是太原,也就是一两天的路程而已。孙儿既然担任了指挥同知,今后就得在浑源州常住,而且海兰珠这丫头还怀了身孕,也离不开你。这样好了,咱们一家人全都搬过去就是,免得你到了那里还得牵肠挂肚的。”   “奶奶,您愿意和孙儿一起搬过去吗?”岳阳大喜。他最担心的就是老太太在应州惯了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到浑源州居住,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开明,这样一来困扰自己的家事就算是解决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蒋鑫的担心      既然要去浑源州赴任了,岳阳自然要在去之前把应州府的事情处理好才行。   五里寨是岳阳的老巢,也是他的根基所在,自然得用篱笆把它扎牢啰。既然卢象升已经答应了他在五里寨建城墙,那么这件事就一定要尽快办起来。   接到上谕后的第二天,岳阳便招来了他在应州的老部下们开了个会。这次会议他所有千总以上的军官都来了,而作为主管民政方面的岳来福、海楼也没有漏下。   望着下面十多名下属,岳阳感到一阵豪情在心中涌起。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他也算是有了自己一个班底,虽然这个班底现在看起来还很弱小,但岳阳相信它也会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加而变强的。   岳阳朗声道:“诸位也都知道了,过几日本官就要到浑源州上任,而这里也就要托付给大家了。希望大家能和以前一样尽职尽责,将五里寨发展好。”说到这里,岳阳把头转了过来沈括道:“顺宝!”   “卑职在!”顺宝赶紧站了起来,对岳阳施了一礼大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坐……”岳阳把手压了压笑道:“好了,别这么严肃,放松点,坐下吧。”   “是!”   看到顺宝坐下后,岳阳对他说道:“顺宝,本官这次去浑源州上任,空缺下来的应州府守备之职本官已经向卢督臣举荐了你,相信任命很快就能下来。本官走后应州和五里寨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看好它,要是出了问题本官拿你是问。”   “是!”   顺宝激动之下又站了起来大声道:“少爷您尽管放心好了,要是应州府和五里寨有什么差池您就砍了小的脑袋。”   顺宝激动之下,又喊出了当年的称呼。   “你啊!”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已经是六品的官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给我坐下!”   “哦!”看了看周围憋笑的人群,顺宝感到脸上有些火热,讪讪的笑着坐下了,而在另一旁,他的老子岳来福则是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对于岳阳走后由谁来接替他位子的问题,其实众人心中都有了底。这种重要的职位自然得让最信得过的人才行,而从小就跟着岳阳的顺宝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虽然顺宝在能力上还有待锻炼,但他的忠心度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岳阳继续说道:“还有,本官虽然走了,但是屯田却不能停下来。海楼,本官要你明年秋收之前再开荒五十万亩,你能做到吗?”   海楼微笑着点头道:“没问题,只要有种子、农具和足够的水,小人保证能完成任务!”   经过了一年多的锻炼,原本性格有些木讷的海楼已经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干吏,今年那新开垦的三十万亩荒地和满仓的粮食就是证明。   “还有你来福叔。”岳阳的声音变得缓和了一些,对于这位为岳家庄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岳阳总是抱着很大的敬意。   “来福叔,我走后你要将水泥厂、冶炼厂和矿山的事情抓起来,绝不能松懈。要和军功厂的周大档头配合好,不能再让鞑子的奸细混进来了,明白吗?”   “是少爷,小人一定帮您把这份家业看得牢牢的,谁也别想夺走!”岳来福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你啊!”岳阳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岳来福,有时候他真是拿这对父子没办法。这对爷俩现在一个是五里寨的典吏,一个都快当上守备了,小农思想还是这么严重。   这时,又有人问道:“大人,您虽然是高升了,但此去浑源州也不能一个人去,总得带上一些人去吧?”   岳阳一看,不禁笑了起来:“胡老三,怎么?你是想跟本官去浑源州?”   胡老三满是横肉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大人,现在应州城和五里寨都走上了正道,卑职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如跟您去浑源州干一番事业呢。”   “正是!”坐在胡老三身后的吴成枫也抱拳道:“大人,卑职也愿意随您到浑源州去!”   “跟本官去浑源州可是有风险的,那里可不像五里寨那么安逸,你们确定要跟随本官去浑源州吗?”岳阳嘴角喊着淡淡的笑意重复了一遍。   “卑职也愿随大人前往浑源州!”   “卑职愿往!”   一时间,不少军官纷纷嚷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傻瓜,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岳阳这个老板要银子有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兵有兵,加上上司看重,用前途无量来形容那是丝毫不为过的,这样的老板不跟你还想跟谁?   虽然留在应州或是五里寨的确可以过上安逸的日子,毕竟现在的五里寨发展也上了正轨,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等于脱离了岳阳这个核心了,傻子才会这么做呢。   看到众人纷纷表态要跟自己去浑源州,岳阳也是老怀大慰,他笑着摆摆手:“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应州府和五里寨都需要人来守卫,本官哪能把你们全部带走。这样吧,此次本官去浑源州上任,就带两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分别由胡老三和吴成枫率领,其余的人就暂时留在这里,日后本官需要你们的时候再把你们调过去。”   “大人,您带的人也太少了吧,卑职也要想跟您一块去。”一旁的冯晓明大着胆子说道。   “你也想去?”岳阳看着他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你要记住,去了浑源州一定要约束好你的部下,那里可不是五里寨,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瞧了笑话。”   岳阳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冯晓明是卫所副千户出身,一身的兵油子习气,他所管辖的千人队往往在纪律上比起其他的部队就差了些,因此岳阳才特地嘱咐了他。   冯晓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大人您尽管放放心好了,到了浑源州后哪个王八蛋敢给您惹麻烦,卑职第一个饶不了他!”   “要是真惹了事,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你!”岳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冯晓明嘿嘿的干笑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安排好了这些琐事后,九月二十七日,岳阳先带着一千冯晓明和吴成枫率领两千人马先行赶往了浑源州……   浑源州知府衙门内堂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内堂响了起来。   “大人,那个岳阳怎么会来咱们这里任职?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啊!”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青色官袍,胸前绣着一支彩色的鹭鸶,面容消瘦肤色黝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阴沉的样子,此人是浑源州主簿方迪英。在方他的旁边还坐着其他几名官员,浑源州原守备陆有源也在其中。   浑源州知府蒋鑫阴沉着脸坐在主座上,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岳阳要来浑源州任职的消息浑源州知府蒋鑫自然早就接到了通知,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浑源州上下都充满了警惕。   原浑源州守备陆有源哭丧着脸道:“大人,您说这个岳阳不好好在他的应州府呆着,跑来咱们浑源州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蒋鑫终于睁开了眼睛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说干什么?鞑子来的时候你这个守备都干嘛了?人家干带着数千精兵和鞑子硬撼不说,还斩获首级两千余,你除了躲在城墙后头你还会干什么?”   被蒋鑫骂了一顿后,陆有源哭丧着脸不吭声了,只是他心里却在嘀咕:“人家带的是精兵,可我敢带着手下那些废材出城和鞑子决斗吗?只能是送菜而已。”   看到陆有源不吭声,一旁的方迪英求情道:“大人,这也不能全怪陆大人,鞑子凶悍,就连大同府都被围住不敢出战,咱们区区一个浑源州如何跟他们比呢。陆大人也迫不得已啊。”   “哼,好一个迫不得已。”蒋鑫嘴里低骂了两声就不吭声了,想来他也知道此时责怪陆有源也是无用。   方迪英脸色愈发阴沉了,“大人,此事多说无益,现在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付那位即将到来的岳同知吧。据下官所知,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咱们山西现在几乎所有人吃的食盐皆出自他之手。而且应州府原本四大商贾已经被他整垮了两家,剩下的李家也在苟延残喘,若让此人来到浑源州,咱们这些人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是啊大人,这个岳阳可是个过江龙啊,咱们一定刚要想法子把他赶走才行。”周围的人纷纷出言附和。   “好了,你们都给老夫闭嘴!”方迪英恼了,怒视着众人喝道:“本官知道你们都担心家里的坛坛罐罐,可岳阳的这个指挥同知是朝廷任命的,本官又有什么法子?再说了,即便他再嚣张,可有老夫在此他总得顾忌三分吧,你们慌什么!”   对于这些人打的小算盘,方迪英心中是一清二楚,这些人大背后都有浑源州本地商贾的影子,对于岳阳这头鳄鱼的到来自然充满了惊恐,可自己又有什么好办法呢,真要论起级别来人家比自己还要高半级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到来      对于岳阳的到来,整个浑源州的商贾士绅其实是持反对态度的,毕竟岳阳以往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出格了。应州府和浑源州相隔并不是太远,林远腾和王守城两家的下场他们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是满门被斩,一个是被迫离开应州,这样的结局让他们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尤其是方英迪,他所属的方家可是浑源州商会的领头羊,他的话可以说是代表了整个浑源州的意见。   看着阴沉着脸的方迪英,蒋鑫暗自哼了一声道:“好了诸位,老夫召集诸位来不是来听诸位发牢骚的,老夫可是把话先说在前头,你们如何跟那岳阳斗老夫不管,但是浑源州的秩序却一定要维持好,否则一旦发生了乱子老夫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还有你陆守备,虽然你这个守备名不副实,但朝廷并没有将你这个守备撤职,只不过是把你划归到岳阳麾的麾下而已,你也要把你那些兵痞给约束好,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   “是!”   陆有源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今天他本来是想找蒋鑫做主的,但现在看来这位蒋知府是不会为他出头了。不过想来也是,蒋鑫又不是他老子,凭什么要为了他和岳阳这家伙死磕。   看到蒋鑫做了决定,众人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起来,这些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站着浑源州那些士绅商贾的影子,今天他们就是来谈谈蒋鑫这个最高行政长官的口风的,没想到这家伙废话说了一大堆,看似也很对岳阳不满,但实质的行动却半点都没有,这也不禁让他们失望起来。   最后蒋鑫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好了,岳阳此人明日便会抵达我浑源州,届时诸位可要和本官一同前往城门口迎接,这场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是!”   众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纷纷站了起来,开始散了去,最后只剩下蒋鑫和一名幕僚模样的中年人。   众人纷纷散去后,蒋鑫依旧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自顾自的想着心事。良久,那名身穿青衫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对蒋鑫说道:“东翁,看来浑源州的这些士绅对即将赴任的岳大人很不满啊,学生估计他们回去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蒋鑫冷笑道:“这些人眼皮子也就这样了,他们以为岳阳是那么好对付的吗?此人身后不但站着巡抚大人,而且据传卢督臣也很赏识他,跟这样一个人做对实为不智之举。可笑方英迪等人还想把本官当枪使为他们冲锋陷阵,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这名幕僚有些担心的说:“可大人您上次和岳大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您就不担心岳大人来后与您为难吗?”   “不然!”蒋鑫摇头道:“上次本官与岳阳此人闹不合那只是小事,此人虽是一介武夫,但据闻也是秀才出身,想必岳阳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本官为难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本官绝不能掺合到那些蠢材与岳阳即将到来的争斗当中去,如此一来本官才能从中左右逢源,你明白吗?”   “哦……东翁英明啊!”幕僚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笑容。   就在蒋鑫定下了两不相帮的决定的时候,方英迪和周围几名同僚也走出了知府衙门,心事重重的众人谁都没有心情说话,陆有源跟在众人的身后只是低头不语,正当他走到自己拴马的地方准备上马时,方英迪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陆大人,不知您现在可有空暇,若您不弃的话,不如到本官的寒舍坐一坐如何?”   “到您的府邸?”陆有源惊讶的看了看夕阳西下的天空,再看看方英迪和他身后的那几名官员,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地,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   九月的天气已经过了一年最热的时节,但是还是有些闷热,尤其是对于顶盔披甲全副武装的军人来说更是如此。   在距离浑源州不足十里地的官道上,走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军队,这些人全都穿着黑灰色封闭式的铠甲正走在路上,整齐而隆隆作响的脚步声以及士兵们那简易饱满的神情无不在告诉人们,这是一支军纪言明的军队,他们正是从应州府前往浑源州的岳阳一行人。   岳阳给部下们装备的这种哥德式铠甲是一种封闭式的铠甲,虽然防御性能很好,但对于穿戴它的人来说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大人,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要不还是让兄弟们卸了甲轻装前进吧?”一名骑士策马来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岳阳和胡老三跟前,一边说一边掀起了面罩露出了面容,凛然是执意要跟岳阳来浑源州的冯晓明。   岳阳转头望了冯晓明一眼淡淡的说道:“怎么,才走了半天就受不了了?亏你还是千户呢,要不要本官把你送回五里寨回炉再训练一下啊?”   冯晓明讪讪的笑道:“不是……大人,卑职那有那么弱,卑职不担心这些士卒嘛,大家都走了大半天了,天气又这么热,兄弟们走了大半天了,现在一个个如此狼狈,待会若是到了浑源州可若是被那些人小瞧可就不好了。”   “原来你是怕这个啊!”岳阳失声笑了起来:“你能体恤下属这是好事,但军中自古就有慈不掌兵之语,倘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如何跟鞑子打仗。再说了,咱们要的也不是什么面子功夫,士卒们赶了大半天的路,自然是很疲惫了,若是咱们赶到浑源州时还一个个盔甲鲜明的,那才让人觉得奇怪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这倒也是……”冯晓明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了。   又走了一会,远远的岳阳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城墙,还有城墙外站着的那一大群人。   很快,前方跑了两名夜不收,他们策马来到岳阳跟前抱拳道:“启禀大人,浑源州知府正率领浑源州一众官员和士绅们在城外迎接您!”   “知道了!”   岳阳点了点头,他回过头来对身边的胡老三说道:“胡老三,去……让兄弟们都唱起来,把士气都唱出来,让浑源州的父老乡亲们都看看咱们应州军的威武!”   “是!”   胡老三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之色,立即拨马朝队伍中间跑了过去,很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便从他嗓子里冒了出来。   “大人……来了来了……岳大人的人马过来了!”与此同时,一名差役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站在城门口的蒋鑫跟前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好,诸位,都打起精神来,快点!”已经站了好半天的蒋鑫也来了精神,赶紧纷纷招呼众人。此时的城外不仅是蒋鑫和一众士绅商贾,就连浑源州的老百姓们也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四五百人将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一听到岳阳的人马到来,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阵嘹亮的歌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   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   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   ……   随着这一阵阵的歌声传来,一支全服武装的军队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走在最前面那名年轻的将官,凛然就是那位前些日子在城下跟他们要粮食的那名将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跋扈的武将      随着一阵阵嘹亮的歌声传来,一队排着整齐队形的军队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蒋鑫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岳阳和他的应州军,但在这支军队走进以后他依然感到一股夺人的气势迎面而来,这股杀气并非是针对他个人,而是一支经过了严格训练,并经过了血与火洗礼的军队由内到外的一股精神。   已经见识过应州军风采的蒋鑫尚且如此,那些站在他身后的浑源州士绅商贾们就更加吃惊了。他们发现这支军队和他们往日里见到的明军竟然是截然不同,这些不同不仅是体现在他们身上穿戴的铠甲上,而是反映在整个精神面貌和行为举止里。他们发现这支军队是由内到外的透着一股自信,这种自信和其他那些充满了麻木、冷漠的明军是截然不同的。   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相助功自成。   四莫奸淫人妇女,哪个不是父母生?   尔家也有妻与女,受人羞辱怎能行?   五莫见财生歹念,强盗终久有报应;   纵得多少金银宝,拿住杀了一场空。   六要敬重朝廷官,越份违令罪不轻;   歌声继续飘荡在嘹亮的半空,从未听过的曲调和通俗易懂的歌词立刻让所有士绅和周围围观的百姓眼睛一亮。   “好……唱得好啊!”一名六旬的老翁站在方英迪身后听得频频点头,手捋胡须面上带着微笑不住的低声叫好。   “嗯,此歌通俗易懂,简单易学,让士卒们唱熟后更是能告捷军中将士,让他们爱民护民,平日里更能提高士气,可谓是一举多得啊!”一名四旬左右的私塾先生在一旁也摇头晃脑的赞许道。   “哼……”听着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赞许着这首歌,站在蒋鑫身后的方英迪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环视了周围的士绅们一眼。看得另外几位正准备说话的士绅吓了一跳,把正准备说的话咽入了肚子里。   那些士绅迫于方英迪和他家族的势力不敢说话,但周围的那些百姓却不管那么多,看到如此一支威武的军队开来,他们一个个都高声叫起了好。   “他爹,这是啥队伍啊,你看他们走起路来可真精神!”   “大兄弟,这些当兵的唱的啥歌啊,听起来还挺精神的?”   “不错嘛,这些兵看起来真提神,比起咱们城里的兵可精神多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不少人看着慢慢走来的士兵们都很是激动,这年头的老百姓娱乐节目都很少,因此今天得知新来的指挥同知要带着兵马来上任,加之这位指挥同知大人还是上次救了浑源城的那位岳大人,因此不少百姓早早的就拖家带口的来到城门前找了个好地方津津有味的准备看热闹。   在这种情况下,华夏人喜欢看凑热闹的习性此时便显得一览无遗,整个城门口附近此时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当队伍来到城门前时,走在最前面的岳阳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原本高亢嘹亮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在他身后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前方。这一下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看在一直站在蒋鑫身后的陆有源的眼里,他的瞳孔却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   陆有源也算是当了半辈子兵的武将了,练兵打仗的本事或许不怎么样,但眼力却是有的。他知道,就凭刚才的那一手令行禁止的本事,就可以将他手下那些只会喝酒闹事抢老百姓东西的兵痞们甩开好几条街。   不过应州军的表现越出色,陆有源心中就越是嫉妒。在陆有源看来,这些应州军不过是岳阳用银子堆出来的军队而已,要是换了他有这么好的装备和银两,他同样可以练出一支不逊色于对方的精兵。而且最重要的是应州军越是精锐,他和他手下那些老弱残兵们日后的结局就越是倒霉,因为任是谁有了这么一支精锐后也不会需要这么一支只会消耗粮食的垃圾军队的。   就在陆有源妒火中烧的时候,随着一声“全体止步”的喝令,数千名军士立即戛然止步,全军队里犹如一个人般停了下来。   岳阳下了马,慢慢的走到了蒋鑫面前站定,朝蒋鑫点点头道:“这位想必就是浑源州知府蒋大人吧,本官乃新任山西指挥同知岳阳,见过蒋知府!”   此时的蒋鑫正手捋胡须,两眼微微呈二十五度角斜望着天空,脸上挂着一丝标准的官方微笑,正等待着岳阳给自己下跪见礼,然后他再用最优雅的姿势将他扶起来,这场见面礼就算是完成了,可没想到的是到头来岳阳竟然给自己搞了这么一出。   这下不但蒋鑫的愣住了,就连他身后的方迪英、陆有源以及一众官员和士绅们也都惊呆了,尼玛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新任的岳阳不是要跟蒋鑫这位知府下跪见礼么?怎么脑了这出啊?   古代的官场规矩可是很严的,下官面见上官时是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矩来行礼的,比如下级官员见到上级官员时该叩头的叩头,该作揖的作揖,这些规矩是不能废除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那就是自从明朝中叶以后,文贵武贱的风气逐渐在整个朝野弥漫开来,尤其是当军户屯田制度彻底崩溃后,那些武将集团已经沦落为一群依靠文官集团施舍一些粮食才能过活时,武将们的尊严便彻底的被扔进了垃圾堆。   可能有人会问了,在应州的时候岳阳和郑发奎这个知府可是平等相待的,但是大家可以想想,应州是什么情况,那时的岳阳只是一个流官,加之岳阳又是地头蛇,郑发奎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些。可现在岳阳被加封为指挥同知,那可就是彻底的世袭武将了,这一来一去身份的变化可就大了去了。   在明朝中叶之后,朝廷一名从二品总兵在见到正四品的兵备道有时候都要行叩头礼,由此可见武将地位之低贱,因此刚才蒋鑫站在原地等着岳阳口头拜见绝不是什么摆架子,而是一种官场的常态。但是没想到岳阳这个家伙却非常的另类,见了蒋鑫这个浑源州最高行政长官竟然只是点点头而已,这一下顿时便把不少人给惹毛了。   早就看岳阳不顺眼的方英迪立刻便从蒋鑫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岳阳大喝道:“大胆岳阳,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指挥同知,上任后竟然拿不对知府大人大礼参拜,你是何居心,我要上折子参你!”   看着从蒋鑫身后蹦出来的方英迪,岳阳先是一愣,他将目光看向了蒋鑫,却发现蒋鑫仿佛没看到似地,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鞋子,仿佛上面长了朵花似地,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笑道:“嘿嘿……这是谁的裤裆没关好,把你这么个玩意给蹦出来了!你算是什么东西!”   “你……你大胆!”   一时间,方英迪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突突的充血,脸色也一下子涨得通红,指着岳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岳阳轻蔑的斜看了他一眼说道:“看你身上绣的鹭鸶,充其量也就是个六品小官,本官可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你见到本官不但不行礼拜见,反倒跳出来指责本官,你的圣人教诲、孔孟之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方英迪的身子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惨败,这倒不是吓的,而是被气的。他竟然被一名武官给骂了,被一名低贱的武将给骂了,这对于他来说还是生平第一遭。一时间他只觉得天地都有些旋转起来,眼看忍不住就要跌倒在地,一旁的众人见状赶紧将他扶住,在众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站稳的方英迪指着岳阳颤声道,“好你个岳阳,你竟敢如此无理,你就不怕满遭满朝文武的耻笑吗?”   “耻笑个屁!”岳阳也恼了,好好的见个面,你这小子算是哪根葱,竟然跳出来找茬,他上前一步厉声喝到:“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指挥同知是几品?是从三品……从三品你知道吗?让老子一个从三品的朝廷命官给一个四品的官员叩头,你这是哪门子的礼法?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   岳阳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一顿猛骂,骂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不是当事人的蒋鑫也惊得扯掉了自己的几根胡须。   一直骂完后,岳阳这才转过身子对蒋鑫笑了笑道:“蒋大人,有些人啊就是目无上官,这种人就是欠骂,你说是不是啊?象这种人大人身为一州父母一定要好好治治他才行,否则岂不是乱了套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蒋大人,咱们还是进城吧!”   “哦……哦哦……”   此时的蒋鑫只感到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这样不知礼数的武将,恍惚间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岳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里。   良久,在城门口才传出了一声鬼哭狼嚎般的骂声。   “跋扈……”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算旧账      深沉的黑夜中,在一栋老宅子里传出了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嚎叫。   “爹……我一定要那个下贱的匹夫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岳阳在此的话他一定会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天上午跳出来跟他为难的那位六品小官,当然了,直到现在岳阳也不知道这个六品小官叫什么名字。   岳阳没有将方英迪放在眼里,可并不代表方英迪没有将岳阳放在眼里。感到今天受到了莫大侮辱的方英迪气得几乎要爆血管,回到家后的他将房间里的东西几乎全都摔得粉碎,最后才带着满腔的怒气来到了他父亲方久铭的房间里请他做主。   方久铭今年五十岁,但肤色很是黝黑,故而显得比较老。在这点上方英迪倒是继承得很好。   慢慢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方久铭短粗的眉头慢慢竖了起来,冷声道:“哼……你这个孽障,为父早就嘱咐过你凡事不要强出头,你倒好,蒋知府都没出声呢,你一个主簿却急吼吼的跳了出来,现在好了,蒋鑫为你说上一句公道话了吗?没有吧?”   “可是……孩儿就是看不惯那个姓岳的如此跋扈,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也知道,姓岳的原本在应州府时就是一方豪强,山西的食盐已经被他一手操控,如今就连咱们也不得不从他手中进货才得销售。这也就罢了,更过份的是他竟然还规定了咱们的最高售价不得超过一百文,真是欺人太甚!如今他竟然亲自到咱们浑源州上任,您想想看,如此一来往后哪还有咱的活路啊。”   听到这里,方久铭的脸皮不禁连续跳了几下,原本就黝黑的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了。   俗话说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方英迪之所以如此仇视岳阳,起因就是这么简单。   过了一会,方久铭才沉着脸道:“够了,你说完了没有?”   感受到自家老子话里那隐含的不满,方英迪赶紧躬身道:“父亲,是孩儿失礼了。”   方久铭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你以为就只有你对岳阳不满吗?为父告诉你,遍数整个浑源城里,对那个武夫不满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何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呢?那是因为人家现在是圣眷正隆的指挥同知,人家不但有权、有兵而且还有银子,跟他斗……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听着自家老子的训斥,方英迪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再有银子也只是一个武夫而已,孩儿身为四品主簿,为何训斥不得他?”   “训斥他?”方久铭冷笑着看着他道:“今天你倒是训斥了他,可结果呢?你训斥得了他吗?明面上他可是从三品的朝廷命官,武将地位低下那也只是暗地里的规则而已,这种东西说穿了那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谈的,你倒好,直愣愣的就要当中训斥一位比你高好几级的官员,别说他了,就是泥人也要发火。人家不骂你骂谁?白白让满城的官员和百姓看了笑话,丢了我们方家的脸!”   最后,方久铭又说道:“你要记住,对付一个人,永远不要和人当面硬拼,暗地里捅刀子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你明白吗?”   “是,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方英迪恭敬的低下了头,看着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的儿子,方英迪轻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干的骂道:“你啊,凡事就是不会多动脑子。你也不想想,要对付岳阳,用得着你亲自出手吗?你可别忘了,如今的浑源城里比你还对付他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让别人去对付他,你自己在后面坐享其成呢?”   “父亲,您是说……”方英迪看向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呀!”方久铭有些恨铁不成干的指着他说道:“你想想看,如今岳阳来到浑源州后,最担心的人应该是谁?”   “您是说陆有源?”方英迪的眼睛顿时亮了。   “当然!”方久铭冷笑道:“陆有源本是浑源州守备,掌管着三千的守城士卒,虽然那些士卒垃圾了些,而且被他吃了近半的空饷,但好歹整个浑源州的士卒都归他管,吃吃空饷喝喝兵血,日子倒也过得快活。可如今朝廷却给他派来了个顶头上司,你想他能乐意吗?为父可以肯定,只要你去在他跟前稍微撩拨这么几句,他肯定会就会闹腾起来,届时……嘿嘿……之后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听到这里,方久铭已经是听得热血沸腾。他兴奋的答道,父亲,孩儿知道了,只要陆有源能够把浑源州的守军闪动起来,那么不管岳阳如何解释,他身为指挥同知都脱不了干系,即便是他再受卢督臣和巡抚大人的宠信,朝廷也一定会对他产生一个御下不严的印象,届时咱们便可以在里头做文章了。   “嗯,你总算没有笨到家。”方久铭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声道:“你听着,你明天就去找到陆有源,跟他这么说这么说……”   对于这些阴谋,岳阳并不知晓,现在的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首先是他带来的三千名士卒的住宿问题。当岳阳跟着陆有源来到位于城西的校场时,看到长满了青草的场地和校场周围那几十栋摇摇欲坠的用木头搭起来的房子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守备,这……这就是你为我们大军安排的住宿地点?”   看着快要进入暴怒状态的岳阳,陆有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掩饰道:“大人,卑职这也是没办法,咱们条件就是如此,卑职也没想到您会带来这么多军士,所以……”   “好……好啊!”岳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只是还没等他发话,站在他身后的胡老三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陆有源的衣襟,钵大的拳头就要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吓得陆有源赶紧尖叫起来,“你住手,你想干什么?想殴打同僚吗?你敢打我的话我立刻就上折子参你!”   “住手!”   冷着脸的岳阳喊住了胡老三,脸色阴沉的瞪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才点了点头冷笑道:“好你个陆有源,好你个陆守备,本官倒是小看你了。”   “大人,卑职也是没法子啊,您也看到了,咱们这些人原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那闲钱修缮房舍啊。您就算是杀了卑职,卑职也变不出房子来啊。”   “哼……”   岳阳背着手走了两圈,这才停下了脚步问道:“陆守备,如今你手下还有多少人马?记住,本官要的是实数!”   一听到这里,陆有源的心里就开始冒冷汗,低着头答道:“回大人话,卑职……卑职手底下实有……实有那个……”   岳阳不耐烦的大喝道:“到底有多少……快说!”   被吓了一大跳的陆有源身子打了个哆嗦,都是当兵的,他也知道这种事瞒不过自己这位新来的顶头上司,否则人家只要把兵丁们一集中就全清楚了。于是心下一横,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卑职手下实有兵丁一千出头……”   “什么!”   不仅是岳阳,就连一旁的胡老三、冯晓明、吴成枫等人也被吓了一跳。在来之前岳阳等人也是做过功课的,他们知道整个浑源州额定的守城兵丁人数是三千人整,虽然这年头吃空额在军中已成惯例,吃空额最厉害的当属各地的卫所军户。但相对来说那些守卫州府的守城军队要好一些,毕竟在各级的长官眼皮子底下,总得有所顾忌。但岳阳没想到这个陆有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三千人的军饷竟然被他吃掉了六成,这已经不能说是胆大包天了,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估计也不为过。   “好……好啊……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哇……”岳阳的手指几乎指到了陆有源的额头上,眼喷怒火的喝到:“你知不知道,单单是这条罪名本官就能把你先斩后奏!”   “噗通!”一声,被吓坏了的陆有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岳阳的腿哭着喊道:“大人饶命啊!卑职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其实卑职也是逼不得已啊,这些年朝廷每年发下来的饷银连六成都不到,若是卑职招足了兵员您让卑职拿什么养活他们。卑职这不是没办法嘛,您也是带兵的人,应该能体谅卑职的苦衷才是啊!”   “呵呵……”岳阳几乎要被气乐了,“照你这么说,本官不但不能惩罚你,还应该向朝廷为你请功啰?”   “卑职不敢,但卑职确实是一心为公,从未为自己某私利啊!”此时的陆有源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哼……本官先绕了你这条狗命,你记住,后天你便将花名册交给本官,本官要一一清点人数,还有历年来朝廷拨发的粮饷账册,现在你先叫人来帮本官把帐篷搭起来,明白吗?”   “是,卑职马上就去!”   听了岳阳的话,陆有源一溜烟的赶紧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逛市坊      浑源州位于山西东北部,地处桑干河支流浑河中上游。东接广灵,西毗应州,东南部以恒山与灵丘、繁峙县分界,北面由六棱山与大同、阳高二县相连,从地利上来讲是很便捷的,因此浑源州也相应的还算繁华。   今天,天刚蒙蒙亮,城门一开城外便陆续有农户挑着一些山货和土特产进城叫卖。等到上午巳时时分,位于城东的大市坊已经是人潮涌动,整个市坊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和正在讨价换季的人群,更有不少破产的农民正跪在路边,不论老少头上都插着一根草标。   岳阳带着胡老三和几名护卫行走在市坊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岳阳不禁点了点头,扭头对胡老三说道:“看来那位蒋知府倒也不全然是个废物,此处商贸如此繁华,对百姓倒也是大有益处。”   胡老三看了一圈后也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若是抡起繁华浑源州自然不如咱们五里寨和应州府,但相比起其他地方也算是不错了。”   听了胡老三的话岳阳不禁笑道:“不错啊胡老三,听你的口气你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了。”   胡老三很是有些得意的答道:“见多识广不敢当,卑职当年跑江湖的时候确实是走南闯北了好七八年,不敢说把大明都走遍吧,但从南到北的走了一圈还是有的。”   “哦,我倒是忘了,你在来五里寨之前还是个跑过江湖,感情是见多识广啊啊!”岳阳笑了起来。   “大人见笑了,哪里是什么见多识广啊,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年月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谁愿意背井离乡啊。”胡老三的脸上却没有得意之色,反倒是一脸的苦涩。   “呃……这我倒是忘了。”   岳阳这才想起来,这年头的交通跟后世完全没有可比性,出一趟远门说不定就是一年半载,加上糟糕的路况,那简直就是遭罪啊,所以若非不得已是没有谁愿意背井离乡的闯江湖的。   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的岳阳正要转移话题,却发现前面传来了一阵骚动以及喝骂声。   好奇的岳阳赶紧一摆手:“走,到前头看热闹去!”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岳阳也不例外,当他和胡老三等人赶到现场时,发现周围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岳阳急了,对胡老三使了个眼色。胡老三会意的点点头,大老板要看热闹,身为下属的他怎能不为老板分忧呢,胡老三立刻领着两名亲兵挤了上去,仗着身高力大的他们将前面的人挤得东倒西歪。   “操你姥姥,你干嘛呢!”   “挤个球,你娘的想死啊!”   “别挤啦,再挤老子要打人了!”   胡老三行为很快便引起了公愤,不少被他们挤到一边的大老爷们对他们怒目而视,一些脾气暴躁的甚至还举起了拳头。只是当他们看到那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胡老三和那几名腰间挎着腰刀杀气腾腾的壮汉时,便很自动的将原本举起的手放到了背后,脸上还露出了自认为是最温顺的笑容。   直到这时,岳阳才在四名亲兵的护卫下走了进去,此时的岳阳突然想起了穿越前自己曾经的理想,如果现在手中再有个鸟笼子就更完美了。   当然了,这只是一瞬间的回忆,很快岳阳的注意力便被一幕正在打人的情景给吸引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八名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官兵正围着一老一少两人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大声喝骂:“两个穷鬼,没银子还敢来这里买盐,你也不看看这些盐是你们这些穷鬼吃得起的吗?没银子就应该自觉的去买那些粗盐吃,那才是你们这些穷鬼该吃的东西!”   “大爷,您就行行好,卖给我们一斤盐吧,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了三百文钱,村里的人正等着我们拿盐回去呢!”   说这话的是一名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手上满是老茧,赤着一双遍布青筋的脚,脸上皱纹密布,一副典型的贫困村民的打扮。在他的旁边则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和那名老人差不多,此时他正被两名当兵的拉着,他脸色涨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怒骂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旁人的店铺只卖三百文钱一斤,你们却卖九百文,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少年的话却让那几名士兵笑了起来,为首的一名狂笑道:“良心?良心一斤能值多少银子?再说了,你要是认为这里卖得贵你们可以到别家去买嘛,我倒要看看整个浑源州有哪家盐铺的价格比我们更便宜。”   看到这里,岳阳不禁看得满头的雾水。因为他发现在这家盐铺里面,好几名伙计正坐在凳子上看热闹,反倒是那几名官兵在替他出头,看上去那些官兵反倒比那些伙计更加热心。大感不解的岳阳随手拉过了旁边一名路人问道:“这位老哥,请教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盐竟然要一斤九百文?这些当兵的怎么会跑到盐铺替那些盐商出头?反倒是那些伙计却在一旁看热闹。”   被岳阳稍嫌粗鲁的动作弄得很是不快的路人刚想发火,但看到穿着一身丝绸的长衫的岳阳和站在他身后的几名膀大腰圆的随从,他这才换上了一副苦涩的神情气鼓鼓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卖盐的盐铺是方家的铺子,那些官兵是方家的狗腿,所以就变成这样啰!”   “那啥……我还是有些听不清楚,这位老哥你能否说得清楚点。”   听得一头雾水的岳阳还是没听明白,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了十多枚铜板递给了这位路人道:“这些给您喝茶,你能不能给我说道说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接过了铜板的路人很明显脸色好了许多,这才说道:“还不是让盐价给闹的,话说是这样的,这方家啊……”   随着这位路人甲的解释,岳阳这才逐渐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自打岳阳从现代时空里弄来了大量的精盐后,这些质量上乘价格还比较低的食盐立即对那些又苦又涩的粗海盐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弄得山西的盐商们叫苦不迭。最后这些盐商们只好当起了二道贩子,到应州从岳阳的手中进货,然后运到本地进行销售。   按理说岳阳还是比较照顾这些来进货的盐商的,他给了这些人每斤一百五十文的批发价,并规定他们零售价为三百文,在岳阳看来一斤盐抛去成本后有每斤一百文的利润已经很赚钱了。但那些习惯了将盐价往上翻好几倍的盐商们哪里会遵守岳阳定下的规矩,他们将食盐买回来后,立刻便将盐价调到了九百文钱一斤,这样一来弄得老百姓们叫苦不迭。   “那原来不是还有粗盐吗?百姓们难道不会买些粗盐回去吃吗?”岳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哪里还有粗盐啊!”路人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岳阳一眼,“这一年来应州那铺天盖地的精盐压得各地的盐商们喘不过气来,他们都纷纷改行从应州那里进货了,那些苦涩难吃的粗盐现在还有谁会要啊,如今你想在盐铺里找一斤粗盐都难找了。”   “怎么会这样?”   岳阳有些喃喃的低语了一声,这样的结果是他所没有料想到的,他没想到原本好心的想让周围地区的百姓吃上精盐,自己再顺便赚点银子的事情最后竟然演变成这样。最后弄成老百姓竟然没有盐吃了,对于他来说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怎么会这样?”岳阳又低低的呢喃的一声,他转过了头问身边的胡老三:“你说这事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我把盐卖给那些盐商真的是做错了吗?”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岳阳,生怕岳阳太过自责的胡老三赶紧在一旁安慰道:“大人,这事不能赖您,全是那帮子奸商弄出来的,这和您可没啥关系!”   “不……是我错了。”岳阳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轻声道:“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贪婪和野心,看来还是马克思说得对啊,要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著被绞死的危险!是我错了,要是没有一个强大的监督机构,我把盐卖给那些盐商那简直就是在纵容他们啊!”   说到这里,胡老三发现岳阳的眼中射出一道冷酷的光芒,看得胡老三不禁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大人说的那位马克思是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岳阳眼中的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转过头来对胡老三说道:“好了,咱们回去吧,今晚蒋知府可是要给咱们洗尘,咱们还得回去准备准备,这些事情等过两日再说吧!”   说完,岳阳转身便向后走了出去。看起来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只是深知他性格的胡老三却知道,自家老板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肯定是炙热的怒火,只不过还没到时候发作而已,等到发作时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赴宴      从大市坊出来后岳阳一直就很沉默,一直回到校场后也是如此,连续好几个时辰都在琢磨事情,这种沉默看得连胡老三这种跟了岳阳好些年的老人心里都很是渗得慌。   好在到了傍晚时分,岳阳终于回复了正常,终于跟周围的人说话了,而他第一句话就是:“胡老三,叫上人咱们去赴宴!”   酉时刚过,岳阳就带着胡老三、吴成枫和冯晓明等五六名军官到了位于大市坊对面的状元楼。状元楼是一座占地近两亩地,高达三十多米的高耸楼房,整栋楼由石头、青砖混合了糯米汁后又动用了不少木料盖成,楼上还有明代著名阁老李向阳留下的墨宝,一直以来都是浑源州的门面所在。   当岳阳带着胡老三、吴成枫和冯晓明等军官以及一众军士来到大市坊时,这座白天热闹无比的市坊已经关闭,大街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队穿着鸳鸯战袄的官兵。看着这些挺胸叠肚如临大敌的官兵,岳阳的嘴角隐蔽的动了一下,打了这么多次的仗,一支军队怎么样他一眼就能看得八九不离十,这支在大街上站岗的官兵在他看来充其量也就是一群穿上了盔甲的地痞,纯粹就是样子货。   在状元楼下,岳阳看到了站在门口亲自迎接自己的蒋鑫等一干人。此时的蒋鑫依旧是一身官袍笑容可掬,仿佛昨日在城门口前发生的不快从未发生过,官袍补子上的哪只云雁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映得栩栩如生。   在蒋鑫的身后依旧站着面色黝黑沉着脸的主簿方英迪、守备陆有源和三四名官员,其他的人都是一些头戴乌纱身穿绿色官服,上面绣着鹌鹑或是炼鹊补子的文官小吏,他们或是九品、从九品的小吏,或者干脆就是一些杂职,严格的来说整个浑源州正式的文官只有蒋鑫、方英迪两位,其他的都是吏员,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临时工。   看到笑容满面的蒋鑫,岳阳心中也不禁暗暗惊讶,不过也只是惊讶而已,对于岳阳而言只要兵权在手他就不会怕对方闹出什么幺蛾子。   率先迎上来的蒋鑫笑着对岳阳拱手道:“岳大人,今日本官略备薄酒,为岳大人和诸位军中将士接风洗尘,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本官招呼不周哦!”   岳阳也堆起了笑容,拱手道:“蒋大人太客气了,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同僚了,若是大人再这么客气本官倒是不知该如何跟大人相处了。”   蒋鑫微微一笑,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请岳阳先走,这次岳阳却没有当仁不让了,而是也对蒋鑫作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同时相视一笑一起上了楼,等到两人走后,身后的一众人等这才跟在后面上了去。   状元楼共有六层,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少有了高楼了,今天设宴的地点就在第六层。当岳阳和蒋鑫携手走到第六层楼的时候,从窗外看出去,整个浑源城尽入眼里,极目望去,往东方向,隐隐可以看到一块块呈方块状的田地一层层的分布。往南不远,便是城南数里的桑干河,缓缓分成另外两条河流。   看到岳阳望着窗外不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家皆言岳大人在投笔从戎之前也是读书人出身,在应州府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子,不如今晚趁此良机为我等留下一副墨宝如何?”   “好!”   “方老大人说得对!”   “说得好!”   这个话音刚落,周围便有人纷纷叫好,起哄般的要求岳阳当场赋诗一首,并写下来。这种情景对于文官来说那是司空见惯的,古代的文人都有走到哪写到哪的嗜好,因此这个要求乍一听绝对是合情合理。毕竟岳阳在当官之前也是秀才出身,写首诗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些人怎会知道面前这位新任的指挥同知大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来自五百多年后的现代人,对于写诗这种高难度的事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面对众人的起哄,腹中空空的岳阳只好无奈的拱手说道:“诸位过奖了,本官虽然也曾念过几本书,但如今早就忘光了,现在让本官写诗确实是为难本官了。不过本官虽然不会吟诗,但蒋大人可是满腹经纶啊,诸位何不让蒋大人来做呢,毕竟放着进士不用,偏偏让本官一个酸秀才才写,这不是在难为人么?”   “呵呵呵……”   岳阳的话引起了一阵轻笑,楼上的众人没想到这位岳大人还有这么风趣随和的一面,这和昨天他在城门口那副倨傲的模样可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啊。   而岳阳在说完后,也将目光投向了刚才出言请他写诗的那位老人,当他看到这位老人时,心中便是一动,随即将再将目光移到了蒋鑫身后的方英迪身上时,他立刻便发现这两个人面容上的相似之处。   “看来这是惹了小的,老的便出来了。”岳阳心中暗自冷笑,现在他可不相信刚才那个老头让他吟诗是出于好心真了。   还没等他多想一会,蒋鑫便邀请他入席。很快三十多名搂着各种乐器的官妓便娇笑着走了进来。   这些衣着暴露的官妓们一进来便朝着众人抛了个媚眼,随后便就着锦瑟银筝的伴奏唱着小曲,靡靡风情尽显无遗,看得岳阳身后的一众武将是目瞪口呆。   随着姿色撩人,骚姿弄首的女人们对岳阳等人一个个的媚眼抛过来,吴成枫、胡老三这些苦出身的家伙几乎当场就要丑态毕露。只有冯晓明这个老油条要稍微好点,只是好得也很是有限,此时的他一双眼睛到处乱转,几乎有些不够用了。至于岳阳嘛,虽然在穿越前只是个屌丝,但身处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他对于海天盛宴、钢管舞、脱衣舞之类的视频那是看得太多了,比这里暴露十多倍的岛国爱情动作片也看了不下上百部,对于这种级别的诱惑自然不会有多大的反映,只是他的这种反映看在蒋鑫等人的眼里,对他的评价却又上升了不少。   此时双方已经开始入座,众人依尊贵礼次坐定,蒋鑫居主位,岳阳居主客位,方英迪与陆有源也同坐一席,余者各官分席坐定。   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和热闹的酒宴,不知道的人很难想象就在上个月前,女真人的上万大军差点就要攻破这座城池,也很难想象在城内城外无数的百姓和流民正在为一顿饱饭已经到了卖身为奴的地步。   喝了一杯酒后,蒋鑫把手一挥,两名官妓便婷婷的走到了岳阳身边坐了下来,他们轻轻的靠在岳阳身边柔声细语的劝着酒。   不止是岳阳,就连他身后的吴成枫、胡老三和冯晓明也各有一名官妓来陪酒。刚开始的时候,吴成枫和胡老三这两个人还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有些心惊胆战,还不时将用目光偷偷看着前面的岳阳,生怕老板怪罪,但过了一会看到岳阳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后,这两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和身边的官妓也能有说有笑了。   而一旁的冯晓明却和他们不同,这位明显是老油条出身的家伙,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一开始就搂住了身边的官妓开始放浪形骸起来。只见他右手搂着身边的官妓,左手则摸着她的小手嘿嘿笑着问道:“小乖乖,你的小手可真滑啊!对了,你身上还有哪个地方比你的小手更滑的,能让我看看吗?”   “诶呀,军爷你坏死了……”   那名官妓娇笑着在冯晓明的怀里扭动着,趁机将一杯酒灌进了他的嘴里,惹得冯晓明一阵大笑。对于冯晓明的放浪形骸,浑源州的那些官员们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该说话的说话改谈笑的谈笑,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那名刚才让岳阳写诗的老人笑着举起酒杯对岳阳说道:“岳大人,老夫方久铭,乃浑源州商会的会长,听闻岳大人前来浑源州上任心中不胜欣喜,但听闻大人昨日与犬子发生了一些误会,今日老夫特地命犬子向大人赔罪。”   说完后,方久铭脸色一沉沉声道:“孽障,还不赶紧滚过来向岳大人赔罪!”   方久铭的话音落下,坐在蒋鑫身旁的方英迪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对着岳阳施了一礼后端起了酒杯说道:“岳大人,昨日下官对您多有得罪,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下官这一回。下官敬大人一杯酒!”   岳阳的眼色一凝,目光在方久铭和方英迪的身上巡视了一会并未说话。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岳阳,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决定。   岳阳神情凝视了对方一会,突然展颜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他端起了酒杯对方久铭笑道:“本官蒙许大人和卢督臣提携抬爱,初到州城上任,以后还要诸位同僚多多扶持,来来,大伙喝酒。”   岳阳的话音落下后,方久铭的脸色似乎僵了一下,而方英迪则是愣了愣,最后才在众人的轰然叫好声中喝下了手中的这杯酒……      第一百八十章 方久铭的阴谋      岳阳喝完了手中这杯酒,并没有理会方久铭父子眼里那如同毒蛇般的光芒,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自从今天上午知道了就是这个方家哄抬了浑源城内的盐价后,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方家当成了打击的目标之一。既然已经决定要对人家下手,自然就不用再和人家虚与委蛇了。   岳阳对方家的敌视自然逃不过大厅中众人的目光,但是所有人却仿佛患了集体眼盲症似地,一个个都此视而不见。   又喝了几杯酒后,方英迪原本黝黑的脸色变成了紫黑色,仗着几分酒意上了头,他对身边的陆有源说了几句。陆有源一听赶紧摇了摇头,方英迪冷笑着又说了几句,最后陆有源低头想了一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地一咬牙,这才点头同意了。   看到陆有源点头同意,方英迪这才有些得意的笑了,伸手在陆有源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两人又说了几句,陆有源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方英迪和陆有源在说什么岳阳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心中总有股不好的感觉,仿佛觉得很快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地。越想心中就越是烦躁,最后岳阳低过头来对身后的正在和官妓调情的冯晓明等一众军官低声喝道:“好了,别再喝了,都他娘的一副见了酒就不要命的样子,听明白了吗?”   “呃……是……”   虽然对于自家老板为什么突然发火很是不解,但很明显,这些人绝不敢把自家老板的话当耳旁风,因此接下来众人也收敛了许多,纷纷停止了和身边官妓的调情。   这场接风宴一直持续到了月上柳梢后,直至亥时这才结束。宴会结束后,岳阳拒绝了蒋鑫邀请在状元楼留宿的好意,执意要回军营,冯晓明等人看到老板执意要走,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里留宿,一群人拥着岳阳回到了城西的校场。   站在状元楼前的蒋鑫看着岳阳等人远去的背影,眯着眼睛沉思不语,站在他身后的浑源州学政廖春宇手捋胡须却是微微点头道:“咱们这位岳大人倒是颇为自律,看样子倒也不同那些粗野的武夫,倒是可以一交啊!”   酒宴散后,众人纷纷各归各家,守备陆有源也正打算带着几名军官回去,却被方英迪给叫住了。   “陆大人,刚才不说说好了要到本官府上一聚的吗,怎么倒先走了呢?要知道家父可是很期待着和您相谈呢!”   “这……已经太晚了,改日本官再去府上拜访您方老大人吧。”陆有源犹豫了一下后回答。   “改日?”方英迪冷笑了起来,阴着脸笑道:“本官也想改日再和陆大人商谈,可是请问陆大人还有‘改日’的时间吗?本官怎么听说明后日那位新来的指挥同知大人就要查对花名册和账簿了,这样一来您真的决定了要改日了吗?”   方英迪的话音落下,周围吹来一阵秋风,一股寒意仿佛透过了陆有源身上的衣服,令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最后只得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本官就打搅方老大人这一遭吧。”   “呵呵……这就对了嘛”方英迪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深沉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方府后院的书房里,方久铭坐在他平日里做惯了的那张太师椅上慢慢的品着香茗,在他的旁边还烧着一炉火红的木炭,将整个屋子烤得热气腾腾。   良久方久铭放下杯子对陆有源笑道:“老夫年纪大了,怕冷。因此这些年每到入秋后都会让下人生一炉炭火,否则这腰腿就会酸疼,倒是让陆大人见笑了。”   陆有源赶紧陪笑道:“哪里,方老大人虽已到耳顺之年,身子骨却还这么,着实羡煞我等小辈啊。”   “呵呵……老啰……老啰……”方久铭摆了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象朵菊花,这才说道;“陆大人,您身为浑源州的守备,掌控浑源州城防多年,不知道您对我们这位新来的指挥同知大人有何看法啊?”   陆有源苦涩的一笑,双手一摊道:“还能有什么法子,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朝廷既然把岳大人派来自然有朝廷的道理,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听从命令就是了。”   “哦……真是这样吗?”   方久铭冷笑一声,伸手对着门口一指低声喝道:“既然陆守备如此看得开,那老夫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门在那边,陆大人请自便吧!”   “呃……”   陆有源不禁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年逾六旬的老头脾气这么暴,一言不合就要赶人,有心想走人,但是一想到走掉的后果他的脚就如同灌了铅一般重,最后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方久铭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求方老大人救我!”   随着陆有源这么一跪,方久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异色,而在他身后的方英迪脸上更是掠过一丝不可抑止的喜色。最后方久铭这才矜持的说道:“陆大人切莫如此,您可是朝廷命官,而老夫只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可当不得您的大礼。迪儿,快将陆大人扶起来!”   “是!”   方英迪应了一声,走过去伸手将陆有源扶起,可陆有源却仿佛铁了心似地死活不起来,干脆就跪在地上放声痛苦起来;“方老大人,那岳阳明日就要查验所有守城兵丁的花名册和历年来的饷银发放记录以及军器库存,可下官……下官只是个粗人,哪里会做什么花名册和记录啊!至于那些军器库存也早就没有了,下官听闻那岳阳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若是被他抓到下官的把柄,下官的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呀,求求您救救下官吧!”   方久铭眼中闪过一道怒色厉声喝道:“你……你身为浑源州守备,发放饷银的记录没有也就罢了,可你竟然连花名册都没有,你……你这个守备是怎么当的?”   一旁的方英迪脸上也是一阵鄙夷之色,这个陆有源,说他是愚蠢还是太抬举他了,这样的人只能说是草包中的草包,估计他除了喝酒玩女人就再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陆有源身为一州守备,却只懂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此时的他胸中早已没有半点主张,只知道把头磕得棒棒响。   最后方久铭这才轻叹了一声,示意方英迪把他扶起来,此时的陆有源额头上已经满是清淤,看上去凄惨非常。   觉得火候已到的方久铭沉吟了半响,这才说道:“陆守备,既然你都求到老夫头上了,老夫不帮你一把也说不过去。老夫先问你一句,你以为那岳阳此人如何?”   “这个嘛……”陆有源沉吟了一会才面带惧色的说道:“岳大人杀伐果断,作战勇猛,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猛将?呵呵……”   方久铭嘿嘿笑了起来,良久才沉声道:“老夫观那岳阳不过是一名色厉内茬,有勇无谋之辈而已!”   “什么?色厉内茬,有勇无谋之辈?”陆有源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你不信?”方久铭斜视了他一眼道:“你若不信可以尽管试试,岳阳不是明日要查验花名册和军器库吗?你明日便鼓动下面的士卒们闹饷,你尽管看着吧,那岳阳是如何摆平这件事的?”   “这……”陆有源感到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到:“此事可不是小事,若是闹到不可收拾就不好办了。”   这时,一旁的方英迪说话了,“陆大人此言差异,眼下大明官军,从浑源州到大同府等地,哪一年不闹上几次饷,你看到有谁出事了?你只要事情控制好了,此事便不足忧虑。”   方久铭接着道:“而且此时你也不必亲自出面,让手下那几名千总和百总出面即可,让那岳阳见到我等的手段后你再出面收拾残局即可,届时陆大人再看看那岳阳还敢不敢查验花名册了。”   陆有源深吸了几口气,最后一咬牙道:“罢了罢了,当兵的拿饷吃粮天经地义,朝廷已经两个月不发粮饷了,咱们就是闹上一闹又如何!下官干了……”   看到陆有源终于答应下来,方久铭和方英迪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喜色……   深夜 浑源州城内一处宅院里   “什么?陆大人要闹饷?”一名千总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这名百总。   “是的大人,此时千真万确,适才陆守备已经召集了王千总、邱千总还有十多名百总到他府上,属下也有幸参与其中,因此才得知此事的。”   这名百总很是肯定的回答,他看着面前这名千总在等待着他的指示。他面前的这名千总名叫楚狄,属于浑源州土生土长的一名军官,他的家族在浑源州也颇有势力,平日里也不怎么买陆有源的账,因此颇受陆有源的排挤,而面前这名百户则是他的一名秘密心腹。   看着连夜跑来报信的心腹,楚狄沉吟了一下后吩咐道:“章立封,你千万要记住,这件事你千万不能掺合,陆有源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官看他这次一定会栽一个大跟头的,你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了,明白吗?”   “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作乱者杀无赦      崇祯七年十月初六   就在岳阳刚到浑源州的第三天,一大早便有无数身穿鸳鸯战袄的官兵从城中各处军营里涌了出来,他们手持兵器,口中高喊着:“我要活命,我要粮饷……朝廷不发饷,我等便闹饷”等口号,一群人乱哄哄的朝着位于城中间的知府衙门以及城西的校场和囤放粮食的粮仓等地涌来。   这些官兵的举动立刻使得整个城池变得骚动起来,此时正值百姓进城之季,不少农户正挑着蔬菜、瓜果或是土特产等物进城叫卖,但一看到这些官兵,不少人便知道城里要发生大事了。   老百姓是最现实的,当察觉到事情不妙后他们第一个反映就是赶紧出城,这里肯定是不能呆了。但是已经晚了,这些乱兵们已经将四个城门都封锁了,不少想要出城的百姓还遭到了乱兵的毒打。   乱兵们在骚乱了一阵后便朝着城中进发,但是只要是有心人便会发现,这些乱兵的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却乱而有序,这些乱兵分成了三股,分别由两名千总和一名镇守官带领,他们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蜂拥着朝知府衙门等要害地方前进。沿途街上的百姓看到这些乱兵一个个吓得东躲西藏,有些百姓们在躲藏的同时还惊讶的发现在这些乱兵里还混进了不少本城的地痞流氓,这些往日里只会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今天摇身一变,竟然穿上了官兵的服饰。   此时的大街上早已乱成了一团,整个城里是一阵鸡飞狗跳,大街上男人喊、女人叫、孩子哭,无数的百姓四散而逃,当官兵没有了军纪的约束,便会如匪贼一样可怕。   看到四散而逃的百姓,这些乱兵的脸上露出了欢悦的神情,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似乎还能为他们带来某种平日里求也求不到的利益,当他们意识到这点后,某种平日里隐藏在他们身体里的情绪和兽性便开始爆发了。   很快,一名逃得较慢的妇女摔倒在了路上,这名妇女一边尖叫一边努力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跑。但是已经晚了,很快便从乱兵的群中冲出来两名乱兵,他们跑到了这名妇女旁边,两人合力将妇人抬起立刻朝着旁边的一条小巷跑了过去,很快小巷里便传来了一阵叫骂和求饶声,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的狞笑。   每个人心里都有恶念,只是平日里大部分人心中的这些恶念都被牢牢的锁在心里,但是一旦被释放出来后这些恶念便会化身为吃人的野兽。   方久铭父子和陆有源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同时也低估了那些平日里被他们看不起的兵痞们的破坏力,一旦官兵失去了军纪和约束,他们便会成为世上最凶残的动物。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有人做出了示范后,后面的乱兵们立刻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朝着各处的街道和民房涌去,他们高举这兵器,嘴里喊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语无伦次的语言,冲到那些往日里需要他们保护的百姓家里,进行着原本应该是流寇或是鞑子才会做的事情。   这一刻,浑源州……乱了……   “什么,陆有源麾下的官兵乱了,他们要闹饷?”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浑源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蒋鑫,当蒋鑫听到衙役急匆匆报来的消息后,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虽然蒋鑫没有亲身经历过乱兵闹饷,但身为一名大明朝的中级官员,乱兵闹饷的可怕他是非常清楚的,历史已经用无数次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人们。官兵们一旦乱起来,他们的破坏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流寇和鞑子还要可怕。杀人放火、抢夺财物、强奸妇女、甚至纵火焚城等等各种你所能想象得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都干的出来。而且动乱一旦开始,即便是后来能够平息下去,动乱所造成的破坏也是不能挽回了,因此无论是谁,一听到乱兵闹饷这个词都会头疼。   而令蒋鑫最最担心的是,这些闹饷的乱兵会不会趁机冲到他的知府衙门来,将他这个知府的脑袋给砍下来,还抢光他一生的积蓄,临了再把他新纳的第六房小妾给抢走?   此时的知府衙门里不止是蒋鑫,还有包括学政廖春宇在内的十多名官吏,他们全都把目光望向了蒋鑫,期待着这位最高长官能想出办法。   良久,蒋鑫颤抖着声音对为首的班头说道:“杨班头,那些乱兵如今已经到哪了?”   这名班头也害怕的说道:“大人,那些乱兵刚才已经到了南大街的狮子胡同,距离咱们已经不足一里地,眼看着就要来到咱们这里了,可……可咱们衙门里的衙役只有区区不到四十名,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那些乱兵的,您得快想办法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此时的蒋鑫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在原地团团的转着圈子,却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看到蒋鑫如此慌张,廖春宇忍不住说道:“知府大人,您可别忘了,咱们还是有援兵的,新来的岳指挥使可是带来了三千精兵呢,他们连鞑子都能打得落荒而逃,更何况区区乱兵乎!”   “哦……对对对……”   廖春宇这么一说,原本已经乱了分寸的蒋鑫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立刻高声叫了起来:“本官怎么把岳大人忘了呢,杨班头……你……你马上派人前往城西校场,告诉岳大人,就说城防守军作乱,请他速速带兵平乱!如果晚了就来不解了!”   “是!”   杨班头答应了一声,很快便朝着门口冲去,只是还没等到他冲到门口,前方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很快杨班头便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哭泣道:“大人,不好了,乱兵已经将知府衙门给围住了,咱们出不去了呀!”   “什么?咱们被围住了?”刚刚有了些希望的蒋鑫立刻觉得犹如天要塌下来一般,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说道:“那岂不是说咱们没救了?”   看到蒋鑫失魂落魄的样子,廖春宇再也忍不住了,大喝道:“大人,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紧逼衙门,等待岳大人的救援,否则即便是岳大人能赶来,恐怕当他赶到的时候咱们也要变成一堆死尸了。”   听了廖春宇的话,蒋鑫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对对对……杨班头,你马上带领衙役们关闭大门,一定要等到岳大人前来救援……”   就在全城都陷入混乱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岳阳却是勃然大怒,愤怒的他立即便下达了命令。   “胡老三,你立即率领五百军士赶到南城。”   “冯晓明,你也立即率领五百军士赶往东城”   “吴成枫,你将骑兵分成两队,分别前往西门和北门。本官率领一千军士前往知府衙门救援!”   “此外,途中遇到乱兵可不必请示立刻格杀勿论!”   “是,卑职遵命!”   动乱在继续,此时的浑源城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冒出了青烟,那是一些杀红眼的乱兵们在纵火焚烧房子。   城东的大市坊,这个平日里人山人海的地方此时宛然是一副修罗地狱般的模样,大街上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女子赤裸着身子,满是伤痕的脸上充斥着惊恐的神情,仿佛在控诉着这苍天的不公。   在一家酒铺里,十多名乱兵在里面兴奋的大吼大叫,好几名乱兵一手拿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酒,一手拿着火把在四处放火,在他们的脚下躺着一名身穿长袍的老人和两名年轻人,他们是酒铺的掌柜和伙计。   而在酒铺的门口,还有几名乱兵在撕扯着一名女子的衣裳,他们不顾这名女子的哀求将她摁到在地,一名乱兵摁住了她的双手,一名则是摁住的双脚,另一个则拼命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   其中一名乱兵一边扯一边大声狞笑,“哈哈,老子当了这么些年兵,就属今日最为痛快!还是那些混混说得好啊,乱兵是干嘛的,乱兵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   “李大哥说得太对了!”   周围几名乱兵嘻嘻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可手中的动作一点不慢,眼看着就要把这名女子的衣裳给脱光了。这名女子悲愤望着这些面目狰狞的乱兵,拼劲了全力大声喊道:“老天爷啊,你若是有眼,就打个雷劈死这帮畜生吧!”   “小娘子……老天爷要是有眼睛,老子也不会干这个啦……哈哈哈……”   这名脱衣服的乱兵哈哈笑了起来,此时的他双眼通红,嘴角还有一丝唾液流了下来,满脸的横肉是那么的狰狞。   “砰……”   突然间,一声闷响,这名乱兵原本兴奋得乱颤的身子就是一顿,随后他的胸膛便出现了一个大洞,整个人便慢慢倒了下来,随后一个声音在大街上响起。   “奉岳指挥使大人命,作乱者杀无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平乱      “砰砰……砰……砰……”   “不好啦,官兵过来啦!”   “兄弟们快跑,官兵来啦!”   崇祯七年十月初六,原本平静的浑源州充斥着哭叫声、喊杀声和枪声,这座平静的古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随着一阵阵枪声在城中响起,原本杀得红了眼的乱兵们犹如被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当头淋下,不少人高声叫着“官兵来了”,一边惊慌的狂奔,却浑然忘了就在昨天以前,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大市坊旁酒铺的门口,原本正抢得兴高采烈的十多名乱兵此时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队全身披挂,手持火铳的应州军。   这些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般追杀掳掠百姓的乱兵此刻却就象一群受了惊吓的鹌鹑,正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那些一脸杀气的军士并不断的磕头求饶。   “兄弟饶命……兄弟饶命,我么也是官兵啊,只因饥寒交迫,不得已才出营闹饷,我们也只是为了求条活路啊!”   “求条活路?”一名手持火铳的什长看着周围遍地的百姓尸体,再指了指龟缩在一旁险些被乱兵糟蹋的妇人冷笑着问道:“杀了这么多百姓,侮辱了那么多女子,这也是为了求条活路吗?”   “我们……”乱兵们无语了,无论他们用什么理由都不能掩饰他们烧杀掠夺并奸淫妇女的行为。   看着这些说不出话来的乱兵,这名什长眼中闪过一丝历芒,大声喝道:“岳大人有令,但凡作乱者,杀无赦!”   “杀!”   随着一声厉喝,几支闪着寒光的三菱军刺便刺进了跪在地上的几名乱兵的喉咙里。   看到求饶无望,几名自持悍勇的乱兵一跃而起,大声喝道:“兄弟们,横竖都是死,咱们跟他们拼了!”   说罢,他们重新捡起了手中的兵器朝着面前的火铳兵冲了过来,但回应他们的却是几声响亮的枪声。   ……   在方府里,方久铭、方英迪父子以及陆有源站在围墙里,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他们一个个全都变得面色苍白。今天这场骚乱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那响遍全城的骚乱和打杀抢的景象就是最好的证明。   向来以沉稳善断自居的方久铭此时也有些乱了方寸,他强做镇定的对陆有源说道:“陆大人,外面乱成这个样子,你身为浑源州守备是负有责任的,现在你应该做的是马上出去安抚好那些乱兵,并将他们带回军营,再继续乱下去浑源城就要毁了!”   陆有源苦笑着摇摇头,方久铭的话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那只是外行人才会这么认为。只见他哭丧着脸道:“方老大人,您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凡是闹饷或是闹事的官兵一旦见了血,肯定就会演变成大骚乱进而变成乱兵,骚乱一旦形成,除非有更为强大的兵马来镇压,否则是停不下来的!”   陆有源的话刚说完,方英迪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喝道:“那你说怎么办?外面那场骚乱是你的人马引起来的,我不管,你一定要把骚乱平息下来,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我又有什么办法!”   被揪住衣领的陆有源也来了脾气,一把拍掉了方英迪的手道:“这件事是你们怂恿我干的,现在却把事情全都推到我的身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你……”   方英迪一向是骄横惯了的人,看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陆有源突然来了脾气,一时间他竟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方久铭老奸巨猾,看到场面就要闹僵,赶紧打圆场道:“好了,你们别吵了。迪儿,这件事是咱们和陆大人一同商议的,怎么能全都怪到陆大人身上呢?陆大人,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此时乱兵虽乱,但你毕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平日里的威信还是有的,依老夫之见,你此时若是出去招呼那些乱兵,还是有希望能平息……”   “砰砰砰……”   方久铭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沉闷的枪声就从墙外传了过来,紧接着外面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跟着又有人大声喝道:“奉岳指挥使大人之命,但凡有官兵私自出兵营,犯上作乱者,以谋逆罪论处,格杀勿论!”   “敢有参与叛乱者,斩!”   “敢有奸淫掳掠者,斩!”   “敢有杀人越货者,斩!”   “敢有趁乱打劫者,斩!”   “全城戒严,行人车马一律不许上街,否则以叛乱罪论处!”   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那些大声的高喊,以及不时传来的阵阵枪声和乱兵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传入了陆有源等人的耳中。   这些声音如同一道道惊雷,将方久铭三人震得脸色发白,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阵阵火铳声和整齐的脚步声,方英迪身子突然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拉住了陆有源的手着说道:“老陆……不……陆大人,快……你赶紧上街去约束你手下的士卒,让他们赶紧回军营,否则就来不及了!”   陆有源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惨白,他当然知道方英迪所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死了这么多人,如今原本说好的闹饷已经演变成了暴乱,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这件事一旦闹大,朝廷追查下来的话,第一个要掉脑袋的就是他。   一想到这里,陆有源就恨不得照着自己脸上来上几巴掌,岳阳要查花名册就让他查呗,要看军器库就让他看呗,大不了自己服个软就好,反正现在大明各地都是如此,大不了把自己训斥一顿,难不成它还能把自己这个守备给撤了不成。现在好了,闹饷变成了兵变,这样一来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这种事情一个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奉岳指挥使大人之命,我等官兵上街维持秩序,对百姓秋毫无犯,尔等不必惊慌!”   “平民百姓不准在大街上逗留,否则以通匪罪论处!”   随着三千名应州军开上大街,那整齐的脚步、通体的黑灰色盔甲以及不时飞驰而过的马蹄声使得整个原本混乱的城市开始安静下来。   但随着城市的平静,陆有源却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一旦应州军平定了乱兵,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想到这里,陆有源一咬牙,对着方久铭说道:“方大人,这件事都是你们逼我做的,事情闹到这一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如今只有知府大人能救我了,现在你们马上与我去知府衙门面见知府大人为我作证!”   “作证?作什么证?”方久铭突然冷笑了起来:“陆大人,我们方家可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从来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你若是想污蔑我们可不行。”   “正是,陆大人。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想污蔑我们可不行。”一旁的方英迪也帮腔道。   “什么?你……”   陆有源指着方久铭气愤得手指直颤,卸磨杀驴这种事往日里他也不是没干过,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变成被抛弃的那头驴。   “好……好啊!”陆有源一把抓住了腰间的刀柄,双目圆瞪的看着这对无耻的父子,最后他的目光看到了正站在方久铭父子旁边的十多名虎视眈眈的家丁,最后才冷笑着哼了一声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的两名家丁原本还想拦着他,但也被方久铭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看着陆有源含恨走掉的身影,方英迪有些担心的说:“父亲,这个陆有源若是就这么走了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件事本来就是咱们怂恿他做的,若是他说出去的话……”   听到这里,方久铭冷笑道:“迪儿,为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什么?”方英迪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难道你……”   “哼……”方久铭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无毒不丈夫,既然有人一定要找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   出了方府的大门,陆有源带着四名家丁朝着知府衙门赶去,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在岳阳平顶乱兵之前赶到知府衙门,否则一旦知府衙门也被乱兵攻破,那么自己即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一路上陆有源等人不断看到有乱兵出没,以及一队队的应州军在平定乱军,或许是因为陆有源身着将官铠甲的缘故,应州军并没有为难他,而是任由他在大街上穿过。   当陆有源快抵达知府衙门前五百多步的一条胡同前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上后面传来。陆有源刚要回头,随即便是一阵弓弦响起的声音,刚想回头的陆有源便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他低下头一看,两支带着血丝的锋利箭头就这么透出了胸膛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后便是眼前一黑,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平定叛乱      中了箭镞的陆有源就象一口沉重的破布麻袋般从马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呈大字型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几名家丁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停下了马将他扶了起来大声叫道:“大人,大人!”   只可惜,这些家丁即便叫得再大声陆有源也听不到了,同时中了两箭的他当场就死了。   看到陆有源中箭身亡,那几名始作俑者也迅速逃离了现场,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而与此同时,被惊恐折磨了好几个时辰的蒋鑫也带着十多名官吏和数十名衙役正趴在门口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蒋鑫更是命衙役搬来了梯子,命人从围墙上向外查探动静。   “咣咣咣……咣咣咣……”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蒋鑫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身后的杨班头赶紧上前两步护在他面前大声喊:“保护大人!”   这时,趴在墙上查看动静的衙役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大人,岳指挥使大人率领官兵来救我们了!”   “什……什么?是岳大人来了吗?赶紧大开中门,本官要亲自迎接岳大人!”   “吱呀……”   大门洞开,蒋鑫赶紧率领着学政廖春宇和十多名官吏来到了大门口惊喜的往外探望。   很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陆续来到了大门外,整齐的队形和肃穆的神情让人看得心中肃然。新任的指挥同知岳阳全身披甲,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刀昂然站在大门前,在他的身后是十多名手持火铳的亲兵护卫在他身边。   蒋鑫强作镇定的走到岳阳身前问道:“岳大人,如今城中形式如何?乱兵可曾退去?”   看到蒋鑫等人无恙,岳阳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他回答道:“大人放心,本官已经派出军士维持城中秩序,那些乱兵不过是一群青皮混混而已不足为虑。本官料定不过两个时辰,那些乱兵便会被平息,只是……”   原本刚松了口气的蒋鑫立刻又紧张起来,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城中的百姓却在此次劫难中伤亡惨重,刚才本官接到禀报,共有数十家店铺和上百户百姓家中遭到洗劫,死伤百姓五百多人,近百名妇人被侮辱。一路走来却是一片狼藉,更有不少妇人被侮辱后尸身被赤身裸体的抛在大街上,状况着实是惨不忍睹,乱兵易平,可乱后的抚恤之事却是任重而道远啊!”   站在蒋鑫身后的廖春宇听后不禁悲愤莫名,大声喊道:“百姓何辜,竟然惨遭如此毒手?那些乱兵贼子全都该杀!”   蒋鑫却没有这么激动,而是颇为冷静的问道:“岳大人,此事究竟因何而起,是谁人指示的?陆守备现在何处?”   看着面前这位有些狼狈的知府大人,岳阳也讶然想道:“看来这位蒋知府能做到这个位子倒也有点本事,他的这句话问到了事情的关键。”   岳阳叹了口气回答道:“蒋大人莫急,适才本官来的时候却是看到了陆守备的尸首,本官已命人将其抬了过来。”   “什么?陆有源死了?”蒋鑫大惊!   发生了这种事,蒋鑫知道和陆有源肯定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这件事就是陆有源搞的鬼,但即便如此,蒋鑫依然不希望陆有源就这么死去。因为陆有源一死,蒋鑫这个知府就成了最大的责任人,虽然岳阳才是浑源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但他才上任不到三天,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算不到他的头上,而且他还带兵平定了乱兵,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才是,这么一来所有的板子可就要全部打在他蒋鑫的身上了。一想到这里,蒋鑫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这时,廖春宇又问道:“岳大人,那些乱兵们如今都清剿干净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岳阳认得这位说话的老头就是本地的学政,他伸手往旁边一指说道:“学政大人请看,那里就是我军抓获的乱兵。”   众人顺着岳阳指着的方向一看,在东大街的方向,一队全身披挂的军士正压着一群衣衫凌乱的乱兵慢慢走了过来,而且人数还不少,他们略微数了一下至少有三四百人左右。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原来是吴成枫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吴成枫飞驰到知府衙门门口后立即下马给岳阳和蒋鑫几人见了礼,随后走到岳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岳阳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同时厉声道:“贼子竟然如此大胆,你马上带人过去,立刻把他们给我抓来,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看到岳阳发怒,蒋鑫也脸上变色道:“岳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阳转过身来缓缓说道:“下属来报,一名姓白的千总领着一百多名乱兵冲进一户士绅府中,杀死了这家四十余口并奸污了十多名妇人,正当他们要离开时被我军堵在了那里,但却不愿投降,目前正和我军僵持中。”   听了岳阳的话,蒋鑫和廖春宇依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如此的疯狂。   “丧心病狂至此……丧心病狂至此……”廖春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情形了,只是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而蒋鑫则试探着问道:“那岳大人想要如何对付这群乱兵?”   “还能如何?”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此等霍乱百姓的贼子,历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就地正法!”   岳阳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听得蒋鑫和廖春宇心中一阵发寒,站在一旁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时辰以后,这场以闹饷为起因,进而发展成暴乱的兵变很快就被岳阳以强大的武力镇压了下来,随后岳阳又命人将召集全城的百姓都召集到了城西的校场上集结。原本可以容纳数万余人的校场此时全都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人群将校场挤了个水泄不通。   岳阳和蒋鑫、廖春宇等官员全都来了,就连方久铭、方英迪父子等人也到了场,而一些未曾残余乱兵的数百名原浑源州官兵和一些军官也到了现场,那名叫做楚狄的千总也站在了蒋鑫的后面。   岳阳站在校场中间的土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手中还拿了个大喇叭。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后把目光投向了蒋鑫问道:“蒋大人,是否可以开始了?”   此时的蒋鑫已然没有兴趣和岳阳计较什么了,他无力的摆了摆手轻声道:“岳大人你来做主吧。”   岳阳点点头,举起了喇叭大声喝到:“来人,将那些乱兵们全都压上来!”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百多名全身披甲的军士压着数百名乱兵从校场外的人群里缓缓走了过来。这些乱兵们大多数身上都穿着鸳鸯战袄,也有不少人穿着百姓的服饰,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今天上午杀人放火时的嚣张,剩下的只有一阵阵惊慌和恐惧,尤其是当他们穿过百姓当中时,他们感到那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将他们射穿。   “跪下!”   “跪下!”   当他们被压到校场中央后,他们身后的军士对他们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喝令他们跪下,一时间好不狼狈。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乱兵,岳阳眼中射出一道寒芒,举起了喇叭大声喝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咱们嘉靖朝的戚爷爷有句话说的很好。他说,兵是用来杀贼的,贼却是杀百姓的东西。既然当了兵,那就不能只是为了那一点粮饷而活着,当兵的肩膀上还要有责任、有担当!现在把百姓们的尸首都抬过来!”   “是!”   很快,又来了一队军士,他们赶着一辆辆马车,慢慢的来到了校场当中,随后将大车里的东西抬了下来,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叹。原来,这些大车里装着的全都是此次遇难百姓的尸首。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慢慢的,这些尸体渐渐堆满了一大片,粗略一数足足有四五百人。   他们当中有老人、小孩、男人和妇人,这些人脸上近都带着惊恐和慌张的神情,一些死得较惨的人脸上全都是扭曲之色,不少妇人则是脸色扭曲,全身赤裸,军士们来不及给他们找衣服披上,只好用一张凉席将她们包裹起来。   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原本还算平静的百姓情绪立即变得激动起来,不少人冲到了里面搂着尸首放声痛哭,估计这些人都是那些尸首的亲属或是好友。   数百具尸首一字排开摆在地上的冲击力是非常巨大的,蒋鑫、廖春宇等一众官吏看了一会后也是不忍目睹的转过了头。   岳阳也不制止百姓们的哭声,等到百姓们情绪稍微平静后他又大声说道;“诸位也看到了,一旦官兵不遵守军纪、他们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是什么样子,大家看看吧……看看地上的尸首吧?这就是乱兵造成的惨剧,一旦官兵为恶,其危害甚至比流寇还要巨大,因此,本官再次宣布,将此次参与了叛乱的乱兵一律就地正法!”   “轰……”   岳阳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就骚动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全部处决      当“就地正法”四个字说出口时,台上的所有官员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明朝中叶以后,大明各地的卫所渐渐沦为了摆设,数百万卫所兵都需要朝廷的救济,但由于朝廷财政枯竭,各地卫所的粮饷更是很少能如数如期的发放,因此各地官兵闹饷之事时有发生,每年要是不闹他几回反倒是不正常了。一般来说朝廷也以安抚为主,象今天这样要将闹饷的官兵全部杀光之事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因此即便是向来看不起当兵的文官们一听到岳阳要把这些乱兵全部杀掉后也被吓得集体失声。   蒋鑫仿佛第一次认识岳阳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岳……岳大人,这些人……这些人可都是官兵啊。”   “本官自然知道!”岳阳冷声道。   一旁的廖春宇也叹息道:“岳大人,这些官兵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浑源州人,他们在城中也有父母妻儿,若是全杀了岂不是又多了几百户孤儿寡母吗?依老夫愚见,还是只诛首恶,余者教训他们一番就放了吧,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岳阳看了廖春宇几眼,他知道廖春宇其实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依旧摇了摇头,沉声道:“廖大人,你说得不错,本官固然可以放了这些乱兵,这样或许他们会感激本官。但是您想过没有,本官若是绕了他们,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百姓怎么办?那些被他们糟蹋的妇孺怎么办?谁来为他们伸冤做主?身为官兵,却对那些本应该被他们保护的妇孺孩童下此毒手,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不杀岂不是没有天理了!”   岳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森森的杀意,任是谁都能听出他话音中那决绝的意思。   由于岳阳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他的话自然被周围的人全都听了过去,台下的那些乱兵也不例外,这下那些乱兵们开始慌乱了起来。   其实在投降之后,这些乱兵们并没有太过害怕,毕竟闹饷这种事常常发生,朝廷一般对于闹饷的官兵也只是训斥一下,最后说不定还有几个赏钱。因此这些乱兵刚被抓来的时候大都还都很镇定,不少人还在相互说笑,跟同伴吹嘘自己杀了几个人,玩了哪个女人,但是当岳阳说出了要将他们全部处决的话后,这些乱兵兵立刻就慌了,不少人开始拼命大吼大叫了起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只是听从了上官的差遣,加之军中已经数月未发粮饷,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呀!”   吓得跪地求饶,这是绝大多数乱兵们的做法,但是也有一些人没有这样做,这些人就是以一名姓白的千总为首七八名军官,他们跳起来并大声的嘶叫了出来。   “我不服,老子好歹也是朝廷册封的武将,你岳阳一未报兵部,二未经皇上批下朱红,有何权利处斩朝廷命官,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对,老子不服,老子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处斩我们,没有兵部刑部的公文,你不能处斩我们!”   看着这些大喊大叫的军官,岳阳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丝冷意,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千总楚狄大声道:“楚千总!”   突然被喊道名字的楚狄猛然一惊,随后才赶紧向前踏出一步说道:“呃……到!”   “你麾下的人马和并未残余叛乱的官兵都来了没有?”   楚狄立刻回答:“启禀大人,卑职下属和并未参与叛乱的官兵弓两百余人全都到了。”   岳阳冷然道:“你马上带着他们来到下面,列队观看行刑!”   “什……什么?”楚狄吓了一跳,这事跟我可没关系啊,怎么让我们都去观看行刑呢?   “嗯……”岳阳会过了头问道:“怎么?楚大人莫非不愿意。”   “不……不是。”楚狄的头立刻摇得像个拨浪鼓,“大人放心,卑职立刻带人下去观刑!”   岳阳点点头:“那就好,冯晓明,此次行刑就由你来负责,开始吧!”   “是!”   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一缕似笑非笑神情的冯晓明此时脸上尽是肃然,他双手抱拳朝岳阳郑重的行了个礼后,立刻大步朝前走去,并且下了命令。   很快,第一批的一百名乱兵被压了上来,自知大限将至的他们此时一个个原形毕露,有的乱兵拼命的挣扎,有的乱兵却是瘫倒在地成了一滩烂泥,全凭身后的两名军士拖着到了校场中央。   而校场旁的百姓们也乱了起来,他们长这么大,何曾看到过会有这么多人被一次性处决,观看这样的刑法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管那些被拉过来的第一批乱兵如何的挣扎,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今天就是他们授首的日子。冯晓明带着两百名火铳手将第一批被五花大绑的乱兵压到了校场中央,然后将他们扔到了地上。   这些乱兵当中有普通的官兵、也有一些人是城里的青皮混混,更有一些什长百户也夹杂其中,今天早上还杀气腾腾的他们此时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些人瘫倒在地上吓得屎尿齐流,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百姓那仇恨的眼光和旁边站着的那些威武的军士,一个个都已经说不出话来。   将这些人仍在地上后,两百名火铳兵们立刻后退十步,随后便将肩上的火铳取下,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那些瘫倒在地上的乱兵。   咱在一旁的冯晓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高高举起并大声喝道:“行刑开始,第一队准备,举枪!”   “哗啦!”   火铳手们开始瞄准,在他们面前那些那一百名乱兵此时早已身子乱颤,有的人放声痛哭有的人则是自知难以幸免则是破口大骂。   随着冯晓明大喝了一声,“放!”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在一阵烟雾当中,整个校场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待到硝烟散去,校场上已经多了一排的尸体。   随后,冯晓明的声音又跟着传来:“行刑队上好刺刀,上前检查尸体。”   开枪的火铳手们纷纷上前,走到被自己行刑的乱兵前进行检查,若是发现没有死的便会给他们补上一刀。   随着第一批乱兵被处决,紧接着第二、第三……第五批乱兵也跟着步了他们同伴的前尘,最后五百多名乱兵全都被处决在了校场上,一时间校场上尸体堆积如山,一股股挥之不去的浓浓的血腥味飘荡在校场上,使得无数人都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而距离行刑地点较近的楚狄和他手下那帮没有参与闹饷的官兵也一个个看得小脸煞白,不少人在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参与闹饷之余,也不禁对岳阳的心狠手辣而吃惊不已。看着站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岳阳,楚狄的心中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崇祯七年十月初六,浑源州原城守军闹饷作乱,时任山西指挥同知的岳阳带兵平乱,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岳阳平定了此次的叛乱,并将所有参与叛乱的乱兵全部处决,在这些被处决的乱兵当中包括两名千总、一名镇守官以及十三名百总,消息传到大同后尽皆震惊。   卢象升也被岳阳的狠辣给震惊了,一下就处决五百多名闹饷的乱兵,这可是大明少有的大事啊。现如今征兵不易,各地的军官谁不是把自家手里的兵看成了宝贝疙瘩,一般即便是自家的兵丁犯了什么事,各个武将也只是把板子重重举起轻轻落下,可这位倒好,刚一上任不到三天便大开杀戒,几乎将原来的城防官军全部杀光,难道他就不怕引起那些官兵家属的反弹甚至会闹起来吗?   不止是卢象升,其他的一些总兵官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是目瞪口呆。就连虎大威这个沙场悍将也长叹道:“这个岳阳,杀气实在是太重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浑源州那估计今后谁若是想闹饷的话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钢刀硬了。”   卢象升知道了,那么作为山西巡抚的许鼎臣自然也不会不知道,看着手上的公文,许鼎臣长叹道:“这个岳阳,都当上指挥同知了,行事还如此孟浪,一口气杀了五百多闹饷的官兵,他也不怕有伤天和。”   “这些乱兵残害百姓死有余辜,学生以为岳大人做得没错。”一旁的幕僚唐学颖却是很赞同岳阳的做法,“反正岳阳是带者三千精锐赴任的,他也不愁没人守卫城池,加之他又是有名的土财主,缺了兵丁再招募就是了嘛。”   “嗯……也是!”许鼎臣点头笑了起来:“本官倒是忘了,这个岳阳不必旁人,他有的是银子和粮食,招个几千人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麻烦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家人到来      崇祯七年   进入十一月份以来,天气便一日冷似一日,进入十一月后,天上更是降下了鹅毛大雪,整个浑源州被笼罩在了一片冰雪的世界里。   到了这个时候,岳阳也在浑源州竖立起了自己的威信,谁也没有胆量去挑衅他的威严,毕竟上个月发生的那件事还让所有当时看到的人都心有余悸,城西的校场上那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直到现在还没消散干净呢。   岳阳一马当先,数十名骑士跟在后面,众人出了东城门后看到的便是一片苍茫的大地,由东往南的桑干河就在不远处湍湍流过,滋润着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土地。   众人飞驰了数十里后便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只是这片地方看上去却是一片荒芜,看到这一幕后,岳阳不禁长叹道:“如此大好河山,但为何这里的百姓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为何却屡遭异族铁蹄的蹂躏?”   跟在岳阳身后的楚狄出言回答道:“大人,这里原本是一片良田,也是浑源州卫所军户们世代耕种所在,但是这些年由于年年大旱,旁边虽有一条桑干河,但由于没有一条完善的水渠取水灌溉,以至于这里的田地都被荒废了,军户们为了活命都逃得差不多了,现在这里的卫所只有不到三百多户还在苦苦挣扎,今年官府若再无法子改善,后果堪忧啊!”   自打岳阳用雷霆般的手段将乱兵们处决后,楚狄便下定了决定,一定刚要抱紧这位岳大人的大腿,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有机会便跟在岳阳的身后为其出谋划策。对于楚狄的主动投靠,岳阳并不感到奇怪,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很多选择,这些选择决定着你的一声命运,就象上个月陆有源和那些乱兵们所做的事情一样,他们选择错了,所以就丢掉了性命,而楚狄选对了,所以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虽然岳阳对于楚狄的投靠并不拒绝,但胡老三、吴成枫和冯晓明等人的心里却有些疙瘩,因此当楚狄说完之后,吴成枫就反问道:“楚千总,修缮水利所需其实并不是很大,为何官府却舍不得修一下呢?况且即便是官府不修,难道卫所就不会自己修缮吗?”   楚狄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吴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官府不是不愿意修缮水渠,历年来官府也屡次拨发银两让卫所修建水渠,但那些银两到了卫所后就会被陆守备和他手下的一干军官吞掉了,因此在下拨了几次银两看到并无效果后,官府便再也不愿意拨银了。毕竟地方官府也不是傻子,谁愿意把银子扔到那个无底洞里啊。而下官也是因为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被他们不断的排挤,若非下官还有一些手下撑场子,恐怕早就被他们架空了。”   “那外面的那些田地呢?”岳阳又指向了更远处的那片地方问道。   “那里就是一片荒地,根本没有人愿意耕种。”楚狄摇了摇头:“那里距离桑干河太远,若是修建水渠的话所费银两太大,官府更是没有那个财力去修建鼓励农桑,只好任其荒废在那里,其实在嘉靖年间,那里可是一片片的良田啊,可惜啰,自打万历年间后全都荒废了。”   “太可惜了!”岳阳砸吧砸吧嘴,很是叹息的摇了摇头,这些地方可不小,粗略一看至少有数十万亩地,且地势平整,只要有足够的水灌溉并用心打理,用不了两年就会变成良田,就这么荒废掉着实可惜了。   他抬起了手用马鞭指着前方说道:“这里就这么荒废掉太可惜了,开春后咱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立即召集人手开始开荒屯田,否则若是让这么一大片田地荒废在这里这可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啊。”   听了岳阳的话,楚狄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大人,您想要开荒固然是好的,但开荒所需的费用可不低啊,无论是农、种子还是耕牛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更何况要开荒总需要人手吧?现在军户们都逃亡得差不多了,需要开荒就得现在就招募流民,可招募流民就得需要粮食,这些粮食的数量可不少,咱们哪来那么多的粮食啊?”   楚狄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身旁的吴成枫、胡老三等人听后却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很开心。   楚狄看到后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快的问道:“胡大人,下官的话难道很好笑吗?”   胡老三用力在楚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楚千总,你知道咱们岳大在应州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吗?”   楚狄点头道,“下官也略有耳闻,岳大人在应州府开荒屯田,兴办作坊厂矿,将一个原本贫瘠之地的五里寨建得红红火火,更是连续两季得了大丰收。不禁如此,还垄断了山西大半的盐业,堪称是我山西最富有的人之一。”   胡老三裂开大嘴笑了起来,“那你知道咱们今年秋粮一共收获了多少粮食吗?”   楚狄摇了摇头,“下官不知。”   胡老三伸出了一个巴掌在楚狄面前晃了晃几下得意的说道:“五百万担,咱们光是秋粮就收获了五百万担粮食,你说咱们家大人有么有那个能力收拢流民啊?”   “多少……五……五百万担?”   楚狄一下子就有些懵了,五百万担粮食啊!他一时间有些算不过来。五百万担粮食即便是农户们只上缴五成的租子,那就有两百五十万担,按照每担粮食便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吃半个月来计算,两百五十万担粮食可以养活的人可就太多了。   “天啊,这得是多少粮食啊!”凭借着他那点可怜的格物学知识,楚狄一时间就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看着楚狄发呆的样子,胡老三继续用自己的大手蹂躏着楚狄的肩膀笑道:“楚千总,你只要记住,咱们家大人别的没有,可粮食却有的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好了,胡老三你也别往本官的脸上贴金了。”看到胡老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岳阳摇头:“楚千总你别听胡老三吹牛,今年咱们山西、陕西两地大旱,千里赤地,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几百万担粮食看起来很多,但真到用起来却还是太少了。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所以咱们还是任重而道远啊,希望你能和本官一起努力吧!”   “是,卑职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楚狄郑重的朝岳阳行了个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他知道岳阳这么说那就是表示要接纳他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名骑士策马飞驰过来,到了岳阳跟前后跳下马单膝下跪行了个礼大声道:“启禀大人,老太太和夫人一行人距离南城门已经不到二十里,请问大人是否需要前去迎接?”   “什么?老太太到了?”岳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胜道:“当然要去了,你马上前头带路,咱们一起去迎接老太太一行人!”   说完,岳阳赶紧调转马头,朝着来路飞驰了过去,胡老三等人也对视了一眼后相视一笑,也赶紧策马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岳阳一行人就来到了南城门口。他刚刚赶到,就看到南城门外来了一队长长的人马,为首的是上百名穿着灰色盔甲的骑兵,后面是一长串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每辆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的,看得岳阳眼睛都有些发直,随后不禁苦笑不已,自己这几个婆娘难道真的把应州府里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不成。   当车队来到岳阳跟前时,为首的骑兵立刻停下了马,一名军官策马来到岳阳跟前后下马后一溜烟的跑到岳阳跟前激动的喊道:“少爷,小的终于见到您了。”   看到来人,岳阳哈哈大笑起来,“顺宝,你小子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留守在应州府的顺宝,只见顺宝大步走到岳阳跟前带着哭腔道:“少爷,小人想死你了。”   看到顺宝真情流露,岳阳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笑骂道:“你小子,都已经是一府的守备了,还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真是没出息!”   这个月初,任命顺宝为应州府守备的公文也发到了顺宝的手里,看到这个原本只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小书童成了朝廷五品命官,岳阳也很是为他高兴。   “呵呵……”顺宝也笑了,他随手擦了一把脸道:“少爷看您说的,小的就算是做到了总兵官不也是您的书童嘛。”   “哈哈哈……我可没那个本事,让一个总兵官当我的书童。”岳阳大笑了起来,随后才问到:“对了,一路上都还好吧,老太太和大夫人都没事吧。”   老太他年纪大了,海兰珠可是怀着身孕,这两个人才是岳阳最担心的。   顺宝点点头:“少爷您放心,老太太和大夫人都没事,好着呢。小的这就请她们过来。”   随后,岳阳一家人见面自然有一番热闹,由于天色太冷,岳阳也来不及和众人细述衷肠,便命人赶着车往城里走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合计      崇祯七年十一月五日   浑源州又迎来了一场大雪,其实不止是浑源州,整个三晋之地都被包裹在了一片雪海之中。   岳阳的府邸坐落在城东平安坊中,他在这里的府邸是从一位盐商手中买下来的,房子不大,占地约为三十多亩,在浑源城的士绅商贾里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下,也有人劝过岳阳,说这套府邸跟他的地位太不相符,应该买一套更大的,只是都被岳阳笑着拒绝了。   在现代都市里,绝大部分人家都是一家四五口人挤在一套百来平米的套房里,而他这里的家的面积竟然是以亩来算的,有前院、有后院还有花园小桥流水,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天气这么冷,绝大多数人都停止了户外活动,岳阳也不例外,此刻的他就坐在被炉火烘烤得暖洋洋的书房里,看着下面送上来的账册。   小腹依然微微隆起的海兰珠坐在他的旁边整理着下面送来的情报,毕竟她还监管着有山司和有川司,整理情报的工作都是她在负责,而玲珑姐妹则是坐在另一旁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经过近半年的锻炼,现在玲珑姐妹已经能够很好的管理家中的各项生意了。   岳阳看着手中的问策,依照文册统计,浑源州共有军户一千三百六十余户,人口八千一百余人。文册上,共有屯田地六百四十顷三十四亩九分三厘,夏粮征本色麦九百一十六担八升七合,秋粮征本色米豆两千五百二十二担四斗一升五合,共实征夏税秋粮三千四百多担。   此外还要纳马草两万四千五百余束,岁纳杨木柴火四千三百多斤。   而在军队方面,应有官兵三千二百六十一人,有马骡五百九十二匹。在军器方面,除刀枪盾矛外,浑源州城现有神威无敌大将军铁炮六门,铜铁佛朗机五十二副,小铜炮、小铁炮七十个,还有大量的虎蹲炮,盏口炮等等。   从账册上来看,浑源州也算是挺有实力了,可是岳阳却知道这里面的水份有多大。且不说如今浑源州的军户如今跑得只剩下三百多户,就连原本应该在册上的那些大将军炮、佛朗机炮以及虎蹲炮等火器估计如今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毕竟做假账这种事可不只是现代社会会计师的专利,国人对于这种事情那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的。   “唉,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啊!”合起了手中的账册,岳阳轻声叹了口气。   听到岳阳叹气,海兰珠站了起来,倒了杯热茶放在岳阳的书桌上,随后伸出柔嫩的双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揉了起来。海兰珠按摩得不轻不重,岳阳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将脑袋依靠在海兰珠近段时间来愈发饱满的双峰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海兰珠按摩的手法很好,不轻不重,只是一会岳阳便有种沉沉欲睡的感觉,正在迷迷糊糊间,就听海兰珠问道:“岳阳,这段时间浑源州的事情一定很多吧?”   “是啊!”岳阳轻叹了口气,“是挺多的,这些天城中涌来了不少流民,一下子将整个城北给挤满了,蒋知府怕出事,希望我加派兵力看守,却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海兰珠瞪大了好看的秀目不解的看着丈夫。   “为什么?”岳阳苦笑道:“你也不想想,这些流民进入城里无非是想找条活路,官府不但不设立粥铺赈灾,反而派官兵严加看守,这样很容易会引发流民的敌对情绪,若是再让有心人挑动的话,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今年高迎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为什么在陕西闹得这么凶,还不是因为由于连年大旱而导致千里赤地颗粒无收,百姓们甚至易子而食,加上反贼们挑唆裹挟,这才使得流寇遍地的吗?”   想到这里,岳阳这才想起来,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今年山西和陕西都是重灾区,百姓们饿死无数,山西也是流寇四起。但是由于自己的出现,如今的山西比起另一个时空好了许多,加之五里寨获得了大丰收,也直接抑制了山西省粮价,使得山西的粮价并没有如同另一个时空那般疯长。   可凡事都有利弊两面,五里寨获得丰收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前往应州府和五里寨,可五里寨的土地就这么多,不可能无休止的吸纳越来越多的流民,因此另外寻找适合的土地进行耕种开荒就成了当务之急。   浑源州的土地其实比起五里寨更加肥沃,只是由于常年缺乏修缮水利和人为的因素而导致大面积荒废,自己若是能把这里好好开发一番,过上一两年便又是一个五里寨的翻版,届时应州、浑源州两地合起来能养活的流民可就多了去了。   由于自己的存在,原本发生在山西的农民起义已经被化解于无形,看来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发生了不少改变呢。只是这种改变对于整个大明的国势来说还是太小,自己所做的努力还是不够啊。   想到这里,岳阳又问道:“海兰珠,这段时间浑源城的那些士绅们有什么动静吗?”   海兰珠撇了撇小嘴:“他们敢吗?那些人早就被你吓破了胆,这些日子他们比小兔子还乖。原本高得离谱的盐价现在也降回到三百文一斤了。”   岳阳冷哼了一声道:“这些盐商若是不用雷霆手段,他们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九百文钱一斤,亏他们也卖得出来。上次官兵闹饷事件我怀疑被后另有黑手,否则就凭陆有源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弄出闹饷这一幕来。”   海兰珠也点点头:“从你提供的消息来看,那方家的嫌疑最大,也只有方家才最有理由和可能憎恨我们,只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日子太短,有川司的情报网还没铺好,否则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猜测了。”   “这事用不着猜测,十有八九就是方家父子搞的鬼。”岳阳冷哼了一声:“那陆有源在知府衙门口似地不明不白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灭口,看来是有人不想让陆有源活着到知府衙门啊,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   看到岳阳心情不佳,海兰珠想要逗他开心,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岳阳,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在这里卖盐呢,何必把那层利润分给他们。”   岳阳无奈的转过了头,伸手在海兰珠高挺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骂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是你相公,你叫我一声夫君或是相公不行吗?”   “人家就是想叫你的名字嘛。”海兰珠吐了吐小香舌,她也知道按照汉人的习俗一边都是叫人的表字,除非你的地位远高于对方,否则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但海兰珠却总喜欢叫丈夫的名字,岳阳说了她好几次也总是改不过来,好在岳阳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在意,日子长了也就随他了。   岳阳对这个问题很是随意,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而后才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原本浑源州这一块的食盐我们只是卖给方家,这也使得方家在浑源州里一家独大。如今我既然到了浑源州任职,加上方家前段时间做得实在太过份,自然不能再这样任由方家胡闹下去,过几天咱们也在这里开几家盐铺,我倒要看看方家还能不能坐得住。”   “就是,咱家的银子凭什么让别人赚啊。”说到这里,正在一旁看账簿的玉珑也皱起了可爱的琼鼻不满的说道:“方家的人就是一群白眼狼,从咱们那提了盐来卖,到头来还败坏咱们的名声,九百文一斤盐,亏他们也敢卖,真不知道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自打开始打理岳家的生意后,玲珑姐妹对于自家的财产总是看得很重,现在看到岳阳想把浑源州的盐业生意收回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可是如此一来方家恐怕就要狗急跳墙了。”看着玉珑可爱的神情,海兰珠笑了起来。   “让他跳嘛,就怕他不跳。”岳阳的眼中也露出一丝历芒,“敢在背后拆我们的台,那就做好被我们打回原形的准备!珑儿,你马上从应州调来一批伙计,再招聘几个掌柜,咱们要在这里再开几个盐铺子!”   “是!”一斤进入状态的玉珑一听到岳阳的吩咐,整个人立刻就跳了起来,她小跑着来到岳阳身边拉住了岳阳的手仰着头问道:“少爷,还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下来,奴婢和姐姐一并替你做了。”   看着露出娇憨神态的媳妇,岳阳一阵怜爱之意大起,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笑道:“还有,现在你们的海兰珠姐姐已经有了身孕,晚上自然不能陪我了,从今往后,就要由你们姐妹来侍寝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怀上本少爷的孩子,听明白了吗?”   “呀……少爷你坏死了!大白天的跟人家说这个!”   岳阳的话音刚落,屋里就充满了一阵娇嗔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施粥      崇祯七年十一月九日   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吹着,浑源州的各种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挤满了进城逃荒的流民,他们披着各种所有能找到的衣裳甚至是布片。这些衣衫褴褛的人神情麻木,眼中流露出来的只有对老天的绝望,他们不停的沿着大街小巷走着,虽然知道希望很小,但他们还是期望着能找到哪怕一丁点的能果腹的东西,好让自己或是亲人活下来。   北风呼呼的刮着,鹅毛大雪不停的从天上飘落,雪花把大地装点得格外妖娆,当然了这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无病呻吟的文人雅士们的想法。   这样的景色对于那些没吃没喝的流民们来说那就是一副可怕的景象了,大雪把大地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压在了下面,寒风不停的刺进人的骨子里。没有吃穿的流民们被迫露宿街头,每天天亮后被会有一批人再也没能醒来,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恶魔。   被他们寄予了希望的官府却迟迟没有设立粥铺开仓放粮,渐渐的流民们绝望了,他们意识到如果情况再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天自己或是自己的一家人就会被活活饿死,当死亡的阴影不断在他们面前出现时,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渐渐在他们的眼中闪动,一股股莫名的情绪也在数万流民中传递着。   城北一条不知名的小胡同里,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庙,这里在前一段时间就被一群不知名的流民给占据了,这些流民一个个都是青壮,而且和普通的流民不同,他们身上虽然也穿着破烂的衣裳,但衣裳明显要比一般的流民要厚,脸上也没有一般流民那种营养不良的菜色,而且无论是走路还是动作都不象是普通的流民,他们自从来到浑源州后便开始昼伏夜出显得很是神秘。   又开始到了傍晚,数十名流民聚集在破庙里面,微弱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照得很是朦胧。   一个低沉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马老四,城中的情形你都查清楚了吗?城中防御如何,有多少官兵,夜间有无官兵巡逻?”   一名长着一张长脸的汉子咧嘴笑了起来,他不屑的回答道:“王哨总,你放心好了,这么大的雪天那些狗官兵是绝对不会出来巡逻的,我已经带着弟兄们查探好几天了,那些官兵整日里不是在校场上训练就是分布在城墙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在城中巡逻。而且我听说前些日子这里有数百名官兵竟然闹饷,却被新来的那位指挥同知全都给杀掉了,实在是可惜啰,咱们来晚了,没有看到那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马老四,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吗?”   “确实是真的,这些都是我和几十名弟兄从城中百姓的嘴里打听出来的,都是他们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那位叫马老四的汉子很肯定的回答,随即又砸吧了一下嘴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新来的叫做岳阳的指挥同知也是个狠人啊,杀起自己人来也毫不手软。我听说,那天的校场上全都堆满了尸首,血淋淋的鲜血流了一地。”   马老四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等等……你说那新任的指挥同知叫做什么?”   马老四怔了怔回答道:“叫做岳阳啊,怎么了王哨总?”   “岳阳……”王哨总又急切的问道:“你知道那个叫做岳阳的官是从哪调来的吗?”   “这个嘛……让我想想啊。”马老四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从应州府调来的,听说是因为立了什么功劳,所以才被朝廷调来了浑源州。”   “什么……竟然是他!”马老四的话音刚落,姓王的哨总脸色就有些变了。   “怎么了王哨总,莫非这个姓岳的狗官有什么来头不成?”看到王哨总脸色骤变,马老四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王哨总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神情,他低下了头头缓缓的说道:“如果你说的那个岳阳真是从应州府调来的话,我们此次举事估计就很困难了。”   王哨总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惊讶的看向了他,马老四更是问道:“为什么……咱们这里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难道那位姓岳的有三头六臂不成?”   王哨总长吸了口气,“倒也没有三头六臂,只是这个姓岳的确实是个狠角色。你们还记得前两年我跟随八大王攻打应州府的事吧?”   另一名汉子也点头道:“知道,我们听说过了,当年你和八大王奉了闯王之命攻打应州府,眼看着就要攻打下了,最后却被大队官兵包围,你们和官兵激战了半天后眼看着伤亡太大,最后才不得不撤了回来。”   王哨总往周围环视了一圈问道:“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不是吗?”马老四和周围的汉子很是不解的问。   王哨总脸上一片苦涩:“其实你们都有所不知,当时的战况确实是快要将应州府攻打下来,也确实是从后面杀来一支官兵。但并不是你们说的遭到大队官兵包围,其实那支官兵只有五百来人,我们和那支官兵打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全线溃败,一万多名弟兄最后逃回去的不足一千,后来八大王和众兄弟们为了掩饰,才对外宣称是遭到了大队官兵的包围,而那支官兵里为首的人就是如今这里新上任的那个指挥同知岳阳。”   王哨总说完后,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你们不信吗?”王哨总看着众人那怀疑的目光不悦的说道:“反正老子的话就是这样,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说完,王哨总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不……不是……”马老四拉住了王哨总的衣袖急切的说道:“王哨总,当时你们可是有一万多人啊,难道连五百人也打不过吗?别说一万多人了,就是一万头猪冲过去那五百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吧?”   王哨总冷哼了一声:“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结果却是我们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看着王哨总那郑重的神情,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这位头领是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的。   良久,马老四一拍大腿说道;“怕个逑,有句老话话说得好,今时不同往日嘛。这次咱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那姓岳的又不是神仙,他肯定也不知道咱们要在他的老巢里动手,而且现在城中的气氛你也知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官府根本就没有发放一粒粮食,那些流民要是被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如今城中的流民可是足足有三万多人,只要咱们登高一呼,这三万多人要是闹起来足以将这座城池闹得底朝天。现在城中那点官兵根本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这样一来用不着一天,这座城池就是咱们的了,若是咱们运气好,把那个姓岳的抓住了,将他送给八大王,那么咱们的功劳可就大了!”   “对,怕个逑。这里的官兵顶了天也就三千多人,如今咱们光是混进城里的老营弟兄就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城中数万流民,足以把这里的官兵给全部杀光!”   马老四的话还是起了作用,周围的汉子们纷纷拍着胸脯发出了豪言壮语,仿佛他们只要轻轻一推,这座城池就会轰然倒塌。   “这样啊……那咱们就试试吧!”看着周围的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马老四犹豫了一下终于也同意了,他们又商议了一会,终于决定在明日傍晚举事一句攻下浑源州……   天色慢慢的亮了,昨夜商量了半宿的马老四他们还沉浸在梦想里,在他们的周围原本燃烧的火堆也熄灭了,冒出了一缕缕微弱的青烟。   睡在一座土台上的马老四朦朦胧胧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声,过了好一会,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在门前响起。   “孩她娘……快走啊!”   “去晚了就没有了!”   “爹……赶紧走啊,三叔他们一家都过去了!”   “让开让开,别拦着老子的路,赶紧的!”   乱糟糟的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将破庙里的人都给吵醒了。   马老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原先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睁开眼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了垫在身下的那把长刀的低声喝道:“外面还能喘气的人进来一个,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汉子气喘吁吁的跑到马老四跟前急促的说道:“马老哥,出事了,刚刚听说,今天早上城中各处已经开始设立粥铺施粥了。”   “什么?官府竟然施粥了?”   马老四一下就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官仓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么?官府怎么能够施粥呢?   不止是马老四,小庙里其他的汉子们也一个个都愣住了,最后他们将目光都聚集到了为首的王哨总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庞大的流民潮      “施粥了,官府施粥了!”   “快去领粥啊!”   “爹……娘……官府施粥了,咱们快点过去啊!”   浑源州今天早上开始施粥的消息犹如冬雷般滚滚而过,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浑源州城的大街小巷,数万流民奔走相告,饥寒交迫的他们犹如潮水般朝着施粥地点涌去。   就在数万流民如同潮水般朝着各个施粥的地点涌去时,岳阳和蒋鑫以及浑源州数十名富户士绅站在一处偏僻的路口静静的看着大街上穿梭不息的流民,在他们的旁边则是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以及衙役护卫。   看着一望无际的流民奔走相告以及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模样,不少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惧色。这些日子不少官员和士绅们也听说浑源城里涌进来了不少流民,但他们都并未在意,毕竟这些年哪年没有流民涌入,大伙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可今天当他们亲眼看到这如同潮水般的流民潮时这才清楚这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若是爆发起来,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   看到众人害怕的样子,岳阳沉着脸道:“蒋大人,诸位同僚和各位父老,大家也都看到了,如今咱们浑源城内已经聚集了三万多流民,这些人没有吃没有穿,每天都有无数人饿死。若是这些人一旦受到某些人的挑唆,决定杀官造反的话,不是本官吓唬诸位,恐怕一夜之间浑源城便会沦陷。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诸位宁可将粮食放在家中烂掉,也不愿意拿一些出来赈灾吗?”   岳阳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良久蒋鑫才苦笑着说道:“岳大人,非是本官不愿意开仓放粮,而是粮仓里的秋粮都已经被押解进京,如今粮仓里只有不到五百担粮食了,即便是开仓放粮也支撑不了几日。而且本官最担心的是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后,用不了几日,蜂拥而来的流民就会将浑源城给挤垮。”   “岳大人,蒋知府的话确实不是无的放矢。”这时,站在蒋鑫身后的廖春宇也叹息道:“这并非没有先例,前年陕西米脂县就是如此。由于当地流民聚集,米脂县令怜悯流民们衣食无着,便下令开仓放粮每日都开设粥铺接济流民,灾民们奔走相告,不到半个月米脂县便聚集了五六万流民,最后活生生把米脂县的粮仓给吃空了。一个月后没有粮食吃的流民在一些人的挑唆下以为是米脂县令不愿意继续赈灾,最后竟然攻打起米脂县衙,把那个县令抓了出来给活活打死了,此事震惊了整个朝野,最后皇上大怒,这才派出了大军去围剿那些流寇,一直到现在一听到赈灾不少官员还心有余悸,就是生怕步了米脂县的后尘。”   “竟有此事?”岳阳不禁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官府开仓放粮竟然还放出错来了,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廖大人,即便事情真是如此,那也不能以此作为借口。遇到灾荒之年,官府本来就有责任施粥赈灾,咱们不能因为出了米脂县这么一件事便因噎废食吧?说到底,这浑源州可不止是我岳阳的浑源州,而且还是大家的浑源州。”   说完岳阳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眼,意思很明确,我现在已经开了个头,已经开始尽我的能力来赈灾了,可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你们也得出钱出力才是。   其实今天的这次赈灾就是岳阳率先发起的,别看岳阳是从后世来的,但饿肚子的滋味他可是很清楚。他之所以开铺施粥,就是要准备收拢流民准备为开春后的春耕做准备,但是收拢流民却不能盲目的收拢,也不能惯着那些士绅老爷们的臭毛病,这种事得大家一起做才行,否则此时若成了习惯,以后一旦再有流民涌入大家都习惯性的把事情推给自己那怎么行,所以今天他可是特地把蒋鑫和浑源城里但凡有点身份的士绅商贾都叫上了。   面对岳阳话语里隐含的威胁,众人全都沉默了。最后蒋鑫才长叹一声,点头道:“既然岳大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本官若是再没有表示那也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了。这样把,如今的官仓里还有五百担粮食,今日本官便命人将它全部拿出来在知府衙门设立粥铺为流民施粥,什么时候把这些粮食发完什么时候算。”   “蒋大人高义!”岳阳对着蒋鑫拱了拱手表示敬佩,紧接着又看向了周围的众人。众士绅商贾们一看知府大人都已经带头了,他们还能说不吗?再说了这个岳阳可是一个狠角色,上个月被他一口气杀掉的几百名闹饷乱兵的脑袋,那些血腥味到现在还没消除干净呢。   而让出乎岳阳意料之外的是最先响应蒋鑫号召的却是方久铭,这个老头很是痛快的就答应在自己府门口设立一个施粥点,并保证每日施粥的时间不低于三个时辰,这可是大大出乎了岳阳的意料。   很是意外的看了方久铭几眼,岳阳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设立粥铺的人竟然是方久铭这个心黑手狠的家伙。他慢慢的点了点头才说道:“没想到方老先生竟然如此急公好义,难得难得……不知还有哪位愿意救济灾民呢?”   “老夫愿意……”   “老夫也愿意设立粥铺……”   “小人也愿意捐出三百担粮食用以赈灾。”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现在浑源州两位最大的两位大人都开了口,自己若再不有所表示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看到众人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岳阳暗暗点了点头,这些人虽然每个人捐的粮食不多,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数量,而且现在开了这个头,日后若是再让他们捐助就好办多了……   所谓人多好办事,既然统一了思想,到了上午巳时的时候浑源城里已经开始陆续设立起了数十个施粥的地点,无数名饥肠辘辘的流民也已经在施粥地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且为了维持秩序,岳阳也派出了两千名军士在城中各处巡逻并维持秩序,以防止打砸抢事件的发生。   城东大市坊原本就是浑源州最繁华的地方,今天这里也设置了近二十个施粥铺子,数十口大铁锅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股股芬芳的稻米香味四处飘逸,芬芳扑鼻的味道让那些排着队的流民们不住的咽着口水,若不是周围还站着不少虎视眈眈手持火铳的军士,恐怕他们早就一哄而上了。   在距离一个施粥铺数百步远的一个角落里,王哨总站在一个墙根旁静静的看着前面的前面的人山人海,面上却是阴晴不定,显然心中也是考虑着事情,在他的身后则是站着马老四和十多名流民打扮的汉子。   又过了一会,马老四有些不耐烦的说:“王哨总,你都领着大伙沿着大街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吗?兄弟们等得都饿了。”   王哨总慢慢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才淡淡的说道:“你懂什么,我观察了半天,发现大街上各个施粥铺都做得不错,铁锅里的粥基本上都能做到筷立不倒,这说明那些狗官们还是用了点心的。不过这也是最让我想不通的,浑源州里有这么多的流民,他们怎么敢这么施粥,他们又是从哪弄来那么多的粮食,还是他们只打算施上一两天把粮食发完就不发了,这都是咱们要考虑的问题啊,否则一个考虑不周,此次举事就很有可能功败垂成。”   “怕个逑!”   马老四往地上吐了口浓痰,不屑的说道:“前年的时候米脂县那位县令不也是信心满满的开仓放粮施粥收买人心吗?结果呢,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坚持不住了,最后还不是让弟兄们拉出来点了天灯。这数万灾民每天要吃的东西足以堆成一座小山,浑源州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得让他们给吃垮啰,等到那时就到了该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唉……”   马老四的话一说完,站在他旁边的一名汉子也轻叹了口气:“说起那位米脂县令也确实可惜了,就冲着他能将米脂县的粮仓全都用来赈济灾民这点咱们就得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声好汉子,只可惜啊,后来还是被……”说到这里,众人也齐齐叹了一声。   只是马老四却和众人的看法不一样,他冷哼了一声道:“谁让这老不死的不识抬举,八大王好心好意的邀他入伙,可这老不死的竟然骂咱们八大王是个指挥祸乱百姓的贼寇,八大王一怒之下这才将这老家伙点了天灯,这样的狗官即便是再能干咱们也不能留。”   马老四的话说完后周围却没有人出声附和,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起来。最后马老四很是郁闷的骂道:“马拉巴羔子的,算了,老子肚子也饿了,去前面盛碗粥来祭奠一下五脏六腑,狗官们难得发一回粮食,咱们不吃白不吃。”   说完,马老四系了系裤腰带,随后便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抢粥事件      马老四大步走到正在排队的末尾,他看了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和周围每个人都捧着的瓷碗,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眉头皱了起来,依照这架势至少还得排上大半个时辰啊,而且自己也没有碗来盛粥,这倒是个麻烦事。   不过这对于马老四来说却不算什么,他往四周看了看,发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军士也离自己至少上百步远,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马老四立刻离开了队伍朝前面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大瓷碗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大瓷碗里盛满了一碗浓浓的米粥,芬芳的香气也引得不少人直吸鼻子。   饿得很是难受的马老四眼珠子一转,一把就扯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将他带了过来,惹得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呼。将小女孩抓到自己身边后,马老四毫不犹豫的伸出蒲团大的手掌将小女孩手中的大瓷碗抢了过来,随后不顾米粥的热度,扬起脖子将这碗米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啊……太舒服啦!”将这碗粥一口喝光后,马老四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他感到在这个天寒地冻的鬼天气里,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热粥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   “啊……呜呜呜……我的粥……你赔我的米粥!”就在马老四感到浑身暖洋洋的时候,一旁的小女孩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扑到马老四跟前对着马老四的腿踢了几脚,便踢便哭骂道:“你还我米粥,你还我米粥,我娘还等着我用这碗米粥回去救命呢,你还我米粥……”   随着小姑娘的哭骂声,周围的人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顿时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便投向了马老四。   性子暴戾的马老四哪受得了这个,恼怒之下的他一把将瓷碗仍到了小女孩的头上,瓷碗碰到小女孩的头上后随后摔落在地发出了“啪啦”一声脆响,整个瓷碗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而这个小姑娘的额头上顿时也开始血流如注。   马老四却不肯罢休,怒气冲冲的指着小女孩骂道:“你这个小贱货,老子能喝你一碗粥那是瞧得起你,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过是重新打一碗就是了,你竟敢踢老子,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叫上十多个兄弟轮了你。”   “你抢了我的米粥,那是给我娘救命用的,你要还我!”小女孩的额头上虽然依旧血流不止,但是倔强的瞪着马老四,嘴里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诶呀,你这个小贱人,还敢顶嘴!看老子不抽死你!”马老四近几年可是跟着流寇大军走南闯北的,而且手上也有了好几条人命,早就养成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暴戾性格,此时看到一个小女孩竟敢顶撞他,立刻就毛了,伸出蒲团大的手掌对着小女孩的小脸用力扇了过去,依马老四的手劲若是这巴掌扇实了,这个小女孩恐怕牙齿都得被扇掉一大半。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前面跑了过来。当这个人影跑过来后,后面正等待施粥的流民们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小妇人。只见这名小妇人梳着一个坠马鬓,身上穿着一套翠湖色的厚长裙,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整个人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韵味。   只见这名小妇人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的来到马老四跟前后一把将那名小女孩护在身后,并指着马老四娇声骂道:“你这个汉子,还不知礼数。你想要喝粥,大可跟大伙一起排队等嘛,用不着半个时辰就可以喝到粥了,可你竟然跟一个小女孩抢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而且事后竟然还对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下此毒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这名小妇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却是又急又快,很快便将马老四噎得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流民们见状后也低声议论起来。   “有没有搞错,看这厮长得也挺壮实的,怎么去抢小女孩的东西?”   “就是,一个大男人竟然去抢一个小女孩的东西,真是太没有廉耻了。”   “连一个小女孩也下得了手,还是不是男人!”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加之马老四的吃相也确实太难看了,一时间众人都对马老四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些女人,更是对马老四的行为大加鞭挞。   马老四是谁啊,原本脾气就暴戾的他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后,暴戾的脾气立刻就发作了。他瞪着一双牛眼大声喝道:“臭娘们,别以为你在这里施了几碗粥就能对老子指手划脚,惹急了老子,老子照样对你不客气!”   就在这时,原本跟在那名小妇人身后的两名丫鬟也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她们一把将小妇人拉到了一旁指着马老四骂开了:“你这个粗鲁的汉子,竟敢骂我们家夫人,你知道我们家夫人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不就是喝了一碗破粥吗,信不信老子脚上弟兄们连你们也一块轮了!”手上沾染了好几条人命的马老四哪里会怕这些女人,大怒之下便是上前举起手就对这几名女人扇了过去。   “住手!”   “住手!”   两声暴喝在旁边响了起来。   这些话说起来虽长,但其实也不过是过了一小会,很快一小队手持火铳的军士也赶到了这里,为首的伍长大声喝了起来。而和这名伍长一同大喝的还有匆匆赶来的王哨总他们。   这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一赶到便将那名小妇人等人拦在身后,为首的伍长一脸紧张的对小妇人说道:“珑夫人,您没事吧?都怪卑职照顾不周,以至于您受到这名莽汉的惊吓,卑职这就把他擒下来听后您的发落。”   这名珑夫人其实不是别人,她正是岳阳的媳妇玉珑,今天她也出来施粥了。只见珑儿皱着好看的黛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马老四说道:“苏伍长,你来的正好,这个人不但不按规矩插队,反而抢了这个小姑娘的米粥。更为恶劣的是抢完之后还动手打人,这样的恶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珑儿的脾气原本是极好的,但是刚才发生的事实在太让她气愤了,她实在想不出,是怎样一个恶人才能做出抢人米粥后又动手打人的举动来。而且从小跟随老太太长大的她也很少被人如此喝骂,同岳阳成亲后岳府上上下下更是对她尊敬有加,刚才马老四竟然用这样的污言秽语辱骂与她,这实在是把她给气坏了,这才有了刚才的言语。   苏伍长对珑儿施了一礼后恭敬的说道:“珑夫人放心,卑职一定把这个不法之徒抓起来听后您的处置!”   说完,苏伍长转过了身子,他身子一直,身上的气势立刻就变得肃穆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似地,对着马老四森然说道:“你是自己下跪后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亲自动手把你抓起来?”   看到这名伍长和周围十多名军士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马老四此时也有些后悔了,自己没事抽什么风啊,竟然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看来今天自己要有难了。   想到这里,马老四又看了看四周,现在的他已经被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军士给围了起来,他手全都手持火铳,火铳上明晃晃的刺刀正对着自己,看样子只要自己一个应对不好人家就会直接扑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事情败露      看到马老四被围了起来,那位王哨总的额头唰的一下便冒出了一阵冷汗,自古兵和贼就是天生的对头,相互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当然了,那些官匪一家的除外。   要是马老四被官兵抓走,只要官府的人稍加拷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就很有可能会暴露,对于马老四能否守口如瓶这点上王哨总并没有抱以太大的期望,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保全性命才是第一位,而马老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够为了大伙不惜牺牲性命的人。   想到这里,王哨总一咬牙便想走到玉珑跟前,只是还没等他靠近便被两名军士给拦住了,两支明晃晃的三棱刺刀指向了他的胸口。   “后退,不得靠近我家夫人,否则格杀勿论!”两名军士一脸警惕的看着王哨总,要是珑夫人在他们的保护下出了意外,他们就是死上十次也不足以辞其咎。   看着一脸杀气的军士和胸前那闪着灰色光泽的三棱刺刀和它那三道深深的血槽,王哨总只感觉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可是打了好几年仗的老手了,这种刺刀虽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但出于多次杀人的直觉,他隐隐感觉到若是被这种刺刀刺中的下场绝对是凄惨无比。而且他也看得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军士绝对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兵痞,这些人绝对是见过血的精锐。   这时候,已经有两名军士朝马老四走了过去,火铳平端,明晃晃的刺刀也对准了他,只要马老四敢说半个不字,他们是绝对不会吝啬给他一刀的。   王哨总也是一个行事果决之人,否则也不会被派来负责这里的举事了。看着被两名军士牢牢护在身后的玉珑,他灵机一动,“噗”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这位少夫人轻饶明,小人这位同伴只是一时间昏了头,其实他也只是太饿了,这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去抢那位小姑娘的米粥,小人愿意替他向这位小姑娘道歉,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完,王哨总真的对着玉珑恭恭敬敬的磕起了头,王哨总的这个举动让玉珑看得有些发呆。说到底,玉珑毕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从小在岳家庄长大的她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的她现在便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珑犹豫了一下,把目光看向了那名伍长喏喏的说道:“苏伍长,你看人家都已经道歉了,你也吓唬过他了,依我看不如把那个人给放了吧?”   “这……”   苏伍长把目光看向了已经被两名军士控制起来的马老四,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哨总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十多名汉子。出于军人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一股让自己产生警觉的味道,但是玉珑夫人的话他又不好拒绝。苏伍长犹豫了后才说道:“珑夫人,卑职看这几个流民都是一伙的,而且他们也不象普通流民,依卑职之见至少应该交给有川司的人详加审查一下为好,若是这几人却无问题再将其释放也不迟啊。”   “这……”   玉珑也迟疑了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杀伐决断之人,刚才为马老四他们求情只是出于一片怜悯之心,不过既然这位伍长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时间她也不禁犹豫起来。   玉珑这一犹豫不要紧,跪在她面前的王哨总心中顿时一冷。这名伍长好狠,抓了马老四还不够,竟然想把自己一行人也抓紧去,自己这些人的身上可都是带着家伙的,若是自己一行人被抓住,也不用审问,只需在自己这些人的身上一搜,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王哨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看到原本看着他的两名军士有些放松了警惕,原本指着他的刺刀也收了回去,他立刻猛的回头,对着后面站着的十多名同伴大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话音刚落,王哨总伸手在小腿上划过,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顿时出现在他手中。随后整个人便如同一支矫健的豹子般朝面前的一名军士扑去,手中的匕首朝面前这名军士的脖子抹去。   若是被这把匕首刺实了,这名军士断无幸免。不过这名军士也算是一名打过好几仗的老兵,加之平日里训练严格,反映还算敏锐。情急之下他将头一偏,躲过了大动脉的要害,但还是被这把匕首便刺中了背后的颈部。   就在王哨总动手的时候,他身后十多名同伴也各自从身上掏出了短兵刃朝着周围的军士扑了过去。只是他们的运气并没有王哨总那么好,加之他们和周围的军士也有一段距离,因此当他们各自挥舞着兵刃朝军士们扑过来的时候,这些军士也反映了过来。   这时,平日里严格训练的结果便体现了出来,加之这些军士也都是经历过战阵的老兵了,自然不会出现一有情况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问题出现,很快明晃晃的刺刀便对准了朝他们扑来的贼寇刺了过去。   而第一个反映过来的还要数那名苏伍长,当王哨总动手的时候他立刻便反映过来,他并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立即将玉珑等几女护在身后,让她们往后退,随即他一把撤出脖子中的尖哨用力吹了起来,一股尖锐的哨音立刻回荡在大街上。   “哔……哔哔……哔哔哔……”   “不好啦,杀人啦!贼寇进城啦!”   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原本在周围看热闹的流民们也炸了锅,上千名原本在等着施粥的流民立刻轰然散开,无数人四散奔逃,整个大市坊全都乱成了一团。   而正在和官兵搏杀的王哨总等一行人的打斗也到了尾声,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杀,十多名手持短刃的贼寇如何是那些讲过严格训练,且全副武装的军士的对手,只是不到几分钟的搏杀,十多名贼寇便有七八人躺在了血泊里。   而此时的王哨总正面对着两名军士的步步紧逼在不断的后退,此时的他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快速向周围扫了一下,心中愈发凉了下来。马老四已经在第一时间被人拿了下来,现在正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十多名其他兄弟也倒下了七八人,剩余的五六人也正在苦苦支撑,他知道自己若不尽快溜走,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地上的同伴一样跟他们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他很是不甘心的长嘶了一声大声喝道:“兄弟们,风紧……扯呼啦!”   随着王哨总饱含着不甘的吼声,剩余的五六名汉子也扯开了脚丫子朝着人流多的地方四处散开,那十多名军士也不追赶,而是在苏伍长的指挥下将玉珑等人保护了起来,随后便朝着指挥同知府邸方向迅速撤退……   就这样,第一天的施粥便以这样的方式而告终,在玉珑遇袭后半个时辰,城里混进了贼寇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浑源城,整个浑源城便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岳阳的前堂里,岳阳正坐在首座上慢慢的品着香茗,在他的旁边则坐着知府蒋鑫。   “岳大人,你为什么不下令军士关闭城门,本官可以肯定,那些贼寇肯定还在城里,只要咱们紧闭四门,搜上两天,一定可以把那些贼寇给揪出来!”   看着得到消息便气急败坏的跑过来的蒋鑫,岳阳放下茶杯轻叹一声说道:“蒋大人,本官明白你的心意,城里混进了贼寇,你心里自然很着急。但是你想过没有,此时城里尚有数万流民,若是咱们把城门这么一封,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这……”   蒋鑫不由得迟疑了起来,他不是笨蛋,自然明白关闭城门会在流民中造成多大的震动,只是他实在不能忍受在自己的治下竟然会有贼寇混进来,只要一想到若是这些贼寇胆子再大一些,半夜里摸进自己的知府衙门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刀他浑身就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蒋鑫就忍不住抱怨道:“岳大人,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这些反贼可全都是一些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若是任由他们留在城里煽动那些流民们造反的话咱们可就太危险了。”   岳阳无奈的看了这位知府大人一眼叹息道:“蒋大人,若是换了您是贼寇,身份暴露以后您还会继续留在城里等着官兵来抓捕吗,若是本官所料不错的话,那些贼寇此刻恐怕早就溜出城了吧。”   “对啊!”蒋鑫不禁一拍大腿,不禁有些赧然起来,自己也是关心即乱,只顾着担心自己的脑袋了,并没有细想,其实若是换了自己的话恐怕也会在第一时间逃走的,任是谁也不会留在一个已经暴露的城池里。   “如此倒是本官太过心急了。”想通了的蒋鑫对着岳阳赧然笑了起来。   “不必客气,蒋大人也是为朝廷为皇上分忧嘛。”岳阳摆了摆手表示毫不介意。但随即他的神情又正色对蒋鑫说道:“蒋大人,咱们只是一味的施粥也不是办法,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可是还有很多的。本官今天要和你商议一下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给他个教训      北风呼呼的挂着,来自北风的寒风不断将房间里那微薄的热气带走,刺骨的冷风简直能渗进人的骨子里,在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不断响着皮鞭以及惨叫声。   “啪啪……啪啪……”   将目光转移到房间里,就会发现在这件不大的用石头砌成的牢房的墙壁上正吊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凛然就是今天在大市坊上抢小女孩米粥的那个马老四。   此时的马老四早已没有了今天早上那嚣张暴戾的神情,现在的他面部已然扭曲得不成样子,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掉,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好的,在他的面前一盆炭火烧得正旺,一根铁帖被烧得通红。一名脸上留着一条长疤的男子正用一根沾了盐水的长鞭不断的抽打着他。这种用人的头发、马尾和铜丝的混合制成的长鞭只要一鞭子打在人的身上那就是一条深深的血痕,沾上了盐水后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了几鞭。   一个全身都包裹在衣裳里的身影慢慢的走到马老四的跟前,伸手将他嘴里的一团破布拿了出来,接着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嘿嘿……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区区几名贼寇也敢混进咱们浑源城来捣乱,老子真不知道应该跨你们是条汉子呢还是该骂你们愚蠢。不过没有关系,既然你踏进了这里,想要再囫囵的出去那是不可能了,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用一些小工具把你的指甲一片片的拔出来,然后再用铁帖帮你取取暖!”   这名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马老四的耳中却堪比地狱中的恶魔,就是这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已经把自己给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马老四甚至还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是专门来折磨自己的。   在刚才被折磨的一个时辰里,一开始马老四还幻想着自己能象一些被官府抓住的兄弟一样当个忠贞不屈的好汉,在那些牢头恶吏的严刑拷打下威武不屈。可是只是过去了一刻钟马老四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世上或许有不怕酷刑的汉子,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只是过去了一刻钟而已,马老四就宁愿自己立刻死去也不愿意再继续承受这种酷刑。他疯狂的挣扎着,嘴里也开始不停的嘶吼,但是他的嘴巴已经被一块破布给牢牢的堵住,即便是想咬舌自尽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个时辰是马老四有生以来感到最长的一个时辰,在这个时辰里,马老四一共昏迷了四次,可每次昏迷后他都会被人用冷水给浇醒,然后被继续拷打。好几次马老四想要求饶,但由于嘴里的那块破布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方仿佛并不急需要他的口供,而是诚心折磨他一般的不断对他施以酷刑。   现在嘴里的破布终于被弄出来了,马老四的嘴终于回复了说话的能力。当破布一离开他的嘴里时,这个往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凶汉几乎都要哭了,他嘶哑着声音大声喊了起来;“我招……我什么都招,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们……”   “什么?这些人都是李自成派出来的?”   指挥同知府邸前堂的签押房里,岳阳正在听取着有川司一名黑衣人的汇报。   “是的大人,根据贼寇马老四的交待,他们是奉了李自成的命令潜伏进入浑源城的,其目的就是要趁着饥荒煽动流民攻占浑源城。”   这名黑衣人长得很是普通,原本是属于仍人群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类型,但犹豫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冷了,因此让人一看到他就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此时的他即便是面对岳阳这个最大的顶头上司也是一副死了爹娘般的表情。   岳阳看着这名毫无表情的黑衣人,不禁暗暗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把这家伙给弄来了,这家伙整天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着就心中有些发寒。   这名黑衣人名叫杨默志,隶属于有川司,精通刑名、审讯和侦查,是岳阳花了大价钱和关系从太原府的按察司那里挖来的,一来就被岳阳委以有川司副司长的重任。   杨默志继续说道:“大人,马老四还交待,为了此次的举事,李自成还派了他的得力手下高一功率领五千贼寇潜伏在距离咱们五十多里外的恒山口一带,一旦马老四他们将浑源城弄得混乱后,他们便会连夜杀过来一句夺下浑源城。”   岳阳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马老四有没有说他们一共潜伏进来多少贼寇?为首的人是谁?”   “马老四说了,此次他们潜伏进来的都是经过挑选的精锐,一共有一百六十多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混在流民当中伺机煽动流民暴乱,然后他们再一举攻下浑源城。他们为首的贼寇就是今天上午意图对珑夫人不利的那名贼寇,他姓王,贼寇们都称呼他为王哨总。”   “王哨总!”岳阳冷笑了一声,“嘿嘿,他们也太小看我了吧,想要我的浑源城就派了五千多人过来,进城捣乱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哨总,难道他真以为浑源城是豆腐做的一推就倒吗?”   看到岳阳一脸不爽的样子,杨默志提醒道:“大人,那名马老四还交待,他们在来之前并不知道大人已经来到浑源城,而且原来的已故守备陆有源是出了名的昏庸贪财,是以他们对此次的举事还是很有把握的。谁知道竟然碰上了大人,所以这才落了网。”   “原来是这样啊!”岳阳沉吟了一下后才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感情咱们那位陆守备还是一个名声在外的人,连贼寇都知道了他的‘大名’。”   杨默志也苦笑着点点头,这个陆有源做人也真是够失败的,昏庸贪财的名声连从陕西过来的贼寇都清楚。   突然,岳阳眼睛一亮,问道:“按你这么说,贼寇潜伏在五十多里外的恒山口一带,那么那些逃出城的贼寇此刻应该还没有接到事情败露的消息啰?”   杨默志迟疑了一下后答道:“若是那些贼寇是步行逃走的话此时至多也就能走二十里地算是顶天了,若是他们事先在城外预先留下马匹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岳阳一拍桌子喝道:“不管他了,就算是他们预先留下马匹又如何,李自成既然这么惦记我们的浑源城,不惜派出五千多人马来抢夺,那我若是不好好的‘报答’他一下那怎么行呢?你现在马上把吴成枫和楚狄两人叫来……”   ……   今天的夜里每有下雪,在恒山口以北的荒凉的群山里,在一座光秃秃的、只有一棵高大的松树耸立在几块大石中间的山头上,在羊肠小路的岔股地方,肃静无声,伫立着一队服装不整的骑兵,大约有一二百人。   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生着连鬓胡子的汉子默默的站在路口眺望着远方,这名汉子高个儿,宽肩膀,颧骨隆起,深眼窝,浓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很是精神的感觉。   这名汉子戴着一顶北方农民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帽尖折了下来。十一月的三晋之地寒冷非常,因此他在铁甲外罩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面羊皮长袍。为着在随时会碰到的战斗中脱掉方便,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开着,却用一条战带拦腰束紧,此人就是此次奉了李自成之命要夺取浑源城的高一功。   高一功身边的贼寇们大多数都穿得很薄,又脏又破,还有不少人的衣服上还胡乱包裹着一些不知从哪弄来的布片,不少人的袖子上还带着一片片的干了的血迹,有些是自己流的,更多的是从敌人的身上溅来的。   由于天气太冷,不少人都缩着身子,目光不时艳羡的望向深深里那一队队篝火,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抱怨自己的主将放着好好的火不靠却偏偏来这里吹冷风。   又过了一会,一名冷得实在有些受不了的亲兵不由得走到高一功的身边劝道:“高大哥,都这么晚了,看情形老王他们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回去歇着吧,若是老王来了咱们的探子会向您禀报的。”   “你懂什么?”高一功回头训斥了亲兵一句,冷声道:“我们已经在此潜伏了五六天了,所携带的粮草也已经不多了,可老王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没传来,若是过几日他们在没有消息,咱们的粮食就的用尽。倘若如此,我如何对得起李头领和众位弟兄的托付。”   亲兵被训后只得无言的退了下去。   高一功心中暗叹了一声,其实他又何尝愿意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站在这里吹风等人呢,只是他心里实在是急啊。五千多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再过两天浑源城还没有传来消息,他就得在冒险进攻浑源城和灰溜溜退回去之间做出选择了。   就在高一功心急如焚的时候,远处的黑夜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听声音正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听到这个声音后高一功不惊反喜,欣喜的迎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惨败      随着马蹄声的响起,很快数十名骑兵的身影便出现在高一功的跟前。   高一功很快便带着十多名骑兵迎了上去,当他靠近后高声喊道:“前面是王兄弟吗?”   “高大哥,是我啊!”很快一个声音也从前边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高一功心里很是高兴,难道他们在浑源州的举事计划已经成功了吗?   很快,双方便相遇了,出现在他跟前的是名骑士,为首的正是奉命前方前方浑源城煽动流民造反的王哨总。   只是看到王哨总身后那数十骑后,高一功的脸色就变了,前些日子他派过去的可是有一百多号人,现在怎么就剩下这么点?   王哨总来到高一功面前后便“扑哧”一声跪了下来陶陶大哭道:“高大哥,我们把您交待的事情办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把事情详细的说一遍。”高一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高大哥,是这么回事……”溅到了高一功后,王哨总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在事情败露之后,王哨总利用数量旁的流民掩护,迅速通知了一百多名混入城中的同伴,想要趁乱逃出浑源城,但谁知道浑源城里的官兵反映非常迅速,很快便有大批的官兵对要出城的流民加强了检查,不少人便是在出城的时候被发现的。王哨总他们还是趁着没有戒严的时候抢先出了城,然后到城外寄存马匹的地方要了马匹,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这个马老四该杀!”此时的高一功气得眉发都竖了起来,恨不得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给剁成十八段。   王哨总苦涩的一笑:“高大哥,马老四被官兵擒了去,恐怕不劳您动手官兵也会把他给杀了。”   听了王哨总的话,高一功依旧面色不善,他沉着脸问道:“对了王兄弟,刚才你说浑源州的官府在设立粥铺施粥吗?他们哪来那么多的粮食,眼下虽然刚收获秋粮不久,但是这些秋粮大都已经押解进京了,浑源州的官仓里哪来那么多的存粮救济灾民?”   高一功这句话却是问到了点子上,其实这也是王哨总现在还没弄明白的问题。他疑惑的摇摇头道:“高大哥,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不过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浑源州守备陆有源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的,在一次官兵闹饷的时候竟然被人杀了,而且在此之前朝廷给浑源州派来了一名新的指挥同知,这名指挥同知的名字叫岳阳。”   “岳阳?”高一功有些想了想,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名字挺熟的,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说过了。”   王哨总苦笑一声道:“高大哥,这个岳阳就是前两年我跟着八大王攻打应州府,眼看快要攻下来时,突然杀出来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高一功一听,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只用了五百乡勇就打败了你们上万人的那个岳阳?”   王哨总一听,脸顿时就黑了。高老大,拜托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不成。对于流寇来说,打败仗不打紧,反正大家都是为了求口饭吃的流寇,不过堂堂一万多义军竟然被五百多名民间组织的乡勇给打败了,这一仗也丢尽了张献忠的脸。和另一个历史时空不同,在这个时空里,张献忠由于由于此次的大败,被不少人奉为笑柄,同时张献忠的势力也大为缩水。   王哨总原来是张献忠的手下,在前年攻打应州府一战中吃了个大败仗,几乎连小命都丢在应州城下,现在虽然跟了李自成,但听到高一功重新把前年的往事翻出来,他心中也很是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高一功可没有心情理会他的想法。高一功在原地转了两圈,想了想,突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追问道:“你们在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王哨总一愣神,“跟着?不会吧,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啊?您是怀疑官兵会跟着我们一路过来……”   “不是怀疑。”高一功的摇摇头,“你们暴露后马老四还有一些弟兄也栽了进去,难保会泄露出咱们的行踪,若是官府一发狠派了官兵前来围剿,那咱们……”   听到这里,王哨总脸色也变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前面的夜幕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次不用旁人说话,这里所有的人脸上都变了颜色。一名骑士立刻冲到了高一功的跟前将他推上了马大喊道:“高爷,赶紧上马,走……”   这名骑士的话音刚落,原本听起来还挺远的马蹄声立即变得响亮起来,很快一道道橙红色的火光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官兵来了……大伙快走!”   随着一声嘶声竭力的声音,众人便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了战马朝着来路跑去。   “轰隆轰隆……”   虽然高一功等人已经竭尽全力的打马奔逃,但后面的大队骑兵依然尾随着他们朝着恒山口的群山之间追去。   “杀……”很快,一道道喊杀声便响了起来。   官兵的出现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高一功等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映。虽然高一功等人在群山中有五千多兵马,但这些兵马只有不到一千的骑兵,其余的全都是步卒,在冬季的群山里,这些没有帐篷没有房子的士卒们全都挤在一堆堆火堆旁取暖睡觉,在黑夜里这一堆堆的篝火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在每个火堆旁还横七竖八的睡着一大群人,是以那支突然冒出来的骑兵毫不犹豫的朝着这些地方冲了过去。   “杀……”   吴成枫发出了一声怒吼,手中的马刀朝着一名慌慌张张爬起来的流寇砍了过去。   “啊……”   只见寒光一闪,这名流寇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呼,他的右胳膊已经被锋利的马刀劈成了两截,当这名流寇惨呼着正要跌倒在地上时,他已经被后面快速冲来的战马给撞飞到了一边,随后便淹没在了滚滚的马蹄下。   突然从山口冒出来的骑兵犹如一道道灰色的洪流,尽情在的在山里开阔地上肆虐着,一名名还在睡梦中的贼寇不是被马刀砍死就是被马蹄踏成了肉酱,虽然也有一些贼寇头目在尽力组织人马抵抗,但这种弱小的抵抗所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高大哥,快走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高一功正在数十名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朝着东面逃去,就在刚才不到两刻钟的混战里,原本近两百人的护卫此时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看着熊熊的火光、不断的惨叫声和喊杀声,高一功悲愤的大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高一功感觉这个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就在刚才,山谷间的五千大军正在安详的安歇,自己还在思索着如何攻下浑源城,为义军夺取更多的资源,可现在一切的梦想都破灭了,自己的五千大军正被这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官兵如同杀鸡一般斩杀。   “高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旁的王哨总看到高一功依旧在发愣,他不禁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大力摇了起来。   高一功总算清醒了点,他惨笑一声:“走……我还能回去么?回去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闯王和众位弟兄?”   “高大哥,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马没了咱们再招就是,下次咱们再来找回这个场子,若是人没了那就一切都完了,赶紧走啊!”   王哨总急得团团乱转,他也顾不上说别的,一把拉住了高一功的马缰,两腿一夹马肚子,就带着他朝着山口冲去。   正当他们朝着山口冲去的时候,十多明官军的骑兵也从斜里插了过来,这些官兵手中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很快就冲到了他们跟前。随着一阵闷哼和金属的撞击声,高一功这队人马又有七八个人落了马,而官兵也损失了好几名骑兵。   冲过了这队官兵堵截的高一功等人没有停留,只是伏在了马背上拼命的用马鞭抽打着胯下的战马,打惯了老鼻子仗的他们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谁要是稍微慢下来被后面的追兵缠上那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一功等人终于冲出了恒山口,来到了开阔的平原,此时的高一功身边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大多人身上还带着伤。   看着伤痕累累的众位兄弟,高一功只想大哭一场,这次的损失太惨重了,五千多名兄弟也不知道能突出来几个人。自打跟随李自成造反以来,高一功也不是没经历过失败,但是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的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远处依旧熊熊燃烧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惨呼声,高一功几乎要咬破了嘴唇,他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走,这个仇咱们日后再报!”   说完,他一拨马头,率先朝着远处奔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税权到手      “大人,恭喜恭喜啊,大人一战便歼灭贼寇两千余人,还俘获了一千余,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在岳阳的大厅里,知府蒋鑫以及各位浑源州的官员和士绅们齐聚一堂,将这座原本就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岳阳派出骑兵深夜歼敌的数千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浑源州,直到这时后蒋鑫等人才知道贼寇竟然在距离浑源州五十多里的地方设有这么一支兵马,得到消息的他们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流寇们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埋伏了这么一支骑兵,还派出了探子准备在城中煽动流民准备造反,若是让流寇得逞的话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恐怕就得换个地方呆着了。   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的蒋鑫当即便带着麾下的官员和士绅商贾们来到了岳阳府中专程道贺。当然了,他们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来了礼物,对于这些东西岳阳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很是痛快的通通收了下来。   岳阳请蒋鑫和一干人等落座后,两人谈笑了一会,蒋鑫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说实话,蒋鑫对于岳阳原来的印象并不怎么好的,在蒋鑫看来,岳阳这个人霸道、专横、不讲道理,最重要的是杀性太重了,前些日子官兵闹饷的时候就被他杀得人头滚滚,这种人最适合干的工作就是当刽子手。   可经过了这么几次变故后,蒋鑫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身边多了这个一个杀神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在这个动荡的乱世里自己在安全方面的问题就不用担心,有这个杀神在任是谁想惦记浑源州的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加之岳阳是武官,他是文官,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因此他现在看岳阳也是越来越顺眼了。   看着笑容满面的蒋鑫和一帮子士绅商贾,岳阳不禁心中一动,笑着对蒋鑫说道:“蒋大人,您今天来正好,本官也有些事想跟您商议呢。”   蒋鑫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哦,岳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岳阳说道:“这次的事情可是给本官敲了一记警钟啊,以闯逆为首的贼寇最擅长的就是煽动流民围攻官府衙门,此次若不是贼寇主动露出了马脚,咱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溜进了城,若是让他们得逞,恐怕咱们这些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是以本官寻思着,不解决这些流民问题,恐怕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蒋鑫叹道:“本官又何曾不想解决流民问题呢,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想要安置这些流民,那就必须要有钱粮、种子、农具以及耕牛等等,可这些东西官府根本就没有啊。”   早就料到蒋鑫会这么说的岳阳微微一笑:“蒋大人所说的本官早已知晓,官府是没有这些东西,可在座的这些士绅们还是有的嘛,说不得咱们今日只好厚着脸皮向他们化一次缘啰。”   “这……”蒋鑫不禁迟疑了起来,“这行吗?”   蒋鑫为官二十余载,对于这些士绅和商贾们的德行是再清楚不过了,让他们掏出一点存粮施粥或许还可以,可是让他们掏腰包安置流民嘛?呵呵……还是算了吧,他们宁愿把银子扔进河里也不愿意送给那些衣食无着的流民的。   看着蒋鑫迟疑的神情,岳阳冷笑道:“蒋大人,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您还在犹豫什么?你要知道,这些流民一日不安置妥当,他们就会一直聚在城里,日复一日的咱们纵是有一座金山也得被他们吃垮。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尽早安置好他们呢,只要有了粮食、农具、种子,并分给他们田地,这些流民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对我大明有用的良民。那是流寇纵然是再狡猾,没有了流民供他们驱使,他们也会变成无根的浮萍,再也不能对咱们构成威胁了。”   “此法自然是好的,可是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啊!”蒋鑫苦笑了起来,这个岳阳,道理说得是一套一套的,可真的实施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以为施政和他打仗一样简单吗?   岳阳斜眼看了看蒋鑫,淡淡的问道:“蒋知府,本官知道你也为难。你是在为钱银的事为难吧?”   蒋鑫白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知道了你还问。   岳阳、蒋鑫二人坐在一块低声窃窃私语,下面的人虽然很想知道两人在商量什么,但却没哪个人敢上前偷听。   岳阳扫了眼下面虽然在低声说话,但一个个却竖起了耳朵的众人。他淡淡的笑了笑,转头认真的说道:“蒋知府,本官问你一个问题,望你能如实回答。如今浑源城一年能收取多少的商业赋税?”   “收税?”   蒋鑫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看了岳阳一眼,心中嘀咕道:“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他怎么问出这样的话来?”   看到蒋鑫不解的目光,岳阳目光似不经意的往某处看了一眼,才淡淡的说道:“这样吧,蒋大人不如将赋税这块交予本官,让本官来负责收取本州的赋税,然后用赋税作为安置流民的钱银,蒋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你要接手赋税?”   蒋鑫被这厮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连胜道:“这可不行,这收税本事官府的权利,怎能让你们来代收呢。”   看到蒋鑫那惊慌的样子,岳阳斜眼瞄了他一眼道:“那敢问蒋大人,您在浑源州任职的这两年里一共收取了多少赋税啊?”   “这……”听到这里,蒋鑫整个便犹如霜打得茄子焉了,他低下了头低声道:“总共不到三千两?”   “三千两?”   岳阳冷笑道:“这个数目真是好大啊,可真是把本官给吓着了。本官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浑源州会如此穷困潦倒了,感情这朝廷的要收取的皇粮国税都让大人给做了人情送人了。”   “一派胡言!”   蒋鑫再也忍不住,在桌子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声。   突如其来的巨响将整个大厅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惊讶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们。   蒋鑫在喝骂出声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老脸一红,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好了,本官在于岳大人商议事情,这个情绪有些激动,诸位不必在意。”   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蒋鑫,笑问道:“蒋大人何必动怒呢,难道本官说的不对吗?”   “你……”   蒋鑫眉头就是一皱,但随后又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轻叹了一声说道:“岳大人,此时你也不是不知晓,如今朝野上下皆如此,本官又如何能例外?”   岳阳狡狯的笑了:“所以你应该将这事交予本官去办,本官保证,只要将商税交给本官来征收,本官保证可以顺利的将那些流民给安置好。”   “你来安置?”蒋鑫皱着眉头看向了岳阳,“岳大人,须知这些流民可是有数万之众,那些商税能有几何?你可莫要诓骗本官。”   “若是大人不信咱们可以立下字据,这样您总该相信了吧?”   蒋鑫看着岳阳足足看了几分钟,又想了好几分钟,最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本官就且信你一回,从明日起,本官便将税吏司的小吏全部撤回,改由你们接手,望你莫要食言才好。”   岳阳笑得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大人放心,那些流民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的名字叫岳阳      明珠东浦区人才交易市场   在华夏,人才交易市场历来都是人口密集度最高的地方,没有之一。尤其是每年应届大学生毕业的时候,无论是哪个人才交易市场都是人满为患,作为全国经济最发达,人口也是最多的城市,明珠市的人才交易市场就更是如此了。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份,明珠市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五六度左右,但在这个拥挤着数万人的露天的人才市场里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燥热在心中涌动。在这里,无数的公司、企业和工厂都在这里常年设立招聘点,人才市场里各个主要的地段都被这些公司企业给占据了,那些后面才进场的企业和公司只能在那些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摆摊设点。   在汹涌的人流中,一名二十二三岁左右,身材高挑的女孩一手用包包护着自己的前胸,另一只手则拉着另外一名女孩正在人群里“劈风斩浪”艰难的前行着,还不时回头跟后面那名女孩说话。   “筱筱,你快点跟上啊,要是走丢了在这个鬼地方想要找人可麻烦了!”   “知道了,胜男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后面的女孩很是不耐烦的回答。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招聘点旁,好不容易刚把自己的简历递给对方,可对方却连看都不看就放到了一边,直接就喊道:“下一个!”   半个小时后,两名女孩香汗淋漓的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不同的用手扇着风。   高个女孩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随后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抱怨道:“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这情形比起春运都不渝多让,一想到还要在这里折腾上几天,姐的心就哇凉哇凉的。”   “你得了吧。”   各自稍矮的女孩笑着推了她一把笑道:“谁让你自己有福不会享的。你要是答应了上次那位王总的请求,你现在就是一开宝马的富婆了,还用得着陪我留在这遭罪?”   高个女孩闻言脸色一僵,“啊呸……别跟我提那位王总,一想到他那一百公斤的体重和可以当我爸的年龄我就想吐。老娘我就是想当二奶也不会找他这样的呀,起码也得是二十来岁开着宝马的帅小伙才行嘛。”   “嘻嘻,那行啊,我就帮你留意留意,看看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富帅。”另一个女孩笑着跟她打趣。   两人又说笑了一下,那位高个女孩目光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看,面上露出惊讶之色,嘴里慢慢的念道:“招聘助理若干,男女不限,工作经验不限。要求,精明能干,吃苦代劳!工资待遇:试用期间每月五千,试用期后每月八千,并代缴五险一金。”   看着这面牌子,高个女孩情不自禁的惊呼道:“哇塞,这待遇不错耶,真的假的?”   矮个女孩也凑了过去看了一下,眼中也露出了讶色,这待遇在明珠市已经很不错了。目前明珠市的普通工薪阶层的工资也就三四千左右,这家公司的试用期就有五千工资,试用期过后八千,还有五险一金,这种待遇比起一些外资以及合资企业来也不算寒酸了。可是怎么没多少人呢?   想到这里,矮个的女孩不禁朝纸牌后的办公桌望了过去。只见在纸牌的后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名年纪约莫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留着一头长及披肩的长发,随手用一条橡皮筋扎成了一根马尾辫,他穿着一身很是合体的休闲西服,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人。   “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留着这么一头长发。难道这家伙是哪个从艺术院校里跑出来玩行为艺术的主?”高个女孩不禁咕囔了一声。   矮个女孩拉住了同伴的手,将一根食指竖在了嘴唇上:“嘘……胜男你再看,我总觉得这个家伙和一般人不大一样。”   “嗯,我再看看!”   高个女孩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看不禁点了点头:“咦……筱筱你说得还真不错,这家伙好像和旁人真的不一样啊。”   当高个女孩仔细观察了一下后便发现,虽然这名年轻的男子穿着一套休闲西装,手上也没有带什么名贵的饰品,整个人长得也只能说是有点小清新而已。但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个人身上又一股淡淡的而又与众不同的味道。   首先,这个年轻人的坐姿就和一般人不同,现代人的坐姿一般都是怎么舒服怎么坐。坐在椅子上时一般都是整个身子都开在椅背上,但这位年轻人却不同,他的腰始终都是笔直的,整个人的表情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严肃的表情,但总给人一种坚定异常和不怒自威的感觉,尤其是当高个女孩和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对视时,女孩立刻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威严从他的目光里射出来。   这种威严虽然不是很直接凌厉,但却是确实存在的,这也使得周围一些想要上去递简历的年轻人心中产生了一丝犹豫,以至于他面前的桌上依旧是空荡荡的。   “筱筱,要不咱们去试一试吧?”   高个女孩观察了那名年轻人一会,扯了扯同伴的衣袖低声问道。   “这……胜男……还是不要了吧,我总感觉心里有些害怕。”矮个女孩有些犹豫了。   “你怕什么,这里那么多人,难道他还敢在这里吃了你不成。”高个女孩白了同伴一眼。   “那……那好吧,你先去……我在你后面!”   矮个女孩怯生生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站到了同伴的身后,却招来了高个女孩的又一记白眼。   两名女孩鼓起了勇气来到对方的面前,高个女孩率先开口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这里是在招聘助理吗?”   这名桌后面的年轻人终于将目光对准了她们,两人立刻感到一股带着些许说不出异味的威严目光射在了他们身上。   对方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是的,我确实是在招聘助理,你们是想应聘吗?”   “废话,老娘不是来应聘的来你这里干嘛?你长得很帅吗?”高个女孩心中暗暗腹诽了一下,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往日在学校也是人称女汉子的存在,可今天在这名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小这么一两岁的年轻人面前却感到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掏出了简历和证件恭敬的递了上去,“先生,这是我们的简历、毕业证和身份证,请您过目。”   对方随手接过简历看了一下,“嗯,你们都是明珠交大经管系的应届毕业生,你叫刘胜男、你叫张筱筱,籍贯分别是辽东省和岭南省。”   他只是随便看了看就把建立和证件还给了两人。这个动作也让二女心中一凉,心道“完了,又没戏了。接下来就该又是那千篇一律的什么对不起,我们公司暂时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又或者是我们没有岗位适合你们这类的话吧。”   只是还没等她们说话,对方又问道:“你们对于薪水和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嗯……这……”   这一句话对于二女来说却不亚于峰回路转,二女一时反映不过来,有些愣住了。   看到二女发呆的样子,对方眉头一皱,伸手翘了翘桌子问道:“喂……我问你们对于自己的薪水和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没有?”   “啊……没有……没有了……”   高挑女孩二人脸上顿时一红,心道完了,竟然在面试的时候发呆,换了自己也不会要这种人啊。   两人并排站在对方的面前,心中犹如有十七八只小鹿在跳般七上八下的,可怜巴巴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对方又打量了一下那位名叫刘胜男的高个女孩一眼,暗暗点了点头,对方那一米七的身高,腿长腰细,胸前那鼓鼓的双峰和端庄的鹅蛋脸,再配上白皙的肤色和略带英气的凤目,若是还上一套职业套装的话就是标准的商界女强人的形象。   只是当他再看到另外那名女孩时,他的眉头就略微皱了起来。   那位略微矮小名叫张筱筱的女孩虽然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但却是长得眉清目秀,白里透红的机腹和一副苹果脸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惹人怜爱的邻家女孩。这样的一位女孩拿来做女朋友倒是差不多,如果把她招进公司的话,她能胜任这份工作吗?这一刻,他有些迟疑了。   现在的女孩多精明啊,用挑眉通眼都不足以形容她们。当看到对方望向张筱筱时略微皱起的眉头时,刘胜男立刻意识到坏了,她赶紧说道:“先生,张筱筱是我的同学,别看她长得一副小鸟依人似地,但她的工作能力可是很强的,还是我们班里的团支书呢?”   对方又打量了一下张筱筱有些怀疑的问道,“是吗?”   刘胜男的小脑袋点得就象小鸡啄米似地,“千真万确!”   “那好吧,恭喜你们,你们被录用了。”对方向她们伸出了手说道:“首先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老板,我的名字叫岳阳!”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参你要不要      明珠东浦区恒安街的一栋商业写字楼的停车场里,一辆阿斯顿·马丁慢慢的在车位上停了下来,一名穿着休闲西服的年轻男子首先下了车,随后是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这三个人自然就是岳阳和他新招的两名员工刘胜男和张筱筱。   三人进了电梯,一直上到了第十八层才停了下来,岳阳走在前面,刘胜男和张筱筱跟在后面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岳阳走到了一扇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一间足有两百平米的空旷的大厅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岳阳进去后止住了脚步对两人说道:“诺,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地点,由于公司初创,所以办公设备什么的暂时还没有购买。不过,这个任务就交到你们手上了,这也是你们上班后的第一个任务”   “那……那啥……”刘胜男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老板,咱们公司其他人呢?”   岳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公司暂时就只有你们和我三个人,你们也是公司的第一批员工,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了!”刘胜男的心中暗暗叫苦,“完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有型的家伙开的竟然是皮包公司,而且还是只有三个人的皮包公司。”   还没等刘胜男叫苦完毕,岳阳又转过身来说道:“对了,我们公司的名字就叫做广源贸易公司,专门从事商品采购和买卖的,相关证件什么的我已经办好了。现在别的先不说了,我交给你们两个任务,一个就是找一家装修公司把这里装修好,并采购必须的办公用品。一个就是在一个星期之内采购一批货,你们自己看着分工吧。”   说完,岳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清单放在了桌上,随后又从口袋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刷刷的填了张支票放在一旁。   刘胜男和张筱筱两人面面相窥,分别拿起了支票簿和清单仔细看了起来。   “好了,你们慢慢看。记住,我只要结果,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这里检查你们的工作进度和情况的。现在你们开始工作吧!”   说完后,岳阳背着手慢慢的走了出去,只剩下面面相窥的刘胜男和张筱筱。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岳阳,刘胜男和张筱筱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几乎是同声吐槽道:“不是吧,有没有这么离谱啊,现在就开始工作?”   看着手中的清单,张筱筱慢慢的念到:“一千吨肥猪肉,五百吨猪油、土豆种子、小麦种子、红薯种子和高粱种子各十吨……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刘胜男也拍了拍脑袋呻吟道:“我这里还有呢,我这张支票里可是有二十万不记名的支票呢,他就这么放心把这笔钱交给我们两个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人手里吗?他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   刘胜男和张筱筱这两个在大学相处了四年的闺蜜,在这一时刻集体凌乱了……   “哈哈哈……岳老弟,我说你可真是够特立独行的,二十万连眼睛都不眨就甩给了别人,你也不怕人家携款潜逃啊!”聚宝斋办公室里,赵三通看着面前的岳阳不禁摇头失笑。   看着摇头失笑的赵三通,岳阳也摇摇头无奈的说:“让赵三哥见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忙,在明珠组建公司就是为了能找些人分担我的工作。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我在人才市场坐了一上午,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把简历递给我,所以当时我就下了决心,如果有人第一个把简历递给我,只要他的情况不是真的太差,我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所以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你啊!”   赵三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前这位家伙了,如果是以前,赵三通说不得还会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岳阳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但近年来赵三通发现自己对这位小老弟越来越有一种敬畏感了。   是的,就是敬畏感。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随着岳阳的官越当越大,加上这两年又是大仗小仗的打了过来,岳阳身上那股子军人的铁血杀气以及身上的官威也越来越浓,原本赵三通还可以开开玩笑的,可现在赵三通发现自己再也不敢象以往那样随意拍着他的肩膀说笑了,这种事情即便是赵三通想起来也觉得有些纳闷。   看到赵三通一脸的郁闷,岳阳还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不禁安慰道:“赵三哥,你也不用担心。如果能用二十万看清楚两个人的本心,我认为那是非常值得的。那两个小姑娘我观她们目光清正,没有一丝的杂质,证明她们是两个心思单纯和,不象是一般的拜金女,我想我是不会看错的。”   “好吧,那老哥我就拭目以待了。”赵三通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你小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看老哥了,这次来有没有给老哥我带来什么好玩意啊?”   “好玩意?”岳阳怔了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几个月他全都忙着在明朝的时空里忙着安置流民、平定匪患了,哪有时间来去淘古董字画啊。   “唉……”看到岳阳否认后,赵三通很是失望叹了一声,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紫砂茶壶准备沏茶。   不过想到古董字画岳阳倒是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对赵三通说道;“赵三哥,我手里头有几根长白山的野生人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野人参?还是长白山的?”赵三通一听就来了兴趣:“有多少根,什么年份的?”   岳阳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大概三根吧,年份嘛估计少的也有五六十年,多的上百年也有。”   “咣当……”   赵三通手中的紫砂茶壶掉在了坚硬的瓷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摔成了碎片。   赵三通的声音都有些抖了,他又颤着声音说道:“岳阳老弟,此话当真?你手里真的有百年野生人参?”   “当然,我骗你干嘛?”岳阳看着赵三通认真的说道:“赵三哥,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吗?”   “好……好……好好!”赵三通豁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岳老弟,你有多少根人参,老哥我全都包圆了,价钱方面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赵三通的激动可不是假装的,在如今这个什么都讲究大规模饲养的社会,随着乱砍乱伐和大规模的开采,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只要是标上了野生这两个字那价钱那价格就会象坐了火箭一般往上升。   更别提百年野人参了,这种可以救命的东西那都是有价无市的。这种稀少的东西即便是有人有那也是留着救命用的,几乎就没有人会拿出来出售,而一旦有人出售的话那往往都会卖出一个天价来。   赵三通虽然现在用不着百年野人参,可这玩意放手里是不会咬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或者是身边的亲人就用得着了,不客气的说在某种情况下这玩意是可以救命的。   看着赵三通激动的样子,岳阳却显得很淡定。随着浑源州安置流民工作开始后,闻讯而来的流民便迅速增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浑源州又涌入了七八万流民,加上原来的流民,如今整个浑源州的流民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一万,这个数字差点没把知府蒋鑫给吓傻。   毫不客气的说,这十多万流民每天光是吃掉的食物那就是一座小山。虽然岳阳的五里寨今年获得了大丰收,在粮食方面应该是不怎么缺的,但在副食品方面却有些不够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价格谈妥      在刚到明朝空间的时候,岳阳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他发现这个时空的人饭量都特别大。他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壮劳力一顿饭能把一斤二两的米饭给吃光,差点被岳阳惊为天人,可后来岳阳才知道,感情这种现象实在是太普遍了,别说一斤二了,就是一顿能吃两斤米饭的都大有人在。   这不禁让岳阳感慨万千,相比较起来后世的人实在是太娇贵了,每顿饭就吃那么一二两,还嫌这嫌那,不少女生甚至患上了厌食症,每天要靠吃健胃消食片才能吃得下饭,想到这里岳阳就有一种把那些女生拉到明代时空来的冲动。你妹的,还厌食症,到了哥这里,我保证用不了三个月你立刻变成能跟人抢饭吃的女汉子。   再后来,岳阳查了资料后才知道,感情不是古人胃口大吃得多,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因为副食品极度缺乏,许多人的营养跟不上,这才导致了许多人变成“大胃王”。   而岳阳由于要练兵,士兵每天都要进行各种高强度的训练,这身体需要的营养就更多了,五里寨虽然也开设了一些养殖场,但从目前来讲规模还是小了些,基本上只能自给自足,但想要提供给浑源州的话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因此,岳阳就又想到了现代社会。   言归正传,兴奋过后赵三通一个劲的催促岳阳将人参拿出来,岳阳也没有再拿捏,把身边的一个手提箱打开,拿出了一个大木盒,当岳阳把木盒打开后,立刻就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三颗根须茎都齐全的人参。   “真是好宝贝啊!”看到面前的野人参,赵三通的眼睛几乎都在放光。几乎是一个箭步就扑了过来,整个人几乎是扑在了桌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木盒里那三根人参嘴角闪着一丝晶莹的液体。   看着赵三通那如痴如醉的样子,岳阳心中不由得一动。现代社会对于野生药材的需求量是越来越大,但野生药材的数量却是越来越少,这也导致了野生药材的价格也是节节攀高,自己完全可以从明朝那里弄一些野生药材来贩卖嘛。比如人参、藏红花或是冬虫夏草这类东西,在明朝的时候数量应该是比较多的。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赵三通这才从惊喜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看了岳阳一眼赧然道:“岳老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品相这么好的人参老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所以一时间有些失态了。”   “没关系!”岳阳笑着摆了摆手,“这些人参我本来就是要脱手的,既然赵三哥喜欢那我就将他转让你给好了。”   “好……好啊,太谢谢你了。”赵三通看着岳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赵三通也不客气,他很是直接的说道:“这三根人参有一根是六十年左右的年份我给你一百三十万,剩下两根年份约为九十年和一百年左右,重量约为三百克。老哥我分别给你二百七十万和五百万,你看怎么样?”   “行……那就这样吧!”岳阳也没跟他讨价还价,他料想以赵三通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在这上面占他的便宜,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不多时,岳阳的手机便收到了短信,短信提示他的账户上收到了九百万的款项。   钱已收到,岳阳便打算告辞离开。赵三通将他送到了公司门口,认真的对他说道:“岳老弟,老哥哥我这次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尽管找老哥,只要老哥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赵三通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诚恳,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欠了对方一个大人请。毕竟就凭人家手中的这几根稀有的人参,他只要吆喝一声,抢着买它的人能从聚宝斋排到明珠广场,作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明珠市的有钱人真的不要太多,岳阳能卖给自己完全是因为看在自己和他这两年交情的份上,人家嘴里的虽然没说,但赵三通自己却不能不记下来。象他们这样的人,欠人钱财不算什么,欠人的人情才是最要紧的。   “哈哈……没得说的,有需要您的地方到时候一定麻烦您!”岳阳打了个哈哈,他可不知道赵三通心里在想什么,此时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如何从明代的时空里弄出更多的人参出来。   从聚宝斋出来,岳阳信步走在大街上,望着夕阳下那些汹涌的人潮和穿着羽绒服、羊毛衫还有五颜六色服饰的人们,岳阳突然感到自己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说不出的隔阂。自从穿越到明代时空后,这几年来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那个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电影的时空里,每天总是为着各种事情忙碌,不是忙着练兵打仗就是忙着安置流民。   有时候岳阳问自己,自己这么忙碌真的值得么,他已经在现代社会里赚到了足够他挥霍半辈子的钱,他可以开着豪车,再包上两三个小蜜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何必再到古代去吃那份苦呢。流寇肆虐或是鞑子南侵掳掠这些事情关他屁事,在这个时空里他只是一个小屁民穷屌丝而已,但是每一次岳阳最后都会告诉自己,因为他在那个时空里还有一些割舍不掉的人,一些割舍不掉的事,如果离开了他的庇护,他在那个时空的亲人和心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只会破坏而不事生产的野蛮人所摧毁。   “算了,还是回公司看看吧,看看那两个傻妞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在街上站了半天后,岳阳终于还是决定回去看那两位今天才招来的两名员工……   “喂……您好,请问您是思源食品公司吗?我们是广源贸易公司的,我们想找您订购一批货物,对的……主要是肥猪肉以及猪油,数量分别是一千吨和五百吨,是的……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发货,要两天时间吗?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喂……你好,请问您是全友装修公司吗?我们是广源贸易公司,我们公司需要装修一下,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派个人过来实地看一下,我们公司目前需要进行装修。对……价格方面请你们发个清单过来好吗……”   “您好我们是广源贸易公司的……”   岳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大厅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他又走了几步后,便看到张筱筱和刘胜男正坐在不知从哪弄来桌子前,面前正放着一叠草纸和一个计算器以及几支圆珠笔以及两瓶喝了一大半的矿泉水,两人正埋着头可劲的打着电话,一点也没察觉到岳阳的到来。   “呼……”   刘胜男长吐了口气,随手将已经打得发热的手机仍在了桌上,将后背重重的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正想伸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却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人影,这一下可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呀……”   “哗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桌子椅子摔倒在地的声音。   “老……老板……你啥时候来了?”   看着急急忙忙站起来神情慌张望着自己的女孩,再看看窗外已经变黑的夜空,岳阳轻叹了口气,走到两女身边轻声道:“你们是怎么搞的,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们怎么还在做事?”   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老板,张筱筱大着胆子轻声道:“老板,我……我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生怕明天来不及做好,所以才……才这样做的。还有,这事跟胜男没关系,是我拉着她一起做的,您比怪她!”   “你们啊……”   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张筱筱笑骂道:“你不用为刘胜男打掩护了,主动为公司加班,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难道还会怪你们吗?但是你们也别高兴,我是不会发给你们加班费的。”   岳阳的话音刚落,看着神情有些黯淡的儿女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你们作为员工都这么努力了,我作为老板的自然要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虽然不能给你们发加班费,但是请你们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这样吧,现在我们一起去米莱餐厅吃晚饭,以作奖励。”   “米莱餐厅?”   二女一听,原本因为劳累了一天而变得有些萎靡的眼神立刻变亮了起来。但是这股闪亮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神情,只见刘胜男很是警惕的望了他一眼对他说道:“老板,虽然我们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我们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你可别打我们的注意哦。”   “嘿……你们的想象力还真不赖啊!”   有些哭笑不得的岳阳瞪了刘胜男一眼,很认真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还包了好几个二奶,所以对你们这样的小丫头是没有兴趣的啦!反正你们爱去不去,不去拉到!”说完,岳阳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诶呀……你竟敢说我们是小丫头……筱筱……我们走,我就不信今天吃不穷他!”   很快,走廊里便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情况不对      米莱餐厅是明珠市非常有名的一家餐厅,能来这里消费的顾客都是非富即贵,岳阳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家餐厅的大名,但以前的他充其量也只能是站在门前过过眼瘾而已。如今有了钱,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将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招收的第一批员工带了过来。   当阿斯顿·马丁停靠在米莱餐厅门口时,一名门童立即快步上前,很是殷勤的打开了车门,张筱筱和刘胜男从车里出来,看着那装饰豪华的大门和明光闪亮的餐厅,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局促的神情。   岳阳从驾驶座出来,将车钥匙和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了他,随后便对着二女笑道:“走吧,别看了,今天我也开开洋荤,看看这明珠市数一数二的餐厅味道怎么样。怎么,你们不是怕了吧?”   刘胜男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场合,心里有些发怵,但她这个人就是驴死不倒架的性子,依旧强撑着道:“谁……谁怕了,反正又不是我们付账。筱筱,我们走,今天咱们放开肚子吃,看我吃不穷他!”   “呵呵……”   岳阳摇头失笑了起来,随后跟着她们的后面进了餐厅……   三人刚一坐下,刘胜男就气势汹汹的率先发难道:“老板,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留下的那二十万支票差点把我们给害苦了。”   “哦……怎么?我留钱给你们倒是留出错来了?”岳阳拿起了菜单一边递给儿女一边淡淡着问。   刘胜男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哼哼的说道:“你给筱筱的清单上有那么多货物,你留下的那二十万别说全买下来了,就是交定金都不够,今天把筱筱都急哭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   看到刘胜男气呼呼的神情,岳阳不禁饶有兴致的看着刘胜男。随着岳阳在另一个时空地位的不断提高,加上手握兵权,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突然冒出个这么个人女孩子,一时间倒是让岳阳感到一种异样的新鲜感。   “你还笑。”看袄岳阳满不在乎的样子,刘胜男更加生气了,她伸手招来了服务员,恨恨的拿起菜单也不看菜名,就指着其中最贵的点,一口气连点了七八样菜,这才停了下来。随后还对张筱筱说:“筱筱,你也点,咱们吃穷这个家伙!”   张筱筱明显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见状不禁劝道:“好了胜男,你都点了这么多菜了,你吃得完嘛?”   刘胜男气哼哼的说道:“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当宵夜吃,不行吗?”   张筱筱一翻可爱的白眼,对这位死党闺蜜实在是无语了。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岳阳对于刘胜男赌气似地点菜却是毫不在意,依旧微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刘胜男气鼓鼓的说:“我们给食品公司打去是十万块钱的定金,再分别给其他几家公司打去两三万不等的定金,让他们做好报价,明天来我们公司面谈,反正我们今天可是把你给的二十万都花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还不错!”岳阳赞许的点点头,这两个女生还算是有点能力的,有胆量、有魄力,要是换了一般的女孩子,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自己这个老板打电话请示了。   “你们做得很好!”岳阳的眼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这也说明我今天从人才市场把你们带到公司是正确的。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督促那些公司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我所需要的货物运送到我制定的仓库里,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会把公司的银行账号给你们,需要的钱都从帐号上走,以后但凡小于一百万的资金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明白了吗?”   桌上一片寂静……   良久刘胜男一反刚才的咄咄逼人,喏喏的问道:“老……老板,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当然,你们是我的员工,我不相信你们相信谁啊!”岳阳望着二女,神情很是坚定。只是此时这厮的心中却是苦笑不已,“哥除了选择相信你们这两个菜鸟还能有别的人能信任吗?”   ……   崇祯七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在现代时空忙碌了一个多星期的岳阳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将从现代采购的近两千吨的货物货物从空间们弄到了明代的空间。   这里是浑源城校场附近一个偏僻的一栋大院落,这个院落可不小,足足有半个足球场般大小,而且还有上百名卫兵每天十二个时辰看守,岳阳给这些卫兵的命令就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许进入这扇门当中,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守卫的卫兵很好的执行了这个任务,因此当岳阳推开大门出来时,这些卫兵并没有露出讶容,依旧很尽责的守卫着这里。   当岳阳踏入岳府的内院时,正好看到小腹已经很是凸起的海兰珠正在小蛮和另外两名丫鬟的陪同下挺着大肚子在后院里散步。   岳阳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心疼的说道:“海兰珠,你怎么一大早就起来散步了,你应该多在屋里静养才是。”   “没事。”海兰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大夫说了,我这样多走走对大人和孩子都很有好处,也有利于生产。”   “呃……是这样啊!”岳阳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扶着海兰珠继续走了几步后才说道:“海兰珠,我不在的这几天府里没什么事吧?”   这时,小蛮以及两名丫鬟也很会意的退了下去,将时间留给了这两口子。自从和岳阳成亲以来,海兰珠对于自己的丈夫每一两个月都会失踪几天已经习以为常,她伸手捋了捋鬓角淡淡的笑道:“没什么大事,自从上个月你将海楼从五里寨掉到这边后,他将流民安置得很不错,而且蒋知府也很配合,调了一大批的官吏过来帮忙,加之咱们粮食还算充足,因此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段时间在城内却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说到这里,海兰珠转头看了看岳阳,发现自家男人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后她不禁笑了,“我这么说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着急有用么?”岳阳也温柔的笑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有川司和有山司也不是吃干饭的,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海兰珠停下了脚步,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丈夫慢慢的说道:“有川司的人来报,这些日子城里许多商家掌柜频频会面,好像在秘密商议什么事情,至于具体商议什么有川司目前还打探不出来。”   岳阳眉头微微一皱:“知道领头的谁吗?”   海兰珠点点头:“知道,领头的就是方英迪这个家伙。”   “方英迪?”岳阳的眼睛微微一眯,射出了一道寒光:“这个家伙难道还不安生吗?”   “哼,他安生得了吗?”海兰珠冷笑道:“根据种种迹象显示,上次陆有源他们闹饷估计就是方家父子搞的鬼,而且陆有源在前往知府衙门的路上遭到暗杀也是方家父子下的手,他们的胆子简直大到没边了。”   岳阳淡淡的说道:“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这也是被逼到了墙角上了,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天,一场更大的闹剧就会上演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律扣下      崇祯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此时的浑源州已经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零下四度的低温让不少人把自己全身都裹进厚厚的衣裳里。   若是在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大街上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几乎就没几个行人,但是到了今年却不一样了。随着浑源州有官府施粥的消息传出后,周围各地的流民纷纷蜂拥而至,这些流民不止是山西省境内的,就连陕西也有不少流民涌来,这个流民潮从十月底开始一直延续到十一月,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浑源州就涌来了近十多万流民。   数量如此多的流民也给浑源州的管理带来了巨大的挑战,明朝的官其实是很少的,整个浑源州近二十万人口,但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其实只有不到二十人,剩下的各级官吏衙役其实都是当地官府自己聘请的助手,但也不过是数百人而已。这些人平日里管理一州之地还勉强凑合,但面突如其来的十多万流民,人手不足的情况便彻底暴露无遗。   在经历的上个月的乱兵闹饷之后,大市坊的行情虽然有过几天的低迷,但很快又开始繁荣起来。   今天,在大市坊对面的一家酒楼下,一群人正围着一张告示议论纷纷,一名头戴方巾,身穿青袍的读书人正一字一句的念着榜上的告示。   “如今流民涌入我浑源州,为安置流民使百姓安居乐业,山西指挥同知岳大人特招募一批读书识字之人充为吏员或是胥员。待遇从优,现将其待遇公布如下:掾史、令史、书吏、司吏每月发俸米五石,银六两,典吏、提控、都吏、人吏、胥吏、通吏每月发俸米四石,银五两。胥员则是每月发俸米三石银四两……”   在酒楼上,五六名面带风尘之色的书生正坐在临床的位子上,看着下面围着告示的人群神情很是复杂。   其中一名国字脸,肤色有些黝黑的书生对他面前一个同伴面带忧色问道:“三石兄,你真的要决定要留在浑源州当一个低级小吏吗?”   “这有什么不好吗?”另一名个子脸型稍圆,看起来很是温和的书生举起酒杯,“滋”的一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又提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后才笑着说道:“你听听,只要当选成了吏员,每个月至少有俸米四石俸禄五两。这样的待遇已经比一个正七品县太爷的俸禄还要高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而且对方要求也低啊,只要会读书识字,会简单的一些格物学即可报名。怎么说我至少也有秀才功名吧,当一个小吏我想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你的前程就要毁了呀!”国字脸的书生急了,一把抢过了对方的酒杯气道:“三石兄,你是我们当中文采最好的,现在的你应该把心思用到学问上,等候明年的乡试,只要你有了举人的功名你还就有了进京参加会试,一旦能金榜题名你可就是一名堂堂的进士老爷了,你何必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毁了自己的前程呢?”   “乡试……会试?呵呵……”圆脸书生一把夺回了对方手中的酒杯苦笑了起来:“有道兄,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年了,我已经考了两次,可每次我都名落孙山,我实在是等不起了,我家老娘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全靠我家娘子缝缝补补的才能维持,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一个大男人不但不能养家,反倒要靠一个女人来养活,有道兄,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众人默默的听着,谁也没有出声。在这个年头,奉行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是这个社会地位最尊贵的一群人,可是又有谁知道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是多么的困难。在封建时代供养一个完全脱产的读书人至少是需要那种较好的中农五代人的积累。再通俗点理解,所谓的寒门并不是指真正的“寒门”,至少得你家院子是有大门的,不是什么篱笆。   就象现在这位被称为三石的书生,他的全名叫武清,他的家境原本还不错,六年前他父亲过世的时候留给了他一百亩良田,可是六年过去了,他家的一百亩良田如今变成了五亩的薄田,只够他一家勉强糊口,这足以证明这六年来他家里开销之大。因此,这一句“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却是引起了周围所有书生的共鸣。   一名年纪较轻的书生也叹了口气,“三石兄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我等十年寒窗苦读所谓何求,无非就是光宗耀祖,可如今就连乡试都很难通过,就更别提金榜题名了。所以与其苦苦等着那飘渺的希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一份差使先干着,至少不能再让家里为我们操心了。”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几名书生眼中甚至隐隐有些泛红。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有钱人总是占了少数,因此这名叫做三石的书生话一出口,周围的同伴都是感同身受。   现在既然有了两个带头的,剩下的几名书生也有两位点头道:“有道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去等待那飘渺的希望,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好。再说这段时间以来我等一路走来,发现如今我大明已然遍地饿殍,吾辈读书人即便是金榜题名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老老实实的在京里等着候缺么?还不如在这里随这位岳大人安置流民呢。一来可以糊口,二来也可以让以往所学得以致用,方不负以往的胸中抱负。”   为首的书生沉默良久才黯然道:“既然这样,那为兄就不再劝诸位了,希望诸位能够在此能够一展抱负,日后咱们再相距时咱们都能得偿所愿吧。如此,为兄今日就和众位兄弟在此道别吧。”   “有道兄,一路珍重!”   “保重!”   这几名书生只是近些日子以来浑源城中的一个缩影,随着安置流民工作的不断展开,所需要的基层官员也越来越多,岳阳不得不公开张榜招收各种小吏,除了浑源州本地那些读书人外,还有不少闻讯或是游历到此或是落魄不中意的读书人加入到了他的队伍,为浑源州的建设继续添砖添瓦,一场轰轰烈烈的流民安置工作开始了。   虽然年关降至,但如今的浑源州城外却是热火朝天,无数流民在基层官吏的带领下分别在城南和城北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开荒运动。耕牛不足就用人力来拉,没有水就开始打井取水,岳阳还将原本在五里寨的那两台钻井机也掉了过来,在日夜不停的轰鸣声中,一口口水井冒出了干净的清水。   一车车的粮食、农具也从五里寨源源不断的运来,十多万流民一旦生活有了奔头,他们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此时若是有人在浑源州城外路过就会发现,此时的五里寨到处都是在忙碌的流民,他们有的在盖房子,有的在修水渠,更有甚者甚至在翻修道路,总之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样的情景有人欢喜有人却是不怎么高兴,尤其是浑源州的许多商贾们,更是对岳阳充满了一肚子的怨气。   在浑源州城外,数十多辆大车正从大同方向朝着浑源城驶来为首的一辆车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当它们来到城门口时被守城的官兵给拦住了。   “站住,入城车辆要进行检查!”   从为首的一辆大车上跳下了一名模样精明的中年男子,他快步走到为首的一名伍长跟前满脸堆笑的拱手道:“这位军爷,我们这些车队是隶属于方家,奉了方老爷之命前往大同府采购一些年货,这些年货都是我们自家用的,不是用来进行买卖的,还望这位军爷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   这名伍长斜眼望了一下对方冷笑道:“方家?方家又如何,方家难道就不用检查了吗?”   中年男子急道:“不是……这位军爷,我们方家的车辆进城向来是不用查验车辆的,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啊!”   伍长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是往年,如今这规矩变了,我不管你们是方家还是圆家又或是扁家,所有进城的车辆一律都要检查,想要不让我们查车也可以,请你们拿出指挥同知衙门的文书,只要你们有衙门的文书我们一律给你们放行,可问题是你们有吗?”   “我……”中年男子立刻就哑了,指挥同知衙门的文书,那是他能弄到的东西吗?   看到对方哑口无言,这名伍长把手一挥,“来人,立刻对车辆进行检查!”   “是!”   伍长的话音刚落,从他的身后过来了四名官兵跳上了车进来对着车辆进行了检查。   很快就有人报告道:“头,这些大车上全都是布匹和香料!”   这名伍长嘿嘿的笑了:“嘿……不错嘛,看来方家这个年过得还是挺滋润的嘛,连香料和布匹都用了三十多辆大车,感情你们这方家的人还真多啊!”   话音刚落,伍长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所有车辆一律如数缴税,否则全部扣留……”      第一百九十九章 税收问题      方府的大堂内,如今的方家家主方久铭正在坐在的首位喝茶,两名方府的管家,七八名掌柜和数十名帐房正一字排在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瞪着他训示。   方久铭慢条斯理的放下了茶杯说道:“这些货物一定要在下月初八前运到,如今咱们城里来了那么多流民,虽然都是一些穷鬼,但是即便是每个人在咱们铺子里花上十文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们都用点心,明白吗?”   “是……老爷!”站在最前面的两排人齐齐的应了一声。   可一名掌柜却问道:“老爷,请恕小人多嘴。您也说了,那些流民都是一群穷鬼,他们有那能耐掏出银子来买咱们的东西吗?”   “老李,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身边一名掌柜却笑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们城里那位岳大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提出了一个叫做什么以工代赈的说法。让那些流民去修水渠、修路、盖房子,每日都要劳作,然后他再给那些穷鬼们发粮食发工钱,所以啊,那些穷鬼们现在手里头还是有些银子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这名掌柜不禁惊呼道:“这位岳大人竟然这么大把大把的撒银子,难道他银子多到没处花了吗?”   “才不是呢。”这时方久铭冷笑着出声了,“你们别看这个岳阳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其实他捞的好处也不少,据老夫所知,前些日子他就从蒋知府的手中把咱们浑源州的税权给弄到了手,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   方久铭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中年男子便出现在大厅前。   这名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用力拨开前面的众人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方久铭跟前哭泣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咱们从大同进的那批货被……被城门官和税吏司的人给扣下了……”   “什么?咱们的货被扣下啦!”   方久铭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厉声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给说清楚!”   “老爷,是这样的……”这名男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将正要进城,却被守城官兵拦住检查,随后便被喝令缴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   “混账,这些人安敢如此无理……看来姓岳的这时打算要拿我们方家开刀了!”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方久铭的脸变得格外的铁青起来。   这名中年男子又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依小的看,其实这些官兵不止是拿咱们开刀,刚才小的还看到,不止是咱们一家……还有白家、农家、黄家和周家等车队都被守城的官兵给拦下来了,和那些官兵在一起的还有税吏司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个的都要咱们交完了税才能进城呢。”   “还有这事?”方久铭先是惊讶的惊叹了一声,随即却冷笑起来:“看来这个岳阳这次是要自己作死啊,原本老夫还担心他只是针对咱们方家,但现在看来他是想对全城的商家都下手啊,这么一来他得罪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呵呵……真是天要亡他啊……哈哈哈……老人,去把白家、农家、黄家以及周家的家主都请来,老夫要和他们商议一些大事……”   两个时辰后,依旧是方家大厅,依旧是人群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只是这批人已经不是方府的管家和掌柜,而是一群四五十岁的老人,就连方久铭的儿子方英迪此刻也从衙门里赶了过来,此刻这些人都坐在大厅两旁望着方久铭默不作声。   “诸位!”方久铭率先开口了,“你们都知道,最近蒋知府为了安置流民,已经将税吏司交给了那个岳阳管理,而那个岳阳自打接手税吏司以来,便一直针对咱们各家的店铺和货物进行清点,还规定了每批货物入城时都要向税吏司打招呼,缴纳税银。   哈哈哈……想我方家做了上百年的生意了,何曾缴过那么多的税啊?太祖爷就曾说过:‘酷吏猛如虎’。老夫今儿个算是见着了,他岳阳这是要把咱们当成猪来宰啊!如果咱们再不做出动静来,那么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可就全落入那姓岳的腰包了,这如何使得!”   方久铭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站在方久铭身后的方英迪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我大明朝一直是轻徭役薄赋税,太祖虽定下了规矩,商税要抽取三十税一。但太祖亦不过是立了一个框架而已,其实纳不纳税还是全凭咱们商家自愿,这点原先的历任知府就做得很好。可这个岳阳一接过税吏司的大权便开始强硬规定让咱们纳税,谁不缴税便没收谁的货物,这于强盗何异?”   “对嘛,岳阳此举又与强盗何异?”   “简直是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这是要将咱们当猪来宰啊!”   众人纷纷议论纷纷,一个个都痛骂起岳阳来。   到了明末时,整个朝廷的风气已经和明初截然不同。朝廷上至文武百官藩王太监,下到举人秀才和商人,没有谁不占有大量土地矿山,没有谁不开店设铺的。对他们来说,偷逃国家赋税是一种时尚也是一种风气,这种事无论是南北皆然,对于这些人来说谁要是如数向朝廷缴纳税款那是要被人嗤笑的。   按理说这些人并不多,他们的人数只占有了整个大明不到半成的数量,可却占据了整个大明近九成的财富,为了保住他们的财富,他们发明了各种理论。例如顾炎武等人发明“虚君”、“君害”等诸论。   这些言论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说如今的大明已经不需要皇帝了,把江山交给天下的读书人就可以,让读书人来掌管天下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若是按照后世的观点来看,这些思想无疑是进步的,也是开明的,同时也是迈向民主的一大步。但是这里却有一个大问题,作为占据了全国九成财富的读书人、商人以及各级官员他们却不愿意为了这个国家缴纳哪怕是一毛钱的税收,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钱都是他们自家的,跟国家跟朝廷无关。   可政府要运转、军队要打仗,这些总需要银子吧?可银子从哪来呢?于是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占据了国家九成人口,但却只拥有不到一成财富的穷人身上。   在岳阳看来,这些占据了全国绝大部分财富的人其无耻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境地了,用穷人的银子和鲜血来保卫富人的家园,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么?   特别是到了明末时期,富者免税贫者交税的情况更为严重,已经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后世有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到了明末,大明境内之所以出现上千万的流民潮是因为天下大旱,百姓缺粮所致,又或是明朝的人口太多,导致人均耕地变少和土地兼并严重,所以才出现了大规模流民潮。   但是在岳阳看来,这些通通都是放屁。即便是到了明末,华夏依旧有着足够的土地供农民耕种,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读书人和商人集团的贪婪所致。   那些占据了大量田地的大地主们拼了老命的剥削着手里的农民,有的地方收取的租子比例竟然达到了七层。如此高昂的租子自然引起了佃户们的不满,有的农民便说:好吧,你租子太贵,老子不种你的地自己开荒总可以吧。   好啊,你自己去开荒吧。   那些农民太天真了,拥有了大量田地的地主们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流民们自己开荒呢,要是佃户们都去开荒了自家的田地谁来种啊?于是他们便勾结官府,不顾朝廷颁布的三年之内不收粮税的规定强行收税,这样一来农民们是开荒也不是,租地主的田种也不是,最后纷纷变成了流民,在岳阳看来,这才是导致大明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看到众人的火气已经被挑逗起来,方久铭的眼中闪过一丝历芒,狠狠的说道:“诸位,既然如此,咱们自然是不能束手待毙,咱们得拿出一个章程来对付那姓岳的才是啊!”   “方老,您说吧,咱们该怎么做,咱们都听您的!”   “对,方老,您发话吧,咱们都听您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人要向他们收税,不亚于要割了他们的命根子,自然是要誓死反抗的,想要动他们的银子,别说区区一个指挥同知了,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此事可成!”   方久铭和方英迪父子眼神不经意的一碰撞,两人立即会意的暗暗点头。   方英迪立刻站了出来说道:“给为父老,既然大伙都统一了意见,那么接下来就好做了。那姓岳的不是闹着要收银子吗?他不是查咱们的铺子收税吗?他不是堵着城门不让咱们的货物进来吗?那好,咱们就不开铺子,咱们就不进货物,咱们的买卖不做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向谁收税去!”   “嘶嘶……”   方英迪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就倒吸了口凉气,这家伙是在鼓动大伙罢市啊……      第二百章 暗地里的潮流      所谓罢市,意指停止市场的运作,通常是商人为了某种要求而联合起来停止营业,让对方妥协以达到其目的,许多是为了表达社会不公,自身的权利受到损害。其目的在表达个人身之不公,属于表达示威的一种方式。   通常罢市的行为会造成大众不便,同时也会引起广大社会的关注,不过最后因为迫于生计通常终会复市。   有明一朝,大明的商人们已经将罢市这招玩得如火纯清了,每当朝廷出台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举措活政策时,大明的商人们往往就会祭起罢市的大旗来威胁地方官府和朝廷。   或许有人就问了,朱元璋在世的时候不是亲自规定了“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吗?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公然罢市呢,这不是公然跟朝廷做对吗,难道就不怕朝廷震怒?   其实这就要从明朝的体制说起,大凡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都是权力欲望很重的人,朱元璋这厮也不例外。   在创建了大明后,朱元璋嫌宰相这个位子太过讨人嫌,甚至还会碍手碍脚,于是在洪武十三年借着胡惟庸案把宰相这个职位给撤销了,紧接着又创建了六部制度,借着这个制度把朝廷的所有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朱元璋却忘了一件事,宰相制度之所以能在华夏传承了数千年,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宰相这个职务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的助手,帮助皇帝管理百官,从繁琐的政务中解脱出来,可老朱嫌这个助手太碍眼,还抢了自己的权利,于是干脆就把助手给炒了鱿鱼。   可朱元璋却不明白,任何人若是妄图跟历史和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做对是要出苦头的。朱元璋是个很勤恳的荒地,可他的子孙未必会跟他一样啊!   他的儿子朱棣抢了自家侄子的皇位后,有鉴于朝廷没有宰相,皇帝这份工作太过辛苦,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怎么能行呢?老子要找个助手才行,可宰相这个职位却早就被自己老爹给撤了,自己总不能跟老爹对着干吧?这下朱棣有些坐腊了。   不过不要紧,人的智慧是无穷,朱棣创造了另一个制度,那就是内阁首辅制度,就是设立内阁,内阁里设立有三到四个阁老,让他们来帮自己处理政务。这个内阁其实一开始只是相当于皇帝的一个秘书处,帮着处理文件而已,但随着朱棣死后,大明后面的历任皇帝那是耗子生仔,一窝不如一窝,这便导致了内阁的权利也越来越大,内阁权利的扩大也导致了文官集团权利的扩大。而文官集团又从哪来呢,其实就是从那些商人当中来。商人虽然大都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但他们的目光还是有的,在大明朝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商人们都在默默的培养者家族子弟了,供他们念书、靠科举,这些家族子弟在考取了功名后第一个想到要回报的其实不是朝廷,而是自己的家族,这样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发展,商人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试问商人权利如此之巨大,时不时的闹闹罢市对他们来说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方久铭提出了要罢市的构想后,大厅内的众商家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给岳阳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税是不能乱收的,要是你乖乖听话,说不定咱们还能赏你一块骨头吃,要是不听话,那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看着众商家纷纷点头同意,方久铭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座的这些商贾里有粮商、盐商,还有不少人还经营着药品、布匹、皮毛、当铺、旅馆、钱业、茶业、仓库等诸务,只要这些人一旦同意罢市,那么整个浑源州立刻便会陷入瘫痪之中,届时朝廷一定会大为震怒,派人下来彻查,届时将那姓岳的削官罢职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一旁的方英迪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一个主意,他阴沉的笑了笑说道:“诸位,若光是商家罢市恐怕还显不出咱们的厉害,咱们不如在鼓动学署的学子们也来罢课,同时向朝廷禀报说岳阳迫害学子,有辱斯文,如此一来这动静就闹得更大了。”   “嘶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刚才方久铭还只是要罢市,事情虽然不小,但这要闹下来岳阳至多也只是削官罢职而已,可方英迪若是鼓动学署的学子进行罢课,并告他迫害学子,这样的罪名一旦被坐实,那可是要革职问斩的罪名啊,这也太狠了吧?   看到众人犹豫的目光,方英迪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冷一笑道:“怎么,诸位怕了吗?”   “方少爷,我等不是怕,而是不敢啊。”这时,一名商贾摇头道:“咱们的学政廖大人为人古板方正,他是不会同意咱们鼓动学子们罢课的。若是再出什么乱子恐怕咱们也不好收拾。”   “不同意?”方英迪狞笑了起来:“一个老学究而已有什么用?各个学署或是书院里的学子大都是咱们商家子弟,他说不罢课就不罢课吗?这个课咱们还罢定了!”   当众商家们散去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整个浑源州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暗地里确实暗流涌动,一场风暴眼看就要发生。   浑源州淮山书院内,一个愤怒的声音充斥在一间学堂里,“商税之害,显皇帝时己尽显无疑,一货一人,税而又税,朘膏咋髓,夫民不堪其命也……”   “税者,祸害也。三晋之地原本就不比江南,地瘠民贫,岂能承此敲骨吸髓之盘剥?宣威将军此举无异于与民争利,若真要处处收税,必然导致商困人稀,民生凋零,此举万万不可!”   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儒衫,戴着四方平定巾,长相颇为俊雅,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一股愤恨仇视的神情,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此人正是被岳阳赶出应州府的王成林。   这两年王成林的日子可不好过,自从岳阳在应州府崛起后,王家为了避祸,在族长王守城的带领下,王家举家迁到了金陵城。王成林到了金陵城后,在家苦读了一段时间,竟然在去年的乡试里考中了举人。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举人那就已经有资格做官了。可是在明末的年代里各地的实缺实在太少,别说举人了,就是不少进士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呢,他一个举人想要等到放任实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经过他的老子王守城和大哥王成栋的再三活动,才给他在浑源州安排了一个教官的职位,不管怎么说,以他举人的身份教一教那些童声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好景不长,王成林刚到浑源州不久岳阳就跟着到了这里,当王成林听说岳阳担任了指挥同知,兼管应州府、浑源州等北路诸州府时,他的一个念头就是逃走,他很清楚当年他对岳阳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招人恨,若是让岳阳知道自己在这里当教官,恐怕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了。   不过在过了几日后王成林也渐渐从慌张中冷静下来,慢慢的他发现好像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岳阳固然是当上了指挥同知、宣威将军,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就在浑源州的学院里担任教官啊,毕竟人家可是堂堂从三品的大官,哪有兴趣打听他这个小虾米的念头,感情这几天自己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啊。   回过神来之后,王成林心中不禁又打起了另外的主意,他决定要在这里好好的观察岳阳这个人,他要象毒蛇一样潜伏在岳阳的周围,只要有机会便要他一口,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当王成林听到学院里开始流传着岳阳要开始强行对城中的商贾收缴商税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出身于大家族的他自然知道如今大明的商税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这年头的商贾就没有不偷税漏税的,商人的势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地方官府也拿商人没辙,因为但凡只当地官府或是朝廷一旦有了要收税的念头,他们就会发动包括舆论、朝廷官员在内的力量来对你进行造谣、诽谤,甚至是诬陷,朝廷对于他们往往也只能是妥协了事。   因此,王成林立刻便从摇身一变,从一个只会教书的教官变成了反对收税的急先锋,着召集起了他的学生开始大肆攻击起岳阳来。   同时和王成林一起充当反对岳阳急先锋的还有另一名学政贾子珍,此人今年六十有二,家有良田数千亩,店铺十多家,按说也算是富裕之家了,但为人却是吝啬无比,平日里若非逢年过节家里连肉都不舍得多吃,可想而知这种人在得知了要朝自己收税后是多么的暴跳如雷义愤填膺了。   在王成林慷慨激昂了一番后,这位老先生也颤巍巍的说道:“万历朝时商税之祸,老夫是亲身经历的。干戈载道,祸流四海,非困商,乃困民也。圣人有言,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加派之害不过税计,商税之害却以日计。征收商税,乃为夺民之财,此举天怒人怨,大明暗无天日,我山西北路也将破坏凋零啊!”      第二百零一章 都烂了      说到这里时,贾子珍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痛惜之色,仿佛亡国大祸就在眼前一般。   听到这里,在场的学子书生都纷纷相应起来,这年头能进书院读书的能有几个是穷人,这些人的家中谁没有数十倾的良田或是几家店铺?岳阳现在要向他们收税简直就是在割他们身上的肉啊,一时间众位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皆痛心疾首,痛骂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了,在这些学子当中也当真有一些人是家境贫寒的人,这些人家中自然没有银两开设店铺或是做生意,岳阳收取商税自然是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自从岳阳开始安置流民后,对于小吏的需求量也大为增加,且开出的报酬也不低,不少人都打算过段时间便投靠到岳阳的麾下混个一官半职。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不敢出言替岳阳说半分的好话,毕竟在现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气氛下,他们谁要是敢“逆流而上”替岳阳说话那可是会被当成典型批斗的,至少一个斯文败类的骂名是跑不了了,以后也很难在士子的圈子里混了,被读书人的圈子排斥这对于一名读书人来说可是非常严重的。   因此这次的批岳大会开得很是痛快,大会开到最后,由王成林提议的罢课举动很快就被众人赞同。众人都一致认为,岳阳这段时间进行的关于强行收税的行为是不得人心的、是天怒人怨的、是必须要被制止的,自己这些人一定要用万众一心的气势告诉那位宣威将军,他做错了,税不是那么收的,收税这种事情要靠自愿的,否则就是与民争利,是要受到唾弃的!总而言之,在商议了一个上午后,众人就商量出了两个字,“罢课!”   崇祯七年十二月三日   山西北路突然之间风起云涌,整个浑源州城内无数家商铺纷纷关门买卖停止,这也导致了城中百姓开始产生了恐慌,无数百姓开始争相抢购大米的风潮,到了午时城中店铺更是一片寂静,城中的米价已经飙升到了每升米五钱的高价。   恐慌是会传染的,在这种情况下,不止是米价,就连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的价格也是一路飙升,最后干脆就是没有人卖了。   到了下午,罢市的风潮甚至波及到了北楼口、恒山、广灵州、沙锅堡等地,就连岳阳的老巢应州府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只是和别的州府不同,应州府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影响却不大,毕竟岳阳在应州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经过几年的经营,应州府的各家商贾都和岳家有着千丝万缕绿的联系,他们即便是想罢市也得考虑一下能否承受得起日后岳阳报复的后果。   只是在别的地方却不是这样了,随着罢市的风潮愈演愈烈,市面上到处挤满了惶惶不安的人群,许多街道上突然多出了一些匿名榜贴,一些官府的衙役和官员经过大街时还会遭到突如其来的石块攻击。   到了下午,淮山书院率先开始罢课,数百名学子在几名学政和教官的带领下集体来到了知府衙门前,他们高呼着口号向知府蒋鑫请愿,反对宣威将军横征暴敛强行纳税,并称此举乃是与民争利之举,若是知府不替他们说话,他们就去太原府和大同府,分别向巡抚许鼎臣和总督卢象升请愿,一定要宣威将军收回成命。   浑源州主簿方英迪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衙门口,庄严的向学子们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学子们的一件转告知府大人,而且自己也非常不赞成宣威将军这样的举动,并且一定会劝宣威将军收回成命云云。   面对突如其来的罢市、罢课风潮,各地的官府一开始是手足无措,一片惊慌。浑源州知府蒋鑫整天躲在知府衙门里不见客,由于应州府的情况不怎么严重,因此知府郑发奎只是召集了众商贾嘱咐众人要正常经营。   但是除了应州府之外,周围那些州县情况却极为严峻,百姓依旧恐慌不已。   而情况最为严重的当属浑源州,那些商家除了关闭城中的店铺外,还到城外去鼓动那些正在开荒修路的流民,让他们也加入到支持自己的行为里开始罢工时,但是当那些流民们问道:“俺们要是罢了工,俺们一家大小你们来养活吗?”   这些商贾们顿时便哑口无言,此时的浑源州内聚集了十多万的流民,而且这个数目还有增加的驱使,要养活这些人的话每天得消耗多少粮食啊,他们谁又肯耗费这么多的粮食来养这些人。   看到那些说不出话来的商贾们,有些性子急的流民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奸商,俺们饿肚子没饭吃的时候不见你们谁来给俺们一口饭吃,现在宣威将军给了俺们一份活干,还没吃上几天饱饭呢,你们就让俺们反对宣威将军,你们真当俺是傻子呢。打你们这些个奸商!”   在一阵老拳中,这些前来鼓动流民罢工的商人们一个抱头鼠窜的溜走了……   直到罢市的第二日,市面上依旧是一片萧条,百姓们人心惶惶,大家都盼着宣威将军能站出来做点什么事,不要让罢市再进行下去了,否则就要影响老百姓们的生活了。   在指挥同知衙门的大堂里,岳阳坐在宽大的靠椅上,在他的旁边坐着十多名军官和官吏,海楼作为屯田的负责人率先发话了。   “岳大人,如今城中罢市风潮乍起,百姓们终日惶惶不安,城中还出现了许多不利于大人的言论,卑职以为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了,咱们应当做些事情了。”   “就是,这些家伙胆子也太大了,昨天竟然有几十名学子想要冲击指挥同知衙门,要不是大人不让卑职动手,卑职直接就弄死他们几个了。”坐在岳阳右下首的吴成枫也气愤的说道。   就连新投靠岳阳的楚狄也说道:“大人,此时确实不可小视,这些奸商的能耐大着呢。卑职估摸着这事还没完,用不了即日大同府和太原府的公文就会到来,届时大人受到的压力就会更大了。”   “他奶奶个熊,这些个奸商,让我把他们都抓起来全部杀掉,省得他们搞东搞西的!”性子有些急躁的胡老三更是大骂出声。   面对下属们的愤怒,岳阳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扭头对身边一名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问道:“江鹤,本官吩咐你调查的这些事情你进行得如何了?”   这名黑衣人名叫江鹤,是有山司的副司长,专门负责对大明境内的情报进行收集,同时他还有一个使命。但是他和古往今来搞情报工作的人一样,都不怎么受人欢迎,主要是这个家伙性子实在是太阴沉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谁欠了他八百文钱不还的样子,而且在打量人的时候总是习惯眯着眼睛,仿佛在思索这个人的缺点。有鉴于此,他除了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总是很沉默的在自己办公的地方分析情报,然后交给负责情报工作的海兰珠。但这些日子海兰珠由于身子愈发的沉重,因此这才让他来汇报工作。   此时,他站在岳阳跟前汇报道:“启禀大人,据卑职得到的情报显示,此次罢市、罢课是由方久铭、方英迪父子一手策划。其根源是由于大人的收税计划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加之方英迪此人与大人素有旧怨,因此才如此努力的策划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人收回了供应给方家的食盐份额,这也导致了方家损失了一个大财源,这也是方家为何如此痛恨大人的原因。   还有,有证据显示,方家已经为女真鞑子所收买,方英迪在过去的数月内连续收到了鞑子送来的密信,这些密信都被他放在密室里。淮山书院学政贾子珍以及教官王守城,此二人近些日子也在拼命诋毁大人清誉……”   “等等……”岳阳惊讶的问道:“王成林,这个王成林是哪人?”   江鹤看了岳阳一眼说道:“这个王成林便是大人在应州府的旧识,王守城的二儿子王成林,他们一家前往金陵后王守城帮儿子运作一番后把他调来了淮山书院当了教官。”   “嘿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岳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芒……   “还有,那个贾子珍此人也不简单。此人看似吝啬,但卑职怀疑他新纳的第五房小妾也是鞑子派来的细作。他的这方小妾名叫范媚儿,今年年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浑源州的万花楼里,后遇到了贾子珍后被其赎身纳入房中,贾子珍对其是百般疼爱,近些日子的不少对大人不利的谣言也是这个范媚儿的口中传出。而且这个范媚儿此人也是突然出现毫无踪迹,由此可以推断此人必有问题。还有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都与鞑子有勾结……”   “嘶……”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与鞑子有染,要是这样的话这山西北路可就都烂了呀……      第二百零二章 有山司在行动      看着脸上微微变色的众人,岳阳笑了:“怎么,你们都怕了吗?看到那些贼寇如此猖獗后都怕了吗?如果是这样你们还是趁早回家奶孩子好了,怎么……有人要走吗?”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早先的岳阳在现代时不过是穷屌丝一个,但是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手中掌握的权利越来越大后,他的气势也随着身份的升高而变化起来,现在的他在举手投足只见已然具备了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被岳阳这么一激,下面的众人也有些受不了了,吴成枫率先喊了起来:“怕个逑,不过是一群忘恩负义数宗忘典的叛徒而已,身为汉家男儿,却甘愿当鞑子的走狗,这些人死不足惜!大人,您就下令吧,卑职立刻就把他们全抓起来!”   “对,正是如此!”坐在后尾的楚狄也站了起来,刚投靠岳阳不久的他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的忠心呢,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能放过呢?   冯晓明、胡老三以及海楼等人虽然没有出生,但望向岳阳的眼神里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岳阳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光芒闪动,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缓缓说道:“鞑子最喜欢细作,也最善于利用细作,那好。今儿咱们就跟他们算算老帐,既然现在这些人都跳出来了,那正好,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这次我们就杀他个干干净净!”   “杀他个干干净净……”   这句话从岳阳的口中露出来时,显得是那么的阴冷,一股透骨的寒意钻进了众人的心里,就连最好斗的胡老三心里也是剧烈的跳了一下。   良久海楼才犹豫的说道:“大人,咱们初到浑源州根基未稳,您若是一来便大开杀戒,恐有损您日后的清誉啊。”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清誉……老海啊,你的心肠还是太软了,本官问你,如今本官在浑源州这块地界上还有清誉可言么?”   “这……”   海楼顿时哑了,岳阳虽然刚来浑源州,但在方家父子以及不少有心人的推动下,他在浑源州乡绅商贾中的名声简直就是迎风臭十里,更别提有什么清誉了。   看着海楼低了头,岳阳难得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老海,本官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清誉这东西你说他重要他也重要,你说他不重要那他就是个屁,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此次与那些奸商的较量,若是咱们输了,那么即便是咱们一个个都是圣人转世他们也会把咱们说成是恶魔屠夫,咱们只有打赢了,咱们才会变成好人,变成正义的人!”   岳阳的话说得很是语重心长,海楼也很感动,他知道岳阳是把自己当成了心腹这才对他说出这番话来,否则人家才懒得理自己呢。   顿了顿后,岳阳又问道:“是不是下面也有不少人都是这个意思啊?”   “是的!”海楼点点头:“最近咱们招收了不少的吏员,此次罢市风波他们也有自己的看法。不少人都说,此次北路不少武将官吏以及还有商贾都倦了进去,甚至各行各业都有参与阴谋者。密谋者众,许多都是北路有影响的人物,咱们是不是挑几个人出来,杀鸡儆猴给人看?比如那方久铭,虽然名面上他只是一介商贾,但他却有个侄子在朝廷担任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若是杀了那方久铭咱们……”   “好了,你别说了。”岳阳摆了摆手,“本官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都在担心得罪的人太多,日后咱们会举步维艰是吗?”   海楼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你们这些人啊,读书都读傻了。”岳阳冷笑道:“本官连皇太极都不怕,难道还害怕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不成?山西北路积弊已久,若不行霹雳手段,又怎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须知有时候杀掉一小波人,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岳阳提高了声音喝道:“咱们要杀,就挑那些闹得最凶的人杀,要杀,要杀,就挑文人中声名最甚者杀!要杀,就挑武人最众者杀!我就是要让北路所有军民百姓知道,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岳阳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也听得是热血沸腾,众人都纷纷感慨不已,看来自己还是不如岳大人有决心毅力啊。想岳阳自崛起以来,平流寇、剿匪患,打鞑子,哪一样不是靠着铁与血打出来的,如今碰上几个奸商贪官而已,怎么就能怂了呢!   看到众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岳阳暗暗点头,高声喝道:“现在本官命令!”   “哗啦……”众人齐齐站了起来。   岳阳犀利的眼睛看向了一身黑衣默不作声的江鹤一眼大声道:“有山司副司长江鹤!”   “卑职在!”   “立时抓捕鞑子细作,严加审讯记录,以为各奸人通奴铁证”   “民政司司长海楼,立刻发下文告,各罢市者纠众辱官,罪大恶极,三日之内,速向将指挥同知衙门投案自首,否则加倍治罪。名下各铺,即时开市,为弥补罢市而来百姓损失,半月期内,所有罢市商家货价均需降去五成。过时不候,严惩不怠!”   “防守官胡老三!”   “卑职在!”   “你立即率领吴成枫、冯晓明、楚狄等人各带五百军士,对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进行抓捕,若有反抗者便以通敌罪格杀勿论!”   “剩余人员,立即从五里寨调集粮食充实浑源州市场,按照正常市价出售,若遇到胆敢哄抢粮食、哄抬米价者开始为劝告,如若劝告不听者杀无赦!”   随着岳阳一条条的命令发出,众人无不凛然遵从大声答应。   “还有淮山书院教官王成林、学政贾子珍,散播反对律法,反对大明之言论,着令有山司立即将其抓捕归案严加审讯,若有抵抗着杀无赦!”   “卑职领命!”   岳阳的命令一条条的发布出来,众人的脸上全都呈现出兴奋之色,一股股杀气在大厅里萦绕。   ……   崇祯七年十二月六日   罢市的第三天,原本沉默不语的指挥同知衙门终于有动静了,一队队军士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告示,引得无数人围观。   而这些告示一张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因为这些告示里并非是对各罢市商家进行妥协,而是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命令各个商家立即恢复营业复市,否则将会严惩不贷。而且告示里还特地强调,在复市后的七日内所有商品要把价格降到罢市前的五成以作惩戒。   告示一出,所有的商人全都愤怒起来,这个岳阳是要把大伙往死里逼啊,让我们复市不说,还要我们降价五成,这是在挖我们的肉啊!   被激怒的商贾们这回更加愤怒了,这回用不着人组织,他们便自发的来到了浑源州商会会长方久铭的府里,一干人等又商议了一个上午。最后他们决定除了加大罢市的力度外,还要派人前方大同府和太原府找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哭诉,另外再派人前往京城把事情闹大,这回他们要把岳阳弄得永世不能翻身。   双方的僵持还在继续,但是各方都加大了力度,商人们除了罢市外,他们还雇佣了许多青皮混混和帮闲,在各个路口蹲着,若是遇到官兵和官府的官吏经过便会煽动百姓辱骂官兵,甚至朝官兵投掷十块瓦砾,这些人正是料定官兵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是以全都肆无忌惮的对官兵和官吏进行辱骂和恐吓。   但是这些商人并不知道,在他们正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张大网正在对着他们张开……   夜晚降临,整个浑源城都笼罩在夜幕当中,实行了宵禁的浑源城过了戌时后大街上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官兵那整齐的脚步声在不时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那些打更人发出的声音。   在城内的某些角落里,一些黑衣人出现了,他们分成不同批次钻进了城中一些府邸当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黑衣人纷纷这些府邸中出来,他们的手中或是扛着大布袋或是拿着一些东西溜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当天晚上,位于校场附近一座平常的院子里,被关了数十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身份各不相同,此时这些人都在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周围数十名身穿黑衣,腰挂腰刀的男子。   不久,一名身穿黑衣,眼神阴沉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随后将他们带入了一间阴暗的大屋里,屋里烧着一盆大大炭火,炭火当中几把铁帖被烧得通红,黑衣人指着墙上各种刑具狞笑着对他们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指挥同知衙门麾下有山司副司长江鹤。本朝的锦衣卫你们都知道吧,这里头的刑拘比起锦衣卫来也丝毫不差,希望你们待会能顶得住这些家伙的招呼,不要这么快就死掉,本官拷问的手段会然你们非常尽兴的……”      第二百零三章 镇压      “本官知道,你们这些人里头什么人都有,有掌柜、有帐房有伙计,甚至连窑姐都有……呵呵,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不过这不要紧,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东奴的细作。   你们也别急着否认,接下来本官也不会和你们费口舌,本官会让这些刑具来跟你们说话。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平常衙门里用的什么辣椒水,老虎凳那都是小意思,这里都有很多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手段,保管让你们大开眼界,你们也会高高兴兴的把你们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好了,现在谁先来试试呢?哦……这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听说您老是一位帐房先生,不知道要是没了指甲后您还能不能提笔算账呢,我很好奇啊,就让您来试试这个铁钳如何?”   江鹤长得本来就阴沉,当他开口笑的时候却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此时站在牢房里的他在身后墙上挂着的刑具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阴森无比,他面前的这些人又不是什么忠贞不渝之士,那位帐房模样的老头还未用刑便下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胯下直接就湿了,直接就叩头道:“大人,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三刻钟以后,一份详细的笔录就到了江鹤的手里,他面无表情的接过笔录看了看,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淡淡的说道:“下一个!”   很快,一名原本长得很是漂亮,但此时脸上却被鼻涕眼泪给弄花了脸的女子被带了进来,江鹤清楚,这样的工作很可能要持续几天,他和他的手下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是别想休息了……   以目前浑源城的情况,失踪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罢市还在继续,罢课也依旧在进行,许多商贾看到岳阳只是张贴了告示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后立刻便认为岳阳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而已,他们的胆子也变得更大了。   崇祯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告示上规定的日期已经过去,可城内却没有一家商铺回复正常营业,也没有哪位商贾向指挥同知衙门自首,即便是有些小商铺的店主想偷偷向指挥同知衙门自首也很快被一些地痞流氓围住殴打,并将他们的店铺给砸得稀烂,这样一来就更没有人敢复市了。   在这些日子里,商贾们带领着手下的伙计、掌柜连同几个书院的士子们一起每天都到知府衙门口集会,这已经成了惯例。每天一大早,数百人便聚集在知府衙门口举着横幅高喊着口号,一些士子学政更是引经据典对岳阳强行收税的收税进行了公开的批判。   浑源州知府蒋鑫依旧是用身体抱恙的借口躲在知府衙门里面不出来,知府衙门的衙役们除了那些值班的,也没有人上街巡视,这样也引得商贾和士子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到了这些天,他们竟然把桌子凳子以及大伞等物都搬到了知府衙门口,看样子是打算长期坚持下去了。   今天,知府衙门口依旧聚集了数百名商贾士子,以学政贾子珍为首的几名学政和教官正在慷慨激昂的抨击着岳阳执行的强行收税政策,而台下则是方英迪等商贾和士子在为他们拍手叫好。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吾爱钱财,光明之爱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朝廷巧取豪夺商贾之利是为暴虐之政也,吾辈应奋起抵制此种行为,吾等一文一钱皆为吾等辛苦所得,怎可平白无故让与旁人……”   站在一个用临时桌子搭建起来的演讲台上贾子珍正唾沫横飞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台下则是一群士子在轰然叫好,此时的他们一个个都得意洋洋地,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胜利再向他们招收。他们也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此时的贾子珍已然说了半个时辰,感到有些口渴的他走下台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正准备重新上台继续发表他的长篇大论,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救命啊,快救命啊!”   “快来人啊,杀人啦!”   贾子珍不禁愕然回头一看,发现在不远的街道口处十多名青皮混混正在没命的朝自己这边跑来,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惶恐不已,仿佛正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咦……这些个青皮在干嘛呢?”   被这些青皮打断了演讲兴致的贾老先生很是不爽的瞪了这些青皮一眼,以不符合他这把年纪的敏捷身手一个箭步跳到了台上大声喝道:“兀那贼子,你们都在干什么,吾等在此谈论朝廷大事,也是你们此等鼠辈能来打扰的吗?”   “正是,鼠辈赶紧走开!”   “务要侮了我等的眼睛!”   历来这些混迹在社会底层的混混和流氓总是被人瞧不起的,在大明朝也不例外,更何况是那些自诩为社会精英的读书人呢,他们一个个挥舞着衣袖仿佛如此这般便能把这些青皮赶走似地。   可是这些青皮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用更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们跟前。贾子珍正要发火,却看到一名为首的青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泣道:“诸位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兵进城了!”   “什么……官兵杀过来了?”   众士子们哄堂大笑起来,站在贾子珍旁边的王成林认识为首的青皮,这些人正是他们雇佣去张贴匿名告示殴打胆敢复市的小商贩的混混,他立即叱喝道:“一派胡言,哪来的官兵,尔等市井青皮竟敢竟敢诓骗吾等,当心我们将你们扭送见官,打你们一顿板子。”   “不……不是啊老爷,我们说的是真的啊!”   这些青皮急得都哭了,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从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暴喝便传了过来。   “奉宣威将军令,对不复市者严惩不待。”   “奉宣威将军令,各商贾立即复市,否则国法无情,勿谓言之不预!”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队队全身披甲的军士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很快四面八方全都出现了官兵的身影,灰色的盔甲,灰色的火铳犹如一股灰色的浪潮向他们涌来,看过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一大批或是手持棍棒或是空手的地痞家奴或是青皮混混,这些人全都是被派出去捣乱的人,此刻全都被赶到了这里。   “诸位老爷,不好了,官兵进城了,此时城里全都是官兵,数都数不清,至少有上万人!”   “老爷,不好了,官兵进城了呀!”   一时间,知府衙门口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乱成了一团。   “贾学政,如今官兵杀来了,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方大人,你们得拿出个章程出来啊!”   就在刚才还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士子商贾们此刻一个个小脸煞白,面若死灰。不少人都绝望的看着贾子珍和方英迪等人。   此时的方英迪也没了先前的嚣张,他脸色惨白,都哆嗦嗦的呃说道:“这不可能,这个岳阳手中也不过只有三千人马,既要派人进行防守城池,又要派出城去保护流民,他哪来的那么多人进城?”   “对啊,姓岳的哪来如此多的人马?”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对,他还有人马的!”这时,王成林突然喊了起来,“姓岳虽然只带来三千人马,可他在应州府还有一大批的爪牙呢,他肯定是调集了应州府的兵马过来了!”   “对啊……这姓岳的在来浑源州之前可是应州府的守备啊,他手下可是有一大批爪牙的!”   众人这才纷纷醒悟过来,此时他们简直就要绝望了,不少人已经偷偷的朝周围张望,打算开溜了。   看到众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方英迪铁青着脸,望着众人大声喝道:“尔等怕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等所作所为对得起朝廷,对得起上天,为民请命有何害怕。诸位尽管放心,姓岳的和他手下那些爪牙绝对不敢对咱们动手,只要他们一动手那就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大义。尔等勿慌,咱们立即上前,我倒要看看姓岳的到底敢不敢动手!”   贾子珍虽然也是铁青着脸,但依旧强撑道:“方大人说得对,那些爪牙绝对是不敢动手的,此次咱们若是退了那就等于认了输,这时绝对不行的。我等为民请命,激昂大义,虽蹈死而不顾,大伙并肩子上啊!”   王成林也在一旁高喝道:“国朝养士子两百余年,所谓何来,我倒要看看那岳阳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等动手,大伙上啊!”   “对,上啊!”   被重新鼓动起精神的诸多士子和商贾们纷纷挺起了胸膛,还有一些人则命令家奴、青皮混混等人举起了横幅朝着前方,数百人朝着前方一拥而上的场景倒是显得很热闹,只是看起来却是乱哄哄的。   甚至有不少胆子大的青皮混混朝开来的官兵投掷起了石块。   “轰……”   突然前方响起了一阵阵火铳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信仰的倒塌      仿佛是一个信号,随着第一声枪响,很快周围便陆陆续续响起了阵阵枪声,伴随着惨叫声和惊呼声,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青皮混混惨呼着倒在了地上,原本为了在自家主子面前表忠心的家奴、泼皮们一个个惊恐万状,嘶声竭力的叫了起来。   “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震耳欲聋的枪声惊醒了所有人,无论是刚才正在慷慨激昂的贾子珍、王成林,还是在下面捧他们臭脚的士子们,亦或是出钱出力的商贾,他们的脸色在这一刻又变得煞白,这样的事情如果再经历几次的话恐怕不用人教,他们就能学会四川的变脸绝技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英迪也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喃喃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怎么敢真的开火,难道岳阳就不怕官员们弹劾他,就不怕朝廷降罪么?”   是的,在方英迪等人的思维里,岳阳身为朝廷命官,只要他没有扯旗子造反,他就不能也不敢对他们这些商人、士绅和士子们下手,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是和朝廷为敌,和全天下为敌。但是方英迪没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对手却是一个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人,在这个人的身体里隐藏的却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用这个时代的人的标准来衡量或是约束来自四百多年后的人的行为是非常荒诞的,对于岳阳来说,什么商贾、学子、士子全都是个屁。读书人,呵呵……到了四百多年后满大街都是找不着工作的大学生毕业生,只要每个月发给他们几千块薪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至于商贾嘛,也就是跟路边的小商贩一个德行,城管大军一到照样被撵得东奔西跑。向这种人开枪岳阳表示真的是毫无压力。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还有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句话的虽然不同,但意思却差不多,说的就是读书人耍嘴皮子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可一旦让他们动真格的,却是一个比一个差劲,现在这些士子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刚才他们喊得比谁都积极,但是此刻一旦真正面对生死,他们立刻就怂了。无数士子和商贾们的表现比起碰上了强盗的少女也强不了多少。他们尖叫着,哭喊着,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犹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想要逃命,可是已经晚了,上千名官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封死,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队队的军士排着整齐的对象向他们大步走了,手中的火铳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同时一阵阵大声的呼喝也从他们的队伍里传来。   “奉宣威将军令,应州军入城平乱,捉拿女真细作与通虏奸人,全城即时戒严。通令,勿在街市聚众,勿挑衅官府,勿侮辱官府,违之以悖逆论处,格杀勿论!”   “应州军军纪严明,绝无扰民之举,诸位乡亲尽管安心呆于家中,等待我军平定骚乱,无需惊慌!”   此时的浑源州的各处都出现了应州军的身影,尤其是以大市坊、知府衙门、粮运衙门等重地都出现了大批的官兵,他们正掩着街道仔细的搜索。   看着朝自己直逼而来的一队队全身披甲,手持火铳的官兵,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震得原本叫嚣着官兵不敢开枪的士子和商贾们鸦雀无声。为首的一名将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把雪亮的马刀,闪闪的刀锋看上去是那么的骇人。   看到面前这一队队杀气冲天的军队,方英迪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一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就象一个小丑般费尽心思的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计谋,总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但最后才发现,感情在自己的周围正有一群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的表演,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中,对方随时都可以将自己以及周围的人碾成粉末。   当众人被团团围在了大街中心时,为首的一名军官策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奉宣威将军令,捉拿女真细作贾子珍、王守城以及范媚儿诸人,另有浑源州主簿方英迪,商会会长方久铭父子二人有资敌嫌疑,特此一并缉拿归案!诸位学子乃我大明栋梁,皆应分清是非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助纣为虐。若有敢阻挠抓捕者者严惩不贷!”   这一道命令一下便将众人给弄愣了,如果是用不肯缴税冲击衙门的借口来处罚他们,他们还可以慷慨激昂的说上几分钟。但是现在这顶通敌、兹敌以及细作的帽子扣下来,他们可不敢胡乱搭腔,通敌、兹敌这可不是什么可大可小的罪名,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而贾子珍、王成林等人的脸色却立刻就变了,只见贾子珍不顾自己六十有二的高龄,愣是跳了起来暴喝道:“你在撒谎,老夫饱受圣人教诲,怎么可能通敌,你们一定是在陷害老夫!”   这名军官冷冷笑了一声:“是不是陷害回去后就知道了,你的小妾范媚儿刚才已经招了,她奉了女真鞑子的指使来到浑源州,为的就是盗取我大明机密军情,我们还在你家里搜到了范媚儿写给鞑子的密信,铁证如山你休想抵赖!还有你,方英迪,你父子二人狼狈为奸,偷偷将兵器铠甲卖与东奴获取钱财,你难道不知道鞑子就是凭借着这些兵器铠甲来屠杀我大明子民吗?你也不用否认,待会搜一搜你的家里就一切都明白了!还有你王成林,你来到浑源州之后拼命的诬陷岳大人……”   这名军官一桩桩一件件的将众人的丑时道了出来,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直说了近一刻钟才说完,最后才高声喝令道:“来人,将这些东奴的细作统统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军官的话音刚落,十多名如狼似虎的军士立刻就冲了过来准备拿人。   脸色惨败的方英迪已经瘫倒在地,此时他的周围已经没几个人敢站在他旁边,生怕沾上一丝晦气。当两名军士们过来要缉拿他时,旁边几名方家的家奴下意识的挡在他的面前,却不料换来了几声枪响。   “轰轰……”   随着几声枪声,随着白烟冒起血雾四处飞溅,那几名家奴嚎叫着躺在了地上,还没有立刻死掉的他们躺在了地上大声的哀嚎着,神情痛苦万状。   “不好啦,杀人啦!”   枪声一响,被围在中间的数百人立刻就象炸了群的鸡窝,不少人一边嘶声竭力的大喊一边拼命的往外跑。王成林更是仗着自己年轻,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   “轰轰……”   只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去,数声巨响又响了起来,率先跑出来的好几个人立刻惨叫着捂住了腿倒在了地上,这些人的腿部已经被铅弹给打断了。   在这一轮的射击中王成林很幸运的逃过了一劫没有中弹,但随后他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在一片烟雾中,一个枪托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了咔嚓的一声闷响,他肩膀的骨头被砸得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使得王成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呼喊出声,两名军士立即便扑了过来将他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紧接着一团臭烘烘的东西便塞进了他的嘴里,制止住了他的叫喊。   “所有人不得乱动,乱动着杀无赦!赶紧原地站好,双手抱头,等待检查!”   一个大嗓门又在一旁喊了起来,这回可没有人敢造次了,当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和只会欺负敲闷棍玩仙人跳的青皮遇上官兵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脆弱,面对代表着赤裸裸的暴力机器时,他们根本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奈。   在死亡和杀戮的威胁下,那些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士子们乖乖的站在原地,一旁的青皮们则更加干脆跪在了地上,手中的石块瓦砾也早就没有了踪影,如同最乖的孩子般举起了手,任凭军士们将自己摁倒在地,而那些军士对这些青皮估计也是恨到了骨子里,不少人硬是将他们的脸摁到铺满沙石的地上来回摩擦,血肉模糊的他们疼得哇哇大叫。   冷风吹过,一股股血腥气弥漫在拥挤的大街上,不少士子再也忍不住当街呕吐起来。往日的他们总以为自己就是天子骄子,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得的,可是今天,这些军士们却用这血淋淋的一幕告诉了他们,他们这些人除了耍嘴皮子外根本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任凭他们把孔孟之言说得天花乱坠,人家只是用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你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无数士子看着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学政和教官被人犹如拖死狗一般抓起来,他们的精神信仰突然之间便轰然倒塌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雷霆手段      如狼奔豕突,无数原本嚣张的青皮混混在大街上四处乱跑,但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全都被被锁拿归案,无数罢市的店铺被查封,不少伙计和掌柜也被捉拿。   临时充当牢房的几座院落已经挤满,负责关人的江鹤不得不向岳阳申请将城西的校场充当牢房,一时间整个浑源城里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气,老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好在进城的应州军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军纪严明,并没有一人闯入他们家中。   但是那些自以为躲在高墙大宅里的幕后黑手们却没有逃过这一劫,无数全副武装的官兵纷纷破门而入,不管这些是哀求还是痛骂,他们都毫不留情的将这些人纷纷抓了起来。   位于城南的方府是城南地区规模最大的一座府邸,这座谷底占地近百亩,在整个浑源城里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方家父子把持浑源州商会多年,所得财物不知凡几,因此整座府邸也被修建得富丽堂皇,往日里这座府邸至少都有五六百名下人、仆役、丫鬟和家丁在忙碌和维持其运转。在浑源城里敢于和方家做对的人几乎就不存在,但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咣当……”   “轰隆……”   方府前门那扇用铁木制作的重达千斤的铁门被人用原木给撞开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兵蜂拥着闯入了这里,所过之处惊起无数惊呼。   随着这些官兵的闯入,方府里的家丁也纷纷从各处钻了出来,他们在护院和管家的带领下手持刀枪棍棒冲到了官兵面前和官兵进行对峙。   只见一名身穿绸缎长衫的中年管家又惊又怒的对为首的一名将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方府吗?”   “老子闯的就是你们方府!”为首的千总脸上露出了冷笑,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告示念到:“据查,方家方久铭、方英迪父子多年与东奴保持往来,运送朝廷严禁之兵器铠甲与东奴,通虏资敌,罪无可恕,着令缉拿归案。如有反抗可当场格杀!”   念罢,这名千总把这张告示往前面一扔,告示轻飘飘的落在这名管家面前,这名千总冷笑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来人,抓人!”   “我看你们谁敢!”又急又气的管家挺身上前,指着这名千总喝道:“我们老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家的表少爷在吏部担任……”   “你的废话太多了!”这名千总厉声道:“开火!”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这名管家的上半身同时中了三枪,血雾弥漫中整个上半身被打成了筛子,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地上。仰天倒在地上的他临死时还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杀死了这名管家后,这名千总并没有把手,他把面容转向了周围还在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们冷酷的一笑,狞声道:“继续开火!”   “砰砰砰……”   在阵阵轰鸣声中,数十名家丁护院被火铳击中,纷纷惨呼着倒在了地上,剩余的家丁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们纷纷扔下了刀枪木棒纷纷朝后面奔逃。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方久铭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前院。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公然闯入方府开枪杀人。   气得身子直颤的方久铭颤巍巍的指着这名千总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无理,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就不怕老夫奏明朝廷将你们满门抄斩吗?”   “啪……”   一个枪托砸到了他的脸上,将方久铭唯一剩下的两颗门牙砸到了一旁,方久铭六十多岁的人了哪受得起这般打击,立即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看着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在地上的方久铭,这名千总冷笑了一声,把手一挥道:“把这个老家伙绑起来,所有人都带走,方府立刻查封起来!”   ……   岳阳在浑源州干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隐瞒的,而且岳阳也从未想过要隐瞒,很快这件事情便以非一般的速度传向了四面八方。   “啪啦……”   精致的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数十块细小的瓷片,浑源州知府蒋鑫依旧愣愣的看着前来报信的衙役,良久才不可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岳阳安敢如此?”   “是的大人!”这名衙役也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事都传遍了,如今全城都布满了应州军,那些罢市的店铺都被查封,那些商贾们也都被抓的抓杀的杀,城里到处都是血啊!”   蒋鑫的脸上一片惨白,喃喃的说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大人,如今之事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如何善后的问题了。想那岳阳如此大开杀戒,已经不是吾等所能压制得住了,想必朝廷很快就会知晓,甚至还会派人前来调查,您身为知府是躲不过去的,咱们应该想个法子才行啊!”   蒋鑫虽然平日里对仪表很是重视,但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他转了几圈后喃喃的说道:“不行,本官要将此时立即上报,给朝廷给总督大人、给巡抚大人上报!”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书案前提起了毛笔,却发现墨砚已经干枯,瞪了眼衙役喝道:“笨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研磨!”   岳阳在北路大开杀戒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山西,也传到了北京城里,其实不止是浑源州,北路的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岳阳派出的人马抓获,这些人除了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在拒捕时被打断了一条腿外,其余的人都是在来不及反映的情况下被抓获的。   在抓获了这些人之后,岳阳也没有墨迹,很快便将这些人通敌的证据、口供和人证等东西分别送往了太原府、大同府以及京城。   面对岳阳的雷霆出击以及霹雳手段,整个山西都被惊呆了,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岳阳的杀性竟然如此之大。上次杀了数百名闹饷的乱兵还可以说他在处理内部事务,可这次却是直接就拿士子和商贾开刀了,这次又是连杀上百人,这厮简直就是杀人成性啊!   当不少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映就是立即写折子弹劾他,但很快便岳阳送来了一堆堆证据、口供,面对这些铁证,所有想要为那些士子商贾辩护的人都哑了。因为不管有什么借口,都不能掩饰那些人通敌、兹敌、私通东奴的罪名,这是用什么微言大义也掩盖不过去的。   而在浑源州,岳阳在查封了上百家店铺并抓活了这么多人后,浑源州里所有商贾们都吓破了胆,经过此事后,通敌、兹敌的帽子便自动扣到了他们的头上。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们没有兹敌为什么要跟着那些人闹罢市,为什么和那些人往来如此亲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便要戴着奸细的帽子在所有人怀疑憎恨的目光中过一辈子。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把岳阳的话当耳旁风了,所有的商贾这才捡起数日前岳阳的发布的告示,此时的他们仿佛看到了那张告示上字里行间透着的一股股血淋淋的味道。   后世的西方有句谚语: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它却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经过岳阳的这番屠杀,商贾们终于颤抖着复市了……      第二百零六章 风平浪静      商贾们复市,最高兴的还是百姓们,尤其是那些妇人们,更是成群结队的来到大市坊以及各家店铺兴高采烈的购买着自己家需要的东西。   她们没法不高兴,街上都贴出告示了,命令那些罢市的店铺商家所卖物品打五折,这种事八百年也难得遇上一回啊,那还不赶紧撒欢的买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   但是给他们的惊喜这还不止,复市之后的第二天,便陆续有车队从城外开来,这些大车里全都载满了粮食。有大米、小麦、高粱、面粉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食物,据说这玩意叫做马铃薯,虽然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这玩意它便宜啊,一般的粮食再便宜一石也要一两二钱银子,可这玩意一石也就六钱银子,算起来可是划算多了。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吃,但人家管饱啊,这年头只要能吃饱,老百姓才不会计较那么多呢。   不但是粮食,就连油盐酱醋茶的价格都降了下来,那些妇人们一边眉花眼笑的挑着物品一边大骂着这些日子罢市的奸商,正是这些人,操控着市场,操控着价格,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一方面忍受着不断上涨的物价,一方面还得咬着牙买。   这些日子被上涨的物价给弄怕了的百姓一个个提着米袋蜂拥着上街购物,场面极为宏大,将卖粮的店铺和摊点围的是水泄不通。使得卖货的掌柜和伙计不得操着应州口音的官话大喊,“大家都别挤,粮食管够,宣威将军说了,只要大伙想买,想买多少有多少!若是不够,咱们五里寨的粮食多得很,就怕你们吃不完!”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五里寨的粮仓做后盾,岳阳处理起事情来也就更从容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蒋鑫再也不能象前些日子那样躲在知府衙门里面装死了,在给朝廷写了请罪的奏折后,他也换上了便服带着衙役偷偷溜出了衙门朝着大街走去。   当他来到大街上,看着一名名妇人兴高采烈的扛着米袋,身后的孩子们也吃力的提着油盐酱醋等物品兴匆匆的回家时,蒋鑫轻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衙役说道:“以往只知道这个岳阳会练兵能打仗,但今天本官才知道,此人对于民生治理之道也是颇为精通的,本官确实是小看他了。”   提起岳阳,旁边的几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移民衙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此人也确实嗜杀了点,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前日就在这大街上他麾下的人马可是杀得人头滚滚,多少青皮混混都被火铳打成了筛子。就连那些士子也有不少人被打伤了不少,那场面……啧啧……实在是太惨了。”   蒋鑫沉默了半响才说到:“那些士子枉自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然跟东奴的细作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成体统,此时还要细细查明,若是他们真的跟东奴有牵连的话,本官是要跟太原方面的学政署禀明,除掉他们的功名的。”   一听到蒋鑫竟然要削掉那些士子的功名,几名衙役相互对视饿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骇意,对于一名读书人来说被削掉功名那可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这不但代表他们十多年来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而且也意味着他们将被永远的排斥在读书人的圈子之外,看来蒋大人这回是真的发狠了。   蒋鑫走了一圈后,看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人群和脸上的笑容,他的脸色也一直阴晴不定的不断变化着,最后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来人,咱们前往指挥同知衙门。”   “什么,去指挥同知衙门?”周围的衙役们有些惊呆了,蒋大人不会是搞错了吧?大人可是文官呐,理应是让那位武夫来拜会大人才是,现在怎么反倒反过来了?   “大人!”一名衙役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若是想见那岳阳,不若让小的前往指挥同知衙门知会那岳阳一声,让他过府拜见您就是,您又何必屈尊降贵的去见他呢?”   “你懂什么!”蒋鑫不耐烦的瞪了衙役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所谓事急从权你们不知道吗?赶紧走!”   “是……”   看到自家老爷已经下了决心,作为下人的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拥着蒋鑫朝指挥同知衙门走去……   而此时的岳阳在干什么呢?此时的岳阳却正在陪着媳妇海兰珠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散步。   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前些日子更是下了一场大雪,气温达到了零下三四度,但这些温度却丝毫不能降低岳阳心中的温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年了,岳阳不但娶了三位妻子,而且还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虽然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岳阳现在有权、有钱更有兵,可谓是威风凛凛,他一个咳嗽整个山西北路都要抖一抖,但是对于这些岳阳却看得不是很重。可谓是两世为人的岳阳对于一些事情看得很开,权势、财富这些东西能有固然好,但也不用过于强求,毕竟人生太过短暂,眼一闭腿一蹬这些东西就算再多你也带不走,能在这个时间上留下一个延续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是以他很珍惜自己身边的亲人,对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尤其看重。   扶着海兰珠在光秃秃的花园里走了一圈后,海兰珠看着身边的丈夫扑哧一声笑了。   岳阳很是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海兰珠莞尔一笑问自己的丈夫道:“昨天晚上江鹤派人把审讯那些士子和商贾的报告给了我一份,你知道在这份审讯报告里都写了什么?”   岳阳耸了耸肩膀:“这份报告我还没看呢,我怎么知道。”   “你呀!”海兰珠嗔怪的给了丈夫一个白眼:“你呀,这些日子你晚上都陪着玲珑姐妹了,怎么有时间来看报告呢。”   “你这不是身子不方便嘛。”一提到这茬,岳阳就有些心虚,这些日子,每到晚上他确实都在玲珑姐妹的房间里过夜,毕竟如今海兰珠已经有了身孕,他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玲珑姐妹跟了他这么久,自然也不能亏待她们姐妹。   看到岳阳脸上讪讪的样子,海兰珠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就不再提这茬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你要让一个男人只拥有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事情,象房玄龄这样的男人几千年来也就出了那么一个,是不能拿来做例子的。   海兰珠说道:“在江鹤送来的那些口供里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关于五里寨的。”   “五里寨?五里寨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到这里,岳阳的脸上立刻开始凝重起来,对于岳阳来说,五里寨不但是他的老巢,更是他的个根基,他的工厂、粮食基地以及军工作坊都在那里,一旦有失对于他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   “你放心,五里寨没事,不过根据那些人的口供,如今的皇太极对于你这位小小的指挥同知、宣威将军可是越来越重视了,为了你皇太极甚至还派出了大批的细作准备潜入五里寨。他们不但打算窃取火铳的制作方法,甚至还打算偷取五里寨高产种子,利用金钱美色诱惑军工厂那些工匠到后金国去。反正能想到的阴招他们都要做,怎么样,你怕了吗?”   看着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海兰珠,岳阳很难得的说了句粗话:“怕个球,咱们的火铳可不是那么容易仿制的,没有达到一定的条件,就是给皇太极一百年时间他也仿制不出来,至于那些高产的种子他们即便是偷回去也只能种一季,要是他们真以为偷了点种子就能无限制的种下去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除非他能把袁隆平给……咳咳……扯远了,总之这些咱不用担心就是了。”   “那就好!”海兰珠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早就有了准备,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次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恐怕朝中又有人弹劾你了。”   岳阳不屑的撇撇嘴:“弹劾就弹劾,这又是什么要紧的,只要我们手握重兵,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腐儒们能奈我何?”   看着岳阳自信的模样,海兰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微微一笑,同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岳阳,我发现你和别的官儿都不一样呢。我在嫁给你之前可是听说了,你们汉人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的官一听到皇帝生气要治罪,就吓得不得了,可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这能一样么?”岳阳有些无语看着这位好奇心太过旺盛的媳妇,你要是对后世的人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这类话,人家不吐你一脸唾沫才怪呢。   正当岳阳想要转移一个话题时,海兰珠的贴身丫鬟小蛮匆匆赶了过来,对着二人说道:“小姐,姑爷,外头来了个一名自称是知府的官,说是想要见姑爷呢。”   “蒋鑫,他终于还是来了!”听了小蛮的报告,岳阳微微的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这些奸商都该杀      慢慢的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岳阳斜眼看了一下一旁的蒋鑫,心中冷笑一声并不搭腔。   这些日子以来,蒋鑫的所作所为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这个蒋鑫和此时大明大部分的官一样,抱着的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当商贾们罢市士子们罢课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平复士子们的动乱,而是想着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影响,朝廷会不会因为此事怪罪自己。在他们的心里从未想过治下的百姓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些商贾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朝廷对国家有利,现在看到自己家已经施展雷霆手段处理了这些商贾和士子后,他又急不可待的跳了出来。   “这就是官场啊!”岳阳轻叹了一声。   事实上,就在岳阳想心事的时候,蒋鑫的心里也正在如飞的转了起来。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旁边这位指挥同知心生不满,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旁人的真心相待的。   想到这里,蒋鑫就有些后悔,若是前些日子自己能够毅然站在岳阳这边,而不是躲在知府衙门里看热闹,自己肯定已经成了岳阳的座上宾了吧。   不过蒋鑫也不愧是一个老官场,他的尴尬只是维持了片刻便被他抛到了一旁。他轻轻放下了茶杯微笑着问道:“岳大人,今日浑源州发生了许多大事,商人罢市、士子罢课、物价飞涨,本官身为知府却无力阻止这一切,说起来着实很惭愧啊。”   望着蒋鑫诚恳的面容,岳阳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每一位合格的官员都是一名优秀的演员。”   岳阳忍着心里的不适,淡淡的笑了笑,“蒋大人,仅此浑源州经过一番整治,必然会有一番新气象,您身为一地父母,也必然会为此高兴吧?”   “高兴个屁!”蒋鑫也是暗暗腹诽,“浑源州的商贾士子们被你杀的杀,抓的抓,能不是新气象么?”   蒋鑫想要端起茶杯喝水,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岳大人所言本官甚至赞同,这些人等饱受朝廷恩义,却不思报效,竟然做出此等祸国殃民之举,实是狼子野心。”   蒋鑫骂了好一会,这才眯了眯眼,对岳阳说道:“此次变乱,相关人等,未知岳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   岳阳知道,面前这位刚才说了半天的废话,只有这句话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平静的说道:“本官身为山西指挥同知、北路游击将军,保境安民乃是天职。但古人又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抓他们是本官的职责,但如何处置却非本官所能决定。   方久铭、方英迪父子与一些商贾通虏兹敌,贾子珍小妾范媚儿乃东奴细作,以及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霸占百姓田产,草菅人命畏敌不战,这些人本官却是无权处置,自当是将他们交由知府衙门进行三司会审,而后请旨裁决。”   “呼……”   听到岳阳这么说,蒋鑫这才松了口气。在来之前他还怕岳阳一怒之下将这些人通通斩首,若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就连自己这个知府也得落下一个不是。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很懂得规矩的嘛。   岳阳既然肯将这些人交给知府衙门处理,那么自己势必会在这场动乱里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否则日后朝中大臣和圣上若是问起自己在这些日子的表现时,旁人便说,这个家伙那几日只是躲在府衙里装病不出,坐等事态扩大,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知府恐怕就要做到头了。可现在却不同了,朝中大臣一旦提到这事便会想到正是由自己宣判了那些东奴细作,这一来一去的意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蒋鑫虽然心中暗自高兴,但他也没有忘记其实要如何判决这些人其实面前这位宣威将军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判决的尺度轻重还要取决于他提供的证据呢。   想明白了这点后,蒋鑫又很是虚心的向岳阳商议该如何判决这些人。   对于这点,岳阳的态度是坚决的。象方久铭、方英迪父子和贾子珍这样的人是不能够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世上的,古往今来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可是太多了,岳阳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例子。   至于那些大商贾们,岳阳认为应该没收他们的财产和田地进行充公,那些金银财宝什么的岳阳认为可以将五成交给国库,以缓解国库金银紧缺的状况。岳阳估摸着朝廷至少能收入上百万两银子,这样的结果想必崇祯也是很乐意见到的吧。   剩下的五成除了分一些给蒋鑫外,剩下的作为安置流民的费用,以缓解浑源州的经济负担。还有没收了这些人的田产后,自己至少可以获得十多万亩的良田,这样一来至少也能安置数万流民。   岳阳一边说一边算,心里也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口凉气。   “嘶……只是打掉了一些奸商,竟然能够获得这么多田地和财产,而且那些获得了土地的流民对自己肯定是感恩戴德,怪不得后世的某些人这么热衷于打土豪分田地,这感情就是发家致富收买人心的不二法门啊。”   听到岳阳说出对那些商贾的处理意见后,蒋鑫一边听一边慢慢思索,他发现若是按照岳阳所说的办法处理那些士绅,用收缴来的良田和财产安置那些流民,这确实是一个能迅速安定人心的方法,虽然这个办法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可却是由自己宣布的,这样一来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能迅速提升,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   至于北路那些商贾会不会恨自己,蒋鑫才不会在乎呢。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刚来浑源州上任的时候,方家父子以及那些商贾对自己可没什么好脸色。自己已经在浑源州蹉跎了四载,至今未得提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吗?这些还不是因为那些商贾们在拖自己的后腿吗?上次鞑子来犯,若不是岳阳提兵来救,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搬家了。想到这里,蒋鑫对那些奸商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一层。   蒋鑫又和岳阳用隐晦的语气商议了一会,最后决定,抄家的财产除了五层交给朝廷外,剩下的五成蒋鑫自留两层,岳阳要三层,至于打点上面的费用则由蒋鑫来负责。   这样的结果乍看起来蒋鑫好像吃亏很多,只是分到两层不说,连打点上面的银两都由他出。可是蒋鑫本人却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这件事里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平白得了近二十万两银子,除了打点上面外他至少剩下十多万两,这可是纯收入啊。   再者说了,岳阳得到的这些银子也不是全都落入他的腰包的,他还得用来安置那些流民呢,这么一算起来蒋鑫心里立刻就很平静了。   两只大小狐狸商议完毕后,相视一笑,双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蒋鑫得到了名声和一大笔银子,岳阳除了得到田地和银子外还得到了好几个武将的实职空缺,他可以将自己的手下安插下去。   两人一直商议到了夕阳西下,蒋鑫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回府,回去后他可是要连夜工作,明日他便要开始行使知府的职责,对那些人进行判决了。   半个月后,远在京畿的崇祯便收到了浑源州知府蒋鑫送来的判决请求,看着这份杀气腾腾的奏折,崇祯脸上的表情也在不停的变换着。此时的暖香格内静悄悄的,崇祯的身边旁边只有王成恩一个人在伺候。   崇祯轻叹了口气说道:“大伴,你说那些商贾和士绅饱受皇恩,国朝养士二百余载,他们为什么还能做出此等无君无父之事呢。也幸亏那岳阳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否则朕还不知道小小一个浑源州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蛀虫。”   看到崇祯脸上有凄苦之色,王成恩赶紧安慰道:“皇上息怒,太祖爷在世时便曾定下了士农工商之策,这是有其道理的,商贾贪财,自古皆然。他们那些人为了钱财什么事做不出来?奴婢以为,岳阳这一次杀的好,杀掉了一批奸商,正好能震震下面那些人,再说了,那些人也不是白杀的,您看看这奏章上写的,他们还查货了上百万两的赃银,不日便会派人押解进京,这样一来咱们的国库也不用那么紧巴巴的了。”   “嗯,有道理。”   一想到自己平白得了上百万两银子,崇祯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立刻就开朗了不少。不过一想到这些银子的数量,崇祯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愤恨。想他大明朝一年所得税银也不过只有四百余万两银子,可岳阳只是查抄了几个商贾就得了上百万两,怪不得国库没钱呢,感情银子都跑到那些奸商的库房里去了。   想到这里,崇祯就不由得恨恨的骂道:“那些奸商该杀!”      第二百零八章 崇祯的反映      崇祯对商人并没有好感,事实上许多统治者对于绝大多数只会囤积囤积居奇商人都没有好感。   在不少人看来,商贾会做的事情只能是低买高卖,靠着差价来赚钱。事实上,在工业文明开始以前,商人干的就是这么一种勾当,这时候的商人只是单纯的流通型商人,而并非后世的生产型商人,这也导致了世人对商人的不喜。   可是不喜归不喜,但社会要正常运转却偏偏少不了商人,于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便制定了一条条律法框框来限制商人。比如说强行把他们社会地位降到最低、不许他们的直系亲属参加科考、不许他们穿绫罗绸缎等等。   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谬,商人有钱但穿不了绫罗绸缎,朝廷允许老百姓允许穿绫罗绸缎,但老百姓却偏偏没钱。在明初的时候这些规定还能执行一二,但到了明朝中期以后,这些规矩几乎就定于废掉了,一个个大地主、大商贾的出现,使得明朝进入了资本主义的早期萌芽阶段,他们贪婪、狠毒,他们培养了一大批的代言人,这些人活跃在朝堂上、朝野中以及民间里,他们垄断了朝野的舆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崇祯登机以后很快就感到了士绅商贾集团的可怕,他们无处不在的影响着整个大明朝廷,崇祯讨厌他们,但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这才是最让崇祯感到郁闷的地方。因此,当崇祯听到岳阳杀了一批私通东奴的商贾并查封了他们的财产时,他的心中竟敢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快意。   看到崇祯表露出对那些商贾的恨意,一旁的王承恩也感慨道:“是啊,您看看……想那浑源州只是个不大的州府,那岳阳只是查抄了一些商贾的田产府邸,竟然就搜出那么多的银两,奴婢真不敢想象,那些有名的大商贾是多么的富有。可怜我大明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区区四百万两银子,竟然也就同等与几个小商贾,想想就令人愤恨。可惜现在朝中竟然还有不少人弹劾岳大人,说他行为太过粗鲁,杀人太多,此举非明君治下所为,都吵着要对他治罪呢。”   原本崇祯心里就有气,现在王承恩这么一说他就更气愤了,他握紧了拳头喝道:“这些人懂什么,那些奸商饱受皇恩却不思回报。竟然干出了私通鞑虏、里通卖国的丑事,这样的人不杀留着有何用?这个岳阳杀的好,朕要重重的褒奖他。上次朕不是将他升任了指挥同知吗?这次朕要升他为参将、上轻车都尉。至于武职嘛……就加封他为镇国将军,总领山西北路军政事务。大伴,你亲自派个得力的人去宣旨,告诉岳阳,好好的干,有朕在后面支持他,看谁敢炸刺!”   “奴婢遵旨!”王承恩赶紧低下了头,面对崇祯后退走了十多步,直到快到门口时才转过了身子向外走去,只是还没等到他走出门口就又被崇祯喊住了。   “大伴,你再告诉岳阳,那一百多万两银子让他尽快派人押解进京,朕急等着用呢。”   王承恩身子晃了一下,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在地,随后赶紧飞快的出去了……   岳阳被加封为镇国将军、上轻车都尉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尤其是整个山西北路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个消息对于那些痛恨岳阳的人来说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会有太大反映,毕竟镇国将军和上轻车都尉分别只是武散衘和武勋衔,这个没多大用处,但是镇守北路参将这个位置可就不是什么虚衔散衔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职,先前的北路游击还只是能管管应州府、浑源州两地以及周围十多个军堡而已,现在一旦加封为参将并总领山西北路军政事物,这个职务可就牛逼了,从理论上讲从应州府到浑源州一直到靠近长城的高山卫、阳和卫以及天成卫都在他的统辖范围内,这一下他的权利可是扩大了好几倍啊。   于是乎山西北路到处都哀嚎着狼来了的声音,不少商贾们都开始惊慌起来。岳阳晋升为参将,那也意味着他的触手已经伸到了长城边,一旦岳阳控制了高山卫、阳和卫以及天成卫这三个卫所,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们想要从这三个地方往外贩运点违法物资什么的就难了。不过也有高兴的,浑源城的那些大商贾被岳阳一锅端了以后,那些往日里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商贾们也感到机会来了,毕竟北路一下空出来了那么的真空地带,那可是需要人去填补的,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啊?有这种眼光的人并不少,在利益的驱使下,不少商贾也纷纷赶往了浑源州。   “恭喜老爷……”   “贺喜老爷……”   “恭祝老爷高升……”   岳阳走在府内,一路上碰到的丫鬟仆役都纷纷象他道喜,要说谁最真心为岳阳的高升而高兴,除了岳阳的亲人和一众亲信下属外,就属这些府里的下人最高兴了。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岳阳的地位越高,权利越大,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面上也就月光彩。虽然在府里他们是下人,但一旦出了岳府他们受到的尊敬目光可一点也不少,旁人一听说他们是岳阳府中的人,就得自然而然的让他三分,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正当岳阳朝着内院走去时,却看到管家曹右谦带着几名仆役抬着一块大匾正走过来。岳阳好奇的叫住了他们问道:“曹管家,你这是干嘛呢?”   曹右谦一看到是岳阳,赶紧给他使了个礼,随后说道:“老爷,您这不是升官了嘛,原来的那块指挥同知衙门的牌匾自然不能再挂了,咱们得将镇国将军的牌匾挂上去。”   “嘿……平日里干别的事也没见你们这么爽利,可换个牌匾你们倒是挺积极的。”岳阳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看到岳阳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曹右谦这才讪讪的解释道:“这……这不是为了给您长脸嘛。”   不过随即岳阳又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本官参将的头衔挂上去,反倒挂一个镇国将军的牌匾呢?”   看到自家老爷有些不明白,曹右谦赶紧解释道:“老爷,这其实是本朝不成文的规矩了,老爷您虽然是实职参将,但参将毕竟只是正三品衔,镇国将军虽然只是武散衔,可是毕竟是从二品啊,咱们自然得把高的挂上去。”   “哦……我知道了。”岳阳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和后世的官场规矩是一脉相承啊,后世的人对那些体质内的公务员一般也是这种称呼。比如他们明明只是一名副局长,但他和人打招呼时一般人都会自动把那个副字去掉,若是直呼人家某某副局长,这样可能就会惹得人家不高兴,人家甚至会认为你在嘲讽他,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得了……你们去忙吧。”岳阳摆了摆手,便将曹右谦他们给打发走了。   很快来到了后院的一座书房内,岳阳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海兰珠正坐在桌前看着下面送上来的情报,小蛮正在一旁伺候着他。在书房的另一边,玲珑姐妹正飞快的拨打着算盘,在她们的面前放着几本账簿,旁边还有四名丫鬟正一边帮忙整理账簿一边记录着什么。   岳阳走到了海兰珠的身边坐了下来,抓住了海兰珠的手心疼的说道:“不是告诉过你,现在你的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这么忙了吗?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感受到丈夫的体贴,海兰珠冲着他甜甜的一笑道:“也没什么,整天躺在床上闷也闷死了,况且大夫也说我的身子挺好的,在我们科尔沁部落,怀孕的女人照样在家里缝缝补补干家务呢,哪像你们汉家女人那么娇弱的。”   “诶呀!你现在胆子挺肥的,敢顶嘴了。”岳阳佯怒的瞪了她一眼后举起了双手,原本想要挠挠她的胳肢窝,但又看到忠心的小蛮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岳阳估计自己只要一伸手这个小丫头就会过来和自己玩命了。   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岳阳才问道:“那啥,既然你已经看了半天了,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没有?”   海兰珠点点头:“消息倒是不少,这些日子不少从外地商人正在涌入咱们浑源州和周围的城镇军堡,他们正是看重了方家以及不少大商贾被咱们拿下后空出来的市场空缺,想要填补上去呢。”   “随他们闹腾。”岳阳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只要他们能遵纪守法,按时纳税,他们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的事情,来的商家越多咱们这里才越繁华嘛,毕竟一下多了十多万的流民,需求量也大了,商机自然也就多了。再者说了,流民多了咱们招起兵来也方便嘛!”   “相公你要招兵了?”海兰珠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立即就从岳阳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味……      第二百零九章 我是来求官的      “是啊,要招兵了!”   岳阳点了点头,他看着海兰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升官了,管的地方也多了,可手里头的兵马也就八千出头,加上上次兵变我又杀了那么多乱兵一直没有再招人,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用了,所以寻思着还得再招人才行。”   对于丈夫要再招兵的想法海兰珠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很平静的问道:“你打算招多少人?”   岳阳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算了一下,至少要五千,不过最好八千。”   “八千?”海兰珠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若是再招八千的话咱们的兵马可就有些多了,这样一来会不会招朝廷猜忌啊?”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毕竟老话说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嘛。”岳阳苦笑了一下:“但是如今的形式你也看到了,那位既是你姑父,也是你妹夫的家伙如今正在积蓄力量,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大明这个花花江山,届时若是他挥师南下我们拿什么来抵挡?还有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那些流寇,别看他们如今被官兵追得四处逃窜如同丧家犬一般,但若是朝廷不能尽快把他们铲平,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们就会变成大明的掘墓人。到了那时候咱们手中若是没有一直拿得出手的兵马,咱们辛苦攒下的这点基业迟早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皇太极意欲吞并大明?这不可能吧。”海兰珠瞪着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岳阳。   岳阳苦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纵观多年以来皇太极的所作所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天而准备的。”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几个人人相信女真人可以入主中原,就连后金国的大部份高层也一样。在大明的绝大部分人看来,后金国只是一个由野蛮人和文盲组成的国度,他们是一群没有文化,只会掠夺和屠戮的家伙,这样的人能入主中原只能是一个笑话。   但是这个笑话对于熟悉历史的岳阳来说却一点也不好笑,其实许多后世的历史学家经过研究后都认为,如果没有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的帮忙,后金国是不可能入驻中原的。若非有了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军”十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帮着女真人在大明腹地捣乱,再给皇太极二十年也不可能入主中原。   正是因为李自成这些人不断的四处流窜并烧杀掠夺,将原本就虚弱的大明弄得奄奄一息,大明也不可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才怦然倒下。从这点上来讲,说李自成是一个华夏民族的罪人也不为过。   看着沉默不语的海兰珠,岳阳笑道:“海兰珠,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是杀了你的那位妹夫,你会不会恨我?”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海兰珠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道:“两只公狼为了争夺头狼的位置而相互厮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有最强壮的公狼才配带领狼群生存下去,这是草原上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那就好。”岳阳嘿嘿的笑了,“既然这么说,媳妇,那咱们就开始招兵?”   “招……为什么不招?”这一刻海兰珠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霸气一览无遗,“皇太极不过是一蛮夷小国的大汗,相公你如今治下数十万百姓,怎么着也不能比他差。到时候他若是敢来惹咱们,咱们就打死他!”   听着海兰珠那霸气侧漏的话,岳阳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自家这媳妇太彪悍了,放在后世那就是一妥妥的女强人啊。   “那好,咱们就招兵!”   随着岳阳大手一挥,一场轰轰烈烈的征兵工作开始了。   原本岳阳还以为肯定会有人对自己征兵之事情跳出来指手画脚,但没想到征兵工作开始后却没有人跳出来说闲话。刚开始岳阳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后来他才明白,感情现在他在浑源州的名声太彪悍了,加上他刚把浑源州的士绅商贾们清理一遍,剩下的人也被他杀寒了胆,哪里敢跳出来炸刺呢。   征兵的工作进行很顺利,这也得益于应州军的好名声。虽然岳阳在北路士绅商贾中的名声不太好,但他在流民和百姓当中的威望那可不是一般的高,给流民们发放种子、农具、分田地,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好官那是八辈子也碰不到的。加上应州军待遇之高也是出了名的,参军的士兵不但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粮饷,更加让人羡慕的是在当兵期间家里还可以免税,若是伤残则由将军府负责安排工作,若是战死则家里免税二十年,由将军府赡养家中老人直至送终。   这样一来,当兵的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对于乱世中看管了人命如草芥的流民们来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事情呢?   时间很快到了崇祯八年二月份,经过两个月的紧张征兵,八千新兵已然征召完毕,岳阳命胡老三为练兵官,对这些新兵进行统一训练,力求在三个月内完成初步的训练。   完成征兵工作后,紧接着又开始春耕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春耕可是一年当中的头等大事,那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十多万流民加上原有的十多万百姓进行春耕,那场景是何等的壮阔,事情又是何等的繁琐。虽然岳阳已经招收数十名落魄书生和童声充当助手,但岳阳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依旧是繁琐非常,这些日子岳阳每天睡觉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个时辰,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看得家里的老太太和几个媳妇心疼得不已。   这一天,岳阳刚从田间视察回来刚回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两名书生正站在府门前与两名军士争执着什么。   “大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岳阳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卢大友说道。   “是!”   陈大志应了一声,拨马向前跑去,向对面的两名书生询问了一下后又跑了回来禀报道:“大人,前面这两名书生要求见您,守门的军士说您出去了,可他们却不信,非要见您所以就起了争执。”   “哦?”岳阳一听不禁来了兴趣,随着他杀神的名声的传开,一般人在面对他时总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府邸门前吵架,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啊,想到这里,岳阳心里不禁好奇起来,他对陈大志吩咐道。   “把这两名书生带到前堂偏厅,我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敢在镇国将军府前闹事。”   很快,岳阳在前院的偏厅里见到了这两名敢跟守门军士吵架的书生。   这两名书生的年纪不大,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身上偏偏还佩戴着一把长剑,虽然这把剑一看就是装饰用的东西,但它们依旧是一把长剑。   这两个人都是中等身材,一个长着一张圆脸,脸上露出一副温和的神情,另一个则是方脸,脸上颇有风尘之色。   在岳阳打量对方的同时,这两人也在打量着岳阳。过了一会岳阳点点头,微微一笑问道:“本官就是岳阳,刚才就是你们找的本官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两名书生赶紧对着他躬身道:“学生陈智、武清见过镇国将军,愿将军福泰安康!”   “说吧,你们找本官所谓何事啊?”   那名圆脸的书生很是直接的说道:“将军,学生此来是来求官的!”   “什么?求官?”   岳阳一下就被这名书生的话给雷到了……      第二百一十章 凤阳惊变      随着苏阳地位的快速提升,权柄、财富以及手握重兵的原因,陆续有不少看好苏阳的读书人人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找到了苏阳,想要在他手下谋得一官半职或是一个差使。但是这些人在表达自己的意愿时都是很委婉的,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和理直气壮的对他说我要做官。   岳阳一下就被这名叫做武清的书生给气乐了,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对武清说道:“你叫武清是吧,像你这么直接一见面就跟本官要官做的人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还真不客气啊!难道你没读过《中庸》?”   面对岳阳既有责怪又带着笑意的调侃,武清拱了拱手正色道:“《中庸》学生自然是读过的,但学生以为,中庸并非是让人碌碌无为随波逐流之意,述圣写下中庸,其实是要告诉后人,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也,吾辈要勤修身心,以达到至善、至仁、至诚、至道、至德、至圣、合外内之道。因此,学生以为大人所言差异。”   “嘿……这小子。”岳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自己就不应该和这年头的书生掉书包,那纯粹就是自己找罪受。人家是干嘛的,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和他们讨论四书五经就等于一个刚学会了二元一次方程的中学生兴致勃勃的找到了华罗庚讨要跟他讨论哥德巴哈猜想一样荒谬。   好吧,既然和他讨论中庸是找虐,岳阳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很直截了当的问武清:“既然你跟本官要官,那你会做什么?想要何官职?”   武清又拱了拱手:“学生对屯田颇感兴趣,想任民政司副司长之职。”   “你想到民政司任职?”   岳阳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其实朝廷并没有民政司这个职务。这个职务只是岳阳在一年多前设立一个临时官职。它的任务就是负责安置流民、开垦荒地以及负责给流民发放种子、农具以及耕牛等诸多杂物。   它的第一任司长就是海楼,即便是到现在也是。不过由于民政司的事物实在太多,海楼逐渐是分身乏术,好几次都向岳阳提出要增加几名副手,岳阳也同意了,可是如今的书生能够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那是一抓一大把,精通农桑的人却是太过稀少,直到现在还没有找着合适的人选,现在看到竟然有人要自告奋勇的担任民政司副司长之职,岳阳一下子便来了兴趣。   “既然你想担任民政司副司长之职,那本官就考考你,如今浑源州收拢的流民数量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若是交给你管理,你认为应该如何将他们安置下来呢?”   武清知道这是岳阳对他的考试,今后是吃肉还是喝汤就全看现在他的表现了,赶紧打起了全副精神说道:“大人,此事说难也不难。学生以为,安置流民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些流民分批安置。吾朝对此早有定例,五十户为一甲百户为一屯,将流民集中安置到一块土地上,分发给他们农具、种子和耕牛后便可将流民束缚在土地上,便毋须担心他们会变身为流寇。然安置流民也要注意一下几点:一,流民成份复杂,要注意将他们按照不同姓氏不同宗族和地域安置好,否则很容易演变成宗族势力。二,每个屯都要实行甲长、屯长制度……”   武清洋洋洒洒的说了近一刻钟,岳阳听得频频点头,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武清说了直呼岳阳便知道这家伙是有真才实学的,至少他说的安置流民的几个方法都是很实用的法子。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的实际工作能力怎么样,但就冲着他说的这几个方法,做个政策制定者还是可以的。   “好了,你暂时先说到这里。轮到你了,你又想当什么官呢?”岳阳制止了还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武清,用手指了指他旁边名叫陈智的书生。   长着一张方脸的陈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对于民政并不是太感兴趣,学生想跟在将军身边当个赞画。”   赞画在古时的军中就是参谋的意思,除了给主帅出谋划策之外还负责给主帅起草文书、命令之类的事物,可以说是一个颇为低调的一个职务,这也让岳阳感到有些意外。   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他好一会才颔首道:“哦,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竟然对军旅之事感兴趣,这倒是颇为难得啊!”   陈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将军见笑了,以前在家念书时,学生就对兵法以及军中战阵之类的兵书感兴趣,但家父却希望学生能考取一个功名回来,可学生十年寒窗之后却发现虽然考取了秀才功名,可今后想要考取举人实在是难比登天,是以才想到将军麾下加以历练,往将军成全。”   “是这样啊!”岳阳沉吟了一下,随口问了他几个军旅的问题,发现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很标准,但比起一般人却是强了不少,于是点点头,“好了,我已经问完了,对于你们的回答本官基本上还满意。那啥,武清……我记得你的表字叫三石是吧,三石你明天就到民政司去找海司长报道,他会安排你工作的。陈智,你的表字是叫在柳吧,在柳,你明天就到将军府先做个书吏,日后本官再行安排你的具体工作,就这样,你们先……”   岳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大志匆匆跑了进来。看到陈大志的样子,岳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陈大志今天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连报告都不喊一声就跑进来了。只是这个念头他刚升起,就看到陈大志脸上露出的焦虑和一丝惊慌。岳阳这才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否则自己这位亲兵队长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的。   还没等岳阳发话,陈大志就大步走到岳阳跟前,低头在岳阳说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贼寇高迎祥、李自成、张献等部竟然在本月十五日攻破了凤阳,斩明中都留守朱国相及官兵几千人,皇陵楼殿被毁,龙兴寺被焚。”   “轰……”   岳阳顿时有些懵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呢,发生在崇祯八年的这件事可以说是影响了大明日后的军事部署和走向啊。   看到岳阳的脸上微微变色,坐在前面武清和陈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好奇,但却是不敢询问,一时间大厅内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岳阳才长吁了一声,回过神来的他对着武清、陈智二人苦笑了一下说道:“让两位见笑了,实在是刚得知一件大事,故而有些失态了。”   看到武清二人一副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岳阳也不打算瞒着他们,毕竟这种事他即便是不说不日他们也会知道,于是解释道:“适才本官得到消息,数日前贼寇高迎祥、李自成以及张献忠诸人攻破了凤阳,毁皇陵楼殿,焚龙兴寺,杀宦官六十多人,斩明中都留守朱国相及官兵几千人。”   “什么,凤阳被破!”武清、陈智二人也是大惊。   凤阳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它虽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可它却是朱元璋的老家。朱元璋当了皇帝后对凤阳颁布了诸多优惠政策还修建了皇陵。而龙兴寺则是老朱小时候当和尚的地方,也是要重点保护的地方,现在好了,被一群流寇给一把火少了,这不亚于被捅了一个马蜂窝啊,这下北京城里可要热闹啰。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武清和陈智二人便知道岳阳肯定有急事要处理,于是便匆匆告辞离开。看着离开的二人,岳阳伸手把陈大志招了过来吩咐道:“你去告诉江鹤,让他查一查这两个的底细,记住要查仔细点,若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报告。”   “是!”   陈大志很快便告辞离开,只留下坐在原处思索的岳阳。   良久,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岳阳长叹了一声:“看来接下来大明的军事战略要发生大的改变了!”   岳阳这个后来者很清楚知道,就是因为高迎祥这些人烧了凤阳,这才导致了崇祯将军事战略从抵御后金转到了围剿流寇的方向,这也导致了在接下来的五六年时间里,大明犹如挤牙膏一般将所剩不多的精锐部队慢慢的全都消耗在了国内的战场上,最后才让满清人捡了个大便宜。   事情果然如同岳阳所料,接到凤阳沦陷的消息后,崇祯身着素服,声泪俱下,遣官告庙。诏令征兵剿灭农民军。二月十三日,因皇陵失守,总督漕运尚书杨一鹤被逮下狱。至是遂与巡按御史吴振缨、守陵太监杨泽并被逮下狱。杨泽先自杀,杨一鹏弃市,吴振缨戍边。   对于发生在安徽凤阳的事情岳阳虽然已经从另一个时空的史书上得知了结果,但此时的他对事情的发展依然没办法干预,虽然他如今已经贵为参将,拥兵一万六,但如今的他在整个大明朝来说依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许多事情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却无法改变。   只是到了三月份时,岳阳却突然收到了一份来自大同府的命令……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赶赴大同      “兹命令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接获此令后立即动身前往大同府觐见宣大总督,不得延误,此令卢象升。崇祯八年二月初六!”   “嘿……这是啥意思啊!”接到了这封没头没脑的命令后,岳阳招来了一众手下商议,众人也是纳闷了半天,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胡老三说了。   “大人,咱们在这里猜测半天也没用,既然是督臣大人命您前去,那您去就是了,难不成督臣大人还会害您不成?”   “是啊!”岳阳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起来,如今的他手握重兵,可谓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又得卢象升的器重,只是去一趟大同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大人此去大同还是得多带谢人马才是。”一旁的冯晓明自告奋勇的说:“大人,不如让卑职随大人一同前往大同府吧”   “你去干什么?”岳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眼下正是新兵训练紧张的时候,胡老三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不寻思这帮忙也就罢了,还想着去游山玩水,我看你这防守官是不想当了吧?”   刚刚被岳阳任命为恒口防守官的冯晓明嘿嘿笑了,他伸手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卑职觉得那个防守官当得实在没意思,每天不是屯田就是练兵,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跟着您出去长长见识呢。”   “你呀!”岳阳有些恨铁不成干的指着他恨恨的骂道:“最近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贼寇贡献凤阳,皇上盛怒之下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并急调洪承畴如中原剿灭贼寇,而在外头皇太极又对咱们虎视眈眈。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一个应付不当,这片天地很可能就要变了颜色,咱们若是还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来当官,迟早得完蛋!”   当众人听到岳阳说到天地可能变颜色的话时,众人的脸上无不微微变色,这句话可是属于大不敬的话语,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岳阳也逃不过一个妖言惑众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过在座的都是岳阳的心腹,加上岳阳这个人对皇权又不是怎么敬重,是以才顺口说了出来。   只是众人在震惊过后,心中却又泛起了别样的心思。甚至有人心里还想着,要是真如大人所说,这个江山要变颜色的话,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家的老板也有肯可能坐上那个位子,而自己也有可能变成从龙之臣呢?   虽然这些念头只是在某些人心里一闪而过,但它终究是慢慢的在人们心中萌发了一颗种子,只等着日后有了营养后就会生根发芽。   “好了,大伙都别说了。你们都记着,本官走后你们都要各司其职。海楼,民政司事务繁多,你可以适当的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交给武清等下属去做,不必事事亲为。胡老三,练兵的事你要多费心,如今新兵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你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本官走后,你也可以带着这些新兵到周围各州县去以剿匪的名义给他们练练手,毕竟训练再久也比不上一次实战嘛。”   说到这里,岳阳又看着周围的众人说道:“还有你们,也要抓紧时间该练兵练兵,该做事就做事。另外春耕完后就到了农闲时间,本官打算从下个月起修建一条从应州府通往浑源州的水泥道路,一来给那些闲下来的农户找点事做,另外有了这条道路后咱们日后在两地之间相互调兵也方便,都听清楚了吗?”   “大人放心,吾等遵命!”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人都齐齐站了起来朝岳阳半跪下来以示听命。   将浑源州的事情安排好后,岳阳便带着陈大志和五百名亲兵朝着大同府进发,终于在五日后赶到了大同府。   大同历来就是大明的边防重地,从洪武二年左副将军常遇春攻取大同后,大明就对这座城市进行修缮,并派遣重兵把手,最高峰时大同驻军多达十三万五千余人,战马五万一千余匹,时有“大同士马甲天下”之称。虽然如今大同已经不复当年的景象,但大同的常驻兵马依旧有一万三千多人。   岳阳来到大同城的南城门向守城将士递上了身份腰牌以及调遣文书后,这才得意率领五百亲兵进入了大同城。这已经是岳阳第二次进入大同城,岳阳立刻就感受到了和应州以及浑源州截然不同的气氛。浑厚高耸的城墙、戒备森严的检查以及城墙上络绎不绝巡逻的军士,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这和前两年岳阳来时那种松松垮垮的气氛截然不同。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不禁对身边的陈大志赞道:“卢督臣不愧是一代名将,以前的张宗衡比起卢督臣来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对于这样的话题,陈大志显然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嘿嘿笑了两声表示附和。   进入了城后,岳阳立即到总督府点卯报道,随后才找到了一家大客栈将人马安顿好等待卢象升的召见。   不过卢象升也没有让他等得太久,第二天,便有一名总督府督标营的军官前来传唤岳阳前往总督府面见卢象升了。   岳阳带着陈大志和数十名亲兵前往匆匆赶往总督府,却发现总督府的门前站着一群群家丁,很显然这些家丁都是随着自家的主将过来的。   岳阳在一名督标营的军士赶到总督府聚将厅,他发现里面早已坐满了将领,而卢象升便坐在大厅中央中央,但是令岳阳感到惊讶的是身为宣府巡按御史的陈新甲竟然在场,就坐在卢象升的左下首。   岳阳刚一进大厅卢象升便看到了他,他那瘦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岳阳招手道:“正宏,你也来了赶紧坐下。”   看到卢象升对岳阳如此亲热,两旁的众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艳羡和嫉妒的神情,这个家伙还真是受卢象升喜爱啊。   岳阳并没有坐下,而是按照规矩朝卢象升单膝跪下大声道:“末将镇国将军、山西北路参将岳阳奉督臣命前来应卯,请督臣训示!”   看到岳阳如此恭谨的给自己行礼,卢象升无奈的摇摇头:“好了,起来吧,自己找地方做。”   “是!”   岳阳回头打量了一下,发现坐在前排的都是杨国柱、虎大威、王朴、唐通等一众总兵官,这些人看到岳阳后都对他露出了笑意,但很显然在这种场合他们不敢擅自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接下来还有一群副总兵、副将等将官,很显然自己这个小小的参将是不能跟他们坐一块的,岳阳打量了一会,这才在靠近门前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望着前面一排排的人头和身旁的一群参将游击,他心里叹了口气,以前在浑源州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可一来到大同府才觉得自己的官还是太小了。   还没等他坐稳,却听到卢象升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正宏,你到前面来坐。”   岳阳站了起来,有些迟疑的说道:“督臣,末将坐这正合适,坐前面恐怕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卢象升笑骂道:“你如今大小也是镇国将军了,从二品的官衔,坐在前面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不合适的?”   “还有这事?”岳阳不禁乐了,感情崇祯皇帝封的这个镇国将军还有这个功能啊,他赶紧屁颠颠的跑了上去,一屁股坐在大同总兵王朴的身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当堂顶撞      看到岳阳跑到自己身边坐下,王朴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从这点岳阳就能看出来,卢象升治军还是很严的,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在坐的包括一众总兵在内的高级将领没有一个敢乱说话的。   看到岳阳坐下后,卢象升说话了,“诸位,相信你们一定很疑惑,此次本官为什么会将你们从各地叫来,而且还叫得那么急促,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听到这里,岳阳并没有出声,他知道卢象升接下来一定会把答案揭开的。果然,卢象升在顿了顿很快就自问自答的说道:“是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所到这里,卢象升的脸色就变得很严峻,“相信诸位已经得到消息了,就在上个月,贼酋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率众攻陷凤阳,毁皇陵楼殿、焚龙兴寺,实属罪大恶极,皇上震怒,已命五省总督洪承畴大人率主力出潼关围剿贼寇。如今洪大人正率大军与贼寇在蕲、黄、汝宁、归德几地与贼寇激战,然贼寇狡诈,洪大人又苦于兵力不足,因此向朝廷请求增兵,皇上考虑再三后命本官率部前往麻城增援洪大人,本官思虑再三后这才召集诸位询问,尔等何人愿与本官一同前往?”   “去打流寇?”   在坐的众人都面面相窥,脸上都露出意外的神色。宣镇作为边防重镇,担负着防备蒙古人和女真人的重任,加之自从明末以来,随着大明国力的衰退,宣镇的兵力也是一减再减,从鼎盛时期的十三万减至如今的两万多人。这点实力连防守都难,现在还要分兵增援湖北,难道朝廷就不怕鞑子趁机打过来吗?再者说了,从山西和湖北之间还隔着河南,大军千里迢迢的驰援湖北,一路上的艰辛想想就让人头大。   卢象升看到众人退缩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叹,但面上依旧神态自若的说道:“诸位,这是皇上的圣旨,咱们作为臣子的只有遵从。此次出征,本官打算除了带着督标营三千人马外,还要带六到七千左右一同出战,不知那位将军愿意与本官一同出征啊?”   “这……”   卢象升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沉默了起来。众人都知道,打流寇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些贼寇最擅长的本事就是逃跑,能把把胖的拖瘦,瘦的拖垮,要是你不追了,他们还能回过头来反咬你一口。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流寇的脑袋它不值钱,如今朝廷的军功中,最值钱当属女真人的首级,缴获一颗女真鞑子的首级光是赏银就是三十两,其次是蒙古鞑子的首级价值二十两,而流寇的首级就便宜多了,只有区区五两。两者这么一比,落差自然就太大了。像这样成本高回报少的事自然没多少人喜欢干。   岳阳坐在一旁也没做声,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已经知道历史的他很清楚,朝廷这次派重兵围剿贼寇虽然取得了不菲的战果,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即便是自己也加入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实在是此时的他实力并不足以影响到整个中原的战局,即便是勉强加入进去也只能是打酱油而已。   看到众人依旧不做声,卢象升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他沉声道:“怎么?没有人敢随本官出征吗?那本官可要亲自点名啰。”   看到卢象升发了怒,一旁的虎大威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拱手大声道:“卢督臣,末将愿随督臣一同前往麻城剿灭贼寇。”   “好……”卢象升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他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吧,杨总兵和虎总兵不愧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你们给众将官做了一个很好的表率啊!”   听着卢象升若有所指的话,包括岳阳在内的王朴、唐通等没出声的总兵们老脸一红,卢象升这话可是很隐晦的指出了他们意图保存实力消极便战的意图。可指出归指出,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喜欢干,这年头武将手中的兵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没了兵也就意味着没了一切。   不过卢象升也不指望下面的那些人全都能能象虎大威和杨国柱那样,是以在说了两句之后就不再说了。只是在他将目光转动的时候在岳阳的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岳阳知道,卢象升其实是希望自己去的,毕竟经过上次的视察,自己手中那数千精兵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里,岳阳对卢象升说道:“督臣,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象升一摆手:“你有话尽管说!”   岳阳站了起来拱手道:“督臣,末将以为咱们不单单只能将目光盯着那些反贼,咱们还得将目光看向外面才是。”   “嗯……你把话说明白点!”这次卢象升暗暗皱起眉头,就连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他,这家伙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是啥意思?   “督臣,末将得到消息,自从蒙古察哈尔部的大汗林丹汗在去年病逝后,察哈尔部的部众们人心惶惶,他所遗下的八大福晋纷纷自谋出路。就在去年林丹汗的侧福晋,也就是窦土门福晋率先率领一千五百户归顺了皇太极,皇太极接纳了他们并迎娶了窦土门福晋。如今皇太极又欲遣精兵前往征讨察哈尔部落,若是让皇太极得逞,则整个蒙古都将落入女真人的手中,届时皇太极则可以毫无顾忌的随时随地攻打我大明,我大明届时形式堪忧啊!”   随着岳阳娓娓道来,众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同的神情。随着女真人的崛起,蒙古诸部也纷纷滚顺在他的麾下,但唯独林丹汗不满女真人的统治独自抵抗着女真人,而且不仅如此,林丹汗还数次派遣使者到大明请求大明的援助希望双方一同抵御女真人,可此时的大明朝廷却没有一个有远见的重臣,只想着坐山观虎斗,却不愿意出力帮助林丹汗,最后林丹汗的使者只能含恨而归。   现在林丹汗死了,剩下眼看着女真人就要一统蒙古诸部,岳阳再也忍不住当众将此事便提了出来。   众人沉默了半响,卢象升才叹道:“正宏,你所言之事本官又何曾不知,只是如今我大明如今哪还有实力援助察哈尔部呢,本官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岳阳急道:“不……督臣,咱们还是有能力的,只要咱们能够给予察哈尔部适当的支援,察哈尔部落便可以成为咱们对抗后金的一个坚定盟友,它也可以为咱们分担不少压力啊!”   对于岳阳的话,众人都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两百多年前朱元璋、朱棣在世时那个所向无敌的大明了,如今的大明早已千疮百孔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帮助别人呢。   坐在卢象升下首一直为说话的陈新甲不禁冷笑道:“岳参将,本官以为卢大人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便好,蒙古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合为妙。”   陈新甲的话顿时把岳阳给激怒了,这个陈新甲说话的口气不但有些阴阳怪气的,而且还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岳参将,你是在提醒老子要注意身份吗?   一怒之下岳阳扭头对陈新甲大声道:“陈大人,末将也只是就事论事。放翁公尚且言:位卑未敢忘忧国。更何况末将身为大明参将,在面见主帅时自然有权说出自己的看法,难道这有何不妥吗?还是陈大人有了更好的法子,那末将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你……”   陈新甲没想到岳阳的反击会如此犀利,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家伙虽然是一名武将,但却是秀才出身,说起来也算是个读书人,自然不能和一般的粗鲁武将相提并论。   “正宏,你闭嘴!”卢象升看到事情有些失控,赶紧喝止了住了岳阳。   陈新甲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吭哧了半天才恨恨的说道:“卢大人,看你调教的好部下,还真是目无上官啊!”   卢象升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岳阳说道:“正宏,你如何敢对顶撞上官,还不赶紧向陈大人磕头赔罪!”   卢象升对岳阳那是很看重的,看到他得罪了陈新甲这位宣府巡按御史兼兵部侍郎,生怕日后会被他算计,因此赶紧出来打圆场,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可是卢象升却低估了岳阳的臭脾气,了解岳阳的人都知道,这厮其实就是一头顺毛驴,只能顺着来,若是一旦被激起了性子就会变成一副天王老子也不买账的性格。更何况岳阳也从史书上了解过陈新甲的为人,这家伙虽然略有才华,但却是心胸狭窄,一旦被他记恨上,便很难再得到他的谅解,今天自己这样当中顶撞他,即便是自己向他磕一百个头也是没用的。   想到这里,岳阳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的冷声道:“卢督臣,不是末将不给您面子,而是末将这个头陈大人恐怕受不起啊!”   “轰……”   岳阳的话音刚落,原本大气也不敢出的众将顿时全都哗然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死缠硬磨      岳阳的这句话就犹如捅了一个马蜂窝,原本就气得不行的陈新甲顿时就象一支被踩了尾巴一般直接就崩了起来,气得连声音都变了。   “岳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罔顾国法不守礼仪尊卑,你信不信本官立刻就上折子弹劾你!不将你参倒本官誓不为人!”   不提陈新甲的愤怒,就连卢象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岳阳竟然如此狂妄,看来是要给他点教训了!   正当卢象升打算发话时,岳阳冷笑了一声对卢象升拱手道:“卢督臣,末将还记得适才您说过,末将是皇上亲任的镇国将军,隶属于从二品。而末将没记错的话陈大人身为宣府巡按御史兼兵部侍郎,只是一个正三品的官吧?末将倒要问问,让一个从二品的官向正三品的官磕头赔罪,这又是哪门子的国法,又是谁不守礼仪尊卑?”   岳阳的话很大,大到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在听到了岳阳的话后,所有人的嘴巴都咧得象正在拔牙的河马,齐刷刷的一脸呆滞模样。   数十名将官的目光都在怔怔的望着岳阳,不少人心中不断狂呼“奶奶的,这也可以?”   确实,从明面上来说岳阳的话是没错的,岳阳现在的武散阶是镇国将军,从三品衔。而陈新甲的官职是兵部侍郎,从品级上说确实要比陈新甲高一级。可陈新甲的实职可是兵部侍郎啊,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而岳阳呢,充其量只是一个师长,现在这个师长竟然叫嚣着对国防部副部长说,老子的军衔比你高,应该你向老子行礼才是。这得多大胆子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啊。   虎大威这个性子豪放的蒙古人也咧嘴道:“他姥姥的,老子本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小子的胆子比老子还肥。”   王朴则是目露崇拜之色,直盯盯的望着岳阳,喃喃的说道:“这回谁要敢在老子面前吹嘘他的胆子大,老子一定毫不犹豫的扇他两耳光,这小子哪是胆大啊,这简直就是大到没边了!”   而作为在场所有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卢象升则是看了看气得头发几乎要竖起来的陈新甲,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岳阳,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就不说话了。   寂静,大厅里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不时传来的一阵“咯咯”声,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原来是陈新甲正在咬牙。不少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情不自禁的吓了一跳,咬牙能咬出这样的声音,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看着陈新甲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神情,已经豁出去的岳阳冷笑道:“怎么?陈大人这样一副表情,难道是本将军说得不对?还是陈大人如今已经官至二品甚至是一品?”   被岳阳这么不断挤兑,陈新甲再也忍不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重复变色了好几回后终于站了起来,一甩袖子一言不发的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陈新甲临走时望向自己怨毒的目光,岳阳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和他已经属于是不死不休了。   望着陈新甲的背影,卢象升轻叹了口气,此时的他连骂岳阳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带着一丝疲惫的神情指了指岳阳道:“正宏,你知道从今往后你竖立了一个多大的敌人吗?”   岳阳淡淡的说道:“督臣,末将只知此人心胸狭不能容人,且争名夺利之心太重,绝非为官的好料子,将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新甲的下场岳阳是知道的,在另一个时空里,再过七年他就会被崇祯皇帝以私款辱国失陷城寨律的罪名拖到菜市口问斩。而他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和他空魄力却无才干以及心胸狭窄的性格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你啊,本官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嘴怎么就这么毒呢!”卢象升的手指指了半天,最后只得无奈的放下来。   岳阳却是耸耸肩膀,无谓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陈大人若是真要为难末将,末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届时再各凭手段好了。”   “唉……”卢象升长叹一声,对着众将挥了挥手,便靠在了长椅上闭上了眼睛就不说话了。   看着卢象升一脸疲惫之色,站在他身边的中军将军陈安赶紧示意众将立即出去。众将见状也不敢打搅卢象升,于是都站了起来陆续出去了。   半刻钟后,卢象升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岳阳还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没好气的骂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官请你吃饭吗?”   “督臣说哪里话,末将岂敢让您请吃饭呢。”岳阳笑嘻嘻的上前了几步凑到卢象升跟前腆着脸问道:“卢督臣,末将见您面有忧色,不知是何事啊,能说出来给末将听听吗?”   “废话,大军将要开赴湖北,需要准备的之事千头万绪的,本官能不烦吗?”   虽然被卢象升骂了,但岳阳却没有生气,依旧笑着问道:“比如呢?”   “比如粮草、军械等等……这些事情哪些不要本官操心,你能……咦……”说到这里,卢象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睁开眼睛看了岳阳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这事说不定你还真能帮得上忙呢!”   直到这时,卢象升才记起来,面前这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但他可是以为货真价实的土财主啊,在去年的秋收中他可是收获了足足五百万担的粮食,遍数整个大明,比他更有银子的人或许会有,但比他更有粮食的人估计是找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卢象升的眼睛立刻一亮,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岳阳跟前有些激动的说道:“正宏,你那里还有多少粮食?”   岳阳愣了愣,这才苦笑着说道:“督臣,哪有象您这样问人的。”   “呃……”   卢象升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本官为粮草之事几乎愁白了头,是以一时失态,倒是让你见笑了。”   看着卢象升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情,岳阳心头一酸,这个明末杰出的军事家和将领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可以说是倾尽了心血,可最后却……   “唉……”   轻叹了一声,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岳阳正色的对卢象升问道:“督臣,既然您想要粮草,那在商言商,末将就得和您说道说道了。如今您能拿得出多少银子来购粮?”   卢象升心中盘桓了一下后说道:“如今总督的银库里还有白银一万余两,本官打算拿一万两银子来买粮食,能买多少?”   说完,卢象升一脸期奕的看着岳阳。如今大明各地由于连年干旱,粮价也是一涨再涨,万历年间一两银子可买粮两石,如今估计连半石都不够。卢象升也不是没想过在市面上购粮,可如今的粮价那是一天一个样,区区一万两银子能买的粮食三千石都不到。这点粮食连大军一个月的口粮都不够,恐怕大军刚走到半道上就得饿肚子了。是以卢象升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岳阳身上。   看着卢象升期待的目光,岳阳心中不禁一酸,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大人,这样吧,您给末将一万两银子,末将卖于您八千石粮食,这样的话应该够您用的吧?”   “够了……足够了!”   卢象升和身后的陈安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大喜,八千石粮食省着点吃足够一万大军吃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就是爬也能爬到麻城了。   看着按耐不住激动心情的卢象升,岳阳只是微笑不语。诚然,以岳阳目前的身家,就是白送给卢象升一万石粮草也是可以的,但他却不能这么做。他是有粮食,但用私人的钱财养国家的军队却是最愚蠢的做法,明朝洪武年间沈万三帮朱元璋修了南京的城墙后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良久,卢象升这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拍了拍岳阳的肩膀大有深意的说道:“正宏,这次多亏你了!”   “不客气!”岳阳淡淡的笑了,随后又狡狯的说道:“督臣,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卢象升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说”   “末将还是以为,察哈尔部落不能倒,咱们应该出兵察哈尔部,帮察哈尔部落抵御女真鞑子的进攻!”   “你……”卢象升无奈的看着岳阳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你真有把握抵挡得住女真人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岳阳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得无比的灿烂:“督臣,末将请您下道手谕,允许末将率兵出关驰援察哈尔部!”   看着一脸信心的岳阳,卢象升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出关?”   岳阳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轻声道:“末将只需带六千兵马和两千民壮足矣!”   “你真有把握吗?”卢象升还是有些怀疑。   “打不过末将难道不会逃吗?别的不敢说,末将逃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岳阳说出了一句让卢象升哭笑不得的话来。   “好吧!”卢象升终于知道,在这件事上岳阳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只好无奈的同意了他的要求……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调兵遣将      当岳阳从总督府出来的时候,陈大志赶紧迎了上去有些焦急的问道:“大人,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小人看到有不少军门出来时都在议论您呢?”   “没什么,只是和一个讨厌的家伙吵了一架,并把他骂了一顿而已。”岳阳很是轻松的说。   陈大志眉毛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不知您骂谁了?”   不是陈大志胆小,也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很清楚这里是大同府。虽然他的老板在山西北路可以横着走,但在这里却不行。这里是卢象升的地盘,那些文官什么的就不说了,就刚才出来的那些将官,光是陈大志看见的就有五名总兵,七八名副总兵、十多名副将参将和数十名游击,随便拎出一个来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亲兵队长能惹得起的。   月牙膏毫不在意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把宣府巡按御史陈新甲给骂了,刚才你没看到他灰溜溜的出来吗?”   “什么?您把巡按御史给骂了?”陈大志只觉得心跳猛的加快了几分,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岳阳斜眼看了一下自家的亲兵队长不屑的说道:“看你那熊样,老子都不怕你就怕成那个样子,以后别跟人家说是我带出来的人。不就是一个巡按御史嘛,骂就骂了,他能奈我何?”   陈大志不敢顶嘴,只好在心里暗暗腹诽道:巡按御史也是能随便骂的吗?人家可是正三品的文官啊,若是抡起份量比起正二品的总兵都要大。   “好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陈大志的样子岳阳暗暗摇了摇头,原来选了陈大志当自己的亲兵队长就是看重了他的稳重,可现在看来,这家伙稳重却是过了头,做事畏首畏尾,看来还需要历练啊。   陈大志并不清楚,只是因为一件不经意的小事,自家老板就给自己定了性。此时的他还在为岳阳得罪了大同府这么一位重量级人物而有些发愁。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得马上回去了。”岳阳拍了拍陈大志的肩膀,走到了自己的坐骑旁,随手接过另一名亲兵递过来的马鞭一踩马镫翻身上了马,熟练的一夹马肚子,便很快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崇祯八年二月十六日,一路风尘的岳阳匆匆赶回了浑源州。一回到浑源州他便将众将召集了起来。   此时大堂上众将云集,就连已经升任了应州府守备的顺宝也赶了过来,原本此事是没他什么事的,但这家伙一听说可能有仗要打,便急匆匆的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浑源州。   岳阳环视了一下堂下中将,顺宝、胡老三、吴成枫、冯晓明、楚狄、海楼以及新投靠他的武清、陈智等人都到齐了。   岳阳轻咳了一下说道:“诸位,本官几日前接到督臣手札,督臣命我等在十日内率兵出关,协助察哈尔部落抵御女真鞑子。现在,我命令!”   “哗啦!”   所有人都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满大厅的铁甲碰撞声,众人都直盯盯的望着岳阳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看着下面众将那兴奋的神情,岳阳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能否闻战而喜是衡量一支军队是否善战的一个重要标准。别看后世有些人总是吹嘘什么文明之师威武之师是多么多么的厉害,在岳阳看来那都是屁话,军队是干嘛的?军队是来打仗用来杀人的,在同等装备和条件下,一支总是把文明挂在嘴边的军队能打赢另一支凶残的军队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是以岳阳从来就不要求自己麾下的军队要有多文明,除了不能祸害大明的百姓,不能违反军纪外,其他时间你和同伴打打架,较较劲是可以允许的,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现在看到众将的神情一个个都那么兴奋,他就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的苦心没有白费。   看着在下面站得笔挺的众将官,岳阳深吸了口气,对众人大声说道:“此次出兵关外,由于路途遥远,一路上大军补给困难,因此咱们要带上尽可能多的粮草。陈智!”   “卑职在!”   陈智一听到岳阳第一个就点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大感荣耀,立刻站了出来将听着胸膛大声回应。   岳阳看着陈智道:“陈智,你虽然来此的时间不长,但本官对你的才智也有所了解。此番出征便由你负责调集粮草,务必要确保大军作战所需!”   陈智沉吟了一下后问道:“不知将军此行需要带多少兵马,马步几何?作战时间大约多久?”   看到陈智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先询问自己部队人数、所带兵种和出兵人数等详细问题,岳阳暗暗点了点头。这是个谨慎的人,也是一名赞画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岳阳缓缓说道:“此行出关本官对打算各带三千步卒、三千骑兵以及新成立的炮营,还有两千辎重兵,还要带上足够大军三个月所食用的粮草,陈赞画,你能做到吗?”   陈智沉吟了一下后才缓缓说道;“炮营数百人马、三千步卒加上三千骑兵和两千辎重一日所需粮食一百石左右,一个月就是三千石,若是如大人所言要准备三个月粮草的话那就是九千石粮草,还有所需的火药、铅弹、火炮。如此一来辎重营的压力可就太大了,卑职怕是力有不殆啊!”   “这样啊!”岳阳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用带那么多粮草,带上五千石即可,届时若是不够咱们就地补给即可。”   “就地补给?”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平常,但众人一听到这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对于军队来说,一旦到了境外作战,就地补给这四个字和掠夺就是同义词了。   看到众人不语,岳阳微笑着问陈智道:“怎么,还有什么困难么?”   陈智赶紧打了个激灵大声道:“没有了!”   岳阳点点头:“嗯,那就好,记得火药、铅弹什么的要多带点,否则到了关外若是没了这些东西咱们可就抓瞎了!”   岳阳深知,自己手中的军队已经有了热兵器的雏形,步兵手中的米尼前装步枪要是没了子弹那可就抓瞎了,总不能让士兵们挺着刺刀和那些女真人玩肉搏吧?在岳阳看来,放着优势的热武器不用却却玩人家最擅长的冷兵器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交待完了后勤补给上的事后,岳阳又把目光转向了顺宝和胡老三正色道:“顺宝、胡老三,本官此去关外,应州府和浑源州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尤其是胡老三,你不但要负责浑源州的城防,而且还要负责训练新兵,时间紧任务重,本官走后你可要多费点心。”   胡老三点头闷声道:“卑职遵命。”   顺宝的眼圈却红了,抗声道:“大人,卑职也想跟您一同去关外,请您成全!”   岳阳把脸一沉,训斥道:“胡闹,你去什么关外?你还以为是从前啊,想去哪就去哪,如今你已经是应州府的守备,担负着守城重任,岂能说走就走,你走了应州府的安危怎么办?五里寨怎么办?”   顺宝依旧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那卑职宁愿不当这个守备。”   “混账,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将军府大堂!你再这样信不信老子立刻就撸了你让你当马夫去!”岳阳真的气了,拍案而起。   “你撸了我也要跟你去关外!”今天的顺宝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跟岳阳顶了起来。   “你……你……”   看到岳阳的脸色都变了,一旁的海楼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大人,岳守备想跟您去关外也是出于一片护主之心,您也别太责怪他了。应州府即便是岳守备不在您还可以派别人去嘛,反正如今应州府也没什么战事,让岳守备留在那里也是浪费,还不如让他随您出征呢,您说是吧?”   “唉……”   岳阳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家伙就是属牛皮糖的,沾上了甩都甩不掉。好吧,既然你想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你在走之前得把应州城防之事安顿好,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官扒了你的皮。”   “是,谢谢少爷!”顺宝闻言大喜,一不小心连以前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最后,岳阳决定,此次出关共带六千兵马,马步各三千。还有两千辎重兵、一个炮营以及岳阳的亲兵队共九千人。随同岳阳出征的将领有顺宝、吴成枫、楚狄、冯晓明和赞画陈智等人。   宣布了出征人选后,岳阳沉声道:“出战诸人,各回营准备,与家人告别,后日卯时,阅兵出发!”   “是,谨遵将军号令!”   众将齐齐离开后,岳阳便走向了后院。众将正要离开,却发现顺宝竟然也跟在了他后面想进去,岳阳一回头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小子跟进来干嘛?”   顺宝,腆着脸笑道:“那啥,卑职不是好些日子不见老夫人了,想跟他老人家请个安嘛!”   “嘿……”   岳阳无奈了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走了,顺宝趁势跟在他后面溜了进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告别      看到顺宝死皮赖蓝的跟在岳阳身后进了内院,刚来不久的楚狄用艳羡而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一阵好奇。   刚才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别看岳阳骂顺宝骂得厉害,但谁都听得出来岳阳对顺宝那是相当照顾的,否则要是换了一个人敢这么跟岳阳当中顶嘴,岳阳即便不治他的罪也要把他轰出去。   看到楚狄的目光,一旁的海楼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了,楚大人你就别羡慕了,岳守备可是从小就陪着咱家大人长大,并给大人当了十多年的书童,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不是咱们所能比拟的,你眼红也没用!”   “哦……怪不得呢!”   楚狄这才明白,感情还有这层关系啊!而一旁的陈智和武清也对视了一眼,感情呢,怪不得岳大人会将他的根基和老巢交给顺宝来看守,原来如此啊!   ……   崇祯八年二月十九日 清晨   玲珑姐妹服侍岳阳起床后,亲自为他一件件套上盔甲。岳阳的这套盔甲也是他特地从现代定制的,这套盔甲看起来和目前应州军的盔甲一模一样,但他却是用高强度的钛合金打造而成,这幅铠甲不仅防腐防锈,而且无论是防御力还是重量比起精钢打造的铠甲要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穿好铠甲后,玉玲又为岳阳戴上一顶保暖的羊毛小帽,这是岳阳军中将兵都有的装备。最后套上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外色鲜红。   而玉珑则是蹲了下来仔细的为岳阳系好鞋带,再检查了一遍兵器,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她双眼通红的看着岳阳,眼中流露出不舍而又忧虑的神色,但又不敢说什么,看得岳阳心疼不已。   他伸手出左手楼主了玉珑,又手搂住了玉玲,分别在两人的香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柔声道:“你们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相公就会回来的。”   玉玲红着眼强笑道:“妾身和妹妹相信,相公吉人自有天相。妾身会在家和海兰珠姐姐做伴,服侍好婆婆,相公只管安心出外征战,不必担心家内。等您回来后说不定您已经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了。”   “说不定是两个呢?”一旁的玉珑突然插了一句。   “嗯,这怎么可……”岳阳刚刚笑着说了一句,却突然怔住了,他突然用惊讶中带着喜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看到岳阳那强烈的目光,玉珑羞涩的叫了起来:“不是奴婢啦!”   玉珑的话音刚落,岳阳便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玉玲叫道:“玲儿,难道是你?”   “嗯……”玉玲此时连玉颈都羞得通红,将小脸埋在岳阳的胸前用羞不可仰的低声道:“这些日子的月事一直……一直没来,昨儿个刚看了大夫,大夫说有了两个……两个月了……”   岳阳心中大喜,一把反搂住了玉玲心疼的责怪道:“怪不得昨晚的时候你会那么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伏在岳阳怀里的玉玲此时羞得连头都不敢抬,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奴……奴这不是怕相公不能尽兴嘛。此事……奴连老太太都没告诉呢。”   “你啊!”   岳阳轻轻的将玉玲的身子扳了过来,欣喜若狂的他不住的亲着她的额头和香唇,最后也将玉珑也搂在怀里,柔声嘱咐道:“宝贝,你们放心好了,相公此去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珑儿,相公走后玉玲和海兰珠就全靠你照顾了,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玉珑的小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相公放心好了,妾身一定把两位姐姐都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嗯,那就好!”看到玉珑可爱的目光,岳阳忍不住在她的小巧的琼鼻上刮了一下,“你也别羡慕,等到下次就该轮到你了!”说完,岳阳大步朝外面走去。   “呀……”   这回轮到玉珑羞涩了,又羞又恼的跟在岳阳身后追了出去……   出来到门口,岳阳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海兰珠在小蛮的陪伴下穿着一件纯白貂裘静静的站在大厅上,也不知她等了多久。看到岳阳出来后海兰珠冲着他嫣然一笑,静静的站到了他的左边,和玲珑姐妹一同陪着他向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便看到平日里很少出来的老太太坐在堂前等候,身后站着两名小丫鬟在为她捶背,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看到岳阳出来,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阳儿,既然都准备好了就陪奶奶用膳吧!”   “是!”   岳阳带着海兰珠和玲珑三女坐了下来,一家人静静的吃完了早餐。岳阳喝完了两碗粥又吃了几个馒头后擦了擦嘴巴,这才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孙儿此番出征在外,短则一两月,长着半载,原本家中之事不敢烦劳您,但海兰珠和玲儿都有了身孕,所以有时候还得靠您老来拿主意才行,家中之事就拜托给您了。”   “玲儿也有身孕了?”老太太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连声道:“好……好啊!原本海兰珠有了身孕老身就已经很高兴了,这回连玲儿也有了,足见老天是保佑咱们岳家的,岳家有后……岳家有后了!”   岳阳用完了早餐,众女也纷纷放下碗筷静静的站了起来。   岳阳走到老太太跟前,看着早已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心中忍不住一酸,他一撩身后的猩红披风噗通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哽咽道:“奶奶,孙儿去了!”   老太太的眼圈也红了,她大声道:“乖孙儿,你尽管放心的去为国征战吧,奶奶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咱们岳家世代耕读传家,如今又出了你这么一个将军,奶奶望你不要堕了咱们祖宗的名声,奶奶在府里盼着你得胜归来!”   “奶奶,孙儿记住了!”   岳阳站了起来,目光对着众人环视了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大步出门了,在他的身后是一家人痴痴的目光。   海兰珠轻轻的走到了再也忍不住热泪盈晃的玉玲身边,搂住了她的香肩柔声安慰道:“妹子,相公是一支在天上翱翔的雄鹰,征战沙场是他的宿命,咱们做女人的只要好好的替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静静的等他凯旋回来即可。”   玉玲哽咽道:“谢谢姐姐的开导,妹子记住了!”   岳阳告别了家人,早就侯在府门前的陈大志和一众亲兵应了上来,岳阳从陈大志的手中接过了马鞭,翻身上马后朝着城门飞驰而去,在他的身后是数百名身穿封闭式歌德铠甲的亲兵。   战马的铁蹄敲打在已经用水泥铺就的道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岳阳一行人沿着道路向着校场飞驰而去,一路上陆续有百姓站在大街上欢送他们,当岳阳来到了校场上,欢送他们的百姓已经将周围给站满。而在校场中央则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齐的出征将士。   岳阳策马来到位于校场东南方的高台上,顺宝早已等候在那里。岳阳登上了高台,顺宝便大声对他报道:“启禀将军,出征将士九千人全部到达,请将军训话!”   岳阳走向前,看着台下站着的密密麻麻的将士和一张张质朴崇敬的脸庞,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天的豪气,这些忠诚将士就是他的根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声喝道:“兄弟们,咱们今天要出征,而且是要出关打鞑子,大家有信心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如春雷般滚过大地,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同时响起:“万胜……万胜!万胜!”   所有人都在嘶声竭力的大喊着,仿佛不这么喊就不足以表达出心中的激动,万胜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仿佛直冲云霄!   等到呐喊声渐渐平息下来,岳阳才高喊道:“出征!”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一队队骑兵便率先出发,整齐的马蹄声响彻了一路。随着岳阳大军一路过来,路边的百姓也开始点燃了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无数的百姓在朝大军挥手,每一名百姓都在朝着大军呐喊和欢呼。   看着周围的一切,岳阳的心情很是澎湃,他知道这些百姓都是自发的。自己来到浑源州还不足一年,竟能得到百姓如此拥戴,想到这里岳阳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当岳阳出到城门口时,发现知府蒋鑫也带着浑源州一众官员站在道路两旁相送,岳阳看到他后也下了马向他走去。蒋鑫捧着一碗酒走到他跟前大声道:“岳将军,祝你一路顺风凯旋归来!”   岳阳接过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学政廖春宇也捧了一碗酒递给岳阳笑道:“岳将军,老夫这碗酒也祝你马到功成!”   “谢廖大人吉言!”   岳阳也同样一饮而尽,随手将空碗递给旁人,随后上了马,双手朝众人一拱,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帐内的争执      冬季的草原是荒芜的,稀落而枯瘦的牧草焉不拉几的斜斜竖立在草地上。呼啸的冷风不是从西北方向吹来,吹到人的身上仿佛能冻到人的骨子里。苍茫的草地上常常是上百平方公里都没有人烟。   突然,一阵歌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   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   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   嘹亮的歌声飘扬在大地上,一队队穿着灰色铠甲的军队从远处走来,最先过来的是骑兵,随后才是步兵、炮兵以及辎重兵,除了辎重兵身穿鸳鸯战袄,脚着铁网靴外,其他的兵种全都是身披坚甲,尤其是步兵,身上光是那套全套封闭式哥德式铠甲就重达三十斤,再加上米尼步枪、弹药包和水壶等装备,每名士兵的负重至少在四十斤左右。这样的负重行军对于士兵的体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全副武装行军是岳阳特意要求的,岳阳认为这也是对部队的一种磨练。刚开始的时候,军中有一些军官很不理解,他们认为与其让士兵们白白的将体力浪费在行军路上,还不如让他们将铠甲放在辎重营的大车上,等到战时再穿戴,这样既节省了体力又能让士兵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可是对于这样的建议岳阳却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毕竟现在军队已经出了关,等于是境外作战,随时都会有敌军出现,敌人可不会等你们全都穿好了盔甲才过来进攻,在陌生而且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地方脱了盔甲行军,那得是多么脑残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四日,大军出发已经十五天了,他们也早就出了关,距离察哈尔部落所在的赤峰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在这半个月里,岳阳所部都保持每天行军五十里,其实要不是因为辎重营和炮营的拖累,岳阳认为每天行军八十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和后世毕竟还是没法比。岳阳可是知道的,后世我军即便是一般的野战部队,负重三十五公斤每天都能徒步行军三四十公里,这样高强度的行军更是现在的军队所不能比的。   看着依旧士气高昂的部队,岳阳满意的点了头,看来军心可用啊。   “疙瘩疙瘩……”   一阵马蹄声传来,顺宝从后面追了上来,策马来到他身边对他说道:“大人,现在咱们距离察哈尔部落已经不足七十里了,明天咱们肯定能赶到察哈尔部落,要不咱们先安营扎寨让将士们歇息歇息吧?”   岳阳看了看天色,又看看队伍,他摇了摇头,“现在天色还早,不忙着安营扎寨,咱们再走两个时辰吧。”   顺宝有些不解的问道:“少爷,用得着这么拼命嘛,早到半天一天的有什么区别。”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顺宝总是喜欢称呼岳阳为少爷,在顺宝看来,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和岳阳的亲近。对于顺宝的这个习惯,岳阳并没有过多的纠正,就权当是默许了。   现在,看到顺宝不解的目光,岳阳耐着性子解释道:“顺宝,不是我不体恤将士们,而是时不待我,咱们早一天赶到察哈尔部落,就能早点给察哈尔部落对抗后金鞑子的信心。林丹汗死后,察哈尔部苦苦支撑了一年已经很辛苦了,万一咱们去晚了导致察哈尔部落全面倒向皇太极,咱们将来很有可能就给自己竖立一个麻烦的对手,你明白吗?”   “是,明白了!”看到岳阳脸上郑重其事的样子,顺宝也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岳阳的话,他向来是信从的。   难得碰上这么个机会,岳阳的谈性也被勾了起来,他指着前面的草原道:“顺宝,这里在明初的时候这里完全就是我大明的地盘,蒙古人根本就不敢靠近我大明边境百里之内放牧。可如今呢,不禁是蒙古人,就连女真鞑子也能肆无忌惮的屡屡犯我边境,抢我们的财物,烧我们的房子,奴役咱们的百姓,这是吾辈军人之耻辱。”   岳阳越说越生气,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可咱们呢?自从萨尔浒后,咱们大明别说出关主动迎敌了,内地的官兵们除非是固守坚城,若是在野外看见鞑子,保准跑得那是一个比一个快,这样的官兵已经不能称之为兵了。所以我此次率兵出关,除了要支援察哈尔部落之外,还要给咱们大明的官兵做一个榜样,我要告诉他们,咱们大明的官兵还能和鞑子打野战的!”   看着神情激昂的岳阳,顺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自己少爷的心思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少爷放心,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顺宝一定陪着您!”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岳阳拍着顺宝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岳阳和顺宝对着辽阔的草原抒情的时候,距离他们不到一百里的赤峰察哈尔部落聚集地里,一群人正在搭帐篷里商议着一项决定他们命运的大事。   赤峰这个地方在明初的时候属于兀良哈三卫当中的福余卫的地盘,同时也是明朝边境的一道屏障,只可惜随着大明国力的衰落,兀良哈三卫也随之不复存在,福余卫也变成了察哈尔部落。   察哈尔部落虽然脱离了大明,但对大明还是比较友好的,他们的大汗林丹汗甚至好几次派遣使者到北京要求面见崇祯,请求和大明一同对付越来越咄咄逼人的女真人,可惜大明的决策者们总是用诸多借口推脱,最后才让独自抵抗后金的林丹汗兵败身死。   林丹汗死后,他的部众分成了好几部,有的打算投靠女真人,有的则打算抵抗到底,前些日子窦土门福晋率先率部投靠了皇太极,在察哈尔部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则是由林丹汗的多罗大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做主,现在摆在娜木钟面前的问题是如今皇太极已经派遣了以多尔衮、岳托和豪格三人率领一万多大军朝部落逼来。虽然察哈尔部落如今尚有兵马六千余,可察哈尔部落如今已然是人心惶惶,将无战心兵无斗志,娜木钟很清楚,想凭借这些兵马抵抗风头正盛的后金兵马那只能是天方夜谭,既然如此,那么要怎么样保全察哈尔部落就成了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在一座足有上百平米的搭帐篷里,端坐着二十多名男男女女,这些男女有老有少,身上穿着华丽的蒙古族服饰,这些人就是如今察哈尔部落仅存的高层和头领了。而在他们当中,坐在首位的是一名穿着纯白色貂裘的女子,这名女子约莫三十四五岁,虽然已然青春不在,但依旧十分美丽,且神态中更是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此人就是已故的林丹汗的多罗大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   只见娜木钟双目直视着下首的众人说道:“你们都是我察哈尔部落的头领,许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们想必也清楚,如今后金国派出了多尔衮、豪格和岳托三人率领后金大军朝我部落直扑而来,意欲吞并我察哈尔部落,多尔衮还派出了使者带来了书信,说我们若不在三天之内向后金投降,那么他们将把我们察哈尔部落赶尽杀绝鸡犬不留,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轰……”   娜木钟的话音刚落,大帐内顿时就喧闹起来,不少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很快,一名年纪和娜木钟差不多的蒙古贵妇尖声说道:“娜木钟姐姐,若是咱们投降了后金国,咱们能保全身家性命和财产吗?”   “是啊,那些女真人到底是怎么说的?除了要咱们投降,难道他们就没有说别的吗?”   “就是,咱们事先可得说好了,否则一旦咱们投靠过去他们又反悔了怎么办?”   大帐内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看到众人的样子,娜木钟的眼中不禁露出了失望一丝疲惫的神情,这就是她的部落。林丹汗死后,这些人顿时就成了一群惊弓之鸟,看到后金国大军压境,他们第一个念头想的不是如何率部抵抗,反而是如何投降才能对自己更有利,这样的部落真的值得自己去守护吗?一想到林丹汗临终时的嘱托,娜木钟的眼中就露出了丝丝悲哀的神情。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的蒙古人站了起来,他大声的喊道:“你们在干什么?林丹汗才被女真人打死多久,你们就嚷嚷着要投靠他们了,你们还是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林丹汗吗?”   大帐内沉默了一会,立刻就有一名贵妇打扮的女人站了起来指着那名蒙古人喊道:“巴特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们这些男人有本事保护我们,我们何至于要去向女真人投降,你说这话难道就不脸红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家将军要来了      听了这名女子的话,这位名叫巴特尔的男子立刻涨红了脸,喏喏了几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对方的话很难听,但却是事实,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可以说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别说是跟后金过打仗了,恐怕后金的大军一到就会一哄而散了,如今的蒙古人早就不复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勇武了。   看到巴特尔闭了嘴,那名中年贵妇轻哼了一声,对娜木钟说道:“姐姐,自从大汗死后您就成了咱们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为了咱们部落的生存,您可得早点拿个主意才行啊,否则等到后金大军一到,咱们就是想投降人家也未必会接受了。”   娜木钟轻叹了一声,缓缓的将疲惫的身子靠在虎皮垫上,闭上了双目不再说话。下方的众人都紧盯着她,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如今的情况已然非常紧急,若不尽快做出决定,等到后金兵马一到恐怕就来不及了。   良久,娜木钟这才睁开美丽的凤目缓缓说道:“如果咱们要投靠后金的话,要怎样才能保证咱们的财产牛羊不受到大的损失呢?”   娜木钟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顿时就松了口气,他们知道,只要这位如今察哈尔部落事实上的统治者松了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很快,另一位中年贵妇就说道:“娜木钟姐姐,这种事情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若想保全咱们的性命和荣华富贵,咱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女真人和……”   这名贵妇的话还没说完,大帐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以及凌乱的马蹄声。   被打断了话语的中年贵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色,大声喝道:“是谁在外面喧哗,难道不知道头领们正在议事吗?”   贵妇的话音刚落,门口的门帘就被人突然拨开,一名骑士匆匆跑了进来,他脚步匆匆的来到众人面前半跪了下来喘息道:“多罗大福晋,诸位福晋和贵人,不好了,咱们的勇士刚才在南边发现了大明的骑兵,这几名大明的骑兵见了咱们后主动要求见多罗大福晋,说有要是向您禀报!”   “什么?大明骑兵?”   “这不可能,大明骑兵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到这里来了!”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大帐内犹如被倒进了一瓢冷水的油锅,立刻就沸腾起来。   娜木钟原本有些疲惫的神情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俏脸一板,娇喝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名骑士哭丧着脸道:“多罗大福晋,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更何况那些大明骑兵此刻就在外边,我们怎么骗啊?”   “大明骑兵……大明骑兵……”   娜木钟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迷茫之色,随后才渐渐变得坚决起来,她沉声道:“来人,把那名大明的骑兵带上来!”   “喏!”   这名骑士领命而去,只留下大帐内面面相窥的众人。刚才那名说话的贵妇不禁说道:“娜木钟姐姐,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明的骑兵突然出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也未必。”另一名贵妇插嘴道:“说不定这还是好事呢,那些女真人不是叫嚣着让咱们投降吗?现在明国人也出现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办?”   正在众人说话间,大帐门口又进来了三个人,走在后面的是两名蒙古侍卫。前面的则是一名年轻人,这名年轻人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身穿一套制作精良的灰色轻型铠甲,头戴八瓣铁盔,脚上穿着一双后跟带刺的骑兵靴,整个人极为精神英武。   只见这名年轻的骑兵环视了一下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后抱拳大声说道;“大明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麾下夜不收白开见过诸位蒙古贵人,敢问谁是多罗大福晋?”   看着这名年纪轻轻的夜不收,娜木钟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我就是多罗大福晋,年轻人,你是为何而来?”   白开镇定的朝娜木钟一抱拳道:“好叫多罗大福晋得知,我家将军已然得知自从林丹汗病逝后,女真鞑子便对贵部虎视眈眈,如今更是派出了岳托、多尔衮和豪格等兵马前来征讨。而我家将军有感于大明与察哈尔部落时代交好,不忍见林丹汗一生心血被女真鞑子所毁,特地率兵前来驰援,特此通告一声,也请多罗大福晋与明日迎接我大军到来!”   “哗啦……”   白开的话就象在大帐里投下了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这不可能!”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大明的兵马已经数十年没有出关了,怎么可能特意跑来帮咱们打女真人呢,你在骗我们!”   “对,你在骗我们,大明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怎敢派兵出关驰援我们部落,你一定是大明派来的骗子!”   随着那声尖叫,立刻便有几个妇人跳了出来指着白开喊了起来。   看着这几名神情带着惊慌的贵妇,白开冷笑道:“你们也太天真了,这种事也是能撒谎的吗?如今我家镇国将军率领大军正在前来的道路上,明日即会抵达,这种事也是能骗的吗?”   白开此言一出,大帐内立刻便静了下来。是啊,这种事能能骗的吗?人家也说了,明天大明的军队便会开到,这种事情总不能骗人吧?   这时,娜木钟说话了,“不知你家将军带来了多少兵马?”   “一共九千大军!”白开淡淡的说道。   “九千?”大帐内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少人的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若是从数量上来看,九千大军也已经不少了,加上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对上后金大军已经具备了数量上的优势。   大帐里只有巴特尔皱着眉头问道:“九千大军有多少战兵?战兵里又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卒?”   听了这话,白开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他斜眼望着巴特尔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大军机密吗,怎么能随便打听!”   巴特尔冷笑道:“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么有没有这个实力抵挡女真人的进攻,要是你们依旧象以往那样对上女真人一触即溃的话别说来九千了,就是九万人也是白搭!”   白开有些意外的看了巴特尔一眼,心道:“这个蒙古人倒也不是白痴,还知道打探我军虚实呢。”   沉吟了一下后白开才说道:“这个问题你尽管放心,我们也不是傻子,若无把握的话我们也不会白白来这里送死,我家将军的战绩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去年的时候,岳托率领的正红旗就是在我家将军手中吃了大亏并损失数千兵马的。说起我家将军的威名,恐怕就连皇太极也得怕上几分吧!”说到这里,白开的脸上尽是自豪之色。   “什么?还有这事?”   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消息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呢。不过他们想想也属正常,毕竟吃败仗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女真人自然不会往外宣传。   众人一时间便有些犹豫起来,最后都把目光望向了娜木钟。最后娜木钟才说道:“这样把,既然大明派了大军前来助阵,那就等到明日再说吧。你回去禀报你家将军,我娜木钟明日会率领察哈尔部落数万部众在此迎接他的到来!”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白开说完,很快就离开了大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初次见面      望着白开离去的身影,娜木钟沉吟了一会,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众人。此时的众人也一个个神情凝重,就连刚才嚷得最凶的中年贵妇也低头不语。   娜木钟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对着那名贵妇说道:“斯琴图福晋,在众多姐妹里你是最能说的,现在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已故的林丹汗一生中娶了八个福晋,这八个老婆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她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各自的部落支持。娜木钟是大福晋,也是八大福晋之首,而这位被称为斯琴图的福晋则是二福晋,统管着高尔土门万户斡耳朵,其背后的势力也不小,在察哈尔部落里是仅次于娜木钟的二号人物。这位斯琴图的女人平日里便以能言善辩而著称,可今天的事情也看得她有些头晕,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   斯琴图犹豫了,他虽然性子有些刻薄,但也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说说错了也不打紧。现在要决定的可是关系到决定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一个不好整个部落数万人就得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看到斯琴图犹豫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娜木钟又将目光转向了另外几个妇人。   “苏泰妹妹,你呢?还有芭德玛瑙伯奇妹妹、苏巴海、乌云娜、苔丝娜妹妹,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嘛!”   每当斯琴图说到一个名字时,便有一名妇人抬起头来,随后又低下了头,几个人谁都不愿意发表意见。   最后娜木钟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刚才你们不是都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今天反倒不吭声了?斯琴图,你先说!”   斯琴图嘴里喏喏了半天后把心一横便说道:“要我说,咱们刚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只要投靠了后金,他们自然会保护好咱们的安全,明国军队几十年了也不过来这么一趟,你们真的相信明国军队能保护咱们吗?”   “斯琴图姐姐,你这么信任女真人吗?”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斯琴图回头一看,原来是统管阿喇克绰特万户斡耳朵的乌云娜,乌云娜也被称为阿喇克绰特福晋,也是一位实力派的福晋。   斯琴图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乌云娜,什么叫信任女真人?女真人如今已经统一了大半的蒙古,我们察哈尔部落现在只剩下一万多户人口,要是不归顺他们我们拿什么来抵挡女真人的大军?难道就靠那仅有的六千多勇士吗?”   “可大明呢,如今大明已经派来了他们的大军,我们若是投靠了女真人,你就不怕大明的军队对我们进行报复吗?”乌云娜是一名身材较为娇小而丰腴的女人,当她激动的时候那张圆脸便会变得泛红。   “大明军队么?”斯琴图轻哼了一声,“就算是大明军队来了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女真人还两说呢,即便他们能把女真人赶走,可他们又能在这里待多久?两个月?还是两年?”   “他们是不能待多久,可我相信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把我们部落消灭好几回了?”乌云娜反驳道。   “大明是能灭了我们,可女真人就不能么?相比起大明,我更看好女真人的实力,否则大明也不会被女真人入侵了那么多次了。”   斯琴图的嘴皮子也不是白给的,依旧是那么的牙尖嘴利,两人有越吵越凶的架势。   “好了,我让你们说话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不是听你们吵架的!”一旁的娜木钟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看到娜木钟发怒,两人这才悻悻的住了嘴。   娜木钟发了怒后,又指着旁边几位福晋喝到:“还有你们,你们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躲得过去。无论是大明还是后金,都不是我们小小的察哈尔部落能惹得起的,我们是时候找一个靠山了,而这个靠山到底是谁就要靠我们自己来选择。”   娜木钟既然把话说到这,众人自然都明白她的意思。察哈尔部落是弱者,弱者想要生存就必须依附一个强者,不管是大明还是后金他们都必须在其中选一个。这个二选一的题目看似简单,只要选对了自然可以继续生存,可要是选错了那就意味着自己部落的被灭族。残酷无比,但这就是事实。   在座的人谁也不敢轻易做出这个决定,帐篷里一时变得沉默起来,最后那位身材魁梧的巴特尔说话了,“大福晋,现在想要做出决定哪有那么容易的?依我看啊,咱们说得再多也没用,还不如等到明天那些明军来了再说。若是那些明军厉害,给咱们的条件好,咱们就归顺明军,若是明军给出的条件不好,那咱们就归顺后金,这样不就好了吗?”   “嗯……我觉得巴尔特说的不错。”   “有道理,咱们明天看看那些明军再说,反正不是还有几天后金大军才到吗!”   “就是,看看再说,咱们可不能轻易下决定。”   周围的几名福晋们对巴尔特的话也很赞同,反正如今的她们就是墙头草,哪里的风大就往哪里倒,反正说白了就是待价而沽。   三月五日上午巳时,娜木钟等人一大早就召集了族中的勇士,他们绝大部分人都穿上了祖先传下来的盔甲,佩戴上了精心保养的兵器,骑着心爱的战马结成了队列站在草地上静静的等候着明国军队的到来。   虽然这个季节已经进入春季,但在草原上,这个季节还是比较冷。天上吹着阵阵北风,细小的封杀不断的吹到人们的身上,人们不断的眯着眼睛,以防被风沙吹进眼中。   娜木钟依旧是白色的貂皮大衣,头发也盘了一个坠马鬓,脸上虽然没有化浓妆,但也擦了一些从中原内地传来的胭脂水粉看起来显得更加艳丽,整个人看起来又一股美丽而又成熟的风韵,在他的身后则是另外六名福晋和一些察哈尔部落的将领。   六千多名骑兵已经站了半天了,不少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低声咒骂,幸亏有军中的低级军官在一旁大声咒骂,这才勉强维持住目前的阵形。   对于这些,心不在焉的娜木钟并没有察觉。不过即便是察觉了她也不会在意,此时的她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些明军到底是不是真心来帮察哈尔部落。他们来了之后要是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怎么办?他们能不能打败那些凶残的女真人?”   这些问题不断的在娜木钟的脑海里盘旋着。   正在娜木钟沉思的时候,前方跑来了几名蒙古骑兵,他们飞快的打着战马朝着这边飞驰而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娜木钟等人的跟前下马喘着粗气禀报道:“尊敬的大福晋,明国的人马……他……他们过来了!”   随着骑兵的话音落下,众人便发现西面有一支人马滚滚而来,虽然远远的看不清那支人马所打出的旗号,但娜木钟也可以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威势隐隐扑来。   慢慢的,那支人马越来越近,娜木钟也可以隐约看到那支人马的样子。为首的是一支骑兵部队,娜木钟一眼就认出了这支骑兵部队的装束和昨天那名明军骑兵的装束是一模一样的。这支骑兵在靠近蒙古人的部队约五百步左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这支骑兵很快分成两队,整齐的列队站好。紧接着后面又走来了一队队步卒,这些步卒的队列极为整齐,而且他们列队的时间也很短,不到一刻钟一队队整齐的队列便已经整队完毕,他们列成了好几个方阵,面朝着蒙古人的方向静静的看着他们。   “呀……这些明国军队果然厉害,一看就是气势不凡啊!”   娜木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见惯了骑兵也见惯了部队,对于一支部队是否精锐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对方虽然只是简单的这么一列阵,但娜木钟立刻便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仿佛一只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虽然这只老虎不一定对她有敌意,但老虎就是老虎,无论它是否有敌意,但那股先天的煞气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沉默了良久,娜木钟才转头对身后说道:“巴尔特,你认为对面那支明军比起女真人来如何?”   巴尔特沉默了一会才闷声道:“启禀大福晋,我也不知道。从外表来看,这支明军在队列行军方面比起后金军队来说好,但一支军队是否能打胜仗,并不是看他们的队列是否严整,决定最终胜负最重要的还是看双方主将的谋略和士兵的勇武。”   “哦……”娜木钟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出于心中那小小的自尊心,巴尔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一支军纪森严的军队,士兵们又怎么会缺乏勇武呢,只不过这些话巴尔特是不会说出来的,否则那不是在贬低自己部族里的勇士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太愉快的见面      对面的那支明军列好阵势后丝毫没有动静,巴尔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马上前了几步对娜木钟问道:“大福晋,明军都来了,可他们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咱们派人过去问问他们?”   娜木钟能在丈夫死后的一年时间里带着察哈尔部落苦苦支撑着蒙古人的攻势,自然也是有一些能力的,只见她冷笑道:“问什么问,他们这是等着咱们主动过去打招呼呢,咱们若是先过去就是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什么?那些明人竟然如此狡猾?”巴尔特先是一愣,随即便大怒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咱们等了他们一个早上了,他们竟然还在跟咱们玩心眼,干脆咱们就回去,不要理会他们了!”   娜木钟轻叹了口气,成熟而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她轻声说道:“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还回得去么?”   “这……”   巴尔特嘴巴大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对面明军的阵形还是纹丝不动,依旧是整整齐齐,这种军容威势看得即便是不大通晓兵事的娜木钟也看得吃惊不已。   “不能再等下去了。”娜木钟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蒙古骑兵们,发现这些人早就不成队形,不少人在马上已经东倒西歪,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喝水,有的干脆下马撒尿,哪里有一点军队的样子,说他们是骑着马的平民还差不多。   娜木钟修长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她很清楚,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己方的人恐怕会更加不堪。   “不能这样下去了,得马上和对方接触才行,否则那些笨蛋就得散伙了!”   虽然娜木钟被自己身后的那些蒙古勇士表现出来的模样气得不行,但作为最高决策者的她还是不得不做出了决定。   咬了咬牙,娜木钟正要策马上前,却突然发现从对方的队伍里跑出来了七八名骑兵。   “咦……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等娜木钟考虑好怎么办,对方已经来到了距离她不到两百步的地方,随后才慢慢放慢了速度。他们来到距离蒙古人阵前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后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骑士大声道:“大明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到,请蒙古察哈尔部落首领出阵相迎!”   娜木钟紧咬着樱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思索了一下后她才一拨马缰,朝着前面迎了上去大声说道:“我就是林丹汗的遗孀多罗大福晋娜木钟,敢问哪位是大明来的岳阳将军?”   前面的骑兵分开,露出了后面一名骑士的身影,只见他策马上前几步后笑着说道:“我就是大明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向尊贵的多罗大福晋问好!”   双方说完后,各自打量了一下对方。岳阳那年轻的面孔让娜木钟很是吃惊,在她看来,这位明国的将领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么年轻便能率领近万大军出关,这是非常罕见的,尤其是对方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不经意露出的威严更是让她有些紧张。而同样的,岳阳心里也不平静,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带领着察哈尔部落在丈夫死后独自抵抗了女真人长达一年的时间。   来自大明的岳阳和蒙古察哈尔部落如今的当家人娜木钟会面了,娜木钟不知道这个会面到底是好是坏,但是她和清楚的知道,自己部落的命运肯定会因为这个不请自来的明国将领和他的军队而发生重大的改变。   岳阳和娜木钟见面了,双方见过了简单的寒暄后,岳阳很快就被娜木钟请到了部落的大帐里。   这座外面挂着无数彩旗的大帐是用数百张牛皮缝制而成,搭建起来后里面拥有的面积足有上百平米宽,同时也是察哈尔部落最大的帐篷,历来都是林丹汗的专用寝宫,林丹汗死后这里便成为了察哈尔部落众头领议事的地方。   岳阳带着楚狄、陈大志等几名军官随着娜木钟等人进了大帐,岳阳被请到了右边的首座坐了下来,而娜木钟则坐在了他的左边。在他们的下首则是众多的察哈尔部落的头领和贵人。   双方落座后,娜木钟率先问道:“敢问尊敬的岳将军,听您昨天派来的使者说,您此次率领大军来到我们察哈尔部落是为了帮助我们抵御女真人的入侵,是这样吗?”   “当然,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岳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我有什么理由长途跋涉率领大军来到这里,难道您对于我们的到来不欢迎吗?”   “当然不是!”娜木钟微微松了口气,正当她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却在一旁响了起来:“请问岳将军,据我所知,大明向来就不重视和我们察哈尔部落的关系。林丹汗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数次派遣使者前往大明求援,可得到的却只是令我们不断失望的消息,林丹汗本人也为此而兵败病逝,您作为大明派来的最高将领,你就不想为此说些什么吗?”   岳阳面向娜木钟平静的问道:“多罗大福晋,这位是?”   娜木钟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满,却不得不解释道:“这位是斯琴图福晋,统管着高尔土门万户斡耳朵,也是林丹汗的第二位福晋。”   “哦,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娜木钟刚才的话语里不但点出了斯琴图福晋的身份和地位,也隐含着一丝的无奈在里面。   心里很快就想好了说辞,正色说道:“这位是斯琴图福晋吧,你的问题请恕本将无法回答,等等……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岳阳一抬手,制止住了面带嘲讽之色正要说话的斯琴图,含笑说道:“你要知道,我们大明是一个很大的国家,统领着我们国家的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而我作为一名将领,也无权对皇帝的命令进行质疑,至于说你想要的解释,我只能说我没有解释,作为一名大明的将领,我并不欠你们察哈尔部落什么,大明也没有亏欠你们什么,来不来帮助你们那是由我们的皇帝陛下和朝中的大臣所决定的。如果你们对我的到来不满意,我可以率领我的军队立刻撤走,至于你们是继续独自和女真人战斗还是选择投降,把自己的金银财宝和女人献给那些肮脏野蛮的女真鞑子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我这么回答你们还满意吗?”   岳阳说完,周围全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岳阳这番充满霸气的回答给惊呆了。是的……就是霸气。   这番话说完后,就连最是尖酸刻薄的斯琴图也住了嘴。岳阳的话说得很明白,如果你们对我们的到来不满意,我们可以立即退走,你们是投降还是继续抵抗那是你们的事,哥不陪你玩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蒙古人会让他们走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一个人在陷入决定且没有援助的时候或许会有豁出去的勇气,但一旦看到了有生还的希望后他们是绝不舍得把希望推走的,这就是人性。   一旁的娜木钟赶紧笑着打了个圆场:“岳将军太客气了,斯琴图妹妹性子就是这样,不过她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希望您不要见怪才是。”   “没事,我当然不会在意。”岳阳淡淡的笑道:“我现在最在意的是女真人就要到了,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他们留在这片草地上。”      第二百二十章 鞑子要来了      “把他们留下?”   斯琴图撇了撇嘴,这次她终于没有插嘴了,只是用一点小动作做出了和自己心情相同的表情。   其实,不止是斯琴图,就连娜木钟和最不想和女真人打交道的乌云娜也对岳阳的话产生了怀疑,在她们看来,己方和明国联手能把对方赶走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把对方留在这里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这些年来女真人的威名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不过虽然她们没有说,但他们的表情岳阳还是看到了。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要把他们全部留下来,但是留下几千人,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还是应该办得到的。”   “牛皮吹这么大,也不怕吹破了。”斯琴图翻了个白眼,这下她更加懒得说话了。   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岳阳表示理解,毕竟这些年以来女真人给他们造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消除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堂堂正正的打一个大胜仗给他们看,残酷的事实远比一千句花言巧语更能增加他们的信心。   岳阳眼珠子一转,说道:“我知道诸位对我的话恐怕没有什么信心,这样好了,据我所知,女真人明后天就能抵达这里,到时候我们先和他打一场,届时你们再决定是否和我们合作,如何?”   “甚好!”娜木钟一众福晋和那些察哈尔部落的将领频频点头,等到了明后天女真人到后让他们先和明国军队打一场,反正输赢都不管自己的事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娜木钟和一众人的神情,岳阳的心中也是一阵冷笑。   “想坐山观虎斗么?”恐怕到时候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多罗大福晋,如果你们没有别的意见,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等到后金军到来,先由我们打头阵,你们负责掠阵即可。”岳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活像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岁月如何更迭,冤大头总是受人欢迎的,人傻钱多的岳阳同志此举自然受到了蒙古人的热烈欢迎,就连看他不顺眼的斯琴图看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最后双方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此次的会谈,当岳阳走出帐篷时,娜木钟等人甚至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在距离察哈尔部落聚集地东边的一片草地上,一座营寨已然拔地而起,营寨里不时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巡逻,在外围,鹿角、拒马以及一片片铁蒺藜将营寨保护得结结实实。吃了晚餐的岳阳正背着手慢慢的走在草原行,在他的身后是顺宝、吴成枫、楚狄、冯晓明、陈智等一众将领。   岳阳走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指着远处那轮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夕阳长叹道:“诸位,你们看,这片土地在两百多年前是咱们大明百姓耕种之所,但凡我大明百姓在此皆可安心耕种,可两百多年后,咱们又不得不退回了长城内,依靠着城池的庇护苟延残喘,最后连长城都不敢出了。若是让当初常遇春、徐达等先辈知道恐怕会被气得再死一回吧!”   众人皆不语,神情也是各异,最后冯晓明才说道:“大人,其实这也不能怪咱们。卑职原来在程明辉大人麾下做夜不收的时候也经常出关。人家都说当兵的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夜不收这行更是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每次出去兄弟们都要写好家书,安排好后事。而每次出去也都有不少兄弟回不来,可朝廷给我们的抚恤却少得可怜,不少兄弟的遗孤也因此而沦落为暗娼,卑职正是为此而愤然辞官回家。”   众人听后皆默然,最后顺宝才拍了拍吴成枫的肩膀安慰道;“吴千总,你也别介怀,如今咱们不是过得挺好的么,不但军饷丰厚,大人更给咱们发了田地,前些日子你家里的老娘不是吵吵着要给你张罗媳妇么?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吴成枫的脸瞬间便红了,最后才红着脸道:“这……这事八字还没一瞥呢,哪能那么快。”   “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岳阳也笑着瞪了顺宝一眼,打趣道:“你小子还有脸说人家,我可是听说了,你前些日子在应州府时总往李家跑,是不是那老家伙许了你什么好处了?”   这回轮到顺宝脸红了:“也没什么,李……李员外打算将他的二女儿许配给我,我寻思着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这不正打算跟您说嘛。”   “李员外么?是那个李源吧。”岳阳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个家伙都是挺会钻营的。”   看到岳阳似是对李源有些不感冒,顺宝心中一惊,脸色顿时也有些变了,对岳阳的旧称呼也冒了出来:“少……少爷,您对小的这门亲事要是不满意,小的回去后立刻就退了它!”   “什么?退亲?”岳阳先是一怔,而后才笑骂道:“扯淡,这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是能随便退的吗?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满意了?我告诉你,打完这一仗后你回去赶紧把亲事给办了,这点你要学我,听到没有?”   “是!”   听到岳阳没有反对自己和李家结亲,顺宝这才松了口气。他不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好看到一旁的吴成枫、冯晓明等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瞪了他们一眼,心道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只是顺宝却不知道,虽然后面的吴成枫等人虽然看得有趣,但却也是暗暗心惊。刚才的事情他们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岳阳那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威严竟然能将把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应州府守备吓成这副模样,这也着实让他们心惊。   众人又呆了一会,楚狄又问道:“大人,听说今天您已经答应了那些蒙古人,待到明后日后金兵马赶到时由咱们打头阵,而那些蒙古人却在一旁看热闹,是这样吗?”   “莫非你有什么不同见解吗?”岳阳很坦然的承认了。   “大人,卑职是想不通。”楚狄点点头:“凭什么咱们要和鞑子拼死拼活,却让那些蒙古人在一旁看热闹,咱们是来帮他们的,可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这么拼命吧?”   岳阳笑了笑,转头在众人脸上环视了一下,最后轻笑道:“陈赞画,你来和楚千总说说,本官为什么那么做?”   “是!”   陈智朝岳阳拱了拱手后才说到:“其实,依下官来看,大人此举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众人眼中的疑色更加浓烈起来。   “正是逼不得已。”陈智肯定的点点头:“诸位今天也看到了,如今的察哈尔部落依然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若是明日硬要他们上场和东奴厮杀,恐怕打不了多久就会全线崩溃。若是如此咱们即便是他们派出更多的人马也是枉然,说不定那些溃兵还会影响咱们的士气,若是如此,咱们还不如一开始便将他们踢掉自己干。这样一来咱们既少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又能获得察哈尔部落上下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哦……原来如此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都是带兵的人,自然知道与其让一个不靠谱且随时会给自己添麻烦的队友和自己并肩作战,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否则一旦打起仗来这些队友一旦溃败,不但会影响己方的士气,而且还有可能冲乱己方的阵形。   看到众人都明白了,岳阳这才微微点头,对于这种情况,后世有一句很形象的话来形容: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其实队友溃退这还不是岳阳最害怕的事情,岳阳最怕的是如果和蒙古人并肩作战的话,万一打到一半,那些蒙古人从一旁捅他们一刀,这才是最要命的事。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还非常高,关于这点看看在另一个时空里,整个察哈尔部落毫不犹豫全族都投靠了皇太极就知道了。   这时,吴成枫突然指着前方喊道:“大人,咱们的夜不收回来了!”   岳阳定眼一看,脸上也是一喜,大手一挥:“走,过去看看夜不收的兄弟给咱们带来了什么消息?”   很快,这名夜不收便被带到了他们的跟前。这名喘着粗气的夜不对岳阳等人施了个礼道:“小人见过岳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性急的吴成枫在一旁说道:“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快告诉我们有什么发现么有?”   这名夜不收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大人,小人等人在前方五十里外和东奴的十多名探哨干了一场,虽然折了三名兄弟,但小人也把这些东奴全都给干掉了,而且还捉了个舌头。根据这个舌头交待,岳托、多尔衮、豪格率领的一万两千多鞑子兵明日就会抵达这里。据说,豪格还有言,若是察哈尔部落不投降,将把察哈尔部落杀得鸡犬不留!”   “呵呵……这个豪格好大的威风啊!”听到这里,岳阳冷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志满意得的豪格      夜色已深,在一顶不起眼的小帐篷里,一名穿着浅色羊皮裘的娜木钟正坐在一张书桌旁就着微弱的灯光静静的看着书。   突然,门口的帘子晃动,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仆走了进来,她走到娜木钟旁边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娜木钟秀丽的脸庞细不可查的动了一下,这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女仆低声道:“大福晋,如今形势依然很是危急,大明和后金都对我们势在必得,您可是我们察哈尔部落的主心骨,可得尽快做出决断啊才行啊!”   娜木钟这才轻叹了一声道:“多尔衮、岳托,还有豪格,你们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置我们于死地么?”   此时的娜木钟脸上早已就没有了今天在大帐内那种英气逼人的气势,剩下的只有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无奈。   中年女仆也无无奈的说道:“谁知道呢,反正大明和后金咱们谁也得罪不起,总得投靠其中一个才行,否则咱们的部落撑不了多久。现在就看谁开的价钱高了。”   娜木钟闭上了眼睛想了想问道:“乌兰图娅,你认为咱们是投靠大明还是后金的好?”   这名叫做乌兰图娅的女仆想了想道:“大福晋,奴婢以为那位大明来的将军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凶,但做事却光明磊落,如果咱们投靠了他相信他不会太为难咱们。至于那些女真人嘛……他们到底是什么德行您是最清楚的。即便咱们投向了他们,不将咱们部落大部分的人口和财富交给他们,恐怕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而且前些天他们不是传来消息了么,即便是投降也要您和几位福晋以及公主也要嫁到他们那里去才行。”   “这些女真人实在是太贪心了!”娜木钟一拍桌子,原本修长的秀眉也微微颤动,显然是气得不轻。   女仆犹豫了一下,“大福晋,要不咱们干脆投向大明算了,依奴婢看,大明历来还是对咱们还是比较客气的,不但允许咱们自己管理部落,而且还不会过份盘剥咱们,比起女真人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我又何尝不知呢!”娜木钟长叹了一声,“可问题是现在谁也不能肯定那些明国军队能不能打得过女真人。他们若是打败了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可咱们还要在这片草原上生存下去啊,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咱们!”   女仆不说话了,她朝娜木钟鞠了一躬后便要退出去。   这时,娜木钟问了句,“苏日娜这几天怎么样了?”   女仆回答:“泰松公主这几日和平常一样,总是在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不出来,看来林丹汗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唉……”娜木钟轻叹了口气:“以前我只知道这个孩子跟她哥哥的感情最好,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忘记哥哥的仇恨。”   “是啊。”女仆也叹道:“泰松公主的父母死的早,她是林丹汗一手带大的,对林丹汗的感情也最深,这样的仇恨哪能那么快就忘记呢?”   娜木钟不说话,轻轻的一挥手,女仆见状朝她鞠了个躬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崇祯八年三月六日 晴   一只土黄色的狍子正在一片灌木丛中慢慢的走着,他一边走一边慢慢的吃着路边的野草,他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的走着,丝毫没有意识危险正向它逼近。   吃着吃着,这只孢子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它刚将头朝一旁转去,就听到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声从距离它不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大地也是一阵颤抖,无数匹战马从他旁边疾驰而过,吓得这只孢子撒开了脚丫子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再也不敢出来。   隆隆的马蹄声震彻着这片草原,这些战马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每匹战马的马背上都坐着一名骑士,这些骑士们都穿着厚厚的铠甲,一个个的脸上全都带着狰狞而狂野的神情。   这群骑士通过后,过了一好会后面又开来了一队长长的骑兵。只是这群骑兵并没有如同刚才的那般赶路,而是在慢慢的朝前行军,在这群骑兵里当中有一群骑兵特别引人注意。这群骑兵的铠甲全都被涂成了明黄色,在初春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此次领军的三名后金首领岳托、多尔衮和豪格就在这群骑兵当中。   豪格今年二十六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因此性格也极为骄傲,因为是皇太极的大儿子,平素里皇太极也对他极为宠爱。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封为贝勒,就在今年皇太极又封了他为肃武亲王。   看着周围的大军,豪格极为自负的指着前方对岳托说道:“岳托、十四叔,刚才探哨已经禀报,咱们距离察哈尔部落已经不足十里地,相信咱们待会只要大军一到,那些娘们肯定就会乖乖的投降。我可是听说了,林丹汗的几个福晋姿色可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他还有个自封为泰松公主的妹妹,更是被草原上的牧民们评为唯一能和科尔沁部落的海兰珠并称的两朵最美丽的花。到时候我别的战利品也不要,我只要那个泰松公主就好。”   岳托闻言轻轻点头,多尔衮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仿佛对豪格的话并没有异议,但在两人的心里却对此人大为鄙夷,对方还没投降呢,他就想着要如何抢人了,这样的人将来必然难成大器。   豪格对两人的表情却毫无察觉,只是高兴的笑了起来,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察哈尔部落如何是后金大军的对手,相信只要大军一到,这些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肯定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乖乖投降了。   “呜呜呜……”   就在豪格高兴的时候,一阵阵号角声隐隐从远方传来,几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究竟战阵的他们立刻就听出了这是前方的先头部队和敌人交手后才发出的警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察哈尔部落那些臭娘们还真的敢反抗我们后金大军?”豪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尔衮则是沉吟了一会说道:“看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个察哈尔部落是真的急了。”   “兔子再急它也是只兔子,它再会咬人绝不会是狮子的对手,既然那些娘们选择了反抗,那就不要怪我们对她们进行赶尽杀绝了。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前进!”豪格的脸色变得说不出的阴沉。   “先别急!”岳托拦住了豪格沉声道:“我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想那察哈尔部落如今能上马打仗的人也不过六千多人,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和我们做对,难道就不怕被我们灭族吗?”   “管他哪来的胆子,既然敢反抗我们后金大军,就要做好承受我们怒火的准备。”感到失了面子的豪格大感失掉面子,毕竟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把那个泰松公主弄来暖床呢,可一眨眼对方就和自己干了起来,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啊。   “先别急,我们还是等前方的骑兵回来禀报后再做决定!豪格你也是究竟战阵的人,难道连这点都不懂吗?”多尔衮说话了,他紧盯着豪格神情很是严肃。   在现在的三人当中,别看豪格是亲王,抡起年纪也比多尔衮大三岁。而多尔衮只是一个贝勒,但是多尔衮的备份却最高,而且他的聪明才智也是公认的,是以看到多尔衮一板起脸来,豪格也有些发怵,一时间不敢吭声。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的是明军      就在豪格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先头部队终于传来了消息,当他们快到察哈尔部落聚集地的时候,遇到了对方的一支骑兵,目前双方正在对峙,而那支骑兵的打出的却是大明的旗号,后金先头部队领队的牛录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派了人回来禀报。   “什么……这里出现了大明的骑兵?开什么玩笑?”豪格第一个失声叫了起来。   “看清楚对方的旗号没有?”岳托也发问了。   “对方有多少人马?有没有发现对方的步卒?”多尔衮的脸色也开始皱起了眉头,这和设想当中的情况不一样啊,大明啥时候胆子这么肥了,敢到关外来撒野。   面对三位诸将连珠炮般的发问,这名骑兵的额头上渗出了焦急的汗水,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回禀三位主……主子,对方的骑兵约为两三百人,打着大明的日月旗号,而且他们的装备也跟一般的明军不大一样,他们全都穿着黑灰色的铠甲,后面披着红色的披风,看起来非常的……非常的阔绰,对……就是阔绰!”这名骑兵最后用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词来形容对方的。   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岳托和多尔衮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起来,因为在这一刻他们竟然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岳托和多尔衮相视了好一会,两人的嘴里才同时缓缓的吐出了一个人名。   “岳阳!”   “岳阳?”   豪格一听,眼中立刻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个名字如今在后金国里虽然说不上家喻户晓,但至少在高层当中已经在悄悄流传,后金国这些年来入侵大明时可以说势如破竹,几乎无可匹敌,唯独好几次都在他的受伤吃了瘪。先是把皇太极内定的媳妇海兰珠给抢走,随后又公然贩卖物资给科尔沁部落,科尔沁的首领寨桑和他不断的眉来眼去,弄得皇太极很是不爽。   这还不算,去年皇太极率军平顶了漠北后顺手玩了一记假道伐虢的把戏,原本玩得好好的,抢钱、抢粮、抢女人,岳托更是一度跑到了浑源城下抢得不亦乐乎。可没曾想却被岳阳打了一记闷棍,致使镶红旗损失了数千名旗丁,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而多尔衮呢,则是被岳阳狠狠的涮了一把,费劲了心思和心血弄来了几杆米尼式火铳后,却发自己竟然仿制不了,这样的郁闷是一般人所无法体会的,是以一听到对方这支明军的特征后,这两个有过共同经历的人立刻就同时想起了这个名字,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叫做忌惮的情绪。   不过这个人并不包括豪格,自诩为年轻一带最杰出将领的豪格,对于这些日子后金高层热议的岳阳并不感冒,自认为是岳阳不过是岳托太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寻找的借口而已。他嗤笑了一声后说道:“岳托、十四叔,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且不说现在还不能肯定来的到底是不是岳阳,即便来的是岳阳又怎么样?要知道这里可是茫茫的草原,是咱们的地方,岳阳就是一条龙到了这里也得盘着,咱们一万多女真儿郎难道是吃素的吗?你们放心好了,待会我就将他擒来给你们看看!”   此时的豪格可谓是豪气干云,拍着胸脯说出了这番豪言壮语。   岳托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却被多尔衮用眼色阻止了。多尔衮点点头说道:“既然肃武亲王由此雄心壮志,我等自当支持,只是你也要小心,若前方真的是岳阳的话,那么你需得当心才是。此人善于使用火器,先前的代善大贝勒、我和岳托都在他手中吃过亏,你切记不可大意。”   豪格浓浓的粗眉一扬,大声笑道:“十四叔你也太过小心了,想那岳阳不过是仗着有几杆打得较远的火铳耀武扬威而已,咱们女真勇士天下无敌,只要应用得当他哪里会是咱们的对手?十四叔你就瞧好吧,我一准就将他打败,说不定还能将他擒获住呢,哈哈哈……”   看着豪格那骄横的模样,多尔衮不禁眉头一皱。这家伙也太骄狂了,完全没有将他和岳托放在眼里。   骄狂的人在哪都不会被人喜欢的,更何况这个骄狂家伙的老子还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多尔衮就更加看他不顺眼了。他闻言后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十四叔就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早点将那岳阳擒拿回来吧,我和岳托会在这里为你掠阵的。”   “哈哈哈……那就借十四叔吉言了!”   豪格哈哈笑了起来,他大声对身旁的一名将领说道:“费扬古,马上召集咱们的人马,咱们去会会那个疑似岳阳的明军!”   “喳!”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很快一支穿着黄色镶红盔甲的后金骑兵便随着豪格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看着豪格远去的身影,岳托轻叹了一声对多尔衮说道:“十四贝勒,大阿哥虽然为人狂傲了点,但你也不必如此激他吧?万一前面那支明军真的是岳阳所率领的应州军,他很有可能会吃大亏的,届时你我要如何向大汗交待?”   岳托作为代善的长子,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就连他的大儿子罗洛浑也就比多尔衮小不了多少,但抡起备份来多尔衮却是岳托的叔叔,且多尔衮身为正白旗的旗主,位高权重。加之岳托可不是豪格那么鲁莽,他可是深知多尔衮的可怕的,是以平日里言语中也颇为尊重。   多尔衮淡淡的说道:“你放心吧,豪格虽然鲁莽,但他还没有那么蠢,打不过逃跑总是会的吧?”   “但愿如此吧。”岳托轻叹一声,回头对自己旁边的戈什哈命令道:“古尼音布,传我将令,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赶紧追上大阿哥!”   “喳!”   很快,长长的队伍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追去,只是上万的队伍行军,辎重、粮草一大堆,自然不可能象轻骑兵有那么快的速度,因此即便是加快了速度,但想要追上豪格那些骑兵却又是谈何容易。   就在岳托放不下心,朝豪格追过去的时候,豪格率领着两千多骑兵也赶到了正在和明军对峙的那支先头部队所在之处。   当赶到时,发现己方两百多名骑兵正在和对方几乎相同数量的骑兵在相隔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上相互对峙。这才豪格不用人说,就看到了在对方的队伍里,一面旗帜高高飘扬,上面的日月标志隔得老远都看得见。   “果真是明军,他们怎么敢来到关外,难道那些卑贱的尼堪就不怕死么?”   豪格立即就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策马冲到前方先头部队里,高声喝骂道:“巴哈布,你这个怕死的狗奴才,你来这里是打算看风景么?为什么不立即对那支明军进行攻击?还是你们镶红旗的人已经在浑源城下被那些尼堪给打怕了?”   这名叫做巴哈布的牛录是镶红旗人,去年岳托在浑源城下和岳阳打了一仗,被岳阳打了灰头土脸。当时巴哈布和他的部下并没有跟随岳托出征是以对岳阳没有什么印象,但这大半年来镶红旗里的人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岳阳和他麾下的明军,因此此次和明军遭遇,他自然表现得比较谨慎,他不但没有立刻攻上去,反而立即派人通知了后面的大部队,自己则和这支明军对峙,可现在却被豪格臭骂了一顿,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的揭开了镶红旗上上下下都不愿意提起的伤疤。   巴哈布涨红了脸分辨道:“启禀王爷,不是奴才不敢进攻,而是这支明军出现得颇为蹊跷,奴才生怕若是擅自进攻会中了他们的奸计,如今奴才已经派出了探哨对周围进行侦查,等到那些探哨回来……”   “够了!”   豪格不等对方说完,便蛮横的打断了巴哈布的话,不耐烦的说道:“你不用找借口了,勇敢的猎人是不会坐等着猎物主动送上门的,你们之所以还在这里,那是因为你们镶红旗勇士的胆子已经仍在了浑源州的城下,你们已经失去了我们女真人所特有的勇气,你也不配称之为勇士!”   豪格的这番话不可谓不严重,对于视勇武的女真人来说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了,巴哈布气得身子直打颤,但又不敢出言分辨,因此整个人都只能低着头听豪格的侮辱。   豪格看了他一眼,轻蔑的说道:“你说怕对方有什么埋伏么?那好,本王爷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说完,豪格转头对身边说道:“费扬古,对面的明军就交给你了,你马上带人吧这些下贱的尼堪全部杀死!”   “喳!”   费扬古大声应了一声,有心在豪格面前显示自己勇武的他高声吆喝了一声,率领着两千夺命镶黄旗的骑兵朝着前方冲了过去,一时间震天的呐喊伴随着滚滚的尘烟弥漫在半空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记闷棍      当后豪格命令部队发起攻击时,对面正在和他们对峙的明军自然咋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女真人代表着进攻的号角。   为首的那名百总此时正在喝水,一边喝一边用余光看着那些后金骑兵。当他一连喝了几大口水后,这才将水囊随手塞进马鞍里同时喝道:“兄弟们,鞑子已经过来了,咱们走啊!”   “走啊!”   一阵阵吆喝声响起,这些明军骑兵纷纷调马头朝后方跑去。   他们一跑,站在远处观战的豪格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嘛,这些下贱的尼堪哪里是我们后金勇士的对手,我们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得意洋洋的豪格把手一挥,立刻便下达了追击的命令,两千多名后金骑兵便朝着明军退却的方向追去,而他自己家也带着一百多名亲卫跟了上去,只留下那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巴哈布。   一名镶红旗的骑兵小心翼翼的问:“大人,王爷已经追上去了,咱们怎么办?”   巴哈布长叹了一声,虽然豪格刚才吧他羞辱了一番,但谁让人家是王爷呢,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牛录,万一豪格出了点什么事,自己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咱们还是追上去吧,绝不能让王爷有什么意外,否则别说咱们了,就连咱们的贝勒爷也逃不了干系。”   “喳……”   巴哈布带着两百多镶红旗的骑兵又追了上去……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左右,豪格带领着两千多民名骑兵紧追着前面那伙明军骑兵,此时的他只感到意气飞扬,一股豪情在他胸中涌动。他暗想道:“看来上次岳托所吹嘘的应州军怎么怎么厉害只是他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阿玛也太天真了,竟然信了这家伙的话。哼……如果这些明军真是应州军的话想必那个岳阳也会在这里,等我将那岳阳擒住,我倒要看看岳托脸上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豪格愈发的用马鞭抽打着胯下的战马,速度也是愈发的快了。   双方一个跑一个追,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很快就跑到一座小山丘前,这时,原本拼命策马狂奔的明军却开始分开朝两翼跑去。追得兴起的豪格不疑有他,也加快了速度朝着前面飞奔而去,只是当他绕过那座山丘,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眼睛。   绕过了这座山丘的他们看到了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正在距离他们不足两百多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在豪格他们冲过来后豪格仿佛听到前方隐隐传来了一阵喝声,前方的军士端起了手中的火铳,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砰砰砰……”   随着一阵阵炒豆般的爆裂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镶黄旗骑兵立刻便如同下饺子一般跌落下马,随后便被后面蜂拥冲来的同伴踏成了肉酱。   “碰碰……碰碰……”只是间隔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第二排枪声又响了起来。   当第二排枪声响起的时候,豪格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明军设下的陷阱。   虽然豪格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但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将领他还是有着足够的反映能力。看到对面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和那些指向己方的黑洞洞的数不清的枪口,豪格立刻意识到如果不立刻撤退,今天他这两千多人马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回去,吓得肝胆欲裂的他立刻便大喊起来:“撤退,全军撤退!”   “吁……吁……”   看到了原本追得正起劲的骑兵们也赶紧勒住了马匹,很快就转了个弯,朝着来路跑去。只是当他们逃跑的时候,在他们的两翼又冒起了一阵阵尘烟,两支骑兵如同鬼魁般冒了出来并朝着豪格他们冲去。   此时豪格他们即便是反映再迟钝也明白自己钻进了明军早就设计好的圈套里,不过镶黄旗也不愧是女真人最精锐的上三旗之一,在明白了自己的出境后,不用豪格吩咐,便有两名牛录各率领三百多人朝着两边的明军骑兵冲了过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为豪格争取逃命的时间。   正率领着骑兵追击豪格的吴成枫看到一队后金骑兵朝自己冲来,他立刻就明白的对方的意图,他把手一挥,立刻就分出了五百骑兵将对方包围了起来,自己则率领一千骑兵继续追击。   正在亡命奔逃的豪格见状后一挥手,立刻又有两名牛录率领数百骑兵朝两边的明军迎了上去。   这回却是轮到吴成枫为难了,他没想到这些鞑子竟然会连续使出壁虎断尾求生的招数,自己的人马虽然比后金军多,但也多的有限,若是不断的分兵恐怕到后来挠头的反倒是自己,而且对方的大部队就在后面随时都会赶到,如果自己正好一头撞上去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有鉴于此,吴成枫立刻便有了决定,他命令旁边的军士吹响了军号,命令全军停止追击,先将这些到嘴的肥肉吃掉再说。   很快,一千名骑兵便朝着三百多名镶黄旗的骑兵围了起来,一场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而正在逃命的豪格看到后面的明军不再追上来后,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在来自生命的威胁消除后,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混蛋,这些下贱的尼堪,竟敢如此对待我们高贵的女真勇士,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此时豪格的心中是即愤怒又有些惶恐,豪格也知道刚才出队掩护自己逃走的近千名镶黄旗勇士估计是回不来了。作为上三旗的精锐,镶黄旗和正黄旗、正蓝旗也是皇太极的统治基础,如今自己竟然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里便折损了近千人,回去后自家的老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呢,估计自己头上还没焐热的亲王头衔就要被摘掉了吧?   豪格一边想一边策马狂奔,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巴哈布,双方会和后一行人朝着来路退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战前奏      “杀……”   吴成枫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从马鞍的挂钩上提起了那把长达三米的骑枪。随后左手持圆盾,右手持枪,枪杆夹在腋下,朝着前面的后金骑兵冲去。   而对面那名后金骑兵则是挥舞着手中那把沉重的虎头枪朝吴成枫劈来,即便是双方还间隔好几米,吴成枫似乎也能听到兵器在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呼啸声。吴成枫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动作,而是身子朝前倾斜,整个人几乎都伏在马背上,左手一举圆盾努力护住自己的上半身,右手则是将枪头指向了对方的胸部。   “当啷!”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左手传来的震震疼痛,吴成枫知道自己的虎口肯定被对方那狂暴的力量给撞裂了。不过吴成枫原本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变形,依旧毫不犹豫的将夹在腋下的骑枪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啊……”   那名后金骑兵原本是想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先行将对方劈下马的,但没想到自己的虎头枪却劈中了对方的圆盾,他当即便意识到了危险。只是还没等他做出反映,一次剧烈的刺痛便从小腹传了过来,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跌落下了马。   当吴成枫感觉到枪头已经刺进对方的肉里后,他立刻松开了右手,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作为一名老兵,吴成枫自然明白骑在当自己的骑枪刺进对方后要立即松开兵器的道理,否则在巨大的冲击力的反作用下连他自己都要被掀翻下马。   没有理会被自己刺落下马的后金骑兵和骑枪,吴成枫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马刀继续朝着前面冲去,阵阵寒光闪动中又一名后金骑兵被劈落下马。   战马的嘶鸣声、骑兵的怒吼以及惨叫、兵器撞击时的金属碰撞声以及杂乱的马蹄声充斥着整片草原。   作为由大汗亲自统领的上三旗之一,镶黄旗的精锐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无论是在战斗经验还是作战意志上都是这个时代里最为出类拔萃的。   若非刚才豪格的鲁莽,以及撞上了岳阳早就布下的口袋镇里,他们是不会这么狼狈的,可即便如此,这些留下来断后的骑兵在面对优势兵力的围攻和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旧暴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战斗中也不断有应州军的骑兵被击落下马。   当最后一名镶黄旗的骑兵被杀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刻钟。吴成枫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满地的死尸和战马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就在刚才的厮杀中虽然全歼了对方三百夺命骑兵,但他这边也至少损失了近百名兄弟,这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下令道:“马上打扫战场,吧战死的兄弟带上,要记得顺便把遗落的战马和鞑子的首级也割下来带走。”   “是!”   十多分钟后,打扫完战场的吴成枫等人呼啸而去,只留下了一具具被割掉了首级的尸体。   吴成枫走后不到一刻钟,后方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原本落在后面的岳托和多尔衮终于带着本部人马赶到了……   看着面前满地的尸体,多尔衮面沉如水,他扭头看了看身后脸色涨得如同猪肝的豪格,沉声道:“豪格,你不是说要将岳阳生擒吗?如今他人呢?”   此时的豪格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狂妄,低垂着脑袋闷声不语。一旁的岳托并没有出言为豪格求情,此时的他也很是为刚才的事情而愤怒,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近千名镶黄旗精锐就这样折损了。   女真人不是折损不起人马,但是象今天这样因为某个人脑子的突然抽风而死得不明不白却是谁也不能忍受的。即便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过去,等回到沈阳后这一切都要清算的。   此时的多尔衮虽然面上露出不愉之色,但在他的心里却是非常的欣悦。多尔衮对于皇太极的仇恨从未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有所消减,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实杀母之仇也是一样的。   自从皇太极假传遗诏让他的亲生母亲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的那天起,皇太极就成了努尔哈赤心中最想除去的第一人。这些年来,多尔衮跟他的弟弟多铎拼命的积蓄力量,并在皇太极跟前竭力扮演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形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报杀母之仇。   虽然现在谈到报复皇太极还为时甚早,但能够阴一下他的儿子,让他儿子损失了上千名镶黄旗的精锐并吃了个哑巴亏他还是很高兴的。   最后多尔衮才淡淡的说道:“好了,此时等回到沈阳后再请大汗做主吧,现在咱们还是先会会这支明军再说。岳托,你说呢?”   岳托则是冷眼看着多尔衮在教训豪格并没有出言劝阻,实在是刚才豪格的狂妄让他心里太过难受。现在看到多尔衮询问,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十四叔都发了话,那么咱们就去看看吧。”   “好,传令大军,探哨先行侦查,大军随后跟上!”   “喳!”   两刻钟后,两支来自不同国度的大军在辽阔的草原上相遇了……   “嘀嘀嘀……哒哒哒哒……呜呜呜……”   一阵尖锐的军号声和苍凉的号角声在天空中不断交织,两支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军队渐渐靠近了。   战马的嘶鸣和战士们粗重的呼吸交织成了临战前的紧张气氛。站在方阵中央的岳阳通过望远镜静静的看着前方后金大军缓缓逼近,最终在距离他们一里的地方缓缓停下来。   放下了望远镜,岳阳对身边的吴成枫问道:“适才你与鞑子交锋,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吴成枫神色凝重的说道:“卑职适才率部与鞑子打过一场,发现鞑子的镶黄旗确实不愧是上三旗之一。那些鞑子简直可以用悍不惧死作战勇猛来形容。从他们明知必死却可以毫不犹豫的转身为同僚逃跑而拼死作战便可看出,这是一支非常精锐的敌军!原本卑职以为手上有三千大军,应该可以很轻松的吃掉这两股敌军,可没曾想最后还是损失了近两百多名兄弟,由此可知鞑子的凶残。”   说到这里,吴成枫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涩,今天虽然吃掉了六百多敌军,但自己也损失了近两百人。吴成枫估计若是不是己方仗着身上精良的铠甲、手中锋利的兵器,以及数倍与敌的优势兵力,恐怕自己的损失还要加大数倍。   “嗯,确实是一支难缠的敌军。”岳阳拍了拍吴成枫的肩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鞑子能在辽东称雄多年,成为我大明头号心腹大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的士卒从小就开始训练,每个人至少当了六七年的兵,咱们才练了多久,你能和他们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骑兵的损失岳阳并不是太在意,能和后金骑兵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而且岳阳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   在这个时期,女真的总人口也不过六七十万,年龄在十六到四十岁的男丁也就十几不超过二十万,可以说女真士兵那是死一个就少一个。而反观大明呢,拥有上亿的人口,跟女真人相比兵员可以说是源源不绝。哪怕是用十个人去换他们一个,都能够将女真人给灭上好几回,加上抡起人口繁殖能力,大明若说第二,那全世界就没有哪个国家敢说第一,只要给大明数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人口便会立刻便会象吹气球般迅速膨胀,若非如此后世的华夏也不会把计划生育列为基本国策了。   有鉴于此,岳阳对于和女真人的这场战争充满信心,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军需器械,他就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岳阳看着前方缓缓逼来的后金大军,大声喝道:“传我将领,炮营准备,只要鞑子进入火炮射程就立刻开炮,轰死这些狗娘养的!”   “是!”   随着岳阳的命令,架设在步兵方阵后面的三十多门前膛火炮开始慢慢抬起了炮口,炮手们纷纷开始为火炮装填火药和子弹准备等敌人进入射程后就给他们以雷霆一击。   此时,明军和后金双方已经进入了目视距离。后金大军停了下来,他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静静的停下来慢慢的作着战前准备工作。   岳托站在一处高地上,手持一根从海外高价购来的千里镜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明军。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的目光才在对面那一面大大的“岳”字旗上定了好一会,最后才转头对身边的多尔衮咬牙说道:“是岳阳,没错了。这支明军无论是旗号还是盔甲的样式都是岳阳的应州军所独有,别的明军是没有这种制作精良的铠甲的。”   多尔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面的情况他自然也看到了,现在他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将对面那支明军给击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军的弱点      对于岳阳多尔衮自然是不陌生的,甚至可以说多尔衮早已将岳阳列为了除皇太极外最大的一个敌人。从在科尔沁和岳阳相遇开始,多尔衮就认定岳阳不是一个普通的明国人,在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后,他更是加剧了这种认识,可是即便是多尔衮认为自己已经很高看了岳阳,但他也没想到,当初的商贾竟然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成长为一名手握重兵的将领。   在这两年时间里,多尔衮派出了大量的细作深入应州府、五里寨和浑源州,想要探查岳阳崛起的秘密,可知道得越多,多尔衮就越是迷惑。无论是高产的种子还是制作精良的兵器铠甲和射程惊人的火铳,这些东西仿佛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地,多尔衮也通过一些秘密手段将这些种子和火铳弄到了沈阳,想要效仿岳阳屯田和打造火器,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做的只是无用功,无论是种子还是火器,都不是他们所能种植和仿制的,这中感觉就好比一个美女脱光了站在你面前,当你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行了,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现在多尔衮看着面前那一排排战列整齐的火铳手时,他的神情无比的凝重。他低声对岳托道:“你在浑源州时曾经和这个岳阳交过手,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天你有把握将其击退吗?”   多尔衮这句话要是让后金和明国将领听到恐怕会掉落一地的眼镜了,作为大名鼎鼎的“墨尔根代青贝勒”,碰到明国军队时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全歼也不是击溃,而是能否将其击退,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了。   岳托的脸上也是充满了谨慎,他看着明军的战阵缓缓的说道:“十四叔,岳阳的应州军若是抡起武艺娴熟和勇武,比起咱们八旗勇士其实还是颇有不如的,但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还是他们所持的火器,这种火铳射程达两百步,咱们无论是派骑兵快速冲锋还是派步卒徐徐推进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冲到他们的跟前。除非咱们此刻有大量的火炮助战,否则我个人并不建议立即对他们发起攻击。”   “火炮!”   听到这个词语,多尔衮不禁苦笑起来。作为一个从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国家,火器对于后金来说那绝对是属于高科技的东西,他们不但缺乏火炮而且也缺乏合格的炮手,尤其是努尔哈赤被火炮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后,女这人对火炮的渴望更是达到了无以伦比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尚可喜带领着他的炮营和大量能铸造火炮的工匠投靠了后金后皇太极为什么力排众议的将他封王的原因,后金人对火炮实在是太渴望了。   而此次多尔衮和岳托率兵前来原本只是以为来进行一场武装游行而已,自然没有人会闲的蛋疼将那些沉动不动就重达数百甚至上千近的火炮带来,可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形两人立刻就傻眼了。   没有火炮,就没有办法压制对方的火器,而派出己方的人硬拼的话那伤亡可就太大了,搞不好就得把自己的老本给赔进去。   豪格骑着战马站在一旁并不作声,所谓战败之人不足以言勇,刚刚打了败仗的他当起了哑巴。   “咱们可以从两翼对他们进行……”岳托刚说到这里就摇了摇头,刚才他已经清楚的看到在方阵的两翼各有一千多骑兵护住两翼,自己要是从两翼进行夹击的话恐怕夹击不成反倒会被对方的骑兵和步卒联手包饺子。   这时,一名探哨从远处飞驰而来。他来到多尔衮两人面前便大声禀报道:“启禀两位贝勒爷,奴才适才跟巴哈布大人在附近探查时发现,察哈尔部落的六千骑兵正在距离明军战阵后一里地观战,巴哈布大人让属下来询问该如何处置?”   “察哈尔部落?”   岳托和多尔衮两人一听,眼睛便同时一亮,就连原本在一旁莫不做声的豪格也猛的一拍大腿喊了起来:“对啊,应州军的军阵咱们一时攻不下,难道还打不了察哈尔部落的那些娘们带领的废物吗?”   说到这里,豪格便大声说道:“十四叔、岳托,这次你们就让我去吧,只要你们给我三千兵马,我便可以将那些察哈尔部落的废物给一锅端了,届时我倒要看看那些应州军会怎么办?”说到这里时,豪格的脸上满是厉色。   “嗯,这个倒是可以。”多尔衮的眼中这次罕见的没有嘲讽之色,而是缓缓点点头,他对岳托说道:“你怎么看?”   “我看可以。”岳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只要能将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击溃,那岳阳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要知道他们当中可是有不少步卒的,只要他们的军阵一动咱们就有机会了!”   “好,就这么办!”多尔衮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是个很干脆的人,他马上说道:“豪格,我现在拨给你两千骑兵,加上你本身的镶黄旗人马,合起来就有三千多人。你的任务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将察哈尔部落的人马给击溃!注意……是击溃,然后将他们往明军的军阵前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豪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大声应了一声后便兴冲冲的去了。   看着豪格飞驰而去的身影,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转头对岳托说道:“待会若是豪格能驱使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冲乱明军方阵的话,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出手了。”   “放心吧。”岳托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这次我一定要报当日浑源州城下兵败之仇!”   就在应州军和后金军对峙的时候,在距离明军约莫一里的后方,娜木钟正带着斯琴图等人率领着六千多蒙古骑兵站在一处丘陵上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动静,可是看了半天了却发现后金大军到达后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发起攻击的企图。   斯琴图有些纳闷的对娜木钟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女真人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娜木钟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一旁的巴尔特才为两人解惑道:“两位福晋有所不知,后金军没有立刻发起攻击那是因为他们对这支明军很忌惮,并没有把握打赢这支明军,所以在观察和寻找这支明军的缺点。刚才明军火器的威力您也见到了,多尔衮和岳托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在没有寻找到对方的弱点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发动进攻的。”   当巴尔特说道明军火器威力时,娜木钟等人的脸色也微微变了起来,刚才豪格率领两千多骑兵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时,连他们都为明军捏了把汗,可后面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仅仅是两轮排枪,豪格率领的骑兵便被打得人仰马翻,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便损失了数百名骑兵,逼得豪格不得不立即掉头跑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人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对岳阳等人最没有好感的斯琴图也不得点头承认。只是后来斯琴图却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巴尔特你能不能看出来明军的弱点在哪里?”   巴尔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要是我有这个本事的话,我们察哈尔部落也不会被后金军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巴尔特说话的时候,突然一股隐隐可闻的马蹄声从右翼传了过来。巴尔特听了一下后,先是一怔,随后脸色立刻变了起来失声道:“我知道明军的弱点在哪里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兵败如山倒      巴尔特也是一名跟随已故的林丹汗多年的将领,虽然在军事上的天赋不是很突出,但这么多年仗打下来即便他的天赋再烂,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他一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绝对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了,虽然他很不情愿,但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人正是刚才他们正在讨论的明军的弱点。   “大福晋、二福晋,你们赶紧走,朝明军大阵方向撤退,记住不要朝他们的正面撤退!”来不及解释什么,巴尔特立刻就朝着娜木钟等人喊了起来。   而娜木钟等人也不笨,巴尔特刚一喊,她们立刻就意识到了目前自己所处的险境。娜木钟没有多余的废话,她立刻一拨马头便朝着明军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娜木钟等人刚调转马头朝明军方阵方向跑去的时候,一支穿着铠甲的后金骑兵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支骑兵高声呐喊着排成了密集的队形朝着他们奋力冲来,而蒙古骑兵们则是被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少人跟着娜木钟等人向明军的方向撤退,另有不少人则是对着前方准备迎敌,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豪格率领着三千多名骑兵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隆隆的马蹄声充斥着他的耳膜,此时的他和周围的骑兵们一样,一边策马奔驰一边高声的发出了一声声怪叫。之所以在冲锋的时候发出这种怪叫一来是为了自己壮胆,二来也是为了震慑敌军。   此时的豪格其实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刚刚损失了近千名镶黄旗精锐的他正愁着回去后怎么向自家老子交待,毕竟虽然如今的大汗是他老子,但也不能偏袒得太过明显,否则其他那些叔伯们也会有意见的,虽然脑袋是不用掉,但一些降爵罚俸之类的处罚是免不了的,虽然豪格不在乎那点俸禄,但他可是很在乎那个刚封的亲王爵位的,要是就这么被打回原形的话对于年轻气盛的他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耻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么一会的功夫,豪格率领的数千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那些蒙古骑兵不到一百步的地方。   “放箭……快放箭!”   随着阵前的一声大喝,一阵稀稀落落的箭雨便朝着豪格他们射了过来。   对于这种软趴趴没有多大威力的箭镞豪格根本就不在乎,且不说它们能不能射中自己,就算是自己运气不好中了箭,那些箭镞能不能穿透自己身上的铠甲还是两码事呢。   自诩勇武的豪格连马鞍上的小圆盾都没取下来,就这么低着头伏在马背上不停的策马往前冲,一百多步的地方对于处于冲刺阶段的骑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到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到达。   “杀!”   早就从得胜勾上取下兵器的豪格挥舞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朝面前的一名蒙古骑兵的头部挥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这名蒙古骑兵的脑袋便如同一个西瓜般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后爆裂开来,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瞬间四处飞溅,由于靠得太近,豪格原本就粗狂的大饼脸上飞被溅上了不少脑浆和鲜血,整个人犹如一个从地域里出来的恶魔一般,显得分外狰狞。   或许是被豪格那狰狞的神情吓着了,原本想过来拦住他的两名蒙古骑兵竟然吓得拨马就跑,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他。对于这种好事豪格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冲了上去挥舞着重达二十多斤的狼牙棒将那两名蒙古骑兵的脑袋给开了瓢。   豪格的行为也让周围后金骑兵开始兴奋起来,他们高呼着王爷威武的口号,拿起手中的兵器朝着那些蒙古骑兵劈头劈脑的杀了过去。面对后金骑兵的凶猛攻击,这些蒙古骑兵很快就崩溃了,此时的蒙古人早已不复当年成吉思汗的风采,一旦溃败下来便彻底乱了起来,四五千人被豪格和他的三千骑兵追得到处乱跑。   看到这样的情形,豪格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喝令道:“好,命令费扬古,把这些蒙古人都赶到明军那边去,不要追得太猛!”   “喳!”   后金骑兵在豪格的指挥下,摆出了雁型阵,将那些蒙古溃兵犹如赶鸭子似地朝前方明军赶了过去。   “混蛋,这些蒙古人都是草包么,连鞑子的一个冲锋都顶不住,还整天吹嘘说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呢!我呸,成吉思汗要是看到他的子孙这么不争气,非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蒙古人的溃败大大出乎了岳阳的意料,刚才的他正在静等着后金军队来进攻呢,却没曾想到这些女这人竟然绕了一个圈打起了蒙古人,这下事情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大人,那些蒙古人朝我们的方阵溃败下来了,要是让他们冲过来会冲乱我们的方阵的!”一旁的顺宝失声叫了起来。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岳阳气得几乎要骂娘,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立即转头对顺宝说道:“你马上到后面去,告诉那些蒙古人撤到方阵两翼去,如果他们胆敢冲击咱们的正面就命令士卒立即开枪,绝不能丝毫的犹豫,明白吗?”   岳阳的脸色严肃的吩咐着,顺宝也严峻的点了点头。应州军之所以能在这几年面对后金军队毫不惧怕,连续对他们进行重创,不是因为应州军个人技艺有多强,士卒有多勇武,而是靠着严格的纪律和先进的火器。   手持米尼步枪的应州军们在野外迎敌时一旦组成了方阵,火器的威力便会得到充分的发挥,不管你有多勇武,不付出重大的代价你休想冲到阵前。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变了样,如果让那些蒙古人冲乱了方阵,失去了组织优势和火器优势的应州军在骑着高头大马冲锋的后金骑兵面前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作为一名将领,岳阳在布阵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对后方的防御,毕竟谁也不想在打得正酣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捅菊花,因此顺宝在来到大阵后面的时候已经看到在这里的两个方阵已经开始了戒备,只是一名负责指挥的千总却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开火。   就在这名千总有些犹豫的时候,顺宝来到了方阵中央大声下令道:“岳将军有令,绝不能让蒙古人冲乱我们的方阵,一旦他们靠近要立即开火。现在都听我口令,准备举枪!”   “准备举枪!”   “预备……”   作为军中地位仅次于岳阳的军官,顺宝的地位还是颇高的,不少低级军官都认识这位应州府的守备,因此他这么一嗓子喉,后面这位还在犹豫的千户也打了个激灵,开始下令军士准备射击。   看到方阵里的军士都准备好之后,顺宝又叫来了数十名会蒙古话的军士在阵前扯开嗓子大声喊话。   “不许冲击方阵!”   “靠近方阵者死!”   一阵阵的声音从阵前传到了正溃退下来的蒙古骑兵耳中,按理说溃兵不得冲击本军方阵,这种事对于任何军队来说都是不允许的,而且任何军队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有权对溃退下来的溃兵进行攻击。   这个道理蒙古人自然是明白的,可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坐起来却不那么简单。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蒙古溃兵早就被后金人追得如同失去了胆子的兔子,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明军的大阵当中去,让那些明国人来保护他们,只要到了明军的大阵他们就安全了。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无数的溃兵都朝着明军方阵冲来,虽然他们不少人也隐约听到了前面明军的喊话,但此时的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他们的脑海有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明军大阵里去,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当然了,有昏了头的自然就有还算清醒的,巴尔特就是其中之一。他率领着族内数百名骑兵拥着娜木钟等福晋来到明军方阵前,看到不少蒙古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前涌去时,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大声对娜木钟道:“大福晋,咱们往这边走!”说完,他带头朝着明军右翼跑去。   “快跟上去!”娜木钟也是个干脆的人,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在她的身后是一种狼狈不堪的福晋和贵人。众人都不说话,只有斯琴图有些不满的说道:“干嘛还要绕一个大弯,直接跑过去不好吗?”   斯琴图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在她旁边响起,“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估计恐怕你还没跑到明军前面就会被打成一地碎肉。”   斯琴图一回头,便发现原来是那位总是和自己做对的乌云娜福晋在说话,她冷着脸转过了身子,朝着前面策马跑去。只是当他们又跑了一会时,便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能让他们全死掉      斯琴图扭头朝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发现此时在明军的阵前倒下了一大批的蒙古骑兵,这些人都是那些慌不择路朝着明军大阵正面跑去的蒙古溃兵,而随着枪声的响起,这些跑得最快的骑兵便这样倒在了明军阵前。   “啊……”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声尖锐的叫声从斯琴图的嘴里喊了出来。   斯琴图做梦也想不到,对面那支明军竟然会冲着己方开火,看着纷纷倒下的蒙古骑兵她的心吓得仿佛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是的,此时的明军阵前正在展开一场残酷的屠杀,数百名最先冲到明军阵前的蒙古骑兵犹如割麦子似地纷纷倒在明军阵前,顺宝对于岳阳下达的命令向来是毫不犹豫的执行的,看着那些不顾劝阻硬要冲过来的蒙古骑兵,顺宝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同伴的惨死和震耳欲聋的枪声终于把那些慌不择路的要逃命的蒙古骑兵打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阵阵白色的硝烟和大风吹过后那刺鼻的硝烟味,蒙古骑兵们终于清醒了过来,有聪明的人赶紧打马从旁边绕了过去,而少数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人则是破口大骂起来。   就在这时,豪格率领的追兵也赶到了,他看着前方乱成一团的蒙古骑兵,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己方骑兵继续驱赶着蒙古骑兵往明军方阵的正面冲去。   “鞑子这招太毒了,他们这是吧蒙古人赶过来送死啊!”一名千总看着那些想要朝大阵两旁冲去,却又不断的被驱赶回来送死的蒙古兵,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毛乎悚然的感觉。   “哼!”   顺宝冷哼了一声:“鞑子这招算不上新鲜,他们早就用惯了,这些年鞑子每次南侵都会用这招,每当攻城的时候他们都会驱赶我大明的百姓为他们填壕沟、架设云梯,在鞑子看来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的命都如猪狗一般随时可以舍弃。”   此时的豪格看着蒙古骑兵不断的被己方驱赶到明军阵前,不断的被一阵阵排枪打死,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哈哈哈……这就是胆敢反抗咱们的下场!”   看着蒙古骑兵不断的倒在明军阵前,豪格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刚才他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了,虽然不能对明军造成重创,但能看到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也是不错的。   此时的娜木钟等人已经在巴尔特的护送下来到明军的侧翼,娜木钟等几位福晋和将领更是被护送到了大阵的中央。娜木钟不顾巴尔特的阻拦,策马急驰到岳阳跟前下了马跌跌撞撞的跑到岳阳跟前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岳将军,您行行好,请您就放过我们那些蒙古勇士一条生路让他们进来吧!”   岳阳将目光从前方收回来,看向了娜木钟。此时的娜木钟早已没有了昨天那股英姿勃发的气质,如花般的脸上沾满了泪水和尘土,看起来白一块灰一块就象个大花脸似地。   看着哭得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娜木钟,岳阳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冷冷的说道:“多罗大福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让开大阵让你们的人进来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明白我就告诉你,后果就是我们会导致全线崩溃,咱们会全部死在这里!”   岳阳的话冰冷的飘荡在半空,不断的刺激着所有人的心灵。其实这个道理娜木钟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作为如今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她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部落的战士就这样遭到屠杀,她会这么祈求岳阳也是心里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能把部族里所剩不多的战士给保存下来。   看着岳阳冰冷的脸庞,娜木钟不管继续哀求,她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巴尔特。但是巴尔特却只能是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为将领的他比娜木钟更清楚战场的残酷性。他低声对娜木钟说道:“大福晋,如果是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冒着全军崩溃的危险吧一支溃军放进来,岳将军这么做是对的。”   或许是听到了巴尔特的话,岳阳把脸转了过来淡淡的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再怎么不堪也应该有几分血性,没想到堂堂六千骑兵竟然被只有他们一半兵力的女真人杀得落荒而逃,他们宁愿死在我们的枪口下也不愿意转过身去和身后的鞑子拼命,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难道说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已经堕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了吗?”   岳阳的声音不大,却几乎让在场所有的蒙古人都羞愧到恨不得把头缩进裤裆里。   说到这里,岳阳也轻叹了口气,刚才的事情其实他也看在眼里。按理说这些蒙古骑兵不应该是如此不堪的,若不是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会这么狼狈,但是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却让岳阳很是失望,相比起他那位便宜老丈人科尔沁部落,察哈尔部落确实差了一大截,难怪历史上后金大军一到,娜木钟等人立刻上杆子的主动投降呢。   不过若是察哈尔部落的士兵全部战死也不是岳阳希望看到的,他对着旁边一名传令兵低声说了几句,传令兵立刻便领命而去,很快在他们身后的便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军号声。   随着这阵军号声,位于大阵最后方的两个方阵开始移动了,两个方阵朝朝着蒙古骑兵溃退来的方向以正常人步行的速度朝着前方进行移动,而且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喝令那些溃退下来的蒙古骑兵从他们的旁边绕过去。蒙古兵也不都是傻子,吃了一阵枪子后也学乖了,听了明军的喊话后也乖乖的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和他们的同伴会和去了。   而明军这么一动立刻就被豪格察觉到了。   “这些明军想干什么?”看着缓慢朝自己走来的明军方阵,豪格先是一愣,随即立即就明白了,“他们想要把这些蒙古人给救下来!”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真当我们女真勇士是吃素的么!”豪格立刻就意识到了明军的意图,他立刻指挥着骑兵分成了两队,一左一右的朝着明军两个方阵包抄过去,很显然他是打算趁着这两个方阵的明军前出的机会吃掉他们。   后金军的举动自然也被跟随着明军方阵前出的顺宝看在眼里,他一边大声喝令那些溃退的蒙古骑兵从他们的旁边绕过,一边喝令方阵停下来,一排排的火铳手将火铳从肩膀上取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从侧翼绕过来的后金骑兵。   “呜呜……哇哇哇……”   这些金骑兵依旧沿用着他们古老的习俗,高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进行冲锋,此时的他们信心满满,在他们看来这次他们一定能把这两个敢从大阵里跑出来的明军一口吃掉。   一名牛录高举着硕大的马刀大声喊着:“女真的勇士们,冲啊!杀死那些下贱的尼堪!”   “杀啊!”   “杀死他们!”   无数的女真骑兵怪叫着朝明军方阵冲了过来。   看着后金骑兵气势汹汹的模样,顺宝冷笑了一声大声喝道:“第一排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了起来,许多冲到距离他们两百多步距离的后金骑兵纷纷被威力强劲的铅弹打得人仰马翻,那名冲在最前面的牛录直接就被一颗铅弹击中了脖子,铅弹带着呼啸的声音钻进了他粗壮的颈部,随后在强大动能的带动下将他的脖子搅了个稀烂,这名强壮身体的牛录便一声不吭的跌落下了马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空欢喜一场      “砰砰砰……”   随着阵阵有节奏的枪声响起,不断有后金骑兵被击落下马,随后又被后面涌来的同伴踏成了肉酱。   “快……冲上去,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看着不断落马的骑兵,豪格看得目眦欲裂。女真人口本来就不多,每一名合格的战士都是后金国宝贵的财富,因此在一般的战斗中女真人都是驱使如朝鲜人、汉人、蒙古人等炮灰兵种先行打冲锋,待到消耗了敌军的实力后他们这些八旗旗丁这才上阵做最后一击。可今天由于执行的都是突袭的任务,因此豪格带的都是女真自己的精锐,看到八旗勇士们连对方的跟前都没靠近就被击落下马,豪格的心都在滴血。   “冲上去,杀死他们!”狂怒之下的豪格此时也顾不上心疼本族战士的性命了,他发了狂一般催促着这些本族的精锐冲击着这两个方阵。   不得不说豪格的攻击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三千多名骑兵轮番朝着两个方阵发动进攻,确实给顺宝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在豪格不顾伤亡的疯狂攻击下,前膛枪的缺点也开始显露了出来。   由于刚才明军已经对蒙古溃兵进行了长时间的阻拦射击,现在又要用急速射来对付后金骑兵,频繁的射击也导致枪管有些发烫发红,火铳手们不得不放慢了射击速度。   而正在指挥士卒们射击的顺宝听到方阵里的枪声渐渐放缓,他的脸不由得板了起来正要发火。   正在顺宝要发火的时候,一名负责指挥方阵的千总匆匆跑到顺宝跟前请示。“大人,不少士卒的枪管已经打红了,咱们怎么办?”   顺宝心中一惊,扭头往旁边火铳手的身上一看,发现一些军士手中的火铳枪管已经打红,火药刚倒进去瞬间就被高温引燃,根本就没法继续射击。他心中微微一惊,随即强按住心中的不安大声喝令道:“慌什么,枪管打红了你们还有刺刀!岳大人也说了,只有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好的军队,岳大人正在后面看着咱们呢,命令所有人上刺刀!”   “唰!”一声声金属撞击声响起,方阵里所有的火铳手们立刻把腰间的刺刀罢了出来插进了枪头上,方阵里一时间响起了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火铳手们的射速一放缓,指挥进攻的豪格立刻就察觉到了,欣喜若狂的他立刻高声喊了起来:“后金的勇士们,那些明狗已经没有火药铅弹了,马上冲上去,加把劲杀死他们!”   “杀……”   “冲啊……”   豪格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后金骑兵们又重新回复了斗志。就在刚才那几轮的冲锋里,他们至少损失了三四百名人,按理说打仗死人那不是啥新鲜事,可这些人死得也太憋屈了。一身的武艺丝毫没有得到发挥,那么多人就这样白白的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对方只是在前方轻松的扣动手中的扳机,一颗颗廉价的铅弹就会飞过来轻易的夺走他们的性命,这样的死法确实让人感到窝囊,现在看到对方的射速竟然放缓,这些战争经验丰富的女真骑兵立刻便意识到机会来了,所有人立刻又加快了速度朝着方阵扑了过来。   “大人,鞑子冲过来了,咱么办?”一名千总看着前方加快速度冲来的后金骑兵,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方阵里火铳手们都受过刺杀训练,但步兵就是步兵,在平原上和骑着战马呼啸而来的骑兵进行面对面的肉搏那是非常危险的。   “怕什么!”顺宝瞪了这名千总一眼骂道:“士卒们身上的万人敌都是吃干饭的吗?赶紧命令士卒们竖盾牌、点燃火把,准备投掷万人敌,咱们跟鞑子拼了!”   “是!”   这位千总接到命令后也红了眼,作为已经中级军官,他自然知道步兵和骑兵玩肉搏的下场,现在火铳是暂时不能发射了,那就只能玩万人敌了,好在深受现代军事熏陶的岳阳对手榴弹情有独钟,硬是规定了在作战时每名士卒的身上必须要佩戴三枚万人敌,两斤多重的万人敌虽然不能靠臂力投得太远,但扔个二十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很快方阵里便亮起了熊熊的火光,站在前排的火铳手们准备开始了投弹。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借助于战马的速度,后金骑兵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冲到了距离方阵六十步的地方。   “放箭……”   随着为首的一名牛录大声下令,骑在战马上的后金骑兵们纷纷弯弓搭箭朝着前方射了过去。   “当当当……”   在一阵强烈的金属撞击声中,女真骑兵的箭镞和方阵前的重盾相遇了。   女真八旗的骑射功夫还是很过硬的,尤其是他们的强弓,虽然射程不远,但长达三寸的铁质的箭镞却是沉而有力,穿透力很是惊人,能在五十步的距离上轻易的穿透一般的铠甲。但那只是一般而已,应州军们的火铳手们穿戴的可是重达三十多斤的用高强度精钢打造的哥德式铠甲,防御力是可是很惊人的,再加上第一排的火铳手们还竖起了一面面高达一点六米的重盾,因此第一轮箭雨下来真正被射伤的人火铳却很少。   “投弹!”   在躲过第一轮箭雨后,方阵里便四处响起了军官们的命令声。   “冲进去,杀死他们!”由于骑兵的冲刺速度是很快的,因此在射完一轮箭雨后,骑兵们纷纷将长弓插到弓套上,随后抽出了兵器准备对前面近在咫尺的明军给予最强的一击。他们都坚信,只要能冲到明军阵前,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方阵很快就会被他们摧毁。   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看到明军的方阵里突然飞出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快就落在了他们的前面,一些眼尖的骑兵发现这些圆柱形的东西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还冒着青烟。   “不好!”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后金骑兵们并不会认为明军会把什么好玩意扔给自己,虽然心中大感不妙,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法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后面涌来的同伴踏成肉酱。   “疙瘩……疙瘩……疙瘩……”   战马依旧飞快的向前冲去,纷飞的马蹄有力的踏在了土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土和野草。就在第一批后金骑兵冲到了明军方阵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时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响了起来。   “轰轰轰……”   第一批五十多枚万人敌在距离方阵前十多到二十多步的距离上连续爆炸起来,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和弹片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向四周飞散,那些争先恐后的朝着明军阵前扑来的骑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即使是没有中弹的战马在突然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在后也突然受了惊,不少战马甚至在阵前胡乱跑了起来。   “轰轰轰……”   即二连三的爆炸彻底让正在冲锋的战马炸了窝,懂马的人都知道,受惊的战马是很难控制的,当受了惊吓的战马在阵前四处乱窜时,原本还算有序的进攻队形立刻就乱了。整个队伍中做什么的都有,有努力往前冲的,有撞到同伴跌落下马的,有努力控制受惊的战马试图让它安静下来的,当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时候原本所谓的进攻便成了一个笑话。   顺宝也是第一次在野战中大规模的使用万人敌,看到效果竟然这么好,连他都被惊呆了。不过他只是呆了这么一下,转瞬间就被一股狂喜所代替,意识到了万人敌的威力后,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开来人,继续投弹!绝不能这些鞑子回过神来!”顺宝嘶声竭力的大喊着。   “轰轰轰……”   黑火药爆炸时的硝烟是非常大的,很快战场上便被一股股青色的浓烟笼罩了起来,连续的爆炸声和浓浓的硝烟把正在进攻的后金骑兵弄得狼狈不堪,这个时候他们别说是进攻了,能安抚住胯下受惊的战马就不错了。   连续的爆炸大约持续了七八分钟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等到爆炸声完全停下来后,豪格这才好不容易安抚住胯下的战马。此时的他气得是七窍生烟,正当他想要继续下令骑兵进攻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豪格也算是究竟战阵的人了,一听到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他立刻就意识到这绝不是来增援自己的,应该是明军的骑兵。   “主子,明军杀过来啦!咱们怎么办?”一个戈什哈有些慌张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大声问道。   “闭嘴,要镇定!”看到这名戈什哈慌乱的样子,豪格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他一马鞭。   不过他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透过浓浓的硝烟看到前面那些朦胧的骑兵的身影,豪格知道这次想要全歼这两个明军方阵的想法又落空。他再一次看了前面的明军方阵一眼,恨恨的说道:“传我将领,撤军……”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服软的娜木钟      伴随着马蹄声传来的还有一阵阵高声的嘶喊,随着豪格撤退命令的下达,一支上千人的明军骑兵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领头的正是应州军的骑兵营统领吴成枫。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率领骑兵和豪格交锋了。   上千名骑兵高呼着“万胜”的口号朝着依旧乱成一团的后金骑兵冲了过去,这股潮流瞬间便将不少冲得太过靠前的后金骑兵给吞噬了。   客观的说,后金骑兵的单兵素质要比应州军骑兵要高,但是打仗靠的固然是勇武,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大军厮杀,两军的军纪、装备和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后金骑兵固然勇武,但此时的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未从刚才的爆炸里回过神来,胯下的战马也并未安抚好,两千多人散落在宽阔的草原上东一堆西一堆的乱成一团,在这样的状态下面对排成冲锋阵形的应州骑兵,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后金骑兵被一个个击落下马,豪格的钢牙都要咬碎了,他一边在数十名戈什哈的护卫下向后逃去,一面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这支连续两次打败了他的应州骑兵。   苍凉悲戚的撤退号角在战场上不断响起,幸存的后金骑兵虽然极不甘心,但面对蜂拥而来的大明骑兵,他们不得催马朝着本阵逃去。   当豪格逃到本阵时,清点了人马后,生性粗鲁残忍的他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这一次他又损失了七百多名女真精锐。和上次不同,多尔衮和岳托却是奇迹般的没有开口骂他,反倒是看着明军的大阵皱起了眉头。   刚才的大战虽然由于距离太远他们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一路上无数负责观察的探哨早已经将战况报告给了他们,对于这样的战果他们也很是无奈。客观的说,这一次的失败豪格并没有太大的责任,要乖就只能怪应州军那层出不穷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谁会想得到他们竟然会这么不顾炸到自己的危险将万人敌扔到自家方阵前,那种巨大的爆炸声连人都要吓一跳,更何况是战马呢?   尤其战马还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任何太过巨大的噪音、火光或是骑手们太过激烈的动作都会导致它们受惊,而一旦战马在战场上受惊那么对于骑手们来说将士一场可怕的灾难。在另一个时空里,虽然直到二十世纪还有骑兵活跃在战场上,可那时候能上战场的战马全都是受过了专门的爆炸和枪炮声的训练,只有面对爆炸、枪声已经习以为常的战马才能上战场。而在这个热武器刚出现的时代女真人们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条件来对战马进行这样的训练,是以乍一碰到这样的情形立马就抓瞎了。   而就在豪格痛苦不已的时候,在大明的大阵里的娜木钟和巴尔特等人看着重新集结起来的稀稀落落的蒙古骑兵也在放声痛哭。   在蒙古骑兵重新集结后,巴尔特派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原本还有六千多人的部队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损失近半,这意味着什么娜木钟再也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他们这个部落在至少五年的时间内只能勉强自保,任何有点实力的部落都能欺负他们,这对于已经虚弱的察哈尔部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娜木钟和几名福晋,岳阳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言安慰,在岳阳看来察哈尔部落这些骑兵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了竟然被人数只有自己一半的后金骑兵如同放羊般的驱赶,刚才要不是应州军及时开枪将试图冲击大阵的蒙古骑兵驱赶开来,恐怕连自己都得遭殃。“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在刚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此时不止是娜木钟,就连斯琴图这个曾经力主要归降后金的人也哑了,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从刚才的战斗中来看,女真人对它们哪里有一丝怜悯之情,从他们残酷的驱使蒙古骑兵冲击明军大阵的架势来看,他们分明是要将察哈尔部落置于死地啊。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察哈尔部落谁要是再想投降女真人的话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过了一会后,哭得眼睛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娜木钟睁着迷蒙的双眼对岳阳泣声道:“岳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察哈尔部落全都听您的!”   娜木钟这句话一出口,岳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这才笑道:“多罗大福晋,这次您不再考虑要归顺女真人了?”   娜木钟的脸色一悲,恨声道:“女真人视我察哈尔部落如猪羊,屠杀了我们无数勇士,我们岂能归顺这些残忍的屠夫。”   娜木钟的话出口后,所有察哈尔部落的贵人和福晋都默不作声,很显然刚才女真人的举动已经让他们彻底寒了心。   岳阳点了点头,面色也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了,既然是盟友那么我们自然会尽到盟友的义务,贵部落有困难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的。”   听了岳阳的话,娜木钟和周围察哈尔部落的高层对视了一眼,原本略显紧张的神情也松了下来。如今的他们已经被女真人杀怕了,要是岳阳此时再抛弃他们,他们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便是女真人不来攻打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被其他闻讯而来的蒙古部落给吞并掉,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正在岳阳说话间,前方又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号角声,经过了刚才一役,多尔衮和岳托终于不再玩什么手段了,他们明白,面对严阵以待的应州军,他们除了硬攻别无他法,毕竟战争说到底打的还是实力,任何谋略都要建立在相应的实力上。   面对岳阳这样的对手,岳托和多尔衮也使出了全身的解数。他们不但从后面的辎重队伍里调来了盾车、重盾,而且还把那些炮灰兵种也掉了过来。这些炮灰兵种包括了依附生存的朝鲜、蒙古等仆役和辅兵,他们和后金马甲、步甲、死兵等兵种一起朝明军大阵攻了过来。   随着无数声低沉而又高亢的号角声,一辆辆盾车在炮灰的推动下朝着应州军大阵缓缓前进,在盾车的后面则跟着手持重盾的辅兵和一名名弓箭手。   看着前面犹如铺天盖地般涌来的后金兵马,站在岳阳身边的蒙古诸位福晋和将领脸色开始变了起来。斯琴图不由得颤声道:“岳……岳将军,女真人这是打算一举灭了我们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岳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女真人要来送死,我们将他们打回去就是了。”   斯琴图不禁气道:“打回去……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的。”   女真人的悍勇早就在斯琴图的心里生了根,此时乍一见到仿佛是铺天盖地涌来的兵马她的心立刻就慌了起来。   “轰……”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前方很快就响起了一阵隆隆的炮声,原来是岳阳布置在阵前的那十二门六磅红夷火炮开始发威了。   明军开炮后,正催促着辅兵们加快速度的一名甲喇章京立刻就看到却见明军步兵战阵那边腾起一道道烟雾,一枚枚圆滚滚的铁球直奔他们而来,恶狠狠地打在自己的阵中,铁球落地后依旧不断的蹦蹦跳跳,打得人手马蹄横飞,直接滚开一条血路。   火炮的威力是巨大的,在火炮面前,无论是如何勇武的人也要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这些火炮一轰过来,立时就在后金军中造成一阵骚动,加上那些受伤兵丁或马匹的嘶叫惨嚎,更严重打击了这些后金人马的士气。   这名甲喇章京拼命的对周围大吼,“不许乱,全都给我镇定,有乱动者斩!”   此时的后金军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明军不足五百步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应州军的火炮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击中他们。   炮营的千总高举着军刀嘶声竭力的大喊道:“开炮!”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三十二门虎蹲炮,十二门红夷六磅炮一齐开火,在一大群炮弹的呼啸声中,几十颗大小各异铁球劈头盖脸地往后金兵的阵中砸去,砸得他们更是一片哭爹喊娘,原本排列整齐的阵形硬是被密集的弹雨扫开一条条血路。特别那几门红夷六磅炮,它们随炮打出的十几个六磅重的铁丸更是杀伤力巨大,任是谁被擦着碰着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看着己方军中的惨状,在后面掠阵的多尔衮脸色变得一阵惨白,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呢喃道:“应州军火器竟然厉害至此?”   岳托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充斥着淡淡硝烟味的空气,脸上尽是一片苦涩。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浑源州城下尝过了一遍,今天他又闻到了这种味道,这是一种苦涩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第二百三十章 纠结的多尔衮      不提满嘴苦涩的岳托,第一次看到应州军作战风格的多尔衮也是看得满脸的呆滞。   面对应州军火炮的攻击,没有炮火掩护的后金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只要能冲到对方跟前自己就不用再忍受对方炮火的攻击了。   在军官们的严令下,大量的辅兵跑到了盾车后面一起帮忙推车,另外手持重盾的辅兵也吃力的高举着重盾开始跑步前进,他们都明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那么他们受到的攻击就会越多,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   要说后金军还是很有勇气的,虽然头顶上不时有带着呼啸的铁球飞过,身边也不时响起同伴凄厉的惨叫声,可严酷的军法和军官们的喝骂还是迫使得他们咬牙前进。   但是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当他们推进到明军方阵前两百多三百步的距离时,随着方阵里传出一声大喝,一阵阵枪声伴随着白烟又响了起来。一颗颗铅弹如同闪电般扑向了他们。   “砰砰砰……”   雨点般的铅弹不断的朝着后金军飞去,将盾车和重盾打得啪啪作响,在这个距离里虽然铅弹还不能有效的射穿后金军手持的重盾,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手持盾牌的辅兵们打得狼狈不堪,不少人人只觉得手臂都被打得发麻。更有一些没有掩护好的倒霉蛋直接被铅弹击中,威力强大的铅弹直接将他们打得血肉模糊。   话说多尔衮也算是女真人里目光比较长远的人,他的谋略在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当中也算是一等一的,比起皇太极也不遑多让,这点从他一见到岳阳所部配备的米尼式火铳后就认为这种火器将来一定能对女真人构成威胁这件事上看出来,他的目光是非常敏锐的。   不过多尔衮虽然有一定的战略目光,但他身为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他也从未想到过一旦这种火器被集中起来大规模使用时会迸发出这么大的威力。后金军队所使用的进攻队形是女真人在数十年的战斗中总结摸索出来的战斗经验。   客观的说,后金的高层是比较重视火炮的,这点从皇太极对投靠过去的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就能看出来。但是对于火铳,后金高层却又是另一番态度了,在以往和明军的战斗中,尽管明军也装备了大量的火铳,但明军的火器不但射程短、威力小不说,而且那些制造局做出来的火铳质量还非常之差,火铳手们在开火时常常会伤到自己,所以到后来明军干脆就拒绝使用火器,即便是勉强使用了火铳手们在开火时往往是闭着眼睛乱打一气,因此也造成了女真人在谈起明军火器时都是一副鄙视的神情。   多尔衮作为女真人中较为有远见的人,虽然也认为米尼式火铳威力确实不俗,将来必定会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但他也从未想到当成百上千支火铳一起开火时威力竟然会如此惊人。   看着不断倒下的后金军士,多尔衮对岳托长叹道:“没想到应州军火器竟然如此犀利,岳托……你去年败得实在是不冤啊!”   听了多尔衮的话,岳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却有些湿润了。由于去年在浑源城下的失败而导致了镶红旗损失了数千精锐,这大半年来他一直遭到了后金高层的质疑,要不是皇太极对他还不错并没有拿下他的心思,他这个镶红旗旗主的差使恐怕早就被皇太极给撸掉了。   多尔衮又看了一会,眉头却愈发的皱了起来。此时后金军虽然又凭借着盾车和重盾的掩护往前推进了一百多步,但由于距离越近明军的火铳威力就越大,不少辅兵手中的重盾由于中的铅弹太多已经到了濒临破碎的风险,更有甚者,一旦重盾被损毁后,那些明军火铳手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将跟随在它们身后的那些弓箭手和步甲撕成碎片。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这样的仗我们是打不起的!”多尔衮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起,嘴里不停的囔囔的说着什么。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向来以性情凶狠著称的豪格此时也像是霜打得茄子焉了,应州军火力之凶狠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跟这支军队相比部署在山海关一带的那支号称大明战力第一的关宁铁骑和辽东精锐就像是笑话。   岳托同样也是面露苦涩,原本以为这次远征察哈尔部落之旅是个美差,毕竟他们的带头人林丹汗已经死了,剩下的一群孤儿寡母的那根本就不算个事。不只是他,就连后金上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皇太极此次很是罕见的派出了三名各怀鬼胎的重量级的人物,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察哈尔部落有多重视,而是纯粹的来抢功劳的。   皇太极派豪格这次来纯粹就是来镀金的,自己则是来立功赎罪的,多尔衮则是来抢功的,毕竟谁都不会认为由几名寡妇率领的几千残兵能有多大战斗力。可现实却狠狠的扇了他们三人一记耳光,谁也没想到应州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横姿态跟他们干上了。   明军的阵前,炮营千总赵永新站得笔直,手中拿着一把军刀四处走动嘴里还大声的喊道:“赶紧清理炮膛,装弹!”   随着赵永新的命令,炮手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名炮手拿着一根前段缠绕着布条的长杆伸进炮管用力来回清理炮膛,清理干净后另外两名装填手也跑了过来,他们一个抱来了火药包撕开后将火药倒进了炮膛里然后用木棍垒实,随后另一个装填手则抱着一枚六磅重的弹丸放进了炮管,最后引出了一根火绳,随后周围也纷纷传来装填完毕的报告。   看到周围二十多门红夷火炮都装填完毕,赵永新举起了军刀大声喝道:“开炮!”   一名炮手拿着火把将火绳点燃,随后几名炮手迅速退到了火炮后方十多步处。   “轰……”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沉重的火炮腾越天空,然后重重摔落下来,随后立刻便有炮手朝火炮跑去后将它重新瞄准兵固定在炮架上。   看着一枚枚弹丸呼啸着划破空气朝着后金军落去,赵永新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赵永新原本是边军的一名炮队把总,因不满大明军中的诸多陋习而当了逃兵,后来被岳阳招到了麾下依旧干他的老本行。   来到岳岩军中后,赵永新很是欣喜的发现岳阳所配发的火炮比起此时大明军中的火炮要更加先进。   原本铸造火炮最好的材料本应是青铜,但青铜太过昂贵,是以一般军中所用的火炮多为铁铸。但铁铸的火炮有一些很明显的缺点,由于此时铸炮多用生铁,因此炮膛内多蜂窝涩体,难以铲磨,炮弹施放缓慢。更要命的是生铁铸造的火炮重量非常沉重,比如此时大明的红夷十二磅炮,炮重达到了惊人的四千斤,非常的笨重难行,很难随军行动。即便是有些明军中使用的红夷六磅炮,竟然也有重达三千斤的,这对于急需火炮支援的明军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是赵永新竟然在应州军里看到的火炮竟然使用熟铁所制造,一门六磅红夷火炮竟然只有不到八百斤,将它放上炮架后两匹马便可以很轻松的拖着它行军,这对于看惯了动不动就重达数千斤火炮的赵永新来说自然是一个大惊喜。这种熟铁打造的火炮不仅炮身薄炮膛宽,没有炸膛之忧,而且装填的炮弹也可以很大,射程也更远。   “赶紧装弹,准备发射!”   赵永新和他的炮手们拼命的朝着后金军发射炮弹,前面的后金军自然就倒了大霉,一名接一名的士兵弹丸击中后变成血雾,一门又一门的盾车被砸成了破烂,惨重的损失让多尔衮和岳托心疼得心中直滴血。   好几次多尔衮都想下令撤军了,但当他看到距离距离明军阵前越来越近的后金勇士他又生生的将撤退的命令咽了回去。   “等冲到敌军阵前就好了,届时勇士们就可以用手中的强弓给那些懦弱的汉人狠狠的教训了。”多尔衮不住的安慰自己。   最后,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顽强的后金士卒们终于冒着重大的伤亡推进到距离明军阵前七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就连多尔衮这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终于可以教训那些该死的明军了。   到了这个距离,那些冒着危险终于推进到明军阵前的盾车也停了下来,此时能抵达到明军阵前的盾车约有三十多辆,当盾车停下后,无数手持强弓的弓箭手们纷纷从盾车后跳了下来,他们弯弓搭箭准备给那些明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女真人的意料,当这些弓箭手们正准备弯弓射箭的时候,一阵黑乎乎的东西从明军方阵中飞了出来,如同雨点般落在后金的进攻队形了。   “轰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后金军中响起,伴随着一阵阵黑烟和爆炸声,无数各种形状不已的弹片在强大动能的推动下四处飞溅,它们轻易的撕破了弓箭手们身上的棉甲,将他们脆弱的肉体撕得支离破碎。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娜木钟的邀请      当最前面的那群后金兵被爆炸的冲击波和烟雾笼罩起来后,原本性格沉稳的多尔衮再也忍不住大声狂吼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多尔衮虽然今年才二十多岁,但这么多年仗打下来他早就看明白了,最先冲上去的数百名弓箭手完了,这些精锐的八旗子弟再也回不来了。   “万人敌,这是万人敌!”岳托的声音在多尔衮的旁边响起,“这种万人敌我在浑源州时就曾经见应州军使用过,只是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还能这么用!”岳托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悔恨和懊恼,而一旁的豪格脸色也很不好看,刚才他眼看着就能冲进明军的方阵,应州军就是靠着这玩意硬生生的将他的骑兵给打得落荒而逃,原本就要到手的胜利就象煮熟的鸭子一般飞走了,现在这该死的东西又出现了。   自从万人敌这种明朝版的手榴弹装备到军中后,岳阳就想着如何将他的威力最大化。由于万人敌里头装的是威力较弱的黑火药,为了保证威力岳阳不得不增加了装药量。重量的增加导致了即便是臂力最强的士兵也只能投到二三十步远的距离,为了将万人敌的威力最大化,岳阳想出了用小型投石器将万人敌弹射出去的方法。   投石器其实就是缩小版的投石机,这玩意并不重,也就不到一百斤左右,一辆大车就可以装上两台到处跑。   有了这种小型投石器,万人敌就成了一种恐怖的杀敌利器,当一排排投石器将数十枚万人敌投掷出去时,立刻便在方阵前七八十步外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死亡之网,任何想要通过这道火网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轰……”   一枚重达四斤的加重版的万人敌在了一台刚推上来的盾车底下轰然爆炸,剧烈的爆炸和猛烈的冲击波将这台看似坚固的盾车炸得向上弹起好几米,当它重重的落在地上时这辆盾车早已裂成了好几截,里面装载的六名弓箭手也猛烈的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死去。   和这辆盾车相同命运的还有不少人,这些原本凶残的后金军士还没来得及和敌人交锋,就被来自大明的杀人利器夺取了生命。   看着在爆炸声中哀嚎的后金军士,多尔衮神情严肃的转头对岳托说道:“不能再打了,这样下去即便是咱们把所有人都填上去也于事无补,赶紧撤军吧!”多尔衮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话语中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同意,确实是不能再打了!”岳托也深吸了口气,“十四叔,咱们下令撤兵吧。”   岳托和多尔衮都是后金高层中少有的善战且谋略出众的人,看到前方的情景他们立刻便意识到如果不马上撤军的话搞不好今天他们真的要折在这里。多尔衮和岳托都赞同撤军,事情自然便没有了悬念,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冒着炮火依旧冲锋的后金士兵一个个如同大赦般向后撤了下来。   但撤退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平坦的,看到后女这人要撤,明军自然不会客气,那些火炮、火铳打得更欢了,当后金军好不容易撤回本阵时,看着进攻前整齐的队伍如今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岳托和多尔衮心疼得直咧牙。在这次发起攻击的队伍中,岳托的镶红旗和多尔衮的正白旗各占一般,出发前的三千人如今回来了不到两千,也就是说在刚才的进攻行动中他们损失了上千的人马,虽然这上千人大多是朝鲜、蒙古、汉人等炮灰兵种,他们自家损失的只有三四百人,但损失的这些人可都是旗里的精锐的,那些弓箭手、步甲和马甲哪一个不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才能历练出来的,现在一下子就死了几百个,这对于人丁稀少的八旗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吧,心疼归心疼,但人还得继续面对现实,多尔衮长长的吸了口气,想了想对岳托和豪格说道:“咱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应州军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即便是能突破明军的大阵咱们的人马就要死得差不多了。”   岳托也长叹了口气,“咱们先安营扎寨吧,先安顿下来再说!”   一场大战就这样平息了下来,后金军撤退了十里地在一个湖泊旁安营扎寨,看到滚滚撤退的后金大军,明军的大阵里也传来了一阵阵震天的欢呼声。   这是一场代价惨重的胜利,至少在察哈尔部落的人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察哈尔部落死了近三千人,虽然后金军也伤亡了一千多人,但他们也清楚那是人家明军打的,跟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相反今天察哈尔部落的表现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双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里很不舒服的娜木钟回到部落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帐篷里不出来,此时的娜木钟有些凌乱了,虽然今天已经当众向岳阳表态今后以大明马首是瞻,岳阳也明确表示了会接纳他们。但娜木钟明白,要是她真以为靠着这两句承诺就能唤来岳阳的真心帮助那她也太天真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不止男人明白,女人也同样清楚。   “要如何才能让这个明军主将接纳自己呢?”为了这个问题娜木钟一直冥思苦着……   傍晚 华灯初上   一名使者来到了明军大营求见了岳阳,并带来了娜木钟的话,邀请岳阳到娜木钟的帐篷里赴宴。   “大人,那个娘们只您一个人过去,恐怕没按好心啊,您可得地方才是。”那名使者走后,一旁的顺宝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我到不怕。”岳阳摇了摇头,“我过去自然是要带上陈大志和亲卫过去的,那些蒙古人也不会蠢到就这样对我不利,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这个娜木钟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弱者就要弱者的觉悟      最后岳阳还是去赴宴了,毕竟如今的察哈尔部落早已今非昔比,叫上陈大志带上几百个亲兵,量那娜木钟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岳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当他在一名中年女仆的指引下带着陈大志和数百名亲兵来到赴宴的地方时,岳阳愣住了。   察哈尔部落的聚集地是围绕着一个湖泊的平原,七八万人聚集在一起的规模自然不小。尤其是以湖泊旁的帐篷最多,部落里的几位福晋和贵人就住在那里,但是岳阳被带来的地方却距离湖泊足有三四里远。   赴宴的地方既不是宽敞的大帐也不是露天的草地,更没有喧嚣的人群,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和一顶小小的帐篷。   “这里就是你们大福晋请我赴宴的地方?”岳阳有些不相信的对带路的女仆问道。   “是的,尊敬的将军大人,我们的大福晋就在里面等候大人。”这名中年女仆低着头小声的对岳阳说,只是她在说话的时候还偷偷打量了一下岳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岳阳自然没有这个闲心去观察一名女仆的心理活动和脸色,此时的他被这种怪异的举动给弄得有些懵了,这个娜木钟到底在搞什么鬼?   此时呈现在岳阳面前的这顶小帐篷充其量只有七八平米,里面能放张床就和桌子就不错了,这里是请客吃饭的地方吗?   “岳大人,大福晋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里面请!”中年女仆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嘿……”岳阳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这名肤色黝黑相貌普通的女仆一眼,这名女仆穿着蒙古人长剑的羊皮袄短衫,脚上套着一双粗糙的羊皮靴,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岳阳总觉得她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不愉之色。   岳阳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沉吟一会,朝身后的陈大志使了个眼色。陈大志会意,把手一挥,立刻就带着亲兵们把小帐篷团团围了起来,甚至还有数十名骑兵飞奔上马在一里地外警戒。   面对陈大志等人如临大敌般的举动,这名中年女仆并没有阻止,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面对这名女仆鄙夷的目光,岳阳并没有在意。跟小命比起来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岳阳抓紧了腰间弯刀的刀柄,深吸了口气后推开了门帘走进了帐篷,没有他想象的欢迎场景,也没有什么突然冲出来的刀斧手,一切想象中对他不利的东西都没有。   帐篷里有的只是一战稍微显得昏暗的油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碟小菜和一个酒壶、两双筷子和两个酒杯,以及在桌边坐着的一个人。   桌边坐着的这个人岳阳自然是认识的,她就是此次邀请岳阳过来赴宴的林丹汗的遗孀,多罗大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   现在的娜木钟和今天上午又是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轻柔的湖绿色的纱裙,头上梳了一头蒙古人特有的小辫子,就这么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岳阳,秀美的鹅蛋脸在灯光下闪耀着一丝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是那么的挺秀婀娜,素淡有神,更添了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   看到岳阳呆立在一旁,娜木钟却是先说话了,只见她轻轻一笑,提起酒壶给酒杯倒上了酒柔声说道:“岳将军,你们汉人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进来了为何不坐下来呢?”   “大福晋,你这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反倒是岳阳有些不淡定了,呆呆的看了娜木钟一会后才迟疑的问了一句。   娜木钟伸出手指了指桌子前面示意岳阳坐下,这才淡淡的说道:“怎么?岳将军难道在怕我这个弱女子吗?”   “怕你……开什么玩笑。”岳阳不禁失声笑了笑,自己也太过小心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自己适才确实太多多疑了,如今的自己代表的可是大明朝,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对付了自己就能逼迫明朝就范吧。   想到这里,岳阳很是老实不客气的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岳阳刚坐下来,娜木钟端起了酒杯柔声道:“将军,请饮满此杯。”   “好!”岳阳显得很豪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将军好酒量。”娜木钟赞了一声又将杯子倒满,“将军,请!”   两人是酒到杯干,一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停了下来。   这酒的酒劲不小,岳阳认得出来这应该是中原地区专门卖给草原那种烧刀子酒,这种酒性子烈,也很容易上头,不过却很受草原牧民的喜爱。岳阳三杯酒下肚后就感到一股淡淡的酒意涌上了头,他放下酒杯后看到娜木钟提起酒壶还要给自己斟酒,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似笑非笑的对娜木钟道:“多罗大福晋,您今晚请我过来总不会是只是请我喝酒的吧?如果您有什么事就说罢,趁着我现在还没喝多,赶紧说出来,否则待会我喝高了之后可不敢保证还有精神听清楚您的话。”   “我……”   娜木钟迟疑了一下,她低下了头良久才慢慢的问道:“岳将军,您真的有把握保得我们部落平安么?”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不是这样的。”娜木钟有些紧张的看了岳岩一眼,赶紧摇了摇头,她咬着樱唇低声道:“岳将军,如今我们察哈尔部落的状况你也知道,我们的牛羊已经损失了近半、士气低落,能战斗的勇士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可以说察哈尔部落已经到了灭族的边缘,而女真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随时可以过来灭了我们。如今我只想知道,您到底要如何维护我们部落的安全?”   “如何保证你们的安全?”   岳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现在她总算是明白娜木钟请他来赴宴的目的了,感情她是怕明军抛弃察哈尔部落啊。   不过也不怪娜木钟会这么忧心忡忡,经过昨天和后金国的这么一战,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可以说是彻底绝了投降女真人的意图,剩下来就只有跟着大明走一条路了,他们会这么担心也属整成。   想到这里,岳阳觉得又必须要给娜木钟吃上一颗定心丸。他想了想后说道:“多罗太后,这么着,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从今往后,我们可以长期在你们察哈尔部落驻扎一支军队,人数不低于三千人,这支军队会负责你们部落的安全,除非是受到你们部落首领的邀请,他不会干涉你们部落的任何内部事务,这样一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在我们部落驻军?”娜木钟喃喃的自语了几句。   “驻军”一词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新鲜,不过这个词汇并不复杂,娜木钟稍微想了想便明白它的意思了。   很快,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依她的聪慧自然不难明白若是让大明在自己的部落里驻军会对部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往好的地方说这支军队可以保护察哈尔部落的安全,往坏的地方说就是从此以后自己部落里就多了一颗钉子,从今往后只要大明不乐意,他们随时可以捏一捏自己,甚至会给察哈尔部落产生很大的影响。   看到娜木钟变幻不定的神情,岳阳又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咱们得事先说一下,毕竟先小人后君子嘛!这支军队既然是负责保护你们部落的安全,那么这支军队驻军在这里所产生的一切自然就得你们察哈尔部落来出,如果你们没有银两,也可以用皮毛、马匹和牛羊来等价交换也是可以的。”   “等等……”娜木钟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她杏眼圆睁的瞪着岳阳喝道:“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派一支军队驻扎我们部落也就算了,怎么连银子也让我们部落出,你们不嫌太过份了吗?”说到这里,娜木钟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娜木钟此时感到委屈极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强行派一支军队驻扎在自己家里也就算了,连这支军队的驻军费用也要由自己出,这种举动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过份?不会啊!”岳阳也瞪大了眼睛:“你要搞清楚,我们是在保护你们的安全啊,难道你们不应该出驻军费的吗?”   岳阳也感到很不解,从另一个时空中长大的他对这种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的。后世的美国佬在日本、朝鲜驻军不就是这样吗,军费可都是有当地的政府承担的,也没见日本人和棒子有什么反映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无耻了呢?   对此很不理解的岳阳很是强硬的说道;“这事是不能变的,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也可以不在这里驻军,但是由此产生的后果就由你们自己负责!”   这话纯粹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虽然他很明白娜木钟此时的处境,但却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做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觉悟。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功告成      看着岳阳的神情和听他说话的语气,娜木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大明可以不没有察哈尔部落,但是察哈尔却离不开大明,一旦大明军队离开,察哈尔部落即便不被后金灭掉,也会被周围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蒙古诸部给吞并,草原上讲究的就是弱肉强食,换做察哈尔部落也是一样,对于这一点从小就在草原长大的娜木钟是最清楚的,只是她最担心的是如何保证明军不会对察哈尔部落有歹心呢?   娜木钟又看了看面前这位年轻的大明将领,昏暗的油灯下,这名明军将领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他有着蒙古男人所缺乏的白皙肤色,年轻而略带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这个男人很强健,而且也很有权利,他可以保护察哈尔部落。”这是此时娜木钟心里产生出来的一个的念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为部族做出牺牲吧。”   想到这里,娜木钟莹莹站了起来,迈着修长浑源的长腿走到岳阳旁边坐到了他的旁边,顿时一股属于成熟妇人所特有的那种浓郁而又沁人心脾的幽香传入了岳阳的鼻中。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丝毫没有心里准备的岳阳有些呆了。这算什么,美人计吗?   岳阳是呆了,可作为当事人的娜木钟却更是紧张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只觉得心头如同一只小鹿在跳的娜木钟偷偷看了眼岳阳,看着一脸惊愕的她娜木钟心中暗骂这个假正经的家伙,人家都这样主动了,你还要人家怎么做?   “大福晋,您……您这是……”岳阳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还装!”此时的娜木钟简直恨不得在这个家伙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两口,自己都这样明显的暗示了他还在装正人君子。   不过娜木钟作为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成熟妇人,自然知道该豁出去的时候要拉得下脸。她扬起红得几乎要滴血的俏脸,神情凄然的说道:“岳将军,察哈尔部落的情况您也知道了,如今我们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承蒙将军不弃,愿意派遣驻军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察哈尔部落是个穷部落,没有什么好东西报答将军,娜木钟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这具身子了,希望将军不要嫌弃……”说完,娜木钟盈盈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在衣领和腰间轻轻一扯,身上的纱裙立刻如同瀑布般滑落在地,顿时一副雪白无暇晶莹如玉的身体便出现在岳阳的面前。   岳阳承认,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呆滞了,所有的思维仿佛都停顿了下来,脑子也停止了转动,此时的他眼中只有这个美丽的妇人。   岳阳并是个鲁男子,已经有了三个媳妇的他对于男女方面的经验并不陌生,但他还是被眼前这句耀眼的酮体给牢牢吸引住了眼球。   从小就生长在部落首领人家的娜木钟,自然不用象一般的蒙古姑娘一般出去牧马放羊,加上天生丽质的原因,她不但容貌秀美,肤色更是极为白皙,此时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几乎如同陶瓷般透出晶莹的光泽。丰满而又险峻的双峰,丰腴的小蛮腰和修长雪白的大腿构成了一副无比诱人的画面。   面对这种情况,能拒绝的只有那种如同柳下惠一般的正人君子或是皇宫里出来的太监。很可惜岳阳两者都不是,所以他堕落了。   在强大诱惑和酒精的刺激下,岳阳豁的站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娜木钟,眼中流露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光芒。这种光芒对于娜木钟来说并不陌生,就在去年林丹汗死后她便时不时的在部落里某些人的眼中看到这种光芒,虽然这些人隐藏得很好,但并没能逃脱身为女人的她那天生的敏锐直觉。   但是令娜木钟感到奇怪的是,对于平日里那些窥探自己的目光她会产生一种有种的恶心和厌恶感,可在今天这位年轻的明军将领身上她并没有产生这种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女人吗?”娜木钟心里产生了一丝惶恐和害怕。   在这种情绪当中,娜木钟感到自己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随后她又感到对方抱着自己走向了里面那张小床的位置。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娜木钟被轻轻扔到了小床上,随后一句年轻而又强壮的身体便掩了上来,小小的帐篷里很快便响起了一阵阵娇喘和呻吟声,这个声音由小到大,很快就和沉重的喘息声构成了一副逾越的交响曲……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亮了,岳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第一个感受就是怀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压着自己。他伸手一摸,一阵触手可觉的柔软细腻和幽香诱人的芬芳便传入了他的感官里。   此时的他立刻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原来自己真的把这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女人给推倒了呀。   一想起昨夜的销魂,岳阳就觉得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小火苗。他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怀里的娜木钟一眼,入眼望去某些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   由于床太小,两人只能相拥着才能休息,柔软的双峰紧紧压在自己胸前,初升的朝阳那淡淡的白光透过细小的窗户照射在帐篷内,漫射在整个小帐篷里,到处都湮染了一层朦胧的橘黄色。   一头披肩的长发束成一缕,象画里的女神,轻柔的遮挡住右肩和半边玉峰。左边的锁骨清晰而精致,溜圆的肩头和圆润微翘的左峰袒露着,机腹悉尼润泽,散发着釉瓷一般的柔光,令人不忍触摸心生赞叹。   虽然身上盖着薄被,但并不能遮掩得住那动人的曲线,饱满的臀线和浑圆的大腿构成了绝妙的弧线,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性感,美妇人的风韵和风情化成一片令人热血沸腾的香雾。   岳阳贪婪的看着怀中的佳人,过了一会他看到怀中的人耳脸色慢慢的变红了起来,很快就如同一块红布般蔓延开。   最后,怀中的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美目,飞快了看了他一眼又赶紧闭上了秀目,将丰腴的娇躯缩在他的怀里。   岳阳笑笑,在她丰满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好了,天亮了,咱们也该起床了。”   “嗯……”怀中传来娜木钟那略带沉闷的声音。   两刻钟后,岳阳这才在娜木钟的服侍下穿戴并洗漱完毕。既然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两人的关系自然跟昨天大不一样。   娜木钟犹如一个新婚的小妻子般温柔的服侍着这位刚成为自己男人的家伙。   当岳阳穿戴完毕后,娜木钟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有些担心的问道:“岳……岳将军,昨天晚上你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岳阳俯下了头在她秀丽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我说的话自然会兑现,你们察哈尔部落的安全我们会全权负责,从今往后我还会派出商队和你们通商,双方互通有无,这样一来我相信你们部落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加美好,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我听你的!”娜木钟轻轻的点了点头。   都说女人一旦将身子交给另一个男人后,她的身心就会慢慢的被那个男人所影响。娜木钟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那就由他做主吧。   看到娜木钟那么乖巧的样子,岳阳也暗暗点头,和察哈尔通商是附和大明的利益的,从后世来的他深知一旦一旦控制了察哈尔部落的粮食、商品和经济,察哈尔部落离变成附庸也就不远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女强人娜木钟      有鉴于昨天夜里和娜木钟这个成熟的美妇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有些事情也被改变了。   岳阳并不后悔昨晚将这个美妇给推到,毕竟岳阳是个男人,娜木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美女,既然美女已经做出了任君采摘的架势,岳阳再拿捏着装正人君子那也太虚伪了。不过岳阳毕竟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吃了人家的小猪猪,那么在某些方面适当的给人家以照顾还是应该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娜木钟,我记得你应该是阿霸垓部部落首领额齐克诺颜的女儿,是吗?”   “是的!”娜木钟点点,她的出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岳阳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你的父亲现在还掌握着阿霸垓部部落的大权吗?”   “没有,我的阿布前年就去世了。”娜木钟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去了。”   “那阿霸垓部部落现在是由谁掌权呢?”岳阳好奇的问。   “现在掌权的是我继母的儿子扎里和,我从小就和继母关系不好,所在我阿布去世后我和阿霸垓部部落基本就断了联系,否则斯琴图等几人哪敢那么对我!”说到斯琴图时,娜木钟的话语里满是怨气。   “看来你们部落里关系也挺乱的啊!”岳阳算是听出来了,感情这位熟女虽然以林丹汗遗孀的身份暂时掌控了察哈尔部落的大权,但部落里还是有一批人不服她啊。   娜木钟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有些期翼的眼神看着岳阳,希望这名刚要了自己身子的男人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女人就是这样,当她心甘情愿的将身子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也会随之慢慢的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而且他们同时也会变懒,遇到事情也总是会依赖自己的男人,娜木钟虽然身为察哈尔部落的大福晋也不例外。   娜木钟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岳阳的眼睛,他失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娜木钟,将这个犹如熟透的蜜桃般的成熟酮体搂在自己怀里,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安慰道:“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决定跟着我了,我自然会帮你的。现在你先告诉我,在部落里能够和你共进退的福晋和将领有多少人?”   娜木钟依偎在岳阳的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有些陌生但又好闻的男人气息,心神一阵迷醉。她想了想才慢慢说道:“现在部落里能能和我共进退的人不多,也就是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和巴尔特在支持我,而斯琴图则是和苏泰福晋、芭德玛瑙伯奇福晋关系较好,至于苏巴海福晋则和剩下的几名贵人则是保持中立,自从林丹汗死后,部落里的关系就一直很乱,人家一个人撑得好辛苦呢!”   说到这里,娜木钟越想越委屈,不禁伏在岳阳怀里“咛咛”的哭了起来,很快就把岳阳胸前的衣裳给哭湿了一大片。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娜木钟,岳阳心里也轻叹了一下,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她想了想说道:“你放心好了,等打退了后金兵马后,我会交待驻守在这里的将领,让他多照顾你的,而且我相信有了我的支持,今后谁还敢对你呲牙也得先掂量掂量。要不然我先帮你把斯琴图那几个人给做了,省得看到她们你就闹心。”   岳阳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用的是玩笑的口吻,但娜木钟却并不认为这是在开玩笑,看过他昨天对付后金人的狠辣手段的后,她绝不会认为这个男人会对斯琴图等人心存怜悯,这个男人要是杀起人来绝不会比女真人差。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娜木钟赶紧把皓首摇得飞快,“要是你真把斯琴图他们杀了的话部落会大乱的!”   开什么玩笑,林丹汗的几个福晋有哪个后面没有部落在支持,真要把她们一锅端的话她们后面的部落非闹起来不可,这样对自己可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随你了。”岳阳耸了耸肩膀,既然这位大福晋御姐不愿意大开杀戒,那就算了,反正量她们几个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待会我希望你还是要召开一次会议,然后我会在会议上宣布驻军的事,这样一来要是有人想要暗中捣鬼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后果,你看怎么样?”   “行,人家全听你的。”看到男人这样为自己撑腰,娜木钟的心里甜甜的。   太阳升得很高了,察哈尔部落的聚集地里依旧也很安静。估计是打得有些惨烈,今天那些女真人也很安静,根据夜不收来报,女真人全都呆在他们的营地里根本没有出去,只有一些探哨在营地外四处警戒。   中午时分,吃过了午餐后,部落的所有福晋和将领都接到了娜木钟的通知,要求他们道大帐开会。   午时二刻,众人全部到齐。   斯琴图依旧做到了位于左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她转头对身边的苏泰福晋说道:“哼……不知道这个女真今天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昨天我们部落损失了那么多人,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办法保住我们部落。”   “不是还有明军吗?”苏泰福晋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明军可是有九千大军呢,有他们在我们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吧?”   “九千人?”斯琴图冷哼了一声,“等他们能把女真人赶跑后再说吧,否则别说是九千人,就是九万人也没用。”   其实斯琴图这么说就已经有那么一丝耍赖的意思了,应州军的战斗力在昨天的战斗中其实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不管应州军能不能打败女真人,但应州军的战斗力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大福晋到!”正在苏泰福晋还想说话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随着侍卫声音的落下,一身华丽蒙古传统服饰的娜木钟从门口走了进来,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一名全身披甲威风凛凛的将军,众人定眼一看,这个人不正是那位来自大明的岳将军吗?   看到这里,斯琴图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她也不是笨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哪里不明白娜木钟已经和名过来的那名将领勾搭在一起了。   “这个贱人!”斯琴图咬着牙盯着两人的背影在心里暗暗骂了这么一句。   其实不止是斯琴图,大帐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看到了这一幕,众人的也都是神情各异,相互都看了一会,可最后还是没人说话。   就在斯琴图暗中痛骂不已的时候,娜木钟已经走到大帐中央的首座上坐了下来,并让人搬了一个座椅放在自己的旁边,岳阳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这一下众人顿时有些沸腾去起来。   和刚才不同,娜木钟将椅子搬过来让岳阳坐在自己旁边,那可就是向众人表示这位大明来的将军在部落里已经有和自己相同的权利和地位,即使蒙古人不怎么在乎礼法,但也看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又是斯琴图第一个站了起来,气愤的瞪着眼睛大声道:“多罗大福晋,我想问一下,这位岳将军为什么会坐在那个位置,他凭什么?”   俗话说自古以来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昨天夜里和岳阳滚了一夜床单的娜木钟今天依旧是那么的精神焕发脸色红润,有了靠山的她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只见她凤目含威的看着斯琴图冷声道:“凭什么,就凭他是大明派来的将军,就凭他昨天救了我们整个察哈尔部落数万牧民的性命!就凭这两点,他就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怎么……斯琴图福晋你不服吗?”   娜木钟的话立刻就让众人哑口无言,斯琴图也只得闭上了嘴巴。好吧,就看在他救了众人一命的份上他爱坐哪就坐哪吧。   直到这时,察哈尔部落的众人才发现,今天的娜木钟和以往竟然大不相同。今天的她不但脸色红润,精神十足,神情更是带着以往所没有的自信和强势。   看着一旁威风凛凛一副女强人模样的娜木钟,岳阳实在是无法将她和昨天夜里在自己的身下婉转娇啼的尤物联系在一起。他也只能感慨,女人不愧都是优秀的演员,天生就长两幅不同的面孔。   此时的娜木钟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自从林丹汗死后,虽然自己名义上是察哈尔部落的统治者,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而已,在部落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不服自己。   每一次不管自己要发布什么命令时,这些人总是会跳出来反对,这种纯粹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行为实在是让她深恶痛绝,尤其是这个斯琴图,最是可恶,每次都充当反对自己的急先锋。要不是为了维护部落的稳定,不使部落陷入内乱,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现在好了,自己终于有人撑腰了,有了身边这个小冤家在旁边支持,她倒要看看有谁干反对自己。      第二百三十五章 激烈的争论      大帐里一片寂静,众人看着这位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大福晋,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即便是和娜木钟关系很好的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和巴尔特等人也是吃惊不已,毕竟反差太大了。   斯琴图嘴巴动了几下,最后才撇了撇嘴道:“好吧,就算他有资格坐在这里,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是我们部落内部会议,跟岳将军没有什么关系,大福晋你这样把人请来总归是不好吧?”   对于这个问题,娜木钟早有对策,她笑了笑轻松的说道:“当然有关系,今天我之所以将岳将军请来就是为了要和大家宣布一件大事,而且这件事和我们部落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这么说斯琴图妹子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哼!”   既然娜木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斯琴图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在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看到和自己斗了那么多年的斯琴图终于被自己压了一回,娜木钟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她得意的看了斯琴图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这次我之所以将岳将军请来也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宣布的,这件事就是经过我和岳将军的商议,岳将军终于大营从今往后将长期派一支人数在三千人左右的军队在我们部落,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部落的安全!”   “轰……”   娜木钟的话一出口,大帐里顿时就象烧开了的一口锅,立刻就沸腾起来。   “这怎么可能……”   “长生天啊,难道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勇敢的察哈尔部落竟然堕落到了需要汉人来保护吗?这绝不可能!”   此时大帐内可以说是群情激荡,几乎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即便是平日里最支持娜木钟的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等众人也都对娜木钟的这个决议吃惊不已。   “这绝不可能,我们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怎么能够让汉人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呢!”不出娜木钟所料,斯琴图又第一个跳了出来。   “是啊大福晋,你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样一来我们察哈尔部落的荣耀都要丢光了,以后我们要是死了哪有脸去见成吉思汗和我们的祖先啊!”芭德玛瑙伯奇福晋也站了起来起来表示反对。   岳阳冷眼望去,大帐内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对自己要在这里驻军的反映很激烈啊。他有扫了一眼巴尔特等人,发现这些向来支持娜木钟的几个人脸上也很是犹豫和不解。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向来善于妥协的娜木钟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她一拍椅子的扶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并怒喝道:“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福晋,如果你们认为我这个大福晋没有能力带领你们走出困境,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大家,你们大可把我给撤了,另外再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首领,我绝没有二话,立刻就让位给他!否则就听你给我把话说完!”   娜木钟这么一说,顿时所有的议论小时得无影无踪。开什么玩笑,要是往日还好说,如今这个位子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谁接手就要做好被烫伤的准备,大家都不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   看到众人都闭了嘴,娜木钟才轻哼一声道:“都不说了吧,既然你们不说了,岳将军,还是你来说说吧。”   “好的!”   岳阳点点头,他坐直了身子用犀利的眼神扫视了周围的众人,但凡是被他眼神扫中的人无不都是心中一凛。   “好了,既然娜木钟福晋让我来说,我就姑且说一说,如果在我说完之后大家还是认为我们不应该在察哈尔部落里驻军,那么我会非常乐意取消这个决定。”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一听到岳阳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了。   看到众人的神情,岳阳心中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刚才我听到有人说你们都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不需要别人的保护,那好,我就问问你们,如果现在脱离我们的保护,察哈尔部落还能够生存多久呢?三天?还是十天?   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即便是女真人现在撤了兵,你们的日子也同样好过不了。如今的察哈尔部落能抵挡得住周围哪个部落的兵锋?扎哈尔部落?托雷部落?还是科尔沁部落?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我们一撤兵,用不了半个月你们部落就得从蒙古草原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这些往日里尊贵的福晋都会被人抢走,你们这些贵人也会变成人家的奴才,你们的财富、马匹牛羊也都会变成人家的战利品,这就是你们唯一的下场!”   岳阳的话犹如一把重锤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心里,虽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气愤之色,但却不得不承认岳阳的话确实没有掺杂一丝的水份。草原的气候是无情且残酷的,草原上的争斗也同样如此,没有了强大武力的保护,他们的部落就象是一块任人宰割的奶酪,周围的部落谁也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的。千百年来,草原上的部落多得就象天上的星星一般,但他们绝大多数都在无穷的斗争中消失了,察哈尔部落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众人都哑口无言,岳阳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答应在察哈尔部落驻军对你们也并非没有好处,首先我的驻军只负责你们部落的安全,并不会干涉你们部落的内部事务。   其次,有了我们的驻军后,我将会代表应州、浑源州以及山西北路的各个城市都会和你们进行互市。我们需要你们的牛羊马匹以及羊毛,而我们则可以为你们运来你们急需的布匹、铁器、粮食、茶叶以及各种日用品,这样一来我们不久可以互通有无了吗?你们的部落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嘛,而且我可以保证,我们和你们进行互市的时候绝对会秉承公平公正的态度,绝不会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的!”   岳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犹如在沸腾的油锅了扔了一个小火苗,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帐里的蒙古诸人神情都有些变了,蒙古人的日子向来过得比较清贫,大草原上除了漫地的青草和牛羊马匹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特产。他们缺茶叶、缺粮食、缺布匹,总而言之他们什么都缺,以至于在中原很平常的一盒胭脂水粉都成了宝贝。   现在岳阳突然告诉他们,你们缺什么尽管过来说,只要用你们的牛羊马匹甚至是羊毛来换都行,而且保证价格公道,这个信息对他们而言不亚于突然从天上掉了一块大大的馅饼,把他们都给砸晕了。   但是也还是有人担心的,一名长得很是富态的中年福晋站了起来对岳阳问道:“请问岳将军,你用什么来保证交易的公平性呢?要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大明的奸商可是把我们给坑苦了,什么一小袋盐就换走我们一匹上好的战马,一件衣服就换走了我们辛苦养大的羊羔,我们可不想今后也受到这样的盘剥。”   岳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今后我们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并且会设立一个由双方都参与的商会来保证你们的合法利益,具体的事情我们今后再慢慢商议,还有……”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谁来留守      岳阳在苦口婆心的做着察哈尔各福晋和贵人的思想工作,在距离察哈尔部落聚集地十多里外的多尔衮、岳托等人也没闲着。   豪格大着舌头的对多尔衮说道:“十……十四叔,咱们老是在这蹲着也……也不是个事啊,咱们的粮食只够吃十多天了,要是再……再不尽快拿下察哈尔部落咱们可就要断粮了。”   多尔衮没有说话,此时的他正和豪格、岳托等人席地而坐,几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张矮几,埃及上有一壶酒还有一盘烤羊肉。虽然军中有不得饮酒的纪律,但对于那些特权阶层来说,这些军纪是无法约束到他们的。   由于今天并没有出战的打算,所及多尔衮三人都喝了几杯,虽然多尔衮和岳托算是有节制的,并没有喝醉,但豪格这个家伙可没有那份定力,一上午下来连喝了好几壶酒,自然是喝得有些高了。   多尔衮这个人喝酒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会脸红,越喝脸就越青。他眯着眼睛看着大帐外那有些刺眼的阳光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现在想要凭着我们不到一万的人马灭了察哈尔部落已经不现实,除非是大汗再给我们增兵,甚至给我们把火炮运来才行。”   “运火炮?”岳托啧吧了一下嘴巴,打了个酒嗝后才摇头:“想要派火炮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后金如今也就只有缴获明军的十多门红衣大炮和孔有德投奔咱们时带来的那些小火炮。那些小炮就不提了,那些大的红夷火炮动不动就重达三四千斤,想要运到这里谈何容易!”   三人说到这里,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情绪,话说多尔衮三人也算是如今后金高层里最能打仗的几个人了,可竟然同时对一名大明的将领束手束脚,要是说出去还不知道怎么丢人呢。   突然,岳托把手中的就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酒杯列成了几块,酒水流了一桌。他怒声道:“哼,当初我曾向大汗进言,我们应该打造火铳,也要组建自己的火器营,可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在我浑源州的失败找借口,还说什么骑射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要是丢了骑射的功夫咱们愧对祖宗,全都是他娘的放屁!   真应该把那些混蛋都拉到这里来看看,让他们看看他们说的只能放一次便成了废铁的火铳到底有多厉害!”   估计这些话岳托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是以今天借着酒劲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而一旁的豪格却是听得满脸通红,因为他也是当初反对组建女真人自己的火器营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喊得最凶的那种。   多尔衮伸手从一旁又拿了一个酒杯放在了岳托面前幽幽的说道:“岳托,你也不用担心,在我来之前已经听说大汗准备把汉军旗分成两个旗。分别是耿精忠的汉军正白旗和尚可喜的汉军镶白旗,而且还准备把尚可喜的人马改编成火器营,想来大汗也不是没有看到火器的厉害,再等等吧,想必咱们很快也有自己的火器营了。”   “汉军旗要扩编了?”岳托愣了愣,疑惑的问道:“难道大汗就那么信任那个尚可喜?就不怕他有异心吗?”   “所以啊,大汗派了吴克善去当汉军旗的固山额真,总管所有汉军旗的人马啊。”多尔衮继续说道。   “吴克善啊……”岳托沉吟了一下,端着重新倒满了酒的酒杯慢慢的转,却是不说话。   最后一旁的豪格却打着舌头不屑的说道:“吴克善这家伙也不怎么靠得住,谁不知道他的老子寨桑如今正和那岳阳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这两年科尔沁部落可以说是富得流油,那些下贱的牧民竟然都穿起了棉衣棉靴,家家都屯有粮食,还不是靠着舔岳阳的脚指头换来的,我早就建议阿玛要给科尔沁部落一点厉害瞧瞧,可阿玛就是不听我的,依我看以后他迟早会后悔的!”   听到豪格的话,多尔衮和岳托很是罕见的同时瞪了他一眼一口同时的骂道:“你闭嘴!”   过了一会岳托才长叹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那岳阳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插下了一颗钉子,现在他又要插下第二颗了,十四叔,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察觉么?”   多尔衮苦笑了一声:“察觉?我就算是察觉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向大汗进言铲除科尔沁部落不成?如今整个后金都知道科尔沁是我们后金最忠实的盟友,就连大汗后宫里都有两位科尔沁来的福晋,如果我们真的对科尔沁部落下了手,蒙古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会怎么想?会不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再说人家科尔沁部落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咱们后金的事,不就是和汉人通商换了点粮食、食盐和茶砖吗?要是这样咱们也要打压的话恐怕所有的蒙古部落都要反叛咱们了。”   多尔衮的话一出口,就连豪格这个粗人也沉默了。别看如今的后金兵锋正盛,这两年除了在岳阳的手中吃过两次憋之外向来是所向无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蒙古人如今早就不复成吉思汗时期的强盛,但蒙古族毕竟是一个大族,广阔的草原上生活着上百万的蒙古牧民和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一旦这些部落全部反对后金的话,恐怕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数十年来对蒙古部落所做的努力可就要付之东流了。   最后,豪格才幽幽的问了一句,“十四叔、岳托,别的咱先不说了,我只想问一句,眼前这关咱们应该怎么过?”   多尔衮沉吟了良久,这才苦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做?为今之计,我认为只有把情况如实向大汗奏报上去,请大汗来定夺了。我个人的意见就是,若是没有相应的火器和火炮掩护或是比对方多出三倍以上兵力的话,最好不要和岳阳进行作战。”   “我赞同十四叔的看法!”岳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豪格你呢?”   看到岳托依然同意自己的看法,多尔衮把目光斜向了豪格。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没有意见!”   豪格粗声粗气的喊了声,随即一把抓起了酒壶扔掉了盖子,一口气将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这几天岳阳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由于后金军总是龟缩不出,而他也乐得清闲,他白天操练士兵巡视察哈尔部落各处领地,顺便和部落里的其他福晋贵人联络感情,对她们或是威胁或是利诱,将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到了晚上他就跑到某个的小帐篷里享受着美人的殷勤服饰。娜木钟非常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身边这个男人深深的联系在了一起,因此她也毫不避讳的自己的感情,一个成熟美妇一旦向一个男人释放出自己全部的热情那是相当厉害的,如今的岳阳正在享受着这样的性福。   幽暗的油灯下,一阵阵如歌如泣的细细的呻吟在寂静的夜空下响彻着,声音很细很细,却又是那么的诱人。   最后,在一连串呜咽似地低吟中,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岳阳躺在那张小床上,他的怀里搂着娜木钟那幽香而又柔软的娇躯,此时的她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身上白玉似地肌肤染了一层动人的潮红,丰腴的娇躯颤得如风中的杨柳。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相拥在一起。过了一会,岳阳才拉过了被子为两人盖上,细细的为她夹好以防有风漏进去。   娜木钟并没有阻止岳阳的举动,她只是躺在爱郎的怀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几日,她感到自己越来越迷恋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冤家了,从这个小冤家的身上,她享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激情与快乐,他的强大、他的体贴和他的温柔。   和她所接触过的人比起来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令人迷醉,他强大而不粗暴,体贴而又霸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她心醉神迷。   “为什么叹气,难道有什么心事吗?”岳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不涉及公事的时候他永远是那么的温柔。   娜木钟在爱郎的怀里转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后将皓首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闻着他那已经变得熟悉的味道,纤纤玉指不断的在他的胸前画着圈,轻轻的说:“我在想,你要是能永远留在我身边该多好。”   “哈……这个嘛……”岳阳干笑了一声,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这些日子一来娜木钟第几次向他说过这话了。   “算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娜木钟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娜木钟,你有你的部落,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咱们两人……是很难长相厮守的。”岳阳也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也是存了舍身饲虎的意思吧。”   一听到岳岩的话,娜木钟急了,她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边分辨道:“是的,可我……”   “你不用说,我能理解你的苦处。”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挣扎,岳阳赶紧用力将她搂住,安慰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也不怪呢,可是你要明白,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维护察哈尔部落的团结,还要压住那几位心怀叵测的福晋和贵人。我们都有这样的烦恼,这些事情都逼得我们不得不去做一些原本你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怎么样,也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无论是粮食、食盐、茶砖、还是衣物,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你明白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   娜木钟伏在爱郎的怀里,任凭泪水默默的流淌着,此时的她终于体会到了身边有一个强大男人可以依偎是多么的幸福。   岳阳也默默的感受着胸前那湿润的那一大片,搂着幽香的娇躯,尽情的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的日子里娜木钟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用尽一切手段让岳阳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对于未来两人都尽力不提,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终于有一天,夜不收来报告,后金大军撤军了,接到了消息的察哈尔部落响起了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后金军撤走了,这些日子压在他们头上的乌云也消散了,察哈尔部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从心底发出了欢呼声。   但娜木钟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后金军一旦撤退,那也意味着她的小男人也要回去了,她很怀疑,已经习惯了夜里有一个坚强臂膀依靠的她能否再过回以前的日子。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有种说不出的酸疼。   而在明军的大帐里,岳阳正召集将领们开会。   看着一众面露喜色的军官们,岳阳笑道:“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高兴,肯定全都迫不及待的回家了吧?”   “呵呵……”众人都笑了起来。   岳阳又说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咱们虽然回去了,但却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女真人要是再杀个回马枪咱们这些日子的活就白干了,所以我们要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驻军。   至于驻军的方式我也想好了,咱们实行轮换制,在这里驻军的三千将士所有人的军饷都实发双份,每一年进行一次轮换,不会让你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的。”   听了岳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多了,至少不用长期呆在这个贫瘠的地方,那样也有个盼头。   而作为岳阳最信任的手下,顺宝也问道:“大人,这回您打算派谁在这里驻军呢?”   岳阳似笑非笑的看了顺宝一眼,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顺宝你第一个问了,那就由你领兵驻军如何?”   “啊……”   顺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苦色,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了一句嘴,竟然就把这个苦差事揽到自己的怀里。   “那……那啥……既然大人这么说……卑职……卑职自当遵从。”   “哈哈哈……”   岳阳笑了起来,他指着顺宝说道:“你啊……还是口不对心,既然说得那么勉强那就算了,你要是留在这里应州府可就没有守备了,再说了,你家里不是为你说了一门亲事吗?你要是留在这里怎么去相亲啊,我可不想回去后被来福叔埋怨。”   “哈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向来和顺宝走得较近的吴成枫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恶形恶状之至。   最后岳阳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吧,由于这是个苦差事,我就先不点名指派了,你们有谁自告奋勇报名啊。”   众人听了都有些迟疑,这个差使可不好办。虽然岳阳承诺了会给驻扎在这里的三千将士发双份军饷,但这份军饷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在这里驻军可是要负责察哈尔部落的安全,说不定哪天后金大军就要杀回来,到时候可是一番血战,还有这里可不象浑源州和应州府那么繁华,除了草地就是牛羊,冬天冷得能冻死人,夏天热得晒死人,这个罪可是遭得老大了。   看到众人迟疑的样子,岳阳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叹一声,心道:“果然是没人愿意吃这份苦啊。”   他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没人愿意主动报名,那我只有亲自点将了。”   说完,岳阳正要说话。突然从众将中站出了一个人大声道:“大人,卑职愿为大人分忧!”   岳阳定眼一看,心中不禁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去年才投靠他的原浑源州副千总楚狄。   岳阳面露讶然之色,盯着楚狄看了一会问道:“原来是你啊,你确定要再次留守吗?要知道这里可不必浑源州,在这里可是要吃苦的哟。”   楚狄目光坚定的望着岳阳大声回答:“启禀大人,卑职已经想清楚了,愿意在此为大人分忧,也愿意为国戎边!”   “嘿……这个老楚平日里可没见他有这么积极啊,今儿个他是吃了什么药了?”冯晓明心里暗地里不禁有些嘀咕。   和冯晓明有着同样心思的人也不少,楚狄这个人众人也是有些了解的,从他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此人绝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今儿怎么跟吃了春药一样这么亢奋呢?   看到楚狄这么坚定的回答,岳阳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楚千总这么深明大义,本官自然不会驳了你的好意,这样吧,本官暂封你为察哈尔部防守官,统领两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在此镇守,待一年期满后本官再向朝廷加封于你。”   “谢大人栽培!”楚狄大喜,赶紧朝岳阳拜了下去!   “哦……”   众人齐齐的发出了一声惊叹,怪不得这家伙这么积极,感情这伙的真正目的是这样啊,在这里待满一年就能连升两级,这活太划算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崇祯八年五月初七清晨浑源州镇国将军府   “怎么样?我的乖儿媳妇生了没有?”   一间小巧但很是精致的房间外,十多名仆役和丫鬟有的端着热水、有的端着干净的热毛巾朝屋内跑去,房间里面则不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岳府的老太太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则牵着孙女岳颖的小手焦急的望着屋里,嘴里不停的嘀咕着“都已经好几个时辰天了,怎么还不生,还不生呢。”   “奶奶,您别急,嫂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她会没事的!”一旁的岳颖一边扶着老太太一边轻声安慰着。   “是啊老太太,大少奶奶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人,她不会有事的。”一直紧跟着老太太后面的曹右谦一边安慰一边盯着老太太。里面那位还没生呢,这位可不能先出事,否则等少爷回来非把他这个管家大卸八块不可。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产婆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太太急得团团乱转,嘴里也开始骂了起来。   “诶……奶奶……您不能进去!”   “是啊老太太,里面的产婆正忙着呢,您进去这不是添乱嘛!”曹右谦也劝道。   “什么……你说我添乱!我这是担心我的重孙儿呢!”老太太这下可不乐意了,这几天心里憋着的邪火终于发作出来,她老眼一瞪,立刻就要准备骂人,突然屋里面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啼声。   “哇哇哇……”   嘹亮的哭啼声犹如清晨第一缕阳光驱散了众人心头积累了一夜的阴霾,老太太原本阴霾的老脸就象被烈日照到的白雪一样立刻融化开来,脸上的皱纹张得象盛开的菊花。   “诶呀……应该是生下来了,快……快派人去瞅瞅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一名中年仆妇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出了门口跑到老太太的跟前屈身行了个万福气喘吁吁的说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大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呢!”   “好……好啊,我们岳家有后了,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老身总算是对得起征战在外的孙儿了。”一听到是个男孩,老太太乐得是见牙不见眼,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这时,后面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老太太一回头,发现玲珑姐妹也赶来了。老太太按下心中的欢喜,在岳颖的搀扶下赶紧走了过去说道:“诶呀,这是怎么回事,玲儿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太劳累了。”   今天的玉玲穿着一件宽大的衩裙,小腹已经颇有规模的她走路已经不太方便了,玉珑则是在一旁小心的搀扶着她。   只见玉玲温柔的一笑,上前两步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娇嗔的说道:“老太太,看您老说的,玲儿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哪有那么娇贵,再说了少爷临走时可是嘱咐了玲儿要照顾好海兰珠姐姐的,现在海兰珠姐姐就要生了,玲儿哪能不来呢?”   “你呀,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奶奶!”老太太拉着玉玲的小手,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脸上却笑得开了花。虽然老太太平日里总是说要一视同仁,但是人就有私心,对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玲珑姐妹老太太自然是更加喜爱的,现在看到玉玲能够这么识大体来看海兰珠,她自然是老怀大慰。   “奶奶,海兰珠姐姐生了吗?”一旁的玉珑问。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呢。”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的回答。   “太好了,这下少爷要是知道了不知要有多开心呢。”玉珑不禁跳了起来欣喜的拍起了手。   看到喜形于色的玉珑和脸上毫无醋意的玉玲,老太太心里暗暗点头,玲珑姐妹最让她喜欢的就是心地善良,这也是她放心把她们俩一块嫁给岳阳的地方。   老太太拍了拍玉玲的小手道:“好了,咱们也别在这站着了,一起进去看看老身的那个乖重孙吧。”说完,老太太率先就要朝前面的产房走去,但还没等到她走到产房,便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声,而且是一阵接着一阵,十分的热烈。   老太太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对身后的曹右谦道:“管家,你出去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啊,不知道少奶奶刚生产完毕需要静养吗?”   “是!”曹右谦赶紧低头答应了一声,心里纳闷的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竟敢在外头大吵大闹的,只是还没等他出去,外头的喧闹声竟然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人放起了鞭炮起来。   看着老太太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这下老曹心里也有些发怒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他出去后一定刚要好好教训那些不懂规矩的家伙。   只是老曹的想法并没哟实现,从远处又跑来一个年轻的仆役,只见他边跑便叫了起来:“老太太、曹管家,将军……我们将军回府了!”   “什么?将军回府了!”   下人这句话犹如刮来了一阵龙卷风,彻底把众人给惊动了。   老曹更是一个箭步就跳了出去,一把抓住那名仆役的衣领喝问道:“你看清楚没有,到底是不是我们家老爷?”   被揪住了衣领的仆役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千真万确啊管家,将军派来报信的军士还在前院呢,如今将军已经进城了,百姓们正在自发的上街迎接将军呢。”   “好,好啊!”一旁的老太太高兴得热泪盈晃,“海兰珠刚生下孩子,老身的乖孙儿就回来了,这都是喜事啊!快……马上让下人们杀猪宰羊,今天我们府要大摆宴席!”   “是!”   随着老天太一声吩咐,整个镇国将军府开始热闹了起来……   一年后镇国将军府   五月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岳阳抱着自己刚满一岁的儿子懒洋洋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晒着太阳,整个人一动不动,若非儿子不时咿咿呀呀的叫唤几声简直跟雕像没什么差别。   正当岳阳懒洋洋的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仿佛从天际般传来。   “姐姐,你看少爷他又在这里偷偷打盹了,少爷这些日子可是越来越懒了。”这是玉珑的声音。   “嘘……玉珑你小声点,相公这些日子一边忙着练兵,一边忙着屯田的事也真是难为他了,让他多休息一会也是应该的。”海兰珠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蛮,你过去把少爷抱过来吧,让将军好好休息一下。”   “是!”   很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岳阳的旁边传来,当来人正要走到岳阳身边时,岳阳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来人做了个鬼脸。   “啊……”   小蛮尖锐的叫在岳阳耳边响起,随即便是原本正安静的躺在岳阳怀中的儿子被吓着的啼哭声。   “得……看来这次是玩过火了。”岳阳无奈的哄着怀里的儿子,一边向正小跑过来的海兰珠投以求援的目光。   海兰珠哭笑不得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从岳阳手里接过了儿子,一边低声哄着儿子,“哦哦……乖儿子不哭,妈妈在这呢,儿子不哭哦,你可是坚强的男子汉呢,不哭……”   刚才被岳阳吓了一跳的小蛮此时气愤的来到自家小姐旁边一边怒斥着岳阳的罪状一边瞪着岳阳,试图通过眼神来给对方以杀伤。   作为小蛮的主人,海兰珠自然是要帮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头的,她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数落岳阳:“你呀,亏你还是镇国将军呢,你看看你,跟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分别。都快把我们小蛮给吓哭了!”   “得……感情哥们现在例外不是人了。”岳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向了一旁的玲珑姐妹。   此时的玲玲姐妹正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热闹呢,在玉玲的怀里也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一个小家伙正咿咿呀呀的四肢乱蹬,而这个小家伙就是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女儿。   在这一年里,岳阳可是儿子女儿都有了,海兰珠和玉玲各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让岳阳体验了一把天伦之乐。   岳阳走到玉玲跟前,从玉玲怀里将襁褓报了过来,低下头在女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说道:“宝贝女儿,咱们家里只有你最乖了,你哥哥就只会调皮捣蛋,你说是不是啊?”   “啊……啊……”   谁知道自家女儿不给面子,可能是被自家老子的胡子给扎到了,立刻就大哭了起来,同时喷出了一股暖暖的液体,将岳阳的身上弄得到处都是。   看到岳阳狼狈的样子,几女纷纷笑了起来。玉玲忍着笑将女儿抱了回去,从玉珑的手里拿过尿布给女儿换了起来。大感失了面子的岳阳讪讪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时,海兰珠也将儿子哄好,将他交给小蛮后做到岳阳身边,从怀里拿出了手帕体贴的将帮岳阳把身上的童子尿给擦拭干净。   看着海兰珠等诸女忙碌的样子,岳阳只觉得一阵温馨涌上了他的心头。   海兰珠帮岳阳擦拭完毕后,看到岳阳正在怔怔盯着自己,不由得抿嘴笑道:“在看什么呢?”   “看自家媳妇呗,难道这也不行啊?谁让咱家媳妇长得漂亮啊。”岳阳理直气壮的说。   “噗哧!”海兰珠盈盈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股温柔的神情,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岳阳的脑袋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天你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吧?否则怎么会一连几天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呆着。”   岳阳赞赏的看着海兰珠,不愧是自己的媳妇啊,才结婚不到两年,就对自己的习惯这么了解。   点了点头岳阳才说道:“你说得对,这段时间我确实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海兰珠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相公。   “呃……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在想该如何应付大同那个人。”   这个时空的历史跟另一个时空比起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因为连续大旱而在今年爆发的大饥荒和农民起义也因为岳阳的到来而发生很大的改变。   由于马铃薯、小麦、红薯等农作物的出现,应州、浑源州连续好几年都实现了大丰收,就在去年冬天,应州府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收获七百多万担粮食。而浑源州也不赖,在岳阳的大力督促下,二十多万流民共开垦了四十五万亩的荒地,加上原有的三十多万亩田地,浑源州也收获了四百多万担粮食,连个州加起来共获粮食一千多万担,消息传出后整个大明都轰动起来。   由于连续几年的丰收,山西北路已经被赞成了鱼米之乡,岳阳也由于连续给朝廷上缴了数十万担粮食被崇祯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嘉奖,加之岳阳又垄断了山西的食盐,因此被不少人誉为了大明的财神。   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岳阳拥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巨额的财富,自然让不少人害了红眼病,从今年开始,一些针对他的谣言也陆陆续续在朝野传开。   而对这件事闹得最起劲的当属已经任职期满回京的山西巡查御史陈新甲。   自从陈新甲被岳阳当着众将的面落了面子后,心胸狭窄的他便将岳阳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山西由于他和岳阳隔得太原,加上又有卢象升和许鼎臣的回护,因此他并不能把岳阳怎样,但是回到京城以后就不一样了,自从今年春节过后,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崇祯上折子弹劾岳阳拥兵自重居心叵测,恳请朝廷对他进行严惩,但不知为什么这封奏折却被崇祯压住留中不发。   陈新甲自然不甘心,随后他又联络了不少同僚和言官对岳阳进行了轮番的攻击,虽然依旧被崇祯压了下来,但针对岳阳的流言已经渐渐的在朝野中流传开来,已经不少自诩正值的官员上疏要求崇祯处置岳阳了。尤其是当岳阳在察哈尔部落派遣驻军的事情传开后,这种舆论更是达到了高潮,不少读书读傻了的读书人更是痛骂岳阳为无君无父的贼子。   京城里的事情岳阳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一年多来,海兰珠领导的有山司和有川司已经渐渐的把触角伸向了大明各地和关外,要是连这种大事他们也不知道的话有山司所有人都应该抹脖子了。   其实不止是岳阳,整个山西的官场都知道了京城的动静,应州府和浑源州的各级武将以及岳阳麾下的各级官员都在为岳阳鸣不平,但更多的人则是默不作声静静的观察,他们在观察着岳阳下一步的动作。   当所有人都在观察着岳阳的下一步动作时,身为当事人的岳阳却依旧默默的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继续着他的开荒屯垦大业,仿佛外界的事情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似地。   这些事情海兰珠自然是知道的,作为掌握着有山司和有川司的女人,如果海兰珠连这种事也不知道那也太无能了。别说这些事了,就连岳阳和察哈尔的多罗太后娜木钟的那点破事她都一清二楚。   但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海兰珠深知男人就好比一匹野马,如果光靠着生硬的拉扯是不行的,作为他的妻子,她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港湾,成为自家男人的避风港,同时也让男人离不开自己,甚至依赖自己,这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做的。   看到岳阳和海兰珠沉默的样子,玉玲和玉珑明白两人正在想事情,因此很是乖巧的带着小蛮报上孩子离开了亭子道一旁的花园去玩耍了,很快这个凉亭又回复了宁静。   过了一会,岳阳才打破了沉默:“媳妇,这些日子朝廷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海兰珠点了点头:“最近朝廷里又有一些人正在商议着要把你调走呢?”   “把我调走?”岳阳惊愕的坐直了身子,有些吃惊的说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提出这么大胆的言论?”   海兰珠撇了撇小嘴:“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那位兵部左侍郎啰。”   “陈新甲啊!”岳阳不怒反笑:“呵呵,这些日子没有理他,他反倒是来劲了,连把我调走这种事情都敢提出来,他脑子进水了吧。”   “放心,他脑子才不会进水呢?”海兰珠白了他一眼,对于岳阳不时冒出的“奇怪”的词语,如今的海兰珠也已经有些免疫了,如今不止是岳阳身边的家人,甚至连他的下属们都开始将“二货”、“傻叉”等奇怪的词语挂在嘴边了。   “陈新甲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说什么你担任北路参将已经两年,虽然对北路贡献颇大,但官员在某地任职过久却不利于朝廷稳定,因此建议朝廷将你调到东路或是西陆任职。不止是陈新甲,还有一些户部的官员也跟着起哄,说白了那些人还是眼红咱家的那些产业和粮食呗。”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岳阳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三十八章 岳阳的反击(上)      就在朝廷上下四处流传着岳阳要被调走的消息时,从山西北路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陕西北路参将岳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募兵,预计此次募兵数量为一万人,消息传出朝野震惊。   “简直是目无王法,这个岳阳到底要干什么?”   兵部衙门的签押房里,陈新甲看着下面的人最新送来的驿报,脸色变得一片铁青,拿着驿报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这都是给岳阳气的。   “未有圣旨和兵部公文而私自募兵这可是形同谋逆,这个岳阳的胆子也太大了,他这是要造反吗?”旁边的一名员外郎也气愤的喊了起来。   此时,在兵部的签押房里,头戴乌纱帽,身穿一件红色的团圆衫,胸前的补子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鸡,脚踏皂色厚底官靴的杨嗣昌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他面前的陈新甲和几位官员不语。   签押房,故名意思就是古代官吏们在衙门办公时的场所,古代无论是州县衙门的文书公事还是六部衙门办公,从拟稿到正式发出,都要经过各道流转程序,相关的办理人员都要一一签上自己的姓名(也可用姓氏、名字代替),表示连带责任,然后由衙署首长用红笔画“行”。   因此签押房的作用其实就跟后世的联合办公是一个性质,今天,原本应该在自己单独的书房里办公的杨嗣昌也一反常态的来到了签押房,原因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这封来自山西北路的奏报。   这封奏报是岳阳写的,上面写着由于今段时间匪患愈发严重,而山西北路由于兵力匮乏,加之女真人虎视眈眈,因此不得不再次募兵以求自保,往兵部理解并批准云云。   原本这只是一份很普通的驿报,但令兵部的诸人都感到不愤怒的是在这份驿报里,岳阳竟然还把匪患的作用夸大了十倍不说,竟然在没有兵部批文的情况下擅自募兵。这下达募兵命令一向是兵部的权利,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参将给打了脸,玩了个先斩后奏,这个岳阳他难道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吗?   在陈新甲看来,岳阳这次擅自募兵可是一种大逆不道之举,应该对其进行严厉的惩罚,甚至派出缇骑将其捉拿到京师进行治罪也不为过。   作为兵部的二把手,在下面自然不缺乏拍马的人,他刚一开口立刻便有人响应起他的号召开始痛斥起岳阳来。   “陈大人,那岳阳如此大胆,咱们应该立即面陈圣上,下令将其革职查办押赴京师问罪才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王亚和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对……理应如此!”   “陈大人所言甚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在兵部的人看来,未经兵部批准私自募兵本来就是大罪,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陈大人的仇人,自己不趁机推一把怎么行呢。   众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首座上沉默不语的杨嗣昌,却发现杨嗣昌依旧是垂目静坐不语。这些人不由得心中暗暗一惊,赶紧肃立做好。   陈新甲也是暗暗一惊,这些日子以来尽管他上窜下跳的不但鼓动六道给事科和都察院那些人上折子弹劾岳阳,但自家这位老大却从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评价岳阳。自己当初还以为是他在顾忌身份不予评价,毕竟是这位可是兵部的一把手,轻易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也是正常的,可今天看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随着众人纷纷熄声,一时间签押房内不由得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   良久杨嗣昌这才睁开眼睛,乍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闪出一道精芒,闪电般的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冷笑着缓缓说道:“怎么,都不说了?刚才不是一个个说得挺起劲的吗?现在怎么都哑了?说啊,继续说啊,我看也不用请皇上派缇骑去捉人家了,你们说都能把人家给说死了。”   “这……”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起来,看今天杨大人这个架势是要庇护这个岳阳啊,难道刚才自己一行人拍错马屁了?   陈新甲一看不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下官等人学识浅薄,适才若有说得不妥之处还望您指正一二。”   “学识浅薄?”杨嗣昌冷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两榜进士,最差的也是同进士出身。若是连你们都是见识浅薄那整个大明还有谁有见识,你们一个个说的可都是真知灼见啊,依老夫所见当一个帝师都够格了!”   “下官不敢!”   众人大惊,包括陈新甲内所有人都吓得站了起来朝杨嗣昌拱手拜了下去,有的人甚至连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此时的杨嗣昌身上释放出来的官威比起陈新甲来强了何止一倍。   陈新甲惶恐的说道:“大人,下官才疏学浅,适才若有说得不对之处还请您多加指正。”   “哼!”   杨嗣昌斜眼看了陈新甲一眼,不过陈新甲毕竟是自己的副手,自己也不好太过落了他的面子,因此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挥了挥手道:“除了陈大人所有人都退下。”   “下官等遵命!”   所有人如同大赦般赶紧一溜烟的退了下去,偌大的签押房里只剩下了陈新甲和杨嗣昌两人。   杨嗣昌抬起头看了看陈新甲,将他好一阵打量,看得陈新甲心里是一阵发毛,喏喏的问道:“大人为何如何看下官。”   杨嗣昌冷哼了一声,斜眼说道:“这些日子你上窜下跳的又是鼓动六道给事科又是和都察院那些御史串联的,一个劲的给皇上上折子,你真把自己当成内阁大学士了,还是你觉得自己有能耐替皇上当家作主整治我大明江山了?温阁老昨儿个说了,他准备退位让贤,举荐你当内阁首辅,你看怎么样啊?”   杨嗣昌话音刚落,只听到“噗通”一声,陈新甲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脸色一片惨败,额头上也同时渗出了一头冷汗,连声颤道:“下官不敢,下官知错了!”   面对陈新甲煞白的脸色,杨嗣昌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站了起来冲着陈新甲咆哮道;“错,错个屁!”   陈新甲一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吓傻,他和杨嗣昌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向来总是风度偏偏的杨嗣昌像个市井之徒那样暴粗口,这也足以说明杨嗣昌此刻的心里有多么的暴怒。   “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无知和愚蠢给皇上和朝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今天早朝以后,皇上还特地召见了本官与温首辅、侯大人、唐大人以及诸位阁老,询问如何处理此事。温体仁还在朝上为此特地训斥了本官,让老夫管好兵部之事,他这是在讥讽老夫管不好属下啊,你知不知道你给本官捅了多大的篓子?”   “这……这……下官着实不知啊!”   陈新甲的心不安的跳动着,可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之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鼓动人弹劾了一下岳阳而已,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呢?   看到陈新甲依旧一脸的茫然,杨嗣昌轻叹了一声,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章递给了陈新甲。陈新甲不解的接过了奏章一看,立刻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什么……岳阳有意停止山西各地的种子供应?甚至停止向朝廷上缴粮税,甚至停止向宣大边关提供粮食,他怎敢如此大胆?”   看到这里,陈新甲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岳阳不仅是山西最大的盐商、最大的粮商,而且还控制着山西近八成的种子供应。   这两年来,在岳阳的努力下,历史上原本应该发生大饥荒的山西竟然和江南一样成为了大明朝廷最大的粮食供应商,就在去年一年,仅浑源州和五里寨两地就给大明提供了七十万担的粮食,占整个大明粮食收入的两成。   不仅如此,随着高产种子的传播,岳阳还控制了山西绝大部分以及河北、河南两省近半的种子市场,那些尝到了高产种子甜头的地主和农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岳阳牢牢的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更让陈新甲害怕的是,如今的五里寨和浑源州依然成为朝廷在西北地区的粮仓,一旦有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一旦岳阳断了宣大数万将士的粮食供给的后果,陈新甲立刻就不寒而栗。   此时的陈新甲后背已经被冷汗所侵透,朱红色的官服粘在他的后背上,但他却浑然不觉。他手上的这份奏折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给崇祯的密奏,在真实性上是没有疑问的。   看到陈新甲呆若木鸡的样子,杨嗣昌一把抽回了这份密奏冷笑道:“怎么样?现在你还要皇上将岳阳押解进京叫刑部、大理寺审议么?”   “下官……下官……”陈新甲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他才有些不服的喃喃说道:“难道岳阳私自募兵还有道理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岳阳的反击(下)      看到陈新甲兀自不服的样子,杨嗣昌恨铁不成干的骂道:“他没有道理,难道你就道理了,岳阳不过是顶撞了你一次,你就将他当成了生死仇敌,非要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快,你这个兵部左侍郎的胸襟也太小了吧!而且你知不知道岳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宣布募兵,他这是在告诉朝廷,如果朝廷要将他调离山西北路或是将他锁拿进京,他甚至可能会举旗造反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怎敢如此大胆!”陈新甲先是跳了起来,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不敢?”杨嗣昌几乎气得要给这个家伙来上一巴掌,“你都准备要人家一家老少的命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真以为这些年他的名声是吹出来的,人家杀东奴都杀得那么狠,他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我告诉你,若是岳阳反了,那就是被你给逼反的!”   “下……下官……下官冤枉,下官从未如此想过啊!”陈新甲吓得几乎要瘫倒在地,逼反一名地方实力派的将官,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啊。   看到陈新甲死不承认的样子,杨嗣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本官没有心思理会你那些破事,本官只是想告诉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如今的岳阳已经不是你能够撼动的,就凭他每年向朝廷缴纳的数十万担粮食和数十万两银子的税银,只要他不是公开扯旗子造反,无论他犯了什么错皇上都不会去动他,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杨嗣昌可谓是声色俱厉,消瘦的脸上露出一孤凶狠的神情。陈新甲却是被杨嗣昌的这种表情给吓坏了,喏喏的低下了头。   看到陈新甲服了软,杨嗣昌又叮嘱道:“记住,不要再去招惹岳阳,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如今我大明……”   “杨大人,宫里来人了,要见您!”正在杨嗣昌还想继续教训陈新甲的时候,一名小吏匆匆进来禀报。   “什么,快请!”   很快,一名穿着皂色服饰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看到杨嗣昌后立刻说道:“杨大人,皇上召您立刻进宫面圣!”   “什么,皇上要见本官?”杨嗣昌心中一惊,他刚下朝不久,怎么皇帝又要召见他,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想到这里,杨嗣昌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小太监上了轿子,半个时辰后杨嗣昌便赶到了暖香阁。   当杨嗣昌赶到暖香阁时,发现暖香阁里已经坐着七八名大臣。首辅温体仁、次辅张至发、刑部尚书凤英、户部尚书侯恂、左都御史唐世济等人都已经到齐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面色严峻,而崇祯皇帝则是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   杨嗣昌赶紧上前朝崇祯跪了下去高声道:“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杨嗣昌到来,崇祯冲着他点点头低声道:“杨爱卿,你也来了,坐吧。温爱卿,你将奏章拿给杨爱卿看看!”   杨嗣昌在张至发旁边坐下后,温体仁一言不发的将一封奏折递给了他。杨嗣昌接过奏章耐着性子将奏章仔细的看了一遍,越看心中就是越沉,最后将奏章还给了温体仁,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才刚刚下朝崇祯又将众人召集起来了,确实是出大事了。   公元1636年(明崇祯九年,清崇德元年)5月15日(农历四月十一),后金国大汗爱新觉罗·皇太极称帝,改元崇德,以是年为崇德元年;正式改国号“大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改名盛京。众臣上尊号“宽温仁圣皇帝。”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5月30日,崇德皇帝皇太极派了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人统八旗兵十万攻明。   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独石口,明巡关御史王肇坤拒战,兵败而死,明军退保昌平,清兵在阿济格的带领下直扑京城,形势危急朝野震动。   杨嗣昌看完奏章又惊又怒的喊道:“怎会如此,东奴安敢大肆犯我边关!”   一旁的温体仁不耐烦的说道:“杨大人,现在不是谈论鞑子如何犯关的时候,目下最要紧的是要如何将鞑子赶出去!”   “这还用说,自然是调集重兵驱除鞑子!”杨嗣昌毫不犹豫的说道。   “说的轻巧,调集重兵,现在哪来的重兵可掉,洪承畴、卢象升还在河南、河北剿灭流寇,而山海关的那点兵力还要守城,我们哪里还有兵力调集?”温体仁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崇祯也开口了,“杨爱卿,你是兵部尚书,我大明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大明就那么点兵马,不是囤在边关御敌就是在剿匪,如今哪里还有兵马可调啊!”说到这里时,崇祯也是一脸的苦涩。   “陛下,咱们有兵。山西……山西有兵!”杨嗣昌站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道。   “山西?你是说宣大镇吗?”崇祯有些迟疑的问:“可是宣大总攻也只有两万余兵马,还担负着守边重任,即便是抽调也只能抽个几千人,这行吗?”   “当然可以!”杨嗣昌大声道:“虽然宣大镇兵力不足,可山西还是有一个地方有兵马可调的!”   “你是说……”看着杨嗣昌肯定的面容,崇祯心中一动,迟疑的说了一句后心中一动便住了嘴。   “就是山西北路,岳阳所部!”看到崇祯欲言又止,杨嗣昌便替他说了出来。   只是当杨嗣昌说完后,暖香阁内一片寂静,崇祯眉头微皱不语,温体仁则是面色阴沉,次辅张至发、刑部尚书凤英、户部尚书侯恂、左都御史唐世济等人则是面面相窥不敢出声。   良久崇祯才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闹着要将岳阳调走甚至治他的罪,现在咱们又要调他过来护卫京畿,这……”   崇祯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都听懂了他的话。哦,前些日子还议论着怎么抄人家的家呢,现在鞑子犯关了就打算把人家调来给自个卖命,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杨嗣昌的眼神在众人面上飞快的扫了一下,他发现为温体仁等人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他心里闪电般的转了一下,立刻便意识到刚才肯定有人对崇祯提过这个建议。   果不其然,崇祯立刻接着解释道:“适才侯爱卿也提出过这个提议,但温爱卿却说岳阳此人包藏祸心,若是将其调来护卫京畿恐对京师不利。”   “皇上,请恕臣不敢苟同!”杨嗣昌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丝毫没有顾忌到温体仁已经变色的面容。   “哦,杨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崇祯惊奇的问了起来,刚才户部尚书侯恂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温体仁可是坚决反对的,最大的理由就是岳阳这个人实在是靠不住,万一他来到京畿后闹出什么幺蛾子那整个大明朝的脸都要丢光了。   “万岁,臣虽然从未见过岳阳此人,但纵观其今年来之所作所为,此人仍不失为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何来会对皇上不利之说。”杨嗣昌肯定的说。   温体仁冷笑道:“杨大人,虽然目前岳阳此人尚无反迹,但此人擅自在关外驻军、私自扩兵,说他是拥兵自重总不为过吧?虽然本官不赞同对他进行治罪,但对其为人依旧不敢苟同。”   “温大人此言差矣!”杨嗣昌摇了摇头反驳道:“俗话说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如今鞑子举兵犯关,兵锋直逼京师,我等本来就有可用之兵,但却因为大人一句对其为人不敢苟同便弃之不用,如此意气用事岂是为官之道?”      第二百四十章 清兵犯关      “嘿……”   温体仁心里这个气啊,一双小眼微微眯了起来,目露寒光的看着杨嗣昌,一时间一朝首辅的威严显露无疑。   而杨嗣昌也不甘示弱,照样顶了回去。现在皇上还在这呢,你冲我耍什么威风,你再牛难道还能比皇上牛不成?   看到两位大臣当着自己的面顶牛,崇祯却是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两位重臣明争暗斗。毕竟对于皇帝来说太过一团和气的朝堂可不是他所需要的,下面的大臣要是关系都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了,那他这个皇帝恐怕就要吃不下饭了。   温体仁冷冷的说道:“杨大人,本官不知道那岳阳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这般替他说话。虽然本官不同意对其进行惩处,但并不意味着本官也同意将其所部兵马调来勤王。”   杨嗣昌淡淡的看着温体仁,平静的说道:“温首辅,下官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想那岳阳这两年来为朝廷上缴粮食百万担,商税近二十万两,仅凭这点就值得朝廷对其大力表彰,本官倒是弄不明白了,那些总说他居心叵测的‘忠臣’们又为朝廷做了什么事呢?”   杨嗣昌这话一出,温体仁立刻就哑了。杨嗣昌的话点出了大明朝最大的一个特点,那些读书人的嘴皮子一个比一个溜,可真要让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却是难如登天。   你不是说岳阳无君无父吗?那些整天喊着忠君爱国的文人又为朝廷做了些什么呢?   俗话说凡事就怕比较,一比就什么问题都出来了,有些事情光靠嘴皮子是玩不转的。说到底,一个国家想要正常运行,靠的还是那些能干事的人,这个道理崇祯身为皇帝自然是很清楚,他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决定,他犹豫了一下后才斟酌着说道。   “杨爱卿,你身为兵部尚书,总管天下兵马,这事就由你来做主吧。朕虽然未见过那岳阳,但朕想一个每年能为过上缴七十万担粮食和数十万两银子的人就算坏人也坏不到哪去,想来调集他来京师勤王也是无碍的。”   既然崇祯这个大明一把手发了话,那就代表做了最后的决定,众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齐齐的起身朝他拜伏了下去齐声道:“皇上圣明!”   只是在拜伏的同时,也有人心里暗暗皱眉,虽然崇祯答应,但听他的口吻却是很勉强,看来这个崇祯对岳阳心里还是有顾忌的,只是目前实在是无兵可调,不得不如此啊。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崇祯又下了一道旨意,下令晋升正在湖北剿匪的卢象升为总理五省大臣,并立刻率兵勤王赶赴昌平。   就这样,在众人的商议下,好几道圣旨几乎是同时出了紫禁城朝四方飞驰而去。   当岳阳接到这道圣旨时,时间已经是五天以后了,快马加鞭的信使终于将兵部调兵的公文传到了岳阳的手中。   崇祯五年六月十一日   岳阳坐在书房里,一边吃着玲珑姐妹送来的葡萄一边看着刚送来的调兵兵部公文,不时有葡萄汁飞溅到桌上的那道调兵公文上。   “诶呀少爷,你看你,弄得公文上都是葡萄汁,要是让人看到了可不得了。”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玉玲看到岳阳竟然将朝廷的公文如此漫不经心的对待,吓得小脸一阵煞白,赶紧将岳阳手中的葡萄一把拿走,又顺手从怀里掏出了手帕仔细的将岳阳手上的葡萄汁给擦干净。   “诶呀妹子,我说你怕什么,不过是一道公文而已,又不是皇帝老子的圣旨。再说了即便是圣旨又怎么样?还不是人写出来!”正在一旁的另一张书桌上整理情报的海兰珠见状不由得扑哧一笑,说了玉玲一句。   “这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朝廷那些大人下发的公文呢,可不比一般,咱们需得好生保管才是。”玉玲一边小心的擦拭着公文一边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呀,不愧是奶奶调教出来的,还真是有够小心的。”看着玉玲小心翼翼的样子,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已经当了官太太,可玉玲那小心谨慎的性子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平日里总是将岳阳的书房和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岳阳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玲儿,你也别忙了,赶紧去帮小蛮照顾咱们家两个小魔头吧,我担心他们两个吃不消呢。”   自从儿子断了奶后,海兰珠又开始抓起有川司和有山司的工作,把儿子交给了小蛮带,而玲珑姐妹则是一边照顾家里的生意一边带着孩子,孩子自然也是交给了小蛮和家中的丫鬟带。原本玉玲要请奶妈的,但却被岳阳阻止了,这厮振振有词的说,吃别人家的奶长大的孩子长大后会跟亲娘生疏的。理由很强大,玉玲只好辛苦的一边奶孩子一边照顾着家里的生意。   好不容易将勤快的玉玲打法走,岳阳这才轻轻翘了翘书桌沉吟道:“海兰珠,这次朝廷命我出兵,时间上可是很急促啊,要求我们在接到公文十日内务必赶到昌平,若都是骑兵还差不多,可咱们大半兵马都是步卒,若要十日内感到昌平非得日夜兼程不可。”   海兰珠撇了撇小嘴:“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兵部的那些老爷们在为难你呗,看来你喊着要募兵一万的消息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个陈新甲,他可是贵为兵部左侍郎,想要在暗地里对你使点坏那可是太容易不过了。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皇太极这次派了阿济格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原本就是要抢掠的,和咱们隔着七八百里。此次相公得罪了朝中的那些大臣,他们正一个劲的憋着坏想要收拾您呢,你要是去了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啊,干脆就别去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你呀!”   看着海兰珠满不在乎的神情,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她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爱怜的说道:“你总是习惯性的把你们草原上的习俗套进我们大明来,我知道在草原上讲究的是强者为尊,只要你有实力就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可这里是大明,这里有许多无形的条条框框总是在束缚着我们,虽然你相公我现在也算是有些实力了,但做事还是要小心,不能为所欲为,你知道吗?”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汉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给自己套上枷锁,明明有那份实力,却依然把自己束缚起来。你看我的阿布,现在日子过得多逍遥啊,如果他不愿意,就连皇太极也不能强行命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海兰珠自豪的说。   虽然已经和岳阳做了两年的夫妻,连孩子也生了下来,但海兰珠对于汉人的一些做法依然表示不敢苟同。对与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的她来说,只要有实力那就是强者,强者就要有强者的尊严。比如现在的科尔沁部落,这两年通过和岳阳进行的交易,已经变成了草原上有名的大部落,如今拥有战士一万多人,每年只要将剪下来的羊毛和养大的牛羊和马匹卖给岳阳就能够让整个部落过上很富裕的日子,再也不象以往那样一到冬天就会发生饿死人的事。   科尔沁部落强大了,现在寨桑连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不少,好几次满清跟他商议邀请他一同南下掠夺,却都被寨桑给拒绝了。用寨桑的话说就是以往儿郎们南侵那是因为没饭吃,现在家里面的粮食已经够吃了,再出去跟人家玩刀头舔血的勾当那就是犯傻了。   岳阳拿这位媳妇也没办法,只得生硬的说:“你呀,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汉人的媳妇,用我们汉人的说法那就是出嫁从夫,来到我们汉人的地界上就得守我们汉人的规矩,明白吗?”   “哦!”   海兰珠虽然性子较为直爽,但对于岳阳的话还是很听从的,看到丈夫这么坚持她也只能作罢。不过随后海兰珠又想起一件事,不由得问道:“对了,这次出兵你打算带多少人马?”   “这个嘛,就带上五千步卒、三千骑兵一个炮营和两千辎重兵吧,有一万多的兵力应该可以自保了。”岳阳想了想才回答道,现在岳阳的总兵力虽然已经达到了两万三千人左右,但又要驻兵关外的察哈尔驻军,又要分兵驻守应州府、浑源州以及北路各个关卡,手上能动用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否则前些日子他也不会宣布趁着那个机会喊着募兵了。   岳阳此时的脑子浮现出了一行在现代时搜索度娘时出现的资料:7月,清兵入京畿,攻陷昌平后,又相继攻下良乡(今北京房山)、围攻顺义(今属北京)。明顺义知县上官荩与游击治国器,都指挥苏时雨等拒城守。城陷,荩与国器、时雨等皆死之。清军乘势,又攻下宝坻(今属天津)、定兴、安肃(今河北徐水)、大城、雄县、安州等近畿州县。   这一行资料虽然简短,但里面却包含了不知多少百姓的血泪,既然如今的大明朝廷不能保护好麾下的百姓,那就让自己来尽一份力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被嘲讽了      崇祯九年六月二十日 下午   从京师到昌平的路上,岳阳带着一百多名亲兵正在策马狂奔。   就在今天上午,岳阳接到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代宣大总督卢象升之令。在命令中卢象升告诉他昌平依然失守,命他立即改道前往良乡和卢象升大军会合,并要求他立即轻装前往良乡接受命令。   岳阳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将兵马交给顺宝和胡老三统领让他们赶紧跟来,自己则带着陈大志和一百多亲兵赶赴良乡。   六月十六日,已经将国号改为大清的皇太极急令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阿济格要尽快扫平京畿地区的抵抗势力,务必在明国援军到来之前贡献昌平。阿济格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指挥大军不顾伤亡的攻下了昌平,随后又指挥大军攻向了良乡、顺义、宝坻、定兴、安肃、大城、雄县、安州等地,而阿济格则屯兵与昌平,一时间京畿一片告急。   岳阳在接到卢象升命令的时候大部队已经距离良乡只有不到三十里地,是以他率领一百多亲兵策马狂奔下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良乡这个京畿近郊。   来到了良乡,便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北京城墙,此时沿着城墙的西南己经扎下一个巨大的临时营寨,在大风中众多大旗猎猎声响。虽是营寨只是用粗木扎成,但那股强烈的肃杀之气还是直冲云霄。营盘内行走的也尽多是顶盔披甲的军士,卢象升领的五千天雄军居中,周围则是各镇总兵的正兵营与副总兵的奇兵营,里面还有不少骑兵。由于明军以赤色为其本色,因此放眼望去整个大营全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辕门外,通报了姓名并出示了腰牌和付印后,岳阳被允许进入营寨内,而陈大志等一干亲兵就被大门守兵给拦住了,卢象升的中军亲将陈安将岳阳迎入了军中。   岳阳跟在陈安的后面进入大营,发现大营里里的明军士卒们虽然大部分神色疲惫,但一个个的精神面貌却是很好,不时还有一队队顶盔披甲的军士在各自的伍长或是什长的带领下在大营里巡逻。而那些没有巡逻任务的军士或坐或卧地下休息,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卸甲,且神情坚毅举止沉稳,比起岳阳平日里所看到的那些各地卫所的兵马强了何止一筹。看来这些就是大明的职业士兵了,比起那些只会拿锄头的卫所兵,这些才是真正能保卫大明的兵马啊。   再继续走过去时,岳阳又发现这些桀骜不驯的军士个个行止有度,大营的营盘散而不乱,内营外营划分得清清楚楚,看到这里岳阳不由得暗自佩服,安营扎寨这个活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才最是考验一名统帅的带兵治兵能力。   很快,岳阳来到卢象升的大帐前,一杆中军大纛高高飘扬,上书一个巨大的“卢”字。   大帐前面,站着一排身披铁甲身材高大强健的卫兵,他们一个个手持长枪腰佩重刀,身子笔直而立,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岳阳明白这些想必就是卢象升身边最贴身的护卫了。   到了门口后,陈安笑着对岳阳道:“岳兄弟,你再次稍等片刻,待为兄去为你通报一声。”   “有劳陈将军!”   过了一会,陈安走了出来对岳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岳阳先是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铠甲,整理了一下军容,便随着陈安一同走了进去。   当岳阳跟随陈安进入大帐后,便看到在大帐的中央卢象升则是顶盔披甲的坐在中央的一张书案后,正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岳阳。岳阳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卢象升了,此时再见到他,岳阳便发现卢象升更加消瘦,气度也更加的沉稳了。而在大帐的两侧已经坐满了一排排的将官,岳阳眼神一扫,便发现宣大的不少军官都在,比如杨国柱、虎大威、王朴等总兵都在现场,此时正看着岳阳脸上露出微笑。   岳阳大步走到卢象升跟前大声道:“末将山西北路参将岳阳奉命赶到见过卢督臣!”   看到岳阳到来,卢象升原本严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温言道:“正宏你也来了,坐!”   岳阳回头眼神一扫,心中想了想便走到大同总兵王朴走去,王朴则是笑嘻嘻的将身子挪了挪,岳阳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其实依照岳阳此时的职务是没有资格坐在王朴身边的,毕竟王朴此时的职务是大同总兵,而岳阳只是一个参将,和总兵之间还隔着副将、副总兵两道门槛,这么一来岳阳此举可谓是逾越了。   果不其然,岳阳刚坐下来,一个声音便在一旁响起,“卢督臣,敢问这位岳参将何德何能,竟能与一众总兵坐在一起,末将对此甚为不解,敢请卢督臣为末将解惑。”   “嗯,这哥们是谁啊!”   刚坐下来,屁股还没焐热的岳阳心里挺郁闷的,哥们招你惹你了,刚进来坐下你就跟哥们一下马威,你谁啊你!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二十三四岁左右,长得浓眉大眼一脸傲气,穿着一身厚重铁甲的年轻将领正冷笑着望着自己。   岳阳心中这个气啊,他刚要站起来说话,身旁的王朴便却抢先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随后王朴笑嘻嘻的说道:“吴将军,这位岳将军虽然这是个参将,但他却是皇上钦封的从二品的镇国将军,是以坐在这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不知本将这么回答你可满意?”   “哦,原来如此啊,没想到宣镇府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连参将都能加镇国将军衔,这倒是末将失礼了。”   这名姓吴的年轻参这么一说不打紧,打击面可就太广了。立马就惹恼了宣大一众将领,象虎大威、杨国柱这样年纪大且老成持重的将领还好,但想王朴这样较为年轻的将领就受不了了。密云总兵唐通立刻就站了起来喝道:“小子,你说谁呢?宣镇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辽东的人来指手画脚了?”   面对宣大诸将的群情激奋,这名年轻的将领却毫不惧怕,冷笑道:“怎么,末将说错了么?还是诸位不敢承认啊?”   “嘿……”这下岳阳再也坐不住了,他豁的站了起来指着这名将领喝道:“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削了你这孙子!”   “谁怕谁啊,我还怕了你不成?”这名姓吴的参将冷笑着站了起来,毫不示弱的望着岳阳,满脸的不服之色。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儿我要是不把你牛黄狗宝给打出来我就不姓岳!”岳阳真是生气了,这几年随着他权利、威望和官威的进一步增加,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象宣大的虎大威、杨国柱、王朴这些总兵跟他交情甚好,就连卢象升这个总理五省的宣大总督由于收了他不少东西,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现在竟然被一个跟他平级的参将给当众嘲讽,他要是忍得住的话今后也甭在宣大混了。   “来就来,本将还怕你不成!”没想到这名年轻人也挺横,傲然站了起来毫不示弱的望着岳阳。他这一战起来后坐在他旁边的一众将官也都站了起来。   “怎么,想打群架吗?”看到这样的情形,王朴和他身边的一众宣大将领也不能坐着了,想打群架吗,谁怕谁啊?全都站了起来,双方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够了!”   这时,身为此地最高统帅的卢象升不得不发话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不制止的话恐怕就要演变成群殴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叫吴三桂      “够了,你们在干什么?有没有将本官放在眼里?如果你们真的闲得无聊的话那就出兵昌平跟鞑子决战好了!”卢象升一拍书案,发出“砰”的沉重响声。   “陈安!”   远在守候在大帐外的陈安立即走了进来抱拳大声喝道:“莫将在!”   “你在这看着,若有人敢先动手,你便立即执行军法,格杀勿论!”   “是!”   陈安将眼睛一瞪,一摆手,大帐外立刻冲进来几名手持长枪的守卫,立刻将原本家拔弩张的两方隔离开来。   看到卢象升发了怒,原本如同斗鸡一般要起冲突的众人相互瞪了几眼后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还有你,岳阳你也坐下来!”卢象升看了眼岳阳,随口骂道:“你看看你,哪里有一名镇国将军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山里的土匪,要是让本官再看到你当众和同僚吵架,看本官怎么收拾你!听明白了吗?”   “是……谢督臣教诲,末将记住了!”虽然被卢象升训了一通,但岳阳并没有生气,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很清楚,有时候领导当众对你进行批评那是因为他已经将你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毫不客气的批你,否则人家吃饱了撑的才会骂你。   训完了岳阳,卢象升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名年轻的参将淡淡的说道:“长伯,岳参将虽然性子不好,但还是有些许的本事的。皇上封其为镇国将军,那也是诸位阁老和朝中的重臣们点了头的,想必不会出现长伯所说的宣镇府的兵将们会出现烂赏的情况发生。”   虽然卢象升只是用一众平淡的口吻说话,但谁都听出了卢象升语气里蕴含的不满。   “糟了!”那位吴参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刚才他只顾得说痛快了,却忘了卢象升可是兼着宣大总督一职,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嘛。他想到这点,在他旁边的那些辽东来的将领自然也想到了,一群人脸上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其实,刚才那位姓吴的参将和岳阳起了冲突,倒也不是他纯粹是特意针对岳阳,而是下意识里的一时冲动。   到了明末,由于要抵御来自蒙古和女真的威胁,大明逐渐形成了两大军事集团,那就是宣大镇和辽东镇。尤其是辽东军事集团每年所花的军费更是占据了整个大明近七成的财政收入,因此在岳阳到来之前,辽东的将领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牛气哄哄的人了,对上别的地方的将领他们可以说是非常有底气的。   但这种情况到了近两年却有所改变,由于岳阳的出现,山西的应州府和浑源州连续数年的丰收改变了原本地贫民穷的现象,如今更是号称塞北的小江南。去年秋收后竟然史无前例的向朝廷上缴了七十万担粮食,这下却是让宣大府的人抖了起来。   如今在朝堂上山西籍的官员在朝堂上也挺起了胸膛,为啥?因为在去年一年里,朝廷给辽东拨发的军饷和粮食当中就有近半是从山西调过去的,你们辽东那些丘八不是很牛气吗,别忘了连你们吃的东西都是从咱们嘴里省下来的,大家同样是抗击鞑子,可咱就能一边打鞑子一边给你拨粮,你们辽东能做到吗?   宣大的人是爽了,但辽东籍的将领们却心里有些不爽了,因此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不提辽东诸将的脸色,卢象升在暗暗敲打了对方几句后又对岳阳说道:“岳阳,你也别在意,你和吴参将都是朝廷的年轻俊杰,今后还是要多多合作才是,刚才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   岳阳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不过表面上依然肃然道:“督臣发话岳阳自当遵从,不过还未知这位武将军如何称呼呢?”   吴参将轻哼了一声勉强说道:“本官乃辽东总兵吴襄之子吴三桂,适才本官也只是无心之失,望岳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吴三桂!”   他的话音刚落,岳阳立刻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嗯,怎么?岳大人听说吴某的名字?”那位参将……嗯,也就是吴三桂看到岳阳失态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这个……这个自然是听说过的。”此时岳阳的脸色很是精彩,忽红忽白的不断变换了好一会。   尼玛的,这个中国最有名的大汉奸之一他怎么会不认识呢?在后世,吴三桂的大名堪比宋朝的秦桧,民国的汪精卫啊,可以说都是那么的如雷贯耳,但凡是念过书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拉仇恨的代表,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没有不骂他的!   “早知道是吴三桂,刚才就过去揍这丫挺的了。”   不提正在后悔的岳阳,卢象升有点好奇的看了岳阳一下后,又问道:“岳阳,鉴于你太过赶路,此次本官就不责罚你了,不过下不为例,若有再犯本官绝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时,卢象升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严厉的味道。   “是,多谢督臣不罚之恩!”岳阳知道卢象升这是话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偏不倚,但其实已经很照顾自己了,否则要是换了别的时候,如此咆哮帅帐哪能这么轻易就能混过去的,不挨上几下军棍不算完。   训过了双方当事人,帅帐内才重新回复了秩序。卢象升有意无意的问道:“岳阳,此番你奉了兵部的公函率部驰援京畿,不知你带了多少兵马啊?”   岳阳重新站了起来躬身道:“启禀督臣,由于此番来得匆忙,末将只带来了八千兵马、两千青壮民夫充当辎重以供督臣驱使。”   “嘶……”   岳阳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细细的惊叹声。这个惊叹声不是说岳阳带来的人马太少,而是在惊叹岳阳带来的人马太多了,就是刚和岳阳差点打起来的吴三桂也目露惊讶之色。   毕竟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岳阳不过是移民北路参将,手里头能有个三千左右的兵马就不错了,若是能有五千那就是顶天了。可这厮倒好,一开口就是八千,这和一般总兵的实力已经相差无几了。   “这家伙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还真的不能小看这家伙了。”吴三桂也是目露惊讶之色,在明末之时,能养得起八千兵马的将领已经可以算是一方土皇帝了,能有这个实力的人可不多。   不止是吴三桂,就连卢象升也是暗自心惊。岳阳有钱他是清楚的,去年年初他也曾到过浑源州视察,岳阳手底下确实有七八千人马,这他是知道的,但是此次驰援京师他不可能把所有人吗都拉来吧,而且他可是听说岳阳还在关外驻扎了数千兵马,而且还要留守浑源州和应州府,他到底有多少人马?   想到这里,卢象升看着岳阳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良久他轻叹了口气道:“岳阳,你的人马如今在何处?”   岳阳抱拳道:“启禀督臣,末将人马此时已至三十里外,只待督臣一声令下便立刻赶来与大营会合!”   卢象升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帐外的天色这才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速速回去,率所部人马与大营会和。”   “是!”   岳阳大声应了一声,便转身朝帐外大步走去。   看着岳阳离去的背影,卢象升良久没有说话,眼神迷有些离,手捋颌下的胡须良久不语,而周围那些宣大将领们相互看了看也有些欲言又止。王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卢督臣是怎么想的,此时天色已不早,还要让岳阳进行强行军,难道连一晚上都等不了吗?”   岳阳出了大营后,立刻率领陈大志等人原路返回,一路狂奔着朝自己的大军飞驰而去,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便和大军会和,岳阳立即命令众人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在天黑前赶至良乡。   在岳阳的命令下,士兵们不顾疲劳,强打着精神朝良乡赶去,终于在酉时看到了北京的城墙。   到了这个时候,卢象升所在的大营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大营里到处冒起了渺渺炊烟,一阵阵扑鼻的饭香传遍了整个大营。   卢象升背着手在大营慢慢巡视,在他的身后则是陈安和十多名亲兵。   此时的卢象升在考虑着一个问题,如今他手里头的人马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万多人马,而且其中还包括辽东诸将所带来的两万多兵马,可以说在这些兵马当中真正听他号令的只有四万人马左右,即便加上岳阳的人马自己所带兵马也不过七万,自己能靠着这些人马击败鞑子的十万大军吗?   对于这个问题,卢象升不得而知。他回头望着身后那排雄伟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两百多年前太祖和开朝将领们率领着千军万马越过边关横扫鞑子的情形,一股豪气涌上心间。   “阿济格,你来吧,本督臣在这里等着你!”   正在卢象升沉思时,忽然看到西面一只人马滚滚而来,虽然远远的看不清那只人马的军士旗号,但也可以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威势。      第二百四十三章 率军抵达      “快到晚上了,怎么还有兵马赶来?这到底是哪一支兵马?难道是他……”   卢象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没有听到哨马的警报,又是从逐鹿方向赶来的军队,肯定是哪一只勤王的援军了,只是这支人马,到底是哪一部的援军呢?他心中闪过一张年轻的面孔,只是他又摇了摇头,如今时间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他不可能这么快到来。   很快的,那支人马到了离大营不远的地方后便停了下来,开始在城外整队。片刻之间,他们便整队完毕,在城外列成几个整整齐齐的方阵,纹丝不动。而且这还不算,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后面还陆续有兵马赶来,这些兵马虽然在赶路,但望过去在行伍之间却是依然整齐,每到一队便组成一个方阵,过了一刻钟左右在大营外便站立了七八个方阵,而且每个方阵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卢象升又看了好一会儿,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几个阵列还是整整齐齐,这种军容威势,已经可以说是大明一等一的强军了,虽然现在还看不清他们旗号样子,但卢象升内心己是非常高兴,又来一只强军,大大增加自己的胜算。   就在卢象升高兴的时候,一名亲兵快步走来大声向他禀报道:“启禀督臣,宣府北路参将岳阳奉命来援,己到大营外,正听候督臣吩咐。”   卢象升先是一惊,随即高兴道:“好,这个岳阳竟能在两个时辰里连续赶路三十里,他的兵带得好啊!马上叫岳阳来见本官!”   “是!”   这时,大营里的其他将领们接到消息后也都陆续赶了过来,这里面又宣大的将领也有辽东的将领,甚至还有不少军士也都冲着答应外指指点点。   很快,依旧是全套灰黑色铠甲,披着身系鲜红披风大氅的岳阳便大步走到了卢象升跟前。   只见岳阳大步走到卢象升面前,一撩身后猩红的斗篷,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高声叫道:“末将宣大镇北路参将岳阳,见过督臣卢大人,末将奉命如期赶到,请卢督臣训示!”   卢象升看着岳阳,一丝欣慰的神色掠过眼中,缓缓点头道:“好……岳阳你没有辜负本官的期望,三十里地能在两个时辰内赶到,足见你的兵练得很好,本官没有看错人!”   岳阳赶紧说道:“全赖督臣教导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好……你起来吧!”卢象升上前扶起了他,看着满身尘土之色的岳阳他不禁感慨道:“有正宏这支强兵,本官可无惧鞑子亦!”   “哼……”   此时吴三桂也赶到了,听到卢象升这么夸奖岳阳,心中自然很不服气,轻轻哼了一声。   卢象升又问道:“岳阳,此番本官命你急速来援,一路上可曾顺利?兵马都到了几何啊?”   岳阳高声回答:“骑兵督臣,末将接到兵部调兵公文后立即出发,日夜兼程,路上颇为顺利,全员战兵八千五百六十五人,辎重兵两千人全部到达,无一掉队!”   “哇……”   岳阳的话一出口,立刻便响起了一片惊呼声,无论是宣大诸将还是辽东将领都一片惊叹之色。   在古代,由于交通不便,长途行军的路上肯定会有掉队的士兵。而将领们一旦接到限期抵达的强制命令后往往为了如期赶到目的地都会拼命的赶路,这样一来行军的队伍就会越拉越长,第一天行军队列一里地,第二天就会变成两里,第三天就会变成四里,等到了目的地往往三千兵马能赶到五百就不错了,剩下的兵马一般会在接下来的陆续几天内赶到,而且三千兵马一般也就能找到两千左右,余者往往不知所踪。   一般的主帅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主帅却很少会为了这种事去处罚那些将领,毕竟人家也是尽力如期赶到,若是为了这种事去处罚下属的话下次还有谁敢如期抵达?是以无论是谁当主帅对这种事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即便是卢象升,也念于此种军中恶疾已然在军中根深蒂固,他也不好随便处置那些将官,只要管兵主将到达,余者军士,在几日后到达便可。   而象岳阳能在急行军时还保持着队伍如此整齐的军队在大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这也不得不令卢象升和周围的将领们惊叹。   其实卢象升和他身后的大明将领不知道的是,在后世的华夏军队中,一支军队能否强行军、急行军是衡量这支军队是否优秀的重要标准之一,虽然到了后来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重,但这个标准却依然没有改变。   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岳阳看了那么多影视剧,自然也继承了这个传统,在他的军队里,隔三差五的将队伍拉出来进行强行军是常有的事,是以才能在如此高强度行军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队伍的完整。   不止是卢象升,就连他身后的诸多将领也是面面相窥,脸上颇有惊叹之色,他们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要做到这一步有多难。而吴三桂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虽然他平日里自诩为良将,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家要是象岳阳一样十日内连续强行军,肯定不能象岳阳那样一个不拉的全部赶到。   此时的吴三桂虽然心中很是有些嫉妒,但他很清楚这里可不是他的地盘,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可容不得他撒野。   卢象升和岳阳说了好一会话,时间过去了约莫两刻钟,但大营外岳阳所带来的大军组成的方阵依然是屹立不动,所有人都站立得整整齐齐,任凭大营内的军士指指点点,硬是每一个人动弹,此等整齐的军纪看得所有人心中骇然。大家都是当兵的,自然知道一支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军队战斗力是何等惊人。   即便是卢象升的亲将陈安也不禁对身旁的虎大威和杨国柱说道:“本官虽未亲眼见过岳参将是如何打的鞑子,但看到此等军容后本官对岳将军以往的战绩已然是深信不疑。”   不提众人如何议论岳阳和他的应州军,此时卢象升正对岳阳说道:“你初来乍到,一时间没有什么好地方安置你们,你就委屈一下将营寨安扎在本官督标营旁如何啊?”   岳阳一听,这可不是委屈,而应该说是褒奖了。督标营是主帅的亲军,自然是主帅在哪督标营就在哪的,现在卢象升竟然让岳阳把大营安在自己旁边,那代表的就是绝对的信任啊!   有这种好事岳阳自然不会拒绝,他连废话也不说一句便转身出去,很快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队便开进了大营。   当一队队穿着灰黑色铠甲的军士拍着整齐的队列走进大营时,整个大营都轰动了。不少军士甚至是军官都偷偷的在一旁看着这支新来的军队。   岳阳的应州军和此时大明的军队是有很大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他们的铠甲上。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年代,普通的士兵身上是没有铁甲的,一般能有一件棉甲或是皮甲就已经不错了,如果能有一件能遮住几处要害的铁甲就已经是精锐部队了。   可他们一看岳阳这支军队上至军官,下至小兵竟然全都身披覆盖全身的铁甲,就连靴子也包裹着铁皮。这些还不算,在众人看来,纵观岳阳所率的兵马一个个都是面色红润,虽然已经连续强行军数日,但依旧是精神抖擞,一举一动都洋溢着强烈的战意。   吴三桂看着一排排仿佛无穷无尽的队列,心中的惊骇之意更强烈了,在他身旁,一名游击喃喃的自语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是强军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询问      卢象升将应州军安排到中军大帐旁扎营的目的,岳阳心知肚明,卢象升此举一来是向众人表示他非常看重自己,二来也是向辽东诸将传达一个信息,这个人是我罩的,你们都客气点。   对于卢象升的好意岳阳自然是领情的,因此他下令部队安营扎寨后便来到了卢象升的大帐里准备向他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此时天色已黑,当岳阳进入军营时,便看到卢象升正背着自己站在一张硕大的地图前就着大帐内的烛光沉思。   岳阳进去后没有打搅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卢象升背后。   良久卢象升这才转过身子,乍一看到岳阳他不禁有些惊愕的问道:“正宏,这么晚了你不歇息有什么事吗?”   现在是晚上,而且大帐内有没有其他人,因此卢象升便直呼岳阳的表字以示亲近。岳阳笑道:“大人,末将初来乍到,却发现咱们大军中宣大镇的同僚和辽东来的同僚好像不怎么和睦啊,心中有些疑惑,是以想过来请教督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象升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唉……还不是让东奴给闹的。此番东奴兵分三路侵犯我大明,以至于我们一时反映不过来便让鞑子直逼京畿,皇上震怒,调集本官亲率大军来援,由于仓促间勤王兵马未到,是以皇上还调集了辽东一部分兵马入关归本官指挥,可结果你也看到了。辽东兵将一个个都自诩为大明第一强军,一个个眼高于顶,本官也很如臂使指的调动他们,今天那吴三桂为难你便是这个缘故了。”   “大明第一强军?呵呵……”岳阳冷笑了一下,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他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恐怕是大明第一会要银子的强军吧?”   听到岳阳话语里那浓浓的不屑,卢象升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正宏你慎言,你这话在此处说说倒也罢了,若是让辽东诸将听见可就麻烦了。”   卢象升不说还好,他一说岳阳就更气了:“有什么麻烦的,一群只会拿银子不会办事的废物。”   谈到如今的辽东军事集团就不得不提到明朝中后期的一个著名将领李成梁。   而提到李成梁就不得不提起同一时期的另一个将领戚继光。   戚继光和李成梁这两个人都很能打仗,但是他们的风格完全不同。   戚继光无论到哪里,总是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解决问题:到南方,用鸳鸯阵歼灭倭寇;到北方,用长城,火器,再加上毁灭性的攻击力去压服蒙古人。所以他镇守过的地方,在很长时间内是不再会有战争的。   而李成梁的打仗方式则跟戚继光完全不同。他总是拉一个打一个,而且要给被打得半死的敌人留下后路。好比说先拉着甲打去乙,把乙打的半残之后,再扶植一个丙回来打甲,然后等丙壮大了,再带着养好伤的乙去打丙。他从来不去真正彻底的消灭某个威胁,只是车轱辘战来回打——这种方法可以确保战事连绵不绝,而且全是胜仗。若是用成语形容,则可以叫“养贼邀功”。   他们两人的风格不同,结果也不一样,戚继光靠着张居正的赏识,镇守蓟北,十多年基本无战事。长期的和平对于一个帝国来讲,肯定是好事,但对于戚继光个人来讲,却绝对不是好事。因为长久没有战争,戚继光无战功可立,从而无法封侯晋爵,而且皇帝和朝中大臣也感受不到他的重要性,等张居正一死,马上被人排挤、打击、诬陷、夺职,最后郁郁而终,到死家境也不富裕。   而李成梁呢?前后统治辽东三十多年,打的大小胜仗不计其数,捷报一封封传到北京,弄得皇帝动辄就要去祭告郊庙,受群臣贺,于是皇帝赐给李成梁蟒袍金冠、财宝岁币无数。明史上说:“(李成梁)武功之盛,二百年来未有也”。最后他自己官当到太傅,全家封爵,连奴仆都成了显贵。李家的财富也多的不计其数,整个辽东的军资赋税,全由李家一手把控,号称“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   个人的结果不同,给国家带来的结果也不同。戚继光去南方打倭寇,从此中国沿海再也没有倭寇了,去北方戍边,直到明朝灭亡,蒙古人再也没敢侵犯长城。而李成梁呢?打了几十年仗,弄得东北民生凋敝,各少数民族都痛恨朝廷。最后还扶植起来了一个儿女亲家,一个叫努尔哈赤的家伙。就是这个称呼李成梁为干爹,这个被李成梁一手扶持起来的家伙在李成梁死后不久立刻就以十三大恨的名义反了大明,若干年后他还被他的子孙尊为:大清太祖高皇帝。   而李成梁死后,他的继任者也很自觉的继承了他的思想,那就是不断利用满清的威胁来要挟朝廷,今天要军饷明天要军械,后世将这些军费开销统称为辽饷。   大明初年的时候,用于边关的军费每年只有约二十二万两。到万历时,年例便增至三百八十万两。努尔哈赤反明后,自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开始,到天启元年,前后不到四年时间,辽饷用银即达一千七百二十万两,平均每年支辽饷四百多万两。前三次辽饷加派共九厘,合计加征银两四百八十多万两,其中扣除北直隶和地方其他用途,尚余三百万两不到,而山海关一地,即年需支银四百万两。因而辽饷一项,已经弄得全国民不聊生。   可以这么说,大明王朝之所以灭亡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个是流寇在内部的不断侵蚀,另一个就是被辽饷给拖累的。   如果说辽饷被全部或是大部用在抵御满清军士集团的威胁上岳阳还没有这么生气,可岳阳却很清楚,每年朝廷拨发了那么多军费,但其中大部分都被辽东集团的各级官僚和将领给贪污和克扣了。所以当时的户部尚书毕自严就曾给皇帝上书道:“即令东师长伏穴中,不向西遗一矢,而我之天下已坐敝矣。”   所以深知辽东集团腐败的岳阳在提起他们后便是一脸的厌恶。   对于辽东集团的弊端,卢象升作为宣大总督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可他却是毫无办法,如今的辽东集团经过数十年的演变,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这里面的利益既得群体实在是太庞大了,别说是卢象升了,就连崇祯这个皇帝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良久,卢象升才长叹道:“正宏,辽东之事不时你我所能管的,咱们姑且不谈。不过一直以来本官都想和你好好谈谈,但都苦于没有时间。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好好聊聊。”   岳阳怔了怔,随即点点头:“督臣有此雅兴,末将自当奉陪。”   卢象升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   说完,他率先坐了下来,等到岳阳也坐下后卢象升才说道:“正宏,这两年由你镇守北路后,北路被你弄得红红火火,安置流民、剿灭贼寇、屯田开荒,去年甚至还上缴了七十万担粮食和十多万两税银,本官听闻此事后甚感欣慰。但是本官有件事本官却希望你如实告知,可以吗?”   岳阳一拱手:“请督臣明言!”   卢象升双眼紧盯着岳阳道:“正宏,如今的你共招募了多少兵马?你要说实话!”   说到这里,卢象升眼中露出两道寒光直盯着岳阳,一股淡淡的威严也在他身上开始弥漫。   对于这股威压岳阳自然是轻易的感觉到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卢象升一会,很坦然的说道:“不敢有瞒督臣,如今末将在北路共有军士一万八千余人,此番末将带来八千,还留下一万大军镇守北路。”   卢象升深吸了口气,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惊讶,继续问道:“本官听闻你今日上书朝廷,还要再行征兵一万,此时是否属实??”   “不敢有瞒督臣,此时确实属实!”岳阳很是干脆的承认了此事:“前些日子陈新甲发动言官,意欲将末将调离北路,而满朝诸公却无一人为末将说话,您也知道若是末将一旦被调离北路后会是什么后果,末将出此下策也纯属迫不得已,望督臣明察!”   卢象升沉默了,到了他这个位子,对于大明许多事情自然是非常清楚,大明那些当官的德性他也非常明白。一旦岳阳离开了北路,他这几年在北路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那些贪婪的官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他的庞大财产吞得一点不胜,而失去了北路财力的支撑,岳阳看似强大的军队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   而岳阳之所以会发出再募兵一万的叫嚣其实也是在向朝廷发出一个讯息,要是把我逼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岳阳诚恳的眼神,卢象升沉默了。从个人的情感上说,岳阳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自保,可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岳阳此举却是向地方军阀的道路上行进。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卢象升的心思      大帐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卢象升坐在他的椅子上沉默不语,右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而岳阳则是一本正经的坐在下首盯着前面那副巨大的地图,好像要把这幅地图看出花来似地。   时间一点点过去,卢象升的脸色也慢慢回复了正常,他深深的看了岳阳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正宏,世道艰难,我大明正是多事之秋,正需我等齐心协力为国出力之时,你切不可做出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圣上之事。”   看着卢象升脸上流露出的疲惫之色,岳阳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位朝廷的重臣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在后世他也是最令后人敬佩的明末将领之一,岳阳自然也不例外,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不计报酬的又是送武器铠甲又是送粮食的用实际行动支持他。   现在卢象升用几乎带着劝诫甚至是恳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至少现在的岳阳还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岳阳沉默了半响,这才说道:“卢督臣,岳阳身为大明臣子,自然要为皇上效忠,可是在这里督臣也要明白,岳阳也是有家室的人,若是有奸人对岳阳不利,岳阳却是不会束手待毙的,这点还望督臣体谅才是。”   卢象升沉默了半晌,整个人向后一仰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仿佛刚才的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良久他才轻声道:“本官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歇息吧。”   “是,督臣也早点歇息吧!”岳阳站了起来,朝卢象升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大帐,当他走出大帐时,岳阳知道卢象升肯定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企图拥兵自重的人,不过岳阳并不后悔,他深知在这个乱世,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东西,他也没有办法象卢象升那样做一个忠臣,一旦他稍微露出不济的迹象,周围环视的饿狼们立刻就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岳阳走后,卢象升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恍若一尊雕像。过了好一会,后面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名中年文士从后面的屏风露出了身形,此人正是卢象升的赞画杨廷麟。   只见杨廷麟盯着岳阳消失的方向,缓缓的说道:“督臣,岳阳此子越发的了不得啊,比起上次在应州府,此人神态之间愈发的沉稳,一举一动皆有大将气度,学生可以料定,十年之后此人势必会成为我大明举足轻重的人物。”   卢象升头也不抬的说道:“本官又何尝不知呢,岳阳此人确实有大才,只可惜啊,此人似乎对朝廷不是那么忠心,而且颇有野心,这也是本官为难之处啊!”   “诶……督臣着相了。”杨廷麟不在乎的说道:“依学生浅见,岳阳此人比起许多武将已经是好得太多了,虽然此人擅自扩兵有拥兵自重之嫌,但这个世道谁又不时如此呢?陈新甲想要将他来个一锅端,岳阳焉能不做出反击,督臣也太过苛责岳大人了。您也不想想,若是此事发生在辽东那些将领身上会怎么样,恐怕圣旨一到,那些人立刻就会反了吧?”   “唉……”卢象升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责之深爱之切吧,本官实在是希望将来能有一个人能将率领我大明铁骑荡平贼寇,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只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本官太过奢望了。”   面对卢象升的感慨,杨廷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在他看来卢象升此举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大明的疾患已然是根深蒂固,单靠一两个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泼冷水,是以只能是在一旁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在距离良乡五六十里,在一个当地人称为小凉山的小山上,静静地潜伏着几个人,在几棵大树的前面,一个面貌有些黝黑的年轻人正凝神往山下的旷野张望。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但这位年轻人的身上依然是鼓囔囔的,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穿在身上,头上带着一个北方人常戴的毡帽,加上他朴实的面容和有些黝黑的肤色,任是谁在第一眼看到他都会将他当成一名普通的北地农民。   但是要是和他相处久了便会发现此人的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光,而在他鼓囔囔的毡帽下隐现出的头盔,还有腰间别着的一把厚实的弯刀,这时候人们才会发现此人和常人的不同。一阵凉风从山顶吹过,刮过人的身上让人感到一阵阵凉爽之意,年轻人衣衫的下摆被风吹开,露出里面一片片铁制的护腿。   年轻人一动不动,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他静静往旷野中眺望了良久,看到远处的旷野中不时有清兵哨骑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从昨晚开始,鞑子的探哨突然间增加了许多,看来鞑子的主力是要从昌平出来了。”   一名年纪稍大的,和他同样打扮的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是肯定的,鞑子本来就是贪得无厌的性子,自然不会满足于只占领昌平,他们肯定会南下的,否则将十万大军放在昌平一动不动,这得多傻的统帅才能干得出这种事啊!”   站在另一旁的两名同样装扮的男子也点头道;“白伍长,咱们出来了好几天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这名为首的年轻人就是岳阳麾下的夜不收白开,此时的白开依旧当着他夜不收的伍长,只是这几年的军旅生涯也将这个原本淳朴的年轻人磨砺成了一名处事冷静的铁血战士。   白开已经出来了好几天了,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原本想要捉几个舌头的,但是这次这些清兵的探哨经常是十多二十人结成一队很难下手,是以直到现在他们对清兵的具体动向还不是很清楚,是以白开的心里有些着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探查      白开心中虽然焦急,但却不好和手下的弟兄们说,他只能是默默的看着山下心中愣愣的不语。   过了一会,白开才将望远镜收了起来,小心的放回腰间的皮套里。岳阳从现代社会采购大量物品的同时也采购了一批望远镜,分发给下面百总以上的军官,按理说想白开这样的伍长是没有资格配发望远镜的,但由于夜不收的特殊性,岳阳给每个夜不收小队也配发了一个望远镜,平日里白开都像宝贝一样藏着,轻易不示人。   白开又想了想,转头对后面的一名夜不收道:“铁牛,去把奎爷和愣子也叫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么样弄几个鞑子的首级,然后再弄两个舌头。”   “是!”   那名年纪比白开些的男子点点头,转身就向后走去,很快他便和另外两名男子走了过来。   众人围坐在了一颗大树下,白开轻咳了一声后说道:“兄弟们,咱们已经出来了五天了,除了探听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外根本没啥收获,昨儿个我已经听说了,丙队的邱队长他们昨天前天伏击了一伙鞑子的探哨,击伤好几个鞑子,还缴获了两枚鞑子首级,看到老邱在我面前那股得意劲老子心里就堵得慌,要是咱们这次灰溜溜的回去指不定被老邱他们笑成啥样呢?”   “就是,老邱那家伙向来是能把三分功劳吹成十分的主,若是大伙都是空手回去也就罢了,可这次老邱可是缴获了好几个鞑子首级,咱们若是空着手回去的话那孙子还不知道会怎样笑话咱们呢!”刚来的那名叫愣子的夜不收也开口了。   愣子,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性子更他的外号一样,一愣一愣做事冲动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夜不收是不会要的,他之所以能入选夜不收那是因为这家伙有肉搏格斗能力实在太强了,汇集了白开所在的夜不收大队里,抡起武艺他绝对能排进前三,是以白开才将他弄进了自己的小队。   听了愣子的话,白开又对愣子旁边那名乍一看犹如一名田间老农的夜不收看去。   而跟坐在愣子旁边的那名中年夜不收年纪要比旁边的人老了许多,不过别看他年纪大了,但出身狱卒世家的他却是精通审讯之学,只要是落在他的手里,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得乖乖的把你三岁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出来。因此,这名老头也别人尊称为奎爷。   看到白开看来的目光,奎爷微微点了点头:“白头不想这么空手回去这是对的,咱们若是这般灰溜溜的回去,不但被同僚看不起,而且也对不起大人的期望。”   别看奎爷长得瘦不拉几的,但在夜不收里的威望却不小,又因为此人善于用刑,平日里众人都有些敬畏他,因此他的话一说出来大伙自然得好好考虑几分。   最后白开一摆手道:“既然奎爷也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再往前探查二十里,若是再没发现咱们便返回大营,咱们走!”   “是!”众人齐齐肃然应了一声。毕竟是军队,在军官没有下定决心之前谁都可以畅所欲言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当最高指挥官下达作战命令之后,哪怕是再荒谬的命令所有人也要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众人下了山坡,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这条小溪虽然水流少得可怜,但供应白一行人马饮水还是没问题。   在小溪边上,停着二十几匹战马,这些战马都是那种身形高大,鬃毛与尾巴都修剪过的骏马,此时在它们的旁边正有两个夜不收在服侍它们喝水吃料。那两个夜不收也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身材魁梧,脸上颇有一股傲气,而且这两人的相貌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原来这两人是一对孪生兄弟。这两人姓苏,分别叫做苏老大和苏老二,都是浑源州的猎户出身,前两年投军时被征召到了夜不收里。   苏家兄弟同样穿着长袍子戴着毡帽,普通农户户打扮,腰间同样挎着沉重的长刀。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两兄弟的背后竟然都背着一把长长的米尼式火铳。   和普通的部队比起来岳阳麾下的夜不收可以算是装备最为精良的人马了,由于常年和科尔沁以及察哈尔部落打交道,这两年岳阳用粮食、布匹、食盐和茶砖等东西换来了大量的牛羊和战马。如今岳阳麾下的骑兵都是一人双马,而作为全军喉舌的夜不收一旦外出执行任务,通常的配置更是达到了一人三马。   “苏老大,苏老二,马匹都喂好了吗?”   白开开口问,虽然白开是小队的伍长,但苏家兄弟年纪都比白开大,因此对他们白开还是很客气的。   “都喂好了,再吊下马就行了。”   回答的是苏家老大,他低沉的应了一句后就不说话了,从兜中掏出烟斗,静静地吸起来。   苏家兄弟年纪虽然在全队里不时最大的,但猎户出身的他们却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善于弓箭,而且在来到应州军后更是喜欢上了米尼式火铳,如今的他们一旦手持米尼火铳便可做到百步穿杨的本事。   而苏家兄弟不但练了一手好强发,还擅长喂养马匹,这喂马可不是简单活,每天三顿料不能断,野外哨探行军,还尽要那种上好的豆料,一匹马一天起码四斤料,八斤草。甚至有时还要用盐水炒面供应,否则马匹掉膘跑不快了,也难以快速解决疲劳。吃饱喝足后,还要将战马的马头高高吊起,助其消化,他们八个人便有二十四匹马,其中有好几匹便是专门用来驮运各人的口粮与草料。   几个人一起动手将这些战马的马头高高吊起,过一会众人又分别将各自的水囊装满水。忙完了后勤之事白开又将众人叫到了一起。   “诸位兄弟,我一脸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这些日子鞑子来往于昌平和良乡只见的探哨越来越频繁,我估计鞑子大军很快就会继续南下。我本应将消息迅速传回大营,但苦于一直没有捉到过舌头,不知道鞑子南下具体的时间和规模,所以我决定顺着鞑子留下的痕迹跟上去,最好能捉住几个活口拷问一下,这样咱们才好回去禀明大人。”   苏家老大从口袋里摸出一杆旱烟,又掏出一包小东西,打开后掏出一根细小的木棒轻轻划了一下,“哧啦”一声脆响,一道亮光闪过,那一小包东西在花光的照耀下显露得一清二楚,原来竟然是一盒火柴。   岳阳往返与明朝和现代两个不同的时空,不停的往明代鼓捣东西,虽然一些敏感的东西他弄不到手,但是象一些普通的物资还是可以弄到的,火柴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小东西也以快捷方便的优势很快在山西北路流行起来。   苏老大一连吸了几口旱烟,过了一会的烟瘾这才缓缓说道:“我没有意见,这几日鞑子在京畿这块地界上也威风够了,是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奎爷和愣子没有出声,两人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只是两人的眼中都射出了一丝兴奋的光芒,对于习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夜不收来说,战斗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本能。   苏老二则问道:“白头,咱们还能追上鞑子吗?”   白开冷笑道:“那些鞑子的探哨如此肆无忌惮,有什么不好追的,只要稍加留意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追踪侦查是夜不收的基本技能,几乎所有的夜不收都会,而白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白开的特长之一便是精于追踪之术,想追几个清兵并不是难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制的油皮圈筒,从内中却是抽出一张地图。他铺开后,七八个人围着地图,轻声商议起来。   对于查看地图这些人都不是外行,对于他们来说查看地图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作为夜不收,除了要有出众的格斗搏杀能力外,还要学习各种侦查知识,甚至天气地理,旗号金鼓等等都需掌握。甚至人人都要粗通满蒙言语,还掌握了大明各地多种方言。   众人又看了一会,白开说道:“你们看,从这里道昌平有一百多里地,鞑子在中途肯定要停留歇息,毕竟他们也不时铁打的,中途休息补给是必然的,据我分析,咱们沿着这条线路找过去肯定能找到鞑子的踪迹。”   愣子搓了搓手兴奋的说道:“好啊,有些这些地图咱们做起事来可就方便多了,咱家大人就是厉害,竟然能提前就给咱们发下了这种地图,而且还那么的准确。我就纳了闷,他老人家是从哪弄来如此精准的地图,还提前发下来给咱们呢?”   白开乐了,“你这个二愣子,岳大人他老人家神机妙算,自然明白了,怎么你也想学这个本事?”   愣子不假思索的说:“那是,未卜先知的本事谁不想学!”   “呵呵,你小子,要是你也有这个本事那就不会道现在还是夜不收一个小兵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就连奎爷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笑意。   很快,众人纷纷上了马,白开指着前方喝道:“兄弟们,出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动手      一行八人敏捷地跳上马背,很快跑到了山冈外。八人以白开为首,沿着溪边的坡的小道出了山口,往山外而去。   出山几里便是平坦的原野,八人沿着旷野奔跑,京畿原本是天子脚下,在京畿附近应该是最为富足之地,可眼下却是沿途乡落残破,四野无人。不时还可看到大股逃难的民众,拖家带口慌忙惊恐的往西面方向而去。   清兵入关之后,由于小寨子不保险,大寨子由于人口密集财帛众多,又容易成为清兵主要掠夺对象,因此这些日子百姓们纷纷携家带口的朝着西南便跑来。   白开带着小队七八名夜不收一路奔驰,他时而策马狂奔,时而牵缰立马,有时还下马仔细察看,然后一行人又呼啸而去。他领着几个夜不收,显示出了他出众的追踪能力,很快就发现了清兵的踪迹。   此时夜色已深,今晚月光异常明亮,白开借助着月光依旧牢牢的朝着清兵显示出来的踪迹跟踪前进。   八人一路狂奔,直至深夜丑时,众人已经跑了数十里地,白开也早就把只追二十里便返回的话抛在了脑后。此时,众人已经到了一个叫撵庄的地方,白开忽然勒缰停马,他身后众人也同时停了下来,胯下的战马也是一阵唏律律的嘶鸣,毕竟几个人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地,几个人虽不时的换马,但胯下的马匹还是不住打着响鼻,喷着浓浓的白雾,显然也跑累了。   白开又四处观察了一下,轻声道:“诸位,鞑子就在前面,他们停下来了。”   身后几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愣子甚至还舔了舔嘴唇笑道:“太好了,终于找到这些龟孙子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便是那些鞑子的祭日!”   “好,大伙都下马!”白开下令道。   众人纷纷下马,将马匹拴在路旁的几颗树上,随后跟着白开悄悄的潜伏到了庄外。   从外面观察,撵庄只是一个小村庄,约莫有二三十户人家,借助着明亮的月光他们还发现在村子的中央有一座大房子。   白开对几人说道:“现在大伙都散开探查周围情况,一刻钟后大家再来此会合……”   “是!”众人纷纷答应,很快便散开。   一刻钟后,众人陆续回来向白开报道,将查探到的情况报告给了白开。   经过统计后奎爷说道:“白头,根据兄弟们统计到的情况,这里的鞑子人数可不少,都是镶白旗阿礼哈超哈营的哨骑,其中一个分得拨什库,三个壮达,二十一个小兵,共有二十五人,这些人都集中在村中那所大房子里,周围只有两名放哨的,咱们要不要干一票?”   崇祯八年底,皇太极宣布将后金的年号改为清,同时为了将八旗的兵力收拢到自己手中,他又从各牛录中抽取兵力另外组成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被编成了三大营,分别是巴牙喇营,即后世的护军营,阿礼哈超哈营,后世的骁骑营,噶布什贤营,即后世的前锋营。而这三个大营的指挥官也由皇太极任命的将领统领。   此外,皇太极还打算在这三大营外还开始组建了步兵营、锐键营、火器营、虎枪营、善扑营等诸营,若是等到这些编制整顿完毕,等于将整个国家的军制都改革了一番。只是这样的改革却是触动了各旗旗主的利益,包括多尔衮、代善、阿济格在内的好几个旗主都齐声反对,是以后面那些改制目前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在三大营里,巴牙喇营全都由各旗最精锐的白甲兵组成,每旗有一个巴牙喇营,由巴牙喇纛章京统领,每个巴牙喇营也只有五六百人左右,象这种最精锐的力量历来都是在攻打边墙,登城攻坚或是野战中最危险和关键的时候使用,象这样的普通的打探情报的情况自然不会派他们出来,因此白开等人在这里看到的都是普通的阿礼哈超哈营的探哨。   有了后世详细的历史资料,岳阳对于清兵的改制自然是一清二楚,他也早就将清兵的资料下发到了每一名夜不收的手中,是以在应州军里,每一名夜不收都对清国的情况了如指掌。   白开咬了咬牙,对一旁的苏家兄弟道:“苏家老大老二,你们两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娶媳妇了,咱们今晚若是能全歼这股鞑子,每个人至少能分到一百多两银子和三级军功,回到应州后将军功兑现也能换上十多二十亩军功田,这样一来有了银子有了田地,你们哥俩也可以轻轻松松的娶个媳妇了。怎么样,干不干?还有你们,都想好了吗?”   愣子也咬着牙喊道:“干他娘,老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不拼一把怎么行。军功难得,若是错过了今后可没地后悔去!老子干了!”   奎爷沉吟了一会,脸上的肌肉也抖动了几下,随后也说道:“娘的,为了军功咱们豁出去了,反正老子就是死了岳大人也不会亏待家里的媳妇和我儿子。”   众人齐齐相视一眼,同时从嘴里吐出了一声:“干了!”   众人各自从马鞍上取下了兵器,蹑手蹑脚地的分别从各处摸了过去。   靠近了村中的大房子后,远远的便看到了房子外面升起了两堆篝火,清兵大部分都围在篝火旁埋锅造饭,还有一些人则是围在一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些清兵都是穿着纯白色镶红边的棉甲,这种样式的铠甲显示这些清兵都是镶白旗的兵马,这些人有的头上都戴着黑色头盔,头盔上插着长长的红缨,而有的人则没戴,在转动中露出了他们光光的脑袋与后面那根细长的金钱鼠尾辫。   此时的清国正值兵锋最盛的时候,虽然此前曾在岳阳的手中吃过亏,但依然不改骄狂的本性,这些清兵除了两人在火堆旁无聊的放哨外,其他的人都在吃东西或是围成了两堆。在那两堆人群里还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靠近后,借助着火光,白开一眼便看到了有两名女子正在被那些清兵糟蹋,随着两名女子挣扎的哭叫声一阵阵传来,听着她凄婉无助的惨叫声,白开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怒火涌上了心头。   “忍住,一定要忍住,否则不但杀不了鞑子,反而会把自己也给陷进去。”白开紧握着自己的手掌,指甲刺进了手掌也不自知。   清兵一个接一个的上前玷污着这两名女子,这两名女子的挣扎哭叫声也慢慢的减弱下来,只有被绑在地上的手脚还在不时的抽搐一下。半个时辰后,这些清兵终于发泄完了兽欲,一个个打着哈欠走到火堆旁躺了下来,由于刚刚发泄玩兽欲的缘故,许多人都把铠甲脱了下来,此时他们连铠甲也没穿,就裹着一条摊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是时候了!”   白开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声,随后对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苏家兄弟早已跑到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架起了火铳。   白开从身后取下了一把长弓,搭上了长箭,而另一旁的奎爷以及另外几名夜不收也分别取出了长弓对准了各自的目标,愣子和他们不一样,他取出的却是一把强弩,锋利的三菱箭镞在月光下闪着森森的寒光。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很默契的点了点头,很快几个人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嗖嗖嗖嗖!”   六支箭镞在月光下画出一道寒光,飞向了各自的目标。   最先被射倒的是两名在火堆外晃荡的哨兵,他们每个人都各自被两支箭镞射中了身体,很快两声凄厉的惨叫便响彻了夜空……      第二百四十八章 激战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随着惨叫声的响起,立刻就把那些躺在火堆旁的清兵给惊动了,他们拿着兵器大喊大叫的跳了起来。   只是这些清兵仓促间哪里来得及做出反映,只见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镞不断从黑夜中射出,不断有清兵中箭倒地。加之这些清兵大多数人已经卸甲,身上没有丝毫防御物的他们如何挡得住那些利箭呢,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便有十多名清兵中箭倒地死去,或是失去战斗力。   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饶是清兵自诩为百战精兵也是慌乱不已,十多名清兵则是胡乱抓起了地上的兵器乱舞一边朝大屋跑去,企图利用屋子来掩护自己。就在这时,从屋里跑出来了四名身材粗壮的军官,原来是那名分得拨什库和三名专达听到动静后跑了出来,不同与那些手下,这几名军官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就连睡觉时也没有卸甲,因此在出来的时候他们不但铠甲齐全,而且手中还拿着铁锤、长刀等兵器。   这四名军官一出来便看到自己数十名手下此刻已经倒下了一多半,立刻气得哇哇大叫。三名专达正要提起兵器朝外面冲来,却不料有几支箭镞从黑夜中飞来,好在这些清兵的头目武艺都不错,挥动着手中的盾牌兵器将箭镞拍掉,那名分得拨什库见状赶紧大叫了几声,招呼手下赶紧进屋躲避。   就在这时,从旁边冲过来了数名穿着明国服饰的壮汉,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和盾牌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为首一个人身材异常魁梧,此人正是愣子,搏杀能力最强的他历来都是急先锋。只见他双手持一把重达二十多斤重的重刀朝着一名清兵劈了过去,这名清兵来不及抵挡,加之身上没有铠甲,整个人都长刀拦腰劈成了两截,这名清兵并没有立刻死掉,半截身子在地上不断扭动,惨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这样的死法在古代叫做腰斩。   同时这种刑法也是古代官府处决犯人的酷刑之一,犯人不会马上死去,会在地上挣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所有的痛苦都是心知肚明。这清兵被砍为两断,象他这种军伍之士,身体强悍,生命力更为旺盛,他痛的时间会更长,最后慢慢痛死。   白开则是紧跟在愣子后面,他则是左手一面盾牌,右手一把长刀就朝着一名鞑子劈了过去,这名鞑子倒也彪悍,手持一把虎头枪劈头劈脑的就是朝白开劈了过去。看到这名鞑子如此不顾自身安危猛冲过来,白开冷笑一声,左手盾牌一档,右手的长刀收回来后改劈为捅,一下就将这名鞑子捅了个透心凉。   奎爷则和不同,别看奎爷年纪不小,但他的步伐却异常灵活,只见奎爷一手持一个小皮盾,一手拿着一把五斤重的制式弯刀正在和一名身材魁梧手持大锤的专达周旋。   这专达一手拿着圆盾,一手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他的身体极为壮实高大,一个硕大的脑袋,下面似乎一个方方正正的身体。这名专达的手持铁锤不断的朝奎爷砸去,这个铁锤至少重二三十斤,只要是被砸到肯定就是筋骨碎裂血肉横飞的下场,奎爷看到这名专达手持铁锤砸来,他不断的和这名鞑子绕着圈圈,不住的躲避着,就是不和他硬碰硬,气得这名专达不住的狂吼。   很快,奎爷便抓住了一个破绽,趁着这名专达的铁锤砸过来之季往旁边一闪,同时手中的弯刀趁机在这名专达的小腿上划了一刀,痛得这名鞑子狂吼了一声后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奎爷趁机猛抢一步,左手盾牌一送,奎爷的皮盾上安有一个锐利的枪尖,无声无息地刺透一个清兵的咽喉。这清兵在左旁向他高举虎刀,被这枪尖刺入,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奎爷的盾牌一收,那强壮的专达咽喉内顿时鲜血狂喷,他仍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态,轰然倒地。   战阵搏杀的残酷就在于生死只是在于一瞬间,这里没有演义或是说书中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东西,生与死只在于一瞬间,谁的动作快,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是以双方刚一接触,在有备算无备下,立刻倒下了六七名清兵。   此时双方的人数是六:五,剩下的五名清兵在那名分得拨什库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小军阵,他们背靠着背在一起,手持各种武器瞪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这些百姓装扮的明国人,而白开则是带领奎爷、愣子等五人将他们围住。   不过鞑子也不是笨蛋,从刚才的交手他们立刻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种同行的味道。为首的那名分得拨什库突然瞪着众人怒吼着叫了一声,用很是生涩的汉语吼道:“你……我知道你们,你们都……都是明国的夜不收,你们出来当兵不过是为了银子,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会给你们银子……好多好多……的银子!”   白开笑了,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冷酷,他突然一摆手,身后的众人立刻让了开来,闪出了一个大通道。   这名分得拨什库大喜,他以为这名明国的夜不收为了银子会放他们一马。他立刻向前了两步,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鼓囔囔的布包,仍在了地上大声道:“只要你们放我们走,这些东西全都是你们的!”   “碰碰……”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立刻就传来两声响亮的枪声,在他身后两名手持盾牌的鞑子脑袋犹如西瓜般突然爆裂开来,飞溅出来的脑浆和血花甚至还飞溅到了这名分得拨什库的脸上。   “啊……杀了他们!”   这名分得拨什库知道自己被刷了,对方竟然在周围埋伏了火铳手。他狂吼着朝白开扑了过来,手中的重剑朝着白开没头没脑的劈了过去。   白开刚一和这名分得拨什库交手,立刻就察觉到这名分得拨什库的厉害。这名分得拨什库虽然在盛怒之下,但打得却依然很有章法,只见他一手挥舞着盾牌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一手持重刀朝白开不住的劈了过来。白开用盾牌拦住了对方的好几次攻击,手中的盾牌和重刀相交后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白开顿时就感到持盾的左手被反震之力震得隐隐作疼。   “草,这鞑子好大的力气。”   白开吃了一惊,顿时更加小心起来,两人又交了几次手。此时,隐蔽在周围打冷枪的苏家两兄弟又开了一枪,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开枪,以苏家兄弟的枪法加上米尼式火铳的优良性能来说自然是百发百中。   随着又有两名清兵被打死,剩下的几名鞑子自然更加不堪,很快就被愣子几人给乱刃分了尸,最后只剩下了那名分得拨什库在苦苦支撑。   这名分得拨什库在看到同伴都死后,自知也无法幸免,于是提起了长刀如同疯魔般朝白开扑了过来,电光石火间,二人己互相劈了数刀,那分得拨什库从脖子到胸口被白开重重地劈了一刀,这名鞑子的军官吼叫连连,也是一刀重重劈在白开的胸前后又划到他的右臂上,虽然白开身穿精钢打造的全身铠甲,但依然被这把十多斤重的长刀给劈得变了形,长刀劈进胳膊的骨头时,声音格格作响。   白开右腿一个横扫,凌厉的风声而过,一声咔嚓声响起,那名分得拨什库持刀的右手已经被板白开给踢得脱了臼。   这时,愣子等几人也扑了过来将那名分得拨什库围了起来,已经杀红了眼的愣子抡起不知从哪捡来的重锤正要朝鞑子劈去,白开适时的大喊了一声:“愣子抓活的!”   愣子这才把手一偏,砸到了对方的盾牌上,发出了“咣当”一声脆响,被重锤砸中后,这名分得拨什库虽然很强壮,但被数十斤重的重兵器这么砸中,他的左手也不禁一阵发麻,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手传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糊口肯定被震破了。   虎口被震裂的他依然无法将盾牌握稳,很快便在另一此的重击中掉了下来,此时的他依然是手无寸铁。   看到这名分得拨什库依然两手空空,愣子狞笑了一声随手扔掉了手中的重锤便朝着他扑了过去。愣子一把揪住那分得拨什库的领甲,右手的拳头已然是一拳接一拳猛烈的往着他的头上打去。加上他的右手上戴着铁手套,几拳过去,那分得拨什库脸上头上己是血肉模糊,愣子还在猛烈击打着。   最后白开不得不喝住了他,“愣子,别打了,再打鞑子可要被你打死了。要是这样的话回去后我可是要禀明梁老大,扣掉你的军功!”   愣子虽然悍勇,但为人却最是孝顺,他还指望着攒下军功让家里的二老和弟妹过上好日子呢,白开的话音刚落他立刻就松了手。   只是当白开的话还是晚了点,虽然这名分得拨什库没有被打死,但整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一般。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奎爷的绝技      被打成猪头的分得拨什库此时的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原本硕大的脑袋此时更是肿胀得几乎不成人样,他的右眼也被愣子给打得凸了出来,脸上也没有了刚才骄狂的神色,此时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情。   大屋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清兵的尸体,一股股血腥的味道在夜空中不断飘散开去,闻之令人作呕。   一阵凉风吹过,白开这才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沁透,加之凉风一吹,顿时就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胳膊上的疼痛也一阵阵传来,他再转头看周围几名兄弟,他们的情形也和自己差不多,几个人将那名分得拨什库用绳子绑起来后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到作战结束,苏家兄弟也从不远的隐蔽处走了出来,刚才全队的人就数他们最轻松,因此打扫战场的任务也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苏家两兄弟来回巡视,看到重伤还没死透的鞑子就给他们补上一刀,随后用斧头砍下他们的首级,另外他们还发现两名受伤较轻的清兵,两人不用白开吩咐便掏出绳子将他们牢牢的绑了起来。   时间又过去了两刻钟,休息了一会的白开这才觉得力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这才站了起来走到火堆旁,查看刚才被鞑子糟蹋的两名女子。   不过当白开走过去后,他就知道自己来晚了,这两名女子已然全都停止了呼吸,她们的眼睛全都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她们仿佛在控诉着苍天的不公。   看着死去的两名年轻女子,白开只觉得心中一酸,叹了口气道:“值此乱世,谁都无法逃脱。妹子,乱世人命贱如狗,下辈子投胎就投到一个太平盛世里去吧!”   白开转过头来高声道:“愣子,过来和我一起把这两名妹子给埋了吧,她们死得已经够惨了,不能让她们死后还要暴尸荒野尸体让野狗给糟蹋了。”   愣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走过来和白开一起在旁边用长刀挖了个浅坑,草草的将她们给安葬了。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苏家两兄弟也将散落地下的兵器捡了起来,并剥下清兵尸体上的甲胄堆积起来,然后将那些已经没有了脑袋的首级踢倒一边。   几个人又忙碌了半个时辰后这才将战场打扫完毕,这时众人才聚集道火堆旁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伤口。白开由于胳膊的伤口疼得厉害,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皮囊,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一股热辣辣的感觉顿时从喉咙传入了他的肚子,在究竟的麻醉下,手臂上的疼痛也轻了不少。   这时,负责统计的奎爷也说道:“白头,我适才算了算,此次咱们的收获可不小斩杀鞑子二十二人,其中还有三个专达,俘获了分得拨什库一名,普通鞑子两名,这样一来咱们平均每个人就能分到至少二百两银子,这一下咱们可是发达了!”   愣子撇了撇嘴说道,“银子有什么用,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还不如用军功兑现十来亩田地,那可是能世世代代传给子孙的宝贝呢。”   抡起对土地的感情是当今世界就属华夏最重,是以不少军人都乐意用军功兑现土地,也幸亏此时这两年岳阳命人在山西北路开垦了大量的荒地,是以还有不少田地可以发下去,有了田地作为诱惑,军中的将士都乐意用军功来兑现。毕竟在此时的国人看来,有了田地才算是有了根。   这时,一旁的苏老二又问道:“奎爷,咱们缴获了多少银子?”   奎爷玩味的看了苏家兄弟一眼缓缓说道:“银子不是很多,约莫三百多两左右,不过却是有五十多两金子和一些银子打造的器具,除去上缴的那些咱们每个人约莫能分到七十多两。”   “好……好啊,发财了!”苏家兄弟一反平日阴沉的模样,不住的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   岳阳的军中早已定下了详细的赏罚调理,普通军士得了缴获,个人可以分得三成,夜不收是全军最精锐同时也是最辛苦的部队,是以可以分五成。一百两以下的缴获可以不用上交,而这些银子,可以由白开等八人五人一半。不过那些马匹,兵器与辎重等,需要上交,由军中视他们的功绩,再统一分赏下来。   看到苏家兄弟兴奋的样子,奎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同时他扭头问白开道:“白头,你得了军功打算要什么?”   白开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要把这些军功都攒起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升到什长了,到了那时我要让丙队的老邱看到我就要下跪请安!”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历朝历代的军队都是等级森严,尤其在岳阳的军队中,任你家里再有钱,一旦见到比自己等级高的军官都得恭敬的下跪行礼,是以不少人对于金银财宝看得颇为淡漠,但对于官威却极为追捧,白开就是这样的人。   又休息了一会,白开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快点走!”   众人纷纷起身,收拾好了东西后准备上路,这时奎爷却禀报道:“白头,这里头有名鞑子快不行了,怎么办?”   白开不耐烦的一摆手,“这点小事还用问,快死的人就不用留着了,砍下首级带走!”   一旁的愣子笑嘻嘻的说:“奎爷,听说你家里连着三代都是狱卒,对于审讯之事就不用说了,那是你的老本行。不过我还听说你可以用普通的长刀砍人的脑袋,连刀刃都不倦,不知此时是真是假?趁着这个机会让兄弟们见识一下如何?”   一谈到他的老本行,奎爷立刻就骄傲的说道:“愣子,要说单打独斗我或许不如你,可若是抡起砍头,三个你绑一块也不如我!”   被奎爷贬低的愣子没有生气,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吹牛谁都会,奎爷你若想让我们信服,那还得露一手才行!”   “好,今儿个就让你这个小家伙见识见识我奎爷的本事!”   奎爷也是豪兴大发,大步走过去将那个受伤愈发重的鞑子给拖了过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跪好,随后将自己的弯刀抽了出来,在那名鞑子的脖子上轻轻比划了一下。   被拖过来的清兵惊恐的大声喊了起来,由于他不会汉语,只能用满语在哪里大喊大叫,语气中充满了哀求和惊恐的味道。   但是一旁的奎爷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他深吸了口气,静了片刻后低喝了一声,手中的弯刀一会,一道寒光闪过,随之便是一抹鲜血飞溅而出,那名清兵的人头便滚落到了地上。   砍下了亲兵的人头后,奎爷把手一抖,随手在清兵的尸体上一擦,将弯刀擦拭干净后将弯刀亮给众人观看,只见那把弯刀的刀刃锋利如初,没有丝毫的卷口。   愣子和众人都面露钦佩之色,齐齐的竖起大拇指赞道:“奎爷威武!”   就连向来孤傲的苏家两兄弟也赞叹道:“奎爷好身手!”   奎爷得意的拱拱手,“兄弟们过奖了,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咱最多也不过能打几个人,岳大人才是真的厉害,人家那是万人敌的本事!”   “切……”   奎爷的话一出口,却是被众人鄙视了,就你这手艺也想跟岳大人比。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将战利品和两名俘虏放到了马背上,还有一匹马的背上挂着二十多个血淋淋的人头。只见白开呼啸了一声,众人便朝着来路飞奔而去……      第二百五十章 审讯      明媚的月光照在大地上,驱散了黑暗的夜幕,将大地映成了一片柔和的银白色。   在昌平通往京畿的官道上,不时会看到一些逃难的百姓,他们大部分都躲在了路边的山岗和茂密的树林里,战战兢兢的看着不时从官道上飞驰而过的军队。这些日子,这条官道上经过了很多的人马,有明军也有鞑子,甚至还发生了多次交战。   今天不少躲在草丛里的逃难百姓们又看到了一队骑兵从北面飞驰而来,他们的速度很快,在官道上掀起一阵阵浓浓的尘烟后便失去了踪迹。   这队骑兵就是白开他们了,在杀死了那二十多名清兵后,白开的小队又缴获了近五十匹战马,加上白开他们原本的二十多匹,总共近八十匹的战马在官道上驰骋,弄得声势浩大异常。   一直飞驰到了深夜三更天,直到靠近良乡大营三十多里的一个小山坳时,白开这才吆喝着让众人停了下来。   ……   那尔布是满清镶白旗的一名分得拨什库,这个官职相当于明军的百总,算是一名低级军官了。今年二十七岁的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作为一名老兵的他经常在边关附近打草谷,这次已经是他第二次跟随大军南侵了。   作为一名武艺娴熟的满人,那尔布对自己的军旅生涯无疑是非常热爱的,在他近十年的军旅生涯里,他已经无数次的把自己的对手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这些对手里有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有一些被他俘获的明军夜不收。   那尔布喜欢当兵,他喜欢看着那些即将被他杀掉的敌军士兵的尸首,也喜欢看那些汉民在他刀下挣扎哭泣的模样。不比旗中别的清兵,相比起其他人那尔布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从小他就跟家中的那些被掳掠去的汉人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也熟知汉人中一些在他看来非常迂腐的习惯。   在接触了那么多的汉人后,那尔布知道汉人有一个很奇特的喜欢,那就是他们在抓到外族的俘虏后,常常会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而会大发慈悲将自己的敌人放掉。这点让那尔布非常的惊讶和不解,而且最让那尔布赶到不可理喻的是但是那些汉人在对待自己的同胞时却总是异常的心狠手辣。   不过这些东西都不重要,因为那尔布知道汉人的这些习惯对他是有好处的。有鉴于此,那尔布学会了一众别的满人所没有的本事,那就是装可怜。   从军十年,那尔布就当了六年的夜不收,在这六年当中,那尔布和他的同行,明军的夜不收交手的次数都数不清了。总的来说有赢有输,当赢的时候那尔布从来都不会留活口,当然了,幸运之神不会总是保佑他,夜路走多了总有撞到鬼的时候,那尔布也曾经被明军俘虏过两次。   被明军俘虏之后,那尔布立刻就发挥了他的特长,他利用汉人讲究的杀俘不祥和容易动隐恻之心的特点,装扮出一种非常可怜的神情,痛哭流涕或是悔恨交加之类的表情那是说来就来,因此尽管他两次被俘,但俘虏他的明军夜不收往往会大发善心,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呼他,而且也会轻易的对他失去的警惕之心,随后让他逃之夭夭,最后还叫来了同伴将这些放了他一马的明军夜不收一网打尽。   凭借着这种狡诈的本事,那尔布当上了镶白旗探哨的分得拨什库。从今年开始,那尔布渐渐听到了一个从高层流传下来的传言,大明出了一支很厉害的军队,他们被称为应州军,这支军队连续让镶蓝旗、镶红旗以及他们镶白旗都吃了憋,前年大汗亲率大军南侵的时候,杨威大将军岳托就在这支军队的手中吃了大亏,损失了数千人马,导致镶红旗道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而他们镶白旗也一样,去年在关外远征察哈尔部落时,又和应州军打了一仗,那一次是十四贝勒多尔衮、肃武亲王豪格以及岳托一起上阵都没能讨得了好,最后只能无奈的回了盛京,在那一仗中,他们镶白旗也损失数百旗丁。本来这样的事情他这么一个低级军官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但是那尔布和本旗一个参加了那场远征的牛录关系不错,因此从这名牛录的嘴里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不过那尔布对于这些消息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在他心里,明人那种迂腐而又愚蠢的性子是非常容易对付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无论是示弱、求饶、装死等等,只要能保住这条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这次入关后,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但那尔布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最后他还自告奋勇的向率领着探哨活跃在大明腹地的第一线,将打探到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回清兵的大营里。   就在昨天,他带着族里的勇士在抢劫了上百名大明的百姓后顺手抓了两名姿色还不错的女子,原本是打算立刻返回昌平的,但是走到半道的时候那尔布觉得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因此在那个叫撵庄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在享用了那两名女子后便将她们丢给了手下的儿郎们,自己回屋睡觉去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耽搁,自己就又被明军给擒获了。   是的,这个“又”字用得很好,那尔布被明军擒获不是第一次了,是以那尔布并不是很紧张,一路过来他正盘算着要如何逃走。但是很可惜,这次抓他的这些明军好像和以前的明军不大一样,下手也黑了许多,就在刚才他手下一个叫黑达子的专达由于伤势过重,竟然活生生的被明军给砍了脑袋,想到这里,纳布尔心中就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正当那尔布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发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战马慢慢停了下来,随后便有一个人将自己象拿破麻袋布一样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一直拖着走了好一会,路上那些障碍物和小石子不时的碰到那尔布的身体和脑袋,痛得他几欲晕去。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停了下来,那尔布的眼前的黑布也被人解开,他睁开了肿胀的眼睛努力观察着周围,过了一会才看清楚原来自己却是在一个小山岗上,脚下还有一条小溪,自己正和一同被俘的手下跪在地上,七八名普通百姓打扮的夜不收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只是那尔布却从他们嬉笑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残忍和狰狞。   那尔布当机立断,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肿胀的眼中流出了汪汪的泪水,他朝着面前的众人跪了下去大声的用汉语哭泣着说道:“各位天朝老爷,你们饶了……”   “砰……”   那尔布的话还没说完,一名身材瘦小年纪最大的中年汉子立刻飞起了一脚提到了他的下巴上,那尔布的舌头立刻被牙齿给咬了一口,顿时嘴里就冒出了泊泊的鲜血。随即一镇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狗鞑子,马上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爷爷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说话的人年纪大概是三十多四十岁左右,整个人长得瘦不吧唧的,乍一看全身没有四两肉。而且还仗着一对扫帚眉、三角眼,眼中不时闪过一丝丝阴森森的历芒,当他看人的时候仿佛就象一条毒蛇似地让人心中发寒。   而更让那尔布吃惊的是,这名中年人刚才和他说的竟然是一口纯正的满语,这就让那尔布不得不惊叹了。要知道这年头满人会汉语的应该有不少,毕竟满人虽然极力的藐视汉人,称他们为下贱又懦弱的尼堪,但心里其实却非常仰慕汉人的文化,因此就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不少满人一边藐视着汉人,另一方面则是在拼命的学习汉语,读汉人的书。但反过来,汉人一般却是不怎么学满语的,就连那些投降过去的汉人也不例外,是以一般来说会满语的人除了那些常年行走在关外的商贾之外就只有边军中那些最精锐最顶级的夜不收,而满人则把那些会满语的夜不收称之为尖哨,意喻为最精锐的尖兵。   心中大感恐惧的那尔布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名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正是白开小队中的奎爷,看到那尔布竟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奎爷大感失了面子,一股戾气顿时升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后一把抓住了那尔布的一根手指这么一扭,一声“咔嚓”的轻响顿时响起,那尔布的手指立刻呈四十五度角反向扭曲了起来。那尔布立刻凄厉的惨叫了起来,俗话说十指连心,这种痛苦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达的,此时的那尔布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晕过去,可他偏偏就是晕不了。   此时的那尔布疼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当了十年兵的他自诩也是见多识广了,可如此狠辣的手段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言不发就动手这向来不是满人的专利吗?啥时候汉人也这么狠毒了?他们不是一向把仁义道德挂在口边的吗?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响起:“我再问第二次,如果你不说,你的下一根手指也保不住!”   那尔布挣扎着用汉语喊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大清国镶白旗的勇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杀俘不详,你们的大人们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我肯定会责罚你们的!”   “哟……看不出你这狗鞑子汉语还说得挺顺溜的?”奎爷轻笑一声,神情中说不出的阴冷,而一旁的白开、苏家兄弟等人则是抱着膀子笑嘻嘻的看着奎爷,看看奎爷是如何对付这个鞑子的。   奎爷的笑容说不出的阴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说不得只好活动一下筋骨了。”说完,奎爷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锤子淡淡的说:“既然你会我们的汉语,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十指连心,我们的官府就经常用这种法子来惩罚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不知道若是你的十个指头都没有了,你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说完,奎爷嘴巴努了努,一旁的苏家兄弟立刻笑嘻嘻的站了出来合力将那尔布整个人都摁在了地上,可怜那尔布重伤之下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就这么被摁倒在地上。随后奎爷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嘴里轻声的说道;“乖,不要反抗,否则老子可不敢保证这一锤不会把你的整个手掌给打烂。”   “啊……”   一声凄厉的长长的嚎叫在山岗中响起,惊动了一群正在栖息的鸟群,它们扑腾扑腾的飞向了夜空。   “诶呀,看不出来你的嘴巴还挺硬的,那就再来一根……”   “啊……”   “再来一根……”   “啊……”   一连好几声的已然分辨不出声线的惨呼响起,那尔布再也忍不住眼看着就要昏过去,只是每当他要昏迷过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瓢冷水适时的浇在他的脑袋上,把他从昏迷中拉醒。   时间不到一刻钟,那尔布的右手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不用人说那尔布也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然是废了,即便是他能回到盛京,他也只能退出军队当个废人了。   “乖乖的说吧,你肯定不想让我把你的左手也敲成残废吧?”奎爷冰冷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白开等人看着奎爷的手段后背不禁冒出了一层白毛细汗,其实这样的拷问手段他们不是不会,但是象奎爷这般一边冷静的用刑还能这样带着兴奋的神情冷静的询问对方,他们自问谁也做不到。   看着奎爷冰冷的目光,那尔布惨笑一声,凄然道:“好……我说,我全说,只望在我说完之后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   “你看,这不就很好吗……你少受苦,我也省事,这样多好!”奎爷狰狞的笑了起来……   两刻钟后,白开等人带着两颗还滴着血的首级放到了一匹战马上,随后朝着良乡的方向飞驰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何可纲      白开等人携带着缴获的马匹物资和首级沿着官道一路狂奔,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赶路,在天亮时分赶到了良乡的明军大营。由于任务完成且已经接近己方营地,因此白开等人也不避讳脱下了沾满了鲜血的衣裳,露出了身上的铠甲。   时值天色已亮,因此官道上的百姓都能看清白开等人的身形,沿途的百姓纷纷冲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这些人就是我明军的好汉,这么多马匹肯定都是从鞑子手里抢过来的,这些人够爷们!”   “是啊,有了这些军爷,那些鞑子总不敢打过来了吧?”   “这难说,谁知道鞑子会不会呢?前些年鞑子不就是打到京城根下了吗?”   不提议论纷纷的百姓,当白开他们赶到明军大营时,整个大营都轰动了。今天看守营寨的是卢象升的督标营,当那些督标营的军士们看到白开等人马上挂着的二十五颗清兵首级,更有缴获的五十匹战战马,盔甲兵器以及众多的辎重时,饶是向来自诩为精锐的他们,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开等人在出示了令牌后进入了大营,每个人都牵着六七匹马昂着头走在大营里,沿途众多的军士纷纷出来围观,看着堆积在马背上的首级和辎重,沿途的军士们眼中露出艳羡的神情。在这些职业军人们看来,这些马匹上堆着的可不止是首级,它们简直就是一堆堆的银子和军功啊。   当白开来到应州军扎营的地方时,夜不收的大头头吴成枫亲自迎了出来,看着那一堆堆首级他笑得见眉不见眼。吴成枫使劲拍了拍白开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有你们的,真给咱们应州军涨脸。”   也无怪吴成枫这么高兴,如今的良乡汇集了辽东、宣大两地的六七万大军,两个军事集团都聚集在一起,由于昨天岳阳和吴三桂的这么一闹,更是将双方的矛盾挑动了起来,今天白开这些人提着这么多清兵的首级高调入营,恐怕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营了,这么涨脸的好事吴成枫自然异常高兴。   此时,在应州军的营寨里,卢象升正带领着诸将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的军士,他扭头对岳阳笑道:“正宏,你练的好兵啊,八名夜不收出战,竟然缴获了二十多枚首级,这在边军中也甚是少见啊,看来你这兵没有白练!”   岳阳拱手道:“全赖督臣教导有方,手下将士用命,末将不敢居功。”   “哈哈哈……”卢象升大笑了起来,指着岳阳笑道:“你看看,你看看……本官就说吧,岳阳这个人不愧是秀才出身,连邀功都不会,这也太谦虚了吧!”   “哈哈哈……”   卢象升身为老大,老大都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得捧场。只见王朴也笑嘻嘻的说道:“岳老弟,你也不用谦虚了,平日里咱们打一仗下来数千人能缴获数十枚首级咱们就很高兴了,可你不过是区区一队夜不收就愣是缴获了二十多枚,足以证明你麾下军士的精锐,比起某些只会嘴巴嚷嚷却不会干事的人强多了。”   “哼……”   王朴的话刚说完,一声冷哼便在一旁响了起来,王朴回头一看,原来是吴三桂,他咧嘴笑道:“诶哟,原来是吴参将啊,怎么?刚才我的话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吗?还是吴参将麾下的军士也缴获了更多的首级?”   “你……”吴三桂听到王朴特地将首级一词加重了语气,宣大的众将都笑了起来,不过如杨国柱、虎大威等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且都官居二品,自然不能象王朴那样肆无忌惮的在话里夹枪带棒的讥讽辽东军和吴三桂,只是脸上玩味的表情就是遮掩不住,意思很明显,怎么样?咱们宣大镇的兵马就是厉害,别看你们每年就知道哭穷捞银子,可若抡起打鞑子,还得数我们宣大镇的兵马强。   吴三桂和身旁的一众将领气得脸色发青,但事实摆在面前却是由不得他们不承认,毕竟人家也说了,若是不服你也去缴获几十枚首级来给我们开开眼啊。   就在辽东众人面面相窥时,一名三旬左右一脸正气的将领从辽东众将里走了出来,大声对卢象升说道:“岳大人麾下能有此勇士,末将自然是钦佩的,但若是抡起勇武,我辽东诸将也不输于任何人。古人也曾说,莫以一时胜负论英雄,末将相信只要和鞑子交战,我等也必不落于岳将军之后。”   “嗯!”   看到来人气宇轩昂款款而谈的样子,岳阳不禁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他一下,心中一动,不禁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啊?”   来人朝着岳阳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本官辽东宁远右都督何可纲,见过岳大人!”   “何可纲?”   岳阳闻言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感情随便冒出来的这个家伙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估计后世的人对于何可纲这个名字不太熟悉,确实,何可纲不象祖大寿、吴三桂、满贵、赵率等将领这么出名,但其实这个何可纲却是一个被埋没了的英雄。   此时,岳阳的心中浮现起了他的资料,何可纲,明朝辽东人。原为辽东督师袁崇焕之部属,任职宁远道中军,为人廉洁勇敢,具有良好的领导统御,擅长安抚士兵。已战死的辽东名将赵率便曾向朝廷上疏道:“可纲仁而有勇,廉而能勤,事至善谋,其才不在臣下。臣向所建竖,实可纲力,请加都督佥事,仍典臣中军。则一镇之费虽裁,一镇之用仍在。臣妄谓五年奏凯者,仗此三人之力,用而不效,请治臣罪。”   赵率在奏折里如此推崇何可纲,甚至断言他的才能还在袁崇焕之上,虽然不一定准确,但也可由此看出何可纲的才干。而且何可纲在崇祯十四年时,大寿及诸将皆由于粮食耗尽欲降,唯独何可纲不从,祖大寿令二人掖出城外杀之,可纲颜色不变,亦不发一言,含笑而死。   想到这里,岳阳看着何可纲的神情就有些炙热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来自背后的暗箭(上)      没有人注意到岳阳眼中散发出来的炙热光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岳阳饶有兴致的看着何可纲,淡淡的笑道问道:“你就是何可纲?曾是袁督师麾下旧将?”   岳阳的话音刚落,何可纲和周围众人的脸色不禁微微变色。袁崇焕一案作为一个已经被定性的案子,此时的他在大多数明国人的心中早已变成了国贼的代名词,可岳阳却依旧用袁督师这样的尊称称呼,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是以当岳阳的话音落下后,一旁的王朴也赶紧上前两步在他耳边低声道:“岳将军,慎言!袁崇焕一案已然有了结论,怎可用旧称来称呼他。”   “呃……还有这事?”岳阳一听,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白毛细汗。靠,这年头的忌讳太多,连一个称呼都能弄出这么事来。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何可纲却面不改色的点头道:“岳大人所言不错,本官昔日正是袁督师麾下旧部。”   何可纲坦然的态度让岳阳对他的好感更加浓了,他哈哈一笑:“倒是岳某唐突了,久闻何大人治军严明,有勇有谋,本官却是久仰了。”   “不敢当!”何可纲一拱手,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适才岳大人麾的尖哨确实勇武非凡,八人出战竟能枭首二十余,可纲钦佩。不过可纲坚信我辽东铁骑也不会输于宣大兵马,待日后与鞑子决战时,可纲必然率军奋勇杀敌,届时倒是要与岳大人比比看谁杀敌最多!”   “好……”何可纲说完后,一个声音立刻接着响了起来,原来是吴三桂也走了出来,只见他盎然看着岳阳大声道:“根据夜不收探报,鞑子大军除开分了一万余人在京畿周围四处掠夺,剩余的九万人此时正在阿济格的率领下,协同饶余贝勒阿巴泰及扬古利正朝京畿攻来。咱们多数无益,是骡子是马待到和鞑子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便见分晓。”   吴三桂的话仿佛也感染了他身边辽东诸将,只见十多名辽东将领纷纷上前大声说道:“吴参将说得不错,待到与鞑子决战之日,我等会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杀的鞑子多!”   面对辽东诸将如此表态,一旁的卢象升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他转头瞪了王朴一眼,含笑对那些辽东将领道:“诸位言过了,在场的诸位无论是来自宣大还是来自辽东,皆为我大明栋梁,且不可为了些许小事而起了纷争,否则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吗?如今鞑子正朝京畿直扑而来,正是需要诸位齐心协力之时,怎能自家先起了内讧,如此岂不是让鞑子看了笑话?诸位都听清了吗?”   “谨遵督臣教诲!”众人齐齐的答应了起来……   在得到了白开一行夜不收带来的情报后,卢象升等人也确定了清军到来的时间,随着卢象升一声令下,全军都开始行动了起来,数万大军开始整军备战,一队队夜不收被派了出去,一名名送信的使者也往来穿梭于良乡和京畿城之间。   位于紫禁城东南部的暖香阁的书房里,崇祯端坐在座椅上,在他的面前则是十多名朝中重臣。身为兵部尚书的杨嗣昌正站在崇祯面前大声说道:“皇上,卢健斗已经派人向兵部送来了奏折,声称东奴已从昌平动身,两三日后便会抵达京师,他将在京畿城下与东奴决战,但苦于粮饷器械不足,希望工部能拨发一部分粮饷器械过去以激励士气,臣请问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崇祯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杨嗣昌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用问,东奴依然进逼京畿,自然要以国事为重,卢象升有什么要求咱们应允了就是。”   崇祯此言一出,众人皆苦笑不已都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户部尚书侯恂,侯恂见状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不是臣等不愿意拨付,而是户部实在是没银子啊,如今正值青黄不接之时,需还得等几个月秋粮和税银才能押解进京,如今户部哪里还能掏出银子来啊?”   崇祯一愣,又问道:“真的一点银子都没有啦?”   侯恂苦笑道:“卢健斗的奏折要求至少拨付银子二十万两,粮食一万担。可如今的户部库房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万两千二百三十六两银子,这还是臣千方百计剩下来准备应急用的,哪里还有银子哟。”   崇祯闻言一阵悲哀的心情涌上心头,悲呛道:“没想到我堂堂大明竟然穷困至此,朕愧对列祖列宗啊!”   看到崇祯落了泪,众人都跪了下来齐声劝道:“皇上保重龙体,臣等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你们成天只会说罪该万死,你们如果死了能为朝廷换来银子,朕不介意让你们死一万次,可你们有银子吗?有银子吗?”长年为财政的事情困扰的崇祯终于发怒了,他站了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镇纸便朝众人众人面前扔了过去。铜铸的镇纸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虽然没有砸到人,但也吓得跪在地上的众人出了一声冷汗,这玩意可不轻,若是砸到人不说当场毙命吧,但至少一个头破血流是免不了的,最要命的是即便是被砸死了还没地说理去,皇上亲自砸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想咋样啊?   崇祯发了一会脾气,这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无力的问道:“好了,你们也别跪着了,都起来吧。如今大战在即,东奴即将抵达京城,正是用人之际,咱们不能让城外的将士心寒吧,总得做点什么。众卿都说说此事该怎么办吧?温体仁,你身为朝廷首辅,说说你的看法把。”   温体仁心中苦笑不已,朝廷没银子你却让我说,难道我嘴巴能变出银子来不成?不过既然皇帝发话了,他自然不能不回答,于是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先让户部调拨一千担粮食出城犒赏三军将士,至于银两嘛……”温体仁想了想才说道:“那就先让户部拨出两万两银子给卢健斗,告诉他先忍一忍,等到秋收后再补给,这样您看如何?”   崇祯没有说话,温体仁这个法子是属于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要是以往的话朝廷还可以拖到秋收再解决,但现在清兵已经打到家门口,要是继续拖下去万一引起军中将士哗变,人家撂挑子不干了那岂不是糟糕。   他犹豫了一下后沉吟道:“这……行嘛?区区两万两银子、一千担粮食那只能是杯水车薪啊。”   “咱们只能这么做。”温体仁说道:“如今朝廷正值困难之际,朝廷真的无法满足卢健斗的要求,只能给那么多了。”   “可如果军中哗变怎么办?”杨嗣昌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大战在即,稳定军心是最重要的,卢健斗此人下官是了解的,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会开口要这么多粮草银两的。他开口要银子二十万,咱们只给两万,要粮食一万担,咱们只给一千担,有这么做事的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一旁的崇祯听得怒了,大声道:“要不你看朕这所宫殿还值几个钱,干脆你就拿出去卖掉好了!”   “臣不敢!”看到崇祯发怒,杨嗣昌跪了下来。   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如今事情如此紧急,可国库却拿出银子和粮草,可京城内那么多富户却是有银子的,咱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想法子嘛。”   崇祯和众位大臣一愣,随即一看,原来是兵部左侍郎陈新甲,大家都不傻,陈新甲的话一出口他们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个词,崇祯缓缓的说道:“你是说摊派?”   “正是!”陈新甲斩钉绝铁的说:“眼下说我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城里那些富户士绅们也该为朝廷尽一份力了,想来以京城之大,筹集二十万两银子和一万担粮食应该不成问题吧?”   温体仁眼睛微微眯了眯:“那陈大人以为该派何人去执行此事较为合适呢?”   陈新甲立刻说道:“臣保举一人,此人英勇果决,做此时最为合适,此人就是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   “嘶……”   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个陈新甲也太狠毒了吧!   众所周知,但凡天子脚下,那关系网是最复杂的,可能大街上一个乘凉的老头就是某某衙门里某个头头的老爹。那些富户就更不用说了,在北京城能称之为富户的谁不时和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你让岳阳去跟这些富户筹款,那不是让他和全北京城的权贵们为敌吗?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的节奏啊!   不说众大臣了,就连崇祯也沉默了,他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鞑子眼看着这几日就要抵达京师外,这样还来得及吗?”   听了崇祯的话,陈新甲心中立刻就是大喜,崇祯没有立刻拒绝,这就证明他心里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提议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来自背后的暗箭(下)      陈新甲身为在官场沉浸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京城这摊水是如何的深如何的浑,可以说这摊水浑浊的程度连崇祯也会赶到头疼。   自从上次他被崇祯、杨嗣昌和温体仁联手敲打了一番之后便沉寂了好些日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认输,或是放下了和岳阳的这段恩怨,他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将岳阳送入深渊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今天终于来临了。   陈新甲很清楚,一旦崇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岳阳离倒霉也就不远了,北京城里的富户权贵们一个个可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一向只有他们从人家的口袋里掏银子的份,谁要敢从他们嘴里抢食吃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陈新甲也并不认为自己那点小心眼能瞒得过崇祯和这里的大臣们,能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说直白一点,你只要一撅屁股他们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不过瞒不过就瞒不过,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要瞒过别人,现在就看崇祯皇帝是否愿意牺牲掉岳阳一个人来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了。   而此时的崇祯心里也在犯嘀咕,陈新甲的意图那是明摆着的,他甚至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几乎明着说:我就是要让岳阳去跳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要岳阳还是要度过这次难关?   身为一个帝王,杀伐决断是必须的。崇祯几乎没有想多久,就长吁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杨爱卿你就拟一道旨意,让岳阳进京执行这个摊派的差使吧。”   “臣遵旨!”   ……   “上谕:有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果毅勇猛,为人忠勇果敢,朕甚喜之。今有一事朕思前想后非镇国将军莫能为之,朕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今有东奴犯境,众将士与京城中欲与东奴决战,朕本应犒赏三军,但如今国库空虚,朕思前想后却是寝食难安,仅有大臣献计,向城中富户进行摊派,需一杀伐果决之人主持大局,朕以为此事非爱卿莫属,爱卿接到旨意后立即进京,务必在两日内筹集到所需银两和粮草,务负朕望……钦此!”   大帐内,由卢象升带头,众将跟在他后面跪了一地,听着这名小太监宣读旨意后,众人的脸色也不尽相同。有惊讶的、有愤怒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众人的心情各异,但眼睛却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岳阳所在的位置。   缓缓念完了圣旨,小太监缓缓将圣旨合了起来尖声道:“岳阳何在,还不过来接旨!”   “岳阳何在?快过来接旨!”   “岳阳……”   小太监一连喊了三声,却没有看到有人站出来,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怒容,正要骂人。这时跪在岳阳旁边的虎大威才用手捅了捅他身后的岳阳,岳阳这才猛的醒悟过来,他赶紧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小太监跟前低下了头,双手往上一抬高声道:“臣岳阳领旨谢恩!”   小太监面色不善的斜眼看了岳阳一眼,尖声道:“好了,既然岳阳你已经接旨了,咱家的事也办完了,告辞了!”   说完,小太监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王朴见状赶紧跟在他后面追了上去……   直到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大帐门口,岳阳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站在原处默不作声。卢象升叹了口气,走到岳阳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宏,这次是本官害了你,若非本官向皇上要求拨付银两粮草,你也不会被派去做此差使。这……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嘛?皇上怎会如此不智?”   岳阳摇摇头:“督臣不必难过,此事十有八九是有人针对末将搞出来的,不过末将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了。”   这时,刚才追着小太监出去的王朴进来了。王朴的脸上有些凝重,他走到卢象升和岳阳旁边低声道:“督臣,适才末将出去朝那小公公探口风,小公公告诉末将,这事乃是陈新甲弄出来的,他向皇上进了谗言,献上了这条计策,并举荐了岳老弟作为此事的负责人,而皇上也同意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我就说嘛,除了陈新甲,就没有谁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了。”岳阳冷笑了一声,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杀意,这个陈新甲就象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有机会就会跳出来咬你一口,看来他对自己的恨意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了。   想到这里,岳阳转头感激的看了看王朴,这个历史上有名的逃跑将军对朋友还真的挺仗义,他拍了拍王朴的肩膀道:“王老哥,今天这个人情兄弟我心领了!”   “嘿嘿……”王朴咧嘴一笑:“甭客气,有什么需要老哥帮忙的尽管说。”   卢象升也点头:“嗯,王总兵说得对,此事也并非没有补救的余地,要不本官上折子请皇上收回成命。”   “不用了督臣,此时皇上已经是下了决心,末将是飞去不可了!”岳阳叹了口气,如今的他大小也算是一名大明朝的中高级干部,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   他按下了心中的惆怅,对卢象升笑道:“督臣,末将此次进京是要去得罪人的,您能不能给末将拍一个助手?”   卢象升颔首道:“这是应该的,你想要谁,说吧!”   岳阳狡狯的一笑:“末将别的人也不要,就要那名辽东来的右都督何可纲就可以了。”   “什么……你要他?你知不知道他可是辽东镇的人,你就不怕他给你捅出篓子来吗?”王朴吃惊的看着岳阳,嘴巴咧得能放一个鸭蛋。   卢象升眉头一皱:“正宏,你这是想要拉着辽东镇的人一起下水吗?”   岳阳心里暗暗一叹,同一件事,卢象升和王朴听到后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映,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两人性格和智谋上的差距。不过岳阳却毫不在意的笑道:“不管是捅娄子还是拉下水,反正末将是为了咱们大军讨要粮草军饷的,凭什么只让咱们宣大镇的人去啊,他们辽东镇的人也有份,要下水就一起下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进北京城      岳阳的话让一旁的王朴眼睛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叫道:“是这么个理,要来的粮草和银两他们也有份嘛,凭什么就让我们宣大镇的人去干这种得罪人的活,要得罪人就一起得罪,这才是正理!”   说起来王朴在这个时代应该是个官二代加富二代,家里不缺钱的他崇祯三年就以父荫屡迁京营副将,到了崇祯六年,进阶右都督,崇祯七年代曹文诏镇守大同,进左都督兼大同总兵,这官路顺畅得令人羡慕。有时候岳阳都很羡慕这货,自己拼死拼活奋斗了好几年才干到了参将这个位置,可人家刚当官就是副将,随后就是右都督紧接着就是总兵,历史要不是这哥们在松锦之战中太过怕死跑路开溜的话,就凭他前些年的功劳在明史中也是要占据一席之地的。   刚开始认识王朴的时候,岳阳对这个逃跑将军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接触久了,岳阳也觉得这家伙为人还不错,至少他还比较仗义也很会关照朋友,是以岳阳和他的关系还可以,现在又主动出来为自己说话,还挺够哥们的。想到这里,岳阳心里就决定这次回去后可以将大同的食盐市场份额多分给他们一份。   只是王朴的话说完后却卢象升瞪了一眼低声喝道:“王总兵,慎言!本官不想再听到这种流言蜚语,你明白吗?”   “是!”   王朴也是个厚脸皮的人,毫不在意的嘻嘻笑了笑就不说话了,但却悄悄的冲着岳阳做了个鬼脸。   岳阳心里暗笑,别看卢象升在叱喝王朴,不过是人都会有私心,卢象升身为宣大总督,心中的天平自然就会偏向宣大的将领,他考虑了一会还是将众将召集起来对众人道:“诸位,刚才之事大家都看到了,昨日本官向朝廷上了折子要银子要粮食,可如今国事艰难,朝廷只能拿出两万两银子和一千担粮食给咱们,说实话这点粮食也就够咱们三天的。   粮食不够了,怎么办呢?只好去筹集啰,适才圣旨也说了朝廷派了岳参将去向京城的富户征粮……”   说到这里,卢象升继续道:“可大伙也知道,京城里的富户就每一个简单的,岳大人此去势必要遭到许多困难,岳阳大人也说了,他一个人恐怕是独木难支,需要找个帮手来帮他,诸位都说说,你们谁愿意跟岳参将一起去出去朝富户们筹粮啊?”   “哗啦……”   众人面面相窥后,很有默契的当起了哑巴,京城的水太深,他们谁都不傻,不会傻乎乎的朝坑里跳。   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形,卢象升淡淡的说道:“既然大伙都不愿意去,那就只有请岳大人自己挑了。岳大人,你自己说,想要派谁和你一起去筹粮啊?”   一旁的岳阳但淡淡的笑了笑,朝卢象升拱手道:“陆督臣,如今我大营里汇聚了来自宣打镇和辽东镇两地精锐,这筹粮嘛自然也要两地的人马一起出动才行,末将是宣大镇出身,此去筹粮自然是要再挑一个辽东镇的将官一起去就好了。”   听到这里,宣大镇的将领还好,而那些来自辽东的众将心里不禁脸色一变,尤其是吴三桂更是暗暗叫苦,在他看来这个岳阳和他前天还有过一段过节,这次不用说他肯定会要拉着自己一起去跳坑了。   也不怪吴三桂会这么想,将心比心之下吴三桂觉得要是换了自己也会拉着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去跳坑。   岳阳炯炯有神的双目在辽东诸将的身上环视了一眼,被他眼神扫过的众人脸上都是微微一变。大家都不是傻瓜,都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使,但偏偏还不能说出反对的话来,否则人家一句好啊,要不拿回来的银子和粮草你们不要就能把你顶回去,而吴三桂更是双手的指甲都掐进了手掌而不自知。   很快,从岳阳的嘴里吐出了一个人命:“督臣,末将瞧何可纲大人就不错,此次就让他随末将进进城征粮吧。”   “呼……”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吴三桂也松开了紧张的双手,更是长长吐了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就好,至于别人自己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何可纲在岳阳的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时,先是一阵惊愕,随后便是一阵怒气涌上心头,瞪着岳阳怒问道:“岳大人,本官哪得罪你了,你竟然如此陷害本官?”   岳阳也冷笑道:“何大人此言差矣,照你这么说,那本官是得罪谁了,竟然被派去做了这个差使?”   “你……”   何可纲虽然为人忠勇,但明显不大会玩嘴皮子,是以岳阳这么一反问就变得哑口无言,加之周围还有那么多同僚看着,最后只得长叹一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看到能把这位辽东左都督拉上自己的船上,岳阳也变得开心了不少,他朝卢象升以及众人拱了拱手笑道:“督臣,诸位大人,既然如此末将先行告辞了,大家放心,用不了两天末将就会和何大人回来的。何大人,事不宜迟,为了大伙咱们赶紧走吧。”   说完,岳阳朝着大帐外走了出去,而何可纲也只得无奈的闷声跟在了他后头,看着岳阳和何可纲消失的背影,卢象升突然觉得朝廷这次派这个家伙去跟京城的富户借粮好像是个错误,弄不好这家伙会捅出大娄子……   出了大帐岳阳笑嘻嘻的对何可纲道:“何大人,你说此去京城咱们带多少人去为好?”   被摆了一道的何可纲没好气的说:“圣旨里指明了由你做主,你看着办就是。”   岳阳也不生气,依旧笑道:“那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带一千兵马进城就好,多了恐怕会被说闲话的。何大人,咱们这就进城吧……”   ……   今天崇祯退了朝后并没有在暖香阁里批改奏章,而是摆驾到了慈宁宫。一路上虽然柳绿桃红,春水和天光争蓝,燕子和黄莺齐来,可谓风景优美,但崇祯却没有丝毫欣赏风景的心情,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鞑子即将兵临城下,身为一国之主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得到消息的周皇后赶紧率领着宫女太监在慈宁宫外接驾,崇祯下轿缓缓走到跪在最前头的周皇后跟前轻声道:“梓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吧,你也知道朕不喜欢这些虚礼。”   一身浅黄色宫装的周皇后坚持说了句“陛下,礼不可废。”随后这才站了起来,和一众宫女拥着崇祯进了殿内。   进了殿内,周皇后帮崇祯将披风脱下交给了身后的宫女,又伺候他净了手,拿一张干净的白毛巾帮他将双手擦干净,这才柔声问道:“陛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往日里您不时还在暖香阁里批奏折吗?”   崇祯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了下来,将头深深的靠在椅背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参茶。闭上了眼睛,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流淌到胃里,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道:“今天和那些大臣商议了一天的事情,朕感到累了,所以过来你这坐坐,休息一会后朕再过去批改奏折。”   看着丈夫苍白而憔悴的脸庞,今年才二十五岁的他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看起来比起他的实际年龄要高了几乎十多岁,周皇后就觉得心中一酸,眼圈也有些红了。她哽咽着说道:“陛下,国家大事千头万绪,哪里是一个人能批改得完的,您虽然贵为天子,但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听着周皇后哽咽中带着真挚的情感,崇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周皇后笑道:“梓童,你这是干什么?朕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你也不必如此伤感吧?既然老祖宗把江山社稷交给了朕,朕就要将他治理好,否则日后朕到了地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啊,眼下东奴已经打到了昌平,不日将抵达京城,卢象升领着大军在城外抵御东奴,大军却缺银两、缺粮食,可朝廷却拿不出银子来犒劳大军,你说朕能不着急上火嘛。”   周皇后和崇祯结婚多年,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她走到崇祯后面伸出了纤纤玉手在他的太阳穴上开始揉了起来,顿时一阵舒适的感觉就传了过来,崇祯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低声道:“还是梓童贴心啊,要说这按摩的手艺,宫里头就没一个人比得上梓童,要不怎么说还是枕边人贴心呢。”   “陛下,看你说的。”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周皇后还是一阵羞涩,白皙的俏脸上变得一阵粉红,她娇嗔的轻轻在崇祯的肩膀上打了一下,不过力道却轻得如同那窗外的清风。   “哈哈……你看你,朕有没有说你什么坏话,你何必那么介怀呢。”感受到身后佳人那娇嗔不依的语气,崇祯可以想象周皇后此时肯定是一脸的羞红,和周皇后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崇祯自然是深知周皇后的性子的。用“贤良淑德”这四个字来形容她那是绝不为过的,平日里最是端庄不过,自己偶尔和她开开玩笑她一会脸红。   过了一会,周皇后才轻声问道:“陛下,京畿的事情真的很紧急么?”   “是的!”崇祯点点头:“如今卢象升带着六七万大军就驻扎在城外,按惯例,大战在即朝廷要犒赏三军,拨下赏银和粮草以激励士气,可无奈国库空虚,户部尚书侯恂报告说整个国库竟然只有白银三万余,粮食不到两千担,这简直是杯水车薪啊,一旦士卒拿不到赏银产生哗变或是不尽心作战,那就大事去矣!”   “什么……竟有此事?那可如何是好?”周皇后大惊,原本红润的小脸吓得有些刷白,失神的抓住了丈夫的手臂。   崇祯轻轻的按住了周皇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说道:“梓童你也不必担心,后来陈新甲出了个主意,说虽然国库没有银子,但京城里富户士绅甚多,只要每户捐赠这么几千两银子或是几百担粮食,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和一万担粮食便可轻易筹集,他顺便还举荐了山西北路参将岳阳来做这个差使,朕也答应了。”   “这个陈新甲和那个岳阳有仇吗?怎么把这么个烫手的差使扔给人家,这不是害人家吗?”   周皇后皱起了秀气的黛眉,她平日里虽然不理会朝廷的事情,但她并不傻,京城的水有多混她是知道的。可以说,京城里的富户们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叫做岳阳的参将是谁,但陈新甲把这个差使扔给人家明显就是要害死人的节奏啊。   崇祯冷笑道:“陈新甲自然是不怀好意,但那个岳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梓童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年那个岳阳在山西北路搞得是风生水起,他不但收拢流民大力开垦荒地,而且还搞得有声有色,这几天倒也向朝廷缴纳了不少的粮食和银子,从这点上来说他确实算是一个能吏!不仅如此,他还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斩获数千东奴首级,你此人厉不厉害?”   “那很好啊!”周皇后不解的说道:“如此人才,既能赚钱又能打仗,咱们大明缺的不就是这样的能吏吗?皇上您应该重用此人才是啊!”   “可问题是此人也太能折腾了!”崇祯苦笑道:“梓童你知道吗,据锦衣卫禀报,他区区一个山西北路参将如今依然拥兵一万余人,已经和一镇总兵相当了,而且上次陈新甲联合了一些御史言官要参他,此人竟然公开向朝廷说要再扩军一万!按大明律,私自扩军者要以某犯罪论处,可见此人的胆子真是大得没边了,是以当陈新甲说要让此人负责向富商们征粮时,朕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这种得罪人的事交给他这种胆大妄为的人来办是最合适不过的,京城里的那些富户们也是该整治整治了!大战在即,朕奈何不了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难道还奈何不了他们么?”说到这里,崇祯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骇人的寒光。   崇祯虽然性子急躁且刚愎自用,但帝王的手腕还是有的,而且在当了九年的皇帝后对于京城的情形也已经了解甚多。如今国库虽然穷得耗子进去都得含泪出来,但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和富户们的库房里却依旧是满当当的,这些从来不交税不纳粮的人是全大明最富裕的人,只要他们愿意资助朝廷,别说是二十万两银子和一万担粮食了,就算是更多的粮食银子也不在话下,可要从这些人的手里面掏出银子来又谈何容易,即便自己是皇帝之尊,但也不能强行征集银两和粮食,否则引起的反弹就算是自己也吃不消。   不过虽然自己不能亲自对他们下手,但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来干这事那就没问题了,而且即便事后出了问题,自己也可以推到岳阳的身上,反正有了替死鬼,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的。   想到这里,崇祯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他在为自己的聪慧而感到骄傲,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胆量。他也忘了,某些人天生就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本事,而且当的还是一个大大的令箭!   由于清兵围京在即,北京城的所有城门早已关闭了好几天,岳阳带着何可纲以及一千名骑兵凭借着圣旨和腰牌叫开了永定门和宣武门两座内外城门,一千名骑兵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驰骋在了内城的大街上。   来到内城的时候正值午时,但大街上依旧行人如梭,而且还随处可见在大街上乞讨的难民。北京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这几天又从昌平和东郊逃进来了十多万人,官府没有办法收容,很多人就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一到晚上,不少老人、妇女和孩子都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大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从前几日日戒严以来,每天都有上百的难民死亡,多的竟达到二三百人。虽然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   看到岳阳、何可纲等一千名盔明甲亮的骑兵到来,不禁行人纷纷让路,就连路边的难民们也吓得停止了哭声,生怕这些官兵会对他们不利。   看到这些难民,岳阳的心中一阵颤抖,指着路边的难民对一路上一直不和他说话的何可纲道:“何大人,你也别怪我拉上你一起做这恶人,你看看,如今鞑子还未打到城下呢,这里的难民就已经如此之多了,若是咱们战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百姓何辜啊!”   “哼……”何可纲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这一路看过来他的心也是震惊了一路,他的心情也是愈发的低沉。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本官也是会咬人的      进入了北京城后,看到遍地的难民,无论是岳阳还是何可纲心里都不怎么舒服,再看到大街两边那些高墙林立的豪华府邸和从高墙内隐约传来的阵阵丝竹琵琶声,岳阳的心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句小时候课本上常出现的一句话,想到这里后他轻轻吟了出来。   “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孰料一旁的何可纲听后却吓得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狠狠的瞪了岳阳一眼低声喝道:“岳大人,慎言,要让人听到你吟这首诗咱们都逃不了干系!”   “咦……又怎么了我?不就是念了首诗嘛?”   一头雾水的岳阳很是不解的看了何可纲一眼,哥们不过是吟了首诗而已,你至于反映这么强烈嘛!而且岳阳记得这首诗好像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你至于这么紧张嘛。   看到岳阳脸上不解的神色,何可纲简直要被他气坏了,这家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什么诗不好念,偏偏念这首,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呢,连这点忌讳都不懂。   无奈之下何可纲只得低声对岳阳说道:“这首诗你要是在哪朝朝念都可以,唯独就是不能在咱们大明朝念,您忘了当今皇帝姓什么了吗?”   “我……”   这下岳阳明白了,感情这首诗还真是犯了忌讳了。当今的皇帝姓朱,你却偏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是在讽刺老朱家昏庸无道嘛!不过对此岳阳也表示理解,别说是如今这个封建时代了,就是到了后世,你要是试着去骂今上试试看,看看专政的铁拳会不会把你的牛黄狗宝都给打出来。   岳阳耸了耸肩表示理解,随后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何可纲问岳阳道:“岳大人,如今已经接近午时,咱们还是赶紧道兵部报备,然后办好差使吧。”   大明的兵部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总后勤部和总总参谋部的合称了,权利相当之大,无论是军官的升迁、军队调动或是外地武官来京城办事都绕不过它,虽然岳阳是奉了圣旨进京办事,但理论上还是得先到兵部报个备,说一下你今天是来干嘛的、要呆几天住在哪,否则一千多大兵在京城里成天晃悠可不是小事,是以何可纲才会催促岳阳去兵部衙门报个道。   “去兵部衙门报备?”岳阳想了想,心里不禁有些不大乐意,心中:“陈新甲就在兵部,如果现在过去的话会不会被刁难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去兵部报道,如果兵部衙门的人敢刁难自己,自己正好借机撂挑子不干了。不过很显然岳阳的想法落空了,当岳阳和何可纲到兵部武选司报道时,那位武选司的员外郎虽然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好,但办事的效率却挺高的,在岳阳出示了圣旨后,很快就将相关的手续给他们办好了,全然没有印象中推诿拖拉的办事作风。   “草,看来连兵部的那些官老爷也知道咱们是来这里趟雷的,否则也不会连两刻钟的功夫都不用就办好了手续,明摆着就是要看咱们的笑话!”出了衙门后,岳阳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直到这时,岳阳的脑海里还浮现出那名武选司员外郎给他们办手续时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何可纲则是一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他也算是在官场打滚了十多年的人了,对这种事自然早就看得多了,跟红顶白是官场的惯例,落井下石是官员们的天性,这道圣旨摆明了就是要坑你岳阳,在那种情况下那些官员们哪里还会在这种事情上刁难你呢,他们巴不得在一旁看热闹呢。   不过岳阳也只是骂了几声而已,他回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一千名骑兵和数百辆大车,脸上升起了一股冷笑,崇祯啊崇祯,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看老子不把京城里那些富户商贾的牛黄狗宝给掏出来。   想到这里,他对何可纲淡淡的说道:“何大人,虽然你我同朝为官,且你的官衔也与本官相同,但这次你是奉命协助本官办案,因此本官希望待会你一切都要听从本官的命令行事才好,否则的话本官可是要行军法的!”   “嗯……”何可纲的眉毛一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岳阳竟然扬言要行军法,他想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何可纲的心不禁猛的一跳,顿时提高了声音道:“岳大人,你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莫要弄出事端来才好!”   岳阳邪邪的一笑:“你放心,我保证只要那些富户乖乖的掏出银子和粮草来,我是一定不会弄出事端来的。”   岳阳的话音刚落,一匹战马已经从远处跑来,当来到进前的时候战马放慢了速度。何可纲认出了来人,这个人正是岳阳手下骑兵的头头,刚才进城之后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现在才出现。   来人正是吴成枫,只见他面露兴奋之色的跑到岳阳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了岳阳大声道:“大人,卑职都打听清楚了,京城内有名的富户以及地址都在这张纸上。”   岳阳接过纸张一目十行的打量了一下后点点头,“不错,能在不到两个时辰就打听到这么多事情,你办事还是用心的。”   得到岳阳夸奖的吴成枫咧嘴笑了,“大人过奖,这种事情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卑职只要抓住一两个街上的闲汉泼皮一问便知,比起和鞑子探哨在阵前玩命,这活实在是太简单了。”   岳阳看了看纸条,将目光定在了第一行的名字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一切都办好了,那么咱们第一个就拿这些人开刀!吴成枫,前头带路!”   “是!”   ……   北京城作为明朝首都,天子脚下,这里的达官贵人士绅富户用多如牛毛来形容是毫不为过的,北京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和紫禁城四个部分。皇城和内城顾名思义那是皇帝、嫔妃和皇族住的地方,一般人是没有权利在里面居住的。外城则是普通百姓和穷人聚集的地方,内城才是那些富户和那些官老爷们居住的地。   内城靠近朝阳门的东面,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这里是权贵们的居所,因此这一代也是五成兵马司重点关注的对象,每天都有不少兵马司的人在此巡逻。   黄大福是一名在皇城根下长大的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就在五年前他继承了他老子的职业,成为五成兵马司一名光荣的巡检,他每天的差使就是和同僚们在这内城东大街这一带巡逻,以防有那些难民或是闲杂人等溜进去打搅居住在这一代的老爷们的生活。   今天黄大福照例和同伴小潘吃过午饭后穿着兵马司红黑相间的皂服,腰间挎着铁尺,迈着慵懒的步伐在大街上溜达,顺便不时瞅瞅过往的大姑娘和小媳妇。   六月的京城天气是炎热的,正值晌午,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在烈日的熏烤下冒着滚滚的热气,黄大福和小潘走了一会就觉得后背早已被汗水给侵透了,小潘拉了拉黄大福的衣袖道:“大福哥,这鬼天气太热了,咱们还是歇会再走吧,再这么走下去老子非得被烤熟不可。”   黄大福抬头看了看天,“好吧,咱们到前面老陈家的茶馆喝碗茶再走。”   “好咧……”小潘笑着朝前方跑去。   “这小子……”   黄大福看着跑得飞快的小潘,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几分钟后,两人在一个路边的茶摊旁坐了下来,坐在用草席搭建的遮阳伞下,喝了一一口带着热气的大碗茶,一股暖流下了肚子,小潘更是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这才说道:“真他娘的舒服,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还是老陈家的大碗茶最地道。”   旁边一个枯瘦的老陈头听到小潘的话,提着一个大茶壶嘿嘿的笑了。这时,有茶客说道:“小潘,我说你和来福两人这么大热天的巡街纯粹是吃撑的,这种鬼天气哪有什么人来这里敢捣乱啊。”   “这可难说。”一旁的黄大福摇摇头,“这些日子的情形大家伙都看到了,听说鞑子已经打下了昌平,那么多的流民都涌入了京城,这些日子不少泥腿子为了活命纷纷铤而走险,入室抢劫者有之、杀人越货者有之,咱们这一片都是有钱老爷住的地方,要是被那些泥腿子冲进来吓着了几位老爷,出了什么叉子,咱们丢了差事还是小事,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能不小心嘛?”   “唉……也是,这世道真他娘的难啊!”旁人也是一阵叹气。   正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从东面的街边上传来了一阵密集而清脆的马蹄声,这种声音没有人会听错,那是马蹄铁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只是让众人赶到奇怪的是这些马蹄声也太密集了吧,好像人数不少啊。   黄大福放下大碗茶,顺手擦了擦嘴唇便的茶叶沫朝东边望了过去,他很快就看到了在前方出现了一队穿着黑灰色铠甲的骑兵,这些骑兵的速度可不慢,很快就来到了黄大福他们的跟前。   “吁……”   随着为首那名骑士一声长喝,他和他身后的骑兵们全都在陈记茶铺前停了下来,一时间整条大街上全都挤满了全副武装的骑士,这些骑士停下来全都肃立在原地不动,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时间整条大街全都寂静无声,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周围,就连趴在茶铺角落里睡觉的那条大黄狗也夹着尾巴跑进了屋子里再也不敢出来。   为首的一名骑士扭头看了看身穿着红色相间皂袍的黄大福和小潘一眼,沉声问道:“看你们两个身穿公门的衣裳,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差役?在此做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黄大福和小潘平日里虽然也是巡查四周,捉拿贼盗,自问也有几分胆量,但此刻在面对这些骑兵时,俩人就感觉面前看到的是一股威武雄壮以及杀气扑面而来,尤其是那些士兵不经意间望向他们的眼神更是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两人只觉得腿肚子开始有些抽筋起来。   听了为首这名骑士的话后,小潘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回大人话,小人两个乃……乃是五成兵马司的巡检,如今正……奉命……奉命巡视这一带,一方那些流民混进来惊扰了各……各位老爷。”   对方的眉头皱了皱,“这一带可是狮子胡同?”   黄大福也结结巴巴的回答:“正……正是……往前面走,就是狮子胡同,居住的都是有钱的老爷。”   “这么说咱们走对了。”为首的那名骑士点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又问道:“你们对这一带很熟吗?”   黄大福点头哈腰的说道:“回大人话,小人两人打小就在这一片长大的,这一片的事情就没有小人不知道的。”   “这样啊。”骑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就辛苦一点,跟本官去做点事吧,来人,给他们每人一匹马,跟上来!”   “是!”   很快,两匹高大的骏马就被牵到了黄大福和小潘的面前。   “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黄大福和小潘呆滞的看着那名骑士。   “没什么,只是让你们指指路而已。”为首的骑士轻描淡写的说。   “不是……大人,这不合规矩啊!”   “上马!”   在黄大福和小潘的惊叫声中,两人被推上了战马,在众多骑兵的裹挟下着朝前方涌了过去……   “轰……”   在一声巨响中,一扇大门被推开了,无数黑盔黑甲的士兵涌进了这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府邸。   “你……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擅闯我们老爷的府邸!”   一名身穿青色丝绸长衫,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从府中跑了出来,看着府中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下人和门前站着的一众军士,他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户个管家年轻时也跟着自家的老爷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面对这些士兵时他并没有感到太大的畏惧,而是走到那些士兵面指着为首的那名年轻军官前愤怒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是哪里的兵丁?竟敢擅闯周府,信不信我们家老爷一纸诉状递上去朝廷就会扒了你们这身皮!”   看着几乎要指到自己鼻子前的手指,为首的军官微微一笑,闪电般的抓住了指着自己的手指轻轻一用力,只听到“吧嗒”一声轻响,这名管家的立刻痛得跪在了他的前面,随即便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看着这名跪在自己面前痛得冷汗直冒且在不停嚎叫的管家,那名年轻的军官面色慢慢变冷了下来,他俯下了身子轻声说道:“你刚才说只要你们家老爷一纸诉状抵上去朝廷就会扒了我这身皮,说实话我还真不信。去吧,把你们家老爷叫出来,就说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奉旨在京中筹粮,城中富户商贾一律不得阻挠,否则将以通敌罪论处,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只要你们拿出来五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粮食,本官立刻掉头就走,否则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什么?五万两银子,一千石粮食,你们怎么不去抢!”这名管家倒也硬气,虽然疼得几欲晕厥,但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岳阳,仿佛要将岳阳的模样印在心里。   对于这样的目光岳阳并在乎,他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很恨我,现在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吧?不要紧,我现在再给你三呼吸的时间,如果你还不去将你家老爷请来,你的另一根手指也将不保!”   虽然岳阳是用轻松的口吻说的,但有了刚才的教训,管家绝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恨恨的瞪了岳阳一眼,脚步蹒跚的朝着内院走去。   这名管家怨毒的目光自然没有逃过岳阳和身旁何可纲的眼睛,何可纲皱了皱眉头劝道道:“岳大人,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不过是奉旨来筹粮而已,你也不用出手这么狠吧,要知道得罪了这些人可是很麻烦的,恐怕今天咱们刚筹粮完毕,明日弹劾咱们的奏折就会在皇上的龙案上堆成山了。”   “那又如何?”岳阳冷笑道:“自从皇上将这个差使交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压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我若是没有筹到粮食银两,那便是办事不力有负圣恩,若是筹到粮食银两,那便是纵兵扰民强取豪夺,无论本官怎么做都要得罪人,既然如此那本官索性就闹一出大的,让人看看本官也不是一块任人揉捏的泥团,惹急了本官,本官也是会咬人的!”   看着岳阳冰冷的脸庞和阴森森的声音,何可纲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寒意……      第二百五十六章 抢劫开始      在这个皇权时代,人们对于皇权的敬畏是与生俱来的,别看那些那些读书人成天喊着皇帝与臣子共治天下,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对皇权依然是敬畏的,不管这份敬畏是因为权利还是力量的缘故,但这份敬畏就存在于众人的心底。   而反观岳阳则不然,你让一个从小唱着“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的国际歌,吃着苏丹红喝着三鹿奶粉长大的年轻人对一个皇帝产生敬畏是很难的。尤其是当这个年轻人还知道那个所谓的皇帝已经给他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等着他去跳的时候,原本那丝淡淡的尊敬更是被他抛到的九霄云外。   在岳阳看到崇祯竟然给他下了这么一道坑爹的圣旨后,他对崇祯的感观更是下降到了冰点。   看到岳阳那冰冷的神情,何可纲的眉头深深的皱着,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如今的他不过是岳阳硬拖来拉仇恨的帮手,理论上来说他只有能对岳阳提出建议,但并没有权利对岳阳做的事情做出干涉。当然了,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将来若是出了什么叉子跟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也是面前这个看似胆大包天的家伙。原本还想劝几句,但看到岳阳脸上的神情后,何可纲就知道自己即便是口吐莲花也休想说服这个家伙了。   那名被岳阳扭断了手指的管家估计是报仇心切,很快就把他的主子给请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一百多名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家丁。   周鑫泉很生气,是的他非常的生气。今天他刚吃完了午饭,并准备和新买回来的两名丫鬟回房温存一下的时候,他的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到了内院,向他报告说有一群犹如凶神恶煞般的官兵闯进了周府,不但打伤了他,而且还要周鑫泉交出五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粮食,否则他就要让他好看。   听到这话的周鑫泉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耳朵估计除了毛病,改天要去看大夫了,紧跟着第二个念头就是自己的管家病得不轻,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周鑫泉不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人,能在天子脚下混得风生水起的生意人要是没点手段的话早就被人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下来。   但是周鑫泉却从未听说过哪个人会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闯入别人家中张口就要五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粮食的,就是皇帝老子也不敢这么乱来吧?当周鑫泉听到管家还哭诉那些杀千刀的竟然还将自家的大门给砸开的时候,他就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狂怒,召集了一百多民家丁朝着前院杀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扬言要老夫交出五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粮食的卑贱武夫吗?”看看大门口那两扇已经被撞倒在地上的大门和站在前院正中的岳阳,周鑫泉愤怒的挥舞着手臂指着岳阳问道。   “正是!”   看着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脸色发青的周鑫泉,岳阳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扬了扬左手的圣旨:“看到这个没有,本官是奉了圣旨要在京城内筹集军饷粮草,城内的富户士绅以及官员们要响应朝廷的号召,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这不?本官看你这府邸修建得还不错,所以第一个就找到了你家,怎么样?本官够给你面子吧?”   看着岳阳一副我很给你面子你应该很感激我才是的表情,周鑫泉气得几欲晕了过去,作为一名商贾,皮厚心黑是一门必修课,可他从商几十年也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是上门强索财物,却偏偏说的这么振振有词,他头一次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说得实在太他妈的对了。   周鑫泉指着岳阳抖了半天才喷出了一句:“你……一介卑贱武夫……安敢如此无理!你就不怕老夫禀明朝廷然让你人头落地吗?”   岳阳听了他的话,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但眼中的神情却是冰冷无比,他慢慢的上前走了几步盯着周鑫泉缓缓摇了摇头:“你说对了,本官还真是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把能杀人的刀把子如今握在本官的手里……”   说到这里,岳阳继续绕着周鑫泉走了几步说道:“适才本官说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今还剩下不到半刻的时间钟了,你考虑好了没有,是你自己乖乖的掏出银子来还是本官自己进去拿啊?”   周鑫泉突然轻蔑的笑了,他伸出了肥胖得的手指几乎指到了岳阳的鼻尖上,冷笑道:“你这卑贱的武夫,老夫长这么大可不是被吓大的,只要老夫不应允,别说是你一介武夫了,就是皇上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查抄一名有功名的读书人的府邸,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果你动了,明儿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周鑫泉的这句话说得可谓是霸气侧漏,只是他刚说完,便突然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嚎叫,这阵嚎叫声凄厉无比,充满了痛苦和惊讶。   原来是岳阳突然抓住了他那根肥胖得犹如白萝卜的食指,随后这么一扭,只听到一声“吧嗒”的轻响,周鑫泉也步入了他管家的后尘,食指被岳阳给扭断了,整个人也痛得跪在了地上,抱着右手不断的哀嚎了起来。   看到周鑫泉的惨状,一直站在岳阳身后不说话的吴成枫不屑的撇了撇嘴。正所谓十指连心,他手下那些夜不收们就常用这招对付鞑子的探哨,试问连那些自诩悍勇的鞑子探哨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商贾呢?这个死胖子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竟敢这么指着岳大人的鼻子说话,正应了那句不做死就不会死的话。   岳阳慢慢的走到正抓着食指不住哀嚎的周鑫泉面前弯下了腰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我发现你们周家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用手指着别人才说话,你的管家如此,你亦如此,但本官最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本官,所以你们的手指都断了。本官现在教你个乖,以后千万不要用手指着别人的脸说话,这样做很危险的。你也不用感激本官,本官历来就是这么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好了,现在时间到了,既然你还没有将银子和粮食交出来,那本官只好自己去搜了!”   说到这里,岳阳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来人……”   吴成枫赶紧站了出来大声应道:“卑职在!”   岳阳微笑着说道:“这位周员外他不愿意掏银子,那咱们就只好辛苦一下帮帮他了!吴防守,烦劳你立刻带领兄弟们进去一趟,找到周员外的银库和粮仓,然后帮他把东西搬出来运到城外的大营去!”   “卑职遵命!”   领到命令的吴成枫朝岳阳行了个礼,立刻率领着一千名如狼似虎的军士朝着内院冲了进去,很快一阵阵尖锐的叫声、咒骂和哀嚎声便开始从内院传了出来。   岳阳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惊天动地的哭声和喧闹声,他背着手慢慢的走出了府邸的大门,他的身后紧跟着陈大志以及数十名亲兵,很快何可纲也快步跟了上来。   “岳大人,你这样做真的不怕皇上怪罪吗?”何可纲向来沉稳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一丝颤音。   “怕有用吗?”岳阳看着大街,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一大批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天性在此刻尽显无遗。   “你们干什么,站住!”突然,陈大志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军爷,您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我们就想和大人说一句话!”   听到这个声音,岳阳淡淡的说道:“大志,让他们过来吧!”   黄大福和小潘两人齐齐的跪在了岳阳的跟前,颤抖着哀求道:“这位大人,我们哥俩已经把您给带到了,您行行好让我们走吧,若是让周府的人知道是咱们哥俩领着您来的,我们哥俩的性命难保啊!”   岳阳叹了口气,“你们以为你们现在偷偷溜走了周府就不知道是你们带的路吗?本官不是吓唬你,你们若是就这么走了,用不了三天,你们立刻就会被拔去这身皂袍扔进大牢。连同你们的家人也会无一幸免!”   “啊……”俩人彻底傻眼了。他们也不傻,岳阳的话是真是假他们自然分辨得出来,依周家的能耐,他们哥俩今天所做的事情恐怕用不到明天就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随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那残酷的报复。   小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神情萎靡的喃喃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完了……我们死定!”   看着俩人犹如死了爹娘般的模样,岳阳也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好了,你们也别难过了,北京城呆不下可以跟着本官去山西嘛。今日你们为本官做事,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只要你们为本官好好的带路,本官便会安排你们全家老少一起去山西,甚至可以为你们安排个一官半职的,你们看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目瞪口呆      “我……我……我我……”   黄大福和小潘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俩人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最后只能是相视一眼后苦笑着点点头,如今的他们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听从这位大人的吩咐了。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很快一名军士便跑来报告:“大人,咱们已经找到银库和粮仓了,分别藏在前院和后院的房舍里。”   岳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喝道:“那还等什么?告诉吴成枫,马上把东西都搬出来!”   这名军士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问道:“呃……大人……那里的银子好像不止五万两呢,咱们……咱们都搬走吗?”   “当然,谁让这个胖子不识抬举呢。”岳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之意,“适才本官已经给他们脸了,可他却没有珍惜,这就不能怪本官!马上将所有的银子和粮食都搬走,一粒也不要留给他们!”   看着岳阳冰冷的表情,包括何可纲在内的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个念头,这回真的要把天给捅破了……   岳阳在内城所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遍布北京城的探子,很快便有锦衣卫把事情报告了上去。   “砰……什么……岳阳已经将内城十多家富户都给抄家啦?”   暖香阁里,身穿一身淡黄色龙袍的崇祯猛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前面,原本龙案上的那叠垒得老高的奏折已经散落了一地,在他的面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跪在他的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身上的飞鱼服也显得皱巴巴的,很显然这位大明最高的特务头子在来的时候非常匆忙。在这位特务头子的两旁还站着温体仁、陈新甲、杨嗣昌等一众大臣,这些大臣和骆养性一样,衣服都不大整齐。   “是的陛下,适才锦衣卫来报,那岳阳手持您的圣旨在内城狮子胡同一带大肆搜刮银两和粮草,他还带来了几百辆大车,正源源不断的将搜刮来的银两和粮食往城外的大营里搬运,如今内城已经传遍了!”   勃然大怒的崇祯痛骂道:“放肆……实在太放肆了!五成兵马司的人?御马监和京营的兵马呢?为什么不前去制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崇祯一连五六个问题犹如连弩似的喷了出来,唾沫甚至飞到了骆养性的脸上,可骆养性却丝毫不敢擦去,依旧恭敬的跪在地上。   等到崇祯骂完后骆养性才带着哭腔答道:“皇上,想那那岳阳是带着您的圣旨去筹粮的,微臣哪敢阻拦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孟明带着数百名捕快和巡检前去阻止,却被岳阳麾下的士卒拦了下来,他们……他们还说,谁要胆敢阻止大军筹粮便以通敌罪论处,格杀勿论!”   “那些富商们呢,难道他们就这样乖乖的任凭岳阳搜刮她们的粮食和银子吗?”崇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人比崇祯更加清楚,想要让那些富户们乖乖的掏银子有多么的困难,那简直是再割他们的肉啊!   “皇上,他们不交不行啊!”骆养性喘着粗气道:“有一户富商召集了家丁护院想要反抗,却被那岳阳下令军士开枪打死了数十人,就连那名富商也被火铳给打伤,随后岳阳更是将他们的银库和粮仓全部掠夺一空,如今谁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将银两和粮食交出来以求活命啊!”   “嗡……”崇祯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到,幸亏身后的王成恩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扶住了他让他坐到了椅子上。   崇祯休息了一会,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喘着粗气喝道:“混账……混账……朕要……真要把他抓起来,对……抓起来!骆养性,你马上传旨给沐国公,让他带兵把岳阳和他的人马给包围起来,朕要砍他的脑袋!”气得浑身打哆嗦的崇祯此时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大白天的公然带兵强闯富户宅邸抢夺银两粮食,这可是大明朝两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这种事情性质太恶劣了,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明天弹劾岳阳的奏折肯定会如同雪片一样飞到他的龙案上。   “皇上,这……”   骆养性愣住了,看了崇祯一眼,迟疑了一会却没有立刻起身。   “骆养性,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崇祯如同择人而噬的瞪着骆养性,对他没有立刻执行自己的命令而感到愤怒不已。   “皇上息怒!”看到崇祯那犹如吃人般的目光,站在崇祯左下首的温体仁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给对面的杨嗣昌使了个眼色。   杨嗣昌无奈,只好走了出来躬身对崇祯道:“启禀皇上,此时不可啊!”   “为什么不行!”愤怒的崇祯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咆哮着喝道。   杨嗣昌无奈的答道:“皇上,您想啊,这岳阳可是奉了您的旨意前去筹粮的,如今您却下令将他抓起来,城外的大军会怎么想?朝廷不给他们拨发军饷和粮草也就算了,竟然还将奉旨筹集粮草的人也抓了起来,搞不好城外的大军立刻就会哗变啊!”   “是啊陛下!”跪在地上的骆养性也无奈的继续禀报道:“更何况岳阳已经开始将粮草和银两开始运出京城,那名富户反抗的事情发生后,他又调集了三千兵马进京协助他筹粮,若是强行抓捕岳阳,臣恐怕……恐怕会引起兵变啊!”   “咣当……”   崇祯的手一抖,龙案上的茶杯被他碰倒在地,他放在龙案上的手也有些发抖,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象出了一记昏招。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上一巴掌,自己怎么就昏了头,竟然听从了陈新甲这个蠢货的主意将岳阳这个煞星给招进城来,这不等于把黄鼠狼放进鸡窝里吗?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对……都是陈新甲,都是这个蠢货惹出来的麻烦!   想到这里,崇祯就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向了那个罪魁祸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善后      这两天陈新甲的心情一直不错,因为崇祯采纳的他的意见,准备派岳阳来执行这件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作死的差使。   为了这件事陈新甲不但下令兵部衙门各有司在岳阳来办手续的时候大开绿灯,而且还明里暗里的鼓动了不少言官和御史瞪大了眼睛盯着内城各处,一旦岳阳和和那些富户士绅们发生了什么冲突,他们便会立即在第一时间把事情的经过写成奏折递到崇祯的龙案上,紧接着一顶顶大帽子就往岳阳头上扣,这套流程大明的言官们已经做了几百年,简直比吃饭睡觉还熟练,陈新甲觉得这下这个岳阳不死也要脱层皮,不管岳阳能否筹集到粮草,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陈新甲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刚才,岳阳带着他的兵进城了,如同陈新甲所料一般,岳阳开始了他的筹粮筹款之旅,陈新甲的预料是正确的,岳阳这家伙真的开始动粗了,他带着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士们闯入了一户姓周的富商家中,将他府中的粮食和银子全都装上了大车运回了城外的大营,听说用的还是一种叫做霸王硬上弓的手段,紧接着他们又扑向了第二家。   一开始,陈新甲还很高兴,岳阳的手段越是粗暴,御史和言官们就越可以猛烈的弹劾他,将来他的下场就会越惨。但是陈新甲慢慢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说这个粗鲁的家伙开始杀人了,数十名家丁护院在反抗的过程中被当场打死,甚至连富商都被打伤,陈新甲立刻就敏锐的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偏离了自己制定的轨道,慢慢的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   果然,随着岳阳抢劫的进行,内城里被强行征收粮饷的富商越来越多,数百辆大车轮着番将数不清的粮食和银两运到了城外的大营,按照陈新甲的估计,此时岳阳所征收到的银子和粮食早就达到了预定的数目,但是这厮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依旧带着那群如狼似虎的军士一家一家的敲开了那些富商的大门。   随后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富户急了,他们纠集了自家的家丁开始了反抗,但是这些平日里只能在大街上欺负一下老百姓和流民的废材们如何是那些连鞑子都不惧的军士们的对手呢,面对高举着刀枪棍棒朝他们扑来的家丁护院,那些军士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扣动了扳机,一时间内城里不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现在,陈新甲终于要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了。   “陈新甲……”崇祯的声音犹如从天际一般飘到了他的耳中。   思绪已经飘荡到了不知何方的陈新甲刚开始并没有听到崇祯的声音,直到站在他旁边的户部尚书侯恂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睁眼看看四周,发现崇祯和众位大臣都在盯着自己,他赶紧出列跪下颤声道:“臣在!”   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陈新甲,崇祯心里这个气啊,就是这货出的馊主意,如今导致了内城一片大乱。想到这里,崇祯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昨天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听信了面前这个家伙的话,把一匹狼放到了羊圈了,还洋洋自得的以为只要抓住了这匹狼的把柄就可以狠狠的敲打它一番,但他却忘了狼始终是狼,它终究是要吃肉的,将恶狼放入羊圈里的后果就是它不把羊圈里的羊吃完是不会甘罢手的。   “陈新甲,这就是你出的主意,向城中富户筹集粮草银两,这就是你保举的人?”   崇祯的脸上此时已经看不出一丝愤怒的痕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仿佛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之事般毫无波澜。但下面的所有人却没人敢这么想,此时崇祯的表情越是平静,就证明他心中的怒火越是高涨,陈新甲已经不敢把头抬起来了,颤抖着说道。   “皇上,臣……臣原本以为……以为那岳阳是可以办好那份差使的,可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看着伏地不起的陈新甲,崇祯再也忍不住大喝道:“你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开枪打死打伤多名家丁护院,由筹集粮饷变成了公开掠夺是吗?你还没想到什么?你为了一己之私便要公报私仇,明知岳阳此人桀骜不驯野心勃勃,竟然还给朕出主意让他带兵入城筹集粮饷,现在好了,内城大乱了,可朕竟然拿他毫无办法只能任凭他公开掠夺,现在你开心了吧?”   崇祯咆哮的声音在暖香阁内回荡着,此时的他早已忘记就在昨天他还盘算着要如何借这次机会将这个刺头敲打一番,如果他不识趣的话他甚至不介意将他投入大牢。可是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掌控后,他很快就选择性的忘掉了这些,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到了眼前这名跪在地上的家伙身上,一时间暖香阁里寂静得几乎针落可闻。   深吸了口气,崇祯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后睁开眼睛重新将目光投在陈新甲的身上,他缓缓说道:“陈新甲,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陈新甲伏在地上,身子如同筛糠般颤抖,听到崇祯喝问,他这才低声说:“皇上……臣……岳阳此人飞扬跋扈,朝廷……朝廷应给予严惩……”   听着陈新甲的话,一旁的杨嗣昌、温体仁以及侯恂等人不禁暗暗摇头,这个陈新甲平日里也算是能说会道,可一旦事情发生却如此的惊慌失措,实在是有失体统。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里,后世人对陈新甲的评价只有一段话“有魄力,略有薄才,但终究难挽狂澜”。这也说明了陈新甲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为人却没有魄力,难担当重任。   果然,崇祯在听到陈新甲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高声喝道:“来人!”   随着崇祯的喝声,外面走进来两名身披铠甲的大汉将军。崇祯指着陈新甲喝道:“摘了他的乌纱帽,扒了他的官袍,将他赶出宫去!”   “是!”   两名身材高大的汉将军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扒掉的陈新甲的乌纱帽和官服,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早已瘫倒在地的陈新甲架出了暖香阁。   看着如同被拖死狗一般拉出去的陈新甲,众人心中一阵惶恐,全都低下了头不语。崇祯将目光环视在了众人身上,冷冷的说道:“怎么?尔等还想为陈新甲求情吗?”   “臣等不敢!皇上圣明,陈新甲罪有应得,确实应该受罚!”众人赶紧齐声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内城轰动,弄得群情沸腾。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得有人来对这件事负责吧?在这件事里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负责拍板的崇祯皇帝,另一个就是出主意的陈新甲了。不过崇祯是皇帝,皇帝嘛自然是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毕竟谁敢让大老板负责啊,既然老板无罪那么这个黑锅就得让另外的人来背了,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长短大小,还有谁比陈新甲更合适呢,众人都是在官场沉浸了数十年的老油条了,象这种落井下石顺水推舟的事早已是玩得炉火纯青,不用崇祯多说,小石头仍得那叫一个嗖嗖响。   崇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也别喊着皇上圣明之类的话来哄朕了,你们说吧,如今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杨嗣昌看了看周围,发现包括首辅温体仁在内的众人都皱眉不语,很显然对这件事他们心里还没想好对策。他心中一动,赶紧站出来对崇祯拱手道:“皇上,为今之计不管如何,首先是要派人对岳阳传旨,让他立即停止筹集粮饷,立即将兵马撤出京城!”   “嗯,有理,不过杨爱卿你能保证岳阳接到旨意后会立即撤出京城吗?”崇祯沉吟了一会才问道。   “当然会!”杨嗣昌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为什么?”崇祯一下就来了精神,如今的他最害怕的就是岳阳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手持他的圣旨将整个内城都祸害一边,到时候不仅闹得群情飞扬,就连自己的脸也得丢光。   “臣以为,岳阳此人固然飞扬跋扈,但并非无脑之人,据探子来报,如今岳阳已经勒索了数十家富户,虽然不知其掠夺了多少银两粮草,但依臣估计,早已可以满足城外大军所需。如今朝廷之所以没有对其做出反映也只是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在城内引起大规模骚乱,是以才任由他横行,但他若是继续勒索下去一旦引起朝廷震怒下令清剿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只要皇上圣旨一到,他自然会就坡下驴率兵返回城外大营。”杨嗣昌将事情原委款款道来,说得有条有理,让人不得不信服,崇祯听得也是频频点头,连胜道。   “好……爱卿说得有理。”   崇祯听得是龙心大悦,不禁用力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赞道:“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确实是言之有物啊,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爱卿去办,如何啊?”   杨嗣昌面不改色的恭声道:“臣遵旨……”      第二百五十九章 劳烦您让让      “快……快快……就是这家!”   黄大福指着一家门口安放着一对气派的石狮子,大门被黄铜包裹着的大门对身后的吴成枫道:“大人,这一家的家主姓王,别号王百万,据说家产无数,府内家奴家丁数百,乃是附近有名的富户。”   骑着高头大马的吴成枫望着前面那两扇宽大奢华的大门,在他的后面整齐的站着上千名骑兵和上百辆的大车。只见吴成枫把手一挥,很快便有两名军士跳下了马跑上前去开始叫门,但叫了一会但两扇大门依旧紧锁。此时在这座府邸周围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的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有些害怕的神情,眼睛全都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吴成枫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既然他们不愿意吃敬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把门给我撞开!”   “是!”   吴成枫的话音刚落,立即便有十多名军士抬着一根海碗粗的长原木朝着大门走去,随着领头的什长一声号子,沉重的原木便重重的撞到了大门上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门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一二三……轰……”   “一二三……轰……”   随着原木的撞击,那扇看似坚固的大门在声声巨响中不住的颤抖。看到大门已经摇摇欲坠,撞门的军士眼中露出了兴奋之色,紧跟着又使劲撞了几下,随着一声长长而古怪的尖锐声,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朝着里面轰然倒塌,扬起了一阵漫天的尘土。待到尘土散去,众人便看到在大门后面正站着一大群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这些往日里在大街上作威作福的家丁们此时如同受到惊吓的鹌鹑,瑟瑟发抖的看着门外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士。   看着这些家丁护院,吴成枫策马上前几步喝道:“奉圣上旨意,应州军在京城筹粮,限尔等在一炷香内交出五万两银子、一千石粮食,否则时间一到,我等就不客气了,有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站在一众家丁最前面的一名头领模样的人壮着胆子喝道:“放肆……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你们竟敢强行闯入民宅搜刮钱粮,该当何罪,还不快速速退下,否则等朝廷大军一到,尔等必然会灰飞烟灭!”   “呵呵……”吴成枫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历芒:“朝廷大军?看来尔等是不愿意交东西了,既然你们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怪我们了,火铳手准备!”   “哗啦……”   门口数百名火铳手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大门后的那些护院,黑洞洞的枪口闪着死死在阳光下闪动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一名百总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将军有令,若有阻挠大军筹粮者便以通敌罪论处,我等数到三息,若还不退下格杀勿论!”   “三……”   门外的众家丁面面相窥,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那名护院头子,这名护院头子此时也是脸色苍白,兀自强撑着道:“大伙不要慌,这些官兵不敢胡乱开枪,都顶住,老爷说了,只要护住了府邸老爷重重有赏!”   “二……”   外面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进来,吴成枫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杀机……   正当那声“一”字正要喊出声的时候,远远传来了一声喝声。   “住手……所有人住手……”   吴成枫扭头望了过去,只见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名穿着传统鸳鸯战袄的骑兵这个朝着他这个方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正拼命的冲着自己挥手大喊。而在这名骑士的后面,几名轿夫抬着一顶绿呢小轿拼命的朝这个方向跑来,在小轿的旁边还紧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官兵。   很快,轿子被抬到了吴成枫的跟前,轿子落地后一名年穿着朱红色官服的中年官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来人身上的官服和胸前补子上绣着的锦鸡,他的脸色先是一凝,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只见这名官员约莫四十来岁左右,国字脸、黑浓眉,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只见他下了轿后把手一扬,将一卷丝绸模样的卷轴高高举起,大声喝道:“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接旨!”   “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接旨!”   两声过去,面前的那些军士们没有一个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嗯……”来人浓眉一掀,大声喝道:“岳阳何在?速速过来接旨!”   看着来人,吴成枫朝来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人,您还是别费口舌了,岳大人不在这里!”   来人神情一动,对着吴承恩大声喝道:“什么……岳阳去哪了,速度将他喊来,圣上有旨!”   来人一身的官威,一般的官员若是看到都会被其威严所压迫。但吴成枫和手下的军士们显然不在此列,对于他来说这位官再大也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吴成枫突然扑哧一笑:“这位大人,我们家大人道杨柳胡同筹粮去了,您要想传旨的话得赶紧过去,否则我们家大人说不准待会又会跑到哪去。”   “你是何人,竟敢跟本官如此说话!”   看到吴成枫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来人怒了,向前走了一步,威严的眼神瞪向了吴成枫。他很有自信,当了近二十年的官,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官威,一般的官员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的吓得心惊胆战,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但很可惜,这一套今天却是失灵了。对于吴成枫这些人来说,他们可从来没领过朝廷的半文钱的俸禄,吃过半粒米。在这个吃谁的饭就为谁干的年代,是岳阳发给了他们良田,是岳阳发给了他们军饷和粮食,岳阳才是他们的恩主和衣食父母,如今的岳阳已经用良田和丰厚的粮饷将麾下的将士们牢牢的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至于别人嘛……不好意思,跟他们又半毛钱的关系吗?因此,吴成枫接下来的说的话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大人,烦劳您让让,没事的话我们要开枪杀人了!”      第二百六十章 大明的天要变了      “没事的话我们要开枪杀人了!”   这句话就象一记铁锤重重的砸在了那名官员的心口,他不可置信的指着吴成枫颤声道:“你……你在说什么?你竟敢当着本官的面杀人!你知不知道本官是谁?”   吴成枫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且这跟我们杀人也没关系!”   “放肆!”   一声从心窝子吼出来的怒吼终于从这名中年官员的嘴里喊了出来:“本官乃兵部尚书杨嗣昌,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当着本官的面杀人!”   “是吗?”吴成枫冷笑一声,他一转身看了看旁边一名百总,重重的一点头。这名百户会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见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斜指着前方的大门,嘴里大喝了一声:“第一队听令,开火!”   “砰砰砰砰……”   阵阵白色的硝烟伴随着炒豆子般的清脆枪声立即响起,紧接着就是阵阵凄厉的惨呼声,当硝烟散去后,那些原本站在挡在门后便企图阻止军士进入的家丁们犹如被狗啃过似地少了一大块,十多名家丁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七八名家丁当场死亡,剩下几个没死的也躺在地上不住大声的哀嚎着,剩下的人先是呆滞了一会,随后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官兵杀人啦,快跑啊!”   随着这声大喊,剩下的二十多名家丁全都哭喊着朝后面散开四处逃窜,很快原本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豁然敞开。紧接着那名百总把手一会,数百名军士手持米尼式火铳紧跟着那些家丁们的脚步追了过去,他们的任务是争分夺秒的找到这座府邸的银库和粮仓,然后赶紧将它们全部打包装车运送出北京城。   这一切的事情都做得是那么的自然和熟练,却是将杨嗣昌和他身后的十多名官兵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的杨嗣昌已经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情形了,他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吴成枫骂道:“反了……反了……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来人,将他们通通拿下!”   杨嗣昌一连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他扭头一看,看到后面十多名官兵正在象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他这才想起,对方可是有上千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军士,自己这十多名士卒真要和人家打起来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杨嗣昌的顿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平日里自诩为机智过人,又是一名在官场上打滚了数十年的老油条,竟然连眼前的形式都看不清楚。说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死。   不过正所谓输人不输阵,杨嗣昌虽然知道他眼下阻止不了吴成枫,但还是沉着脸道:“本官不知道你拿来的底气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掠夺他人财物,但本官可以告诉你,这事没完,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一旦皇上追究起来,砍头都是轻的,搞不好就要被灭九族,你可要想好了!”杨嗣昌在话里公然威胁起吴成枫来。   吴成枫从鼻孔里哧的一声,淡淡的说道:“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卑职也是奉了圣旨来征集粮饷。而且这些富商一个个在府中囤积了大批的粮食和银两,准备趁着鞑子围京只之时趁机再行涨价,这样只会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奸商就应该好好教训一顿,况且,卑职也是奉了圣旨筹粮,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你……”   杨嗣昌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堂堂大明的兵部尚书跟这个丘八讲话竟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皇上给你们的旨意确实是筹粮,可没让你们胡乱杀人啊,难道你不知道人命关天吗?要知道在大明就连处死一名普通的犯人也得经过皇帝批准,谁给你们的权利胡乱杀人的?不过杨嗣昌虽然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也知道,别看他贵为兵部尚书,但这些粗鲁的丘八可不会买他的仗,毕竟双方的地位悬殊太大,也隔得太远,自己若是太过计较只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杨嗣昌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吴成枫喝道:“老夫不与你计较,岳阳呢,赶紧把他叫来,老夫要找他说话!”   吴成枫懒洋洋的说道:“不好意思杨大人,岳大人领着人马去拐子胡同筹粮去了!”   “这些人竟然还兵分两路了?”杨嗣昌只觉得头都要大了,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多说话了,赶紧转身跳上了轿子,大声喝令轿夫朝着拐子胡同飞奔而去。   等到杨嗣昌走后,吴成枫也赶紧对旁边的一名百总下令:“这里不能多呆了,你们赶紧带着兄弟们找到这户富商的银库和粮仓,赶紧搬东西然后走人!”   “大人,咱们不去下一家啦?”一旁的百总不解的问。   “去个屁,连兵部尚书都来了,你以为朝廷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把京城搬空吗?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岳大人肯定会命令咱们收兵回营,咱们见好就收吧!”吴成枫很肯定的说。   不得不说,经过几年的历练,吴成枫成熟不少,眼界也宽了,看待问题自然也成熟了许多。   如同吴成枫所料的一样,半个时辰后,一名骑兵带来了岳阳的命令,让吴成枫他们押着筹集来的银两和粮食赶紧出城。   北京朝阳门外,已经落到山顶的夕阳用余晖将人影拉得老长。   岳阳骑着一匹神骏的白色骏马站在城门口,在他的身后是数千军士和数百辆装得满满的大车,而在他的面前则站着兵部尚书杨嗣昌。   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杨嗣昌的眼中明暗不定,里面夹杂了愤怒、惊讶、懊恼、悔恨等等情绪。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用他的实际行动给崇祯和北京城的所有官员好好的上了一课,什么叫做引狼入室,什么叫做嚣张跋扈,区区一个参将,竟敢带着数千军士闯入城内数十家富户将其银两和粮食席卷一空,更加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对那些反抗的家丁痛下狠手,上百名胆敢反抗的家丁被打死打伤,这样的事情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连听都没听说过。   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这个家伙在抢了那么多东西后就在他面前大摇大摆的要回去了,这实在让杨嗣昌感到无法接受。   此时的岳阳神情很是平静,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圣旨,这是杨嗣昌刚给他的,上面是让他赶紧出城的旨意。接到圣旨后的岳阳很是痛快的遵守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带着他的军队停止了筹粮,带着筹集来的粮草和银两出了京城,而杨嗣昌则是带着数千名紧急赶来的官兵亲自沿途“护送”他出了城。   岳阳朝着杨嗣昌拱了拱手,轻声说道:“杨大人,末将告辞了。”   仿佛是从牙缝里喷出来的话一般,杨嗣昌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你走吧,莫要再来了!”   岳阳拱了拱手轻笑:“大人过滤了,末将不过是奉了旨意进京筹粮而已,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看着岳阳脸上淡淡的笑容,杨嗣昌此时恨不得立刻在他脸上来上一拳,但他却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他是兵部尚书,是管理着大明上百万军队的长官,过了一会他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句:“尔等既然已经筹到了粮饷,待到鞑子过来时务必要尽心杀敌,皇上和百官都在看着你们!”   岳阳很是自信的回答:“大人尽管放心,末将必然会让鞑子见识到我大明将士的厉害,绝不负皇上和诸位大人的厚爱!”   “厚爱你个头!”   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岳阳,杨嗣昌真想吐他一脸的唾沫,就是这个家伙在京城放了一把火,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把一地的烂摊子给了崇祯和朝中的众位大臣,杨嗣昌可以想象,等到明天,崇祯皇帝的龙案上弹劾岳阳的奏折肯定会垒得象小山般高,而自己和温体仁几位内阁的大臣肯定又会听到崇祯那熟悉的咆哮,而这个始作俑者却拍拍屁股在城外军营里继续当他的将军。   “杨大人,末将告辞!”岳阳显然也不想和这个家伙多呆,一拨马头朝着大营的方向慢慢走去……   杨嗣昌摸了摸腰间的包间,他突然有种当场拔剑将这厮砍死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这只能是想想而已,且不说自己腰间悬挂的这把装饰用的宝剑能否刺穿他身上这套看起来就很厚重的铠甲。不过即便自己能刺死他,杨嗣昌估计还没等自己把剑刺到岳阳的身上自己就会被岳阳身边的亲兵们用乱刀砍成肉酱。   虽然心里恨不得将岳阳砍成十八段,但脸上却不得不努力保持着平静,因为杨嗣昌知道,岳阳的问题已经解决,他待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对,那如潮水般的奏章,无数言官御史的弹劾以及崇祯愤怒的咆哮以及朝野的议论都会压到他和几位阁老的身上。   但尽管如此,他和朝中的重臣却一点也奈何不了面前这位始作俑者,因为接下来的北京城还需要他和那些向来被他们这些文官集团们看不起的武夫来保卫。   看着岳阳已经渐渐远去的身影,他长叹道:“大明的天要变了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卢象升的惊叹      当岳阳押送着最后一批装满了粮食和银两的大车回到大营时,受到了诸将的热烈欢迎,无数士兵挤到了大营门口观看那位胆敢从京城那些老爷的嘴里掏出粮饷来的镇国将军。   事实上,从下午开始,当源源不断的大车运进大营时,整个大营就开始震动了,这些日子大军粮草不足的传言一直甚嚣尘上,不少将领和士卒们都感到很担心,毕竟都是当兵的,谁都知道大军一旦缺粮会有什么结果,是以当士卒们看到看不到尾巴的车队开进大营时,原本悬着的心全都放了下来。   此时,不但众士卒纷纷来看热闹,卢象升也亲率众将站在大营门口相迎。   看到卢象升和众将站在大营门口相迎,岳阳赶紧下马朝卢象升下拜道:“末将岂敢当督臣和诸位大人亲自相迎,真是折煞岳阳了!”   卢象升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笑容,他上前扶起岳阳亲切的说道:“正宏太谦虚了,此次你能运来如此之多的粮草军饷,可谓是大功一件,全军数万将士都感念你的功劳啊!”   岳阳赶紧谦虚道:“督臣过奖了,末将不过是遵循了皇上的旨意去筹粮而已,哪敢言功劳。”   此时的卢象升由于身在大营,京城里的消息也尚未传到大营,因此他也不知道这些粮食是如何得到的,就在刚才,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仅仅是下午,岳阳已经陆续派人送来了两万多石粮草。这些粮草足够数万大军吃上一个多月的,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在和清兵作战期间会断粮了,至于一个多月后怎么办,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清兵就是再蠢也不会在大明的京城外围停留一个月的,否则等到全国各地勤王的明军一起涌来,他们就算是想走而已走不了,满人不是傻瓜,他们来这里是来抢粮食抢女人的,不是和来送死的。   卢象升看着从他们身边源源不断开入大营的车队,心情非常的舒畅,他拍了拍岳阳的肩膀安慰道:“正宏啊,本官虽然不曾随你一同进京筹粮,但也知道你能筹到如此之多的粮草已经受了不少委屈,朝廷肯定也会对你颇有微辞。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官一定会上折子为你分辨的,想来皇上也会给本官一点薄面不会惩罚你的!”   岳阳闻言不禁苦笑,看来卢象升还不知道自己在北京城里做的“好事”,希望日后他知道真相后不会跳脚吧。   拱了拱手,岳阳苦笑道:“督臣,末将此次进京筹粮,得罪的人可以说数不胜数,明日皇上的案前必然堆满了弹劾末将的奏折,末将只求能时候保住一条性命就好了。”   卢象升怔了怔,盯着岳阳看了一会才问道:“正宏,你今天不时闯了什么货了吧?”   “闯祸?”岳阳身后的陈大志以及吴成枫闻言不禁苦笑起来,今天他们干的事情岂能只是用闯祸来形容,简直就是要闹翻天了,要是眼前这位卢督臣知道了今天他们干的事后指不定会怎么骂娘呢。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大营内走去,当天夜里,得到了充足粮草的众将都敞开了肚子吃了一顿饱饭,卢象升也在自己的帐内宴请了所有游击以上的军官,虽然大战在即不能饮酒,但在解决了军饷和粮食问题后众人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大帐内是热闹非常。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亥时,众将这才纷纷散去。卢象升送完了众将出大帐,正要回去安歇,杨廷麟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带着恍惚而又惊喜的神情,卢象升见到他后招了招手问道:“伯祥,粮草都分发下去了吗?”   杨廷麟点点头:“回禀督臣话,学生已经将七日的粮草分发给了众将,剩下的粮草末将已经让陈安亲率督标营的士卒们去看守,不会出岔子的!”   “嗯……这就好!”卢象升点点头,又问道:“那银两呢,都清点好了吗?一共有多少银两?”   “都清点好了!”杨廷麟赶紧回答,但他迟疑了一下,脸上那怪异的神情更加明显了,他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是银两不够么?”卢象升奇怪的问道。   “不是不够,而是太多了。”杨廷麟长有些紧张的问道:“督臣,您知道此次岳阳一共带回来多少银两吗?”   卢象升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赶紧问道:“多少?”   杨廷麟长吸了口气道:“一共是一百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两银子!”   “多少?”卢象升的声音立刻就拔高了七度。   “一共是一百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两银子!”杨廷麟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我的天!”卢象升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发出了一阵吱呀的响声,良久卢象升才几乎是用呻吟的语气喊道:“岳阳他到底洗劫了多少家富商才弄到了这么多银子!”   “还不止呢!”杨廷麟继续爆料,“据营中的将士来报,那岳阳将带回来的银两和粮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他们运到了中军大营,另一部分他们则运到了自己的大营里,据军士们禀报,岳阳运到己方营中的粮草和银两应该不会比运到中军大营的少,也就是说,岳阳手中的粮草和银两也和咱们手里的差不了多少!”   “我的天啊!”卢象升吃惊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岳阳今天到底在京城里捅了多大的篓子啊!”   正在卢象升吃惊不已的时候,一名士卒掀起了门帘禀走进来禀报道:“启禀督臣,京城来人了。”   “快,让他进来!”卢象升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象现在如此的渴望知道京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朝卢象升施了一礼后低声道:“督臣,不好了,出大事了!今日镇国将军在京城内一连掠夺了数十家富商的库房,抢走银两粮草无数,而且他还……他还开枪打死了上百名试图反抗的家丁,如今京城里已经闹翻天了!”   “什么!”   卢象升和杨廷麟齐齐的发出了惊呼……      第二百六十二章 殿前上的争吵      “竟然死伤了上百家丁护院?”饶是卢象升久经战阵,但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大惊失色。   “这个消息查实了吗?”一旁的杨廷麟赶紧追问。   黑衣男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也心吁道:“消息已然核实,据说如今整个北京城已经传遍了!几乎所有六科言官和都察院的言官御史都准备上折子弹劾岳阳,甚至已经有人提出了请皇上立即下旨将岳阳锁拿进京以正国法!估计明天一大早的朝会上肯定会吵翻天的!”   “完了……完了……”杨廷麟只觉得两脚发软,失声道:“岳阳怎会如此糊涂啊!光天化日的……他……他怎么敢杀人呢?若是明日朝廷派缇骑来捉拿岳阳,那该如何是好?如今大敌当前,朝廷若是先自断手臂,势必会军心涣散啊!”   “这还不止!”卢象升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岳阳带来的应州军你们也看到了吧?无论是装备、训练还是士气在我大明军中都是一等一的,且对岳阳也是忠心耿耿,若是明日朝廷贸然派出缇骑进入大营捉拿岳阳,你们说会有什么结果?”   杨廷麟和黑衣人的脸色再次变了,他们同时响起了一个军中将领最忌讳的词语……“哗变”。   岳阳的手下可是有上万训练有素的精锐,加之岳阳可不是什么乖宝宝,一旦他发起狠来,那些前来捉拿他的缇骑估计还不够他手下大军塞牙缝的。更加严重的是,若是朝廷下令捉拿岳阳,势必会引起大营里所有将领的不满,不管怎么说岳阳也是奉了荒地的旨意去筹粮的,现在人家筹集到粮饷了,朝廷却秋后算账,这算是怎么回事呀?加之大敌当前清军不日就要抵达,朝廷却还对自家的人喊打喊杀的,这样一来军心可就要散了。   卢象升毅然道:“不行,本官要立即进京面圣!”   “大人,不可啊!”杨廷麟赶紧拦住了他,“大人,京师城门早在几日前便以关闭,若是白天您尚可手持帅印入城,可夜间想要入城那就非得手持圣上旨意或是八百里加急文书方可入内,您虽为一军统帅,此时也是无法入城的呀!退一万步将,即便是您能入了城,但也是无法进入皇宫的!”   “诶!”   卢象升右手往桌上用力一拍,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神情说不出的悲呛。   看到卢象升担忧的神情,杨廷麟挥手让黑衣人退下,上前两步走到卢象升跟前低声安慰道:“督臣,学生以为您不必如此难过,朝廷里也不是没有明事理的人,比如温阁老、杨阁老以及侯尚书等人会劝阻皇上的,即便他们不劝阻,皇上乃圣明之主,想必不会贸然下旨的!”   卢象升摇摇头,“伯祥你不用安慰我了,圣上固然是雄主之,但其性情却太过急躁,如今岳阳闯下如此大祸,圣上一怒之下派出缇骑将岳阳锁拿进京也是很有可能。”   杨廷麟沉吟了一会后面色一变,他对卢象升说道:“督臣,既然圣上迟早都要下旨捉拿岳阳进京问罪,那咱们索性不如前一步下手,在大帐内安排好人手,派人将其传唤过来,然后……”   “住口!”   杨廷麟的话没有说完,却被卢象升一声暴喝给打断了,只见卢象升一脸怒色的对他喝道:“伯祥,这话亏你说的出来,岳阳进京筹粮之举虽然有些鲁莽,但他终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形式,虽然是杀了一些家奴仆役,但究其原因也是为了城外数万大军,本官若是将岳阳拿下,你让本官如何面对全军数万将士,还是你想让本官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看到卢象升突然暴怒,杨廷麟也吓了一跳,赶紧伏地认错道:“督臣恕罪,是学生一时糊涂,这才说出了这些浑话,大人责罚!”   看到杨廷麟伏地认错,卢象升这才稍稍降低了怒火,压低了声音喝道:“伯祥,你糊涂啊,刚才这话你在本官这里说说倒也罢了,若是传到了外面去,恐怕今后大明军中再也容不下你了!”   “是,谢督臣提醒,学生没齿难忘!”杨廷麟此时也是出了一头的冷汗,大明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不咋的,但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但凡当兵的最恨就是背地里捅刀子的人,若是有人犯了军规或是吃了败仗被主帅处罚甚至砍头也就罢了,毕竟军法无情嘛。可一旦有人在背地里朝自己的袍泽下毒手,那么这个人便会成为所有将士的共同敌人,大家原本就干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人玩命的活,为大家做好事后还要遭到同僚捅刀子,这换做谁也受不了啊!   杨廷麟忽然想到,刚才他的话如果要是传到了外边,恐怕他再也无法在军中立足了。想到这里,杨廷麟头上的冷汗就更多了。   看到杨廷麟吓得一头的冷汗,卢象升轻叹了口气将他拉了起来,帮他派去了衣裳上的尘土语重心长的说道:“伯祥,刚才这话出你口入我耳,幸好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不过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明白吗?”   “是,谢督臣!”杨廷麟赶紧躬身回答。   “唉……”卢象升叹了口气,“算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咱们先等等看吧……”   夜幕慢慢的褪去,天边也渐渐露出了曙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洗漱完毕的岳阳走出了自己的帐篷,看着天边初生的照样他露出了一丝笑容,伸了几个懒腰,做了几个书展动作,身上的骨骼发出了轻微的脆响。   “大人早!”一个声音在旁边想了起来。   岳阳回头一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他笑着说道:“陈赞画,怎么这么早,莫非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负责军中后勤辎重的赞画陈智,只见他一脸喜色的说道:“大人,大喜啊,昨夜下官带人清点了一夜,终于将大人带回营中的银两和粮食清点完毕,此次咱们一共获得了白银一百三十七万两,粮食一万八千多石,光是粮食就足够咱们大军吃上五六个月的!”   身为军中负责后勤辎重的赞画,陈智最明白粮草对大军的重要性了,在这个没有发达交通的年代,要维持一支上万大军所需要的物资粮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期间要付出的努力那可是多了去了。如今岳阳一下子就带回来了那么多的粮食,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为粮食问题发愁了。   看着陈智高兴的样子,岳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些粮食也就算了,不过那些银子可不全是咱们的!”   陈智一听,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咱们昨儿个不是已经分给卢督臣一百多万两了嘛,这么多银子难道还不够卢督臣用的?”   岳阳敛起了笑容,微微叹了口气:“昨天本官在京城里闹得这么大,要是不破点财消灾的话,恐怕以后的麻烦会源源不断啊!”   “您是想派人进城打点一下吗?”陈智一下就猜到了岳阳的想法。   岳阳看向了南方,远处的城墙隐约可见,他悠然的说道:“打点是必须的,但是这事闹得太大,打点一般人已经没有用了,所以咱们要打点就必须打点到那位最大的人物才行!”   “最大的人物!”陈智有些疑惑的看着岳阳。   看到陈智不解的样子,岳阳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摇摇头,“算了,如今也没走到那一步,反正这事才刚刚开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不提一脸疑惑然后出去做事的陈智,此时的大明朝堂又迎来了一天一次的朝会。   崇祯皇帝依然坐在他的龙椅上,金銮殿上依旧站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群臣,温体仁和几位阁老依旧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乍看起来今天的金銮殿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事实上仔细一看就会知道,位于最前面的温体仁和杨嗣昌的目光正不时望向崇祯面前的龙案,在这张宽大的龙案上摆放着一摞摞叠得高高的奏折,粗粗一估计少说也得有几百份,在大殿上,正静静跪着上百名言官和御史。   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些言官御史们,淡淡的说道:“诸位臣工,你们都是一个意思么?”   为首的一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消瘦的面容,此人正是左都御史唐世济,只见他昂然道:“正是!臣等恳请陛下立即派出缇骑赶赴城外大营,将岳阳锁拿进京,验明正身后在菜市口斩首,以告慰昨日被其杀害的那些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唐世济说完后一百多名御史言官齐声拜了下去齐声道:“臣等恳请陛下立即下旨,将岳阳锁拿进京治罪!”   面对群情激昂的众多言官御史,崇祯依旧没有说话,反倒是慢慢闭上了眼睛没有闭口不语。   要说此时最了解崇祯难处的莫过于几位阁老了,遍数历朝历代,大明朝的言官是最难缠也是麻烦的一群人,有人曾经用一个很形象的词来形容这群人,这个词叫做“疯狗”。   是的,就是疯狗,在大明朝,即便是权势再高的人也不愿意平白无辜的得罪这样一群人。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不把对手撕成碎片是绝不会罢休的。大明开朝两百多年,出现了许许多多风云人物,如:张居正、严嵩、王振、魏忠贤,这些人在各自的年代里都属于权倾朝野的人物,说这些跺跺脚大明朝就要震三震绝不为过,但就是这些人照样在风头正盛的时候被这些言官攻击。这些言官们虽然攻击他们的目的不一样,但攻击的方式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如同癞蛤蟆一样,咬住后就不松口。   为了所谓的清名,这些言官们无所不用其极,由于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同志给了他们一个特权,那就是可以风闻奏事,只要是他们看不惯的事都可以管,而且就算是说错了也不用负责,这就更加助长了这些言官的气焰。他们不停的给皇帝上折子,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讲,他们甚至连皇帝都骂,如果皇帝被骂急了要动用廷杖打他们的屁股那就更好了,对于他们来说要是没被皇帝打过屁股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后世曾有人这样感叹过,若是大明军队也能有这些言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劲头,区区只有不足百万人口的满清别说想欺负大明了,大明不去欺负他那些满人就该偷笑了。   而今天,这些言官们全都集体兴奋得颤栗起来,因为昨天有一个人给原本正闲得无聊的他们送来了一个绝佳的题材,这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闯入内城数十家富户的家中,不但抢光了他们的银子,而且还搬光了他们的粮仓,最为恶劣的是竟然还打死了打伤了一百多名家丁护院,堪称大明近百年来最恶劣的刑事案件。   言官们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赶紧连夜挑灯夜战写折子,到了天亮时分,一道道弹劾岳阳的奏折如同雪片般堆满了崇祯的龙案。   看着下面跪着的一排排整齐的人影和被逼得说不出话来的崇祯,身为内阁首辅的温体仁不得不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住口,尔等身为朝廷官员,应该知道身为臣子的责任,此事陛下和老夫等诸位阁老尚未商议出一个明确的章程出来,尔等便在此咄咄逼人,逼迫圣上下旨处置,尔等心中可还有一丝为臣之道?”   这时,唐世济抬起了头大声道:“温首辅,下官觉得此事已经非常明了,想那岳阳领兵入城,在城内大肆搜刮财物,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还下令杀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一百多条人命啊,他也下得了手,如此穷凶极恶之人朝廷若不立即处置,国法何在?天理何在?朝廷威严何在?可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首辅大人和几位阁老却迟迟没有做出决定,难道温首辅要包庇岳阳此人吗?”   “你……混账!”温体仁生气的一甩袖子,这些言官原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抡起耍嘴皮子他还真不如这些人。   杨嗣昌虽然和温体仁不和,但看到温体仁吃瘪后他也不得不站了出来,沉声对唐世济说道:“昨日之事,岳阳做得确实太过火,但岳阳此举也是奉了皇上旨意进京筹粮,并非为了自己的私利,朝廷怎能轻易处斩一名大将。   而且眼下大敌当前。满清铁骑眼看着就要杀到京城了,朝廷若是贸然处置一名手握重兵的大将,万一引起城外大军的哗变怎么办?谁来保卫京畿,谁来保卫皇上?还是你唐大人打算带着身后这些言官御史们披甲执刀出城杀敌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杨嗣昌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之意。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内阁次辅,自然也有一群小弟,现在老大已经开骂,身为小弟的当然要捧场了,当下便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的唐世济气得浑身颤抖,颤巍巍的指着杨嗣昌骂道:“杨大人,如今我等是在商讨如何处置岳阳之事,你莫要把话题扯歪了!”   “都一样!”杨嗣昌斩钉绝铁的说:“鞑子犯我边关,杀我百姓,夺我财物,眼看更是即将抵达京畿,如今朝廷最要紧之事就是制定退敌之策将鞑子赶出关外,尔等不为君分忧,献上退敌之策,却总是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烦扰皇上,又是何居心?还是在你唐大人的眼里岳阳之事比起大明江山的安危更重要不成?”   杨嗣昌的话说得大义凛然,更是将唐世济说得哑口无言。毕竟人家说得有道理啊,岳阳的事情再重要,难道还比大明江山的安慰更重要吗?   看着唐世济等一众言官御史哑口无言的样子,崇祯整个人犹如大伏天吃了冰块般畅快淋漓。还是杨嗣昌能干啊,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言官真是可恶,干正事不行,可鸡蛋里挑骨头却一个个都是好手,如今终于有人能治他们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过虽然崇祯心里很是痛快,但表面上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他淡淡的说了句:“唐爱卿,岳阳之事朕自有主张,如今清兵大兵压境。尔等身为臣子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安置涌入城中的十数万百姓,以及如何退敌之策,其余的还是先放一放吧!”   唐世济被崇祯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崇祯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这些人不要总是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正事,每天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   正在唐世济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大殿外走来了一名大汉将军,只见这名大汉将军匆匆走到崇祯跟前大声说道:“启禀皇上,城外探子来报,清兵的前锋已然抵达京畿附近,驻扎在良乡的卢象升已然跟清兵打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军营里的冲突      “轰……”   这名大汉将军的话就象一颗落进油锅的火星,将大殿上原本压抑的气氛彻底引爆了起来。   “皇上!”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崇祯,许多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惊慌之色。虽然大家都知道清兵迟早会来,但却有不少人象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了沙子里,他们在不停的安慰自己,或许那些野蛮的清兵抢够了东西就会自己退去,自己照样可以回到过去那种青楼照样去,小酒照样喝的日子里。但现在这一切就象一个飘荡在空气中的泡沫一样被打破了,清兵还是来了,十万凶恶的清兵朝着京畿扑了过来。   “皇上,请您速速下旨,命卢象升赶紧迎敌,还有岳阳,他不是很厉害吗?赶紧让他将鞑子赶出去吧!”第一个出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和杨嗣昌争论个不停的左都御史唐世济。   此时的唐世济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逼着崇祯下旨处置岳阳的气势,早在听到清兵抵达京畿城下时他脸上的血色就褪得一干二净,两条腿也开始打起了颤,而原本伏在地上的上百名言官御史们此时也面面相视,看来这回清兵是要玩真的了。   看到唐世济那变幻不定的脸色,和他身后突然集体失声的言官,杨嗣昌心里一阵腻味,你说这都是些傻人啊,刚才还要对着人家喊打喊杀呢,现在用得着人家了,立刻就要人家上阵为你卖命了,真当人家是傻子啊,被你忽悠两声就会傻乎乎的跑去送死。   刚才唐世济不给自己面子,杨嗣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机会来了他要是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那他就不是杨嗣昌了。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道:“唐大人,适才你不是说要捉拿岳阳进京归案吗?本官以为唐大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如由唐大人带上缇骑赶紧出城将那岳阳捉拿归案就好。”   “这如何使得……”   唐世济又惊又怒,他虽然没见过鞑子的凶残,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带上缇骑到城外的大营捉拿岳阳,你确定你没有喝多吗?恐怕到时候他是竖着出去,然后横着回来吧?   “杨大人,大敌当前你却让本官亲自出城捉拿那岳阳,你是什么意思?”唐世济对杨嗣昌是怒目而视。   “哈哈……”杨嗣昌笑了,“感情唐大人也知道大敌当前啊,适才你们不时一个劲的嚷着要将岳阳捉来以正国法吗?如今怎么不闹了?既然唐大人不愿意去,其他的诸位大人有谁愿意去的?你……你……还是你?”   当杨嗣昌的手指指向哪个人,哪个人便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哥是玩嘴皮子的朝廷栋梁,打打杀杀那是粗人才干的事好不好,千金之躯怎么能轻易涉嫌呢?   看着满朝的官员竟然没一个人愿意出城,崇祯除了满脸的鄙夷之外,剩下就只有满腔的苦涩了。这就是他的大臣,这就是那些整天标榜着圣人之言,喊着济世安民的大明重臣,这些人除了勾心斗角,踩着同僚的肩膀往上爬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看着面前齐齐跪着的一百多名言官御史,一首诗便情不自禁的从崇祯的口中吐了出来。   “十四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寂静,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这首诗一出,殿内所有大臣全都低下了头,跪在大殿中央的言官们更是羞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罢了罢了!”   崇祯长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王承恩赶紧上前几步,示意跪在前面的言官们赶紧站起来,大家从哪来回哪去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归班!还没丢够人吗?”不知是谁低声喝了一句,跪在地上的言官们纷纷如同大赦般站了起来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唐世济看到自己手下如同打了败仗般退下,感到势单力薄的他也慢慢的回到了人群里。   看到大殿中央又恢复了平静,温体仁这才站了出来对崇祯躬身道:“启奏陛下,如今鞑子已然打到了京畿城下,再讨论如何处罚岳阳一事已然不合时宜,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如何退敌,臣请陛下示下!”   听了温体仁的话,杨嗣昌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这个温体仁估计是老糊涂了,竟然说出这种糊涂的话来,你这不是找抽吗?   果然,崇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客气的说道:“温爱卿,你身为大明首辅,又是朕的左膀右臂,鞑子依然兵临城下,尔等臣子应该商议讨论好退敌策略后禀报于朕,请朕定夺才是。你怎么让朕来苦思退敌之策?那朕还要尔等何用?”   此时的崇祯也是真急了,否则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温体仁这位首辅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崇祯的话一出口,温体仁便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得……被鄙视了,为了弥补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形象,他赶紧说道:“皇上,臣等整日都在京城里,对城外之事并不知晓,即便是想出退敌之策那也是闭门造车,这种事还是闻讯正与鞑子交战的卢象升最为合适。”   温体仁不愧是大明首辅,轻轻的便就把皮球提到了城外的卢象升脚下。   崇祯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自己这些人整天都呆在金銮殿上,对这种事肯定不如卢象升这种呆在一线的人清楚,看来这种事还得找专业的人才行啊。   想到这里,崇祯便开口道:“传旨……赶紧派人到大营去,询问一下卢象升战况如何?顺便告诉他一定要好好的打,若是能将鞑子赶出关去便是大功一件!还有,命令下去,紧逼城门,加派兵丁日夜巡逻以防不测!”   “谨遵吾皇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阵三呼万岁中,今天的朝会便以一种戏剧般的形式结束了,但是城外的战斗却刚刚开始……   崇祯九年六月二十一日 上午   就在大明满朝文图都对那群不请自来的强盗速手无策的时候,多罗郡王阿济格率领饶余贝勒阿巴泰及扬古利共率领满清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良乡,在距离明军大营十里远的地方扎下了大营。虽然大军尚未有开战,但双方的小股骑兵已经相互试探了好无数次,双方各有损伤,卢象升紧急召集了众将在大帐内议事。   大帐内,卢象升坐在首位上,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下面众将,掷地有声的说道,“诸位!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下正是朝廷用到咱们的时候了,如今贼寇依然兵临城下,诸君当奋勇杀敌以报君恩,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答应道:“谨遵督臣军令,吾等必当奋勇杀敌以报君恩!”   看着众人精神抖擞的模样,卢象升暗暗点头,自从昨天岳阳从京城内弄来了大批的银两和粮草后,卢象升立即将向各部拨了下去,拿到了粮食和银两的各部官兵都是士气大震,各部的将领自然也是精神焕发,此时众人都看着卢象升,等待他下达命令。   看到军心可用,卢象升正要说话,帐外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启禀督臣,有天使携圣旨到,请督臣出大帐外迎接!”   卢象升和众将不禁大惊,纷纷站了起来。卢象升也整理了一下衣冠,携带众将出了大帐,他们还没走出大营,便看到一名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的太监正鼻孔朝天的望着天空,在他的身后身后站着三四名锦衣卫,这些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又有十几个身伴骏马的京营战士,个个甲胄齐全,系着鲜红的披风大氅,看起来卖相十足。   卢象升率领众将来到这名太监跟前,躬身下拜道:“卢象升恭迎天使,一路辛苦了,请天使入帐歇息如何?”   听到卢象升的话,这名太监这才收起了仰天望月的姿势,看向了卢象升,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免了……咱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宣旨的,不是来歇息的,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诶呀……这死太监谁啊,口气这么冲!”岳阳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卢象升却仿佛没有丝毫火气似地,依旧恭敬的说道:“天使说的是,那就请天使宣旨吧!”   这名太监又喝一声:“卢象升接旨!”   由于身处军中,也没有条件摆什么香案供品,以卢象升为首,众人都是跪拜下去接旨,营中所有的将士,也都单膝下跪,一片整齐的声音响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周围一片寂静,这名太监从旁边一名锦衣卫手中取过一个黄绸包裹的锦盒,内中一个朱漆描金盘龙匣子,他从匣内小心翼翼取出以黄绫暗龙封套的圣旨,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奴贼祸国,百姓涂炭,凡我臣民无不切齿,今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理宣大五省总督卢象升奉旨率部勤王,朕心甚慰!擢升卢象升为兵部尚书衔,赐尚方宝剑一柄,金厢犀束带,织金胸背麒麟圆领各一,内帑银五百两,又赏功银牌二十副,以供阵前奖功之用……”   听到这里时,趴在地上的卢象升早己是泣不成声,激动无比。   这名太监又念了一大串,足足念了约有好几分钟,听得岳阳都有些不耐烦时,最后才念出“钦此!”两个岳阳早已盼望的字眼。   卢象升站了起来,颤抖的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圣旨,接着又是尚方宝剑,花银、蟒缎等赐品,看着卢象升那激动的神情,岳阳心中轻叹了口气。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卢象升对大明王朝是何等的忠心,岳阳估计此时卢象升忠心度肯定达到了一百的爆满值。   领了圣旨后,卢象升又拱手对这名太监说道:“公公一路辛苦了,不过还要烦劳公公稍后片刻,卢某这就回去上表谢恩,烦劳公公带回去!”   太监点了点头,“陆大人请自便!”   卢象升匆匆赶回了大帐,毕竟老板给了发了这么多好处,总得写封感谢信让人带回去才是。   待到卢象升走后,众将围着那些圣旨、尚方宝剑和金厢犀束带等东西看个不停,嘴里啧啧称奇,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可是稀罕物,历来能得到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深得皇帝器重的朝中重臣。   这名太监在卢象升进去后,背着手在营中左顾右盼,当他看到众将围在圣旨和尚方宝剑等东西旁边围观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时,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仿佛在鄙视众将的孤陋寡闻,只是当他的目光一刀岳阳身上时,看着岳阳身上那一身黑灰色的全套封闭式歌德铠甲时,他眼中不禁心中一动,缓缓走到了岳阳身旁仔细的打量了岳阳一眼。   被这名太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岳阳也好奇的回望了过去,这件这名太监问道:“你就是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   岳阳一拱手道:“末将正是岳阳!”   岳阳的话一出口,这名太监的脸色便开始慢慢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道:“咱家昨日才到的京城,却满耳朵都是你岳阳的名字,如今你已经是名动京师啊!”   听到这名太监话语中满是讥讽的语气,岳阳自然不会认为他这是在夸奖自己,只是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好像没得罪过这厮啊,怎么一说话口气就这么冲啊。   按说一般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也就忍下来了,毕竟太监整天都陪伴在皇帝的身边,有时候他在皇帝耳边这么歪歪嘴,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可岳阳却不一样,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四年,连孩子都有俩了,可随着他地位的提高和手中权柄的加重,他的脾气也随之见涨,加之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对皇权的敬畏并不怎么高,更别提皇帝身边的太监了。   岳阳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看着这名太监淡淡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公高姓大名!”   这名太监冷笑道:“咱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高名起潜!”   “高起潜?”   听了这个名字后,岳阳先是一愣,随即绕着对方走了一圈,并且还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会,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件东西似地,良久才停了下来。   此时岳阳的心中也浮现出了这个家伙的资料,在后世里,高起潜的名声绝对是臭了大街的,贪财怕死、欺上瞒下、陷害忠良等等,从这个人的身上几乎可以找到人类所有的劣根,对于这样的极品渣渣岳阳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心。   不得不说,岳阳的这个举动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社会,都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不提众将惊愕的看着岳阳,高起潜本身也被岳阳的举动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只见他恼怒问道:“岳阳,你如此看咱家是何意?”   “没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岳阳却淡淡的笑道:“本官从未见过象高公公这般英姿不凡的人物,是以多看了两眼,高公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责怪本官吧?”   “你……你放肆!”高起潜的手指指着岳阳不住的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个岳阳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卢象升这个朝廷一品大员,五省总督也只敢在他的面前自称卢某,这个小小的参将却竟敢在他面前自称本官,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藐视啊!而且岳阳虽然口中赞叹他是英姿不凡,但事实上谁都听得出来岳阳说的是反话,自打高起潜得崇祯器重以来,朝中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待他,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小小的参将给鄙视了。   但是这种话高起潜却偏偏没法说,因为按照朝廷的规矩,他身为御马监首领太监不过是正四品的官员,而岳阳是参将同时也是镇国将军,正儿八经的二品官,抡起品级要比高起潜高出好三级,严格的按照朝廷制度来说高起潜平日里要是见到岳阳那是要跪下磕头的。   可世界上的事情却并不能这么简单的看待,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这些人天生就能见官大一级,享受惯了众大臣们恭敬礼遇的高起潜第一次碰到不买自己账的人,一时间竟然只能指着岳阳气得身子直颤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旁的众将也发现了高起潜和岳阳起了冲突,以吴三桂等人为首的诸将先是一愣,随后则是心中大喜,而宣大诸将却是大惊失色。   几名宣大的将领赶紧过来隔住了两人,和岳阳关系不错的王朴赶紧走到高起潜身边说好话赔罪,而杨国柱则是一把拉住了岳阳低声喝道:“岳参将,你发疯了,得罪了高公公你还像不想在军中混了!”   “怕个逑?”岳阳却是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不过是一狗仗人势的阉人,有什么好神气的!”   岳阳的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第二百六十四章 鞑子出营了      不得不说,岳阳的话实吓人了,连阉人这个词都弄了出来,吓得杨国柱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杨国柱心有余悸的望周围看了看,还好身边没有什么人,赶紧将岳阳拉到一边低声喝道:“你疯了,这句话要是被高公公听到你和他转眼就会成为死敌,他可是圣上身便号称最知兵的人,将来很可能要到咱们军中当监军的,你怎能得罪他?”   岳阳看着杨国柱,轻叹了口气道:“杨总兵,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我如今连圣上都得罪了,难道还会害怕再得罪一个阉人不成?”   “呃……”   杨国柱不禁哑然,是啊,这厮的胆子已经大到没边了,连皇帝他都不怕得罪,难道害怕得罪皇帝身边的太监不成?   杨国柱在一旁劝解岳阳,另一边的王朴也拉着高起潜到一边赔笑道歉,商贾之家出身的王朴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还是能干的,但他往日的伶牙俐齿今天却失去了作用,盛怒的高起潜依旧嚷着要回去禀报圣上治岳阳的罪。和岳阳交好的宣大诸将也在不停的劝解,可以吴三桂为首的辽东诸将此时却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着风凉话,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尔等都在做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回去写谢恩表的卢象升回来了,向来治军严禁的卢象升看到军营里乱哄哄的闹成一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尔等皆为军中将领,应为将士表率,怎么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乱成一团?”卢象升一手拿着谢恩表,一手拄着腰间的宝剑,炯炯有神的双目瞪着众人,看到卢象升到来,原本乱成一团的众将就象集体中了定字符一般全都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卢象升大步走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后立刻就看向了杨国柱和岳阳两人,“杨总兵,你来说!”   “督臣……末将……末将……”别看杨国柱是宣大镇有名的猛将,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但在卢象升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也哧哧的几声后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无奈的将目光看向了岳阳。   看到杨国柱的眼神,卢象升立即皱了皱眉头问道:“岳阳,你来说!”   “我……”岳阳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这时高起潜那尖锐的声音适时的插了进来,“卢象升,没想到你还真是治军有方啊,咱家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咱家来大营宣旨,代表的是皇上,代表的是朝廷,可竟然有人敢辱骂咱家,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什么?有人敢辱骂您?”卢象升傻了,他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岳阳身上,聪明如他的人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起因,他的脸立刻就扳了起来问道:“岳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惹恼了高公公?”   此时,除了辽东来的那些将领外,包括何可纲在内以及宣大诸将都为岳阳担心起来,卢象升历来治军严厉,这回岳阳恐怕要吃军法了。   而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只见岳阳却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督臣,您可别冤枉末将,末将从未对高公公有过一句恶语,何来辱骂一说?”   “岳阳,你竟然敢做不担当?”一旁的高起一听,指着岳阳当场骂了起来。   岳阳沉下了脸,冷然道:“高公公,饭可以乱吃,可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本官辱骂你,那好,你将本官骂你的话再重复一遍让大伙给评评理,本官到底怎么骂你了?”   “你……”高起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语塞起来,适才好像岳阳真的没有用言语字节辱骂自己,但是他无论是脸上的神情还是动作都确确实实是在藐视自己,可这种东西却只能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难道他要跟卢象升说,你这个手下刚才虽然没有用嘴说,但他用眼神藐视我了?高起潜虽然贪婪奸诈,但并不愚蠢,他真要这么说了估计得把所有人给笑死。   此时高起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虽有一股怒火在胸中涌动,但却始终无法发作出来,最后他深吸了口气,冷笑着说道:“好……好好……岳岩你好样的,山不转水转,相信今日一别咱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咱家但愿那时你还能如此嚣张,今日之事咱家记住了,告辞!”   说完,高起潜一转身,朝着外面大步走去,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锦衣卫和十多名京营军士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直到高起潜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卢象升这才转头对岳阳淡淡的说道:“岳阳,你跟我来!”   带着岳阳来到了大帐内,卢象升走到自己的帅位上坐了下来,看了岳阳一会,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岳阳,一直以来本官都很器重你,原本本官打算打完这一仗,待你再立下几个大功后便向朝廷保举你为副将甚至是总兵,可你实在是太让本官失望了。”   岳阳沉默了一会才答道:“督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有些话末将也想向您请教一番。末将敢问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其根由何在?是吏治不清还是小人当道?又或是今上懈政呢?”   “这……”卢象升一时间也哑了。   话说卢象升虽然也是两榜进士,对于明朝目前的状况也做过思索,但是一直以来都没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现在岳阳又抛出了这么几个问题,更是把他给难住了。   看到卢象升语塞的样子,岳阳叹道:“卢督臣,这几年末将也一直在思索。为何我大明幅员辽阔,更是拥有亿万百姓,为何却是屡屡被满清这个人口不过百万的小国侵犯?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明的根子已经烂了。   那些读书人成天喊着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可实际上呢,那些士大夫却从来没有把大明当成自己的国家,他们坐拥我大明九成的土地,拥有大明九成的财富,却一文钱都不想缴纳给朝廷,成天嚷着不可开海禁,可私底下却拼命的和海外做贸易赚取海量的银子。可朝廷每年光是辽饷就需要支出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九边将士、各地灾荒以及维持朝廷运转都要银子,银子从哪来啊?于是乎那些大臣们便鼓动皇上对百姓加税,多少百姓因为不堪酷吏的压榨流离失所,所以贼寇是越剿越多,朝廷每年投入的精力也越来越大,若是有一天当流民席卷整个大明的时候,那就是大明朝灭亡之时!”   “岳阳……你好大的胆子!”   岳阳的话刚说完,卢象升的怒喝便响了起来,他须发皆张的怒斥道:“你莫要以为本官器重你便不敢办你,你若是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本官立刻便请出尚方宝剑将你就地正法!”   面对卢象升那逼人的气势,岳阳并没有退缩,而是挺起了胸膛冷笑道:“大人此言差异,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末将问您,咱们整天都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您见过有那个皇帝能活一万岁的?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有那个朝代是能延续万世的?汉武帝、唐太宗算是一代明君了吧?可大汉朝和唐朝延续至今了吗?”   “你……您混账……竟敢说出此种大逆不道的话,本官……本官……”卢象升一时气得不行,后面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卢象升虽然气得不行,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岳阳的话是有道理,毕竟他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对于古今历史自然也很熟悉,从古自今每个朝代都是延续了即便几百年后便被推翻,运气不好的象隋朝或是秦朝更是二世而终,难道大明就和其他朝代不同?这话就连卢象升自己都不信,只是不信归不信,但以往他总是不愿承认,认为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将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王朝拉回到正规上,现在岳阳这么一说,等于是将大明的外衣扒开,将里面腐朽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右手紧握着腰间的宝剑,卢象升看着面前这位大逆不道的将领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有好几次卢象升都想唤来帐外的亲兵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拉出去砍头,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如果他真这样做得话恐怕带来的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他能将岳阳杀了,但卢象升可以肯定这数万大军必然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战前擅自处斩大将乃是军中大忌,而要是杀不死岳阳的话那后果就更糟了,依照岳阳如今表现出来的性格这家伙肯定会二话不说反了大明,一想到这家伙的破坏力,卢象升情不自禁的要打个寒颤。   良久,卢象升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将身子重重的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卢象升的黯然伤神的模样,一旁的岳阳也暗暗松了口气,他的手也从从怀里慢慢的滑了出来。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是有试探的意味在里面,他也要试探一下卢象升的底线到底在哪。如果刚才卢象升二话不说立刻就叫人进来砍了他的话,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大明和现在来回穿梭了这么些年,虽然限于现代社会律法的森严,他不能大规模从现代购买军火搬运到大明,但通过一些不法手段买上一两支手枪防身还是做得到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岳阳自信还是能冲出大帐回到自家的大营。   不过这也是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卢象升不失为一名有理智的统帅,大敌当前,他是不会自乱阵脚的。   良久,卢象升说话了,他疲惫的问道:“岳阳,你就真的那么恨大明吗?”   “恨大明?”岳阳惊愕的反问:“督臣,你此话从何说起,岳阳自问从踏入仕途至今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大明之事,难道在督臣的眼中,岳阳就是那么那种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造反之人吗?”   “呃……”   卢象升细细一想还真是,岳阳这几年来一直都在北路闷头发展,按理说这几年大明连年大旱,山西和陕西更是重灾区。就拿隔壁的陕西来说,如今已经是烽烟四起流寇遍地,张自忠、高迎祥、李自成这些人带着贼寇更是流窜到了河南、河北等地不断攻城掠地,使得大明朝廷筋疲力尽头疼不已。可反观同样大旱的山西呢?如今的山西北路在岳阳的治理以及土豆、红薯、小麦等各种高产种子的存在,如今已经变成了塞北的鱼米之乡,每天都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流民跑到应州府、浑源州等地寻求一条活路。   去年一年,岳阳上缴给朝廷的税银和粮食更是占据了大明财政收入的三成,要知道这仅仅是山西北路一地的税收啊,若是没了山西北路所缴纳的赋税,相信大明的财政状况会更加糟糕。   想到这里,卢象升不禁哭笑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啊?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岳阳的功劳那可是太大了,大到朝廷不封他爵位好像都说不过去了。   卢象升越想脑子就越乱,最后他摇了摇头,这才对岳阳道:“好了,只要你不反了大明或是做出太出格的事,本官也懒得管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岳阳心中大喜,卢象升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告诉他,从今往后,卢象升对他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前提是他别做得太过火了。   一拱手,岳阳对他说道:“督臣过滤了,末将从未想过要对大明不利,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只要朝廷能做到一碗水平端,不再针对末将,末将保证听从督臣的调遣。”   卢象升也是苦笑不已,岳阳的话听起来很平常,但潜意词就是“只要朝廷不再针对我,我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会听从朝廷的调遣,但前提就是得是你做我的统帅,象高起潜那种货色的就算了。”   若是旁人,听到下属自己恭维自己心里,但在卢象升这种一心忠于朝廷的人听来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正当卢象升想还想说话的时候,一阵苍凉的号角声隐隐从外面传了过来。   “呜呜……呜呜呜……”   卢象升和岳阳同时脸色一变,这种节奏的号角声分明就是满清军队用来传递信息的声音,难道是……   还没等二人说话,大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一名亲卫大步走了进来报告道。   “启禀督臣……夜不收来报,满清鞑子已经全军出动,正朝我大营方向而来!”   卢象升面色一沉,立刻喝道:“传令,立刻击鼓升帐,召集众将!”   “是!”   “咚咚咚……咚咚咚……”   很快,大帐外的鼓声立刻响了起来,低沉的鼓声在大营中穿得老远。随着鼓声响起,很快便有将领入帐,不到一刻钟,数十名披挂整齐的将领便又聚集在卢象升的大帐里。   此时的卢象升又回复了往日精神抖擞的模样,他威严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众将说道:“诸位,据夜不收来报,鞑子大军正在陆续从其大营出来,目前正朝我大营方向而来,很显然他们是来试探我军虚实的,诸位都说说,我军该当如何啊?”   众人面面相窥,一名辽东将领走了出来对卢象升抱拳道:“督臣明鉴,奴兵势大,拥有十万之多,而我军目前仅有六万人马,依末将看来我等不若据营而守,以消耗鞑子锐气,待到勤王大军汇聚再做打算。”   “罗将军言之有理!”一些辽东将领也出言附和,而宣大的将领虽然没有出声,但不少人脸上也有赞同之色,毕竟满清对大明军队的压力实在太大,这些年来和满清作战时大明军队是输多赢少,更何况现在己方人数还远逊与对方,他们心里就更没底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罗将军此言差异,鞑子虽然号称十万,但出去分兵进行掳掠的人马外,此时鞑子大营里的兵马最多也就八万有余,如此一来鞑子和我军兵马人数相差也并不是那么大,况且打仗向来拼的是勇气,打的是士气,如今我军将士刚得到大批的粮饷,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又何惧区区奴兵。末将以为,既然鞑子送上门了,咱们就应该出堂堂正正之师跟鞑子决战,让鞑子看看我大明将士的风采,末将不才,愿率部为全军打头阵,以振军心!”   岳阳的话一出口,那位姓罗的副将一时间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愤愤的瞪了岳阳一眼,却偏偏不敢说什么。毕竟你自己不敢出战也就算了,人家自己请战你还要出言讥讽的话那就是立场问题了,就凭这个卢象升就有理由治他的罪。   而这时,大帐内的众人也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岳阳。尤其是宣大的众将,虽然他们早就听说岳阳的兵能打仗,但他们也从未和岳阳并肩作战过,现在他们也想看看这个名气越来越大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打仗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勇敢的王朴      “呜……呜呜呜……”   激昂的号角声不断的回荡在半空,在空旷的平原上,一队队身着大红色或是镶嵌着红遍白色,头上带着犹如避雷针般尖锐头盔的骑士在不停的奔跑,这些骑士策马飞驰在平原上,卷起一道道滚滚尘烟。   在这些骑士的后面,一大群骑士犹如黑压压的跟了过来,犹如乌云般朝着良乡的方向涌去。   这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大军,前后连绵了数里,从旁边望过去用铺天盖地来形容绝不夸张,看这支大军所打出的将领的旗号就有十多面。   此时,满清此次南侵的统帅多罗郡王阿济格正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在一大群将领和戈什哈的拥簇下站在一座山丘上向着远处的明军大营眺望。   众人已经看到,此时的明军大营也已经是人头涌动,无数军士正在集结,营寨后也站立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准备随时对靠近的敌人与攻击。   今年三十一岁的阿济格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颌下留着短须,和大部分长着一张大饼脸的满人不同,阿济格的倒是长着一张国字脸,鼻梁高耸,面色黝黑,目光也极具侵略性,看起来很是有种野心勃勃的感觉。   作为努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阿济格同样是战功赫赫,虽然他不象多尔衮那样有着“墨尔根代青(聪明机警)”的称号,但是在满清的高层里却没有人敢小看他。就连皇太极也很看重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否则这次也轮不到他来担任这次南侵的统帅。   只见阿济格指着远处的明军大营对身后的众人道:“你们看,据说此次明军统帅的名字叫卢象升,他可是明国数得着的统兵大将,和洪承畴、孙承宗、孙传庭等人都是明国有名的统帅,只要我们能把他打败甚至杀死,大明就会少一员大将,我等今后也就少了一个大敌。”   阿济格的话刚说完,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在旁边就响了起来,“多罗郡王何必担忧呢,明国的兵马皆为不堪一击,我等只需派出大军将其围起来,然后逐一歼灭,我就不信那卢象升能跑到哪去!”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原来是蒙古八旗正红旗旗主固山贝勒恩格图。穿着一身传统蒙古皮甲的恩格图是最早投靠满清的一批人,较得皇太极信任,是以得充任正红旗旗主,此次鞑子南侵,他和蒙古镶红旗旗主布颜代自告奋勇的当先锋,一路上抢得了不少人口和财帛,是以目前以他最为积极。   只是恩格图如此说话,却是有些人心里不高兴了。只见一个人站了出来淡淡的说道:“恩既然恩格图旗主如此有信心,那不如就请恩格图旗主率领贵部去攻打明军大营好了,我等就在此恭候旗主佳音,您看如何啊?”   “这个……”恩格图一时有些傻了眼,他再自大也不会认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能够攻下明军大营啊。   他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众人,最后才迟疑的说道:“饶余贝勒,我部只有不到一万人马,如何去围攻明军大营?明军也不是泥捏的,这恐怕不妥吧?”   说话的人正是饶余贝勒阿巴泰,只见阿巴泰冷哼一声道:“你也知道明军不是泥捏的,值此两军交战之际,你却在此口出狂妄之言,要是全军将士轻信了你的话岂不是要吃大亏?”   “我……我只是……”恩格图哧哧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很说一声,我刚才不过是拍拍马屁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可话道嘴边却说不出后,本来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说出来拿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好了,恩格图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七哥你也别太责怪他了。”一旁的阿济格也开口了,毕竟刚才恩格图是为了给自己捧眼才说的这话,大伙听听也就算了,你一个劲的穷达猛追算怎么回事啊,难道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阿巴泰一听,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这时一直站在阿济格旁边不说话的老将站了出来,只见这名老蒋年约六十多须发皆白,脸上也满是一道道皱纹,可依旧是精神抖擞,只见他站出来打圆场道:“多罗郡王、饶余贝勒,此时说这些毫无益处,明军已然出营迎战了,我等也应该做好准备才是!”   这名说话的老蒋名叫扬古利,是最早跟随努尔哈赤起兵的老人,现在官拜超品公。在满清高层的威望很高,也是此次南侵的主将之一,是以他的面子阿巴泰是要给的。   轻哼了一声,阿巴泰总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了一根单筒千里镜,正要观察明军的动向。还没等他观察完毕,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震天的炮响。随着炮声响起,明军的寨门便大开,一队队披着鲜红披风的骑兵率先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们刚一出来便朝着正在明军大营外游弋的满清骑哨扑了过去,明军的人数众多,足足有数百人,而在明军大营外游弋的满清探哨只有数十人,看到明军大队人马涌来后自然不会和明军硬拼,赶紧撤了回来。   紧接着,从大门内陆陆续续的涌出了众多的骑兵,他们出了寨门后立刻向两边分开,随后列出了一个雁行阵,随后明军大营里开始陆续开始出现了步卒的身影,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便有数千名步卒到了前方站定,一面面盾牌也被竖了起来。在他们的后面更多的明军正不断从寨门涌出,此时一片片盔甲旗海,火红的漆甲,飞扬的翎羽,还有密密旌旗,如林长枪,似乎要刺破云宵,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外绵延开去。   明军的这个动作立刻就将正在观察明军大营的满清众将吓了一跳,这些明军什么时候这么有胆量了,不但有了迎战的胆气,而且还敢主动对他们发起攻击。   这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身为主帅的阿济格,只见阿济格稍微沉吟了一会,便转头说道:“恩格图、布颜代,明军已然出营寨了,你们二人各率本部人马立刻迎战,我不求你们立即击败他们,只要能趁着明军尚未结阵,将他们冲开就好,你们能办到吗?”   看着外面旌旗招展的明军,恩格图就恨不得给自己的脸来上一巴掌,自己好端端的拍什么马屁啊,现在好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而一旁的布颜代也瞪了恩格图一眼,似乎是在怪他乱拍马屁。   不过两人虽然不怎么情愿出战,但也知道既然当了人家的奴才,那就要有奴才的觉悟,奴才不做炮灰难道还想让主子去做炮灰不成?   两人一咬牙,朝阿济格拱了拱手,便策马朝着己方跑去,很快一万多名蒙古骑兵在阵阵号角声中便开始脱离了己方大阵缓缓移动朝着。   这时,明军的兵马尚未完全结阵完毕,看到上万名蒙古骑兵缓缓而来,明军众将都不禁一怔,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和岳阳。   岳阳哈哈一笑,刚想命令不下出战,不料却看到王朴站了出来,只见他朝卢象升抱拳说道:“督臣,此战鞑子出来的皆为骑兵,原本末将不愿抢了岳参将的风头,但末将看了一下,那些人都是蒙八旗的人马,而岳参将所部多为步卒。因此末将不才,愿率大同的儿郎们出战,斩将夺旗,探敌酋首级回来禀报佳音!”   “好!”卢象升大声叫了声好,一旁的众将也纷纷附和。   军心可用,卢象升自然不会做出有损士气的事情,他大声夸奖道;“好,本督臣就在中军为你掠阵,望你奋勇杀敌,扬我大明国威!”   岳阳也是很意外的看了王朴一眼,这个历史上有名的逃跑将军如今看起来也挺爷们的,难道说史书有误?   “末将去了!”   王朴一甩头上的红缨,拨马就走,一阵尘烟飞过,他来到己方骑兵队前,一拨马头,战马嘶鸣中前蹄高高扬起,加之王朴一手持枪一手拿马缰,简直就是一副横枪跃马的景象,岳阳估计王朴这幅模样若是到了后世一准迷倒一大群小女生。   只见王朴飞奔在本部兵马面前大声喝道:“兄弟们,鞑子犯我边关,杀我兄弟,掳我姐妹,吾等皆应报效朝廷,奋勇杀敌!兄弟们有信心吗?”   众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声呐喊:“有……有……有……”   “好!”   王朴又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喊道:“我大同军!”   “威武!”   “我大同军!”   “威武!”   密密麻麻的长枪举起,犹如一片锋利的枪林,此时那些大同军骑兵的士气已经被涨到了极点。   王朴这才用尽全力大声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奴!”   “万胜!”   “万胜!”   三千多名大同骑兵跟在了王朴的后满朝着前方冲去,数千匹战马的马蹄同时踏在地上,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从岳阳所在的地方望去,大同骑兵排成了密集的阵形,以王朴为核心朝着敌军扑去,这种一骑飞奔,身后万骑跟随的情景,实在是太爷们了。   看到这里,岳阳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史书也未必是真实的,度娘也未必可信。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王朴哪里有史书上说的畏敌如虎狼狈逃窜的样子,虽然这个人平时爱显摆了点、贪财了点,但此时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大明,对得起朝廷。   不过王朴此举虽然很仗义,岳阳也不能光让王朴一个人顶着,他上前一步对卢象升说道:“督臣,末将愿率兵跟上,为王总兵后盾!”   卢象升点了点头,“也好,你率领步卒跟上,王总兵若有需要你也可帮忙!”   “谢督臣!”岳阳重重的朝卢象升一拱手,也策马飞奔到了应州军的阵前。   此时的应州军也早就列队完毕,五千身穿黑灰色全身铠甲的步卒排成了一个整齐而又巨大的方阵,所有军士都手持米尼式火铳静静的站着,等待军官的命令。   岳阳来到阵前,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了几句,只见传令兵掏出了两面小旗子挥舞了几下,很快方阵里就传来了一阵阵高亢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全体都有,枪上肩!”   “刷刷……刷刷刷……”   随着鼓声的响起,一阵刷刷的声音响起,五千步卒几乎在同一时间便将原本拄在地上的火铳放在了肩上。   岳阳当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高声喝道:“应州军……前进!”   “哗啦……哗哗哗……”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煽情的动员,五千名黑盔黑甲的步卒就这样静静的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前方坚定的前进,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外绝没有多余的声音传出来。   虽然应州军没有王朴指挥的大同骑兵出击时那般激昂,也没有骑兵前进时那种声势,但这种静静的行军状态反倒更让卢象升等人吃惊。   卢象升这些人可谓是深知兵法的老行伍,适才王朴之所以在战前让众军士们发出齐齐的呐喊,那是为了鼓舞士气,毕竟大战在即,这也是必须要做的。可岳阳此举就了不得了,全军数千人只是静静的前进,数千人除了军官的命令外便只有齐刷刷的脚步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岳阳对他的军队深信不疑,人家已经不需要再做那种多余的事情了。   隆隆的马蹄声依旧持续着,此时王朴的骑兵已经和鞑子的兵马撞在了一起,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虽然蒙古骑兵有上万人,但战场就这么大,并不能同时容纳太多的兵马同时厮杀,因此恩格图也只能指挥数千骑兵和王朴指挥的大同骑兵接触,双方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就在双方基站的时候,岳阳也指挥五千步卒缓慢而坚定的向前方推进,最后在距离王朴的后方组成了五个大方阵,而应州军的三千骑兵也适时护住的方阵的两翼。   “快快……都快点,谁要是拖了后腿老子饶不了他!”   摆好了方阵后,炮营的千总赵永新也指挥着炮手们将火炮拉到了方阵的前方,开始紧张的布置起来。应州军目前所装备的火炮都是最新装备部队的前堂火炮,采用现代工艺和钢材制造的火炮,比起这个时代的火炮不仅有硬度高、散热快的特点,而且还特别轻便,一门六磅炮仅有五六百斤,装了轮子后随便一匹挽马或是几名炮手就可以拖着满地跑,这对于随军跟进是很有好处的。   “杀……”   王朴挥动手中的长枪将一名蒙古骑兵挑落下马,随后枪尾一摆,打在了一名从旁边过来想要捡便宜的敌军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声,这名骑兵发出一声惨呼,剧痛之下跌落下马,很快就被后面的马蹄踏成了肉酱,而在王朴的身旁的他的亲兵则是护在了他的周围,以保证他没有后顾之忧。在他的周围,数千名大同骑兵也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和蒙古骑兵们杀成了一团,兵器的撞击声、战马的悲鸣和骑士的怒吼交织成了一片,每时每刻都有人从马上跌落下来,人命在这时变得仿佛不值一文。   双方打了两刻钟,凭借着激昂的士气,以及地形,王朴所部竟然将面前的蒙古骑兵打得节节后退,看得后面的明军是士气大振,有几名低级军官甚至向卢象升要求趁胜出击,一举击溃清兵大军。   只是他们的要求却被卢象升拒绝了,卢象升和周围的总兵参将们看得很明白,目前和大同军血战的只是蒙八旗的骑兵,这些这些人只能算是炮灰部队,是用来查探明军虚实和消耗明军实力的,人家真正的主力还在后面呢,你要是这么急吼吼的冲上去和人家的跑回部队死拼那不正中了他们的诡计吗?   而此时,阿济格和阿巴泰、扬古利等人看着前方的战况,虽然前方恩格图和布颜代两人有些出于下风,但他们并不担心。毕竟恩格图和布颜代的兵力要比对方多好几倍,加上地形对他们不利,因此才暂时处于下风的,只要耗到对方体力不支,那支数千人的骑兵迟早得崩溃。   事情确实如阿济格等人所料,在激战了三刻钟后,王朴率领的大同军体力慢慢的不支起来,尽管他们对蒙古骑兵造成了重大的杀伤,但自身的伤亡也不小,而且蒙古骑兵的人数远多于他,可以边打边进行轮换,王朴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后他便开始指挥着部队慢慢的边打便撤,朝着后方撤了下来。   当王朴往后撤时,便看到了在后面站得整整齐齐的应州军,他不禁大喜,大声喝道:“兄弟们,应州军的兄弟来接应咱们,大伙赶紧往大阵两边撤退!千万别朝方阵中央闯!”   不得不说,王朴的指挥应变能力还是可以的,大明军规规定,擅闯大阵着斩立决!这个军规为的就是怕败军闯到自家的大阵里,将自家大阵也给冲乱。      第二百六十六章 恩格图也有小脾气      古时打仗凭借的就是一口士气,打的就是体力,一旦参战的士兵体力和士气出现问题就会产生很大的问题,虽然大同军在王朴的鼓动下爆发出了很大的勇气,在刚才的战斗中也打得有声有色,但是王朴指挥的大同军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太过依赖自己的私军(即家丁),作为主力核心的家丁队伍伤亡过大时,部队的士气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   王朴有种虽有三千骑兵,有家丁五百多人,这一仗下来他的家丁队伍就伤亡了近两百,这样一来对部队的战斗力影响是很大的,因此当王朴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剩余的大同骑兵们纷纷拼命朝后方夺路而逃。   恩格图和布颜代看到明军溃败,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高声大呼着,指挥着麾下的大军朝大同军溃退的方向追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正在观战的阿济格笑了,以他对明军的了解,他可以肯定,面前的这支明军一旦溃败就很难再组织起像样的反击,恩格图和布颜代两人一旦是绝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的,要知道刚才他们可是损失不少人马,他把这个肠子找回来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扬古利和阿巴泰淡淡的说道:“让你们的人马做好准备,只要待会恩格图和布颜代撕开明军的大阵,你们立刻就杀上去,争取一举将这支明军歼灭!只要能将这支明军全歼,在这附近方圆六七百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嗻!”   旁边的人也兴奋的喊了起来,向来悍勇的阿巴泰脸上更是出现了跃跃欲试的神情。只有老蒋扬古利尚有些疑虑,他指着远处的那数千名步卒说道:“王爷,前面尚有一支明军尚未动弹,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怕什么?”阿巴泰大笑了起来,“驱使败军冲击他们自己的大阵不就可以了吗?恩格图和布颜代若是还不知道利用这点,他们也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嗯!”阿济格也点点头,“恩格图和布颜代也是老将了,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他们也太没用了。”   果然不出阿济格所料,恩格图和布颜代两人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这些事情不用人教他们也会下令驱赶明军的败军冲向应州军的大阵。但今天他们却有些失算了,要说王朴此人作战未必有多拼命,但在逃跑这件事上却仿佛很有天赋,在他的指挥下,大同骑兵们很自觉的朝战阵的两边绕了过去,后面的蒙古骑兵却是慢了一步只能在后面吃灰。   当恩格图和布颜代率领的蒙古骑兵冲到应州军的阵前时,看到的却是一排排的黑压压的方阵和方阵前那数十门门火炮那黑洞洞的炮口!   在方阵的中央,数十门六磅炮一字排开,早就准备就绪的炮手们也早已各就各位,火药包和弹丸早已装填完毕,火绳也已经脸上,炮手拿着一根火把则是半蹲在火炮旁边。赵永新右手高举着弯刀,双目圆睁紧盯着前方,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站在赵永新身后的一名把总手握着一个望远镜,看着前方,嘴里不停的报告敌军的距离。   “敌军距离一千步……九百步……”   “八百步!”   “开炮!”   当听到距离八百的时候,赵永新大喊了一声,他的话音刚落,几乎在同一时间里,一片震耳欲聋的炮声便响了起来,一大片的烟雾腾起,一个个呼啸的炮弹,滚滚向前方砸去。   此时不止是方阵里的岳阳,就连后面的阿济格等人也在用千里镜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战斗,阿济格等人迫切的希望恩格图两人能尽快撕开一道口子,然后他们便可以挥动大军朝直扑明军本阵,将这支京畿福晋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明军歼灭。   在冷兵器时代,两军交战时队形很重要,为了加强冲击力,双方往往要排成密集的队形,蒙古骑兵也不例外,在追击王朴率领的大同骑兵未果后,他们便打算将怒气撒到了前方的应州军身上。冲在最前面的一千多名蒙古骑兵在各自军官们的指挥下冲向了应州军的方阵,在他们看来,这些行动速度缓慢,反映能力差的步卒遇到骑兵只有一触即溃的下场。   但是很快,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阵隆隆的炮响,数十枚弹丸朝着他们飞了过去。   蒙古骑兵的冲锋阵形排得非常密集架,这也成了炮兵们最好的靶子,只见一枚弹丸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击中了一名骑兵的胸膛内,虽然这名骑兵穿着皮甲,但在这枚重达六磅的弹丸面前却是那么脆弱,裹挟着高速的弹丸将他脆弱的身体破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余力未消的弹丸继续朝前飞跃,一路上它横冲直撞击倒了三四名骑兵后才将动能耗尽,最后落在了地上。数十枚弹丸以蛮横的姿态在蒙古骑兵中撕开了一条条血路。   看着那些在骑兵当中摧枯拉朽般的将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撕碎,蒙古人怕了,不少蒙古骑兵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打算停止进攻,但很快便遭到了旁边军官们的呵斥。   “你们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赶紧往前冲,明军的火炮发射完一论后就等于是废了,想要重新装弹那得需要好长时间,现在赶紧冲上去,长生天是不会保佑胆小鬼的!”军官们一边呼喝一边努力的催促着旁边的蒙古骑兵继续冲锋。   而在对面,应州军的炮手们转动着曲柄,努力将炮口降低,在清理了炮膛后不到一分钟便重新装填好了炮弹。   “开炮!”   在赵永新惊天动地的喝令声中,一名名炮手陆续地点燃了火绳,数十枚弹丸又飞了过去。   这回距离更近了,炮手们几乎用不着瞄准,数十枚弹丸又延续了刚才的情况,将前面的蒙古骑兵打出了一道道血色的通道。   “杀……杀上去,我倒要看看,那些明狗还怎么发射!”   此时的恩格图也杀红了眼,仅仅两轮炮击,数十枚弹丸便夺去了至少一两百名蒙古骑兵的生命,这些弹丸的威力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碰着就死,擦着就残。仗打到现在,恩格图的正红旗已经损失了至少两千名骑兵,这个损失让恩格图一想起来就肝疼。愤怒的人容易失去理智,恩格图今天也是如此,他挥动着手中的弯刀拼命的驱使手下往前冲,他坚信,只要能冲到前面那些该死的明军跟前,这些只会躲起来打炮放枪的懦夫肯定会变成奔逃的羔羊。   此时,蒙古骑兵距离应州军的步兵本阵只有不到五百步了,看到蒙古骑兵依旧不顾伤亡的冲过来,赵永新冷笑一声,大声下令道:“清洗炮膛,换霰弹!”   “唰唰……”   一明明炮手先是用大布刷将炮膛清理了一下,很快一个药包被撕开,一包黑色的火药被倒入炮膛里,用大通条杵了几下后一袋用网袋包着的铁球便被放入了炮膛里,火绳也被连上。   随着赵永新那大嗓门的响起,轰隆隆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当他们发射时,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离他们不到三百路的距离。   阵阵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一袋袋包裹着铁球的网袋被射出了炮膛,在高温高速的破坏下,网袋在出了炮膛十多米便立刻散开,数十枚里面装着的有拇指大小的铁丸如同雨点般飞向了前面的蒙古骑兵。   这一次的齐射和刚才可不同,天女散花般的铁丸如同雨点般射向了前方。   “啊……”   “噗哧……噗哧……”   一枚告诉飞来的铁丸击中里一名骑兵的脑袋,这名蒙古骑兵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最后一句话,整个脑袋便如同被高速物体击中的西瓜,“啪”的一声轻响,他的脑袋便爆裂开来,血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在半空中飞溅。   和他同一命运的人还有很多,三十多门六磅炮发射出的铁丸足足有上千枚,那么多的铁丸对着那些排成密集队形冲锋的蒙古骑兵撒去,即便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落空,光是这一轮炮击便有近百名骑兵被击落下马,冲在最前面的原本密密麻麻的队形一下子变得稀疏了许多。   如此高昂的伤亡率将这些从未遭遇过如此猛烈炮击的蒙古人吓坏了,在后面督战的恩格图和布颜代也被这种恐怖的伤亡给吓坏了,一轮炮击就死了一百多人,他们部落的骑兵加起来也不够人家几炮打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也顾不得抢什么功劳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大声喝了起来:“撤退……赶紧撤退!”   其实不用两人下令,连续遭到炮火打击的蒙古骑兵们此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弹丸击落下马,这些早已不复先祖勇武的成吉思汗的后代早就被吓得肝胆欲裂,跑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骑兵纷纷拨马朝着两边绕了过去朝着来路跑去。   看到蒙古兵撤退,方阵前的应州军不禁齐声欢呼起来。   “万胜!”   “大明万胜!”   赵永新更是又让炮兵换上了六磅的铁丸,朝着溃败的蒙古骑兵们轰了过去。   前方的蒙古兵这么一撤,后面的蒙古兵自然也跟着退了下来,他们在恩格图和布颜代的命令下返回了本阵,恩格图两人也垂头丧气的来到了阿济格跟前满脸羞愧的跪了下来。   “启禀多罗郡王,我等无能,未能冲开明军阵形,请王爷责罚!”   “混蛋,这些该死的混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一来就会前功尽弃吗?”   此时的阿济格脸色变得一片铁青,手中的鞭子没头没脑的抽在两人身上,他扭头对身边的一名牛录大声说道:“你……把恩格图和布颜代这两个蠢材给抓起来,我要砍了这两个胆小鬼的脑袋挂在旗杆上!”   “嗻!”   这名牛录大声应了一声,把手一挥,立刻便有四名戈什哈大步走了过来摁住了两人的手臂准备将两人压下去,但很快就被扬古利给拦住了。   “王爷,不可啊!”   扬古利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走到阿济格身前说道:“王爷,恩格图和布颜代可是大汗的钦点的旗主啊,按理说您是没有权利处置他们的。再说,您若是杀了他们,他们麾下还有上万兵马,那还不得闹起来吗,届时如何处置?一旦引起蒙古诸部异心,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扬古利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浇到了阿济格发热的脑袋上,他这才想起,他这个统帅还真没有资格处斩两名旗主。和蒙古诸部交好历来就是满清的国策,这个国策一直以来都被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任大汗执行得非常彻底,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蒙古部落的女人嫁到了满清,又不知有多少满清的格格嫁到了蒙古贵族,两族之间早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关系是满人用数十年的时间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现在阿济格要是擅自处斩了两名旗主,消息传到盛京,必然会引发一场大地震,也势必会引发蒙古诸部落的强烈反弹,这个后果别说是阿济格了,就连皇太极也承受不起。   此时,就连阿巴泰也凑了过来劝道:“十二弟,这两个人杀不得,依我看,还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经过众人的劝解,阿济格这才面色一缓,挥手示意戈什哈放开两人,对两人喝道:“算你们命大,有超品公和饶余贝勒为你们求情,本王今天就免你们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各抽二十鞭子!”   “嗻!”   立刻有戈什哈站了出来,将两人拖到一旁抽了二十鞭子,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两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朝阿济格跪谢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阿济格厉声喝道,“你们也不要谢本王,要不是看在你们俩还有些用的份上,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   恩格图赶紧分辨道:“王爷,并非我两不用心,实在是明军的火炮太厉害了,尤其是那些霰弹,一撒就是一大片,成百成千的铁丸飞出来,我们的士兵虽然勇武,但终究是血肉之躯,我们也挡不住啊!”   “胡扯!”阿济格一鞭子就抽在了恩格图的身上,发出啪的一声,他怒喝道:“明明就是你们贪生怕死,刚才你们已经距离明军不到三百步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到他们的前面,届时铁骑一冲,明狗们自然就会溃散,届时还不是任你们宰杀!可你们倒好,一个个转身就跑,亏你们还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们就是一群懦夫!”   面对阿济格的痛骂,两人无言以对,只能是默默的承受,直到阿济格抽累以后,这才停了下来。阿济格指着两人骂道:“本王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立刻带领你们本部兵马将那队明军歼灭,否则本王就要你们的好看!”   “啊……”   恩格图和布颜代长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俩人刚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的回来,现在又要让他们去和冲击那支明军的方阵,这不是他们去送死吗?   布颜代这位镶红旗的旗主也急了,大声道:“王爷,刚才这一仗,我们的蒙古勇士已经伤亡了近三千人,勇士们也打累了,眼下正需要休息,现在让我们出兵这不太合适吧?”   阿济格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森森说道:“你敢违背本王爷的军令?”   “狗屁的军令!”   布颜代大声跳了起来,俗话说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呢,布颜代两人刚打了败仗,又被抽了二十鞭子,心情已经够憋屈了,可阿济格竟然又打算让他们去送死,这下布颜代就算对满清再忠心也受不了啊!哥跟你们入关是来抢东西发财的,不是来白白送死的,我们蒙古人是归顺了你们女真人不假,可并不是你们的奴才,这种送死的事老子才不干呢!   恩格图和布颜代两人把心一横也豁出去了,恩格图也昂着头说道:“多罗郡王,当初我们出兵的时候本来就说好了,我们是来抢东西的,不是来和明军拼命的。眼下明军势大加之火炮犀利,我们这般硬闯只能是拜拜送死,若是你强行让我们为你送死,那就请恕我们不能奉陪了,我们这就返回盛京,将此事向大汗如实禀报,我倒要看看,大汗是向着你说话还是向着我们说话!”   这两人这么一闹,倒是把阿济格给弄愣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毕竟按照理论上来说满人和蒙古人属于同盟关系,虽然尊满人为尊,但也不时满人能够随时打杀的,若是将事情闹到了皇太极那里,阿济格可以肯定自己也绝对讨不了好,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阿巴泰出马      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向来在满人面前服服帖帖的恩格图和布颜代突然间硬气了起来,这倒是让阿济格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倒不是阿济格不够心狠,而是满清和蒙古人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微妙。虽然如今的蒙古人已经不复当年成吉思汗的勇武,但毕竟一百多万的人口摆在那里,而满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七十万人,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花了几十年的时间,通过战争、联姻、恐吓等一系列手段才逐一收服了草原上的蒙古诸部,使得昔日强大的蒙古人成了自己的附庸。   为了巩固和蒙古人的关系,在这数十年里光是满清嫁到蒙古诸部的格格就有几十个,可见为了将蒙古人拴在自己的战车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是花了血本的,若是一旦将蒙古诸部再度逼到了他们的对立面,这个后果可就太严重了,到时候如果追究起责任来阿济格即便是不被砍脑袋也要被罢黜爵位幽禁起来。   现在,场面一时有些凝滞起来,阿济格旁边那群戈什哈对着恩格图和布颜代怒目而视,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只等阿济格一声令下便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剁成肉酱。还是老将扬古利为人较为圆滑,他赶紧站了出来救场。   “两位旗主息怒,适才多罗郡王不过是说了句气话,我大清和蒙古族向来交好,又怎么会对两位不利呢。再说了,您二位可是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旗主,多罗郡王怎能随意处置您呢,他也是看到战事不利一时着急而已,您两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抬人,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是如此,扬古利既然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他们自然不会不识趣的。   布颜代二人刚才发火也只是一时被逼急了,现在看到扬古利出来打圆场,自然不能不兜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对阿济格说道:“超品公言重了,我等二人对大汗忠心耿耿,适才也只是一时心急才出言无忌,望王爷恕罪。”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阿济格还能说什么呢?   轻哼了一声,阿济格捏着鼻子说道:“罢了,念你们是初犯,本王姑且绕了你们一次。”   说到这里,阿济格摆了摆手,布颜代两人便知道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很是自觉的站到了一旁,反正今天他们是再也不想再和前面那支明军交手了,太可怕了,光是那炮火就轰掉了他们那么多人,真要继续打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这样的硬骨头还是留给别人去啃吧。   突然,一名戈什哈指着前方叫道:“主子,您快看,那支明军又动了!”   阿济格等人一看,可不是嘛,前面那支明军此时竟然朝他们移动过来,看这架势是在朝他们进攻啊。   这下阿济格等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自从他们南侵后,一路过来无不所向披靡,明军见到他们也都是望风而逃,鲜有敢和他们野战者,今天明军的骑兵出来和蒙八旗的人打了一仗也就罢了,现在连步卒也敢主动向他们发动进攻,这个世道是怎么了?难道一切都变了吗?   想到这里,阿济格又端起千里镜仔细打量了一下前方的那支人马,由于距离太原,加之千里镜看得也不丝毫很清楚,所以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阿济格扭头问身后的两人道:“布颜代,你们有没有察觉到适才用火炮轰击你们的明军和其他明军有什么不同?”   布颜代想了想道:“回禀王爷,要说这支明军和一般的明军还是有差别的,一般的明军都着赤甲,而且明军的士气也不高,更没有如此犀利的火器。可这群明军却不一样,他们身着黑盔黑甲,队列齐整,且火器犀利,那些火炮的发射速度简直快的惊人。一炮接一炮,我们的勇士还没冲到他们跟前就被他们轰倒一大片,这场仗咱们实在是打得太窝囊了。”   “黑盔黑甲,火器犀利,队列整齐?”   阿济格喃喃的说了几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之色,突然他脸色一变,转头往旁边望去,却看到扬古利和一旁的阿巴泰脸色一变,三人相视了一眼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应州军!”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扬古利失声道:“原来上次让多尔衮、多铎以及岳阳几人吃了大亏的人应州军也来了!”   阿济格喃喃的说道:“我早就该想到了,火器如此犀利的军队,整个明国也就只有应州军一家了。”   阿巴泰也肃然道:“十二弟,既然前面是应州军,那我们应当小心应对才是,否则一个不好就要吃大亏啊!”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岳阳和他的应州军在满清高层那里早已经是名声在外,此时一旦确认了目标后,阿济格等人立刻开始重视起来。   阿巴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恶狠狠的说:“老十二,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应州军,那咱们这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今天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咱们干脆就在这里将他们解决掉!”   阿济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对扬古利道:“你也这样认为吗?”   扬古利神情凝重的点点头:“王爷,奴才虽然没有和岳阳交过手,但连多罗贝勒、十四爷都被连续在他手中吃了亏,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既然眼下我军兵力占优,那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将其一举歼灭,为我大清扫出一个祸患!”   “嗯,说得对!”阿济格点点头,“岳阳确实是我大清祸患,大汗曾经说过,谁若能擒杀岳阳,郡王以下的爵位升一级,郡王以上的则赏雕鞍马300匹,甲胄300副,空马500匹,银两十万。若是能活捉岳阳,大汗甚至还要赏下丹书铁卷!”   一提到丹书铁卷,众人的眼中便冒出了丝丝光芒。自从去年年底皇太极将国号后金改为清并称帝后,也向明朝学习了不少礼仪和制度,这丹书铁卷就是其中的一种。   所谓丹书铁卷就是古代帝王赐给功臣世代享受优遇或免罪的凭证。文凭用丹书写铁板上,故名丹书。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将铁卷从中剖开,朝廷和诸侯各存一半。   这丹书铁卷可是个好东西,目前为止满清还没有人能得到过这种荣耀呢,好玩意谁都想要,所以当阿济格一说出丹书铁卷的名字时,众人的眼都开始泛着绿光。   很快,阿巴泰就站了出来大声道:“十二弟,这次的功劳就让给我吧,让我带着勇士去将那岳阳给捉过来献给大汗。”   阿济格看着阿巴泰笑着说道:“好啊,既然七哥有这份心那是最好的,只是那岳阳可不是普通人,七哥可有把握?”   阿巴泰满不在乎的说道:“十二弟你放心好了,你若是那岳阳老老实实躲在本阵里也就罢了,毕竟几万明军也不是那么好击溃的,可如今他竟敢擅自出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只要让我率领本部人马出击,我有七成的把握击溃他几个小小的方阵!”   “好!”阿济格一拍手掌,发出啪的一声笑道:“既然七哥有如此豪情,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那我这就去了!”看到阿济格答应了自己的出战请求,阿巴泰对他拱了拱手兴匆匆的去了。   看到阿巴泰脸上欣喜的神情,扬古利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他有些忧虑的对阿济格说道:“王爷,连十四爷和岳托他们都在岳阳手中栽了跟头,可见岳阳此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饶余贝勒兵力是不是太单薄了?”   阿济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很不情愿的说道:“本王当然知道,岳阳若是这么好打,大汗也不会特地下旨许了个丹书铁卷的名头了。可本王的这位哥哥执意要去,本王若是不准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吗?”   看着阿济格仿佛一脸无奈的神情,扬古利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作为一名跟着努尔哈赤起兵至今的老人,鲜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他的。   阿巴泰虽然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且也算是战功卓著,但由于是侧妃所生,在兄弟中地位比较卑微,论功行赏往往得不到公平对待,经常满腹牢骚。皇太极当上大汗后,他便多次受到羞辱和处罚。   比如今年皇太极登基称帝后,便开始定宗室世爵,众兄弟中最小的多尔衮、多铎及子侄辈的豪格、岳讬都晋封亲王,阿济格也晋封为郡王。可唯独仍封阿巴泰为贝勒爵,只是在贝勒的前加上了“饶余”(满语为富裕之意)的美号,以示差异。与亲王比,贝勒爵位整低了两级。   每次到了爱新觉罗家族举行家宴的时候,由于他只是个贝勒,座位被排在了诸和硕贝勒以下。眼瞅着自己的弟弟和子侄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他深感脸上无光。   这样的羞辱对于心高气傲的阿巴泰来说是难以容忍的,是以阿巴泰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自己的爵位再往上提两级,是以这次看到岳阳和应州军后他这才不顾一切的执意要出兵。   很快,苍茫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一队队的骑兵脱离了本阵朝着应州军的方阵冲去,在这些骑兵的后面,无数的步卒手持重盾跟在了后面……   就在清兵大举向应州军进攻的时候,王朴也率领大同军回到了本阵。此时的王朴早已不负出战前盔明甲亮的潇洒身姿,厮杀了半天的他铠甲上到处沾满了鲜血,铠甲上也有不少刀箭造成的伤痕,身后的红色披风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回到本阵后他便立刻朝卢象升单膝跪了下来面带羞愧的说道。   “督臣,末将无能,未能将鞑子击退,请督臣责罚!”   卢象升并没有责怪王朴,反倒是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王总兵不必自责,你能以三千兵力力敌鞑子上万大军而不落下风,这已经很难得了,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责罚于你啊!”   “是啊王总兵,适才你们打得已经很好了,应该上报朝廷嘉奖才是,怎会对你进行责罚呢?”   “就是,王老弟打得很好,就应该褒奖嘛!”   一旁的杨国柱和虎大威等人也纷纷过来安慰他,刚才的战况他们看得很清楚,王朴的大同军打得很不错,若非蒙古骑兵占了人多的优势,他们早就被击溃了。   不说众将,卢象升作为统帅自然是看得心如明镜,王朴的兵马若没有岳阳帮他拦住追兵,恐怕早就崩溃了。不过王朴虽然吃了亏,但他能主动迎敌,并以劣势兵力和对方打了这么久,已经是很难得了。虽然对方并只是蒙古八旗,但这点也被众人自动忽略掉了。   众人安慰了王朴几句后,虎大威指着前方说道:“督臣,鞑子又出动了,这回是冲着岳老弟去的,咱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上去帮他一把?岳老弟他们大部分都是步卒,若是被鞑子缠住的话恐怕就撤不下来了!”   “是啊!”王朴也说道:“督臣,您还是赶紧下令岳老弟撤下来吧,否则等鞑子大军一拥而上他们就危险了!”   卢象升摇摇头,指着前方神情凝重的说道:“已经撤不下来了,若是岳阳此刻撤退,那先前那支清军便会趁机上前进行追击。岳阳的应州军可不是像你那样都是骑兵,你认为那些步卒跑得四条腿的战马吗?”   “那咱们再派人马上前接应岳阳!”虎大威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督臣,末将不才,愿率本部兵马接应应州军!”   “先不急!”卢象升依旧摇摇头:“敌军态势未明,咱们不可轻举妄动,再者说,此时鞑子也不过派出上万兵力出战而已,岳阳应该能应付得过来!不过咱们也不能完全没有准备,虎总兵、吴参将、何将军,你们军中大部都是骑兵,行动也最是迅速,本官命尔等速速点齐本部兵马,随时准备增援岳阳,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三人齐齐朝卢象升拱手,即便是心中恨不得岳阳死在鞑子手中的吴三桂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这里可是战场,天大地大,主帅的命令最大,他要是敢不遵从军令,卢象升绝对会眉头都不眨的请出尚方宝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就在卢象升命令虎大威三人点齐兵马准备救援岳阳的时候,阿巴泰等人也率领骑兵来到了距离应州军大阵一里的地方。   看着远处依旧站得整整齐齐的步兵方阵,一名甲喇章京凑到阿巴泰旁边问道:“贝勒爷,让奴才带本部人直接冲过去吧,奴才保证能一鼓作气冲垮他们的大阵。”   看着这位信心满满的手下,阿巴泰没好气的骂道:“蠢材,你没看到适才蒙古正红旗和镶红旗的下场了吗?明狗虽然懦弱,但他们的火器却着实厉害,咱们可不能让自家勇士的性命白白送死。”   “火器?奴才以为明狗也就是那些火炮厉害点而已,只要咱们加快速度冲到他们跟前他们就没辙了!”这名甲喇章京不屑的撇撇嘴,在他看来,明军也就能躲在火炮后面打打炮,只要能抓紧时间冲到明军跟前,那些火炮就成了摆设。   “你懂什么!”阿巴泰瞪了他一眼,作为满清的高层,阿巴泰懂得的自然要比一般人多。岳阳最厉害的火器是火铳,而不是火炮,这些消息早就通过多尔衮、多铎和岳托的嘴巴传到到了满清高层中,但为了保证士气,满清高层并未将消息泄露出去,是以在一般清军的心里,明军的火器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只要能挺住头几此攻击,剩下来就任由他们杀戮了。   阿巴泰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指着前方对身旁的将领说道:“察尔奇,待会发起攻击后,你率领本部骑兵攻击明军右翼,将那里的骑兵击溃,常阿岱你率领本部兵马攻击左翼。”   停顿了一下后,阿巴泰对身旁一名梅勒章京道:“保泰你率领步卒正面攻击,务必要将这支明军吃掉,而且我要活捉那个叫做岳阳的家伙!”   “贝勒爷,您就等着瞧好吧,奴才保准把那名叫做岳阳的家伙捉到您面前让您处置!”几名满清军官狞笑了想起来,在他们看来,一万多名清军对他们进行围攻,那简直三只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稳的事。   “好!”阿巴泰点点头,“谁要能捉住岳阳,本贝勒赏他十名汉人女奴,二十匹好马和五千两银子,并保举他官升一级!”   “谢贝勒爷赏!”三人大喜,谢过阿巴泰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一股叫做贪婪的目光。   一刻钟后,当步卒赶到后,三人各自发出了一声呐喊,指挥着各自的人马朝着应州军阵杀了过去。   岳阳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中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对传令兵道:“告诉赵永新,一旦鞑子进入射程,就给我狠狠的打,一定要把鞑子的牛黄狗宝给打出来!还有,告诉吴成枫,让他看好两翼,若是让鞑子突破两翼本官那他试问!”   “是!”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战阵激烈      “轰……”   一阵青色的烟雾升起,三十多枚六磅重的铁丸挣脱了引力的束缚飞到了半空,随后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往下坠落,裹挟着巨大的动能重重的砸到了一名正拼命往前冲的步甲举着的重盾上。   这面用坚硬的桦木打造的重盾在足有拳头大的弹丸面前犹如纸糊似地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随后弹丸便毫不留情的击中了重盾后面的步甲,将他整个人都打成了两截。最后,余势未消的弹丸落在了地上一路蹦跳着又砸中了紧跟在步甲身后的三个人这才停止的跳动静静的躺在了地上,在它的后面则是一路的血迹和尸体。   保泰是正蓝旗人,深受阿巴泰的信赖,此次进攻应州军,阿巴泰依旧让他带领步卒对应州军发起正面攻击。此时的他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指挥着步甲和马甲朝着前方进攻。   “都给我跑快点,明狗的火炮发射打得很快,留在这里只能是找死,不想死的人赶紧给爷快跑,只要跑到他们面前咱们就赢定啦!”   今年三十多岁的保泰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已经和明军大仗小仗打了不下数十次的他十分清楚火器的弱点。以他和明军的历次作战经验来看,只要能够欺近明军阵前,这场仗他们就赢定了,再说这次阿巴泰还派了两个甲喇章京各率领一千多骑兵对明军的侧翼发起佯攻,其实说是佯攻,但明军侧翼要真的不堪一击,这种佯攻立刻就会变成强攻。这些年来,凭借着这样的战术,满人几乎是无往不利,而且清军还特意留下一条后路出来,许多明军就是在这样的三面夹击之下撑不了多久就全军崩溃,最后转身逃走,最后被清军追上被逐一歼灭。   “装弹!”   “开炮!”   “轰轰轰……”   看着步步紧逼的清军,赵永新依旧高举着长刀,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在他的旁边,炮手们或是摇着曲杆调整炮口,或是忙着清洗炮膛装填火药弹丸,整个炮兵阵地上一片忙碌。   “大人,鞑子从两翼朝我们逼过来了!”一名骑兵指着远处的腾起的尘烟大声说道。   “哼……就怕他们不来!”吴成枫冷笑一声,随后高声喝道:“兄弟们,鞑子过来了,按照老规矩,平排上前撒家伙!”   “是!”   很快,两翼的骑兵立刻策马上前,没边一千五百名骑兵拍着一字长蛇阵跑到了前方三百步的地方后停了下来,随着军官们的一声令下,骑兵从马鞍上拿起了一个口袋,然后拨马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撒东西,很快在他们的身后便铺满了一层层闪着寒光的铁蒺藜。   当清兵骑兵绕到明军方阵的旁边时,吴成枫已经带人撒完了铁蒺藜,看着遍地那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察尔奇和常阿岱两名甲喇章京气得破口大骂,他们也算是打惯了仗的老人了,还从未看到过这么无耻的军队,竟然随便就在战场上撒铁蒺藜,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东西撒起来容易收起来难吗?你能不能和我们好好的打一仗,你这样让我们回去怎么交差啊?   就这样,两位信心满满甲喇章京看着遍地的铁蒺藜速手无策,最后常阿岱一发狠带着骑兵们绕到了应州军方阵的后面,想要捅这支军队的菊花。但是今天常阿岱注定要失望了,当这些骑兵刚绕过那些铁蒺藜时,枪声响了,早就防着他们的两个火铳方阵毫不客气的对准了他们扣动了扳机。   在一排排枪声中,无数的弹丸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扑向了目标,柔软的铅弹带着强大的动能击中了目标,清兵大都是轻骑,身上只穿着棉甲,面对高速射来的铅弹时悲剧了。   数十名骑着战马冲在前面的骑兵刚绕过铁蒺藜,朝着应州军的方阵后方冲来,就听到“啪啪啪”一阵犹如炒豆般的响声响起,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胸口便冒出了一个血洞,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下了马,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眼看是不活了。在他的旁边,跟着他最先冲进来的骑兵也纷纷被击落下马,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战马悲鸣或和中弹清兵的惨叫声。   “继续,冲过去,杀死那些下贱的尼堪!”常阿岱挥舞着长刀,眼中冒着一股火焰不停的叫喊着,在他看来,不过两百多步的距离,战马只要几十个呼吸就能冲过去。   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明军的火铳仿佛打不完似地,一阵接一阵的枪声响起,一排排急促非本地呃战马悲鸣着倒在血泊中。由于方阵的两旁被洒满了铁蒺藜,清兵很自然的绕过这些讨厌的障碍物从后面冲过来,但是这样一来一去的绕圈子不断降低的速度,而且也反复成为了火铳手们的靶子。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在上千名火铳手的打击下,便有四五百名清兵倒在了血泊里,如此巨大的伤亡使得清兵们开始畏惧了,不少人纷纷放缓了速度,甚至有不少人下意识的策马往旁边跑去,想要逃离这个死亡区域。   “快上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只要冲上去就能杀死那些下贱的尼堪!”   此时的常阿岱已经陷入了一众狂热的情绪当中,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到明军的面前,杀死这些指挥躲在后面放枪的明军。   “够了!不要再冲了!快撤吧!”   一个声音在常阿岱响了起来,常阿岱转头一看原来是察尔奇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看到察尔奇,常阿岱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的说道:“察尔奇,你马上带人和我一起冲锋,只要你和我一起合力,就一定能冲入他们的大阵中,到时候我们就赢定了,我要把这些懦弱的明狗全部杀光!”   “杀个屁!”察尔奇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常阿岱的话,他使劲将他的身子一凝,往他往后面一看,发现后面扬起了一阵冲天的尘土。   察尔奇指着后面大声吼道:“你看到没有,明军的援兵来了,再不走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看到这里,常阿岱的连一下就刷的白了,从扬起的尘土和已经刚传入耳中的憾人心弦的马蹄声来看,后面过来的骑兵少说也得有六七千。而他们现在却是两面受敌,且人数远少于对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思路一条了。   “好……咱们撤!”常阿岱从牙缝里喊出了一句,这才憋着一股化不开的闷气指挥部队往后撤。   但此时他们想撤退却没有那么容易了,撒完了铁蒺藜后依旧在一旁看热闹的吴成枫哪里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看到清兵掉头要跑,他立刻挥舞着马刀指挥麾下的骑兵进行了追击,一时间一名名黑盔黑甲的骑兵挥舞着马刀朝着清兵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由于被应州军的方阵所阻拦,常阿岱和察尔奇陷入苦战的事情阿巴泰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举着一根单筒的千里镜观看着保泰指挥步卒冲击应州军方阵的正面。只是他一边看,眉头却不时皱起来,就在刚才,保泰指挥的大军已经冲到了距离明军两百多步的距离时,对方的火炮就换上了霰弹,当数十枚火炮齐发时,数百枚足有拇指大小的铁丸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从空中洒落,将清军打得是叫苦连天。   看到那些倒在地上哀嚎的清军士卒,阿巴泰的脸部一阵扭曲,低声骂了一声:“混蛋!”   时间又过了一会,前面的炮声突然停了下来,战场上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阿巴泰也是一愣,将千里镜对准了明军火炮阵地,他立刻发现前方明军的火炮已经停止了发射,不少明军正收拾好东西,拖着火炮往后撤。   看到这里,阿巴泰一阵大喜,他猛的扭头对一旁的戈什哈喝道:“你马上过去告诉保泰,那些明狗害怕了,你马上让他加快速度,让弓箭手迅速冲到明军阵前,用手中的弓弩将那些明狗全部杀死!”   “嗻!”   其实不用阿巴泰吩咐,当炮声停止后,阵前的清军也自动调整了队形。原本躲在后面的弓箭手也跑到了前面,密密层层的弓手后面,又是一层接一层如林的长枪,还有各人队列中密密麻麻的蓝色镶红旗号。   “前进!”   随着清兵的速度加快,双方越来越近,整齐的踏步声中,对方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氅,甚至各方战士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已经升任防守官的冯晓明,盯着前面的清兵,大声喝道:“检查弹药!”   虽然早已在自己的火铳里装填好了火药和铅弹,但此时在军官们此起彼落的喝令声中,密密麻麻的应州军火铳手们,还是打开火药仓,再一次仔细检查自己火铳的装弹情况。   “举枪!”   “哗啦……”   一片黑压压的火铳被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第一排预备,准备射击!”   火铳兵们纷纷将前方的敌人套入了自己的瞄准环内。   由于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对面的清兵在行军中也列成了密集队形,三四百名盾牌手在前,近两千弓手分成了四排走在后面,这些弓箭手可是镶蓝旗内非常善于射箭的步甲兵。弓箭手的后面则是两千名手持长枪的重甲步兵,这些重甲步兵全部都身披重甲手持长枪,他们或是一百人一排,或是二百人一排,排成了密密麻麻好多层,每人手持长枪大戟,一个个杀气腾腾,就瞪着前面的弓手射开明军的口子后,他们便可以结阵冲杀。数十年来,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次次将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冯晓明静静的看着前方一步步逼来的清军,眼中露出一丝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其实按米尼式火铳的威力,在两百多步的距离上已经可以击穿清军的绝大部分铠甲,但是面对清军的重盾却显得有些不足了,是以冯晓明才决定将他们放到一百步的距离时再开火。   此时虽然炮声已经停止,战场上呈现出一众诡异般的寂静,但是交战双方的心却更悬了起来,无论是明军统帅卢象升还是清军统帅阿济格,都开始紧张起来。   对于卢象升来说,若是岳阳能顶住清军此次攻击,并能给对方造成重大杀伤,那么他就要重新对岳阳进行定位了,这样一个手中有钱有粮又握有重兵,且还能在野战中和清军打得不相上下的人对大明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而对于阿济格来说,要是阿巴泰能顺利击溃眼前的应州军自然是皆大欢喜,战后的功劳上也少不了自己这个主帅的一份,但是如果阿巴泰攻不下来那就是他的无能了,自己在战后也可以将战况“如实”禀报给皇太极,给他一个教训。   此时,清军已经来到明军阵前一百多步的距离,可对面的明军还没有射击,这也让清军既疑惑又高兴。疑惑的是以往的明军由于鸟铳质量不行,容易炸膛,加之火铳兵训练程度低下,心理素质更是差劲。往往在距离一百多甚至两百步就胡乱开火,这样的距离甚至射出的铅弹甚至连清兵的脚面都打不到,想不到今天他们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而高兴的是既然这些明军不开火,那么再过一会等到进入七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就由不得他们,届时己方的弓箭手就会用手中的强弓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虽然清国上层有意隐瞒消息,大多数下层的军官和士卒并不知道应州军以往的战绩。但还是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明国有这么一支军队很是厉害,不过这又如何,没有哪只明军能在正面交战中挡得住大清国勇士的强弓劲弩。   很快,清军便进入了一百步的射程,站在方阵中央的岳阳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屠杀开始了。”   岳阳的话音刚落,位于战阵前指挥的冯晓明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嘴里的尖哨也响了起来,尖锐而凄厉的哨声飘荡在了天空。   在军阵前,一名千总、十名百总以及什长、伍长都纷纷大喝出声,“开火!”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前排火铳手齐射,应州军长达五六百米的战线上,腾出了一道长而浓密的硝烟地带。   位于第一排的清军重盾手们只感到手中的重盾被人用重锤敲击给了重重一击,手持重盾的虎口传来一阵剧痛,不少重盾同时中了好些颗铅弹,在铅弹的打击下,许多重盾顿时破裂开来。即便有的重盾没有破裂,但那些重盾手也往往遭到巨大的冲击力后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重盾整个人仰天便倒。   位于最前方的重盾手纷纷倒地或是失去重盾,清军整个队伍便暴露在明军面前。   第一排火铳手射击完毕后迅速退到了后面,第二排迅速上前。随着一声声射击的命令,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失去了盾牌保护的那些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清兵弓手们身上棉甲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血雾,瞬间就倒下一大片。很多人中弹后,表情似乎还楞了一下,随后当身上的剧痛传来,这些人这才滚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如一阵狂风过境般,对面的清兵弓手一阵大乱,不少前排未中弹的弓箭手有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人则是一阵吓得目瞪口呆,还有的弓箭手赶紧拉弓射箭,试图用强弓来压制对方,但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当箭镞飞到明军阵前时早就变成强弩之末,这些弓弩只能无奈的落在明军火铳手的跟前,斜斜的插在地面。   清军的惨状并没有唤来明军火铳手们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第二排射击完毕后,第三排火铳手们坚定的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火铳瞄准了对方。   “开火!”   “砰砰砰……”   五百支火铳同时发出了怒吼,在阵阵火铳声中,一排排的弓箭手们如同被猎人射中的猎物般纷纷倒在血泊里,经过连续三轮的打击,位于最前方的清军的弓箭手们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侥幸活下来的聊聊不多的弓箭手也几乎被吓得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即便是最笨的人也知道,仅仅是身着棉甲的他们即便是冲上去也只能是给对方当靶子的份。   正当前面的清军选入混乱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凄凉的号角声,清军们听明白了,那是让弓箭手们撤退的命令,已经被吓破胆的弓箭手们几乎是在号角声响起的一瞬间便转身向后跑,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弓箭都仍在了地上。   “呜呜呜……”   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弓箭手们撤退后,立刻就露出了后面那些长枪兵们的身影,这些身披重甲的长枪兵们在听到了号角声后,立刻将长枪斜斜向上,密密麻麻的长枪大戟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波波身披重甲的清军长枪兵,呐喊着挺枪朝着明军阵前冲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击溃      此时若是从天空中往下望,便可看到无数一队队排着密集队形,身着重甲的长枪兵挺着长枪朝着明军阵形冲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在两军列阵交战时最是至理名言。这些长枪兵们都是镶蓝旗的精锐子弟兵,他们有的手持十尺长的破阵专用长枪,也有八尺长的虎头枪。他们一个个枪尖雪亮,一排排枪尖耀眼且夺目,闪动着刺眼的光芒。这些八旗子弟一个个身披双重甚至三重甲,可谓甲胄厚实,一般的兵器根本就没法对他们造成伤害,加之这些人身材粗壮,每个人都一边冲锋一边张大了嘴巴发出摄人心弦的狂吼,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似乎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凶神恶煞的样子足以让一般胆小之人为之胆裂。   明军三轮排枪发射完毕,原本打完第一轮的火铳手此时又回到了第一排,得益于定装火药的便利,士兵们只需撕开火药包将包裹着火药和铅弹按照顺序装入枪膛,再用通条杵实,最后将一点火药放入火药仓内即完成装弹,整个过程只需二十息左右。   重新装弹完毕的火铳兵又齐齐举起他们的火铳,密密麻麻的枪口瞄准了那些冲来的重甲长枪清兵们,此时的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长枪兵们那狰狞的面孔。   “放!”   一声声暴喝声同时响起,又是一片片震耳欲聋的火铳射击声响起。   紧接着一大片硝烟腾空而起,一大片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长枪兵们犹如同时被重锤击中似地全都翻滚在地。七八十步的距离也是米尼式火铳能发挥最大威力的范围,0.577英寸口径的米尼弹可以很轻易的破开他们的重甲,即便是哪个好运的清兵被命中后没有被铅弹击穿他的三重铠甲,但火铳弹丸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将他们盔甲后的身体震得筋折骨断。   第一次遭到重大打击的重甲长枪兵们倒下了一大片,但后面的重甲兵们依旧没有停止他们冲锋的脚步,这些打惯了仗的镶蓝旗的精锐们知道,若是在此时停止冲锋,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杀……”   剩余的重甲兵们依旧发出嘶声竭力的吼声向着前面冲去,此时他们距离明军阵前的火铳手们只有六七十步了,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残忍的狞笑,他们渴望着能将手中的长枪刺进前方明军的胸膛,破开他的肚皮,象以往那样将他们的人头都砍下来。   面对蜂拥而来的清军,已经接替前面袍泽位置的第二排火铳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些破关而来的强盗,托着火铳的手依旧稳定,他们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   枪膛内火药被激发的声音络绎不绝,火石发出的火星激发了火药仓内的因子,随即又引燃了枪膛内的火药,一股股闪亮的火光随即亮起,紧接着便化为枪口冒出的一道道猛烈喷出的烟火,最后汇成一大片震耳欲聋的火铳齐射声。   那些身披重甲的清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在这种五六十步的距离,对于米尼步枪来说己经没有什么甲胄不可破,即便是身披再多的重甲也是没用。而且由于距离近了,也更容易瞄准,一大批中弹的清兵全都摔滚在地,当场死去的还好,那些没死的清兵一个个捂着自己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经过两轮的射击,原本前方排得密密麻麻的重甲长枪兵已然变得空荡荡,零星剩下的少数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目瞪口呆,如此犀利的火器和杀伤率是这些自诩静静沙场的老兵们从未见到过的。   但清兵不愧是这个时期这片土地上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即便是遭到了如此大的杀伤,但后面的重甲长枪兵们依旧冲了上来,只是此时他们脸上的已经变得格外的疯狂,一名左臂被铅弹打断的清兵,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长枪了,但他还是用仅存的右臂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跌跌撞撞的朝前方扑了上来。   看着势如疯虎的清兵,站在大阵中央观战的岳阳嘴里喃喃的说道:“他娘的,还真是够疯狂的,跟后世的小鬼子有的一拼了,不过再勇武的敌人也挡不住近代火器的威力,他来得越多就死得越多!”   随着岳阳的话音刚落下,在火铳兵的后面,炮营的炮手们此时也将六十多台小型的投石器推到了方阵后面,每台投石机旁站着三名炮手。一名炮手将一枚足有两个拳头般大的万人敌放到了投石器的发射台上,另一名炮手举着火把点燃了万人敌的火绳,紧接着拉动了投石器的机括,投石器的摆臂一挥,足有三斤重的万人敌腾空而起,划过了一道半圆的弧线飞到了前方,落在了明军方阵前五六十步的地方。   绝大多数的万人敌落在地上的时候并未立刻便爆炸,余势未消的它们还在地上滚了两下,这才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每一枚万人敌里面除了黑火药外还装填了二十到三十枚的细小而不规则的铁珠子,当万人敌炸开时,这些铁珠子便腾空而起,朝它们周围的物体撞了过去。   为了冲锋而排成密集队形的清兵重甲兵们遇到了这样的爆炸却是遭了殃,有两枚万人敌几乎在同一个地方同时爆炸,在一大股硝烟腾空而起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在爆炸点的周围一大股清军重甲兵被炸得翻滚在地,几十名挺着长枪大戟正在往前冲的清军重甲兵甚至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波给被震得飞了出去。原本密密麻麻的队形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变得如同被狗啃过似地,变得坑坑洼洼异常的难看,面对如同霹雳般的打击和惨重的伤亡,余下的清兵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尖叫着往回逃跑。   经过连续好几轮排枪的打击和两轮万人敌的轮番轰炸,清兵的两千弓箭手几乎伤亡殆尽,剩下的不得不撤了下来,紧接着两千多名名重甲兵也打掉了大半,而明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剩余的几百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再坚韧的神经也不能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清兵们尖叫着开始向后逃跑,这些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狱。但也有一些已经被刺激得不顾一切的重甲兵依旧狂吼着冲了上来,可他们的结局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很快就被飞速射来的铅弹打成了筛子。   此时,已经支援上来的吴三桂、何可纲跟虎大威三人率领着八千多骑兵也来到了应州军方阵的两翼,清军溃退下去后的情形他们看得是清清楚楚。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呆了,虎大威是宣大镇的老人了,从军数十年,什么仗没打过?和清兵打了也不下数十仗,吴三桂和何可纲所在的辽东更是抗击清兵的第一线,和清兵打得交道更是老鼻子去了,可眼前这个情形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什么时候清兵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要知道刚才清兵可是七八千人同时发起攻击啊,这样的攻势别说岳阳这区区八千兵马了,换做其他的明军就算是三四万人马要是不小心也有被击溃的危险,可现在呢?这是真的么?   何可纲不禁呻吟了一声惊叹道:“我这是在做梦么?还是鞑子都变成废材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鞑子兵么?”   一旁的吴三桂到底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心理素质还是挺过硬的。看着前面狼奔豕突四散逃窜的清兵,吴三桂深吸了口气道:“不是鞑子变废材了,而是应州军的火器太厉害了。不管这些鞑子兵怎么样了,我只知道要是不趁这个机会追杀过去,恐怕我都没脸回辽东了。”   吴三桂的话惊醒了其余两人。是啊……眼前这个杀鞑子的机会要是放过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想到这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   很快,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抽出了兵器,大声喊道,“冲啊!”   追击的号角声响起,七千多名穿着红色铠甲的骑兵就象一道赤色的洪流朝着溃退的清军追了过去……   看着前方如同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旗中勇士,清军阵中织金大纛下的阿巴泰一阵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镶蓝旗中的重甲勇士,强弓箭手,在和明军做正面对决时竟然完全不是历来被他看不起的明军的对手。那些以往被他不屑一顾的火器竟然如此厉害,刚才的战斗他在阵中用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的那场战斗己经称不上正面厮杀了,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虽然岳托、多尔衮和多铎几个人已经向皇太极和满清高层报告过了岳阳这支纯火器部队的厉害,但他没想到的竟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自己的部队竟然连靠近对方都不能。   站在大纛下,阿巴泰喃喃的自语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 捷报      就在阿巴泰有些恍惚的时候,败退下来的察尔奇也策马来到了他的旁边,焦急的对他说道:“贝勒爷,明军杀过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看到盔歪甲斜的察尔奇,阿巴泰厉声喝道:“你慌什么,我们手里还有两千多本部兵马未动,明狗要是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镶蓝旗勇士的厉害!”   “没用的贝勒爷,明军人数太多了,咱们挡不住的!”看到阿巴泰依旧不甘心失败,而此时明军的大军已经追了上来,察尔奇急了,立刻对阿巴泰身旁的戈什哈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护送贝勒爷撤回本阵,否则就来不及了!”   阿巴泰身边的戈什哈也知道事情紧急,十多骑一拥而上将阿巴泰裹挟着朝阿济格的本阵败退而去。看到阿巴泰已经撤离,察尔奇和常阿岱两人相视一眼后惨笑一下,率领剩下的两千多残兵朝着后面的追兵迎了上去……   阿巴泰的大败不仅乐坏了卢象升和一众明军将领,也急坏了阿济格。   要知道女真自起兵以来,对上大明便一直是以少胜多鲜有败绩,这几年虽然在岳阳受伤吃了不少亏,但对于阿济格而言也只是听闻而已,有时候他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嘲笑多尔衮和岳托等人的无能,但是当这种事轮到自己头上时,阿济格还是被震到了。   诚然,刚才他让阿巴泰出战也是存了让他吃个亏没事不要那么盛气凌人的心思,但他从没想过借阿巴泰的手大幅的消耗镶蓝旗的实力,须知满清的人口就那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可不像大明那样即便是死伤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只要有银子就能随时补充过来。这可是关系到满人的生死存亡,他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而且阿巴泰再怎么不得皇太极的喜欢,他也努尔哈赤的儿子,是大清的贝勒,真要是战死在这里自己作为此次出征的统帅绝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阿巴泰的部队败退下来,阿济格立即不假思索的大声道:“扬古利,你马上带五千勇士将饶余贝勒接应回来,绝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嗻!”   扬古利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此时事情的紧急,应了一声后便立刻离开。看着扬古利离开的身影,阿济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在前天,他还一直认为此次南侵是很顺利的,不但顺利的攻下了昌平这座重镇,而且还掠夺了十多万的人口和大量的粮草以及金银财物,正当他筹措满志想要兵逼大明京畿并向山东进逼的时候,却在良乡这个小地方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直打得眼冒金星。   “又是这个岳阳!”看着前方依旧屹立不动如同柱石般站在那里的那支明军,阿济格只觉得牙根有些发痒。   阿济格的神情也被一旁的恩格图和布颜代看在眼里,两人的心里犹如大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似地,甭提有多爽利了。尤其是布颜代,刚才阿济格下令要将他斩杀的时候,他真是吓坏了,幸好有扬古利出来求情,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现在看到阿巴泰被明军打得惨兮兮的,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心中也暗暗默念:“让你看不起我们蒙古勇士,你们不是自诩勇猛吗?怎么还被打得这么惨,看你们这回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了。”   不过布颜代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是遇到这支明军一定得有多远跑多远,绝不能跟他们硬拼,阿巴泰今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阿巴泰率领镶蓝旗经过几番艰辛终于撤退了本阵,两刻钟后,恩格图和布颜代也率领剩余的镶蓝旗残兵陆续的撤了回来,阿巴泰清点了一下人马后惊呆了。刚才那场大战,他的三千骑兵只回来了一千多人,两千弓箭手损失了一千三百多,两千长枪兵更是只剩下了不到八百多人,也就是说刚才这一仗他的镶蓝旗精锐基本被打残了。那可是全旗的精华啊,而且经此一役以后看到明国岳阳所部的旗号,这些人恐怕要望风而逃了。幸好刚才扬古利赶到,及时赶走了来追击的明军骑兵,而且刚才自己旗中还有一千百重骑骑兵,以及自己的二百巴牙喇亲兵没有参战,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十四弟,七哥悔不该不听你之言啊!”   看着损失惨重的人马,阿巴泰捶胸顿足心如刀割。   不提阿巴泰心如刀割,一旁的阿济格也是面沉如水,沉默不语。刚才的交战他都清楚的看在眼里,这支应州军确实就象多尔衮和岳托所描述的那样犀利。不过现在阿济格认为,多尔衮和岳托显然还是低估了岳阳和他的应州军,这支军队比他们描述的还要可怕!   “多罗郡王,怎么办,咱们还要打么?”一旁的扬古利看了一下依旧在己方阵前不断徘徊的五六千明军骑兵,一面低声问阿济格。   阿济格紧咬着牙齿,死死的盯着在前方耀武扬威的明军。从前面的明军的旗号上他已经认了出来,那些明军共有三支,一支是宣大镇的虎大威,另外两支则是辽东镇的吴三桂和何可纲,对于这三人阿济格还是听说过的,要是换了往日,这三人根本就不妨在他眼里,只要给他三千精骑他就有把握击溃他们,可今天自己坐拥七八万大军,竟然连让人欺到门前而不敢出战,这实在是一众莫大的耻辱。   阿济格面色铁青的望着前方,有好几次他都想指挥全部大军全部杀过去,一鼓作气将对方全部歼灭。说实话,如果不计损耗的话,他还是有把握将前面那些明军和岳阳率领的那支应州军全部歼灭,毕竟七八万人马一拥而上,就是耗也耗死他们了。可是他不敢,大清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如今的大清满打满算人口也不过六七十万,虽然大清实施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可全国凑起来的兵力也不过十七八万,就这么点人马还要控制广阔的辽东、蒙古和朝鲜一部。   此次南侵他带来的兵力就已经占到了大清全国兵力的一半,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么对大清来说就是一场近乎毁灭性的灾难,由此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吗,很可能会带来连锁反映,那些不安分的朝鲜人、蒙古人和明国辽东镇的兵马很可能就会狠狠的扑上去,这样的后果阿济格只要一想就会不寒而栗。   而在明军的本阵里,站在卢象升身边的杨国柱、王朴、唐通以及辽东镇各个将领却是看得直抽凉气。   卢象升的赞画兼幕僚杨廷麟站在卢象升后面,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岳阳的应州军果真是犀利至此,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王朴也长大了嘴巴,连口水流出来都没发觉,刚才的仗他也看到了,他可以肯定,要是换了自己在同等兵力下和满清兵马这么打,他绝对撑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崩溃。   杨国柱也是一脸沉思,他是宣大镇的总兵,岳阳是北路参将,按理来说应该归他管,可岳阳实在太过强悍,这么一来自己就有必要重新考虑今后和他的关系了。   不提宣大镇的将领,那些辽东将领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隶属与辽东镇的他们和清兵打交道是最多的,何曾见过这样容易到来的胜利,更何况这打的还是清兵的正规精锐。   卢象升则是一脸的激动,他从刚才的这一仗中看到了希望,胜利的希望。此时卢象升也看到吴三桂三人的七八千骑兵正在清军阵前徘徊寻找战机,他心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大声喝道:“将士们,一雪前耻就在今朝,所有人马立刻前出追击,杀啊!”   ……   崇祯九年六月二十五日,阿济格率领的南侵十万清兵和卢象升率领的明军在良乡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在这场大战中双方损失惨重,卢象升部以损失八千余人的代价歼灭了清军一万五千多人,取得了空前的大捷。   阿济格便战便撤一直撤到了昌平,卢象升率部一路追击,以五万余人的兵力和昌平的八万清兵对峙,期间双方又战了几场,各有胜负。   随后的日子里,明军的援兵纷纷闻讯赶来,明军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截至六月三十日,明军的规模依然超过了清军达到了十三万人。   阿济格看到再也耗不下去了,于七月一日夜间连夜率部从昌平撤军向渤海所撤退,军中的大部分辎重,还有掠获来的人口财帛也被他全部放弃。   崇祯九年七月六日,一名后背插着一面小红旗的骑兵骑着战马在北京城的街道上飞驰而过,他一路狂奔的飞驰到了永定门,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声喊道:“大捷……昌平大捷……卢督臣率领大军与昌平大捷,将建奴赶出关内,斩首无算!”   暖香阁里,崇祯看着手中的捷报,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宣大总督人选      看着崇祯的眼泪夺眶而出,在他身后的王承恩也忍不住跪了下来,哽咽的说道:“奴婢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鞑子……鞑子让咱们给赶走了!咱们打赢了!”   “是啊……咱们终于打赢了!”感到脸上湿润了许多的崇祯赶紧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笑了起来,“好了……大伴你也起来吧,这是好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过后,崇祯也开始冷静下来,他对王成恩道:“对了大伴,你赶紧去看看,卢象升的请功折子到了没有,还有,你要派人去详细的查对首级,可千万别再闹出笑话来,明白吗?”   明朝初期的时候,核查战功的程序还是执行得比较好的,不但让兵部职方清吏司的官员严格核对,而且还会派出专门的人员到事发的战场找相关立功人员一一询问勘察,直到核查无误后才会上报兵部尚书,再由兵部尚书上报皇帝。可自从土木堡之便以后,朝廷的许多制度早已名存实亡,到了后期以至于杀良冒功之事更是层出不穷令人头疼。   “奴婢遵旨!”王承恩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狙捷报上称,此次歼敌人数非常多,其中蒙古人约有六千多人,满清鞑子也至少有四千余人,要是不好好勘察一下可要闹出大笑话。   犹豫了一下,王承恩才说道:“皇上,不知您打算派谁去核查军功啊?”   崇祯不假思索的说:“高起潜不是回来了吗,不如就让他去好了。”   “这……”   崇祯说完,却是好久没见到王承恩回答,不禁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大伴,怎么还不去,还有什么事吗?”   王承恩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事情说出来为好,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万岁,奴婢听闻前些日子高起潜去卢象升营中宣旨的时候和那岳阳起了冲突,当时闹得挺凶的,差点就打起来了,奴婢怕这次若是派高起潜去喝茶战功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还有这事?”   崇祯的脸迅速沉了下来,他盯着王承恩说道:“你速速将此事缘由详细说来!”   “是,奴婢遵旨!”王成恩不敢怠慢,赶紧将前些日子高起潜道卢象升大营宣旨时和岳阳发生冲突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了一句:“万岁爷,奴婢不时成心向您告密,而是奴婢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再派高起潜去勘察功劳就不太合适了,毕竟听说此战中那岳阳立功甚多,若是……”   说到这里,王成恩就没有再往下说,反正他想告诉崇祯的都已经说了。   崇祯虽然是急性子,可并不笨,王承恩一说他就立刻明白了,感情王承恩是再隐晦的提醒他,要是派高起潜去核查功劳可是有风险的,原本高起潜就和岳阳有过矛盾,要是再核实战功的时候高起潜的笔杆子要是这么一歪的话……   想通了这点后崇祯沉着脸道:“你是怕高起潜去到昌平后会处事不公?”   “奴婢不敢这么想。”王承恩又跪了下来:“奴婢只是觉得,岳阳此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再京城里拿着您的圣旨就敢杀了那么多人,此番奴婢可是听说他立了大功的,若是高起潜去了军中后再和他起什么冲突的话,以那岳阳的性子必然以为这是陛下所授意,那对陛下而言绝非好事!”   “嗯……大伴所言也有道理!”   崇祯点点头,虽然他没有召见过岳阳,但岳阳的脾气他也算是见识到了,说这家伙胆大包天也不为过,能在一天之内一口气连杀一百多人的家伙能是个好说话的人吗?高起潜要是过去再跟他起冲突的话,谁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想了想,崇祯扭头问道:“那大伴认为谁去合适啊?”   虽然王承恩深得崇祯新任,但是这种事他可不敢掺合,他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用谁不用谁那是皇帝和内阁大臣们才能决定的事,他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要是在这种事上多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赶紧低头赔笑道:“此事自有陛下乾纲独断,奴婢不过是伺候主子的一个奴才,哪敢多嘴啊。”   崇祯说这话也不过是顺口一问,也没指望王承恩能给他什么建议,他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既然高起潜去不合适,那就让曹化淳跑一趟昌平好了,这个家伙这段时间也挺清闲的,就让他活动一下筋骨吧!”   王承恩赶紧跪了下去:“皇上圣明!”   接下来昌平大捷的事情也很快再朝野传开,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成员和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不敢相信,大明和满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向来都是输多赢少。要是能斩获几百颗首级的话已经算是大胜仗了,能斩获一千多首级那就更不得了了,妥妥的要传遍天下啊。可现在好了,斩首两万有余,而且其中满人的首级就占了小半,说是擎天之功也不为过啊。   随后,曹化淳带着内阁、兵部以及锦衣卫等大批的官员赶赴昌平,经过了半个月的紧张勘察,最后查实此事千真万确。再此战中,斩获蒙古鞑子首级六千六百二十四枚,满清鞑子首级五千七百三是二人,还有朝鲜人、披甲人以及被满人征集来的仆从军首级八千二百三十四枚。消息传出,整个京师立时全城都轰动了,不但朝野里的官员再议论纷纷,就连大街上所有茶楼酒肆的说书人都再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一个个口沬横飞,将一场大战说得活灵活现,大大夸张一番。在他们口中,大捷主角卢尚书与镇国将军岳阳,己经进化成了一种三头六臂力拿千斤的怪物。   再接下来的朝会里,百官们纷纷上贺表,将崇祯夸到了天上。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他收到的奏章不是这里大旱就是那里歉收,再不就是那里被鞑子入侵了,总之就是一片报丧的表情,象这几天那样收到如此多表扬信的还是第一次。   七月二十日,三千京营士兵押运着近两万首级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京城,京城内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大街上观看这次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当押运着首级的数百辆大车经过大街时,整个京师都沸腾了,崇祯下令将这些首级堆放再西市的街口,垒成了数十座京观供人观看,每日来观看这些京观的百姓络绎不绝,做完这些事之后,崇祯再一次到太庙向老朱家的列祖列宗报喜。   一连热闹了半个月,接下来的就该论功行赏了。   七月二十三日,从暖香阁出来后,杨嗣昌的脸色十分阴沉,虽然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但却丝毫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在满朝的恭贺声中他感到了威胁,是的,就是威胁。   由于阳光的刺眼,杨嗣昌眯起了眼睛呢喃的说道:“绝不能再让卢象升得意下去了,否则老夫这个尚书的位子就要拱手让人了!”   夜幕又一如既往的降临大地,一座屋子里,黑色而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书桌上就着一盘花生喝着闷酒,酒是两文钱一斤的浊酒,花生是五文钱一斤的普通白水煮花生,这名中年人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吱”的一声,一杯酒下了肚。   “呃……”   随着一个大大的酒嗝声,一股浓浓的酒气从他嘴里喷出。   他提起了酒壶摇了摇头,刚想把酒杯重新斟满,一个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深夜孤寂,对影自酌,陈大人好雅兴啊!”   乍一听到声音,中年人不禁抬头以往,即便是已经喝得有六七分酒意,他依旧吃了一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来人拜了下去:“陈新甲拜见杨大人!”   来人正是当朝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而喝闷酒的人正是被崇祯扒掉官服革去官职的原兵部左侍郎陈新甲。   只见杨嗣昌将陈新甲扶了起来,笑着说道:“陈大人快快请起,你我之间同殿为臣多年何须多礼!”   陈新甲闻言后满脸苦涩的笑道:“大人言重了,如今陈某只是一介草民,见到大人自当大礼参拜,所谓礼不可废嘛。”   陈新甲自从被崇祯扒掉官袍后就被革去一切官职,按理说要是他识趣的话就应该打点行礼回他的四川长寿老家度过余生,但是陈新甲却格外不甘心,他认为自己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自己太过轻视了自己的对手,加之没想到岳阳此人竟然不按理出牌,公然大白天的杀人,以至于让那岳阳轻易的翻了盘,这才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不甘心失败的陈新甲将家里的媳妇孩子和仆人都赶回了老家,自己留了下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企图能够东山再起。但是官场上的老话说得好。正所谓人走茶凉,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些官员又怎么敢帮被崇祯亲自赶出大殿的陈新甲呢。虽然陈新甲上窜下跳四处打点,但根本没有人愿意帮他,在这些日子里,陈新甲几乎将历年来的积蓄都花光了,但还是没有听到有重新起复的消息,最后他也绝望了,开始一个人喝起了闷酒,他决定再过几天就把这里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回四川老家,守着老婆孩子过一辈子,正想着想着杨嗣昌却来了。   杨嗣昌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看了看几乎可以被称为家徒四壁的屋子,他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走到一旁的桌旁缓缓坐了下来说道:“陈大人,几日不见怎么偌大的府邸里连下人都没一个,而你却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陈新甲惨笑一声道:“如今陈某已然被皇上革职,要这些下人还有何用?陈某已经将他们全部遣散了。”   “那你的家眷呢?”   “也让他们回四川老家了。”陈新甲一挥手大着舌头道:“住在京城什么都需要花银子,如今陈某已经是一介白丁,哪能维持下去呢,杨大人来得正好,跟我喝两杯,否则在等过几日陈某也回老家了想跟您喝酒也喝不着了……呃……”说完,陈新甲又打了一个酒嗝,顿时一股浓浓的酒味弥漫再空气中。   杨嗣昌皱了皱眉头,他挥了挥手,试图将空气中那股酒气赶走。过了一会他才问道:“陈大人,虽然皇上将你革职,但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吧,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如此颓废?”   “哈哈……哈哈哈……”陈新甲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这才止住了笑声。   “用人之际,真是用人之际吗?杨大人,你这话框框那些书呆子还可以,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这样的话吗?咱们大明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看着状若癫痫的陈新甲,杨嗣昌用力一拍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声,然后疾声厉色的对他喝道:“哼……想不到昔日堂堂的兵部左侍郎不过是被革职而已,却变得如此颓废,真是让本官太失望了!本官原本还想向皇上求情,将你官复原职,但如今看来本官错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本官去花大力气去保举。这样也好,你明日便回你的四川老家吧,就当本官今日没来过。”   说完,杨嗣昌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只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陈新甲。   当杨嗣昌走到门口时,陈新甲突然扑了上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杨嗣昌的双腿哭道:“杨大人,求求您,请您帮帮下官吧,下官实在是不想就这样回去啊!只要您能帮下官官复原职,下官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   被抱住了双腿的杨嗣昌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陈新甲的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嘴里却大声叱喝道:“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好歹也做过三品大员,怎可如此失礼,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杨大人,下官求您了,您就帮帮下官吧,只要下官能官复原职,您让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陈新甲死死的抱着杨嗣昌的双腿不肯放手,就象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享受惯了大权在握的人是很难再回到平凡的日子的,陈新甲也是一样。从一个曾经大权在握风光无限的兵部左侍郎,一下变成一个泯然于众人的路人甲,这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原本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陈新甲已经渐渐死了心,现在突然间有人跑来告诉他说可以帮他官复原职,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听着陈新甲那焦急的话语和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杨嗣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七月二十五日,暖香阁内,崇祯皇帝看着一封河南来的塘报皱眉不己:“贼寇肆虐,竟然兵逼洛阳?这个洪承畴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贼寇跑到了洛阳?”   他将塘报扔于案上,负手在阁内来回踱步,杨嗣昌在下首恭敬站着,只是目光随崇祯皇帝的身影不时移动。   良久,崇祯才缓缓问道:“杨爱卿,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啊?”   杨嗣昌恭敬的说:“回皇上话,此事也怪不得洪大人,洪大人兵力不过七八万,又要围剿湖北的张献忠又要保卫河南,确实是难为了他,岂不闻孤掌难鸣呼!”   崇祯轻叹了口气道,“是啊,让洪承畴一个人看着河南、湖北两地这么大的地方确实是难为了他。”   听到这里,杨嗣昌赶紧说道:“皇上说得确实对,洪大人一个人确实是忙不过来,得派人一个过去帮他。”   崇祯微微点了点头:“嗯,那你说派谁去呢?”   杨嗣昌不动声色的说道:“依臣愚见,卢象升练兵有方,战功卓著,排他去最为合适!”   “卢象升?”崇祯皱起了眉头,经过此次大捷后,卢象升现在在他的心目已经变得非常重要,已经不亚于杨嗣昌,他还准备再过些日子把卢象升调到京城担任兵部左侍郎一职,准备日后接替杨嗣昌担任兵部尚书,现在杨嗣昌突然提出要派卢象升调去剿匪,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良久崇祯才缓缓说道:“卢爱卿乃国之栋梁,且还兼任着宣大总督一职,若是长期到河南剿匪恐怕不太好。”   杨嗣昌微微一笑:“皇上过滤了,宣大总督一职您可以让别人来暂时担任,目前将建奴击退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匪患剿灭,只要这样才能保得我大明的太平!”   “嗯……”   崇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才点头道:“如此也可,只是宣大总督一职却是个要紧的职位,目前一时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听到这里,杨嗣昌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保举一人,可担任宣大总督一职!”   崇祯心中微微一愣,问道:“谁!”   杨嗣昌上前一步朗声道:“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   “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崇祯的心思      “臣保举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为新任宣大总督!”杨嗣昌的声音在暖香阁里飘荡。   “什么……陈新甲?”   崇祯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这个名字他如何不记得,堂堂的前任兵部左侍郎,被自己亲自下令革职回家不录用的人。就是这个人给自己出了一个昏庸的主意,竟然让岳阳去奉旨筹粮,然后惹出了一大串的破事,最后让自己好不被动。当然了,崇祯是绝不会认为那些事是由于自己决策失误造成的,他是天子,天子怎么回犯错呢?所以最后的黑锅自然要有人背了,还有谁比出了这个主意的陈新甲长短大小更适合呢?   “杨爱卿,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崇祯的脸色很难看,这个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做事不时挺合自己心意的么,怎么今天这么鲁莽,竟然提议一个被自己革职的官员去担任宣大总督,难道我大明没人了么?   杨嗣昌早就料到今天提出这个提议回让崇祯感到不快,他上前一步对崇祯躬身道:“皇上请暂息雷霆之怒,微臣尚有话要禀明皇上。”   看着杨嗣昌,崇祯缓缓从牙缝了喷出了一个字:“说!”   “皇上,臣之所以保举陈新甲也是有私心的。”杨嗣昌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首先就想崇祯坦诚了自己的“错误”,皇帝都是爱面子的,加之崇祯皇帝向来又是刚硬急躁的性子,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是很大度也很开明的,而且对大臣的一些小毛病很是能忍耐,他认为一个人若是没有缺点是非常可怕的,这样的人他也不会用。现在杨嗣昌向他坦诚了自己的“私心”,崇祯反倒很是赞赏他的这种做法,有什么话你拿到明面上来说嘛,只要不危害到大明江山,其他的都好说。   崇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爱卿继续讲!”   听到这里,杨嗣昌心中一喜,他知道只要崇祯没有当场把他赶出去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杨嗣昌在心里组织好了一番言辞之后才说到:“皇上,臣以为陈新甲此人行事固然有些鲁莽,但为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此人颇具御下的才能,微臣与陈新甲共事多年,多年来兵部被其打理得静静有条,足见其为人之能干,此番卢象升前往河南剿匪,宣大无人主持可不行。臣思来想去也只有陈新甲这位曾经担任过山西巡按御史,对宣大的情形也比较了解,加之又做了多年的兵部左侍郎的人担任宣大总督倒也算是物尽其职。”   杨嗣昌讲完后,崇祯一琢磨,却也颇有些道理。山西地处抗击鞑子的前线,抡起紧张程度仅次于辽东前线,宣大总督的人选就得要那种知兵的人来担任,可崇祯想来想去还朕想不有谁比陈新甲更合适的。   宣大镇的重要性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不管是满清还是蒙古人都已经有过前科,要是派一个昏庸的人过去主持宣大防务的话恐怕用不了两年就会又听到满清从宣大入侵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崇祯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或许让那个人去当宣大总督也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这个名字刚一涌上他的心头,崇祯的就赶紧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名字驱逐出去,开什么玩笑,自己只是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筹粮他就敢扯虎皮做大旗的杀了一百多号人,要是这个人要是当了宣大总督整个宣大还不翻了天?更何况宣大总督这个位子向来都是由文人担当,此人已经入了军籍,怎能担此重任,这和大明以文驭武的国策可是背道而驰的。   不过一想到这里,崇祯的心中不由得一动,突然问道:“杨爱卿,良乡、昌平之战已过去大半个月,不知兵部封赏各有功将士的章程拟定了没有?”   杨嗣昌闻言后上前一步恭敬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章双手递给了崇祯说道:“启禀皇上,兵部已然拟定出了章程,恳请皇上御览!”   崇祯接过奏章匆匆看了一下,当快看完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这里面怎么没有岳阳和其麾下应州军将士的封赏啊?”   对于崇祯的这个问题,杨嗣昌也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皇上话,关于岳阳此人和应州军的奉上臣和兵部的各位同僚也很为难,按理说此人战功卓著,确实应该对其进行褒奖,但让微臣为难的是此人又太过嚣张跋扈,若对其封赏太过又恐加剧其狂妄之心,是以臣也很为难,特地来恭请圣裁。”   原本杨嗣昌对岳阳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有好几次他都替他说了好话,但自从对卢象升起了提防之心后,杨嗣昌对岳阳也开始警惕起来。岳阳跟卢象升走得太近了,而且杨嗣昌还听说这两年来岳阳不但资助卢象升大量的银钱辎重,有好几次卢象升遇到困难时他都毫不犹豫的鼎力支持,在前些日子跟阿济格打仗时,他更是一马当先的充当了卢象升的急先锋,这样的人他自然要加以警惕。   崇祯没有察觉到杨嗣昌话里的陷阱,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后问道:“如今岳阳和应州军所部在何处?”   “臣已然以兵部的名义命其返回山西原地驻防。”   “那也就是说如今他还是山西北路的参将啰?”   “回皇上话,正是!”   崇祯沉吟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这样,你替朕拟一道明喻。岳阳如今还是镇国将军吧,就加授其为奉国将军衔,再赏雪花银两千两,其余的部将也各升一级,就这样吧!”   崇祯说完后,绕是以杨嗣昌的城府也不禁被吓了一跳。心道:“我说皇上,咱不待这么抠门的好不好,此次大战岳阳可是斩首不下六千,如此大功在大明来说实属上百年来都是少有的,你就赏了这么点东西,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写了。这得有多恨他才能这样做啊?”   看到杨嗣昌没有回答,崇祯的脸一沉,“怎么?朕的话爱卿没听清楚吗?”   “臣不敢!”杨嗣昌吓了一跳,赶紧下拜道:“臣已然听清了,可……可……皇上,咱们如此赏赐是不是太薄了?”说到这里,杨嗣昌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崇祯一眼。   “哼,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他是朕的臣子,难道朕怎么封赏他还赏出错了吗?就这样吧!还有,你适才说的陈新甲起复就任宣大总督一事朕也应允了,让他过几天就启程上任吧!”   杨嗣昌心中虽然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他很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脾气,他要是决定了的事情是很少更改的,是以他也只能恭敬的说道:“臣遵旨!”   京城里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崇祯下旨重新启用陈新甲的消息还没到傍晚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原本门可罗雀的陈新甲家门前立刻又排起了一条条长长的队伍,许多原本昨日还对他不理不睬的人立刻又腆着脸上门求见了……   崇祯九年九月十日 浑源州镇国将军府   岳阳回到浑源州已经好些日子了,在这些日子里,岳阳除了忙着安顿战后事宜就是处理再出征期间留下来的诸多事物。虽然有海兰珠帮他分担了不少事情,但有些事是连海兰珠也不好处理的,只有留到岳阳回来亲自处理了,一直忙碌了大半个月这才把挤压的事情处理完毕。   今天,难得空闲的岳阳带着三个媳妇,带着十多名侍卫换上了便装从将军府的后门溜了出来,走到了大街上。   此事的浑源州经过岳阳近两年的治理,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由于经过了三四年的宣传和推广,水泥已经逐渐再山西北路推广开,原本不少商家只是为了拍镇国将军的马屁买了一些水泥回去,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东西确实就象宣传里说的那样好用,无论是用来盖房子还是修桥铺路都是好东西,经过两年的推广和适应,水泥很快就在山西北路一带热销起来。   水泥热销后,岳阳让顺宝的老子岳来福在浑源州开了一个水泥厂,专门供应浑源州一带,为了对浑源州的容貌进行改善,他甚至还调拨了一大批水泥将浑源城内的所有街道都重新铺了一遍,这样一到雨季就再也不用发愁变成泥沼国了。这还不止,今年的六月份,从浑源州到应州的官道也全部用水泥重新修了一遍,这样一来应州府和浑源州两地的距离也被大大缩短,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现在大车只需要一天,快马只需要七个时辰即可抵达,这对于军队和物资的调动是非常有利的。   踩着脚下坚硬平整的道路,挽着岳阳手臂的玉珑欣喜的笑道:“诶呀,这条路是啥时候修好的,人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看着已经挽着发鬓,却依旧容颜依旧,蹦蹦跳跳依旧宛若一名小姑娘的玉珑,岳阳心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刚来到这个时空时第一眼看到玲珑姐妹的情景。心中一阵柔情涌动,主动伸手楼主了她的小蛮腰笑道:“你总是呆在府里不出来,当然不知道啦,你要是再呆在家里可就要变成宅女了。”   “宅女?”玉珑一时听不明白,有些不解的问道:“相公,什么是宅女啊!”   岳阳随口解释道:“宅女嘛……就是成天呆在家里,成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容易发霉的女人啰。”   一旁的玉玲奇怪的问道:“相公这话好生奇怪,女人家出嫁之后本来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经嘛,怎么听相公说起来却像是很不好似地?”   “就是,相公的话很没道理耶,亏你还是秀才呢。”有了姐姐撑腰,玉珑一只手在自己的粉脸上刮了刮,羞起了岳阳。   “呃……”   岳阳不禁哑然,他却是忘了,这个年代的女人从小受到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育,他用现代的思想来衡量这个时空的女人岂不是鸡同鸭讲么。   想到这里,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宠溺的再玉珑挺翘的琼鼻上刮了刮佯怒道:“你这个小丫头,竟然取笑起为夫来了,看待会回去后为夫怎么处罚你!一定要大刑伺候!”   “呀……相公最坏了!”玉珑一听粉脸立刻就红了,对于大刑伺候这个词玉珑可不陌生,岳阳总是借用这个借口“欺负”她和姐姐,每次被相公大刑伺候后两姐妹总是会累得第二天爬不起来,想到这里,玉珑不禁娇嗔的瞪了岳阳一眼,美丽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   对于玉珑的白眼,皮厚的岳阳自然是全然无视,很是得意洋洋的走在了前头。   看到岳阳不理自己,玉珑气得跺了跺玉足,咬了咬银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玉珑和岳阳犹如小孩般打闹的样子,深知两人性情的玉玲和海兰珠并不感到奇怪,脸上浮现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跟了上去。   几个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岳阳就发现大街上出现了不少穿着军服的军士在大街上买东西,他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成帮结队,买的东西也大多是布匹、服饰或是粮油等日常用品,而街上卖东西的掌柜和伙计对他们也非常的热情。   看到这里,岳阳暗暗点头,这些年浑源州由于收留了大量的流民,人口也由原来的不到二十万变成了四十多万,几乎增加了一倍。不过由于发展的时间还不长,许多流民目前虽然能填报肚子,但购买力却没有增加多少。不过在浑源州,消费能力最大的群体不是流民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军士。   由于岳阳厚待军士的政策,但凡再岳阳麾下当兵,不但有军饷拿,而且在当兵期间还可以免税,更重要的是每次岳阳出征,那些跟随岳阳出征的军士总是回赚得钵满盆满,这次岳阳带去了八千军士两千辎重兵,在出征期间这些军士不仅拿的是双饷,而且上头还不时发下赏银,因此这次回来后,许多腰包鼓鼓的军士们也放开了手脚大手笔的采购东西,这些人自然也成了最受商家欢迎的群体。   正当岳阳一边观赏周边风景一边和身边的三名媳妇调笑时,他没想到再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正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一名穿着素色短衫,头戴家丁帽的仆役正涎着脸对一名年轻书生说道:“少爷,您瞧,那几个小娘子可真水灵,尤其是那个穿着蓝色纱裙的那个娘们,高鼻梁,鹅蛋脸,皮肤又那么白嫩,恍若画里的人似的。小的估计,这几名小娘子既然敢抛头露面,肯定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家的女人,说不定只是哪户商贾家里的小妾,少爷,不若咱们和他们商量一下,将这几名小娘子转卖给您,您看如何?”   这名年轻的书生约莫十八岁,头戴四方平定巾,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面色白皙,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几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书生。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这名拍马屁的仆役的左脸顿时就挨了一巴掌。这名书生叱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东西,下面的那几名妇人也是你能非议的?你死了不打紧,可莫连累我和几位仁兄。”   “侯兄说的是!”旁边一名二十七八岁的书生也点头道:“朝宗兄,你这个家奴确实也需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吾观那三名小妇人乍一看虽然穿着普通,可愚兄却发现她们身上的布料很是罕见,似丝非丝,似布非布,异常的好看。愚兄虽未见过,但也知晓能穿戴此等衣裳之人绝非一般人,若是贸然招惹上此等人物说不定就会有杀身之祸。”   另一名书生也赞同道:“古兄说得对,此处并非金陵,我等出门游历却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否则一个不好便会招惹祸端,殊为不智!”   “几位兄台的话小弟谨记了!”这名年轻的书生朝这几名书生一拱手,转身又给了这名仆役一巴掌,这回打的却是右脸,这下却是两边都对称了。   打完了之后这名书生又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听到我几位兄长的话没有,出门在外且不可惹是生非,否则什么被人装了袋子沉到河里也是白死!”   这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仆役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不过这名书生在打了自己这名仆役后对旁边几位同伴道:“古兄、朝宗兄,小弟管教不严,让几位见笑了,不过适才小弟观那几位妇人,确实是难得的佳人,那位走在中间的仁兄倒真是好福气啊!”   “哈哈……”周围几位书生笑了起来,纷纷打趣道:“难得啊,大名鼎鼎久经风月换场的侯方域竟然也有动心的时候,这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正在几名书生相互打趣的时候,那位刚被他们最花花调戏的三名妇人却是从下面走了上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传旨的来了      正当几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刚才被他们议论的那几名妇人已然进了酒楼,正走上二楼。只是这三女此刻都神态亲昵的围绕在一名身着淡灰色长衫的年轻人身旁,很显然这三女就是这名男子的家眷。   看到这三女陪着一名男子进来,侯方域和旁边的几名书生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只是当他们和那名男子的目光再空中相遇时,这些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惊。   这名男子虽然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身材也只是中等偏上,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虽然他面上带着微微一丝笑容,但侯方域却总感到这丝笑容里有股不怒自威的神情,尤其是适才侯方域的目光和他相遇时,竟然感到一丝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却又让人感到如此的真实。   好在这名年轻男子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目光只是在他的脸上微微掠过就朝临床的一张桌子走去,可即便是这样也让侯方域心中暗起波澜。等到对方走到另一边后,侯方域这才低声对旁边的同伴道:“朝宗兄、古兄,你们发现没有适才那名男子好似很不一般啊?”   那名姓古的书生也有些心吁的说道:“不错,刚才那名男子的眼神太犀利了,适才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就象刀子似地,我感到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十之八九应该是行伍之人!”年纪最大,见识也最广的书生肯定的说。   “朝宗兄,那人是一名武人,你肯定?”侯方域有些疑惑的问。   “愚兄可以断定,此人必然是一名武将,即便现在不是但以前肯定是武将出身,他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是做不得假的!”年纪大的书生又补充了一句。   “杀伐之气?”周围几名书生不禁一愣,一名书生赶紧问道:“朝宗兄,那他不会是江洋大盗吧?”   “你想到哪去了!”那名被成为朝宗兄的书生看着周围几名好友,看到这些人都是一脸的不禁失笑起来:“你们想到哪去了,那个人虽然身上杀伐之气甚浓,但却是堂堂正正阳刚大气,这样的气质只有久经行伍且身居高位之人才回有,怎么可能是王洋大盗呢?”   “原来是一名武夫啊!”侯方域听了同伴的话后,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这年头虽然各个地方已经渐渐呈现出拥兵自重的趋势,但在民间和朝野当中武人的地位依旧很是低下。   “可看此人那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身居高位之人啊?”这时一旁又有人反驳道。   几名书生便开始争执起来,只是年轻人有些年轻气盛,不知不觉说话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却是让不远处的岳阳一行人听到了。   “相公,那些人再议论你呢。”坐在岳阳对面的海兰珠正好面对着那几名书生,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分明,不由得抿嘴朝岳阳笑了笑后打趣起来。   “说就说嘛,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他们怎么说咱们管得了吗?”对于这样的事情岳阳见多了,自然是不会介意。   “嘻嘻,相公能被人议论,这样证明咱们相公有魅力嘛。”一旁的玉珑给岳阳倒了一杯茶后依偎在丈夫身边笑嘻嘻的说,小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在玉珑看来,自己的相公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一旁的海兰珠见状,不由得调笑道:“你这小丫头,成天这么黏着相公,你也应该加把劲给相公留下一儿半女了。这点你却是要跟玉玲学学才行。”   “诶呀,海兰珠姐姐你坏死了,你当人家不想啊,可就是没有,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提到这个,玉珑就有些娇嗔的跺着跺玉足。现在海兰珠和玉玲都先后为岳阳诞下一个麟儿,唯独玉珑还是肚子平平,要说她不羡慕那肯定是骗人的,可这种事她焦急也没用,是以只能用幽怨的目光望向了自家的男人。   看到玉珑那幽怨的目光,岳阳无奈的摊开了手,“天地良心,相公我对你们是一视同仁,之所以没有怀上可能是因为缘分未到吧。”   “哼,一定是相公你偏心不给人家,你等着吧!”玉珑望着自家的男人,眼中射出了一股坚毅的光芒,开始磨起了她那排小银牙。   看着玉珑那仿佛要喷火的眼神,一旁的海兰珠几乎要笑弯了腰,而性子向来贤淑的玉玲也不禁捂嘴轻笑,容貌秀丽异常的三女在那里打闹,却是让不远处的侯几名书生看得有些发了呆。侯方域望着正在打闹的三女情不自禁的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侯方域刚刚念完这首诗,立刻就感到周围开始慢慢的静了下来,年纪最大的那名书生苦笑了一下刚想说话,不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哼……好一个登徒子,竟敢念这种歪诗!”   众人一看,原来是那名穿着蓝色孺裙的少妇正在柳眉倒挺的看着他,粉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这名少妇这么一说,她旁边的二女和男子也将目光望了过来,玲珑姐妹由于没念过多少书,是以还有些不明白,玉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问一旁的岳阳:“相公,那名书生念的是什么意思啊?”   “哼!”岳阳并没有立刻回答玉珑的话,而是望向了侯方域等几名书生,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缓缓说道:“几位看样子也是读书人,为何对已经有了夫家的女眷口出轻薄之言?”   看到对方怪罪,侯方域等几人也全都恼了个大红脸,为首的书生赶紧站了起来对岳阳躬身致歉道:“晚生金陵学子冒襄冒朝宗见过兄台,适才是晚生的朋友乍见贵女眷,惊为天人,一时情不自禁,望兄台莫怪!”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是无心的,那就算了!”岳阳摆了摆手,他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加之身居高位,而且人家都道歉了,若他还是不依不饶的却是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   看到自家男人不想追究,最先发难的海兰珠见状也只好坐了下来。眼看着一件小事就要这么揭过,不料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正所谓窈跳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不过是赞叹了那位夫人一句而已,阁下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糟糕!”   冒襄一听到侯方域的声音心中就暗叫不好,这个侯方域乃明户部尚书侯恂之子,祖父及父辈都是东林党人,是以一直以来都是眼高于顶。刚才自己说对方十有八九乃行伍之人,这家伙肯定是在心里起了轻视之心,看到自己向人家道歉肯定心里很不服气,这才出言不逊起来。   “嗯!”   原本已经打算息事宁人的岳阳一听对方这么说,脸色顿时一沉,他刚想说话,一旁的海兰珠却先一步娇喝道:“相公,这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咱们是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来人啊!”   “噔噔噔……”   随着海兰珠的话音落下,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岳阳的亲兵队长陈大志便带着四名亲兵大步跑了上来,他来到岳阳跟前行了个礼沉声道:“大人、夫人,有何吩咐?”   原本就是科尔沁部落首领之女的海兰珠虽然平日里性子贤惠,但再她那种家庭出来的女人本身就不同寻常,加之自家的丈夫又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自己手中还握着有川司、有山司两个情报机构,如今的她举手投足见自有一股子贵气和威严,哪里能容得一介书生在自己面前放肆。   海兰珠冷哼一声道:“这家伙的嘴巴不怎么干净,你们去把他抓起来,交给有山司的江鹤关上两天,看他还老不老实。”   “是!”   陈大志大声应了一声,并偷偷看了一眼岳阳,看到岳阳并没有什么表示后,便把将手一挥,立刻便有两名亲兵上前抓住了侯方域的手臂,只见他们只是一扭,并在他的膝盖下踢了一脚。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侯方域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的额头立刻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不过侯方域很显然是被骄纵惯了,此事瞪着岳阳叫嚣道:“我乃出来游历的士子,你敢抓我,难道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一旁的冒襄见状也赶紧站了出来对岳阳拱手道:“这位大人,侯贤弟不过是一时失言而已,并非存心冒犯贵女眷。且学生观大人应该也是朝廷命官,而侯贤弟的家父就是朝廷户部尚书侯大人,请您看在侯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他就是侯恂的儿子?”冒襄这么一说,岳阳这才想了起来,感情这个侯方域在明史上还真有点名气,好像号称是什么明末四公子之一。而且他的父亲侯恂还算是一个能干的人,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干得还不错。   想到这里,岳阳心里的火气也稍稍消了点,对海兰珠使了个眼色,海兰珠和岳阳坐了几年的夫妻,对自家的男人已经很熟悉了,看到岳阳的眼色就知道这个人今天是抓不成了,这才对陈大志挥了挥手,陈大志见状这才放开了侯方域。   岳阳冷哼一声道:“今天放了你并非是怕了你父亲,而是敬你父亲这些年为朝廷兢兢业业为国操劳的份上,否则本官今天非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不可。”   被放开了的侯方域挣扎的从地上起来,双目冒火,死死盯着岳阳问道:“今日之事侯某人领教了,不知阁下可否告知高姓大名,日后侯某必定再次上门讨教。”   “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指着侯方域道:“本官就知道你不服气想要日后找回这个场子!也罢,本官就如了你的心愿,本官就是……”   岳阳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他转头一望,只见从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在这些马背上作者一队队穿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缇骑以及,他们正拥着一名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朝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急驰而去。   岳阳见状后不禁轻叹了一声,他站了起来对三女道:“看来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咱们回去吧!”说完,岳阳便率先走下了楼。   刚才那些人过去的身影三女也都看到了,跟了岳阳这么久,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找自家男人的,除了玉珑嘟起了小嘴表示不快外,其余的两女很是干脆的站了起来就往楼下走去。   陈大志等人也赶紧跟了下去,只当当他们走下楼梯的时候,后面的侯方域却大声道:“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陈大志停住了脚步,回头冷笑着望着他不屑的说道:“你小子听好了,我家大人乃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你要是想报仇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家将军随时恭候!”说完,陈大志噔噔噔的追着岳阳的脚步就下去了。   岳阳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几名书生立刻就愣住了,冒襄呆呆的愣住了半响,喃喃的说道:“岳阳,他就是岳阳?原本我等还想去将军府拜见他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   也不怪冒襄吃惊,如今的岳阳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了。无论是山西北路这几年的连续的开荒成功还是在对清兵的作战大获全胜,都铸就了他的呵呵威名。   冒襄等人从金陵一路过来,路上看到的大都是萧条的民生和四处流窜的流民,用百里无人烟来形容如今的大明绝非虚言,路过陕西时,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若非他们还带着数十名身手不错的下人,恐怕这一路上早就被人宰了。   可是这种情况自打他们到了山西北路后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山西北路或许再繁上比不上金陵,但却透露出一股金陵所没有的生机勃勃。相比之下,金陵虽然有十里秦淮十里长河,每天无数的风流才子在那里流连忘返,可跟山西北路一比,却少了一股积极向上的气息。这里的人虽然穿着或许不如金陵人那么好,但冒襄等人却发现这里的百姓都有一股别的地方所没有的盎然向上之的意味。这里的人脸上露出的是自信和充满希望的笑容,相比起别的地方百姓脸上流露出来的麻木和疑惑,相差简直太大了。   望着岳阳等人消失的地方,冒襄不禁喃喃的说道:“或许咱们明日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岳大人了……”   而此时,依旧缠着岳阳的玉珑宛如一个好奇宝宝似地问岳阳:“相公,适才你和海兰珠姐姐为什么那么生气啊,难道那个书生念的诗有什么不对吗?”   岳阳好笑的在玉珑的小脑袋上揉了一下笑道:“刚才那个侯方域念的诗句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这首诗是出自《诗经·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句话的意思是描写一名少女出嫁的诗歌。前两句是写新娘的仪容,她如桃花般婀娜多姿、娇艳动人,后两句是说这名少女肯定是温柔贤惠,宜室宜家,是赞扬少女的意思。”   玉珑瞪大了眼睛问:“那没有什么不对啊,那名书生那么夸我和两位姐姐也值得你生气吗?”   玉珑这么一说,岳阳和海兰珠都笑了。海兰珠在玉珑小巧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这小丫头,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人家都在调戏你了你还不知道呢。这首诗确实是赞美少女漂亮且温柔贤惠的意思,可问题咱们还是少女吗?且不说咱们三人已经是有夫之妇,更别说我和玉玲都已经为相公诞下的孩儿,他再念这首诗出来那就是纯粹调戏咱们了。”   听了海兰珠的解释后,玉珑才惊叫道:“诶呀,原来那个家伙这么坏啊,要是我早知道刚才就让陈大志好好教训他了!”   “呵呵呵……”岳阳笑了起来,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不说话了。身旁的海兰珠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道:“玉珑如此天真浪漫,还真是惹人怜爱,估计相公如此喜爱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三人来的时候慢悠悠,回去的时候却快了不少,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三人刚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听着十多匹马,守门的军士见到岳阳三人回来后赶紧上来禀报道:“启禀大人,适才有一位公公带着十多名锦衣卫说是要找您宣读圣旨,管家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大堂奉茶等候了!”   “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就直接走了进去。   岳阳进去后并没有直接去见宣旨的太监,而是到内院换上了官袍后,这才通知了内院的老太太、三个媳妇,领着他们还有一众军士下人来到了大堂,刚来大堂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愉快的见面      看到来人,岳阳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起来,大步走了上去说似笑非笑的对来人道:“高公公,好久不见,您可是让本官想念得紧啊!”   来人身材高大,眉头稀疏,脸色透着一股苍白,还总是挂着一副旁人欠了他八百文钱不还的表情,属于看起来就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京畿城外大营和岳阳起了冲突的高起潜。   今天的高起潜和那日却又有所不同,今日的高起潜身穿一件由黑、红、黄三种眼色交织而成的衣服,这件齐肩圆领,大襟(右衽),阔袖(带水袖),袍长及足,袖裉下有“摆衩子”,周身还以银线及彩色绒线刺绣江牙海水样,岳阳看了半天才认得出来,感情这还是一件蟒袍。   换上了一身蟒袍的高起潜和那日穿着蓝色太监服饰的时候可大不一样,不但神情更加骄傲,就连看人也几乎用下巴来看了。   只见高起潜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岳大人,可不是嘛,咱们又见面了。今儿咱家可是带来了上谕,就劳您辛苦一些,跪下来接旨吧!”   看着高起潜的模样,岳阳失笑一声,也不和他分辨,带头单膝跪了下去口称道:“臣岳阳接旨!”   随着岳阳的下跪,他身后的老太太、几个媳妇以及众军士和仆役也通通跪了下来!   看着跪下的众人,高起潜先是很得意的在心中YY了一会,这才从一旁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拿过朱漆描金盘龙匣子,从里面取出以一张以黄绫暗龙封套的圣旨徐徐展开。这才摇头晃脑的了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奴贼祸国,百姓涂炭,凡我臣民无不切齿,镇国将军、山西北路参将岳阳公忠体国,曾追随宣大总督卢象升与贼奴交战时颇有战功,朕心甚慰,着令晋升奉国将军衔,赏雪花银两千两,麾下所部各升一级,钦此!”   高起潜念完后,大厅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依然如此。高起潜好奇之下这才将头低下一看,发现原本跪着的众人正流露出一种混合了不解、疑惑以及羞怒的神情。   高起潜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故作淡然的说道:“岳阳,圣旨已然宣读完毕,汝为何还不谢恩啊?”   岳阳深吸了口气,强行将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这才抬头朗声道:“臣岳阳领旨谢恩!”   说完,岳阳不待高起潜说话,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几乎不待高起潜反映过来便从他手中将圣旨拿了过来。   “你……你大胆!”   看到岳阳无理的样子,高起潜大怒。这家伙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圣旨啊,你想要领圣旨那也得恭敬的跪下来双手放在头顶等着他这个天使代替皇帝赐给他才是。象他这么从颁旨的人手中用近乎粗鲁的方法拿走圣旨的人以前高起潜别说看见了,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看到高起潜气得胸部一鼓一鼓的,岳阳恍若未见似地,拿起圣旨扳开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圣旨就是这样子啊!”   说完,他随手将圣旨递给身后的海兰珠:“媳妇,收好罗,这可是咱家收到的第一张圣旨,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可别搞丢了。”   海兰珠接过圣旨看了看,抿嘴笑道:“知道了,赶明我锁在我橱柜里,保管丢不了!”   看着岳阳夫妻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高起潜简直气炸了肺,站在他身后的那十多名缇骑和京营军士更是向来都在京城里横惯了,现在看到岳阳一个区区的参将竟然这么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里,所有人都不禁大怒,为首的一名缇骑更是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把上。   岳阳恍若未见似地,对高起潜道:“高公公,皇上赏我的那两千雪花银呢?我怎么未见着啊?”   高起潜瞪着岳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岳阳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怕他贪污了皇帝褒奖给自己的银子似地。   呃……好吧,虽然高起潜确实对那两千两雪花银比较眼馋。   高起潜瞪着岳阳,鼻孔一收一缩的,仿佛一头愤怒的老牛,他咬着牙道:“你放心,区区两千两银子咱家还没放在眼里!银子就再咱家身后呢,赶紧拿走吧!”   岳阳看了看高起潜的身后,看到再十多名缇骑和经营军士的脚下放着两个大木箱,估计那就是装银子的箱子了。   “那就好!”岳阳打了个哈哈,“既然高公公没有那心思就好,大志,你还不赶紧带人帮一帮高公公,赶紧把那些银子拿来,省得高公公拿着那么多银子不安全。”   “是!”   陈大志大声应了一句,带着五六名亲兵走了过去将那两箱银子抬了过来,一刻也没有停留,仿佛害怕人家会扣下来似地。看得那些锦衣卫和经营军士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身为天子亲军的他们何曾受过这种鸟气,一时间气氛开始凝固起来。   高起潜先是气得嘴唇直颤,后来才冷笑道:“岳大人果然好威风啊,咱家在来山西之前就曾听说过,岳大人在山西北路可谓是一言九鼎,可谓是声名赫赫,原本咱家还不信呢,现在看起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大厅内的众人脸色不禁一变,高起潜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一言九鼎这句话一般而言是来形容皇帝的,现在高起潜拿来形容岳阳,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岳阳是裤裆里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岳阳的反映却更出人意料,只见他淡淡一笑:“谢高公公夸奖,难得高公公会如此赞扬本官,本官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在此之前本官倒是有件事想要问高公公,上次本官率兵出征,缴获首级六千余,不知朝廷何时将赏银发下来啊?”   听到这里,高起潜不禁语气一塞,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赏银之事你应该问兵部,咱家只是一个跑腿之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岳阳心中的小火苗有些越来越大的趋势,最后冷笑道:“如此那就当本官没问好了,按理说高公公远道而来本官应该为公公接风洗尘的,但本官也知道公公贵人事多,就不留公公在这里吃午饭了,公公慢走,不送了!”   “你……你……好你个岳阳!”   话说到这份上,高起潜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兰花指指着岳阳,手指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一般而言出境颁旨的官员或是太监代表的是皇帝,地方官员对待他们比起对待亲生老子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是这些人一来,别说好酒好菜的招呼了,你不塞给人家千儿八百两的银子你都不好意思。   可岳阳呢,领完了圣旨后立马就翻了脸,别说红包了,就连水都不给人家喝一口,领圣旨领到这种程度,在大明也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岳阳却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自从他在京城闹了这么一出后就知道崇祯不待见自己,是以将阿济格等人赶出关外后就跟卢象升告辞回了山西。   但岳阳在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幻想,认为即便崇祯再不待见自己也不会连一丁点情面都不给,自己既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什么也回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封赏,不发银子至少应该也升一下官吧,可今天这道圣旨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自己率兵驰援京畿,跟清兵打了那么久,歼敌数千,到最后竟然只是发了个安慰奖,连银子都只给了两千雪花银。说实话这点钱还不够大军的伙食费,至于封赏就更别提了,自己原本就是镇国将军,是从二品,现在升为奉国将军还是从二品,崇祯这是给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啊。   岳阳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要是出了什么错,他派来的绝对是大队的缇骑和冰冷的手铐脚铐,自己一大家子也会被他扔上囚车押赴京畿,等待自己的绝对凄惨的下场。   既然事情闹到这一步,岳阳自然也没兴趣用热脸却贴他的冷屁股。   想到这里,岳阳望向高起潜的眼神愈发的冰冷:“高公公,你还有事么?如果没事就请自便吧,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了!”   “好……好!”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高起潜也就再也不客气了,他指着岳阳冷笑道:“岳大人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咱家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卢象升如今去了湖北剿匪,等到新的宣大总督上任后老夫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新任宣大总督?”岳阳微微一愣,“难道卢督臣不担任宣大总督了?”   “哈哈哈……”看到岳阳微微惊愕的神情,高起潜以为岳阳害怕了,狂妄的大笑了起来,指着岳阳大声笑道:“岳阳,你莫急。咱家和你还会见面的,不过等到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但愿你还能如此猖獗!”   说到这里,高起潜大笑着走出了门口……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野心是好事      高起潜出去后,十多名缇骑和京营军士也跟着走了出去,在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又用恨恨的目光瞪了岳阳等人一眼。   等到高起潜一行人都出去后,大厅内依旧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岳阳。最后还是老太太说话了,他走到岳阳身旁,轻声道:“乖孙儿,奶奶虽然不知道你和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奶奶还是要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一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咱们老岳家如今就靠你来撑着了。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奶奶都支持你!”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向大厅门口走去,玲珑姐妹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扶住了老天太。   老太太走后,那些仆役下人也都散走,陈大志也带着众亲兵离开了大厅,只剩下海兰珠和岳阳两人。   岳阳沉着脸沉吟了一会,突然扭头对海兰珠说道:“宣大总督要换人了?有山司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海兰珠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有山司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两个原因,要么这件事是高起潜在骗我们,要么这件事朝廷还处在保密阶段目前并没有对外公布,是以我们部署在京城的细作并未得到消息。”   岳阳轻叹了口气:“卢督臣若是不再担任宣大总督,那未来的变数可就太大了!”   海兰珠能够理解岳阳此事的心情,如今的岳阳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但却掌管着山西北路应州府、浑源州、高山卫等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手中的大军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多人,待一万新兵训练完毕后,他手中直接掌握的兵力就达到了两万八千多人,在人数上就已经可以跟宣大总督相抗衡,要说新来的总督还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连岳阳自己都不相信。   海兰珠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相公,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岳阳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新来的总督识趣倒也罢了,若是不识趣我岳某人手中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海兰珠点点头表示同意,岳阳确实没有说大话,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如今岳阳在山西北路的声望可以说如日中天,他手中握着大批的良田和粮草,粮仓里的存粮足有七八百万担,他麾下的军士也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人领着岳阳的军饷,吃着岳阳发的粮食,家里耕种着岳阳发下去的田地,这也使得几乎所有人但知有镇国将军而不知道有皇帝。加之岳阳手下的将领早已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岳阳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说句不客气的话,此时岳阳若是站出来大喊一声哥要造反,别的人不敢说,至少他麾下的军队是肯定回跟他走的,毕竟这支军队从百总到千总、防守官甚至守备都是岳阳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他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大厅门口响了起来,“启禀大人,有山司副司长江鹤在门外求见!”   岳阳和海兰珠对视了一眼,点头道:“让他进来!”   “是!”   很快,一身黑衣,依旧是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的江鹤走了进来,走到岳阳跟前给两人施了个礼道:“大人,夫人,咱们的人从京城传来消息了,朝廷已经决定免去了卢督臣宣大总督之职,宣大总督一职由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接任!”   “什么!”   江鹤的话音刚落,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陈新甲不是被皇帝免职了吗?怎么又跑到山西来担任宣大总督了?”海兰珠的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江鹤摇了摇头:“皇上前些日子是罢免了陈新甲,但前些日子不知是为什么,皇上又将他重新启用了,而且还让他担任了宣大总督这么一个重要职务,此事缘由卑职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咱们在朝廷部署的人职位还是太低,一时查弹不出太过重要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听说山西镇守太监也要换人了。”   海兰珠冷笑道:“哦,这次朝廷又要换谁来担任这个镇守太监啊?”   “原辽东镇监军高起潜!”江鹤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岳阳的脸色顿时一僵,他立刻就想起了刚才高起潜出去时出的那句话。   “岳阳,你莫急。咱家和你还会见面的,不过等到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但愿你还能如此猖獗!”   想到这里,岳阳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道:“崇祯啊崇祯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参将,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海兰珠的黛眉也皱了起来,有些的担心的说道:“相公,皇帝这分明是针对你来的啊!”   “至于么?”岳阳长叹了口气,这时的他响起了后世对崇祯的评价,“性烈而多疑,果决而鲁莽!”   这句话很好的形容了崇祯的性格,在他在位的十七年时间里,换了五十位大学士、十一个刑部尚书,十四个兵部尚书,诛杀总督七人,杀死巡抚十一人、逼死一人,这其中就包括总督袁崇焕。这在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里也是独一份,性子多疑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大明朝第一人了。   江鹤依旧是一副包公脸,冷冷的说道:“大人,有些话卑职原本不应该多说,但从此前的情形来看,皇上要么是对您起了疑心,要么是要对您下手,您不可不防!”   “下手?他倒是迫不及待啊!”岳阳的神情慢慢的冷了下来,他对转身对江鹤说道:“江副司长,你先出去,然后召集所有千总以上的将官来大厅议事!”   “是!”   江鹤的眼中露出一闪即逝的喜色,朝岳阳施了个礼,很快就出去了!   等到江鹤走后,岳阳笑着对海兰珠说道:“看来你这个下属也是个挺有野心的人啊!”   “有野心不好么?这样的人才会跟着咱们一起走啊!”海兰珠朝岳阳嫣然一笑,分外的诱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拥兵自重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镇国将军府,现在也该叫做奉国将军府的大厅内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军官,他们有从应州府赶来的顺宝、五里寨赶来的岳来福,以及散布在浑源州各地的海楼、武清、陈智、胡老三、冯晓明、吴成枫、楚狄以及一众千总以上的军官,总共不下三四十人。   今天还是老样子,岳阳坐在大厅里面的首座,其余的人则是按照各自职位的高地分别由近到远的坐在两侧朝着大门延伸过去。现在这些人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相互之间还不停的说话。   看着两排坐得满满当当的人群,岳阳心中升起了一股成就感,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四年,除了已经在山西站住了脚跟,最大的成就就是收拢了这些下属。不过今天就是检验自己四年来工作成果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岳阳这才开口笑道:“诸位,今天大伙能够齐聚一堂实属难得,本官记得上次大伙全部聚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两年前呢。”   “是啊!”   众人纷纷称是,随着岳阳的地盘越来越大,管辖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他手下的队伍也越来越大,手下的这些将领官员也是各管一摊,想要齐聚一堂也就愈发的困难。   胡老三笑道:“大人说的是,原先吧……小人跟着大人在五里寨岳家庄那是天天见面,可如今大人的官越来越大,小人往往十天半月的都难得和大人见上一面了。”   胡老三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岳来福却是瞪了他一眼:“胡老三你就知足吧,老头子我一年半载的都难得和少爷见上一面呢?”   被岳来福这老头瞪了一眼,胡老三却丝毫没有脾气的嘿嘿笑了一声,众人见状却是都笑了起来,岳来福在岳家当了半辈子的管家,岳阳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抡起资历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老的,即便是胡老三这个护院头子出身的人被训也只能乖乖的不敢反驳。   看着那些老人在那里没大没小的开玩笑,那些后来才投靠岳阳的人如楚狄等人只能是用一丝艳羡的目光看着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嫉妒的心里,谁让他们投靠岳阳有些晚了呢,否则现在也不止是个千总或是防守官了。   岳阳坐在首位,看着众人在下边或是吹牛打屁或是窃窃私语,他只是含笑不语,他知道众人许久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说。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岳阳才伸出双手压了压说道:“好了,诸位先静一静,你们想要叙旧今晚有的是时间,现在本官先要和诸位说一些事情。”   岳岩的话音刚落,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全都静静的看着岳阳。   岳阳从身旁的桌子上打开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对众人道:“大伙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即便没亲眼见过,估计也听说过,不错,这就是皇上给咱们的圣旨,现在我给大伙年一念!”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尤其是那些和岳阳一道出征的军官们,看着岳阳手中的圣旨,眼中几乎都要露出绿光。这也难怪,大家伙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和鞑子玩命,图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吗?若是运气好还能为子孙攒下点家业,你也别指望大家的思想觉悟有多高,大部分人就是这么现实。   看着众人兴奋的眼神,岳阳不动声色的将圣旨展开,然后缓缓的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晋升奉国将军衔,赏雪花银两千两,麾下所部各升一级,钦此!”   岳阳念完后大厅内一片寂静,良久胡老三才有些疑惑的砸吧了一下嘴巴问道:“大人,这就玩啦?”   “完了!”岳阳很是干脆的一摊手,然后将圣旨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指:“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过来看。”   “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呢!”胡老三愣了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大人,咱们可是缴获了六千多首级,这可是实打实的首级啊!这可不时那些杀良冒功或是贼寇的首级,这是那些蒙古鞑子和建奴的首级啊,皇上就赏了您一个奉国将军衔和两千两银子?”   胡老三的声音格外的大,若是在平常说不定岳来福回瞪着眼骂他两句,可今天岳来福也瞪着一双老眼不做声,缓缓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杆旱烟枪和,往烟枪里塞了一把烟丝后,掏出了一盒如今在浑源州很是流行的火柴,轻轻划了一一下,火柴杆发出哧啦一声轻响和火光,将烟丝点燃后他便坐在那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他奶奶个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向来性子油滑的冯晓明也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前些日子咱们可是听说了,辽东军镇那些只会跟在咱们屁股后头捡功劳的家伙朝廷都赏了一大堆东西,吴三桂那个鳖孙听说还晋升副将了,咱们家大人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鸟朝廷到底是在干嘛?”   岳阳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中将官们的反映。良久,一个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大人,这朝廷看来是容不下咱们应州军了。”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担任民政司副司长的武清。   “武副司长,老头子书念得少,有些事看不大明白,你给大伙说说,朝廷到底是怎么个容不下咱们法?”说话的人是岳来福,抽完了一袋烟后,他将烟枪轻轻的在脚底磕了嗑慢慢的问道。   “事情还不是明摆着的吗?”武清冷笑的说道:“敢问大家,此次大人驰援京畿,要说立下不世奇功估计是有些夸张了,但若说立下大功劳却毫不为过。可朝廷却只封了大人奉国将军衔,奉国将军是什么衔?和镇国将军衔一样只是从二品的闲散的武职,大人依旧是当他的参将。再说了朝廷早有制度,但凡斩首一级者赏银四十两,可朝廷却只给了咱们两千两白银就将咱们给打发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打法叫花子也没这么个小气法吧?”   武清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又有举人功名,有过游历天下经验的他在这种尤其是关系到朝廷动态的问题上自然要比胡老三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武人强了不止一筹。   “武兄说得对!”陈智也点了点头,“古人云: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从这点上来看,朝廷对大人确实已经起了提防之心,大人不可不防啊!不过,若是卑职所料不错,朝廷应该还有后手吧?”   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陈智一眼,他没料到这个被自己随手提拔为军中赞画的家伙竟然还有这等政治眼光,他赞许的点点头:“陈赞画所言不错,朝廷确实没打算这么放过咱们,据京城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任命了新的宣大总督和镇守太监的人选,他们分别是陈新甲和高起潜!”   众人寂静了一下,随后才喧闹了起来。   性子急躁的胡老三立刻就嚷了起来:“我草他姥姥的,这个鸟朝廷到底想要干什么?咱们应州军立下了如此不世奇功他们不赏也就罢了,现在还把大人的冤家对头都给派到了山西来,这是要咱们的命吗?”   岳阳和高起潜以及陈新甲不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应州军里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现在骤然听到朝廷竟然把这两个人都排到了山西来,他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不提乱哄哄的现场,现在的岳阳只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众人,眼中闪动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他发现现场大多数的将领如同顺宝、胡老三、岳来福等大部分人都是面露气愤之色,这种气愤是发自内心的,一小部分人的眼中则是闪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情,最后还有几个人则是面露惊惶之色,很显然这些人的心已经乱了。   静静的看着这些人,岳阳突然仿佛明白了江鹤为什么平日里总喜欢呆在暗处观察别人了,他发现这种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观看着别人内心世界和变化的感觉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了,大伙都静一静,都静一静!”等到众人宣泄了一番心中的情绪后岳阳这才拍了拍桌子,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这位带着他们一路走到现在的大人。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岳阳沉声道:“诸位,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按理说咱们既然当了大明的臣子就应该效忠大明,效忠朝廷和皇上才是,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   众人一时间有些愣了,不明白岳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众人的反映后,岳阳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可这话又说回来了,我岳某人自问当了四年多的官,可却从未领过朝廷一文钱的俸禄,花过朝廷一两银子。就说诸位的银两俸禄吧,诸位可知你们的俸禄、良田都是谁发给你们的么?”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谁不知道如今的朝廷穷得就差当裤子了,据说京官那些微薄的俸禄都经常拖欠,更别提给他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武官们发俸禄和田地了,给他们发俸禄和田地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位岳大人。   岳阳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大声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山西北路这几年每年上交给朝廷的多少粮食和银子你们知道么?光是去年咱们就交了两百万担粮食,三十万两的银子,试问整个大明还有哪个州府上缴的粮食和银两比咱们多?可朝廷是怎么对咱们的呢?咱们此番出征牺牲了五百多名将士,耗费了无数钱粮,换来的就是两千两白银和轻飘飘的各升一级的圣旨,就连抚恤阵亡将士的银子都没有,这要是传到将士们的心里,将士们会心寒啊!”   说到这里,众人的眼中都有些红了起来。在坐的人大部分都是带兵的,自然知道当兵的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的活,活着的人你不给赏银也就罢了,可连战死的军士也不给一点交待那就太过份了。   “朝廷的心思他们不说本官也知道,陈新甲和高起潜来到山西后,肯定回慢慢的削弱本官的兵权,其二就是让人侵吞本官的产业,然后慢慢往应州军里掺沙子,最后用不了两年咱们应州军恐怕就会成为历史了,如果应州军不在了大家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样你们应该清楚。这样的接过是你们想要的吗?”   岳阳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将众人都吓了一跳。是啊,如今大伙在山西北路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虽然山西北路这里不能贪污、不能受贿,可这里的俸禄高啊,随便一个小吏一个月都有二两银子的俸禄和三石的粮食,足够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了,加上每到年终时岳大人总是回大手笔的发下奖励,美其名曰叫什么年终奖,还有七七八八比如粮油等东西,这样的日子在整个大明来说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至于说千总以上的军官那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俸禄和粮食就足够他们过上体面人的生活。他们好不怀疑,要是岳阳被朝廷给弄下去了,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朝廷官员的嘴脸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要说捞银子他们个顶个的都是一把好手,可要是让他们再继续给他们发如此优厚的俸禄和福利,那简直比指望天上掉馅饼还难。   “大人,您不用说了,咱们北路的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有人却偏偏不想让咱们活下去,那咱们就只有和他们拼了!大人您说吧,想让咱们怎么干?”一个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岳阳一看,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出乎他意料的是率先表忠心竟然是楚狄这个投靠他才两年多的千总。   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楚狄昂起了胸脯一脸激昂的大声道:“卑职虽然念的书不多,但卑职却知道卑职今天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谁要是和大人过不去就是卑职的敌人,卑职就和他玩命!”   “嘿……这个马屁精!”楚狄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有人心中暗暗后悔,现在正是表忠心的好时机,怎么就让这家伙给抢了去。   楚狄是岳阳来到浑源州后才投奔到岳阳手下的,论起指挥才能也是有的,但由于投靠岳阳的时间太短,别说比不上顺宝、胡老三这样岳家庄出身的绝对嫡系的人,就连冯晓明、吴成枫这些军户出身的人也有差距。   就在刚才岳阳念出圣旨的时候,心思活络的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今的朝廷早已呈现出颓废之势,关于这点他早就看得明明白白。试问一个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的朝廷还有什么盼头,想要出人头地只有抱紧一颗大腿,纵观如今的大明,还有谁的大腿比岳阳这个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的人还粗吗?这个马屁现在不拍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有了带头的,接下来表忠心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在场人的都知道,自己的身上早就深深的沾上了岳阳的烙印,这辈子是再也没办法洗掉了,除了紧跟着岳阳的脚步他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在这些日子里,他们早就形成了一个以岳阳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如果没有了岳阳,那么他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很快失去。   古人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现在有人想要端了他们的饭碗,那就别怪他们做出反击了。   看到大厅上群情激愤且一片人声鼎沸的模样,岳阳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又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既然有人不想给咱们一条活路,那咱们就只有自己找条活路了。”岳阳脸上显现出一丝冷笑:“海大人,从今儿开始,咱们给朝廷缴纳的粮食和商税全部都停下来,一粒粮食也不给他们!”   “是!”   海楼大声应了一声。   说完后,岳阳又转头对顺宝道:“顺宝,如今你已经是应州府的守备,应州府和五里寨的厂矿是咱们的根本,绝对不容有失,你一定要看好了,谁敢朝它们伸手你就把他的手剁掉,明白吗?”   “好咧,少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把您的家当看的牢牢的,谁敢乱来小的就剁了他的手。”顺宝咧了咧牙,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还有!”岳阳又将目光转向了胡老三:“那一万新兵你也要抓紧时间炼出来,本官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只有手里头有兵,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否则指不定哪天朝廷就会派来一队缇骑将咱们的全家老少锁拿进京问罪了。”   众人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明白岳阳的意思呢,这跟拥兵自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说客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很简单,也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玄乎,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比如,岳阳在刚到这个时空时,他的理想很简单,那就是给让家里的老太太、妹妹岳颖以及玲珑姐妹过上好日子,让岳家庄的人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份名单里又添上了海兰珠和一对宝贝儿女。   这个目标一直以来都没变,但后来岳阳发现想要过上安生的日子太难了。不但要和当地的头头脑脑打交道,周围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邻居还不时的过来打打秋风,还要防止周边的马匪来骚扰,再后来流寇来、女真人也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日子不受人侵扰,岳阳不得不拼命的壮大自己,搞到现在连皇帝也来凑热闹。   其实要是有可能岳阳真想对崇祯说:“老大,你不要再来针对我了,其实我真心只想好好过日子。”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有了今天召开的会议。   会议开了足足一天,整个白天众人都在大厅里商量事情,大厅外已经被陈大志率领两百亲兵围得水泄不通,任何无关人等都不能靠近大厅百步之内,违令者杀无赦。   一直到下午酉时,一众武将们脸上才带着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从大厅走出来。   当天晚上,岳阳在将军府大摆宴席,设宴款待了这帮手下,第二天众人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防区。   岳阳召集众将聚会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浑源州的知府蒋鑫,不过当蒋鑫听到这个报告时他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岳阳身为山西北路参将,召集下属议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蒋鑫也不想管这些个破事,这两年蒋鑫这个知府当得是无比的滋润,他已经连续两年被吏部的考评为甲等,如果不出意外,等到明年他任职期满后肯定是要往上调一级的。蒋鑫的考评能被吏部连续评为甲等,这都要拜岳阳所赐,如今的浑源州经过两年的发展和开垦,到处都充满的生机和活力。也就是说,如今的他什么也不用做安心坐在衙门里每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就能升官发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么?   “不要去招惹岳阳,咱们只做自己份内之事即可。”这是蒋鑫再三嘱咐浑源州各级官吏以及衙门里那些衙役的话。对于蒋鑫的话,浑源州里的大小官员们虽然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毕竟现在这位岳大人实在是太强势了,虽说大明的传统历来是以文驭武,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虽然那些粗胚武夫历来被文人们看不起,加之往日里武人的粮饷、辎重都掌握在文人的手中,是以武人天生击低了文官们一头,但这位岳大人却不一样,人家要银子有银子、要粮食有粮食,文人们用来对付武人的法子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这个人还格外的强势好杀,想当初他刚来浑源州那会,那些闹饷的乱兵被他杀得人头滚滚,几百颗脑袋在城北的校场上垒成了京观,这种狠人谁吃饱了撑的愿意去招惹啊。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倚熏笼坐到明……”   知府衙门的后院里,蒋鑫舒服的靠在一张躺椅,旁边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碟南瓜子、两碟点心和一壶清茶,正两眼微闭的听着前面两名女旦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曲,脸上流露出沉迷的神情,此时的蒋鑫早已全身心的投入到欣赏戏曲的伟大事业里。   正当蒋鑫听得入迷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大人……大人……”   蒋鑫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一看,原来是衙门里的鲁班头,顿时有些不快的喝道:“鲁班头,怎么回事?本官不是说过午时过后不办理公务的吗?你怎么又来烦本官啊?”   如今的浑源州,虽然收拢了二十多万流民,但由于安置得力、粮食充足,加之岳阳又开始在浑源州建设了水泥厂、炼钢厂、以及养殖场等诸多厂矿作坊,但凡只要不是太懒的人都能混口饭吃,加之岳阳对于作奸犯科之事打击力度很大,浑源州的治安可以说是很好的,因此蒋鑫就定下了午时过后就不理会公务的规定。   面对蒋鑫的不悦,鲁班头有些委屈的说:“大人,非是小人要打搅您听戏的雅兴,而是外头有人要找您,小的这才不得不进来啊。”   “哦,有人找我?”   蒋鑫微微一怔,能让鲁班头冒着被自己训示的风险进来打搅自己,外头的人不是身份特别就是给了鲁班头足够的孝敬,想到这里,蒋鑫慢慢坐直了身子,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说罢,来人是谁啊?”   鲁班头低声道:“大人,来人自称姓左,说是新任宣大总督的幕僚!”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一听到这里,蒋鑫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班头急得就差发誓了:“千真万确啊大人,来人就是这么说,小的想啊,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小的就进来禀报您了。”   听到这里,蒋鑫的额头立刻就冒出了一层白毛细汗,这一年多来由于卢象升常年在外剿匪,宣大总督一职也空悬多时,早先也有传闻说朝廷回派一位新的总督过来接替卢象升的位子,可这个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自称是奉了新任宣大总督之命来找自己,这里头透着的文章可是太多了。   蒋鑫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镇定了下来,这才对鲁班头说道:“嗯,这件事你做得好,你赶紧将他带到后院的偏厅里奉茶,待本官更衣后立刻就去见他!”   “是!”   看到蒋鑫没有怪罪,鲁班头也暗暗松了口气退了下去,左手摸了摸袖子,触摸到那块沉甸甸的银子时他的心情又高兴了起来。   很快,蒋鑫换了一身常服后便来到了偏厅,看到那位自称是新人总督幕僚的人。   这个人年约三十五六岁,留着一缕短须,长得微胖,他刚和蒋鑫见面便朝蒋鑫深深作了一个揖,口中道:“学生左霆见过蒋大人!”   蒋鑫没有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自称是新任宣大总督的幕僚,不知是哪位大人,有和凭证?”   左霆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蒋鑫,“大人一看便知!”   蒋鑫拆开书信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不禁大变起来。这封书信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是向蒋鑫问了一下好,并说了一通客套话,最后才说手持此信的人是自己心腹幕僚,有事和蒋鑫商议云云。可最后的署名却是几乎亮瞎了蒋鑫的眼睛,因为信上的署名写着“陈新甲”三个工整的楷体字。   蒋鑫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封信,若不是上面印着陈新甲的私人印章,不大可能作假,蒋鑫几乎都要叫人把这家伙抓起来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把信放在桌上,紧接着疑惑的问道:“陈大人不是已经被皇上革职了吗?怎么又被启用了?”   “这你就不劳蒋大人操心了。”左霆坐在蒋鑫的旁边,一脸得意的微笑:“陈大人吉人自有贵人相助,如今已然被皇上重新启用。”   蒋鑫深吸了口气,盯着左霆道:“陈大人被重新启用那是好事,却不知此番派左先生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左霆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品了一口道:“无他,只为浑源州之赋税前来!”   “赋税?”   一听到这里,蒋鑫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口道:“本州赋税这两年向来是按时缴纳,且每年缴纳的赋税都是大明之冠,难道有何不妥吗?”   这两年浑源州缴纳的赋税和粮食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多到令人震惊的地步,户部也为此连番下公文表彰了蒋鑫这个知府,否则吏部也不会连续两年都给了蒋鑫两个甲等的考评。可无论蒋鑫还是朝廷都知道,这些赋税其实跟浑源州官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些东西都是岳阳麾下开垦的军田上缴的。   “当然没有什么不妥。”左霆淡淡的说道:“只是无论是朝廷还是大人都知道,这两年浑源州上缴朝廷的赋税都是近两年最新开垦的农田,但是这些农田却并不归衙门管,那些农税也是由将军府派人征收后再交给朝廷,蒋大人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对此蒋大人不知有何感想啊?”   “那又如何?”蒋鑫好歹也是一洲知府,他立刻就被左霆那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惹恼了,就算你是陈新甲的心腹幕僚又如何,老子是浑源州的知府,你宣大总督的手再长那也不能干涉地方的事物。   看到蒋鑫有些愠怒的神情,左霆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火了,有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他有笑道:“当然了,蒋大人的能力朝廷也是知晓的,是以学生相信以蒋大人的能力待到大人任期满了之后,再往上升一升那是指日可待之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指日可待?”蒋鑫冷笑了一下,淡然道:“恐怕是本官丢官罢职之日指日可待吧?”   在宦海中沉浮了这么多年的蒋鑫见过的阴谋诡计不知有多少,左霆的话在他看来恐怕就只能偏偏三岁小孩而已。开什么玩笑,那些新开垦的农田都是岳阳带领着数十万流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说它们是岳阳的命根子也不为过,蒋鑫要是敢动这些田地一根手指头岳阳肯定要跟他玩命。陈新甲真当他蒋鑫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吗?   “哈哈哈……蒋大人何故如此说话?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在这大明的地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皇上的,虽然那些荒地是镇国将……嗯,现在该称他为奉国将军了。虽然那些荒地是奉国将军组织流民开垦的,但归根结底他们依旧属于大明,属于皇上,如今朝廷想要收回这些赋税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大人以为然否?”   “呵呵……左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本官能力有限,却是力不从心了,这件事还请陈大人另请高明吧!”此时的蒋鑫心中已经不是不快而是变成恼怒了,这个陈新甲,还没上任呢,就想把他当枪使,还是真把他蒋鑫当成傻子?岳阳这个人岂是好相与的,要是他真的傻不拉唧的去跟岳阳说我要把你那些田地的赋税收归朝廷,岳阳要是不当场拔剑把他劈成两截就算是脾气好的。   看到蒋鑫阴沉的脸色,左霆很清楚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在官场厮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如果自己不掏出点有分量的干货出来的话,甭想人家回搭理自己。   他想了想又笑道:“晚生也知此事对于蒋大人来说确实是有些突兀,但事关大明朝廷社稷,陈大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至于岳大人那里只要受点委屈了。”   听到这里,蒋鑫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左霆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傻,这种话恐怕连三岁的小孩都不相信,竟然拿来哄骗自己。要是按照这个理论,朝廷应该把大明所有的地主士绅的土地全都收缴上来才是,干嘛偏偏只对岳阳下手,不就是因为新官上任想拍崇祯的马匹吗?蒋鑫可以想象,如果陈新甲一上任就能向朝廷缴纳两百万甚至四五百万担的粮食,那他这个宣大总督的位子可就是无人能动摇了,只是他真的以为岳阳的便宜就那么好占吗?   正当蒋鑫心中冷笑的时候,左霆又说道:“当然了,蒋大人或许不想惹这个麻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也知道啊?”正当蒋鑫心中冷笑不一的时候,左霆又说道:“但是大人真以为这件事只有陈大人在做吗?”   “哦?左先生此言何意?”蒋鑫不由得微微一惊,难道推动这件事的还另有其人?   “当然不是。”左霆得意的问:“大人可知,此番除了陈大人会就任宣大总督外,宣大的监军也要换人了呢?”   “宣大监军也要换人?”蒋鑫心中一跳,急问道:“不知新任的监军是何许人也?”   看到蒋鑫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焦急之色,左霆心中冷哼道:“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还不是墙头草一颗。”   左霆摇头晃脑的说道:“蒋大人一定想不到吧,山西的新任监军就是原辽东镇监军高起潜高公公。”   “什么……此言当真?”这下蒋鑫就不能淡定了,如果只是陈新甲一个人来山西或许岳阳还能不鸟他,但若是再加上一个山西常驻监军的话那可就不同了,这样一来山西三大巨头,山西巡抚、总督、监军已经有两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岳阳一个小小的参将能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吗?   “当然是真的。”左霆终于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陈总督和高公公一旦联手,试问山西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莫说收一点土地了,就是将某些人革职查办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蒋鑫一时间有些沉吟了起来,这件事给他的震动太大了,陈新甲竟然被重新起复,而且还接替卢象升担任了宣大总督,甚至连高起潜都被派到了山西,难道皇上真的要对岳阳下手了吗?   身为仕途中人,蒋鑫的政治敏感性自然不低,一看到针对性如此强烈的安排,他的心中立刻就拉响了警钟。他立刻就意识到,崇祯要对岳阳下手了。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下手,那么作为臣子的他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呢?”   蒋鑫不愧是一名标准的官员,他在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做出了决定。   “敢问左先生,陈大人要下官如何做呢?”   左霆笑了,他知道今天这件事已经成了……   浑源州还是一如往日那般热闹,大街上的衙役捕快依旧在大街漫不经心的巡逻,不少百姓也在为了生计而忙碌,但是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他们很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从几天前开始,向来懒惰的知府大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每天早上都很是勤奋的在衙门的大厅里办公里,即便是往日雷打不动的午时即下班的规矩也变了,这些天午后他放弃了最喜欢的戏曲,坐上轿子带上几名衙役到浑源州的周边新开垦的田地去视察,直到很晚才回来。蒋鑫如此反常的举动也引起了不少官员们的猜测,但不管他们怎么猜,蒋鑫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都到城外闲逛,日子久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就当他们的知府大人静极思动吧。   在一个不大的鱼塘旁,岳阳坐在一张石凳上,他的面前放着一根鱼竿,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眼睛盯着水面,在他的后面有山司的副司长江鹤则静静的站着。   良久岳阳问道:“这么说,这个左霆这些日子把各地的知府都拜访了一边啰?”   “正是!”江鹤恭敬的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个左霆不但拜访了浑源州知府蒋鑫、应州府知府郑发奎,就连咱们北路周边的一些知府都一一拜访了个遍。”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岳阳轻叹了一声,“这个陈新甲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要看粮仓      陈新甲确实是迫不及待了,自从他被崇祯重新启用之后,原本已经熄灭的复仇小火苗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在他重启后的第二天,杨嗣昌就找到了他,明确的告诉他,他到山西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限制和制约岳阳,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崇祯还派了高起潜接替魏同和担任山西监军,两人一南一北分别在太原和大同钳制住岳阳。   当然了,陈新甲也没有问为什么朝廷不直接撤了岳阳的职将他锁拿进京这么白痴的问题,白痴都知道如今的岳阳手中我有一万八千的大军,并且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直接将他拿下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陈新甲也看出来了,崇祯之所以重新启用自己,并不是因为杨嗣昌的面子有多大,而是因为除了自己和岳阳有仇之外,也是办这件事最佳的人选,毕竟岳阳手中那富可敌国的财产和那将近百万亩的良田只要是个人都会眼红。   到底要怎样才能办好这个差使,这是陈新甲现在最伤脑筋的问题。   太原城的一家客栈里,一身便装的陈新甲正坐在客房内慢慢的品着伙计刚送来的香茗。只是这些茶很明显不和他的口味,他喝了几口后便放下了杯子。   “大人,学生回来了。”   左霆垂着手站在陈新甲的面前,恭敬的对他说。   “嗯,回来就好,事情已经办妥了吗?”陈新甲看着左霆,神情严峻的问。   “办好了!”左霆很是自信的说道:“学生在山西北路走了一遭,除了应州府知府郑发奎态度还有些模糊之外,浑源州知府蒋鑫、北恒口兵备周道、以及周边几个县的知县都表示愿意唯大人马首是瞻。”   “算他们识趣!”陈新甲点点头,冷笑道:“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想那岳阳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参将,竟敢在京畿大开杀戒,他还真以为手底下有几个兵就能够横行无忌了,本官想要收拾他方法多得很呢?”   “大人,咋们立刻就开始动手吗?”   左霆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这种事情真的坐起来可操作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他作为联络人能捞的好处肯定不少,当然了,大头还是朝廷的,但岳阳作为大明有数的地主兼财神,哪怕是从手中漏出一点也足够他吃得满嘴是油了。   左霆的兴奋之色自然瞒不过陈新甲,他淡淡一笑:“不急,这件事得慢慢来,咱们得从长计议。必须等再过些日子高公公到太原府就任后,咱们两边双管齐下才行,否则一旦把姓岳的逼急了就麻烦了,殊不知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大人英明!”左霆一脸佩服的赞叹。   “哈哈哈……”陈新甲大笑了起来,“岳阳啊岳阳,你没想到吧?我陈某人又回来了,这回我可不是什么巡查御史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象先前那样对本官冷嘲热讽!”   此事的陈新甲仿佛已经看到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岳阳会如何的匍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则可以缓慢的通过一系列手段将他手中的权利慢慢消除,然后革去他的官职,最后再将他治罪,他的家产则全部充公,这还不算完,他还要将他家的女眷全都卖到教坊司,如此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他陈新甲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陈新甲虽然还没有就任,但关于他就任大同总督的消息已经在山西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说陈新甲就任大同总督只能算是巧合的话,那高起潜也同时就任山西镇守太监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官场上的人对于政治的敏感性那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和上官谈话的时候上官一个咳嗽或是放个屁下面的人都能研究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更别提连续更换了两个一省大佬这种大事了。   当官的人消息都是灵通的,虽然这年头没有电话、无线电之类的通讯手段,但这丝毫不妨碍小道消息的流传。如今山西的人都知道,岳阳和陈新甲是死对头,早在去年的时候岳岩高就曾经在总督府里把陈新甲挤兑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自从宣大镇的兵马陆续撤回原地后,人们又从某些武将的口中得知岳阳还得罪了皇上跟前的红人高起潜高公公。而现在好了,这两人现在全都被朝廷派到了山西,一个担任宣大总督,另一个则当上了镇守太监,这下还能有岳阳的好日子过么?   跟红顶白历来是官场中人的习惯,很快的,不少人就渐渐感到了一些不同。   “相公,顺宝派人送来消息,说最近有一些不明身份的混进了五里寨,在那里四处转悠,他们不但四处打听您的事情,而且还在秘密的接触五里寨那些底层的官吏,试图拉拢他们。”岳阳的书房里,海兰珠将一份从应州府传来的情报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情报,不动声色的放在一旁问道:“还有么?”   海兰珠气鼓鼓的又拿出了一叠情报递给了他,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诺……这里还有一些有山司送来的情报。最近几天,蒋鑫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的朝城外跑,咱们的那些新开垦的良田、渠沟还有农场他都有兴趣,还有咱们囤积粮食的粮仓他好像也很有兴趣,总想着过去看看,但却被咱们的人给拦住了,就这样他好像还很不高兴似地。还有咱们周边各县的那些官老爷们对咱们的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以往咱们的人去他们那里办事总是顺顺利利的,可如今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也开始不那么好了,有些明明很简单的事,他们也开始拖拖拉拉起来,这可不时什么好现象啊!”   岳阳笑了:“这不奇怪,跟红顶白是官场的惯例了,那些人估计是认为咱们要倒霉了,所以在跟咱们划清界限呢,不过不要紧,我会用实力告诉他们,如今已经不流行玩什么权利跟阴谋了,这年头,流行的是看看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虽然本朝自土木堡之后开始讲究以文驭武,但这并非正道。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想要长久的屹立下去太过重文轻武不成,宋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个泱泱大国连皇帝、妃子都被人捉了去,这样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警醒世人么?当然了,太过重武轻文也不成,唐朝藩镇之祸也是例子,所以为政者最重要的是要文武并重,这里面要有一个度,只有把这个度把握好了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当岳阳说话的时候,海兰珠静静的看着他,美目中露出一缕缕爱慕和崇拜之色,她甜甜一笑:“相公,你说得真好,你这番见识比起明朝的那些大臣可强多了,真应该让他们来听听你的话。”   岳阳哈哈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说的这些东西在后世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无数的社会精英和专家学者早已将这些东西研究了个透,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里,他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他的脸皮再厚也不敢拿这些东西来邀功。   说完后,海兰珠又问道:“相公,既然人家已经朝咱们下手了,那咱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岳阳的脸色一冷:“陈新甲和高起潜还没上任呢,就有那么多人来捧他们的臭脚,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他们面子了,你马上告诉下面的人,咱们虽然不惹事,但别人惹到咱们头上了,那就狠狠的给我打回去……”   五里寨 岳家庄   这里是岳阳的发家之地,也是岳家的根本所在,虽然岳阳和他的家人已经不在岳家庄居住,但岳家庄依旧姓岳,这里的大部分土地也姓岳岳。就在去年,经过了两年多的建设,岳阳以岳家庄为中心,建成了一个方圆二十多里的城堡,将五里寨都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岳阳在五里寨建立的水泥厂、钢铁厂、军工作坊以及许许多多的养殖场和农场每时每刻都在创造着惊人的百富,据保守估计,这里每年能够为岳阳带来至少上百万两的白银,如此众多的财富自然引来了无数窥探的目光。   时值正午,五里寨的各个作坊厂矿开始收工,岳来福也结束了他每天都例行的巡视工作,从一家炼钢厂里走了出来,当他走到厂子门口时,负责军功作坊的周大档头找到了他。   “岳令吏,这些日子又有不少不三不四的人混进了五里寨,这些人每天都在五里寨四处溜达,打听咱们的事情,您说这该咋办啊?”   岳来福哼了一声,“还能咋办,五里寨是少爷一手建起来的心血,现在他不在,我得替把这份家当给看好啰,谁要是敢动我就跟他玩命!对了老周,我还要去农场那看看,这几天秋收也该完成了,我得督促那些小兔崽子们赶紧把粮食运进粮仓里去,要是下雨受潮可就麻烦了。”   正在说话间,一名小吏很是狼狈的跑了过来,看到岳来福后大声说道:“大人,刚才五里寨进来了一名当官的,他还带来了一队锦衣卫,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的跟我们说要到岳家庄的粮仓看粮食,小人和黄典吏不让,却被他们给打了。”   “什么……当官的?还打人了?”岳来福一听,气得胡子翘得老高:“还反了他们了,竟敢在五里寨打人,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当官的凶得很,一开口就要咱们准备粮食缴纳赋税,而且还要查看咱们的账簿,核对历年来的收成,这不小的立刻就跑来禀报您了吗。”   “混账东西,还反了天了,你马上带路,老夫这就去会会这个家伙!”岳来福一听顿时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马上拔腿就要往五里寨的城里走,但他没还走两步就被周大档头给拉住了。   “岳令吏息怒,这事来得太蹊跷了,这里头说不定还有什么玄机呢,您可不能这么兴冲冲的就过去,否则就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经过周大档头这么一劝,岳来福这才慢慢冷静下来,他一拍大腿:“对啊,昨儿个少爷把我们叫过去的时候还跟我们说呢,要看好家当,不管谁来了都不能理他们。对了,你马上派人告诉马千总,让他加强戒备,把城堡给看好啰,再也不许人随意进去!再派人进城告诉顺宝那兔崽子,让他马上过来,老头子担心咱们这里没有一个当官的在场压不住他啊!”   小吏问:“那您呢?”   岳来福一瞪眼:“老头子当然要亲自赶过去啦,那些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绝不能让人进去!”   “是!”   ……   自打五里寨的城墙建起来后,岳家庄这一代也变成了繁华之所,周围的数千亩良田也被征用变成了一片片商业区,无数的商家每天都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唯独岳家庄却依旧维持着原貌,只是在周围又建起了一圈高大的围墙,常年还有军士看守,因为许多人都知道,在里面囤积着五里寨乃至应州府大部分的粮食,甚至连银库都在里面,说里面是禁地也不为过。   但是今天,一名胸前绣着白鹇的五品官员却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来到了岳家庄的门口,到了岳家庄的门口后,这名官员出示了应州府衙门的公文,要求进去检查,但却被守门的军士个拦住了。   这名官员指着拦在门口的四名军士神气活现喝骂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奉了衙门的手谕要进去检查,尔等要是胆敢阻拦形同阻碍官府办差,那是要被朝廷追究的!尔等若不想连累家小,便给本官让开,否则本官便治你们一个阻挠官差的罪名!”   就在这名官员骂人的时候,在岳家庄的大门福晋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毕竟爱看八卦是国人的天性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守门的军士里,为首的是一名伍长,面对这名官员的喝骂,这名伍长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大人,这里是岳家庄,没有岳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里,否则就休怪我们无理了!”   “你敢!”这名官员年约四十来岁,原本长得还算五官端正,但嘴角一颗黑痣却破坏了整体的感觉,看起来少了一份正气,多了一份阴霾。   只见这名官员指着伍长大声喝道:“本官乃是奉命而来,看你们谁敢阻拦,当以叛逆最论处,来人,给我打进去,本官看谁敢阻拦!”   “是!”   随着这名官员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数十名锦衣卫齐齐喝了一声,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气势汹汹的朝着门口逼了过去。   看到这个架势,这名伍长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上前阻拦还是让他们后退,面对人数占优的锦衣卫,他有些紧张起来,率领着几名军士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了大门口了,可对面的数十名锦衣卫还在一步步往前逼。   这名官员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能够进入岳家庄,他今天的差使就算是办成了。而且他可是听说了,岳家庄里不仅粮仓堆满了粮食,那里的银库更是堆满了金山银山,只要自己能够捞上一笔,估计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只是他的这个梦想很快就破灭了,只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喝声传来:“是谁敢在岳家庄门口撒野?”   说话间,就看到一名穿着胥吏服饰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吏。这名老头跑到了门口指着那名官员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道我们岳家庄撒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岳大人的庄子吗?”   这名官员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这个老头后随即大怒,暴跳如雷的指着来人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这样跟上官说话?”   岳来福指着这名官员喝道:“老头子就是这岳家庄的管家岳来福,这里是我们岳家的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你就是这里的管家?”这名官员斜眼看了岳来福一眼,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来得正好,本官奉命要查验你们的存粮,你马上命人打开大门,本官要进去查看!”   “呸……”   岳来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头子不管你是不是奉命,我只知道这里是我们岳家重地,谁也不许来这里捣乱,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到这个小小的胥吏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这名官员顿时就怒了:“诶呀,你个死老头子,竟敢这样跟本官说话,你信不信本官立刻就把你抓起来治罪!”   “你敢?”   “本官为什么不敢!”看到这名平日里他连看都不看的小吏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这名官员也怒了,一摆手,立刻就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就要捉拿岳来福。      第二百八十章 杀人啦      “住手!”   正当两名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想要捉拿岳来福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几名军士不干了。岳来福是谁啊,他可是岳家庄的老管家,为岳家战战兢兢卖命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如今岳阳不在,五里寨就是岳来福在当家,要是在他们的面前被人抓走,那他们这些军士也不用做人了,集体找根绳子上吊好了。   为首的那名伍长一反适才的克制,立刻摘下了肩膀上的米尼式火铳,一边往前冲一边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装到了枪头上,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那两名锦衣卫,脸色严峻的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闪着寒光的刺刀几乎都戳到了两名锦衣卫的脸上,这两名锦衣卫几乎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鼻尖传到了心里,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惊慌之下脚步一个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大胆!”看到情况突变,那名官员又惊又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适才那些军士还有些迟疑,怎么看到这个老头后就真么激动,他赶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你放屁”   此时,岳来福也被一旁的两名小吏搀扶着站直了身子,此事的他又急又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竟然差点被人给抓了。气得胡子直颤的他指着这名官员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在这里撒野抓人,老头子给你没完,来人啊,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出了事情老头子我担着!”   “是!”   门口的四名军士一听岳来福的话,立刻就来了精神,刚才被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鸟官气得一肚子火,现在正火大着呢,一听到这话立刻就围了上去,长长的刺刀对准了这名官员和锦衣卫。虽然这些锦衣卫的人数比他们多了十多倍,但他们对此并不担心,要知道这里可是五里寨,这些锦衣卫要是敢乱来的话他们并不介意教教他们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反了,反了!你们都要反了吗?”   这名官员简直要气疯了,要知道他这次带来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们可是锦衣卫,号称皇帝亲军的锦衣卫啊,这些人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敢对锦衣卫出手?   而这些锦衣卫也是向来横行惯了的主,一看到这些平日被他们看不起的大头兵竟敢对他们动手,立刻就毛了,一个个立刻就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一时间“噌噌”的金属摩擦声响个不停。   “戒备!”   锦衣卫们亮出了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为首的伍长立刻就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哔哔哔哔……”   尖锐的哨声立刻就充斥在周围的上空。   “这家伙在干什么?”   一看到这名伍长吹响了尖哨,这名官员立刻就感到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在吹响了哨子后,这名伍长和剩下的三名军士摆出了一个以他为刀尖的三角阵形。这些应州军的军士们在第一天接受训练的时候就被告知,一旦进入了战斗状态,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面前的敌人,任何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虽然应州军的士兵只有四人,而他们面对的锦衣卫却有近三十人,但这些军士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们在伍长的带领下摆出了刺杀的三角阵形朝着这些锦衣卫迎了上去。   而反观那些锦衣卫,常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有与人厮杀的经验呢,顶着天子亲军的名头,这些锦衣卫往日里无论是到哪,哪里的官员首先脚就先软了,尤其是抄家的时候,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员绝大部分都会瘫倒在地上软得象一摊烂泥,只有任凭他们处置的份,今天第一次碰到敢于和他们玩愣的人,他们反倒怕了!   “杀!”   为首的伍长怒目圆睁,挺着刺刀朝最前面的一名锦衣卫就是一个标准的突刺!   “噗哧!”   锋利的刀尖很快就刺中了这名锦衣卫的喉咙。   “嗬嗬嗬……”   这名还没反应过来的锦衣卫第一个反映就是扔掉了手中的绣春刀,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可一股炙热的液体还是从指缝里不断涌出。很快他的喉咙里就发出了一阵犹如被割断了喉管的公鸡发出的声音,随后很快就犹如一个沉重的破麻袋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杀……”   杀完了这名锦衣卫后,这名伍长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带着身后的三名军士又朝着面前的锦衣卫逼了过去,齐齐的大喝了一声,虽然他们只有四个人,但却一股惨烈的气息依旧朝着他们逼了过去。   面对朝自己扑来的四名军士,剩下的三十多名锦衣卫慌了,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呢,再说了锦衣卫最擅长的是打探消息和刑讯,象正规部队那样结阵厮杀可不是他们所擅长的,因此面对人数远少于己方,但却敢于跟自己玩命的应州军士,他们有些傻眼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快上啊!这些人都是反贼,格杀勿论!”   而一旁的官员看到一名锦衣卫被杀后,虽然吓得两腿发软,但他还是扯起了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好……好……兄弟们上啊!”   在这名官员的喝令下,锦衣卫们壮着胆子朝前面逼了上去,双方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这双方一动手,周围的百姓也开始炸了锅。   “不好了,杀人啦!”   “快跑啊!”   国人的天性就是这样,虽然看热闹是他们的爱好,但一旦这种热闹危及到他们的性命时,这种爱好立刻就演变成了恐慌,围观的百姓很快便四散奔逃,而此时岳来福也在几名小吏的搀扶下退到了一旁。   面对着数十名锦衣卫的围攻,四名军士并没有惊慌,而是颇为镇定的和组成了刺杀队形和他们厮杀。   “杀!”   “扑哧!”   一名军士将刺刀刺进一名锦衣卫的胸口时,被旁边另一名锦衣卫砍中了右肋,但原本锋利的绣春刀在砍到这名军士身上的铠甲后并没能砍进去,而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便滑了开了。这名锦衣卫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讶,他便被一旁的军士一个突刺刺中了他的肚子,很快他便捂住了肚子嚎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带来的锦衣卫不断倒在地上,而对面的那些应州军却好像刀枪不入似地,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砍在他们的盔甲上就象是给人家挠痒痒,这样强烈的反差几乎要把他逼疯。   而就在这时,大街的对面也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应州军便出现在对面街口的不远处。   这些军士很快就跑到了岳家庄的门口,为首的一名百总看到正在搏杀的锦衣卫和己方的袍泽,把手一摆,示意军士们逼上去,并大喊了一声道:“前面的赶紧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赶紧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慢慢围上来的军士们也大声喊了起来。   “弃械投降!”周围的军士也齐声喝了起来。   看着围上来的军士,再加上刚才被杀了几个人,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锦衣卫们终于崩溃了,只听到“当啷”一声,为首的一名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调到了脚上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有第一自然就有第二,很快剩下的二十多名锦衣卫也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两只手高高举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看着围过来的军士和自己旁边已经蹲在地上的锦衣卫,为首的那名官员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原本以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差使,自己只要带着锦衣卫,以知府衙门的名义来查验一下资格账户,并进入岳家庄摸一摸底,临走的时候再捞一把这差使就算是完成了,可没曾想却碰上了硬茬子,对方不但不买账,而且还和自己干了起来。   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军士,这名官员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抖得象筛糠似地,随后他只觉得裤裆一热,一股炙热的液体从某个部位流了出来,他喃喃的自语着:“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我们可是代表官府啊”   “官府个屁!”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原来是接到消息的顺宝也赶来了。今天顺宝原本带着部队在瀛洲城外进行操演,不料却接到了有人要强行进入岳家庄搜查的消息,大怒之下顺宝便立即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此时的顺宝犹如凶神恶煞一般,他下了马后大步走到那名官员跟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犹如拖死狗一般就拖到了大街当中,二话不说就顺手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啪啪……”   “说,是谁让你来岳家庄捣乱的!”   顺宝的脸此刻沉得就象锅底一般,没想到他刚从浑源州开完会回来,少爷的话还犹在耳边,少爷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差点让人给端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以后还用做人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高起潜的阴谋      “说,你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顺宝将这名尿了裤子的官员提了起来,几乎要把脸贴到对方的鼻尖。   “我说……我说,千万别杀我!”   这名官员几乎要崩溃了,看着顺宝几乎要喷火的表情,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唧唧歪歪的话对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把自己撕成碎片,他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   “本官乃应州府新任通判康奈,乃是奉了……奉了高起潜高公公之命来调查你们的,还有督促你们尽快将秋粮和税银尽快押解进京,这些锦衣卫就是高公公派给下……下官的,目的就是给本官撑腰。这位大人,本……本官真的没有歹意啊!”   “歹你妈的意!”顺宝差点就被气乐了,你都带着锦衣卫准备砸场子了,还说没歹意,这得多天真的人才能相信你的话啊。   顺宝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就想将这家伙给宰了,可他的手很快就被一双充满老茧的手给压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他老子岳来福。   只见岳来福压住了顺宝的手,对这名叫做康奈的通判沉声喝道:“你此番前来郑知府知道吗?”   康奈摇摇头:“郑知府不知道,下官是瞒着他来的。”   “这就好!”岳来福仿佛松了口气,对顺宝说道:“这家伙不能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会给少爷惹麻烦的!”   “这……”顺宝迟疑了一下,刚才这家伙不但要闯进岳家庄,而且还要把自己的老爹给抓起来,按说就是把这家伙杀上十次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可自家老爹说得也很有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朝廷对少爷已经起了戒心,可自己这些人只要还未和朝廷正式翻脸,那就是大明的臣子,刚才杀了那几名锦衣卫还能用误会来搪塞,可若把这个新上任的通判给宰了那自家少爷就算还不想反也得反了,想到这里,顺宝也不禁犹豫起来。   仿佛察觉到了顺宝眼中的杀意,康奈拼命的挣扎了起来,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   “大人,别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顺宝眼中闪过一丝丝犹豫之色,最后才将手一松,把康奈如同仍破烂似地摔在了地上,“哼!杀你污了我的手,既然高起潜让你来应州府当通判,那你就应该好好在衙门里呆着,不要来五里寨了,否则下次再让我看打你来五里寨,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还有,你回去告诉高起潜,我家少爷说了今年的粮税和税银我们不交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吧!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说完,顺宝就象仍死狗似地将他扔到了地上。   康奈狼狈的爬了起来,带着那些锦衣卫抬上同伴的尸体狼狈的跑了……   发生在岳家庄门口的一幕自然瞒不过那些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不到半天的时间,高起潜派人到五里寨找岳阳麻烦,却被人打回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向了四面八方。   “什么?咱家派去收粮的通判竟然被打了回来,而且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个?”   在这件事过去不到一天,刚到太原上任的高起潜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得知消息的高起潜顿时便是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这个岳阳好大的胆子,咱家一定要禀明皇上,请皇上立刻降旨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革职查办!”高起潜尖锐的声音响彻在书房里。   “公公,这件事如今可是闹大了,外面的人都在传呢,咱们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小太监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什么!”高起潜瞪了他一眼,“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他岳阳再横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参将,真要惹恼了皇上,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便可将此人锁拿进京,眼下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最后蹦跶几下而已。”   “可那岳阳手里头有兵啊,当兵的丘八最是粗鲁不过,万一要是惹怒了他,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小太监还是很忠信的劝自家的老大。   “嗯,你说得也对,这些带兵的丘八动不动就闹事,什么闹饷、兵变之类的玩意就是他们这些人闹出来的。”高起潜听了小太监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他也是当过辽东镇监军的人,知道那些当兵的德行,真要把这些人惹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如今事情麻烦了,那岳阳已经放出了风声,说今年的秋粮和税银他不打算交了。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说到这里,高起潜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   由于岳阳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山西北路已经变成了明朝除了江南外的另一个赋税重地,北路每年缴纳的近百万担粮食和数十万两银子,已经占据了大明赋税的两成。别看这个数据好像不太多,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两成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比例了,崇祯之所以把高起潜和陈新甲派来,其目的就是要把这个赋税重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这点作为皇帝家奴的高起潜是最明白不过的,自己若是把这件事办砸了,自己别说是继续受宠了,恐怕皇宫里的直殿监就是自己终老之所。高起潜可不想下半辈子成天和马桶屎尿打交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件事办成。   看到高起潜有些羞怒的神情,小太监也不敢胡乱出主意,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不语。高起潜想了好一会,最后才说道:“这样吧,咱家马上写一封信,你立刻派人用快马赶到大同,将书信交给陈新甲,你告诉他,让他在九月二十三日和咱家在浑源州会合,这一次咱们带上山西诸多官员和武将,一起到浑源州去,咱家倒是看看,这个岳阳敢不敢违背上官的命令!他要是胆敢违背上官之命,咱家和陈新甲便可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拿下,届时谅他也无话可说了吧!哈哈哈……”随着高起潜的笑声,他那尖锐的嗓子在书房里不同的飘荡着。   就在高起潜密谋着如何对付岳阳的时候,距离镇守太监府不到两里地的巡抚衙门里,山西巡抚许鼎臣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和唐师爷商议着最近的局势。   许鼎臣坐在书房的书桌后,看着一旁的师爷道:“学颖,最近朝廷要有大动作了,皇上连番将高起潜和陈新甲派到了山西,很明显就是要对正宏下手啊,这下正宏有难了!”   唐师爷沉吟了片刻后也摇头叹道:“东翁,皇上此举却是太过急躁了,虽然岳阳行事有些孟浪,但对朝廷却是立了大功的。且不说岳阳这些年为我大明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就说他这两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和粮食就占了朝廷赋税的两成,可皇上呢,竟然派了高起潜和陈新甲来意图谋夺臣子之物,这岂是明君所为?”   许鼎臣摇头道:“皇上太心急了,如今的朝廷虽然在钱财上颇为窘迫,但有了此次大捷,想必东奴也会老实一段时间,皇上大可腾出手来先讲流寇收拾掉,而后再对付东奴,可他却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竟然意欲对北路下手。正宏此人老夫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岂是束手待擒之辈?搞不好一场兵变就在眼前啊!”   唐师爷点点头表示同意,说起来许鼎臣对岳阳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他们认识岳阳也不是一两天了,早在岳阳还是一个小秀才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他,他们也是看着岳阳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的,原本是许鼎臣在罩着岳阳,时至今日,他也收到了丰厚的汇报。现在岳阳也在后面默默的支持着许鼎臣,否则许鼎臣也不会在巡抚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无人可以轻易撼动他的位子。   两人正在商议间,突然有人敲响了门,唐师爷走出去开门一看,一名仆役将一封舒心交给了他。   唐师爷接过舒心,挥手让仆役出去后看了信封一眼,便将信封递给了许鼎臣笑道:“东翁,是郑知府从应州府送来的信件。”   许鼎臣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不禁一变,失声到:“这个高起潜,胆子也太大了,他竟然派了新任的应州府通判在没有告知知府的情况下私自带着锦衣卫去查验岳家庄的粮仓和银库。”   “什么?竟有此事?”唐师爷也吓得一跳。   从古自今,粮仓银库无论对于朝廷还是个人都是最紧要的所在,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就擅自闯入人家的粮仓可是会和人家结下深仇的。   唐师爷赶紧问道:“东翁,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许鼎臣苦笑起来:“接过一点也不出本官意料,那名通判被岳阳的管家以及应州府守备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名,这下事情闹大了。”   正当两人正在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时,门口又传来许鼎臣管家的声音。   “老爷,高公公派人告知,他要在九月二十三日邀请您和太原、大同各级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将一通联袂前往浑源州,一同检验浑源州的秋收情况!”   “什么?”   许鼎臣和唐师爷一下就愣住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格杀勿论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三日 浑源州   如今的浑源州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流民的不断涌入、人口的迅速增加以及不断发展的工业使得浑源州变成了一个非常忙碌的工地似地,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商队以及车辆在城市的周围穿梭着,为了应对迅速增加的车辆和暴涨的人口,岳阳在周围的城镇修建了十多条四车道的水泥路,总路程达到近百公里,尤其是在浑源州通往应州府的这条官道更是车流不息,无数商队和马车都在这条道路上穿梭着。   今天,从应州府前往浑源州的官道上开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一面面写着“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的牌子被高高举起,接着是一杆巨大的猩红旗帜,上绣一个大大的“陈”字,随在旗帜后面的,又是一个个顶盔披甲的魁梧亲兵护卫,看起来确实是威风凛凛。   这些人马走在宽阔平整的水泥铺就的官道上,数千人的队伍将这条能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官道挤得满满当当,一路上数十名开路的兵丁正神气活现的策马疾驰在官道上,遇见路过的车辆或是商队便快速上前粗鲁的将对方赶到路边,而那些商队和车辆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的躲到一边。   许鼎臣和他的头号幕僚唐师爷便坐在车队当中的一辆马车上,看着前面的兵丁将一辆辆满载货物的车辆赶到路边,对方稍微慢点便是大声辱骂甚至是拳打脚踢。看到这里,唐师爷不禁冷哼一声道:“咱们这位新任的总督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偌大的一条官道竟然容不下区区几辆马车,非得把人赶到路边才行,恐怕皇上出行都没这么霸道吧?”   许鼎臣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陈新甲和高起潜此次是来抖威风,你们没看到陈新甲连新建的督标营都迫不及待的拉出来了吗?还有那高起潜,竟然摆起了仪仗,这种仪仗是他一介阉人能摆出来的吗?这两个人如今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制岳阳与死敌啊!”   唐师爷沉思了一会后才道:“东翁过滤了,那岳阳也不是什么善茬,依学生浅见,若是高公公和陈大人逼迫太甚,恐怕他就要发飙了,您别忘了,他手里头可是有一万八千精锐呢。”   “所以啊,这次陈新甲把虎大威、杨国柱、王朴这些总兵和督标营的兵马都拉来了,带来的兵马也有两千多人,为的就是给自己撑腰,有了这些总兵和兵马给他镇场子,想必岳阳胆子再大也不敢炸刺了,除非他真的敢扯旗造反,否则无论此次陈新甲和高起潜说什么他都只能忍着。可问题是岳阳他敢扯旗子造反么?而且还是当着如此众多山西文臣武将的面。”说到这里,许鼎臣摇了摇头,很明显,许鼎臣并不认为岳阳有这个胆量。   “这……”   唐师爷眯了眯眼睛,虽然许鼎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他也预感到今天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这支长长的人马走到距离距离浑源城十里左右的距离时,许鼎臣又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潜规则,一省最高的三巨头联袂到来,作为浑源城的主要官员应该早已经在这里迎接新任的总督、巡抚和镇守太监才是,怎么现在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呢。   正当许鼎臣疑惑的时候,陈新甲和高起潜也坐在另一辆马车里,两人阴沉着脸相互看了一眼,都已经快到浑源城里,岳阳竟然还没有出来迎接,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陈新甲实在弄不明白,在他担任巡查御史的时候岳阳不买他的账他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那时还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可现在自己已经是宣大总督了,对方还这样狂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起潜也铁青着脸低声骂道:“竖子竟敢如此无理,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看待会咱家如何收拾他。”   “哼,就算他不出来迎接,等到咱们进了浑源城,他总不能赖在家里不出来吧,若是这样,咱们便可参他一个藐视上官之罪!”陈新甲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本以为当了总督后可以便可以将这个家伙进行治罪,但不曾想这家伙依旧这般狂妄,连上官到来都不出城十里迎接,这也太狂妄了。   大队人马在用水泥修成的平整而宽广的官道行进得很快,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城门一里地时,高起潜和陈新甲终于听到了前方开路的军士禀报说浑源州各大小官员已经在城门口迎接自己一行人马的消息。   “不用管他们,直接从城门口开进去!”已经别了一肚子火的陈新甲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直接就给开路的督标营的军士下达了命令。   “让开……让开……说你们呢,赶紧让开!”   作为总督大人的嫡系部队,督标营的军士享受着最优厚的薪水和待遇,自然有他们骄傲的理由,尤其是这些督标营的军士还都是陈新甲从京城的京营里挑选出来的“精锐”时,这些人更是将骄横两个字明明白白的放到了脸上。   岳阳骑在一匹红色的骏马上,静静的看着前方那迎面而来的队伍,面上露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神情。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知府蒋鑫战战兢兢的对他问道:“岳大人,咱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岳阳似笑非笑的说道:“太祖皇帝规定,上官视察时各地官员不得擅自离城迎接,以免浪费财力物力,蒋大人难道忘了吗?”   “本官自然没忘,可……”蒋鑫急得都要哭了,今天的蒋鑫原本早就想前出十里地迎接陈新甲、高起潜和巡抚许鼎臣一行人了,可却硬是被岳阳给拦住,愣是不让他出去,蒋鑫自然不答应了,可岳阳却愣是强行把他给拉住了。   蒋鑫心道:我的祖宗耶,你这都不知道是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有谁遵守这条规矩啊,你反正已经是和陈大人、高公公撕破了脸,可我还要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干下去呢,你想死也别拉上我啊。   突然,前面一阵马蹄的疾驰声传来,数十名盔甲鲜明的骑士疾驰而来,肆无忌惮的策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一名骑士的骑术估计潮了点,让路边一辆规避的小推车给擦到了,这名骑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横冲直撞的朝城门口疾驰而来,一行人在途中又撞翻了不少路边的商贩和车辆。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的眉头只是皱了皱,但在他旁边的一众军官脸上已经浮现出丝丝不可抑止的怒色,这些军士也太张狂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骄横,丝毫不顾及他的想法,但凡是阻碍他们行进的人和物都被他们撞飞或是鞭打。   很快,这队军士来到岳阳等人的跟前这才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军士依旧骑在马上倨傲的对为首的岳阳和蒋鑫说道:“你们应该是这浑源州的知府蒋鑫和参将岳阳吧?奉陈督臣之命,尔等一众官员不必在城门迎接,直接随督臣人马后面进城即可。”   岳阳和蒋鑫还没有表示出什么,可他们身后的人却开始涌起了一股怒火,这个陈新甲也太狂妄了,让一个二品的奉国将军和一洲知府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他把堂堂的四品知府和二品将军当成什么了,家奴吗?   岳阳扭过头,看了看旁边面含怒色的军官,他扭过头朝着面前这名督标营的军士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没有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本官还要跟你处理一件事情。”   这名军士愣了,指了指自己不解的问道:“跟我……什么事?”   “什么事?”说到这里,岳阳冷冷的笑道:“适才一路上尔等纵马伤人,本官看得清清楚楚,你就不想跟本官解释一下吗?”   “纵马伤人?”这名骑士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所有人都面面相窥,随后大笑了起来,数十人骑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为首的那名其实更是笑得趴在了马背上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纵马伤人,我等不过是赶走了几个贱民而已,你还当起真来了,还说我等纵马伤人,哈哈哈……”   看着哄堂大笑的这些督标营的骑士,岳阳的脸面依旧是那么冰冷,而他身后的众将官们已经是面带杀气了。在他们眼里,岳阳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心中追随的目标,这些督标营的骑士最多也不过就是个寻常军士,最大的官顶了天也就是个什长,竟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呵……”   岳阳的突然也冷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啊,原来陈督臣调教出的人就是这般模样么,横行无忌,视大明律法如无误,看来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陈大志!”   “到!”   紧随在岳阳身后的亲兵队长立刻就站了出来。   “把这些人通通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逼到死角      岳阳的话把周围浑源州的各级官吏们都吓住了,这位岳大人想要干什么?陈总督刚来,你就要拿下他的开路人马,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吗?   而那些督标营的骑士一听到岳阳的话,先是齐齐愣了一下,一各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立刻就炸毛了。   “我看你们谁敢?”为首的骑士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了前方大声喝道:“我等乃陈督臣的督标营人马,你敢动我们试试?”   岳阳懒得和他们废话,用眼神看了看陈大志,陈大志见状后把手一挥,数十名站在附近的亲兵纷纷取下了肩膀上的米尼式火铳,在一片金属撞击声中将三棱军刺套上了枪套,随后立刻冲了过来将这些骑士团团围了起来,一片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他们,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一触即发。   陈大志也策马缓缓走向前方高声喝道:“立刻弃械下马,否则格杀勿论!”   “你……你们等着,陈督臣不会放过你们的!”为首的骑士看着周围缓缓逼来的军士,在气愤之余也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要是欺负百姓或是打架斗殴他们是一把好手,但若真要和人生死搏杀就不一样了,从未经历过战火的他们如何见过这般阵仗呢。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督标营的人,若是动了我们就是大逆不道,陈督臣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一听到这里,岳阳周围的众将军否哈哈大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只是马屎面上光的家伙竟然还搬出了陈新甲的名头来吓唬他们的将军大人,将军要真给陈新甲面子会这样对他们吗?   看到这些人的怂样,岳阳甚至都懒得说话,把手一挥一群亲兵们立刻就逼了上去,为首一名什长大喝道:“奉将军军令,尔等立刻下马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绝不!”为首的督标营骑士也急了,他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他旁边的亲兵误以为他要反抗,这名究竟战阵的军士立刻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火铳对着他胯下的战马来了个突刺,只听到一声悲痛的长嘶声响起,这匹战马吃痛之下前蹄高高扬起,立刻将它背上的主人给摔了马背。   只听到“噗通”一声犹如沉重的麻袋落地声响起,这名骑士便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一下犹如是一个信号,周围的亲兵们纷纷冲了上去,或是用刺刀或是用枪托,将这群从京畿来的少爷兵们一个个毫不客气的掀下了马,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惨呼和尖叫声,当陈新甲等人的仪仗来到城门口时,这数十名开路的督标营骑士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城门口跪成了一排。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新甲气得浑身颤抖,高起潜吓了一跳,而许鼎臣和唐师爷以及跟随陈新甲前来的虎大威、杨国柱以及王朴、唐通等总兵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陈新甲气坏了,他和高起潜喊上了许鼎臣和宣大众将来到浑源州就是要逼迫岳阳就范的,可没曾想,刚到城门口就被人来了一记下马威,自己麾下的督标营竟然被人给缴械了。   督标营是什么?督标营就是总督的亲兵,也是总督的脸面,现在岳阳绑了督标营的人就等于是在陈新甲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一记巴掌比起岳阳在去年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陈新甲来得更狠,更直接,若是陈新甲不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这个总督也别当了,一个连自己的亲兵都被部下绑起来的总督还能服众么?还有威信可言么?   此时,陈新甲、许鼎臣、高起潜以及众将或是下马或是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走到了城门口,而岳阳则是率领着一众军官和数百名军士站在城门前静静的看着陈新甲。   岳阳静静的站在城门口和下了马车的陈新甲相互对视了一会,这才静静的一笑,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末将山西北路参将、奉国将军岳阳见过陈督臣、见过高公公、许大人和诸位上官。”   岳阳见礼后,陈新甲并没有出声,只是铁青着脸静静的看着岳阳一言不发,他打定了主意,今天就要让岳阳跪死在这里。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岳阳等了一下没听到陈新甲的声音,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顺便还拍了拍自己的左膝和手上的尘土。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止是众人看呆了,同时也惊呆了,这个家伙想要做什么,上官还没说话呢,他就自己站起来,他还有没有一点尊卑礼法啦?   “岳阳……你……你大胆!”   这下不止是陈新甲,就连高起潜也气得眼皮子直跳,这个岳阳想干什么?连最起码的尊卑礼节都不遵守了吗?   “岳阳,你如此狂妄无礼,难道就不怕咱家和陈大人治你的罪吗?”高起潜指着岳阳,尖锐的声音也飘荡在城门口。   “狂妄无理?”岳阳慢条斯理的看了高起潜一眼:“高公公,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官狂妄无理啦?本官不是给你们见过礼了吗?您不是眼神不大好吧,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你面前都看不到?”   岳阳说完后,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众人也都从适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岳阳如此举动,他们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陈新甲和高起潜的掌控范围,眼前这个岳阳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加狂妄也更加难对付。那些跟着陈新甲过来的将领如杨国柱、虎大威等人想得更深的将领偷偷看到周围站着的一排排全副武装的人马和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军士,心里立刻就吹响了警报的号角。   陈新甲虽然没有那些将领的作战经验,但看到岳阳毫不示弱的表现,他也立刻意识到了恐怕自己还是低估了岳阳的野心和胆子了。   他深吸了口气,指着岳阳旁边跪着的那排督标营的军士问道:“岳阳,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将本官的亲兵都抓了起来,要是今天你不给本官一个解释,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   虽然陈新甲心里也是警铃大作,但现在的他已经被逼到了死角,他已经没有丝毫的退路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书念得少不是你的错      “这是您的亲兵么?”   岳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指着一旁跪成一排的督标营的军士不屑的说道:“陈大人调教的好兵啊,末将和蒋知府站在城门口迎接大人,可您这些亲兵却横冲直撞,不仅扰民,而且还行凶伤人,这就是总督府督标营的军士,这可是让末将开眼了。本朝规定,但凡官员若有扰民、欺民乃至伤人者杖九十徒三年半,陈大人不会忘了吧?”   “你胡说……”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咱家也读过大明律,里头何曾有过这样的规矩,莫非是你岳阳自己想出来的吗?”   岳阳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高起潜的声音,毕竟太监那种尖锐的嗓音一般人就算想模仿也模仿不了,看来高起潜看到自己的盟友有难,立刻就出来声援了。   缓缓转过头,岳阳看了看高起潜一眼,不屑的说道:“高公公,本官知道你书念得少,这本不是你的错,可你明知道自己书读的不多,却偏偏还出来显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谁告诉你这是大明律了?这是《太祖起居语录》里说的话,你身为一个伺候皇家起居的奴才竟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说的话,你说你这奴才当得是不是太失职了?”   “岳阳……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高起潜几乎要气疯了,这个在朝廷中向来以知兵著称的人竟然被岳阳讽刺为书念得少,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且最过分的是这个岳阳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讥讽自己是皇家的奴才,这才是最让高起潜受不了的。   好吧,高起潜承认,太监本来就是皇家的奴才。但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但要是说出来就是赤果果的侮辱人了。   其实不止是高起潜,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就连许鼎臣、唐师爷和杨国柱、虎大威等人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们谁也没想到岳阳的嘴巴竟然这么毒,看来高起潜要发飙了。   事实上他们所料不错,高起潜确实要发飙了,看着高起潜已经扭曲的面孔,岳阳又添了一把火,他故作惊讶的说道:“高公公,您怎么了,难道末将说错了么?你们这些阉人难道不时皇家的奴才吗?还是高公公下面的玩意又开始长出来了?那末将可要恭喜高公公了,这样一来您死后就可以进祖坟了!”   岳阳的话一出口,高起潜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他尖叫了一声:“岳阳,咱家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高起潜便翻身下了马,整个人象疯子般的朝岳阳扑了过来。此时的高起潜已经被刺激得眼珠子通红,整个面目的肌肉已经全部扭曲,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这个家伙,他要让这个家伙下地狱,哪怕陪着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说,岳阳的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对于一名太监来说,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了下面那条子孙根,而在民间古老相传的规矩就是,一个阉人不管他生前的权势有多大,这样的人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的,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而现在岳阳却公然拿这种事取笑高起潜,对于高起潜来说,如今的他和岳阳已经不是深仇大恨这么简单了,两人的仇已经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   看到高起潜势若疯虎般朝自己扑来,岳阳嘴角微微一撇,微微一侧身,高起潜的身子便从他旁边掠过,而后岳阳的脚微微在高起潜的前面隐蔽的一绊,高起潜高大的身子便朝前面一扑,整个人就扑在了地上,做了一了标准的狗吃屎的动作。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听得周围的人眼角都抽搐了一下,高公公的这个虎扑得用了多大的劲啊,连地面都微微颤了一下。   这一下闷响不仅让众人的心使劲跳了一下,也让我们的高公公昏了过去,这下世界清静了。   高起潜昏过去后,岳阳两手一摊对陈新甲道:“陈督臣,你也看到了,高公公估计是有些激动,现在暂时昏过去了,您还是找个人赶紧把他抬进去请个大夫看看吧。”   “岳阳……你……你……你……”陈新甲指着岳阳的手不住的颤抖,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而周围也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面色怪异的看着岳阳,今天岳阳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先是肆无忌惮的跟陈新甲这位新任宣大总督顶牛,然后再这么公然的羞辱一位镇守太监,这是要造反的节奏么?   在陈新甲身后的中将官里,宣大总兵杨国柱倒吸了口凉气,悄声对一旁的虎大威等人问道:“虎总兵,岳老弟今儿个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要造……嗯……想要反抗朝廷么?”   虎大威面陈似水的摇了摇头,“本官也不知道,保不齐这家伙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事可难说,本官觉得有些人做事太不讲究了。”和岳阳的关系向来不错的王朴冷笑说道:“岳老弟是个实在人,此次却是陈督臣和高公公做得有些过了,谁不知道他们此次就是冲着岳老弟手中的粮食和田地来的,要换了我也得跟他们玩命!有些人为了银子连脸都不要了。”   “唉……”众人齐齐摇了摇头。   这人啊就怕比较,他们跟了卢象升几年,如今陈新甲也当上了这个总督,人们相互一比较,很容易就比出两人的差异,相比之下陈新甲无论是做人做官还是治军能力比起卢象升那是差了三条街都不止。这次陈新甲将他们都带来浑源州,这些人立刻就明白了,陈新甲是让他们为他镇场子呢,原本这种破事他们是不想掺合的,但官场往往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总督发话了他们自然是自能服从了。   只是这些人也打定了主意,这趟过来他们只是来看热闹,想要让他们为陈新甲火中取栗捞好处是绝不会做的。   看着脸色大变的陈新甲,岳阳也就没有和他再兜圈子了,他冷冷的对陈新甲说道:“陈督臣,末将是个粗人,说话也不会兜圈子,您此次来浑源州到底是干嘛的只要是个人就知道。现在末将也有些话对您说,由于前些日子末将和鞑子拼得太狠,而朝廷却只给了区区两千两银子的奖赏,说实话,这些银子别说抚恤阵亡将士了,就连喂马的草料都不够,因此从今儿开始,末将就停止想朝廷缴纳秋粮和税银了,请皇上谅解。”   “你放肆!”岳阳的话一出口,陈新甲几乎要跳了起来。声音一下就拉高了八度,“岳阳,你莫非想要造反吗?”   陈新甲造反两个字一出,周围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   岳阳沉默了一下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向前两步走到了陈新甲面前,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陈督臣说笑了,本官自然是不会造反的。不过若朝廷真的逼迫本官过甚,本官说不准真的要清君侧一回。”   “轰……”   “清君侧”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什么叫做清君侧,所谓的清君侧指的就是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这本应是一种正义之举,但实际上这往往也是不少野心家发动叛乱反抗朝廷的主要理由。有明一代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明朝初期的燕王朱棣了,在他老子死后,他正是喊着“清君侧”的口号杀到了金陵,顺带着把自己的侄子拉下了马,最后自己登上了皇位。因此,清君侧这个口号是不能乱喊的,因为这个口号对于朝廷来说几乎跟造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在外面包了一层看起来高大尚的外衣而已。   骤听到这个词,陈新甲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岳阳,这个家伙要是被逼急了他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竖子……竖子你敢!”陈新甲的脸色由青变白,他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岳阳真的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的话,他会不会立刻翻脸,并在这里把自己和高起潜给杀了,依这家伙的脾气这种事他未必干不出来啊。   “我不敢?”   岳阳的冷笑了一声,原本自己和他不过是在总督府内起了一次口角,他就一直想方设法要制自己于死地,这次他和高起潜、许鼎臣和宣大诸将一起联袂而来,也是要逼着自己缴纳粮税,说不定甚至还想解除自己的兵权。岳阳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自己手中一旦没了兵,下场会有多惨!自己死了不说,恐怕就连自己的三个媳妇和一对儿女、老太太和妹妹岳颖一个都跑不了。   想到这里,岳阳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刷刷”的在陈新甲的脑袋周围挥舞了两下。陈新甲先是感到耳边一凉,随后便是一阵剧痛从耳边传来,过了一会才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声,“啊……我的耳朵……”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不叫岳飞      “砰……”   “混账……这个乱臣贼子,朕要调动大军灭了这个逆贼!”   崇祯九年十月十五日,东暖阁书房里传来了崇祯怒吼的咆哮声。   是的,就是咆哮声,这一次崇祯确实是气坏了,因为他派到山西的新任宣大总督和山西镇守太监齐齐被人割掉了耳朵后给赶出了山西。   继陈新甲被岳阳割掉了耳朵后,岳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昏迷不醒的高公公也没有放过,一并将他的耳朵也割了下来,将这两个人和一同前来的山西巡抚许鼎臣以及宣大诸将强行驱逐出了山西北路。   这一下岳阳的事情彻底闹大了,整个大明官场集体失声。性子暴跳的崇祯接到消息后的第一个反映就是给宣大镇下了一道旨意,命令宣大镇各部立刻出动大军,将岳阳和所部人马全部歼灭。   但接下来得到的消息却让崇祯绝望起来,因为从宣大各镇传来了消息,如今的宣大镇只有两万不到的兵力,而岳阳的手中的兵力就几乎和宣大各镇的兵力差不多,如果再加上他新训练的一万人马,此时岳阳手中已经有近三万大军,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别说剿灭岳阳了,宣大诸军不被岳阳灭了就好了。   崇祯在大发脾气,而首辅温体仁、次辅兼兵部尚书杨嗣昌、吏部尚书谢升、户部尚书侯恂、吏部尚书黄士俊、左都御史唐世济以及锦衣卫指挥室骆养性等一众大臣站在崇祯跟前大气也不敢喘。   “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啦?平日里你们不是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吗?怎么都不说话啦?”崇祯狂吼了起来,破口就骂道:“杨嗣昌,你不是向朕举荐说陈新甲熟知兵事,到了山西后必定能整顿军务镇守边关吗?怎么前脚刚到山西,后脚便让人割了耳朵赶回来了?如此愚蠢无能之辈就是你口中的说的干臣吗?”   此时的崇祯已经浑然忘了就是他贪图山西北路的粮税和商税,不但打赢了杨嗣昌重新启用陈新甲的请求,更是连高起潜也派了出去,其目的就是要把岳阳收拾掉。如今这两人不但没把岳阳给收拾掉,反倒被岳阳给打得眼冒金星,不但被赶出了浑源城,连一双耳朵也被人给割掉,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皇上,臣知罪!”   面对崇祯的指责,杨嗣昌知道无可避免,他摘掉了头上的乌纱帽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跪在地上给崇祯磕了一个响头悲声道:“皇上,臣有眼无珠,看错了陈新甲这个庸才,耽误了皇上的大事,臣知罪,陈恳请辞去次辅和兵部尚书之职,请皇上准臣辞官回乡!”   看到杨嗣昌的样子,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狠,不等崇祯怪罪就自己提出了辞呈。   “哼……”   温体仁最先反映过来,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刚才他刚想站出来弹劾杨嗣昌失察之罪,没想到对方竟然以退为进,干脆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下好了,他就算想弹劾他也不行了。   紧接着崇祯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杨嗣昌鬓角露出了一缕白发,原本的愤怒也渐渐消去,随即想起了杨嗣昌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事的情形,心中恻隐之心大起。   “杨嗣昌毕竟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犯了视察之罪就要把他罢官返乡,是不是太过苛责了。”   想到这里,崇祯心中叹了口气道:“杨爱卿,你起来吧,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只是听到岳阳那贼子竟然如此猖獗一时忍不住激愤而已。”   “谢皇上!”杨嗣昌原本也没有真打算辞官,崇祯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乐得借坡下驴。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躬身对崇祯道:“皇上,如今最要紧之事是决定如何处理岳阳,否则拖下去朝廷的威严将会荡然无存啊!”   提到这件事,崇祯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喘着粗气道:“那你说应该如何处置岳阳?”   杨嗣昌没有立刻回答崇祯的话,而是转身问一旁的骆养性:“骆大人,你掌管着锦衣卫,你能否告知本官,如今岳阳的实力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请你告知皇上和诸位大人。”   被点了名的骆养性站了出来,对杨嗣昌拱手道:“启禀皇上、诸位大人,据潜伏在应州府和浑源州的锦衣卫探子回报,岳阳如今已经在应州府、浑源州以及边关的高山卫一带屯有重兵,若是岳阳确有反义的话,卑职估计只最多半个月便可横扫山西全境。”   崇祯再也忍不住又拍案而起:“混账话,岳阳那贼子如何有这般实力!”   “皇上,臣所说句句属实。”骆养性赶紧跪下累叩头道:“如今的应州军可谓兵强马壮,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加之岳阳这些年来收拢的流民已有数十万,他在山西北路的声望可谓如日中天,若是他愿意,随时可以拉起十万大军,所以……所以……”   崇祯听得满嘴的苦涩,原来不知不觉间岳阳已经发展成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如果岳阳真的不顾一切拉起十万大军扯旗子造反,别说山西了,恐怕他能一路打到京城来吧。   温体仁冷哼道:“怎么样?老夫早在两年前就说过,岳阳此子有狼子野心,迟早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可有人却一再为他说话,正是养虎为患啊。”   杨嗣昌一听就知道温体仁说的正是自己,对此他也只能轻哼一声就不说话了,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   看到杨嗣昌不说话,温体仁更加起劲了,正想继续说下去,可崇祯却是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温爱卿你也别说那些没用的,朕如今只想问一句,既然发兵剿灭不可取,那朝廷应该如何是好。”   书房里寂静了良久,没有人说话。其实岳阳和朝廷翻脸的原因众人都很清楚,就是因为崇祯赏罚不明,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给了人家一个不痛不痒的奉国将军的闲散武衔和两千两银子,换了谁心里也堵。更何况你还派了陈新甲和高起潜去山西,摆明了要弄死人家,换了谁都发火,人家虽然姓岳,但他不叫岳飞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左右为难      “怎么,温爱卿如今贵为首辅,连个主意都出不了吗?”   看到温体仁不出声,崇祯心里更不痛快了。崇祯的性格多疑且暴躁,进入新年以来,由于大明国内的局势愈发糜烂,崇祯对其也越来越不满,这种不满也逐渐体现在对他的态度上,有好几次温体仁上的折子都被崇祯毫不客气的打了回来。   温体仁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崇祯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现在看到崇祯的神情后他更加着急了,但他一时间哪有什么既能让崇祯满意,又能把岳阳的主意啊。情急之下,温体仁站出来说道:“皇上,老臣以为,倘若皇上愿意给岳阳一个台阶下,此人便会安份下来,如此一来山西宣大也可平复。”   “台阶?”   崇祯差点气乐了,尼玛的,老子才是皇帝耶,让老子给岳阳台阶下?你温体仁身为朕的首辅大臣,不但不为朕着想,反而替那贼子说话,你的屁股坐歪了吧?想到这里,崇祯沉着脸道:“温爱卿,你想让朕如何给他一个台阶下啊?”   温体仁也豁出去了,他大声道:“臣听闻岳阳那厮虽然将高公公和陈新甲二人赶出了浑源州,但并未将事情做绝。他没有杀了此二人就证明他此时并无造反的决心,只要皇上稍稍给他一个台阶,老臣以为此人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反抗朝廷的。”   “不敢?”崇祯从鼻孔哼了一声:“此人连清君侧都喊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那还不是被你给逼的!”温体仁心中暗自腹诽,不过脸上还是一片肃然道:“说和做可是两码事,老臣以为若是岳阳有反意的话他何必将许鼎臣以及宣大一众将领放回去?干脆连陈新甲、高起潜以及这些人一块杀了岂不是好?这样一来整个山西不就尽数归于他手了吗?”   温体仁说到这里,众人也频频点头,毕竟温体仁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当日岳阳真的有心造反的话,只要他愿意,陈新甲、高起潜以及一众宣大众将一个都跑不了,这样一来恐怕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山西就要姓岳了。   听到这里,即便崇祯对岳阳的火气再大也不得不承认温体仁说得有道理,只是他的脸上还是挂不住。毕竟高起潜和陈新甲是他派到山西去的,刚到山西上任屁股还没焐热呢,就被人割了耳朵赶了回来,如今的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呢,对于这样的人朝廷不但不惩罚,反而给他加官进爵,这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看到崇祯还是犹豫不决,温体仁有些不耐烦了,扭头瞪了一旁的杨嗣昌一眼,“祸是你惹出来的,老子为你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对于温体仁的怨念杨嗣昌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这次是他看走眼了。原本他只是想通过打击岳阳这件事来消除卢象升的势力,没想到拍苍蝇却拍出到了老虎的屁股,而且这个老虎的脾气还相当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咬人,把整个大明朝廷差点吓出好歹来。   虽然跟温体仁很不对付,不过杨嗣昌还是咬牙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既然岳阳并无确切的反义,朝廷也不能胡乱宣布其为叛逆,因此臣以为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那就是说不能拿他怎么样啰?”   崇祯刚要发火,一直站在后面不做声的户部尚书侯恂也站了出来对崇祯报告道:“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讲!”崇祯的声音就象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地。   “皇上,如今各地秋粮已然押解进京,但臣算过了,如今尚缺白银七十万两、粮草一百二十万担,请皇上明鉴。”   “怎么会差那么多,这两年朝廷的粮食和银子不是还够应付开支的吗?”一听到这里,崇祯就感到脑袋又大了起来。   “年初那是因为这两年有了山西北路缴纳的粮食和银子,朝廷这才勉强够开支,可如今岳阳已经明确表态,说今年的秋粮他不交了,所以咱们又开始缺粮食和银子了。”侯恂的话很直接,意思也很明确,原本你要是不闹腾的话人家还好好的缴纳粮食和赋税,现在你这么一闹别说银子了,连毛都没有一根,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银子银子……又是银子,”崇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侯恂吼了起来,“侯爱卿,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天天喊着不够开支,难道就不会省点吗?”   “当然可以省!”侯恂现在的火气也不小,他直视着崇祯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陛下也说了,臣只是一名户部尚书,臣变不出银子来,您若是让臣省银子也可以,那臣就把辽饷给停了,如此则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大明朝要说最难当的官绝对是户部尚书莫属,到了崇祯登基之后,偌大的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不过四百万两白银,可每年朝廷的开支就需要五百多万两,作为一名户部尚书,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侯恂早已经心力憔悴,如果说此刻崇祯开口说让他滚蛋回老家,这老家伙肯定回非常愉快的摘下乌纱帽立刻走人,所以在和崇祯说话的时候,这老家伙向来都是毫不畏惧的。   “你……”   崇祯咬着牙瞪着侯恂,一时间恨不得将这个老家伙赶出暖香阁。停了辽饷,停了辽饷后那辽东十多万将士不得立马罢工啊,停了辽饷那关外的数十万建奴你来抵挡啊?   此事的崇祯很生气,他们说来说去问题又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起点,起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皇帝要动一个叫岳阳的家伙,如今那家伙生了气,决定不向朝廷缴纳赋税,由于人家要罢税,所以朝廷没银子了。而朝廷没银子就不能发兵征讨这个家伙,不能征讨这个家伙朝廷的赋税少了一大截,这样问题就来了,如何才能让岳阳乖乖的缴纳赋税呢?   崇祯悲哀的发现,贵为皇帝的自己竟然如此的无能,那个小小的参将在把自己派去的大臣和太监都割掉了耳朵后赶出山西后,自己竟然丝毫拿他没办法。   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崇祯闭上了眼睛,心中掠过一丝悲哀,“朕难道真的要向那个混蛋低头吗?”   最后,他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问道:“那么诸卿以为如何处置岳阳之事啊?”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崇祯这句话一出后,大家都知道这位向来倔强的皇帝准备妥协了。   侯恂不发一言,默默的退回到了人群当中。杨嗣昌看了看温体仁,发现这个老家伙又站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好站了出来对崇祯躬身道:“皇上,依臣浅见,岳阳所恼者无非就是嫌皇上赏的薄了,加之陈新甲和高起潜二人做事太过急躁欠妥,这才激起了他的不满之心,咱们索性就封他一个大点的官职,如此一来他也就安心了。”   话说到这里,杨嗣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自己刚给崇祯出主意举荐一个人去处理岳阳,但时隔才一个月,自己竟然又建议皇帝给那个人加官进爵,自己把自己的脸抽得啪啪响。   崇祯的脸上涌起一股讥讽之意,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依杨爱卿之见,应该封他何职呢?”   好吧,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要脸,那就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吧,杨嗣昌深吸了口气,“臣以为,不如封那岳阳为山西总兵,加封其为龙虎将军!”   当杨嗣昌这句话说出口时,他仿佛看到了周围的人射来的鄙夷的目光,但是他也豁出去了,不就是脸皮么,自打当官的那天起,他就不打算要这玩意了。   说完之后,杨嗣昌低下了头不敢看崇祯一眼。良久仿佛才从天际里飘来了一句话:“好吧,这件事就交由爱卿去办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让人去探一探那岳阳的口风为好,否则他一旦拒绝,朕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了……”   崇祯九年十一月   山西的天气已然变冷,经过岳岩闹了这么一出后浑源州的气氛有几天变得很是紧张,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在流传着奉国将军岳阳即将准备造反的消息。知府蒋鑫回到衙门之后便立刻闭门不出,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出城视察流民和秋收的情况了。   随着事情的过去,岳阳要造反的消息更是喧嚣日上,整个北路甚至山西都弥漫着一股急躁和惊恐的消息,但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那些整天担心岳阳造反会让山西陷入混乱的人发现,岳阳在赶走了高起潜和陈新甲后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而是继续着以往的日子,该出巡视察的视察,该开荒的开荒,全然没有要造反那种紧张的动作。   岳阳的动作让不少人在不解的同时也捏了把汗,同时朝廷的动作也让众人感到不解,岳阳先前的动作等于狠狠扇了朝廷一记耳光,而且也将大明朝最后一丝颜面都打得荡然无存,可大半个月都过去了,朝廷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开府建牙      今天,将军府的门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客人,这个客人一来到将军府,向守门的军士通报后岳阳很快就走了出来将来人迎了进去。   岳阳将来人迎进了内院的书房,对来人轻笑道:“曹公公不在京城里好好呆着,怎么跑到本官这里串门来啦?”   原来来人正是如今的司礼监总管太监曹化淳。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岳阳,曹化淳苦笑道:“岳大人,您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惹出了如此泼天大祸,难道您真要反抗朝廷反抗皇上吗?”   “反抗朝廷?”岳阳冷笑了一声:“曹公公,非是本官要反抗朝廷,而是朝廷容不下本官吧,试问本官做错了什么,皇上竟要派了陈新甲和高起潜一同联袂前来,硬是要制本官于死地?其实你不说本官也明白,朝廷无非就是看上了本官那点良田和银子,还有本官手里头那些兵,可本官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本官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别说是朝廷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拿走!”   “你……”   曹化淳虽然是个性子较为温和的人,但也不禁被岳阳那强硬的语气给气到了,他入宫伺候皇帝这么多年,平日里接触过的大臣可谓是多不胜数,象岳阳这般狂妄无理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深吸了口气,强行咽下了一口气,曹化淳这才缓声说道:“岳大人,皇上也知道这次确实是委屈你了,这件事是高起潜和陈新甲私下里所谓,皇上也并不知情,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多说也无益。咱家此次来就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和你问话的!”   说完,曹化淳气定神闲的站在当场看向了岳阳,而岳阳也就这么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曹化淳的脸却一点点的黑了起来。   岳阳却是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说道:“曹公公,要问你就问吧,这么看着本官干什么?”   曹化淳再也忍不住大声道:“岳大人,咱家是代表皇上问话,难道你不应该跪下来回话吗?”   “跪下来回话?”岳阳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若是崇祯皇帝亲自出现在他面前倒也罢了,现在来了个太监只是问几句话就要让他下跪,这也太儿戏了吧。   “曹公公,本官是不会跪着回话的,你若真不想跟本官说话那就请回吧。”岳阳淡然说道,自从他上次接到朝廷发来的圣旨后,他对崇祯最后一丝期望也荡然无存,如今自然不肯对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下跪了。   “你……你……”曹化淳终于看到了岳阳的另一面,他从来还没见过如此狂妄无理的人,遇见代表皇帝问话的太监也不下跪,这是把自己摆在和皇帝平等的位置上啊。   此事的曹化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实话他真想拂袖而去一走了之,但最后却忍了下来,他想起了临行前崇祯对他说的话和那时的眼神。   “好吧,不跪就不跪吧,大事为重了。”曹化淳不断的安慰自己。   “岳大人,皇上问你,为何要停止向朝廷缴纳粮税?”   “因为本官要将那些缴纳的粮税给阵亡将士发抚恤,还要嘉奖有功将士,所以这些钱银自然就没有了。”   我忍……   “皇上又问……为何要如此羞辱陈新甲和高起潜两位朝廷大员?”   听到这里,岳阳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因为他们要我的命,我没有杀了他们已经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了。”   曹化淳深吸了口气:“最后一件事,你要如何才能重新给朝廷纳粮?”   岳阳淡淡的笑道:“那就要看朝廷会给本官什么样的补偿了?”   听到这里,曹化淳的精神一震,立刻回答道:“这个好办,咱家在来之前皇上特地恩准擢升大人为骠骑将军兼山西总兵,这样将军满意了吧?”   “山西总兵?”岳阳惊讶的问道:“本官当了山西镇总兵,那虎大威大人怎么办?将他撤职吗?”   曹化淳有些尴尬的说:“那倒不是,虎总兵另有任命,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   听到这里,岳阳缓缓摇了摇头。曹化淳一看有些急了,“岳大人,皇上已经给了您天大的恩典了,您还想怎么样?”   “还不够!”岳阳坚定的说道:“区区一个总兵官和龙虎将军就象让本官重新纳税,这不可能!”   “那你想怎么样?”曹化淳也急了,瞪着眼睛喝问:“总不能让你当首辅吧?”   “首辅?”岳阳笑了,“这个破官让本官当本官都不稀罕。”   “岳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吧,到底想要如何才能继续向朝廷缴纳赋税?”曹化淳也急了,这次出京之前崇祯私下底找过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他,只要能安稳住岳阳,并重新向朝廷纳税,他的要求只要是不太过份的都可以答应下来。因为如今河南、湖北两省的剿匪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急需大批的粮饷,而这些粮饷又不能从辽饷里克扣,否则辽东必然不稳,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岳阳的山西北路有那份实力了,这才是为何崇祯如此急着派曹化淳来找岳阳和解的原因。   看到曹化淳着急的模样,岳阳心中暗自摇头,这个曹化淳根本就不时谈判的料,还没说几句就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识人不明至此,另一个时空里大明之所以会亡国,固然有天下大势的原因,崇祯自己的用人问题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事已至此,岳阳也就不再和他兜圈子了,他伸出了一根指头淡然说道:“第一,本官需要一个爵位,也不要太大,侯爵即可。”   听到这里,曹化淳的脸立刻就绿了,但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继续听岳阳讲下去。   “第二,山西镇总兵就免了,朝廷只需要封本官一个北路总兵即可。第三,本官需要开府建牙之权!”   “岳阳……你太放肆了!”岳阳的话刚出口,曹化淳立刻就跳了起来,怒不可仰的喊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万万不可!”      第二百八十八章 势成      前面说过,曹化淳是个性子比较温和的人,但是今天,即便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也忍不住想要骂娘打人了。“开府建牙!”这四个字说起来很轻松,可是里面包含的意思却绝对能把人吓呆。因为但凡只要是官场中人,都知道这四个字包含着什么意思。   开府建牙,即建牙开府,亦有误称为开牙建府或建府开牙,指的是古代高级官员接受皇帝的命令自行开设府署(建立衙门),树立旗帜(招牌),来处理自己所理军政事务。   开府建牙的官员权利非常之大,他可以自由任免下属官员,甚至有权利制定实行部分法律政策,是王公权贵、功勋大臣极受荣宠的特殊待遇和显赫荣誉。   由于开府建牙的官员权利太大,以至于经常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因此自从唐朝藩镇之乱后,历代朝廷已经很少授予哪个官员如此大的权利了。   是以曹化淳一听岳阳提出这个提议后,脑子里立刻就想起了“藩镇割据”这个出现在唐代的这个词。   曹化淳咬着牙问道:“岳大人,你知道你最后那个条件异味着什么吗?”   “本官当然知道。”岳阳轻松的说道:“所以才会现在才说。”   “这不可能!”曹化淳断然拒绝:“本朝自打太祖以来就从未给哪位官员开府建牙之权,此例一开我大明朝的威严何在?”   “大明的威严?”岳阳失笑道:“曹公公,你别开玩笑了,如今的大明还有威严吗?   建奴不过一蛮夷之邦,人不过数十万,兵不过十数万。却几次三番在大明入入无人之地,可笑我大明自称泱泱天朝,百姓以万万计,却拿这区区番邦毫无办法。十数万大军只敢远远的跟在不足一万的建奴屁股后头吃灰而不敢求战,更让人好笑的是我大明永乐年间百姓人数只有五千万,却岁入三千万两白银,可到了如今呢?百姓已达万万,可岁入却只有四百万,还不足永乐年间的两成,这岂非是太可笑了吗?对此,曹公公何以教我?”   “这……”   曹化淳不禁哑然,虽然他是一名太监,但身为司礼监的大总管,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自然熟知历史,虽然很想反驳一番,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去的。   看到曹化淳默然不语,岳阳笑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得的东西,既然朝廷想要本官缴纳赋税,那么就要拿出相应的东西来换,每年一百万担粮食,五十万两银子,换一个侯爵和开府建牙的差使不算过份吧?”   曹化淳不禁为之气结,“可这事大明从来没有过先例啊!”   “给了本官不就有先例了么?”岳阳淡淡的说:“此次辽东镇那群只会吃饭不会做事的家伙不过是跟在本官后面捡便宜,一个个就能加官进爵,可却只给了本官一个奉国将军和两千两银子,皇上如此赏罚不明岂不让人心寒?”   看到曹化淳张嘴还想说话,岳阳拦住了他道:“别跟本官说什么雷霆雨露皆为天恩的废话,一个君主、一个朝廷倘若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的话,还有谁会为朝廷卖命?本官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上面这三个条件皇上若是答应的话那本官说的话就一定会兑现,每年一百万担粮食和五十万两银子都会按时送上,若是不答应本官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岳阳的话十分的直白,直白到曹化淳无话可说的地步。他思索了良久才叹息道:“岳大人,你这些要求咱家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只能是等待陛下圣裁了。”   “没关系,本官可以等,什么时候皇上答应了,本官什么时候命人押解秋粮和税银进京。”岳阳大手一挥,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两人结束了谈话后,岳阳变命人安排曹化淳一行人下去休息,那天晚上曹化淳失眠了,他趴在了桌上连夜给崇祯写了一封加急密报,将岳阳的要求都写了下来,随后便命人连夜送往了京城。   十多天后,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京城终于来人了,这次来的人还是个太监,而这名太监更是了不得,他的名字叫做王承恩。   作为崇祯最信任的太监,王承恩在宫里的地位比起曹化淳这位司礼监总管的地位还要高,是以当曹化淳得知王承恩到来时,还亲自出到府门外将他迎了进来。   王承恩进城后直接就找到了岳阳,很快岳阳便叫来了全府上下和麾下众将以及浑源州知府等人听旨,王承恩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就当着众人宣读了崇祯的旨意,崇祯在圣旨上任命岳阳为龙虎将军、山西北路总兵、忠勇侯且可以世袭罔替,在最后,王承恩还宣布,岳阳将拥有开府建牙的权利。   圣旨一经读出,整个府邸的人开始欢呼起来,尤其是岳阳麾下的众将以及各官吏更是两眼放光。朝廷册封岳阳了侯爵,这就意味着一百多年来大明又多了一位贵族,更重要的是岳阳还拥有了开府建牙的权利,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岳阳将有权利组建自己的班底,任命自己麾下的官员,而这不正是这些官员和将领们梦寐以求的吗?   这个世界上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岳阳被任命为忠勇侯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明,尤其是这个开府建牙的任命更是惊掉了无数眼镜,整个大明朝廷又开始沸腾起来。   消息传到京城,无数的言官御史顿时如丧考妣,纷纷来到了正阳门前跪了下来哭声哀嚎声响成了一片。与此同时一封封奏折也如同雪片般飞到了崇祯的案前,他们纷纷要求崇祯收回成命,并将岳阳这个祸国殃民的逆贼给抓起来押解进京,总之大明朝满朝文武的神经又被被岳阳封侯的消息给挑动起来了。   “岳阳贼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以封侯,更被赋予开府建牙之权?”   “必然是此人蛊惑皇上,否则吾朝已然百余年无人封侯,此人不过是打了一两个胜仗,杀了些许鞑子而已,竟然得以封侯,吾等不服!”   无论是民间还是朝野都对此议论纷纷,一时间整个朝廷上下对此都是议论一片。但处在旋窝当中的岳阳却蔚然不动,大有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意思。   而对于朝野间的非议,崇祯和内阁的几名大臣也并未出来辟谣,直到颁旨回来的王承恩和曹化淳随着一百万担粮食和五十万两银子的车队进京时,满朝文武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根子是出在这里啊。   和议论纷纷的京城不同,山西北路的百姓们在得知岳阳得到朝廷封侯的任命后,绝大多数人都是持欢迎的态度。毕竟岳阳带给北路的百姓们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自从岳阳统辖北路以来,大力发展民生,打击匪患、鼓励农耕,并且随着高产种子的逐渐投放,百姓们的日子也开始逐渐富裕起来,不敢说户户奔小康,但混个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老百姓的思想是最单纯也最简单的,谁能给我过上好日子我就拥护谁,既然岳阳给大家带来了好日子,大家自然就拥护他。   今天,岳府大门前热闹非凡,一大群文武官员都聚集到了岳阳的府邸门口。   岳府的管家曹右谦指挥着两名下人将刚挂上还没几天的奉国将军府的牌匾摘了下来,将一块用金粉书写的“忠勇侯府”的大牌匾挂了上去,随后府门前响起了一阵响亮的爆竹声。   所有的下人都喜笑颜开,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侯府的下人了,有了这个身份,今后无论走到哪只要报出侯府的名号谁都会高看他一眼,有了这个身份,众人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岳来福、顺宝、胡老三、吴成枫、海楼、武清、陈智、楚狄等一众将领纷纷从各地赶来为岳阳道贺。而浑源州知府蒋鑫、应州府知府郑发奎等一众官员也一个没拉的赶到了侯府。   上午巳时,穿着一身朱红色蟒袍,腰缠玉带,头戴乌纱幞头帽的岳阳在十多名亲兵的拥戴下走到门口,亲自将众人迎进了府内。   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岳阳,众人惊讶的发现如今的岳阳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势都已经达到了需要他们仰望的地步。   看着不远处举手投足间威严十足的岳阳,特地从应州府赶来道贺的郑发奎不禁感慨万千。   四年多前,岳阳还只是一名小小的酸秀才,岳家也只是一个被王家、林家和李家逼迫得快家破人亡的地主,可谁能想到仅仅四年时间,这个曾经差点被人打死的少年竟然一步步的成长起来,到现在竟然成了一名侯爷。   这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爷啊,按照老朱家那吝啬的性子,这比铁树开花也容易不到哪去,可以说,如今的岳阳已然势成。   沉思间,郑发奎看到岳阳正朝自己这些人走来,郑发奎赶紧和周围的人直起身子朝岳阳躬身道:“下官等见过侯爷!”      第二百八十九章 秋后算账      “诸位大人免礼!”   岳阳沉稳的声音在一众人当中响起。   看着面前这群穿着各种补子官府的官员,岳阳心中涌起了一股满足感,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四年了,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另一个现代时空的支持一步步的从一个酸秀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看到岳阳有些出神,众人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侯爷的训话。良久,岳阳才回过神来,看着众人依旧恭敬的站在周围,他赧然一笑,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本侯何德何能能得诸位亲自上门道贺,着实让本侯惶恐。本侯在此略备薄酒,敬请诸位赏光!”   众人一起躬身:“多谢侯爷!”   酒宴开始了,由于来道贺的人太多,加之岳阳的府邸又不是很大,因此将整个侯府的前院都挤得满满当当的。当然了,后院也摆了几桌酒席,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华夏官场的等级历来都是异常森严的,虽然岳阳没有说,但所有人都自觉的遵守着规矩,从四品以下的官员都很自觉的在前院和人拼桌,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进入后院和侯爷同桌共饮的待遇。当然了,那些跟着岳阳一路走来的心腹官员和军官则不在此列,他们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昂首走进了后院。   在后院的一间客厅里,岳阳和郑发奎、蒋鑫、胡老三、顺宝等人坐了一桌,剩下的数十名军官和官员则坐满了另外几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岳阳举起了酒杯笑着对郑发奎道:“郑大人,本侯当年尚是一介书生时得颇得大人照顾,今天难得咱们相距,本侯敬大人一杯。”   “下官多谢大人谬赞。”郑发奎赶紧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道:“下官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却是多有怠慢之处,怎当得侯爷敬酒。”   “哈哈……当得当得。”岳阳一摆手道:“本侯当年被那王成林在百花楼一棍子差点打死,随后王家还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最后还是大人出面说了一句公道话,王家这才不敢乱来,这件事郑大人虽然没说过,但本侯却是记得的,来本侯敬你!”   说完,岳阳将酒一饮而尽。看到岳阳干了这杯,郑发奎也赶紧一饮而尽,两人这才坐了下来,只是此时的郑发奎心中却涌起了丝丝懊恼之情,当初自己却是顾虑太多,生怕得罪了本地的几架大商家和士绅,所以只是不痛不痒的告诉王家不要做得太过份,若是自己能力主一帮到底,现在自己和岳阳肯定不会是这种关系,只可惜,这世上却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郑发奎仗着酒劲问道:“侯爷,如今朝廷已然准许侯爷开府建牙,山西北路一带尽归侯爷统属,不知侯爷有何打算?”   郑发奎的话音刚落,众人都纷纷放下酒杯凝目看着岳阳,郑发奎的话就是他们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毕竟山西的地界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手握重兵且开府建牙的侯爷,对他们这些地方官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说句难听的,如今的岳阳要是想让北路哪个当官的滚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岳阳也知道众人在担心什么,他微微一笑:“郑大人、诸位大人,本侯虽然蒙皇上厚爱给了开府建牙之权,但诸位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因此本侯是不会胡乱插手地方事物的,除非是非常时期,否则平日里诸位份内的事情侯府是不会胡乱插手的,诸位大可放心!”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心中大定,对于他们这些地方官而言,最大的担心就是生怕岳阳依仗权势胡乱插手地方事物,而他们却丝毫没有办法,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地方官就会陷入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如今有了岳阳的保证,他们的心里这才放心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蒋鑫端起了一杯酒站了起来对岳阳讪讪的笑道:“侯爷,下官平日里对您多有得罪,全怪下官一时糊涂,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怪罪下官才好。”   蒋鑫此言一出,众人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在座的人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蒋鑫在前些日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大家都很清楚,在高起潜和陈新甲来的时候他甘当二人的急先锋,上窜下跳的四处蹦跶,更是每天否往城外跑,其目的只要是个人都清楚。那时不少人也认为岳阳难逃此劫,只是后来情况却来了个大逆转,岳阳一发狠把高起潜和陈新甲割了耳朵后赶出了山西,伺候更是拒绝向朝廷缴纳粮税,逼得朝廷低了头,甚至还不得不将他封侯。蒋鑫得罪了这样一个狠人,估计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岳阳放下了筷子,抬起了头淡淡看了蒋鑫一眼说道:“蒋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差,偶尔做点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本官自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你也不用担心会落得象陈新甲那样的下场。”   这番看似安慰的话一出口,蒋鑫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苍白了。在座的众人也暗暗叹了口气,他们都知道蒋鑫完了。岳阳这番话看似很大度,但其实当官说话往往都不能只听表面的意思,岳阳说蒋鑫不会落得象陈新甲那样的下场那是说他不会用暴力的手段对付他,但岳阳可没有说他对蒋鑫所做的事情不追究,更没有揭过去,所以他的潜台词就是咱们的帐日后慢慢再算,如此一来蒋鑫焉日后的下场自然可以预期。   虽然岳阳的话已经决定了蒋鑫日后的下场,但却很少有人会同情他。官场就是这样,一旦站错了队,后果往往是很言重的,轻者多年原地踏步,重者丢官罢职甚至丢了性命。蒋鑫当初既然选择了支持陈新甲和高起潜两人,那就要做好被岳阳报复的准备。   宴会在一众异样的气氛下结束了,不少人回去后或是钻进书房或是找人商议。大家都不是傻瓜,蒋鑫的位子眼看就要不保,空出来的位子自然有无数人在盯着,有可能接替这个位子的人自然是要开始发力了。      第二百九十章 争执      崇祯九年十二月初 盛京皇宫   今年重新大修过的崇政殿里点满了蜡烛,金銮宝殿上,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殿身的方形廊柱,望柱下的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整个大殿一派奢华之气,身穿杏黄色皇太极此时就坐在他的龙椅上看着四周站着的大臣,脸色很是阴沉。   满清虽然口口声声将汉人贬成低贱的人,但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向汉人学习,毕竟一个刚从深山老林的原始社会过度到封建社会的民族自然是缺乏了时间的底蕴。这点从满清的宫殿和做派就可以看得出来,无论是帝王的服饰、宫殿的布局和礼仪都有汉人的影子。   今天是例行的朝会,是以除了一些不能来的人之外,在盛京的满清高层几乎都到了场。站在最前面的是除了皇太极外身份最尊贵的大贝勒代善,代善的下面则是皇太极的大儿子多罗郡王豪格,之后才是多尔衮、杜度、多铎等人,阿济格则是站在多尔衮的旁边。   看着气氛略有沉闷的众人,皇太极开口道:“和硕礼亲王,朕前些日子派人到你的正红旗和镶红旗去为巴牙喇营挑人,却至今也未曾完成差使,这是为何啊?”   代善站了出来禀报道:“启禀大汗,由于巴牙喇营要求太高,我们正红和镶红两旗满打满算也凑不足那么多人,往大汗见谅。”   “凑不足?”皇太极不满的哼了一声:“是你不愿意凑足吧?”   皇太极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摄人的威严,他话语里不满的语气众人都能听得出来。   看到皇太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代善只是低头不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而站在另一旁的岳托看到皇太极如此为难他的父亲,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第一个拥戴皇太极登上大汗之位的人,按理来说皇太极应该很器重代善才是,但事实上皇太极却不怎么待见他,这在满清的高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原因嘛,大家也知道,在努尔哈赤还在的时候,有能力争夺大汗位子的人有三个,分别是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和十四贝勒多尔衮,原本代善作为资历最老的人,是最有希望登上这个位子的,但最后却因为一件事彻底毁掉了登顶的希望。   而这件事就关系到了努尔哈赤的家事了,作为还未从原始社会里走出来的满族来说,向来有“父死,子妻其母”的习俗。也就是说老子死了,儿子可以娶父亲留下的母亲做自己妻子,努尔哈赤有五个媳妇,其中一个叫做元妃富察氏,这个富察氏却是个极的女人,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却极不安份,他看上了几乎比他小二十岁的代善,经常穿得花枝招展的和代善眉来眼去,甚至还将自己的私房钱交给代善保管。   后来这件事被皇太极知道了,“义愤填膺”的皇太极立刻不假思索的跟自己的老子努尔哈赤打了小报告。这下努尔哈赤生气了,他的确说过在他死后将把妃子和儿子都托付代善,但眼下他还没死呢,你俩就这么眉来眼去的,当老子是死人啊,于是有人倒霉了,元妃富察氏被赐死,代善也被狠狠的训了一顿,不过好在努尔哈赤还念在父子之情,没有把代善给干掉,不过这件事也造成了代善登顶的希望落空了。   这件事过后不久努尔哈赤也归天了,皇太极因此对代善很不满,他认为是代善和富察氏的勾搭才导致了努尔哈赤的早逝,因此尽管努尔哈赤死后代善是力主拥护皇太极就的人,但皇太极依旧不怎么待见他。   看到代善只是闷头不语,皇太极也没有办法,只好轻哼一声。皇太极虽然已经登基称帝,但也并非是说一不二,满洲八旗中,真正归他指挥的只有上三旗,其余的五旗还分别掌握在自己几个兄弟的手中,因此他才不得不提出了巴牙喇营、阿礼哈超哈营、噶布什贤营和乌真超哈营的计划,只是道目前为止,这个计划进行得不是太顺利,自己的几位兄弟尤其是几位旗主很不配合这项工作,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壮大别人而消弱自己这种蠢事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干的。   虽然很不满代善的态度,但他毕竟威望很高,皇太极即便再不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悻悻的将目光收回来,对站在一旁伫立不动的孔有德问道:“恭顺王,朕命你组建的火器营进行得如何啦?”   孔有德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奉命组建乌真超哈营目前进展得很顺利,目前臣已经打造大将军火炮二十六门,虎蹲炮三十五门,火铳三千杆,唯一所忧者就是火铳的射程不如应州军,只有区区五十步远,臣担心将来一旦与应州军交手,我们会吃亏啊。”   “这个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皇太极摆了摆手,“从十四弟和十二弟几次同那应州军交手的情况来看,应州军最强者无非就是其火炮,咱们将其火炮限制住,他们的火铳就不足为虑,朕就不信这个邪,那些火铳能挡住咱们满洲勇士的铁蹄?”   说到最后一句时,皇太极的眼中满是摄人的神色,只是却有意无意的看了左边一眼。   听到这里,阿济格的脸色却是颇为难堪,两个月前他大败而归,十万大军损失了近两万,就连掠夺的货物也尽数被弃,这对于兵力原本就不多的满清来说损失是巨大的。由此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原本依附他们的蒙古诸部开始对满清产生了抱怨情绪。为了平息高层和蒙古诸部的怒气,皇太极下令削了阿济格的郡王爵位改为贝勒,并夺了他的统兵的权利,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空有爵位的贝勒而已。   这时,多尔衮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臣弟记得两年前岳托就曾经说过,若想战胜岳阳所部,就必须让我大清兵马换上火器方可,可当时却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如今看来,岳托所言却是对的,臣弟以为咱们不单要让汉军旗还上火器,还可以让咱们满八旗的一部分人也换上火器,这样才能更好的对付应州军。”   多尔衮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当初岳托建议换装火器的时候满洲高层可是一片反对声,认为祖宗传下来的弓马骑射是满人立足的根本,不能轻易放弃,可后来应州军却用手中的火器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一名苦练十多年骑射的勇士在面对一名只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也依旧有被击败的可能。岳托、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众人。   “这个嘛……”皇太极听了多尔衮的话后却是眉头一皱,思虑了良久才摇头道:“让八旗换装火器之事太过重大,朕一时也不能决定,朕以为还是再等等,看看效果后再说。”   多尔衮急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正式想皇太极提出组建满人自己的火器部队了,可依旧遭到了皇太极的否决,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别的了,焦急的说道:“陛下,从这几次同应州军交战来看,火器的应用已经无可阻挡,咱们大清就应该顺势潮流,尽快组建自己的火器营才是,否则单靠汉军旗是不成的!”   “混账话!”   皇太极一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用力一拍龙椅的扶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瞪着多尔衮沉声问道:“你是在怀疑朕的决定吗?”   “臣弟不敢!”多尔衮站了出来对着皇太极跪了下去,泣声道:“臣弟这是在为我大清的勇士心疼啊,时至今日,咱们已经吃了应州军火器多少亏了?包括蒙八旗、汉军旗以及我大清八旗在内,这几年已经有不下三四万将士被应州军的火器屠戮,大汗,我们大清还有多少勇士经得起这种损耗啊!”   多尔衮一边哭诉一边对着皇太极叩头,只是一会便将额头磕得肿了起来,模样凄惨无比,看得大殿上的众人也是颇为感慨。   “你……”   皇太极指着多尔衮手指在不停的颤抖,脸色也涨成了紫色,整个人坐在龙椅上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一旁的太监见状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了他,他刚一扶住,皇太极便朝着他一歪,整个人立刻就昏迷了过去。   “大汗……”   “大汗,你怎么了?”   “不好啦,大汗昏倒啦,快来人啊!”   “赶紧传御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皇太极涌了过去,整个崇政殿乱成了一团,情急之下几乎所有人将多尔衮给忘了,因此并没有人发现依旧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嘴角旁露出的那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各怀算计      当皇太极从昏迷中幽幽醒来时,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玉儿的俏丽的面孔和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皇太极深吸了口气颤巍巍的问道:“爱妃,朕昏迷了多久了?”   大玉儿红着眼睛道:“大汗,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皇太极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身子的变化后问道:“朕昏迷之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大玉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大贝勒代善、十四贝勒多尔衮以及一众兄弟都纷纷过来看您,可是臣妾生怕打搅您休息,因此让他们回去了,您如今想召见哪位大臣呢?”   “不用了。”皇太极冷笑道:“召见他们?这些人恐怕都巴不得朕立刻死掉吧?”   大玉儿赶紧安慰道:“大汗您千万别这么说,从昨天到今天,大家全都过来瞧您,多尔衮甚至还为您把他府上最好的大夫派来给您看病,他对您的确实是很关心的。”   “大玉儿,你不懂。”皇太极叹了口气后才说道:“昨日朕就是因为多尔衮的事一时急怒攻心这才昏倒的,朕的这位弟弟可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那么恭顺啊。”   对于多尔衮,皇太极表现出了强烈的戒备心里。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皇太极对多尔衮实在是太了解了,他这个弟弟不仅打小聪明,而且也是野心勃勃,当年自家老爹死的时候要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小,恐怕这个位子还真轮不到自己来做。而且即便是这么些年来,多尔衮表面上对自己恭顺异常,但皇太极却看穿了他恭顺的表面下那桀骜不驯的心,是以对他是格外的提防。   看到自家丈夫对多尔衮的戒备心理这么强烈,大玉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端来了一碗清粥用羮勺慢慢的喂给他喝。   皇太极喝了半碗粥后,精神头好了不少,他顺口问道:“对了爱妃,朕这个病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玉儿回答道:“大夫说,大汗的病是阴虚阳盛之状,日后千万不可再行动怒,否则很容易发生危险。”   “哼,朕也不想动怒,可有些事情朕却由不得朕不动怒。”皇太极眼中寒芒一闪,“多尔衮曾经要求组建火器营,被朕回绝了,可他却不知收敛,一而再再而三的再次要求,他真把朕当成傻瓜吗?”   看到皇太极又有动怒的迹象,大玉儿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柔声安慰道:“大汗,火器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十四弟既然想组建那就让他组建好了,您也不用总是拦着他。”   “你知道什么?”皇太极轻叹了口气:“火器营的威力你也不是没看过,这几年来我大清折损在岳阳手中的人马已有数万,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应州军手中掌握着犀利的火器吗?试问火器如此犀利,朕怎能交给一个居心叵测之辈来掌握,加之铸造火炮、打造火铳火花的费用不菲给孔有德建造的那支火器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多钱财再去打造一支火器?”   大玉儿不解的问道:“大汗就那么新任孔有德吗?臣妾以为还是自家兄弟值得信任呢。”   “自家兄弟?”皇太极轻叹了口气,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进行讨论了,他看着大玉儿嘱咐道:“你要记,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能绝对信任的,就连你的亲兄弟也不例外,因为为了那个位子他们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记住了吗?”   “臣妾记住了!”看着皇太极严肃的神情,大玉儿吓了一跳,赶紧应了一声,给皇太极盖好被子。   在皇太极睡着之前,她又听到自己的丈夫喃喃自语道:“等朕这身子骨稍微好些,朕立即率领大军亲自对大明发动进攻,朕一定要把那岳阳和应州军给踏平……”   就在皇太极重新睡着的时候,在盛京的一座贝勒府里,多尔衮正在书房里和多铎喝着小酒。   只见多铎笑着说道:“十四哥,昨儿个您那一招可真是痛快,把那家伙都给气昏了,我看啊,说不定他很快就得去陪伴皇阿玛了。”   多尔衮冷笑道:“哼,这家伙还没有这么快就死,刚才宫里传来消息了,他又醒过来了,看来老天还想让他再活一阵子。”   “怕什么,即便他还能再活一阵子咱们也不怕,咱们耗得起,可他那身子骨我看都很难再挺几年。”多铎满不在乎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吱”的一声喝了下去。   “只可惜啊,他应该是看穿了咱们的计划,死活不肯让我组建火器营,否则咱们的底气就更足了,而更可恨的是孔有德这奴才又不肯归顺咱们,否则咱们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说到这里,多尔衮话话语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多铎笑嘻嘻的说:“十四哥你也别太担心,等到他完蛋后,这大清国迟早得你来当家。”   “唉……别这么说,咱们几兄弟里还是有不少人能人的,也不一定能够轮到我。”多尔衮还是很谦虚的摆了摆手,但是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又喝了口酒,多尔衮嘱咐道:“十五弟,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咱们又要开始南征了,这次规模估计会很大,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才行。”   “南征?”多铎惊讶的看着多尔衮,“不是吧,老十二刚刚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着也得缓个两三年的,用得着这么急吗?”   “当然!”多尔衮沉着脸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天那边传来消息,岳阳如今已经被封侯了,山西北路尽入他手,若是再等两年,他的实力不知会膨胀到什么程度。而咱们这位好四哥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年,你说他能不急吗?”   “哦,我知道了,他这是在为豪格开路啊。”多铎这才恍然大悟,虽然豪格这个人鲁莽嗜杀,但却深得皇太极的喜爱。以皇太极的个性他是绝不会将这么强大的对手留给自己儿子的。   “你知道就好,咱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多尔衮自信满满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岳阳的野望      “巢民兄,你真要去投奔那个岳……那个忠勇侯吗?”   “谈不上投奔不投奔,忠勇侯邀请我等到其将军府任职,这是看得起咱们,吾辈众人寒窗所谓何来,还不是将一身所学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吗?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来到我等身前,诸位还在等什么?”   在浑源州最大的好运来客栈的一件客房里,侯方域、冒襄、古田、陈贞慧、方以智等一众书生正在激烈的争执着,在这当中以侯方域的反映最为激烈。   只见侯方域激动的说道:“巢民兄兄,想那岳阳原先不过是区区一名参将,不过是在浑源州开了几亩荒地,每年向朝廷缴纳了一些钱财,如今便以此要挟皇上为自己加官进爵,此等心术不正之人有何德何能值得吾辈前去投靠?我以为,吾辈读书之人当修身立德,应远小人亲君子,难道你都忘了吗?”   “朝宗贤弟!”冒襄反驳道:“贤弟此言差矣,想那忠勇侯来到浑源州不过区区两年,便将浑源州经营得如此兴旺,更是将数十万流民安置得妥妥帖帖,吾辈读书人虽说当修身立德,但你别忘了,修身立德之后更有兼济天下之说,如今有这个机会摆在咱们面前,我们为何不去争取呢?”   “嗯,巢民兄说得有道理!”旁边几名同伴都频频点头,一名脸色有些黝黑的书生说道:“朝宗兄,我等来到浑源州已有一个多月了,对这浑源州也算是了得颇多。说句实话,纵观我大明偌大的疆土,有几个地方能有此地这般祥和?这里虽然还不能说是夜不闭户,但至少百姓们都能安家乐业,能吃饱穿暖,相比起大明其他地方已经是天堂了,朝宗兄你还想如何呢?”   “是啊朝宗兄,我等知晓你和忠勇侯有过一些不快,但这毕竟是小事,你又何苦赌气呢?”旁边也有人开始帮腔。   看到所有人都众口一词的替岳阳说话,侯方域心里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冷哼一声道:“巢民兄、定生兄,人各有志,尔等想要某个前程小弟自然不敢拦着,但小弟却是绝不会投靠他的,既然诸位已经决定留在此处,那小弟便返回金陵了,日后咱们有缘再聚吧。”说完,侯方域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朝宗兄……”   “朝宗兄……”   众人纷纷挽留,但侯方域的走得十分坚决,众人面面相窥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冒襄叹气道:“这个侯朝宗,看来还在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啊?”   那天在酒楼上众人和岳阳的见面实在是不能称之为愉快,尤其是侯方域更是被海兰珠当场骂得有些挂不住,这些众人自然没有忘记。   说完之后,冒襄转头对身边一名同伴道:“定生贤弟,如今我们决定投靠那忠勇侯,只是不知那忠勇侯会不会用我等?”   这名被成为定生兄的人名叫方以智,和冒襄、侯方域、陈贞慧三人被后世人并称为明末四公子,只见他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巢民兄,你我二人同朝宗兄、密之兄四人虽被世人并称为金陵四公子,但其实也不过是会写几篇文章而已,与国于社稷并无太大用处。安抚百姓治理州府需要的是真才实学和济世之能,是以我也不知道我们几个能否能入忠勇侯的法眼,这还得见过他才知道。”   “嗯,也是。”冒襄想了想,失笑了起来:“我等多想无益,不如还是先去忠勇侯府毛遂自荐一番,若是忠勇侯肯用我们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他瞧不上咱们那咱们就只好返回金陵了。”   “巢民兄说的极是!”周围几名书生也都频频点头,“咱们还是先去试试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嘛。”   “那好,咱们走!”   冒襄是个想做就做的人,说完后便率先起了身带着几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出了客栈朝着忠勇侯府走去。   一个时辰以后,冒襄等三人正坐在了忠勇侯府的客厅上用略带着一丝紧张和恭敬的目光看着他们面前的这名身穿蟒袍的岳阳。   在冒襄等人偷偷打量岳阳的同时,岳阳也在仔细端详着这三个人,虽然面上很是严肃,但心中却暗自想到:“没想到这个后世的明末四公子除了侯方域,剩下的三个都来了,只是这些人都是东林党出来的人,有些不好用啊。”   从后世来的岳阳可是太清楚东林党是什么玩意了。   东林党是明朝末年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东林党”之“党”,是朋党而不是近代政党。   到了明末,江南各地的盐商、海商和财阀们势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非常大的程度,到了此时,这些大盐商、大海商和财阀们已经不满足于金钱上的需求了,他们需要更大的权利。   在万历年间的时候,明朝的商业已经非常发达了,有段话是这么形容万历年间江南的商业繁荣程度的。   “国家盐课,淮居其半,而长芦、解池、两浙、川井、广池、福海共居其半。长芦以下虽增课,犹可支吾,而淮则窘坏实甚。淮课初额九十万,而今增至一百五十万。使以成、弘之政,隆、万之商,值此增课之日,应之优然有余也。商之有本者,大抵属秦、晋与徽郡三方之人。万历盛时,资本在广陵者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万两。只以百万输帑,而以三百万充无端妄费,公私具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梵宇,尚余五百万。各商肥家润身,使之不尽,而用之不竭,至今可想见其盛也。”   从以上这段话里可以看出,在万历年间江南每年都要上交给朝廷至少九百万两的税银,而到了天启年间,东林党的君子们借着三大案篡夺朝政后,江南上缴给朝廷的商税就变成了不足两百万两。   通过廷击红丸移宫三案的精彩演出,东林党终于在万历死后第一次把持了朝政。他们马上逼迫泰昌废除了各项工商税收。充分暴露了东林党作为资本家代言人的角色。   当时中国各地区的发展及不平衡。江南工商发达,而几乎不用交什么税。北方各省的农民则难以忍受高高的税收,一遇到天灾更是食不果腹。而且辽东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崇祯不得不加大了对农民的摊派。这样一来,便使得原本便使得原本便过得紧巴巴的北方农民纷纷破产,成千上万的农民变成了流民,最终李自成进了北京,崇祯自杀。吴三桂引清军入关,悲剧开始了。   而面对岳阳的目光,冒襄等人不禁被看得有些心中发毛,他们面面相窥了一眼后方以智大着胆子问道:“侯爷,我来到浑源州后,发现此地居民安居乐业颇有世外桃源之意,我等几人商议了一下,期望能为此地百姓出一份力,不知侯爷可否能给我等一个机会?”   “这个嘛……”岳阳沉吟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为难,东林党人固然可恨,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人,而且这几名明末四公子名气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其中的方以智更是颇有几分治理地方的能力,而冒襄和陈贞慧也是有名的散文家、诗人和小说家,自己这个侯府初建,麾下需要大批的文人来填充,既然如此自己收下他们也是无妨。   想到这里,他笑道:“难得冒公子、方公子和陈公子等人看得起本侯,本侯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知三位公子想要做什么呢?”   方以智等人知道,这是岳阳在询问自己三人的意向了。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方以智率先说道:“学生对治理地方颇感兴趣,因此想到地方去历练一番。”   “嗯!”岳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人。冒襄苦笑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等二人对于政事一窍不通,自然是不敢奢望如同方兄一般,唯一擅长着也就是写几篇腐文了。”   “哈哈……”岳阳笑了起来,“冒公子也未免太过自我菲薄了,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冒公子和陈公子文采风流,本侯自然是需要借重二位的能力,这样吧,二位现在侯府当个执笔书吏,日后本侯还需要两位整理文稿等诸多事物,而方公子则道民政司任职,不知三位可愿意屈就啊?”   冒襄和方以智、陈贞慧对视了一眼,随后三人齐齐对岳阳鞠了一躬同声道:“愿为侯爷效劳……”   冒襄等三人并不是第一批投靠岳阳的读书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批。自从岳阳被封为忠勇侯并被授予了开府建牙的权利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不少读书人开始投靠他,这些人里头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自然也有抱着混日子或是拍马屁的目的进来的人,岳阳没有精力一一分辨出来,而是将他们都安排到了下面担任低级官员或是书吏等职务。对于岳阳来说,目前他需要大量的读书人充实到自己的基层队伍里,单靠自己培养是来不及了,只能从这些人里头挑选,虽然这些人能力高低各不相同,但岳阳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能力的人自然会涌现出来的。   处理完了冒襄等人的事,岳阳又派人将武清、陈智、海楼等以及一众心腹官员将领都传来商议一件大事。   “什么?侯爷您要发行钱币?”   大厅里,十多名岳阳的下属全都惊呆了。陈智率先说道:“侯爷,这发行钱币可不是儿戏,若是弄不好咱们可是连底裤都要亏掉。”   “是啊侯爷,咱们大明如今所通行者无非就是铜板和银子,百姓也就只认这两样,若是擅自发行钱币的话卑职恐怕百姓会不认可啊?”   “侯爷,此事事关重大,卑职也以为需要从长计议才是。”海楼也发话了。   在岳阳的下属里,就属海楼、陈智和武清三人对民政之事最熟,是以也最有发言权,是以他们集体反对的话就连岳阳也不得不重视。   岳阳笑道:“哦?说说你们的理由?”   陈智苦笑道:“侯爷,卑职知道,您如今有了开府建牙之权,这铸币权也在其中。但您可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我大明很少有人私铸钱币?而且即便是铸币也只是偷偷少量的铸些铜钱而且即便是朝廷也不敢铸造银币吗?”   岳阳饶有兴致的问道:“哦?这是为何呢?”   “两个原因。”陈智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我大明缺铜,而且仅有的一些铜矿也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且开采不易。其二,成本。由于铸币所需成本太高,同样的一两银子,我直接用就可以,何必铸成钱币呢?而且银币铸成后流通到市场,也很容易让人仿制,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用银子来得爽快,而且投入太大。您试想,若是全大明都用到银币,那得铸造多少银币啊,这其中的损耗、火耗以及人工等费用就足以让人发疯,您想,如此一来还有谁敢铸币?”   “是这样啊。”岳阳点点头,陈智说得不错,在工业不发达的时代,大规模铸造银币甚至金币确实是一件非常亏本的买卖,就连西方也是在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才大规模使用银币的。   岳阳想了想说道:“你们尽管放心,本侯说铸造钱币自然是有依据的,这里有几个样本,你们可以先看看。”   说完,岳阳从旁边的一个木盒里抓出了一把钱币,然后分发到了周围那些人的手中,“你们看,这是本侯让人试着铸造的银币,你们看品相如何啊?”   众人一一接过硬币,当他们凝目看向手中的硬币时,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嘶……”   “侯爷,这些银币是怎么铸的?怎会如此精致?”   此时众人眼中都呈现出一枚精致的硬币,这枚硬币的一面写着大明万胜四个字,另一面则写着一两两个字。在银币的旁边还有着细微和精致的齿印,银币的表面上还刻有细小而精致的山河地理浮雕,整枚硬币看上去象一枚景致的工艺品更多过象一枚钱币。   陈智用手点了点,感觉到这枚银币约莫有两个半个指头宽,重约半两左右,正枚钱币看起来银光闪闪,绝对是用好银子铸造。他想了想问道:“侯爷,此钱币铸造的成本几何?”   岳阳说道:“成本很低,拋开银子本身的价钱只有二十文钱左右。”   “什么,只有二十文?”众人齐声发出惊呼。   尤其是海楼,更是惊道:“怎么可能?侯爷莫非在取笑我等?如此精良的钱币,二十文钱怎能铸造得出来,二两银子还差不多!”   也无怪海楼惊讶,在这个时代,象这样制作精良的钱币非得经过精工巧匠的精心制作,所耗费的心血和时间可就大了去了,二十文钱就能做出来这跟做梦差不多。   看着惊讶的众人,岳阳心里很是得意,这些银币都是她委托现代时空的加工厂做的,现代时空的华夏那可是有着山寨王国的美誉。虽然太过高精尖的东西山寨不出来,但做一些硬币那简直不要太简单。经过了两年多的磨练,刘胜男和张筱筱连个刚毕业的菜鸟也变成了业务熟练的白领,岳阳每个月交给她们的人物都能很好的完成,就象这次岳阳让她们挑选加工厂进行铸币时,她们不到半个月就弄出了样品,这也让岳阳非常的满意。   看着依旧沉浸在惊讶中的众人,岳阳轻咳了一声才对众人问道:“诸位,你们认为这枚银币能否当成一两银子使用呢?百姓们会否接受这种银币?”   “当然会!”这回海楼非常肯定的说:“虽然这枚银币份量不足一两,但就冲着这种银币制作的精良程度它就值一两银子,卑职唯一所虑者就是它能否大规模铸造出来,以满足咱们北路乃至山西的需求,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咱们没有一个自己的钱庄来发行此种银币。”   “没有钱庄咱们就自己建立一个!”岳阳肯定的挥了挥手,坚定的说道:“只要能将此种银币大面积推向市场,接下来咱们就该发行自己的铜币了,最后嘛……”   岳阳没有把最后的那句话说完,因为那些话对于如今的人来说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不过岳阳还是在朝这个方向前进。   其实岳阳的最终目的还是发行纸币,因为后世的人都知道,随着经济的发展,纸币取代硬币是必然的驱使,华夏也不是没发行过纸币,如大明初期就发行过宝钞,但最终都由于当政者的愚蠢而导致纸币的夭折。比如大明的开创者朱元璋同志有一次为了奖励儿子朱棣,特地让人造了一张价值四百万两银子的纸币作为奖品赏赐给了朱棣。   这种事情在现代人看来无疑是非常愚蠢和可笑的,但在朱重八同志看来却是天经地义的,自己想怎么印就怎么印,这样的纸币不夭折才怪呢,而岳阳目前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发行的纸币通行到全大明。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点麻烦      现代时空,明珠东浦区恒安街一栋写字楼里,广元贸易公司的二十多名职工正在开早会,穿着一身黑白相间职业套装,梳着一个盘风发簪的刘胜男正站在众人面前讲话,两年的职业生涯已经将她这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历练成了一个合格的商场女白领。   “今天是十二月一号,我们公司的上个月的采购计划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三,还有百分之十三没有完成,我想知道的这剩下的百分之十三是谁负责的,请他自己站出来。”   “是我!”   随着刘胜男的话音落下,一名穿着灰色西服,样貌还算端正,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又是你。”刘胜男看到这名男子后,好看的凤眉慢慢皱了起来,“林东,怎么又是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能完成工作计划而导致整个进度受阻,公司也会因为你而被拖后腿。”   “刘助理,你这句话也未免太过了吧。”这名叫做林东的年轻人撇了撇嘴,懒洋洋的说道:“据我所知,公司采购来的货物都堆在仓库里,往往一两个月都无人问津,我不过是推迟了几天才交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你们我们买的都是些什么啊,全都是一些破烂和垃圾,这种东西就是送人人家都不要,你那么紧张干嘛?”   “你这是什么话!”刘胜男的凤目不禁瞪了起来,美丽的鹅蛋脸露出了怒容:“林东,你别以为你是硕士生就可以这么散漫,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你既然加入了公司就必须要遵守,否则我一样可以有权利将你清除出公司!”   “你敢么?”林东不屑的冷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整个公司除了我是个硕士生之外,其他的都是不是什么二三流大学出来的,就是一些连名字也没听说过的野鸡大学生,我能来这里是看得起你们,你还敢开除我?”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愤怒的刘胜男拍案而起,凤目圆睁的指着他喝道:“林东,你别太太过份了,你当我真不敢开除你吗?”   看到两人争吵,公司的其余的二十多名员工也纷纷看起了热闹。   对于刘胜男这位公司助理的手段大家是见识到的,可以说他们都是刘胜男和张筱筱这两年来陆续招进来的,刘胜男和张筱筱一个性格豪爽干练,一个温柔细心,将整个公司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公司的老总他们却从未见过。加上公司这两年来除了采购就是采购,而且采购的还是一些在他们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如此公司里渐渐有了一个流言,那就是这个公司所有人其实就是刘胜男,她不过是某个大老板包下来的小蜜,公司也是开着给她玩的玩具,加之从目前为止,除了这两女之外还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老板,因此不少人便对这位美女助理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时,一旁的张筱筱见状也站了起来涨红了脸骂道:“林东,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人才市场里招来的,你现在这么对胜男,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老子为公司做牛做马大半年年,每个月公司才那么点钱,我能在这里干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林东一副很慷慨的样子。   “混蛋,你给我滚!”刘胜男终于发怒了,指着门口骂道。   看到刘胜男发火,林东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看着刘胜男傲然道:“解雇我?你可以试试看,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一离开这里,我保证公司连一个星期都开不下去。”   “你敢!”刘胜男柳眉倒挺,气得花枝乱颤,但开除两个字却并没有从她嘴里吐出来。   随着两人的争吵,公司的会议室里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员工都乱成了一团,有看热闹的,有小声议论的,也有冷眼观望的,林林种种。   看到刘胜男和张筱筱一副气得浑身颤抖眼圈通红却依旧不敢说出开除两个字眼的样子,林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正向继续说话,不料一旁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哦……真是这样吗?”   随着声音的落下,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会议室的门前站着一个带着末将的年轻人。只见这名年轻人五官很是清秀,皮肤白皙,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西庄,留着一头长发,就这样用一根橡皮筋随意绑着,犹如女孩子绑的马尾辫一般。   按说这样相貌的男生,加之留了一头长发,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娘娘腔,但对这个男生来说却绝不会有人这么认为。只因为这个男生的气质实在是无法让人联想到这上面。这名男青年虽然五官清秀,但身上有一种冷峻威严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而刘胜男和张筱筱一看到来人,眼眶更是开始红了起来。尤其是张筱筱,看着已经快大半年没见到的老板,小嘴更是一瘪,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地。   这名年轻人慢慢走到了刘胜男和张筱筱儿女身边,轻轻在两人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来的这个人正是岳阳,他安慰完儿女后将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遍,但凡是接触到他目光的人无不觉得犹如被电流刺中一般微微生疼,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回避他的目光。   最后岳阳的目光在林东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望着林东微微一笑道:“刚才我听你说只要你一离开这里,你就保证这家公司开不下去,是这样吗?”   看着站在面前不怒自威的岳阳,林东心中一凛,但随即又挺起了胸口大声道:“是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人,我们公司正在开早会,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呵……”   岳阳不怒反笑,看着这个满脸自命不凡的年轻白领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正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这架公司的法人代表,现在我以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宣布,你已经被开除了,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你的行礼,然后离开这里,否则我会让保安把你请出去,你听清楚了吗?”   “你就是公司的老板?”   林东先是一惊,随即打量了岳阳几眼,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昂着头冷笑道:“姑且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就是公司的老板,不过就算你是公司的老板也不能随便开除员工吧,而且你确定你能承受开除我的后果吗?”   “呵呵……”岳阳顿时就被气乐了,怒极反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身为老板的我能不能开出一个只会混日子的员工,张筱筱……”   “老板!”   随着岳阳的声音,仿佛找到主心骨的张筱筱快步走到他旁边清脆的应了一声。   岳阳指着林东道:“你是公司的人事部主管,现在你马上把这家伙的工资结算清楚,然后让他滚出我们的公司。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让我不能承受的后果来!”   “是老板!”   张筱筱挺直了纤腰,对林东脆生生的说道:“林东,现在我奉老板的指示带你去结算工资,请你跟我到人事部走一趟吧。”   被解雇的林东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情绪,而是冷笑着对岳阳说道:“希望你不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说完,他冷笑了一声后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岳阳摆了摆手,就象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似地,随后才转过头来对会议室里的其余员工说道:“你们应该都是这两年新招来的员工,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岳阳,是这架公司的老板兼总经理。现在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们,既然你们加入了这个公司,那就要好好的努力工作,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否则我不介意把那些不务正业的人清理出公司去!说句实话,在我们公司干活非常轻松,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做好,别说你们这些大学生了,就是高中生来干这种活也没有问题,如果还不能做好那就不时能力而是心态的问题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人大街上有的是,都听明白了吗?”   看着一脸威严肃穆的岳阳,所有的员工全都暗自凛然,岳阳的话说得很对,这个广元贸易公司的业务并不复杂,其实只是定期购买一些很简单的物品,非常容易上手,别说他们这些大学生了,恐怕连初中生都能胜任。而且这件公司无论是工资还是福利都很不错,在明珠市来说已经属于中上水平了,他们自然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好的工作。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了,都干活去!”   岳阳挥挥手把众人都赶出了会议室,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岳阳和刘胜男两人。   岳阳走到一张沙发前坐了下来,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沉声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就有人在早会上顶撞你。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老板……我……”   看到岳阳发问,原本性格豪爽的刘胜男却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已经越来越习惯了杀伐决断的岳阳看到刘胜男为难的样子,浓眉不禁皱了起来。   岳阳神情这一变不要紧,刘胜男顿时就感到仿佛有一种压迫感从对方的身上传来,她赶紧说道:“老板,刚才那个人名叫林东,来我们公司已经快半年了。当初我也是瞎了眼,看到他是我和筱筱同一个学校毕业出来的学长,而且还是硕士生,这才将他招进了公司,谁曾想一进公司公司他便原形毕露,不但经常迟到早退,而且对工作还极不负责认真,据说还随意拿客户的回扣,所以我刚才……”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马上将他辞退,这样的废物你准备让他在公司混吃等死吗?”不待刘胜男说完,岳阳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也不想啊。”被岳阳这么一骂,刘胜男的眼眶又开始红了,眼眶里也转动着晶莹的泪光,咬着小银牙解释道:“可是我听人家说他的姐夫是这一片工商局的一个科长,我害怕要是把他开除了,咱们公司会有麻烦的。再说咱们的公司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大公司,他想要对我们动什么手脚的话是很容易的。”   “还有这种事?”岳阳愣了愣,这两年他每次回来都是匆忙的将需要的物资和订单交给刘胜男和张筱筱就不管了,毕竟在明朝那里还有一摊子的事要处理。他已经习惯了每个一段时间就过来领取物资,却没想到刘胜男和张筱筱两个刚毕业的女孩子管理这一摊子事有多麻烦。   想到这里,岳阳望向刘胜男的目光便柔和了许多,他放低了声音柔声道:“刘助理,刚才我的态度不好,你别介意。”   看到向来冷酷的老板竟然向自己道歉,刘胜男先是一愣,随即板着小脸道:“没什么,你是老板,而且这也是我这个打工仔应该做的,你不用向我道歉。”   “嘿……这丫头还挺倔。”看到刘胜男那倔强的样子,岳阳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新鲜的感觉。在明朝呆久了,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发脾气了,现在刘胜男这么一发小脾气,不禁让他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感觉,仿佛看到很久以前女友对他发小脾气的样子。   想到这里,岳阳望着刘胜男的眼神不禁多看了一会,而刘胜男也被岳阳的眼神看得小脸微红。   过了一会,岳阳首先反映过来,这才笑道:“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两年确实是辛苦你和筱筱了,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们两人到食为天酒店吃饭,顺便给你们布置一下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   “哇,老板,你要请客啊!”岳阳的话音刚落,张筱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只见张筱筱的欣喜的对刘胜男道:“胜男,听到没有,老板要请客呢。”   “恐怕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吧。”听到这里,刘胜男不禁白了岳阳一眼,一瞬间现代女性女人特有的风情跃然而出。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么?”岳阳不觉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悻悻的说道:“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象我这样信任你们的老板应该不多吧,刘助理你不觉得说这话很没良心么?”   “你才没良心呢,把公司这么一大摊子事仍给我和筱筱,自己不知跑到哪去快活了,你还好意思说。”不知为什么,刘胜男今天看到岳阳后就觉得又一股小火苗在心里升起,总想发泄出去,是以说话特别的呛人。   岳阳仿佛没看到刘胜男的表情似地,对张筱筱说道:“张筱筱,那个家伙走了吗?”   “已经走了。”张筱筱点了点头,“只是我看他临走时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到了楼下还边走便打电话,我有些担心啊。”   “担心什么,我们老板这么有能耐,林东那只跳梁小丑能把怎么怎么样啊?”刘胜男在一旁就象吃了枪药似地冷哼了一声。   “胜男,你别这样。”一旁的张筱筱却吓了一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说话注意点,毕竟人家可是老板呢。   张筱筱的动作自然被岳阳看到了,他自然不会生刘胜男的气,他正要笑着说话,不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很快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七八名穿着蓝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走到岳阳跟前掏出了证件在岳阳面前一晃后便收回到了口袋里开口道:“我们是东浦区工商局的,有人举报你们公司买卖违法物品,现在我们要对你们公司进行审查,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看着这名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子,再想到刚被开除的林东,刘胜男和张筱筱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的小脸立刻变得通红,高耸的胸脯也气得一起一伏的。   看着买年前这位故作威严男子,岳阳冷笑一声:“你就是带头的吧,不好意思,刚才我没看清楚,请你把证件拿出来让我再检查一下好吗?毕竟这年头骗子太多,别说工商局了,有的人连国务院的人都干冒充!”   岳阳的话把来人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但查验证件却是对方的权利,他只好气鼓鼓的重新将证件掏了出来,还没等他亮出来,便被岳阳一把夺了过去,岳阳拿过证件仔细的看了好一会才还给了对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原来你叫梁勇啊,好吧,你说吧,找我们公司到底有什么事?”   梁勇气得眼珠子一突一突的,忍着气道:“有人举报你们公司买卖未发物品,现赶紧让人把你们的公司财物报表都拿出来,我们要进行检查!”      第二百九十四章 传说中的坏人      看到这名叫做梁勇的人摆明了一副找茬的架势,联想到刚才开会时发生的事情,岳阳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冷笑一声,“当然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利,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言之不预。”   两用不耐烦的摆摆手,“有话就说,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看着对方摆出一副官老爷的做派,岳阳只是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的小舅子跟你说了什么,以至于你这么卖力的想要整人,但是我想要说的是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当官更不容易,不要一时冲动就犯糊涂。虽然我只是个生意人,但向来也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果你以为凭借手中有点小权力就可以肆意整我的话那你可就想错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听了岳阳的话,梁勇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又仔细打量了岳阳一下,越看他就越是疑惑。   作为一名体制中人,梁勇绝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别看刚才他一进门摆出了一副嚣张模样,但那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事实上,今天梁勇之所以过来这里也只是禁不住自己小舅子林东在电话里的哀求,带了人过来给他出口气而已,并没有把人得罪死的意思,真正的体制中人做事是很谨慎的,那种仗着手里有几分权利见人就踩的公务员要么只存在于网络小说里,要么早就被人整死了。   而且梁勇越看岳阳就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年轻人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身上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这种威严作为体制中人的梁勇非常熟悉的。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才会发出的一种威严,虽然这种说法有些扯淡,也有些唯心主义,但它确实是存在的。就比如一名在屠宰场干了半辈子的屠夫,尽管他换上西服打上领带拿着鲜花,但是当他靠近动物时,依旧会让敏感的动物感到害怕和不安。   想通了这点后,梁勇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这位先生,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接到了举报,然后进行的例行调查而已,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如果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很快离开,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看到这个人改变了说话的语气,岳阳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配合政府工作也是我们的义务,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快点,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当然,我们会尽量的。”看到岳阳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梁勇更谨慎了,一边说话一边对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同伴自然会意,一群人很是随意的查阅了张筱筱送过来的账簿后就匆匆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看着匆匆离开的梁勇一群人,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冷意,看来这个梁勇做事还是很谨慎的,没有仗着手中有一点小权力就乱来,否则自己也不介意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不知什么时候,张筱筱出现在了岳阳的身后,刘胜男也站在一旁,看着离去的那些人,张筱筱吐了吐小舌头问道,“老板,他们就这样走了,咱们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岳阳转过了头,对张筱筱笑了笑道:“好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下班了,说请你们吃饭就请你们吃饭,赶紧走吧!”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明珠市最繁华的金陵路的食为天五星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穿着红色制服的门童赶紧上前殷勤的打开了车门,车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两女三名年轻人,这三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年轻漂亮,一看就是职场精英。   岳阳下了车,将车钥匙和小费递给了门童后,便领着三女到了来到了餐厅,三人坐了下来,岳阳将菜单递给了儿女笑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公司,公司的事情全靠你们在撑着,实在是辛苦你们了,今天你们尽管点菜,不用怕吃穷我。”   张筱筱接过菜单,笑嘻嘻的说道:“这还差不多,为你打工都快两年时间了,总算是让你出一回血了。”   “这是你的。”岳阳把另一张菜单递给刘胜男。   “谢谢,我不需要。”刘胜男接过菜单后放在桌面上,她咬了咬樱唇有些忧心的问道:“老板,刚才的事真是林东搞出来的吗?如果是这样,咱们以后会不会还有麻烦呢?”   看了看面带忧色的刘胜男,岳阳安慰道:“你放心,我看那位带队的梁勇不是没脑子的人,真要把我逼急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虽然林东是他的小舅子,但我估计他是不会为了林东真和我们死磕的,那样对他没好处。”   “可他真要整我们呢?”刘胜男依旧不放心。   看着刘胜男依旧担心的样子,岳阳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位性格直爽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职场精英。   为了缓解她的压力,岳阳不得不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好了,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规则,虽然那个梁勇是林东的姐夫,但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小舅子而搭上自己的前程,我们虽然只是生意人,但也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随意拿捏的。”   “真的吗?”刘胜男有些疑惑的看着岳阳,“莫非老板你还认识在政府机构工作的朋友吗?”   “你啊!”岳阳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好奇心过旺的女孩,“我刚说过,这个社会的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规则,这个梁勇确实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利让我们公司不能正常营业,但我们也不是全然没有还手之力。他要让我们公司开不下去了,我自然也可以动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来对付他,比如说聘请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监视他,寻找他的弱点。再不行我还可以请社会上的人对付他,比如说他的老婆,儿女或是父母之类的,他也害怕把我逼急了,哪天他的家人就会被某辆失控的卡车撞上,或是他的儿子和女儿被某个社会小混混捅一刀之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岳阳的话说完后,便看到二女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老板似地。   张筱筱手中的菜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到了地上,樱桃小嘴也大张着,良久才吃惊的失声道:“哇,老板。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坏,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黒(并非错别字,原因大家懂的)社会?”   “你这小丫头在胡说什么啊。”岳阳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张筱筱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训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刚才说的东西不就是黒社会的人才会用的手段吗?”张筱筱兀自捂着额头不服气的分辨道。   “你啊!”对于这位单纯的小姑娘,岳阳实在是无语了。   倒是刘胜男思索了一会才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了。”   刘胜男盯着岳阳说道:“老板的意思是说,如果当一个人被逼急后,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而梁勇也很明白这点,所以他是不会做得太过份的,是不是这样老板?”   “聪明。”岳阳打了个响指赞叹道:“就是这样。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且这个人还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无缘无故为了小舅子的几句话就把人家的公司弄垮,是个人都得跟你玩命,那个梁勇是个聪明人,他是不会这么干的。”   很快,菜便端了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颇为融洽。   当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岳阳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对二女说道:“这次我找你们是为了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件事,你们可以通知那个加工厂,从下个月开始就要大量制造那种银币了。”   刘胜男抬起头白了岳阳一眼就不说话了,而张筱筱则是好奇的问道:“老板,你真的打算打量制造那种银币吗?要知道如今市场上爱好收集银币的人可不多,而且你看看你印的都是些什么啊,什么‘大明万胜’,背面还印着‘一两’,这也太土了吧,这种硬币还有人会买吗?”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岳阳打了个响指,轻松的说道:“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在规定的时间内督促那家加工厂如数将足够的银币铸造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张筱筱撇了撇嘴,不假思索的说道:“如今模具已经做好,只要按动电钮,你想要多少银币都有,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银子让他们铸造。”   “这个没有问题。”对此岳阳丝毫不担心,他的手中可是积攒了大量的银子,只要通过时空之门传到现代,经过提纯然后再加工出来就可以。虽然当中会有些损耗,但这完全在可以控制的范围里。   半个小时后,岳阳擦了擦嘴巴,取过皮包掏出了两份合同递给了对面的二女。   “这是什么?”张筱筱疑惑的接过合同看了看,立刻便捂住了嘴巴,“什么?这是……”   “鉴于你们这两年的努力,我决定奖励你们每人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公司的股东了。”岳阳微笑着对他们说……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土豪的世界你不懂      “天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财富,张筱筱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了小嘴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惊叹。   而刘胜男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她的粉脸先是一红,随即又变得有些发白,柳眉慢慢竖了起来瞪着岳阳低声喝道:“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的包养费吗?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是你的员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把自己卖给了你,我们是不会当你的……当你的……那个的……”   刘胜男的话说出来后,一旁的张筱筱也是一惊,吓得赶紧将手中的合同仍在了桌上一脸惊慌的说道:“是啊老板,我们只是替你打工而已,是绝不会……绝不会当你情人的!”   “你们……你们……”   看着面前这两个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的二女,岳阳简直是哭笑不得。指着两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们想到哪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包养你们了。你们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股份?”刘胜男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我很清楚自己和筱筱的能力,也就是遇到老板你了,要是在别的公司,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白领,根本不可能当上什么助理和行政人事主管,更不可能管理一间公司,即便这间公司的规模很小,但这绝不是你这么放心将公司交给我们的原因。”   关于岳阳为什么把这么一间公司交给自己两人的事情刘胜男也想了很久,可始终没有答案。两年时间了,这件公司由刚开始的两个人慢慢发展到二十多人,在这段时间里,岳阳这个老板除了偶尔一两个月出现一次,并交给自己一笔钱和一长串的让人看起来摸不着头脑的采购订单外,其他的时间根本见不着踪影。也就是说整间公司都是自己和张筱筱在做主,根本不怕自己和张筱筱将公司现金席卷一空然后跑路,这也是最让刘胜男不解的地方。   “嗯,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起疑了。”   岳阳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象他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两个刚走出社会的大学生的人实在是绝无仅有,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他运气好碰上这两个傻妞,恐怕他的公司早就被人席卷一空搞到破产了。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鲁莽了。”岳阳无奈的摊开了手:“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真的没有对你们不敬的意思,之所以给你们公司的股份也不是想要包养你们,尽管你们是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孩。我只是纯粹的认为,象你们这样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能保持本心的女孩实在是不多了,这些股份只是给你们的奖励而已,我这样说你们能了解吗?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两年来我对你们提出过除开工作以外哪怕任何一点过份的要求吗?”   刘胜男直定定的看着岳阳好几分钟,最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但是这些股份我们……”   “这是我给你们的!”岳阳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对你们这两年来辛勤工作的肯定和奖励,请你们不要拒绝。”   看着脸上呈现出犹豫之色的二女,岳阳笑了笑:“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虽然也值那么几十万万,但我更看重的还是你们身上那可贵的品质。说实话,由于我这个人经常不在明珠,公司长期交给你们打理,我也早就做好了被人捐款潜逃的准备,但是两年了,这种事情始终没有发生。这种正直善良的品质在如今这个社会几乎都要绝迹了,相比起这种特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根本不算什么,钱没有了我还可以再挣,但是这种可贵的品行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着岳阳的话,两女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全都低着头。良久张筱筱才红着脸低声道:“老板,其实我们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有好几次我和胜男闲聊的时候都在说,要是你再不出现,我们就倦了公司的钱跑路,只是最后害怕被警察局通缉这才没有做罢了。”   “可是你们始终没有付之行动不是吗?”岳阳笑眯眯的说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魔鬼,这只魔鬼在不停的诱惑着人们,不少人受不了这种诱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放了出来,而有的人则能很好的抵御住这种诱惑,将它们牢牢的关在笼子里。这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真的吗?”张筱筱惊喜的看着岳阳,“老板,我们真的那么好吗?”   “当然!”岳阳笑眯眯的点头:“要不然满大街的大学生,我为什么别人不选偏偏选到们,自然是看重了你们的职业精神。这些股份就是对你们身上这种难得品质的奖励!”   不得不说,岳阳的这番话对于这两名女生来说还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别说张筱筱这个性子柔和的女孩子听得心花怒放,就连刘胜男这样性子较为爽朗硬气的女生也是粉脸通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收下了这份礼物。   看到两人分别在这两份合同上签了字,岳阳拍了拍手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公司的股东了,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更努力的为公司做出贡献。我能也会把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们!”   岳阳的话遭来了二女的白眼,张筱筱不满的抱怨道:“恐怕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岳阳哈哈一笑:“当然了,不然你以为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这么好拿的吗?”   三人在餐厅里聊得十分开心,这也让岳阳感到格外的放松。在明朝的时空里,岳阳虽然手握大权,掌管着数万大军和上百万百姓的生命运,但随着地位的提高,能和他平等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绝大多数人对他的感觉都是敬畏,敬畏他手中的权势,这也让岳阳心中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现在能和这两名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生这样犹如朋友般毫无顾忌的聊天,这种机会对于岳阳来说是很难得的,是以他也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而对于二女来说,象岳阳这种虽然年纪不大,但浑身充满了刚阳男人味道的成功男人对她们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一顿饭下来,二女就感觉和岳阳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估计如果岳阳现在要对她们展开追求恐怕也不难了。   这顿饭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时间也到了下午两点,将两女送到公司后,岳阳驱车来到了位于郊区的钢铁厂。   进了钢铁厂的车间,岳岩高就看到贾文茂正站在一台车床前对几名工人不停的说着什么,完全没看到走进来的岳阳。   直到岳阳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了岳阳,立刻便露出喜色叫道:“老板你总算是来了,要是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贾文茂憨厚的脸上露出的焦急神色,岳阳笑了:“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苦难了?”   “可不是嘛。”贾文茂苦笑道:“我们的仓库如今已经堆满了东西,我都不知道要放到哪去,而且你下的订单也快要完成,你再不来我就得给工人们放假了。”   “你放心好了,我今天过来就是再下订单的。”岳阳安慰道:“只是这次的订单我要和你研究一下,我们到你办公室再说。”   两人进了贾文茂的办公室,岳阳拿出了一份清单递给他,“看看吧,这是接下来几个月要生产的东西。”   贾文茂接过清单看了看,吃惊的叫了起来:“什么,你要制作十二磅的钢制前膛炮,要刻画线膛,而且一口气就要做六十门?”   “是的!”岳阳用肯定的神情看着他并说道:“而且重量不能超过一千斤!能用四匹马拉得动才算合格。”   “天啊!”贾文茂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老板,难道你真的想发动战争吗?”   “当然,我打算去把非洲打下一块地盘自己当国王。”岳阳开玩笑的说道。   “得了吧,这种古董别说去打仗了,就是当废铁卖人家都不带看的。”贾文茂撇了撇嘴吧,他实在想不通这年头还有谁会喜欢这种古董,即便放在门前镇宅也用不了那么多吧,没听说目前哪个地方流行用前膛炮来镇宅啊?   看着冥思苦想的贾文茂,岳阳催促道:“老贾,你实话告诉我,这种炮你能不能做出来?”   贾文茂撇了撇嘴,“老板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说是现代的火炮我确实是做不出来,可要是连四百年前的古董炮都做不出来的话我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我现在担心的是这种炮做出来后你卖不掉。”   “能不能卖掉那是我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生产。”岳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你要给我生产出一批六磅炮专用的开花弹。当然了,是不装火药的那种,数量先来个五千枚吧!”   听着岳阳的话,贾文茂简直要晕了,这些火炮还可以说是拿去卖,可那么多炮弹拿来干嘛?当铅球扔吗?还是说土豪的世界真的让人无法了解!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宣大来人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安静,在院落当中坐落着一栋闪耀着银色光芒的门状物体,在这栋门状的光圈里,一箱箱或是用纸箱包装,或是用木箱包装好的东西已经在周围围了一大圈,看起来非常之多,而且还有很多箱子正继续从光圈里吐出来。   最后,终于没有物体从门状光圈里吐出来了,过了一会,一个人影慢慢从光圈里出现,随后出现在院子里。   “呼……总算是回来了,这次去了一个星期,家里的几个媳妇肯定想我了。”   站在院子里的岳阳看着堆满得院子满满当当的箱子,再看看身上这身名牌西服,弯下腰将地上水盆里的玉佩拿起来挂好,这才自语道:“天快亮了,得赶紧叫人进来把这些东西搬出去,要是抓紧的话还可以回家吃午饭然后再补个囫囵觉。”   直到近午时分,岳阳终于带着一群人将带来的物资搬到了城郊的物资仓库,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侯府。   当他刚踏入侯府的前院,便看到管家曹佑谦匆匆从小路上走来,脸上还带着忧色。当曹佑谦看到岳阳时,一股掩饰不住的喜色立刻浮现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如同看到救星般快步跑到也岳阳身边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仿佛生怕他跑了一般。   “哎呀,我的侯爷啊,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小人真是要跳河了!”   看着失态的曹佑谦,岳阳不解的问道:“老曹,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个星期,至于这么紧张嘛!”   曹佑谦苦着脸道:“侯爷啊,您是不知道啊,前几天来了一群官老爷,点名就要找您,小人说您不在,可他们就是不信,这些天是天天来府上等您,小人又不敢赶他们走,可急死小人了。”   “那夫人人,你告诉夫人没有?”   “夫人自然知道,可妇人说了,这事他也不好管,等您回来了再说。”   “还有这事?”   岳阳的好奇心立刻被引了出来,他实在想不出,这年头还有谁敢来侯府骚扰自己。莫非还真有人获得不耐烦了?   好奇心之下,岳阳挥了挥手说道:“走,带我去会会这些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侯爷撒野。”   当岳阳跟着曹佑谦来到前院的大厅时,却是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只见大厅里坐满了十多名身穿朱红色官袍的武将,而且这些武将他还都认识,可以说全都是老熟人了,岳阳不禁失声叫出声来。   “杨总兵、王总兵、胡总兵……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原来,这大厅里坐着的全都是宣大的将领,虎大威、杨国柱、王朴以及曹通等人都在场,可以说宣大的将领高级将领几乎都到齐了。   看到岳阳到来,这几个人做了一个让岳阳意想不到的动作,只见这些人齐齐给岳阳单膝行了一礼齐声道:“末将等见过侯爷,愿侯爷福泰安康!”   “嘿……”   看到这些人的动作,岳阳不禁气乐了,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王朴的肩膀上笑骂道:“你们几位这是在寒碜我是吧?还不赶紧起来!”   “哪能呢?”王朴趁势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正所谓礼不可废,如今你可是与国同运的侯爷了,别说我们这些大老粗,就算是卢督臣见了你也得先给你见礼。”   “你啊,还是这么不着调。”看着笑嘻嘻的王朴,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王朴还是这么不着调。   没有理会这个平日每个正行的王朴,岳阳转头对一旁的虎大威和杨国柱二人问道:“虎老哥、杨老哥,你们今天过来这是……”   “我们……”   虎大威刚想说话,一旁的王朴却插嘴道:“没什么,我们这不是想兄弟你了呗,这不过来看看你,顺便喝酒叙旧呗,可没曾想来了好几天了都没看到你的人影,这可是让我们哥几个一顿好等啊!”   “呃……是啊是啊,就是来找你喝酒叙旧的。”虎大威神情微微一窘,随即也连声答道。   “找我喝酒叙旧?”岳阳微微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啊,既然如此那小弟便命人摆开酒席,请几位老哥喝酒,今天你们谁要是不喝醉了我就不让他离开酒桌,几位老哥,里边请!”   说完,岳阳把手一摆,就要拉着几人往小偏厅走去,看到岳阳要来真的,这几个人不禁傻了眼,王朴赶紧拉住岳阳说道:“王老弟,先等等。酒我们啥时候喝都行,如今还是先谈点别的事情要紧!”   岳阳转过了身子,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故作不解的问道:“哦……几位老哥不是特地来找我喝酒的吗?怎么又有事情找我谈啦?”   “这……”   岳阳的话出口,这几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即便是王朴这种脸皮厚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岳老弟,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们哥几个还真是有事情找你,并求你帮忙的。”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咱们也算是一起打过鞑子的袍泽了,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呢,非得拐弯抹角的说出来,你说别不别扭啊!”   对于几个人的来意,岳阳虽然不大清楚,可也知道这几位绝不是特地找自己喝酒的,否则你当这几位手握重兵的宣大将领真的吃饱了撑的啊。   看着几位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领,岳阳笑道:“不过虽然不知道诸位来找小弟什么事,但既然来了小弟的地头,小弟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几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请随小弟到偏厅吃顿便饭,咱们便吃便聊,这样总行了吧?”   看到岳阳真诚的模样,这几位对视了一下,杨国柱这才点头道:“好,既然岳老弟如此盛情,老哥我若是再推辞就太虚伪了,哥几个,咱们这就打扰岳老弟一顿!”   “这就对了嘛,走!”   岳阳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这几位到了偏厅。   偌大的侯府自然有专门为侯爷服务的厨子,不到两刻钟的功夫,桌子上便开始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岳阳端起酒杯对众人道:“几位老哥,自从京畿一别,咱们也好几个月没见了,这才大伙能够在这里齐聚可不容易的,来……小弟敬几位老哥一杯!”   “好……干!”   这第一杯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的,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同声喊道:“干!”   “这一杯是为了久别重逢,干!”   “这一杯是为了大伙的缘分,干!”   菜一上桌,岳阳便拉着众人一连干了三杯。当岳阳再次举起酒杯时,王朴赶紧摆手道:“好了岳老弟,你先放过我们吧,等我们跟你谈完了正事我们再陪你喝个痛快,这样总成了吧?”   “呵呵……当然可以!”   岳阳笑着放下了酒杯,说实话,昨晚忙碌了一夜,今天早上又指挥人般了一早上的货,早就累得不行了,这几杯酒也是他强撑着喝下去的,估计再喝几杯他就要倒下了。   放下了酒杯,岳阳笑着看看这几位,等着对方先说话。   杨国柱、虎大威等人面面相窥了一会,最后作为在场的人除了岳阳之外地位最高,资格也是最老的杨国柱一咬牙先说话了。   “岳老弟,既然如此,老哥也就不瞒你了,咱们几个人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事的,而且需要老弟帮忙,如果老弟不拉我们一把,咱们哥几个估计是真撑不下去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杨国柱神说得那么严肃,岳阳也敛起了笑容,正色说道:“杨老哥你们几个先别急,慢慢说,这世上没有卖不过去的坎,只要咱们一块想法子,办法总比问题多嘛!”   “是这样的。”杨国柱叹道:“这两年的世道想必岳老弟也很清楚。这几年应州府、浑源州等北路在岳老弟的治下可是越发的兴旺,收拢流民、发放种子农具、开垦荒地,甚至还训练军士,总之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可老哥几个在宣大的日子却是一年比一年难过,现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仔细点!”岳阳不禁好奇心大起,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几位手握重兵的将领喊着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是粮食!”杨国柱苦笑一声,终于吐出了一个词。   “粮食?”   “正是,如今我们宣大镇、宣府镇等几地军中就要断粮了!”杨国柱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岳阳一眼。   “怎么可能?”岳阳失声喊了起来,疑惑的看向了王朴等几位,发现这几位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还有这事。”岳阳不解的问道:“老哥几位吃的可是皇粮啊,朝廷每个月都有粮饷发下来的,怎么会断粮呢?”   “一言难尽啊!”杨国柱长叹一声,将事情的原由娓娓道了出来。   岳阳一边听一边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听到最后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感情这还跟自己还有关系呢。   原来,宣大镇兵马的粮饷来源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朝廷拨发,一部分则是由宣大自筹。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宣大虽然也早在大明初年就搞军屯,但两百多年下来这些军田早就被下面的各级军官给瓜分得一干二净,到了万历年间,宣大镇兵马已经没有了一丝的造血能力,完全依靠朝廷的调拨才能生存。   不过宣大毕竟是重镇,肩负着抵御蒙古人和满人的重任,因此朝廷即便是看他们不爽,但也捏着鼻子每年都下拨一定数量的粮饷给他们。就这样大家凑活着过下去,而筹集粮饷这种事也全都是宣大总督来操办,毕竟宣大总督的全称可是“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可今年情况却出现了意外。   卢象升被调去了湖北河南一带剿匪去了,新来的陈新甲也被岳阳割掉了耳朵赶回了北京,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怪象,偌大的宣大镇竟然没有一个总管军政事务的总督。没有了总督,自然就没人督促粮饷,这下杨国柱等人傻眼了,他们都是带惯了兵的老人,这军中无粮的后果他们比谁都清楚,士兵们得吃饭,得养家,没有粮饷发给下去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闹饷算是轻的,搞不好哗变都有可能,眼看着军中的粮仓渐渐见了底,杨国柱等人急了,有心向朝廷要粮食,可朝廷就是没有回音,眼看着粮食就要吃完,而一旦没有粮食部队就要乱起来,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岳阳这个有名的财神爷,在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群人立刻联袂来到了浑源州求援来了。   一听到是这件事,岳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捏着酒杯沉默不语。   杨国柱见状后也赶紧说道:“当然了,亲兄弟还明算帐,这个规矩我们懂,岳老弟你先将粮饷借给我们,等到朝廷拨发下来后我没呢一定会如数奉还。”   “还会加上利息!”一旁的虎大威也赶紧补充。   “岳老弟,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王朴也可怜巴巴的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劝说着岳阳。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岳阳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无非就是看着兄弟我有点粮食,想先借过去,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若是我真将粮饷借给你们,朝廷会怎么看我,皇上会怎么看我?今后我将如何对皇上解释,难道你们忘了昔年沈万三帮太祖修建城墙后的下场了吗?”   岳阳说完后,众人都沉默了。明初的沈万三堪称富可敌国,后来就是因为被财富迷昏了头,竟然提出帮朝廷修筑金陵的城墙接过被朱元璋同志给狠狠敲了一笔竹杠,没曾想沈万三还不醒悟,竟然又想替老朱同志犒赏三军,结果彻底激怒了沈万三,被抓了起来发配到了云南,最后死在了半路上。   而岳阳现在要做的事情和沈万三也没什么区别,出钱替朝廷养军,要是让崇祯和朝廷的大臣们知道了估计又会闹地震了。   良久,杨国柱才苦笑道:“看来是老哥鲁莽了,这事确实做得欠妥,可老哥也是没办法,一旦军中断了粮饷,恐怕宣大数万大军就会崩溃啊。”   “那是朝廷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小小忠勇侯能够操心的。”   岳阳断然的拒绝了,他很清楚,前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崇祯对他很是反感,只不过看在银子和粮食的份上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封了他爵位并给了开府建牙的权利,但是如果他再不知好歹再出钱养着宣大数万大军的话,崇祯就是泥菩萨也会发火的,因为那就代表整个山西和宣大防线已经掌握在岳阳的手中,这是崇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难道说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杨国柱有些绝望的自语道。   “不……你们还是有法子的。”岳阳摇摇头:“关键是你们舍不舍得那么做而已,比如说你们的军田。”   “军田?”众人先是一愣,但随后同时苦笑了起来,宣大确实有军田,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军田的产出也足以养活宣大数万大军绰绰有余,可这些军田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变化,早已变成了无数将领军官的私人财产了,现在让他们拿出来养活朝廷的军队,其难度不亚于让他们割自己的肉。   看着众人为难的样子,岳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连一点亏都不肯吃,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啊。   “好吧,既然诸位心意已决,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咱们继续喝酒!”心中有气的岳阳举起了酒杯就要给众人敬酒。   “别……别这样!”看到岳阳不愉的神色,王朴赶紧拦住了他说道:“岳兄弟,我知道你在生我们的气,可你也得体谅一下老哥们的难处啊!咱们都是带兵的人,如今的军田早已被瓜分得七七八八,让手底下的那些丘八把军田的收成交出来不亚于要他们的命,老哥我不象兄弟你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若真是强行这么做的话恐怕第一个造反就是那些人了。”   “那些人不好说话,难道我就好说话了吗?”岳阳的脸色十分难看,说的话自然也不是很中听:“感情他们的粮食是命根子,我的粮食就是一堆垃圾!”   岳阳的声音在偏厅里回荡,一众将领却每一个人敢吭声,大家也知道岳阳心里不痛快,毕竟任是谁被当成冤大头来宰心里都不舒服。   “岳老弟,你说吧!到底要怎样才借给老哥粮食,只要老哥有的,绝不推辞!”杨国柱也是急红了眼,拍着胸脯吼了出来。   “真的吗?”岳阳冷眼看了他一眼。   “当然!”此时的杨国柱也豁出去了,拍着胸脯吼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睁眼说瞎话      “你有的?”   岳阳斜眼看了一下杨国柱,鄙夷的说道:“杨老哥,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你倒是说说看,你那有什么东西是我能看得上的?莫非是你身上那百来斤肉?还是你打算把家里那个如花似玉正在待嫁的大闺女嫁给我?”   “这……”   杨国柱闹了个大红脸,众人也直挠头,岳阳本身就是大财主,无论是钱财还是粮食都不缺,自己这里还真没有什么能让人家看得上的东西。   王朴也苦着脸道:“岳老弟,咱们哥几个还真没有啥东西是你能看得上的。杨老哥家里的闺女早就嫁人了,连孩子都有俩了。我家那闺女才三岁半,估计你也看不上,这么着吧,你就说你想要啥吧,只要能让我们哥几个度过这个难关,就算我们哥几个欠你一个大人情,你看如何?”   “人情?”岳阳思索了好一会,最后才慢慢说道:“好吧,我可以借粮饷给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等到朝廷拨发下粮饷后一定要还给我,利息就算了。不过我还想跟你们要一块地方,如果你们能答应我,我就会把粮饷借给你们。”   “你要地盘?”众人一愣。   “是的!”岳阳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今的岳阳控制着从应州府到高山卫,镇虏卫一带的上上平方公里的地盘,也算是不小的地方了,但是对此岳阳并不满足,他觉得自己的地盘还是太小了,他需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地盘来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如今的山西北路已经成了流民的天堂,每天都有活不下去的流民携家带口来到山西,为的就是能够活下去,而这都需要足够空间才能够收容越来越多的人。   “你想要哪里。”杨国柱苦笑着说道:“先说好了,大同可没多少地方给你。”   “我不要大同的地方。”岳阳说道:“我要宣府三卫的地盘。”   “宣府三卫……你疯了!”杨国柱惊叹道:“你知道宣府三卫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可是朝廷囤积兵马的重镇,如何可以给你?”   “囤积兵马重镇?”岳阳冷笑道:“真是这样吗?据我所知,如今这三个地方早就荒废了吧,至于你所说的兵马,不过是只有一两千残兵在那里苟延残喘而已,我估计现在的他们恐怕连刀枪都拿不动了吧?”   宣府三卫是大明位于边关的一个重镇,最高峰时期那里曾经屯兵数万,朝廷还设立了万全右卫、万全左卫、怀安卫三个卫所来拱卫这里,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宣府三位只是三个荒凉的地方,卫所的士兵们几乎几乎全都逃亡,如今只剩下朝廷派驻在那里的不足两千兵马在守卫着那段长城和边卡。   被岳阳说得哑然无语的杨国柱苦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岳老弟,你实话告诉我,你要那三卫到底干什么?虽然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事关朝廷边防重地,一旦有失鞑子便可长驱直入,届时你我都是朝廷的罪人啊!”   “我能拿来干嘛?”岳阳对着这个责任心还挺重的家伙翻了翻白眼道:“你知道的,如今投奔我北路的流民越来越多,我自然不能白养着这些人,我得找地方安置这些人,总不能让他们吃闲饭吧,我觉得宣府三卫那地方挺不错的,我打算将那里重新收拾一遍,顺便开垦一番,至少能养活二三十万人不成问题。”   “嘿……岳老弟你还真敢想啊。”   听了岳阳的话,众人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口就是养活几十万人,整个大明也就这家伙有这个底气了。   “可是朝廷那边呢?他们恐怕不会同意你这么贸然伸过界吧。”王朴在一旁问道。   “朝廷不会说什么的,这事只要咱们不主动去嚷嚷,即便朝廷知道也只会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即便他们想嚷嚷也没那个力气了。”一直不说话的虎大威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听后顿时哑然,是啊,随着国力的衰退,如今的朝廷对各地的掌控力早已大不如前,否则宣府三卫如今也不会形同虚设了。   岳阳拍了拍手:“好了,不说这么扫兴的事了,我现在只问一句,如今这宣府三位你们愿意将他让出来吗?”   “我们还能拒绝吗?”杨国柱苦笑一声,“这宣府三卫原本就是老哥我的防区,只是我能力有限,只能在那里驻扎两千兵丁,如今既然老弟你有心接手那就最好不过,但是我要说一下,既然你有意接手,那就好好看好它,别让鞑子越过边关来祸害我大明的百姓,你能做到吗?”   岳阳闻言笑了起来:“杨老哥你放心好了,如今我不去找鞑子的麻烦就好了,鞑子若是有勇气来找我麻烦,我一定不会介意教教他们如何做人!”   杨国柱点点头,岳阳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情就没有不兑现的。他想了想才说到:“这样吧,既然岳老弟你想要那里,老哥就让给你,但那里的人马老哥不能全撤出来,得留几百号人在那里做个样子,这样朝廷闻起来老哥我也好说话,你看这样成不?”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说了。”看到杨国柱答应了下来,岳阳心中大喜,举起了酒杯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喝酒!”   “来……干杯!”   商量好了事情,众人心中的顾虑也都放了下来,有了岳阳的保证,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部队饿肚子了,众人全都放开了肚子吃喝起来……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梢头才结束,命人将那些喝得叮咛大醉的众将送回了客栈,岳阳也脚步蹒跚的回到了后院。   当岳阳来到后院时,早就接到消息的海兰珠和玲珑儿女领着几名侍女迎了上来。   “你啊,刚回来就喝那么多酒,也不知道稍微节制一点,以后要是喝坏了身子看你怎办!”海兰珠一边埋怨一边招呼侍女将岳阳扶住。   “没事,今儿个相公高兴,多喝点也值了!”岳阳笑嘻嘻的看着海兰珠,伸手搂住了她的香肩,沉重的身子把海兰珠压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到。   玉珑见状抿嘴笑道:“姐姐……相公喝成了这个样子,估计晚上有你忙的。只是姐姐还要照顾孩子,今晚还是让小妹来照看相公吧。”   海兰珠看了眼玉珑,若有所思的笑道:“这样也好,那今晚就辛苦玉珑妹子了,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   听着海兰珠调笑的话语,玉珑小脸不禁一红,娇嗔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啊!”   “好了,姐姐不说了,既然你自告奋勇,那就把相公交给你了,你可要把相公伺候好啊!”海兰珠特地将“伺候”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听着海兰珠的调侃,玉珑再也忍不住,扶着岳阳非一般的离开了这里,只是在后面留下了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   天色大亮,阳光照在窗前。虽然有窗帘的遮挡,但依旧发出蒙蒙的白光。   岳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长长的呼了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一具柔软的酮体紧紧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中温暖而滑嫩的肌肤和一丝淡淡而又熟悉的菊花香味,岳阳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自己怀里搂着的是谁。   岳阳的动作估计是惊醒了怀里的佳人,只听见她轻轻的呢喃了两声,身子很是熟悉的扭动了一下,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后又开始睡了起来。   岳阳无奈的伸手在佳人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好了,相公应该起床了,你也别赖床了。”   在岳阳的催促下,玉珑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把搂住了岳阳的手臂撒娇道:“相公,你昨儿个才回来,再陪人家睡会嘛。”   岳阳爱怜的在玉珑的小琼鼻上刮了一下,“你啊,昨晚上相公还没喂饱你这支小馋猫吗?”   “嗯……你再陪陪人家嘛!”玉珑不依了,娇躯在丈夫的怀里不停的扭动。   虽然昨晚已经翻云覆雨了一番,但年轻早上的火气总是很大的,岳阳有些受不了了,警告道:“嘿……你这个小妖精,再不停下来相公可要家法伺候了!”   “怕你不成!”怀里的小妖精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能滴出水来。   “好吧,既然你不听话,那相公只好施行家法了!”面对这种挑逗,岳阳并没有多大的抵抗力,立刻就压了上去,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一阵阵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玉珑躺在丈夫的旁边轻轻的喘着气,不知什么时候她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臀下。岳阳看着两腿大张的她笑问道:“怎么,这么急不可待么?”   玉珑羞涩道:“你还说人家,海兰珠和姐姐都有了,人家也要有!”   “急啥,你才二十,以后机会还有嘛。”   “二十还不急啊,人家十六七都当娘亲了,人家心里能不急嘛?”玉珑一边说,一边继续大张着腿,提高了臀部。   “好吧,你继续,相公得去做事了。”岳阳有些无奈了,对于这年头的女人心里的想法有时候他真是没法理解。   穿戴好了衣物的岳阳匆匆洗簌了一下后便来到了书房后便看到海兰珠正在整理一堆情报。   岳阳走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问道:“媳妇,相公不在的这几天有啥事没有?”   “能有什么大事。”海兰珠微微摇了摇头:“无非是朝廷还在为派谁来做宣大总督而争执呢。”   “朝廷还没决定下来吗?”岳阳微微惊愕了一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军不可一日无帅,象宣大这样的军事重地,若是缺乏统帅,一旦敌寇入侵,造成的后果将士灾难性的。崇祯皇帝怎么会糊涂至此?   看到岳阳的神色,海兰珠不屑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把卢象升重新派来担任宣大的总督,但是杨阁老和温首辅等人却又提出了不同的人选,下面的官员则是各自为自家的主子摇旗呐喊,各种奏折几乎把皇上的龙案都堆满了,现在正在头疼呢。”   “哦……分别是谁啊!”岳阳将身子全部靠在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问道。   “哎呀,这是人家喝过的茶。”海兰珠不满的在岳阳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说道:“还能有谁,温体仁提议让洪承畴接任宣大总督,而杨嗣昌则是建议让孙庭芳来当这个总督,反正是谁也不让谁,现在朝堂上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还有这事?”岳阳想了想,发现自己看过的历史已经和现在不一样了,历史上如今的宣大总督还是卢象升呢,可如今由于自己的到来,清兵的这次南侵之行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至少短期之内宣大防线是不用担心鞑子入侵了。而卢象升也被调到了河北剿匪,自己也成了山西一霸,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由于自己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了。   想了想岳阳不禁感慨道:“这些个人啊,自己在朝堂上争吵倒也罢了,却只顾着争权夺势,连粮饷都不发下来,这可是苦了边关的将士了。”   海兰珠轻哼了一声:“前两天那些总兵们齐齐跑到这里要见你,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为了粮饷的事而来,你有不在,我就让人晾了他们几天。你倒好,一回来就大包大揽的将他们的粮饷包了下来,真当咱们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   “女人啊,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岳阳不禁笑了:“你真以为相公我会白送给他们那么多粮饷啊,这可是有条件的。”   海兰珠美目一转,吃吃笑道:“哦!我的夫君,你到底从他们手里捞了什么好处啦?”   “也没什么?我只是跟他们要了宣府三卫而已!”岳阳抑制住内心的得意,故作淡淡的说道。   “宣府三卫?”海兰珠微微吃了一惊:“相公,难道你有意要对蒙古诸部动手么?”   “为什么不呢?”岳阳冷笑道:“这些年来蒙古诸部几乎每隔几年就跟着皇太极来我大明关内打秋风。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若不主动拜访他们一下那怎么能行呢?正好我们不是正在搞大练兵吗,就让那些新兵主动到关外去走一遭,权当是历练好了。”   “可是这样会死很多人啊,那些蒙古诸部也是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到大明来抢掠的。”说到这里,海兰珠的声音慢慢变低了起来。   “这不是理由。”岳阳摇了摇头:“从成吉思汗开始,我们汉人就和蒙古诸部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最后更是被蒙古人占领了全境,当了七十多年的奴才,难道这也是活不下去才做的吗?”   海兰珠低叹了一声无语了,她也很清楚,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战争用任何借口来掩饰都是苍白无力的,弱肉强食才是战争的本质。当蒙古人强大的时候,汉人只能沦为他们的奴隶,他们更是提出了高过车轮者杀的口号,而当汉人强大起来后,蒙古人就会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对此海兰珠虽然早有认知,但乍听自己的丈夫准备对关外的蒙古部落下手,也不禁有些黯然伤神。   看着海兰珠黯然的模样,岳阳低下头亲了她一口柔声道:“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至少察哈尔部落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听说你的阿布前些日子还新娶了一个小老婆。”   “哼!我才不理会这种事呢。”一听到这事海兰珠就翘起了小嘴,这几年科尔沁部落在满清和岳阳只见左右逢源,日子过得可滋润了,没有了饥饿的威胁,寨桑整个人都胖了两圈。   想到关外,海兰珠突然问道:“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察哈尔部落的多罗太后娜木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岳阳一听,心中便是一紧,但脸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你还骗我,前些日子那个多罗太后派人给你写信,说有事找你商量,让你去一趟,我说了你不在,那个信使还不相信,一个劲的赖着不走,非得亲手把信交给你才行,我好说歹说才让她把信留下,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你每年都派数千军士常驻察哈尔部落,耗费的粮饷也不少吧,你就是对我们科尔沁部落也没这么上心过,你能给我届时一下吗?”   “这个……”   岳阳哑了,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要说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解释越糊涂。加之他确实是上了人家娜木钟的床,现在被媳妇抓住痛脚了,自己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看到岳阳哑口无言的样子,海兰珠扑哧一声笑了,无奈的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才说道:“算你了,男人都是这幅德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差别      面对海兰珠的问题,岳阳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摇摇头:“好吧,我承认我对察哈尔部落确实是另眼相看,我和娜木钟之间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这不并不是我这两年来一直不予余力的支援他们的原因。”   “这么说,你早就想对关外的蒙古诸部下手啰。”海兰珠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岳阳点点头,“其实满清本身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人口的稀少决定了他们绝不是一个打得起消耗战的民族,这点皇太极清楚,满清的高层也清楚。而且这些年来你也看到了,那些满人为什么拼了老命的四处东征西讨拉盟友,为什么一个劲的要娶蒙古各部落首领的女儿做福晋,为什么一个劲的要将自己的女人嫁到蒙古部落里去,为的不就是加深和蒙古诸部的关系吗?只要我把蒙古诸部和满清的联系给切断,那就等于砍断了他们的一条手臂,将来对付起他们就容易多了。”   “所以你才那么不予余力的帮助察哈尔部落,是吗?”   “是的!”岳阳点点头,“察哈尔部落缺的只是粮食和生活用品,我缺的是在关外的立足点,我们只要结合起来那就可以从侧翼威胁满人,将来要是皇太极要是耍什么阴谋的话,我就可以踢他的屁股!”   “相公,将来真的要和满清全面开战吗?”海兰珠轻轻叹了一声,此事的她也早就把岳阳和那位多罗太后娜木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岳阳站了起来走到海兰珠身后轻轻搂住了她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皇太极也没什么可怕的,这几年我不是跟他们交手了好几次吗?也没见他能把我这么办嘛。”   海兰珠把头轻轻靠在岳阳怀里,这才白了他一眼:“那是以前,以前皇太极没有全力对付你那是因为你没有对付你是因为他抽不出手来,现在蒙古诸部已经被他治理得差不多了,而且你也表现出了太大的威胁,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皇太极就会亲自出手了,这回就不是象原来那样只是不痛不痒的派几位阿哥或是贝勒来对付你了。我估计他一定赶回亲自出马对付你的,潜伏在盛京的有川司探子已经发来了情报,皇太极如今正在整军备战,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率领大军来对付你。”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迟早和皇太极都有一战的。”岳阳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和你说正经的!”看到岳阳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海兰珠生气的拧了他一下,“你以为皇太极还会向从前那样派人骚扰一下,抢一抢东西,打不过就跑啊,这次人家可是来真的,而且我得到了消息,皇太极身体不太好,恐怕撑不了几年了,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在自己去世前和你来个了断的!”   “好吧,我知道了!”看到海兰珠好像真的生了气,岳阳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你放心好了,皇太极虽然不简单,可你相公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好了!只是你是怎么得知皇太极身子不好的消息的,咱们的有川司已经这么厉害,都能打探到这么秘密的消息了?虽然我知道你妹子是皇太极的侧福晋,可这样的消息她应该是不会随意告诉你的吧?”   “当然不会了。”海兰珠白了他一眼,“我估计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应该是某个满清的贝勒或是王爷故意散播出来的,就是为日后皇太极死后争夺汗位做准备。”   “还有这事?他不会死得这么快吧?”岳阳有些懵了,他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里,皇太极可是1643年,也就是崇祯十六年才翘辫子的,离现在可是还有七年的时间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小翅膀的闪动而导致他过早完蛋啦?   岳阳越想脑子越是乱成了一团匠户,最后摇了摇头决定不理会这些事情。沉吟了一会后才说到:“这样吧,既然皇太极决定刚要对我们动手,那咱们也不能闲着,如今咱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也时候展示一下咱们的存在了。过几天杨总兵他们就要将宣府三卫交给我,届时咱们和察哈尔部落的领地就会直接相连,我会再增派七千兵马驻扎在察哈尔部落,咱们先把周围那些不听话的部落清理一遍,就权当是练兵了!”   一听到和其他的蒙古部落打仗,海兰珠笑嘻嘻的问:“相公,需要我阿布出兵帮你吗?”   “算了,你还是省省吧。”岳阳笑着在海兰珠挺翘的琼鼻上刮了一下,“你阿布真要是出兵帮我打仗,那些满人非得跳起来不可,你确定你阿布已经做好跟皇太极翻脸的准备了么?”   “那还是算了。”海兰珠有些悻悻的摇了摇头,如今的科尔沁部落还承受不起和满清翻脸的准备。   “好了,咱们也别想那么多了。相公我如今也是今非昔比,如今就算是单独对上皇太极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如今的咱们唯一比他差的就是兵少了点,不过这不算什么,咱们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等着吧,只要再过一年咱们就谁也不用怕了!”岳阳看着墙上挂着的大明地图声音格外的坚毅……   夕阳慢慢的移动到了大明的都城上,照在大明的皇城上显得格外美丽,但这种景色在有些人看来却很是糟糕,骆养性就是其中的一个。   今天的骆养性依旧穿着崇祯赐给的蟒袍,红黑相间的蟒袍上绣着的四爪金蟒在晚风中不住飘动着,犹如受惊的小蛇。   骆养性快步行走在文华殿的走廊上,脚步匆匆的他已经顾不上仪态,由于走得太急,尽管是在大冬天,他的额头依旧渗出了一层白毛细汗。   当他走到文华殿的门口时,骆养性看到了一名身穿宝蓝色服饰的太监正从不远处走过,骆养性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赶紧一路小跑上前招手说道:“曹公公,请留步!”   来人正是司礼监总管太监曹化淳,看到骆养性叫住了自己家,曹化淳停下了脚步笑道:“原来是骆大人,不知罗大人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骆养性喘了口气,这才说道:“曹大人您这是明知故问啊,骆某进宫除了觐见皇上还能去哪。只是刚才骆某去了暖香阁却不见皇上,敢问曹公公,如今皇上在哪处歇息?”   曹化淳回答道:“今儿个洪承畴大人奉旨回京,皇上今儿在文华殿召见他呢,正好,你和我一块见皇上吧。”   骆养性苦笑道:“曹公公莫要说笑,礼不可废,没有皇上召见,骆某哪敢擅自觐见啊。”   曹化淳点点头:“那成,你现在这等一会,待咱家进去禀明皇上后再传你进去。”   “那就劳烦曹公公了!”骆养性拱手道了一声谢,就老老实实站在那对石狮子旁边等召见。   过了好一会,这才有一名小太监出来传骆养性进去。骆养性跟着小太监穿过前殿,一直走迸文华后殿,在东头一间里地方看到了崇祯皇帝,崇祯就坐在一只铺着黄垫子的雕龙靠椅上,曹化淳就站在崇祯一旁,而在崇祯左边则站着一名穿着朱红色绣着仙鹤图案的官员。只见这名官员近五十岁,中等身材,两鬓和胡须依然乌黑,双眼炯炯有光,给人一种精明强于的印象,此人正是担任三边总督的洪承畴。   骆养性快步上前跪了下去高声道:“臣锦衣卫指挥室骆养性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骆爱卿不必多礼!”崇祯摆了摆手,示意骆养性平身。   今天崇祯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脸上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看到骆养性站起来,他笑问道:“骆爱卿,你今儿来可是给朕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骆养性神情肃穆的说道:“启禀皇上,臣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什么好消息,昨儿个夜里,臣收到盛京传来的密报,建奴贼酋皇太极正在积极征集粮草和调集兵马,也不知道要准备对哪里用兵呢。”   “什么?皇太极又要准备打仗?”崇祯吓了一跳,和洪承畴对视了一眼急忙问道:“消息确切吗?”   骆养性沉声答道:“臣不敢欺瞒皇上,此消息臣已然确认了好几遍,千真万确!”   崇祯豁然起身,站了起来怒声道:“好你个贼子,前两个月刚被朕打了出去,如今又想犯我边关,真当朕的大明铁骑是吃素的吗?”   看到崇祯怒气冲冲的样子,骆养性吓了一跳原本想站起了的他又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吭声。   洪承畴却是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会才说道:“皇上,此事有蹊跷啊,按说就建奴刚吃了个大亏,死伤了人马近两万,如今他们应该是休养生息等待来年养好伤口再与我大明为敌才是,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和我大明开战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崇祯余怒未消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皇太极此次丢了颜面,心里肯定嫉恨上了,要来报仇嘛!”   “不对!”洪承畴摇头道:“建奴虽然粗俗不堪,但皇太极也算是熟读兵书的,自然知道大败之后不宜再动干戈,否则与国与己绝对无益,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擅动刀兵呢?骆大人,近些日子盛京里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洪承畴说完后,崇祯看了骆养性一眼也说道:“好了,你也别跪着了,洪大人问话你就站起来答话好了!”   “臣遵旨!”   骆养性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回禀皇上,前些日子盛京倒是有一个流言在流传,只是微臣却无法求证真伪,是以不敢擅自禀报皇上。”   “好了,什么流言,你赶紧说,不要磨磨唧唧的!”崇祯不耐烦了。   “是!”骆养性回答道:“如今盛京有传闻,说贼酋皇太极已然病重,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还有这事?”听到这里,殿内的几个人全都愕然,面面相窥了一眼后崇祯摇摇头道:“怎么可能,若是皇太极病重,他又怎么有心情召集大军犯我边关呢?”   骆养性赧然道:“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据探子禀报说,如今盛京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传闻,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许多人都人心惶惶呢。臣也给搞糊涂了!”   听到这里,崇祯也有些糊涂了,将目光望向了洪承畴,毕竟这位也算是大明的重臣了,熟知兵事,问他是最合适的。   洪承畴沉吟了一会才说到:“关于建奴调集大军之事估计是不会有假的,毕竟数万大军云集盛京,这种事是瞒不了人的。而关于皇太极病重这事却是值得推敲,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他为何会拖着病体强行出征,出征的目的又是何方?若此事不是真的,那流传的这个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又何在?若不搞清楚这几件事,朝廷还是无法做出应对策略啊!”   “唉……”   殿内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良久崇祯才问道:“骆爱卿,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骆养性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还有就是山西那边的消息了,据探子回报,这些日子忠勇侯岳阳派出了大军进驻宣府三卫了。”   “什么?”   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声,崇祯的手掌用力拍在了坚硬的龙案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岳阳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监管着山西北路吗?什么时候管起宣府三卫的事来了!还有杨国柱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擅自将自己的防区交给别人!”崇祯一边怒吼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看到崇祯发怒,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还保重个屁,人家都把朕当成了猴耍,你们还让朕保重,朕保重得了吗?”崇祯咆哮的声音不停的在文华殿内飘荡着。   末了,崇祯便沉声喝道:“骆养性!”   “臣在!”   “你马上派出缇骑,立刻赶往大同将杨国柱给朕带回来,朕要将他交给有三司定罪!”   “皇上,万万不可啊!”   崇祯的话刚出口,骆养性便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哀求道:“皇上,杨总兵可是宣大的大将,贸然将其抓捕归案恐怕会引起边关骚动啊!”   此事的骆养性吓得头发都快竖了起来,杨国柱是谁?他可是镇守宣大边关防线的一员大将,手握重兵,崇祯想靠区区几名锦衣卫就想将这样一位手握上万精兵的大将抓捕进京简直就是开玩笑,弄不闹人家直接就给你玩一出兵变,甚至直接就投奔满清,到时大伙哭都来不及。   “是啊皇上,杨总兵为国戎边数十载,且前些日子刚被朝廷嘉奖,如今却突然将其抓捕,这样会让世人嗤笑的。”洪承畴也赶紧劝起了崇祯。   崇祯喘着粗气指着骆养性喝道:“那你说,杨国柱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将宣府三卫的防区交给岳阳,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   骆养性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后才苦笑道:“皇上,据臣得到的消息,杨总兵他们之所以将宣府三卫交予忠勇侯,那是因为……因为杨总兵他们没有……没有粮饷了……杨总兵、虎总兵、王总兵他们找到了忠勇侯,想要向忠勇侯借粮饷,忠勇侯便提出用宣府三卫来换,所以杨总兵才不得不同意了忠勇侯的提议。”   “什么?竟有此事?”   听到这里,崇祯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想不到,杨国柱之所以会答应将宣府三位交给岳阳,就是为了向他借粮饷。   看到崇祯呆滞的模样,骆养性给崇祯磕了个头泣声道:“皇上,杨总兵他们也不易啊,朝廷已然三个月不给他们发粮饷,宣大数万大军眼看即将绝粮,一旦粮食耗尽,数万大军必然哗变,杨总兵他们也是没有法子啊!”   崇祯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他呆滞了好一会,这才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喃喃自语:“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事,朝堂上吵来吵去,吵了好几个月愣是没能决定总兵的人选,而边关的将士却等得肚子都空了,庸官误国、庸官误国啊!”   说到这里,崇祯无精打采的问道:“那岳阳呢,岳阳如今派兵进驻宣府三卫了吗?”   “是的!”骆养性恭敬的说道:“忠勇侯已然派出大军进驻宣府三卫,而且他还将数万流民也迁移到了那里,看来他是又准备收拢流民了!”   “这个岳阳啊!”   听到这里,崇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按说收拢流民安置百姓这是好事,有利于朝廷的稳定,看看如今的山西,流民几乎已经绝迹,是个人都知道,你过不下去了只要跑到北路去,肯干活卖力气的话肯定有你一口饭吃。再看看紧挨着山西的陕西,却是一片荒凉,贼寇四起,相互对比之下差别可是太大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起名字      听了骆养性的话,崇祯一阵沉默。良久才出言对洪承畴说道:“洪爱卿,对此事你怎么看?”   洪承畴也是眉头紧皱,想了想沉声道:“不管忠勇侯此举是不是为了百姓,他也是未得皇上旨意而擅自做主,此风不可涨,皇上应该下旨将其训斥,并让他尽快退出宣府三卫,另外再派一得力之人前往宣大总督此事,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崇祯沉默了好一会,盯着洪承畴好一会才问道:“洪爱卿,若朕将宣大交给你,你能否将其治理好?当然也包括山西北路!”   洪承畴自然听出了崇祯的意思,他苦涩一笑:“臣不知,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一摆手:“朕不要听什么鞠躬尽瘁,朕只想知道,你能否将宣大整治好!朕再也不想看到另一个北路出现!”   洪承畴走到崇祯跟前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臣遵旨!”   新任的宣大总督人选终于定下来了,这个人就是原三边总督洪承畴,崇祯撤了他三边总督的身份,改任为宣大总督,而三边总督的位子则交给了卢象升,这也意味着卢象升将接过洪承畴的担子,开始担起了镇压的贼寇重担。   冬日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原本黑色的马车也被雪花掩盖起来,尽管外面飘荡着大雪,但马车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色,封闭良好的马车内放着两个火盆,火盆内用红木烧制而成的白炭被烧着通红,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将马车熏得暖洋洋的。   洪承畴就坐在马车里,背靠着一张软垫子上,就着旁边的两根蜡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几份公文,而在洪承畴的旁边一名身穿湖绿色薄纱孺裙,头上梳着夫人发鬓的小妇人正小心的将一枚橘子的细筋那掉,然后体贴的将剥好的橘子送进洪承畴的嘴里。   看到洪承畴看得如此仔细,这名小妇人有些不乐意了,拉了拉洪承畴的衣袖娇嗔的说道:“老爷,外头下这么大的雪,咱们为何不在太原多休息几天呢,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多辛苦啊!”   说完,这名俏丽的小妇人还用手揉了揉小蛮腰,一路上的颠簸让她吃够了苦头,这辆马车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奢华的马车了,但对于这个没有平整的公路和避震的时代来说赶路依旧是一种让人头疼事情。而这名小妇人则是洪承畴刚纳的一房小妾,平日里洪承畴很是疼她,是以她一边说脸上还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洪承畴转过头来忘了这名刚纳的小妾一眼:“英娘,你若是吃不了这份苦老爷我可以派人送你回泉州老家,你以后就不用再跟着老爷我了。”   “咚……”   洪承畴的话音刚落,这名小妾换做英娘的小妾小脸立刻变得惨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妩媚状,赶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老爷恕罪,贱妾该死,英娘不该跟您说那样的话,您可千万别把贱妾赶回去!”   “咚咚咚……”说完,她赶紧用力在地上磕起了头,尽管车里铺着地毯,但她依旧磕得额头都红肿起来,可见她磕得是如何的用力。   这个叫做英娘的小妾明白,一旦失去了洪承畴的宠爱,被赶回泉州老家的她会有怎样的下场。洪承畴在泉州的原配绝对会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毕竟这年头小妾的地位实在是太低微了,甚至低微到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下人,她们的生死其实也就在其主人的一念之间。   洪承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妾,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老夫念你平日里伺候老夫也甚是得体,这次就不追究你了,只是你要记着,老夫决定之事不是你这个区区妇人所能左右的,明白了吗?”   “是……贱妾明白!”   “起来吧!”   洪承畴望了她一眼,就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手中的那几份公文上。   英娘慢慢的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坐在洪承畴的旁边重新替他剥橘子,经此一事,她服饰起洪承畴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的车窗被人推开了,冷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原本温暖的车厢顿时变得如同冰窖一般,洪承畴措不及防之下被冷风吹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旁边只穿着孺裙的小妾更是被冻得脸色发白。   还没等洪承畴骂出声来,一个曼联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的面容便出现在窗前,同时洪亮的声音也在窗外响起:“老爷,如今咱们已经到了应州的地界,若是加快速度估计今日傍晚能赶到应州府,小人敢问咱们是否要进应州城歇息一晚?”   洪承畴沉默了片刻这才答道:“可以,但只是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直奔浑源州!”   “是!”   这名中年男子答应了一声,他正要合上窗户,却被洪承畴阻止了。   “你等等,你看外面是什么。”   随着洪承畴的手指方向,就连英娘也看到了,在官道的两旁不时可以看到一名名衣衫褴褛的流民正走在官道上,看起来人数还不少,而且洪承畴分明可以看出,这些人往往还都是携家带口扶老携幼,全都是朝着应州的方向走。   看到这里,洪承畴吃了一惊,赶紧对车窗旁的中年人说道:“洪安通,你过去问一问,这些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全都朝应州府方向走?”   中年人应了一声,很快过去问了起来,很快就拨马跑了回来说道:“回禀老爷,这些人都是陕西一带的流民,他们都是日子过不下去,又不想做流寇,听说如今山西北路的忠勇侯大肆招收流民屯田修路,他们都是奔着忠勇侯麾下的北路去的!”   “忠勇侯!”   洪承畴喃喃的自语了一句,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任凭冷风灌入车厢内而不自知。直到一旁的英娘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他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自己的小妾一眼,洪承畴随手合上了窗户,只听洪安通在外面大喝了一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马车外数百名骑兵拥护着洪承畴的马车朝着北方急驰而去……   北方的冬天是寒冷的,但岳阳的忠勇侯府却显得格外的热闹。年关将近,岳阳给府中的每个下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俸作为奖赏,每个人还有一套衣服鞋袜,是以府中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喜气洋洋。   但是这还不算,前日府中更是传来了玉珑也有了身孕的消息,消息传出,全府上下更是欢声雷动,这也意味着岳阳的三个女人全都有了孩子,在这个奉行多子多福的年代,孩子越多就意味着越有福气,而且在大家看来,如今的岳阳身为堂堂侯爷才有一子一女,膝下的儿女也太少了,根本就配不上他的身份,是以玉珑怀孕的消息传出,忠勇侯府的门前更是挤满了道贺送礼的人。   今天岳阳难得没有出府,而是留在了家中。现在正在后院的小厅里陪家中的老太太、三个媳妇以及两个儿女闲聊。   小厅并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左右,厅内的地下还铺设了地龙,厨房将热量源源不断的传输了过来,将整个小厅弄得温暖如春。   老太太坐在小亭的一张纯棉靠椅上,旁边依偎着岳阳的妹妹岳颖,老太太的后面站着玲珑姐妹给老太太捶背,岳阳和海兰珠则是坐在一旁,众人正含笑的看着正在牙牙学语的两个孩子学走路,一家人其乐融融。   岳阳的儿子大的已经一岁,已经可以自己蹒跚的走路了,小的女儿才六个月,还只能在地上爬,两个人偶尔还撞到了一块,两人同时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见此情形,玉玲赶紧跑过去把女儿抱起来柔声哄她,而海兰珠则不同,一旁的奶妈想要过去扶他起来,也被她给制止了,坐在一旁的她只是轻声鼓励孩子自己站起来继续走路。   孩子坐在地上哭了半天,看到没有人理他,只好收起了眼泪自己站了起来继续走路。   看到这样的情形,心疼孙子的老太太不禁有些不满的埋怨了海兰珠几句,海兰珠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奶奶,孩子只有从小学会自己走路,长大后才有出息。在我们草原上,孩子们五六岁就开始学骑马,七八岁就会跟着阿布练习射箭,只有这样才能变成勇敢的战士,要是摔了一跤当爹娘的就急忙将她扶起来,这样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但是这里是大明又不是蒙古草原!”老太太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原本还想说两句,但看到海兰珠脸上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只好摇摇头就不说话了。她转过头来对岳阳说道:“阳儿,孩子如今也会开始走路了,你这当爹的想好了怎样给孩子取名没有?”   岳阳不假思索的说:“奶奶,孙儿已经想好了,男孩就叫岳耀,女孩就叫岳英,您看怎么样?”   “岳耀,岳英……”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也好,就这么定了!”   “哎呀哥,那这岳英的名字不是和我差不多吗?”一旁的妹妹岳颖也不禁叫了起来。      第三百章 来到      听了岳颖的话,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是啊,她们一个叫岳英,一个叫岳颖,听起来都是同音呢。   岳颖更是从玉玲怀里将岳英抱了过来,眉开眼笑的说道:“哦,小岳英啊,来姑姑这里,姑姑疼你哦!”   看着岳颖高兴的样子,一旁的玉玲笑着打趣道:“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干脆也生一个啊!”   玲珑姐妹从小带着岳颖长大,因此和岳颖说话也很随意,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却是将岳颖羞得满脸通红,横了玉玲一眼道:“玲姐姐做了我嫂子后就会欺负我。”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太听了玉玲的话后却是若有所思,转头对岳阳说道:“阳儿,颖儿今年已经到了十七,也是时候给他找个婆家了。”   “不是吧,才十七而已,这么快啊!”一是没反应过来的岳阳满不在乎的说。   “你这混小子,十七岁还小啊。”老太太气得抡起拐杖轻轻打了岳阳一下骂道:“难不成你想让颖儿等到二十多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着急吗?”   “呃!”   岳阳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可是大明朝,不是现代社会。在现代社会里,十七岁的女生正是上高中念书,在父母怀里撒娇的花样年华,可在这里却是要承担起生儿育女的责任了。   看着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眼神,岳阳知道只要自己再说出半个不字,恐怕老太太手中的拐杖立刻又会抡过来,他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奶奶您说了算,您打算把小妹嫁给谁啊!”   岳阳这句话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果不其然,老太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混小子,你是颖儿的哥哥,俗话说长兄如父,颖儿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你这当哥哥的来操办,难不成还让这老太太来烦心不成?”   得……今天犯到了老太太手里,岳阳只好认了。   一旁的玉玲出主意道:“相公,应州府和浑源城里那么多的士绅商贾,愿意和咱们结亲的人多了去了,咱们仔细找找,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一旁的岳颖听到自家嫂子和哥哥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羞得脸红得象块大红布似地,伏在老太太的怀里再也不肯起来。   这时一旁的海兰珠却是不屑的说道:“那些个士绅商贾的公子哥一个个弱不禁风,不是瘦得跟豆芽似地,就是肥得象一头猪,哪里配得上咱们家的颖儿。我们家颖儿的夫婿至少也得是一个骑得烈马开得硬弓的勇士,不然岂不是委屈了颖儿了吗?”   老太太听毕白了海兰珠一眼,不过她也没有怪海兰珠,毕竟大家都知道海兰珠的脾气,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她看待问题的眼光和大明的百姓有着很大的区别。   听到几个人越说越来劲,岳阳赶紧摆手道:“好了,你们也别乱说了,我看啊,颖儿的终身大事还得谨慎才行,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毕竟这可是关系到颖儿一辈子的幸福,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岳阳又陪着一家人说了一会话,这才和众人告辞就要回自己的书房,只是他还没走到书房就听到下人禀报说江鹤求见,现在就在前院偏厅等候。   “江鹤,他来干什么?”岳阳疑惑的想了想这才无奈的说道:“好吧,我过去看看!”   跟着仆役来到前院的偏厅,江鹤立刻就迎上前来单膝下跪道:“卑职拜见侯爷!”   “起来吧!”岳阳摆摆手,“江鹤,这快到年关了,本侯不是放了你假了吗?怎么还不休息?”   江鹤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卑职没有家,也没有家人,若说真要有家的话有山司就是卑职的家。”   得,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岳阳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好吧,能让你在个时候来找我,肯定有什么急事发生,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江鹤听罢神情肃穆的说道:“侯爷,卑职刚得到消息,朝廷已然任命原三边总督洪承畴为宣大总督,如今洪承畴正率领他的一千家丁正朝浑源州而来,估计明日便会抵达浑源州!”   “洪承畴……怎么是他当宣大总督?那三遍总督呢,是谁来担任?”   江鹤回答:“如今的三遍总督是卢象升。”   岳阳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历史上宣大总督一直都是卢象升担任,直到崇祯十二年战死在巨鹿,随后这个位子便一直空着直到明朝灭亡,但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卢象升居然被调去剿匪,而且还当上了三边总督,这不是和洪承畴对调吗?   “诶……”   岳阳叹了口气,如今的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今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不过岳阳也只是感慨了一会,他意识到这个洪承畴此次前来要说只是路过,恐怕就连洪承畴自己都不相信。   “这叫什么事啊,连过个年都不安心!”岳阳摇了摇头,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个洪承畴还真会挑时间。   想了好一会,岳阳也没想明白洪承畴来此的目的,只能吩咐道:“你马上吩咐下去,让人密切关注洪承畴的行迹,有事立刻来报!”   洪承畴来得很快,一如有山司说的那样第二天的中午便来到了浑源州的城郊。   当洪承畴来到浑源州的地界时,原本下个不停的鹅毛大雪也停了,闷在车里好几天的洪承畴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骑在一匹骏马上和他的家丁们一起赶路。   看着宽阔平整的官道,洪承畴对一旁的亲将洪安通叹息道:“这个岳阳还真是有本事,自打进入应州府后,脚下的道路全是此种坚硬的平整的大道,若是我大明全是这种官道,在战时大军行军日行八十里完全不成问题。”   洪承畴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精通兵事的文人之一,当了这么多年的三边总督,要说大明能比他更精通兵事的人两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一条坚硬平整的官道对于大军行军时的帮助有多大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第三百零一章 接风洗尘      洪安通看着地面上的道路,皱着眉头道:“老爷,小人只是不明白,此种道路到底是如何建造的,咱们一路走来,一路上全是这种坚硬平整的大道,它不象是石头也不是土路,而且一看就价格不菲,也不知道那忠勇侯哪来那么多银子?”   洪承畴失笑的摇了摇头:“安通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忠勇侯可是个富可敌国的人物,这么说吧,人家光是每年交给朝廷的税银和粮食就占了大明赋税的两成,你说他有没有银子?”   “嘶……”洪安通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国赋税的两成,对于他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武人来说,两成的赋税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这个忠勇侯在山西岂不是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吗?”洪承畴的笑容仿佛凝固在脸上,良久才低声叹道:“或许你是对的,即便不是一手遮天,但离这个也不远了。”   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浑源州城墙,洪承畴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只是他并非常人,很快就把这种情绪藏在心里,转头对洪安通道:“安通,传令下去,浑源州就要到了,赶紧将本官的仪仗摆出来!”   “小人遵命!”洪安通打起了精神转头对旁边的骑兵们大声喝道:“兄弟们,听到大人的话没有,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仪仗摆出来、锣鼓敲起来,可别让浑源州的同行们小瞧了!”   半个时辰后,正对完毕的洪承畴一行人来到了浑源州附近。当他们一来到距离浑源州城外一里地时,便听到从官道上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这阵马蹄声虽然密集,但丝毫不显得杂乱,马蹄铁敲打在水泥铺就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的清脆。   听到密集的马蹄声后洪安通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大声喊了一声:“前方戒备,保护大人!”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肯定是忠勇侯派来迎接我们的兵马!”洪承畴制止了自己这位亲将的鲁莽举动,这里已经是岳阳统治的中心地带,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马匪贼寇来这里捣乱,再说了,如今在山西北路你就是想找到贼寇都不是那么容易,早在两年前原本遍布各地的贼寇便已经绝迹,如今他们不是在矿山里老老实实的挖矿就是脑袋已经悬挂在了城墙上了。   急促的马蹄声让洪承畴的队伍有些紧张起来,不少家丁的手都握着兵器,紧张的看着前方。   又过了一会,一队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事业中。   “这些人是忠勇侯的亲兵吗?”洪安通看着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洪安通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慢慢的放缓了速度,很快来到了他们前面。这时,洪安通才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这些骑兵全都穿着一种黑灰色样式古怪的铠甲,背后还披着红色披风,马鞍上放着长枪,腰间挂着马刀,脸上则是带着遮挡了面目的面罩,一道道白雾从他们口鼻出冒出,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再配上胯下高大的战马,给人以极大的心里震撼。   当这些人停下来后,不止是洪安通,就连他旁边的亲兵也都倒吸了口凉气,他们这些人身为洪承畴的亲兵,身上穿戴的铠甲全都是精良货色,可看看人家再对比一下自己,差别立刻就出来了。虽然不能说是云泥之别,但比起对方至少也是差了一两筹。   “哼,这些家伙说不定只是些马屎面上光的货色。”心里有些泛酸的洪安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吁……”   随着随着为首骑士的把手一举,所有的骑兵都停了下来。那名骑士停下了马,将脸上的面罩掀起,露出了一张充满了坚毅神情的年轻面孔。   只见这名骑士大声问道:“敢问前面可是宣大新任总督洪承畴洪大人一行?”   洪安通赶紧上前,答道:“我等正是,尔等是何人?”   这名骑士立即下马,大步走到洪安通一行人面前单膝下跪,大声说道:“末将山西北路,游击将军吴成枫奉忠勇侯之名前来迎接洪承畴大人一行,请大人恕末将迟来之罪!”   来人正是岳阳麾下新任的游击将军吴成枫,这次岳阳当上了忠勇侯,有了开府建牙之权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升了一批军官,这些人就包括了吴成枫、顺宝和胡老三一行人。   洪承畴慢慢的从队伍中策马走了出来,他缓缓打量了一下吴成枫一行人,良久才说道:“吴将军请起,既然你是奉了忠勇侯之命前来迎接本官,那就前头带路好了,本官随后跟上!”   “是,末将遵命!”   吴成枫顺势站了起来,跃身上马后把手一摆,他身后的队伍立刻后队变前队,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看到对方在前头开路,洪承畴呆在原地沉吟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对洪安通道:“跟上他们!”说完,洪承畴便下马,走到后面马车的旁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很快队伍便沿着官道朝浑源州方向走去。   雪越下越大,大雪将官道上扑了厚厚的一层,是以无论是战马还是马车都走得十分小心生怕胯下的战马一个失蹄可就麻烦了。   由于特地放慢了速度,直到半个时辰后众人才到了城门口,此事便看到了城门前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岳字旗,一行人静静的站在城门前看着过来的队伍,洪安通也赶紧掀开窗帘告知了洪承畴。   “忠勇侯已在城门口迎接大人!”   洪承畴听后下了马车,缓步上前,而前方也迎面走来了一名身穿朱红色蟒袍的年轻人,他笑吟吟的上前对洪承畴拱手道:“这位就是洪承畴洪大人了吧,本侯可是恭候多时了!”   看到来人的衣着打扮和说话的语气,洪承畴自然知道对方就是忠勇侯岳阳了,他对岳阳拱手道:“下官宣大总督洪承畴见过忠勇侯,愿侯爷福泰安康!”   说罢,两人相视笑了起来,看起来是无比的和谐,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洪安通总觉得两人的目光里同时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岳阳看了眼洪承畴身后的兵马笑道:“洪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本侯特地在侯府备下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望大人不要推辞才是。”   洪承畴也笑了:“侯爷言重了,难得有机会打扰侯爷,下官可是迫不及待啊。”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看起来一副无比和谐的模样。   当天晚上,岳阳在侯府设宴款待了洪承畴一行,浑源城内但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作陪,只是洪承畴进入侯府后却也是吃了一惊。   令洪承畴吃惊的倒不是这个侯府是如何的富丽堂皇,他吃惊的是岳阳这座侯府的规模跟他的身份实在是太不相称了。这座侯府的占地面积只有不足四十亩,若说只是一名商贾的府邸倒也说得过去,可如今岳阳已贵为侯爷,可看着府邸的规模和装饰也只是普普通通,这可是和岳阳的名头和身份太不相符了。   宴席很快开始,岳阳也给洪承畴一一介绍了这些官员,浑源州原来的知府蒋鑫自知得罪了岳阳,在这里是混不下去了,前些日子也上了折子找关系调走了,对于岳阳来说别的位子可以不争,但这个新任知府的位子是一定要拿到手的,经过一番活动,岳阳将海楼推到了知府的位子上,至此浑源州算是完全掌控在了岳阳的手里。   洪承畴也不愧是明末有名的大臣,不但知兵,而且在交际手腕上也甚为了得,面对占据了主场优势的岳阳,他丝毫没有示弱,反而与岳阳等人谈笑风生尽显名臣风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洪承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对岳阳说:“岳侯爷,下官在出京之前皇上曾嘱咐下官,到了山西后已经要和侯爷多亲近,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尽可找侯爷,下官可是牢记着皇上的嘱咐呢,今后若是下官有了难处求到侯爷头上,侯爷可不能推脱哟!”   洪承畴这话一出口,岳阳随即便笑道:“洪大人客气了,您如今可是长官宣大防线一代的父母官,宣大数万将士全尽数听命于您,您还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呢?”   洪承畴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有意,大着舌头道:“若说办不了的事还真有,下官就不知道若是战事将起,侯爷麾下的数万的大军下官是否能够调动呢。”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洪承畴和岳阳,不少将领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坐在旁边那张桌子的洪安通心里也是咯噔了一声,心里暗暗叫苦道:“我的大人哟,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忠勇侯府啊,您这么说可是把忠勇侯给得罪苦了,要是忠勇侯一发怒,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洪安通却是想错了,岳阳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恼怒的神情,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洪大人,你这是在将本侯的军么?本侯麾下虽有数万大军,但却是保家卫国而招募的,同样是大明的军队,若有敌寇入侵,不劳洪大人发话,本侯第一个便会率领大军至大人麾下听候调遣!”   “好!”洪承畴竖起了大拇指,大笑道:“下官早知道侯爷乃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必不会辜负皇上的厚爱,下官敬您一杯!”   “来……干!”   “干……”   看到两人干杯,洪承畴麾下几名将领和岳阳麾下的官员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整个大厅里又是一团和气起来。   今天夜里,大厅外固然是寒风瑟瑟,但大厅内却是温暖如春,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柳梢头,众人这才四下散去,洪承畴一行人也被岳阳安排在了侯府歇息。   洪安通和洪承畴的小妾英娘一同扶着有些喝高了的洪承畴回到了房间,英娘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了洪承畴,洪承畴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这才睁开了眼睛对英娘摆了摆手,英娘会意赶紧走了出去。   洪承畴这才对洪安通说道:“安通,今日一行你对忠勇侯此人怎么看?”   洪安通想了想挠头道:“启禀老爷,小人对这个岳侯爷是看不大懂的,只是小人却看得出来,岳侯爷麾下的兵马却尽数是精兵强将,若是老爷能将这支兵马掌控在手中,则万事无惧忧!”   “哈哈哈……”洪承畴大笑了起来,指着洪安通道:“你啊你啊,你倒是敢想呢。这支大军乃岳阳一手训练出来的,从今天的情形当中你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效忠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岳阳,又岂是老夫所能号令得动的?”   说到这里,洪承畴的脸上笑容褪去,露出了一丝黯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唉……本官原本还想着用什么办法拿回宣府三卫,可今日入城后看到岳阳麾下的大军,本官却是绝了这个想法了。”   说到这里,洪承畴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今天入城时所看到的那支军队,尽管天上刮着寒风飘着大雪,但这支穿着黑盔黑甲的军队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城墙两旁,所有士卒看起来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人发出动静,当洪承畴看到这里时,他就知道自己想要拿回宣府三卫的愿望落空了。   作为宣大总督,洪承畴要想的事情自然很多,优先考虑到的便是如何把宣大的大军抓在自己手中。在这点上他的前任卢象升就做得很好,在卢象升在任的不到三年时间里,整个宣大的将领都对他心悦诚服,就连目前这位岳侯爷对卢象升也是恭敬有加。洪承畴是个骄傲的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卢象升差,卢象升能做到的自己同样能做到,是以刚才他在宴席上不断有意无意的试探着岳阳,但是很遗憾,这位岳侯爷好像并不怎么买他的账,这才是让他感到苦恼的。   看到洪承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洪安通不敢打搅自家老爷的休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就在洪承畴感到烦恼的时候,岳阳也回到了房间洗漱完毕后准备歇息,今天晚上是海兰珠陪他。   看到岳阳回来,正在看书的海兰珠立刻迎了上来体贴的将岳阳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并递上了热茶。   岳阳喝了一口热茶,一屁股坐在软垫靠椅上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说道:“诶呀,这个洪承畴不愧是个老狐狸,跟他吃个饭还得打起十二分心思,真没意思!”   海兰珠安慰,“相公你怕什么,虽然他是宣大总督,但以你如今的地位权势根本就不用怕他。”   岳阳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他总归是宣大总督,明面上我虽然是侯爷,但北路的兵马还是得听他调遣。刚才在宴席上他就明里暗里的不断试探我,弄得我烦死了。”   一听到这里,海兰珠顿时笑了,“那洪承畴身为宣大总督,相公您虽然身为侯爷但也是北路总兵,按理说您麾下的兵马也归他统辖,他以总督之尊这般小心翼翼的和您周旋,您还不满意么?”   “嗯,这倒也是。”岳阳也笑了,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从前了,要是换了两年前,别说宣大总督了,就算是一名总兵来了他也得小心伺候,哪象现在啊,如今的他可是与国同运的勋贵,属于超品贵族,身为当朝一品的洪承畴见了他也得先见礼。   不过他也只是高兴了一会,眉头又皱了起来,转头对海兰珠说道:“媳妇,这些日子向宣府三卫迁移流民的事情还得加紧,你明天就告诉江鹤,让他多排出人手到宣府三卫,明里暗里都要安排到,如果有人敢对咱们下阴手,那就甭客气,给我狠狠的打回去!你也知道的,洪承畴来了,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要是不能尽快把这些流民安置妥当,恐怕将来还会有麻烦!”   “知道了!”海兰珠拉长了声音,娇嗔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知道你对这件事上心,我早就吩咐好了。”   如今的海兰珠手中掌握着有山司和有川司两个情报系统,历来情报系统都是一头吞金兽,这些年每年岳阳在这方面投入的银子都不下三十万两银子,经过不断的砸钱,如今的有川司和有山司已经变成了拥有情报人员三千多人,情报网覆盖了大半个大明和盛京。虽然可能还比不上锦衣卫或是东厂那么有底蕴,但如今的大明朝和满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是瞒不过他们的。   夫妻两又说了一会闲话,岳阳就摆出了一副猪哥样,笑嘻嘻的对海兰珠道:“媳妇,咱们是不是该考虑再给咱们家的小岳耀再添一个弟弟妹妹啊?”   海兰珠扑哧一声笑了,葱葱玉指在岳阳头上点了一下笑骂道:“死相……”   很快,房里立刻就便黑了,不一会就响起了一阵如哭似泣的呻吟声……      第三百零二章 闲逛      天亮了,可空中的大雪依旧不停的往下飘,整片大地已经被染成一片素白。   洪承畴看着窗外布团飘落的鹅毛大雪沉默不语,而他的小妾英娘则是在他旁边好奇的对着窗户摸来摸去,边摸还高兴的说道:“老爷您看,这窗户也太神奇了,竟然是透明的呢,这样一来白天的时候屋子就再也不用点灯了!”   “嗯,这东西确实不错!”洪承畴点点头,在玻璃还没有大规模生产普及的时候,每到冬天,家家户户都紧闭窗户,屋里没有一丝阳光招进来,以至于不得不大白天的就点起了油灯。大明虽然也有玻璃,但此时的玻璃可是稀罕货色,自然不会有人拿这种奢饰品当窗户用,洪承畴没想到刚住进侯府就能看到这一幕。   只是对于这种东西洪承畴却是不以为然的,他摇了摇头道:“此物虽好,却只是奇技淫巧尔,于国于民并无大用,英娘你需切记。”   “哦!”原本看到玻璃后欣喜不已的英娘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   洪承畴手捋胡须,沉声叫了声:“来人啊!”   随着洪承畴的话音落下,身材魁梧的洪安通立刻推门走了进来抱拳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看着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层雪花的洪安通,洪承畴不悦的说道:“安通,你是我的亲将,不是伺候茶水的下人,怎么一直侯在外头啊,要是冻坏了怎么办?本官麾下亲兵谁来统领啊,这种事交给旁人就可以了,明白吗?”   洪承畴的话说得十分严厉,但停在洪安通的耳中却觉得心中暖暖的。他憨厚的一笑:“老爷,这些事小人做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再说了老爷跟前总得有个得力的人伺候不是,旁人伺候小人还不放心呢。”   “你呀!”洪承畴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随他去了。   这时,一旁的英娘凑了过来,拉着洪承畴的手臂撒娇道:“老爷,奴在京里的时候就听说这山西北路这些年在岳侯爷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可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既然咱们到了这里,怎可不出去逛逛呢?”   洪承畴捋了捋胡须点点头:“嗯,英娘说得有理,反正今天也没事,咱们就出去走走吧!安通,你马上安排下去,带上几名下人就可以了,不要弄那些没用的排场!”   “是!”洪安通对洪承畴的话也没有异议,这里是岳阳的地盘,如果是岳阳想要对洪承畴不利,他们就是把人全部带上也没用,人带多了反倒是让人看不起。   “谢谢老爷!”看到洪承畴愿意带自己出去逛街,英娘高兴得什么似地,赶紧欢天喜地的去换衣服了。看着英娘欢欣雀跃的样子,洪承畴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的感觉,自己对她是不是有些太过苛责了,毕竟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啊。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闪即逝,很快洪承畴又变成了那个充满了威严和肃穆的总督。   这时,洪安通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拍了拍额头道:“对了老爷,适才岳侯爷让人给您送来了一份礼物,只是小人见您还没起身,是以没敢打搅您,现在小人让他们给您送来,您看成不?”   “送礼?”洪承畴的眉头先是皱了皱,随即很快舒展开,“罢了,就让他们拿进来吧。”   “是老爷!”   很快,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拿着托盘的仆役。为首的人对洪承畴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大人,小人乃侯府管家,小人叫曹右谦,这是侯爷命小人给人送来一份小礼物,侯爷说了,大人乃国之栋梁边关总督,这些东西给大人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说完,曹右谦命身后的仆役上前,将他手中捧着的托盘红布拿开,露出了两样东西。   “这是……”看到托盘上的东西,洪承畴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了一步拿起了一个黑色双管模样的东西,有些惊讶的问道:“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   “大人好眼力,这就是望远镜!”曹右谦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豪,“此物乃我家侯爷购自西洋的宝贝,可观察到三到五里地外的情况。”   洪承畴拿起望远镜走到窗户旁通过窗户向外看了看,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这年头单筒的千里镜已经流入了大明,身为总督的洪承畴自然不会缺这些东西,可象这样观察物体如此清晰的双筒千里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早就听说这个岳阳善于使用奇技淫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寻常的千里镜能看到两里地外东西的轮廓就不错了,可这东西他在观察屋外时,连外头墙壁上那株随风摇曳的小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就不得不让他吃惊了。   曹右谦又拿起托盘上的另一样圆状的金属状的东西,他轻轻一按,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这个物体的盖子弹开,露出了白色的表盘和三根黑色的小指针。曹右谦指着它们得意的说道:“大人请看,此物名曰怀表乃计时之物。这根最小的指针叫时针,稍长的是分针,最长的是秒针。时针转一圈便是六个时辰,时针转一圈则是半个时辰,秒针转一圈就是一分钟,大人可以这么算……”   洪承畴是个聪明人,曹右谦说了一遍后他立刻就弄明白了这个所谓怀表的作用,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做工精美的怀表、能看到四五里地的望远镜,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岳阳的本事。若是象玻璃这样的东西洪承畴或许还会说它是奇技淫巧,但象望远镜和怀表这样的东西洪承畴却不能无视了,究竟战阵的他如何不知道象望远镜和怀表这样的东西一般普及的话,在战场上会产生怎样的作用呢!   深吸了一口气,洪承畴才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洪安通,对曹右谦说道:“东西本官收下了,回去后你替本官谢谢岳侯爷。”   “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曹右谦恭敬的说了声,随后便告退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曹右谦的身影,洪承畴轻叹了口气道:“这个忠勇侯啊,本官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而一旁的洪安通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结巴的说道:“老……老爷……这可都是好东西啊,若是在战时咱们能有这两样宝贝,咱们可就相当于多了一双千里眼啊!”   “本官当然知晓!”洪承畴轻叹了一声道:“只是这种咱们当成宝贝一样的东西,恐怕人家应州军那里早就是人手一个了。”   “怎么可能?”洪安通有些傻了眼,在大明军中也不是没有千里镜,但拥有它们的将领哪一个不是把他们当成心肝宝贝一样藏着,可按照洪承畴的说法,这些东西在岳阳的军中根本就是标准配备,但凡是有点身份的军官那就是人手一个,啥时候这千里镜变成了路边的大白菜了。   “那这个可以看时辰的东西呢?”洪安通又指了指盘中的怀表。   洪承畴摇了摇头:“这个东西本官倒是尚未见过,不过此物用来看时辰倒是极好的,若是用好了也是很好用的东西啊。”   半个时辰后,洪承畴带着洪安通、英娘以及几名亲兵出了忠勇侯府走在大街上。   虽然如今已经进入深冬,但大街上的行人却依旧络绎不绝,还是女孩心性的英娘在大街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铺和东西,只感到眼睛都不够用了。在争得了洪承畴的同意后,她带着两名亲兵一头扎进了一旁的商铺里。   至于洪承畴自然不会象英娘那样眼皮子浅只会看着街边的胭脂水粉和漂亮衣服,他从街上这拥挤的人群和路边的行人上看到的是浑源州的富裕生活和岳阳在当地的统治力。洪承畴还发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都在拖家带口的大肆购置年货,而这些人看起来也只是一些老百姓时,他的心中顿时就不能淡定了。   他走到了一家粮铺里对一名正在忙碌的伙计问道:“伙计,这些麸麦怎么卖?”   伙计头也不抬的说道:“麸麦一两银子一石,粳米一两二银子一石!”   “这么便宜?”   洪承畴还没说话,一旁的洪安通却已经惊呼出声。如今的大明粮价早已是涨上了天,由于连年大旱,在陕西等地一石粳米已经卖到了五两银子还有价无市,可这里的粮价却还停留在万里年间的水平,这如何不让两人惊呼。   洪承畴深吸了口气道:“伙计,你们这里的粮食怎的如此便宜,难道就不怕外地的粮商过来抢购起来后囤积居奇吗?”   洪承畴的话刚说完,低头忙碌的伙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买不买粮食,要不是不买就别当道,没看到我正忙着嘛!”   “嘿……你这伙计敢这么跟我们家大人说话!”洪安通哪受过这种气,上前一步就要教训这名不知死活的伙计,却被洪承畴及时拉住了。      第三百零三章 洪承畴的决心      洪承畴的养气功夫比起洪安通来自然是强得太多,跟一个买米的店伙计计较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他拉住了洪安通,笑着对伙计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是刚外地来的客商,今日在街上闲逛,看到贵地粮价如此便宜,忍不住心生好奇,是以才多嘴问了一下,小哥莫要见怪。”   说完,洪承畴朝着洪安通使了个眼色,洪安通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掏出了一块碎银扔给了店伙计,店伙计接过碎银在手中掂了掂,脸上立刻便笑开了花。   “诶哟,这位客官莫怪,小的适才确实太忙了,还以为客官是来捣乱的,言语中多有得罪,这位客观莫怪!”   “不碍事!”洪承畴摆了摆手,接着问刚才的问题:“这位小哥,你们这里粮价如此便宜,难道就不怕外地粮商过来抢购一空,然后转手卖到外地去吗?”   “他们敢!”店伙计一脸不屑的说道:“这位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可能对咱们这不太熟悉。咱们北路这块地方可不比别处,在咱们这里,但凡是每次买梁皆不可超过三十斤,而且外地客商若想买大批粮食那得有民政司的批文,否则你这些粮食是运不出咱们北路的,否则你当民政司那些人是吃干饭的?这要是一旦被抓住,轻则罚银,重则被送到矿山挖矿,刚开始有不少人不信这个邪,想从咱们这里倒卖粮食卖到外地去发财,可现在这些人全都在应州府的矿山里抡大锤呢!他们也不想想,咱们北路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一旁的洪安通则忍不住问道:“你们的粮价如此便宜,难道附近的州府就没有人过来买过粮食吗?”   “当然有了。”店伙计笑了,“对于这些邻居咱们是可以适当照顾的,可岳侯爷说了,咱们不是开施粥铺的,想要买粮食……可以,但是你得搬到咱们北路来,而且还得入籍,这样你就可以买到便宜的粮食了。”   看着这名店伙计一脸自豪的样子,洪承畴却是心中一惊。若是一般只能是看到这位店伙计贪财的模样,而他则是从这位店小二身上看到了这名普通的百姓对自己身为山西北路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这名伙计说完后又问道:“这位客官,小的奉劝您,若想买大笔的粮食还得到民政司去申请,否则若是买得多了被抓住可就麻烦了。”   洪承畴淡淡一笑,正要离去,却见到英娘一脸郁闷的回来了。只见她拉着洪承畴的衣袖撒娇道:“老爷,适才贱妾去买了件衣裳,给了店家一锭银子,可那里的店家却找了贱妾两个圆溜溜的东西,也不知是啥玩意,贱妾想让那家老板换银子,可那老板却说这个东西在这里是通用的,贱妾不依,可那老板却说如此就没有法子了,要把银子退给贱妾,可贱妾实在是喜欢那件衣服,所以才收下了那些个东西,您看看,就是这些东西。”说罢,英娘将几块圆状的物体递给了洪承畴,随后有些忐忑的望了望洪承畴,生怕他怪罪自己。   洪承畴接过东西一看,神色先是一凝,随后惊讶的看了起来。这种圆状的东西是银子那是肯定的,洪承畴还可以肯定这还是用纯度极高的银子铸成的。他用手掂了掂,发现这枚银币重约八九钱左右,应该是不足一两,但是制作却极为精致,银币外圈为锯齿状,一面铸着大明万胜,一面则铸着纹银一两四个字,在字体的旁边还雕刻者山川大河,做工极为精良。   洪承畴转身问伙计:“小哥,这东西你可知道是何物啊?”   店伙计一看洪承畴手中的东西就笑了:“这位客官,您手里这种东西叫做银元,是咱们新发行的一种钱币,一枚能当一两银子使,我们这里都认它。”   洪承畴一听不由得一惊:“这位小哥,这一枚银元可不足一两啊,你们真的认它吗?若果真如此,那外地的商人岂不是可以大肆铸造此种银币谋取暴力?”   这位伙计却是笑了:“客官说笑了,您看这银元、这做工,是能随随便便仿制得出来的吗?即便是能仿制出来,恐怕这银元的成本也不止一两银子了吧?”   “咦……这倒也是!”洪承畴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看这种银币做工如此精致,大规模的铸造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用人工慢慢雕琢,可用人工雕琢的话那成本能让仿制的人赔到吐血。   这时,一旁的洪安通却是冷哼道:“你们山西北路竟敢私自铸币,这可是大罪,难道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朝廷怪罪!”这名伙计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沉下来,冷冷的说道:“这位客官,这银元可是岳侯爷下令铸造的,岳侯爷可是经过皇上特许开府建牙的,这铸币也是侯爷的权利,你这人好生不将道理,若不是看在这位老客官的面子上,我今儿就禀明官府将你抓了去!”   “你!”   洪安通那受过这种气,大怒之下就要给这个伙计一点颜色悄悄,但被洪承畴瞪了一眼,身子顿时就矮了一截,悻悻的退了下去。   从那间粮铺出来后,洪承畴沿着道路背着手慢慢的走着,只是他的眼神已然不在这条街上,在的身后,小妾英娘慢慢的跟在身后,再往后则是洪安通和几名亲兵。   走了半天,此时的洪承畴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今天在大街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感到既陌生又恐惧。精锐的部队、精良的装备、充足的粮食、拥护的民心以及私铸银币等等事情将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反转着。   想了半天洪承畴发现自己越想脑子就越是害怕,这个岳阳若是有不轨之心其危害实在是太大了,而自己身为宣大总督,岳阳一旦造反自己恐怕就是第一个要遭殃的。   “不行,一定要尽快赶赴大同赴任,一定得尽快练出一支强兵出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洪承畴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零四章 凌乱了      崇祯十年元月十八 忠勇侯府签押房   岳阳坐在一张长型桌子的尽头,听着海楼这位新任知府和武清这位新任民政司长的汇报,在他的下面还坐着陈智、冒襄、方以智、陈贞慧等几名刚投靠岳阳不久的书生,这些人就是目前岳阳麾下仅有的拿得出手的几名文人了。   海楼说道:“侯爷,咱们的银元如今在北路发行得很好,百姓们都愿意认购咱们这种银元,这也让官府省了很大的麻烦。”   武清也附和道:“是啊侯爷,如今咱们铸造的这种银元很受欢迎,外地的客商都很喜欢,昨儿个一些金陵来的客商还想跟咱们钱庄兑换银元呢,但是被小人以目前银元数量不多为由给回了!”   “原本学生还以为若要发行此种银元还需要费不少口舌呢,没曾想竟然如此顺利,这可是大大出乎了卑职的意料啊!”冒襄也兴奋的说道。   岳阳目光在冒襄、方以智、陈贞慧等三人身上扫了一下,笑问道:“那你们想过咱们发行的银元为何会如此受到商户的欢迎吗?”   冒襄不假思索的答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咱们侯府的招牌好使呗。”   陈贞慧则回答:“侯爷乃北路一地之父母,想必是百姓们都相信侯爷的信誉吧。”   听了这两人的话,岳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对方以智问道:“密之,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比起冒襄和陈贞慧这两个只擅长于诗词歌赋的书生,方以智考虑的问题则实际一些,他想了想才谨慎的回答:“学生以为,如今的银元之所以能受到众人追捧,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的银元成色纯,制作精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哈哈哈……”   岳阳终于大笑了起来,一旁海楼、武清和陈智等人也在一旁微笑不语。   良久岳阳才止住了笑声指着方以智道:“密之啊,我原来还以为你也和定生、辟疆两人一样,说什么是侯府信誉好,百姓相信本侯之类的话,没曾想你竟能想到这一层,确实不容易啊!”   看着大笑不止的岳阳,方以智喏喏的问道:“侯爷,难道学生说错了吗?”   “没有说错!”岳阳摆了摆手,随口对海楼道:“海知府,你来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海楼知道这是岳阳有意在栽培这新来的三人,他轻咳了一声说道:“适才密之老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咱们的银元之所以能北路甚至山西畅通无阻的流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银元制作精良而且成色够好。你们都是侯爷看重的人,日后都是要主政一方的,所以你们要务必记住,老百姓是最实际的人,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信誉,他只相信自己看得到的东西,有些事情你即便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让他们亲眼看到的好处来得实际!”   陈贞慧不由得反驳道:“海知府此言学生不敢苟同,圣人云:小人言利君子言义,咱们读书之人对百姓就应该晓以大义,让他们知道礼义廉耻,否则如何咱们读书何用?”   冒襄也附和道:“是啊,海知府,咱们读书人就应该教化百姓,让百姓知晓圣人教诲,这才是圣人之道,若是动不动就言利,岂不是背离了圣人的训示?”   而方以智却没有附和两位好友的话,只是不断沉思着,好像在思考一件为难的事。   看着陈贞慧和冒襄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海楼、武清和陈智等人不禁面面相窥,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几位是念书念得有些糊涂了。   最后,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岳阳,打算听听自家的老板是如何说的。   岳阳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看着陈贞慧和冒襄摇头道:“原本本侯以为你们二人来了这么些日子,所经历所看到的会让你们有所感悟,没想到还是如此食古不化。若是让你们二人主政一方,估计整个地方都会让你们弄得乌烟瘴气。”   听到岳阳如此评价自己,陈贞慧有些不服气了,挺着胸膛道:“侯爷何出此言,若是学生主政一方如何就会将地方弄得乌烟瘴气了。”   看着兀自不服的陈贞慧,岳阳就知道,这两人现在还属于那种自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认为天下之大没有自己不会干的事的读书人。长吸了口气,岳阳对他说道:“好吧,既然定生以为靠着圣人教诲就可以不用言利,那本侯问你,如今我大明贼寇之祸愈演愈烈如今已有数十万纵横在河南、陕西和湖北等地,定生你可否去劝说那些贼寇,让他们放下屠刀归顺朝廷,如此朝廷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平息匪患,若能成功定生你便是有大功与朝廷,届时封妻荫子岂不快哉?”   “我……这怎么可能……”   岳阳此言一出,陈贞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如今大明的匪患是什么情况他自然非常清楚,要想凭着一张嘴说服那些贼寇,别说是他了,恐怕就是孔子重生也办不到吧?   “怎么不可能?”岳阳紧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你们方才不是张口闭口就说什么圣人教诲,君子言义不言利吗?你去跟那些流民说啊,让他们都念书啊,念了书他们的肚子就不会饿了,念了书他们就有衣裳穿了,念了书就明理了嘛,就不会造反了嘛,定生和辟疆你们可以去试试啊!”   “这这……”   陈贞慧和冒襄两人傻眼了,他们即便是再傻也知道,若是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不管是念书还是什么圣人教诲都没用,这讲道理又不能当饭吃。要是流寇这么好平定,朝廷也不会耗费了上千万的粮饷,死伤无数官兵也剿不平那些匪患了。   “怎么,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圣人教诲吗?现在怎么不讲啦?”岳阳淡淡的看着两人问道。   这下两人的脑子有些乱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冒襄才喏喏的说道:“侯爷,学生这也有些糊涂了,难道一直以来学生念的书都是错的吗?”   听了冒襄的话,岳阳等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这两人依旧是一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表情,那岳阳可就真要放弃这两人了,虽然目前侯府缺人才,但绝不会要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冒襄两人既然还会反思,那就证明这两人还不至于无可救药,尚属可以挽救的对象。   岳阳语重心长的说道:“辟疆啊,圣人的教诲自然是对的,但咱们看问题不能这么简单的看,就拿咱们来说吧,打个比方,若是成天让你饿着肚子,你能看得下那些圣贤书吗?能悟出书中的道理吗?老百姓也是一样,他们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却跟他们讲什么礼义廉耻朝廷大义,那岂不是对牛弹琴?圣人云:衣食足食知荣辱,百姓所求无非就是吃饱穿暖而已,你想啊,若是百姓人人都能吃上饭,有谁会吃撑了去造反呢?”   受过现代教育的岳阳深知,老百姓第一个需求就是生理需求,这个需求是最基本的能够维持人类活下去的需求,如果政府连这个需求也不能满足,那么社会就会陷入混乱和动荡中。   看着岳阳孜孜不倦的对冒襄和陈贞慧等人进行说服,海楼等人也不禁有些感慨他们三人的好运,看来侯爷确实是想要培养这三人,否则也不会浪费自己的口水给他们讲解这些东西。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被扔到不知哪个角落任其自生自灭了。   正在岳阳正在大谈社会需求的时候,陈大志大步走了进来禀报道:“侯爷,外头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岳阳怔了怔,看向陈大志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责怪之色,这个陈大志不会这么不靠谱吧,什么人求见都禀报吗?   感受到岳阳责怪的目光,陈大志苦笑道“大人,非是小人胆大,而是此人递上了这个。”说罢,陈大志双手递上了一张红色的名刺。   岳阳随手接过名刺一看,在名字左下角凛然写着:大明魏国公府拜上!   “咦!”岳阳发出了一声惊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转身对冒襄道:“辟疆,你久居金陵,知不知道魏国公府”   冒襄不假思索的说道:“学生自然知道,魏国公乃我朝开国六公之一,至今已有十一代,当代魏国公名曰徐文爵。”   在冒襄看来,金陵和山西隔得实在是太远了,象岳阳这样的人跟魏国公府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才对,是以对岳阳突然问的问题感到十分奇怪。   岳阳苦笑一声,将手中的名刺递给了冒襄。   冒襄结果一看,不禁讶然道:“还真是魏国公府呢,他们怎么也派人来了?”   岳阳苦笑道:“本侯怎么知道,这个家伙突然就冒出来了。罢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岳阳很是好奇,自己和金陵那边的人素无往来,怎么今天会有魏国公府的人突然冒出来。   很快,陈大志便领着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进来后,打量了一下很快便将目光定在身穿蟒袍的岳阳身上,他大步走来朝着岳阳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小人魏国公府上管事魏超叩见侯爷,愿侯爷福泰安康!”   “起来吧!”岳阳把手一摆,示意对方起来。   等到魏管家站直了身子后,岳阳好奇的问道:“魏管家,不知你找本侯有何事?”   魏管家恭声道:“启禀侯爷,小人奉了我家公爷之命前来找您,是想让您帮个忙的。这里是我家公爷的一封亲笔信,请您过目。”说罢,魏超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恭敬的用双手举过头顶。   陈大志接过书信,撕开封口后拆出信件看了起来,只是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很是震惊和古怪,良久岳阳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魏管事,你们家公爷也太瞧得起我岳阳了吧,一个月之内将如此多的东西运往金陵,亏他想得出来啊!”   魏管家恭敬的说道:“侯爷容禀,小人在来时公爷已经说了,若是侯爷能帮公爷这个忙,若是侯爷有心到金陵发展,那侯爷会得到公爷的全力支持!”   “嘿,你们公爷到挺会说话啊!”岳阳听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话了。而魏管家也不出生催促,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岳阳的答复。   想了好一会,岳阳才说道:“兹事体大,此事容本侯想一想,明日再给你答复,如今你先下去歇息吧!”   “是!”这名魏管家虽然心中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岳阳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他只好随着一旁的陈大志出去了。   等到这名魏管家出去后,岳阳这才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海楼,“你们都看看吧,如今我大明形式已然溃烂到了如此地步,就连魏国公也来信求助了!”   “不是吧,怎会如此?”   海楼等人大吃一惊,纷纷接过信件相互传递看了起来,看完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原来,这封信是当代魏国公徐文爵写给岳阳的。因为就在前些日子,号称最为太平的江浙一带出现了一伙倭寇,他们在沿海四处烧杀掳掠,沿海一带的卫奉命剿灭这些倭寇,谁知这些卫所兵和倭寇交战后却是一触即溃,这伙倭寇击败了沿途的官兵后,竟然胆大包天的沿着镇江泰州一带西进,直逼金陵,如今长江一带已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的城池都紧闭城门,没有哪地官兵敢于出城迎战这些倭寇,所有人都放任倭寇在这些倭寇在沿海一地四处掠夺,而时任金陵守备的魏国公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金陵城闭门戒严,想要凭借城头上的火器吓退那些倭寇。但此时魏国公却悲催的发现,经过两百年的太平生活,金陵城的火器早已烂的烂坏的坏,偌大的金陵城能用的火炮加起来还不足十门,而且还只是些小口径的虎蹲炮。   这下魏国公可急坏了,要是让那些倭寇长期盘踞在金陵城外,不但整个金陵城要陷入瘫痪,若是朝廷怪罪下来自己这个金陵守备那是第一个要挨板子的。   情急之下的魏国公也不知是怎么听说了岳阳的名声,并且还知道岳阳素来以火器犀利而闻名,便派出了自己的管家向岳阳求助来了。他不但想向岳阳购买四十门火炮,而且还要求岳阳派出炮手帮他守城。   看到这里,岳阳不得不怀疑这位魏国公是不是吃错了药,否则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法子,难道他不知道山西和金陵相隔有多远吗?千里迢迢的,而且路上匪患流寇无数,还要求自己一个月之内赶到金陵,想到这里,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以目前大明的道路交通情况,带上数十门火炮的话,别说一个月了,两个月能赶到金陵就可以自豪的自夸是飞毛腿了。   想到这里,岳阳随手就把信仍在一旁,对刚回来的陈大志说道:“大志,咱们也甭等到明天了,你现在就把那个什么魏国公的管事给打发走,告诉他,本侯没那闲工夫理他,一个月抵达金陵,真当本侯长了翅膀呢?赶紧让他走!”   “慢着……”   “侯爷且慢!”   眼看陈大志就要出去,却被冒襄、方以智三人给拦住了。   冒襄惊讶的问:“侯爷,难道您不打算帮帮魏国公吗?”   “怎么帮?”岳阳拿起信件指着信件不耐烦的说道:“你看看,他让本侯卖给他四十门火炮,且要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些火炮送至金陵,这可能吗?山西和金陵相隔数千里,中间隔了数个省,你让本侯如何送过去?若是本侯派出大军护送朝廷会答应吗?若是护送的兵马派的少了,路上遇到流寇怎么办?真是异想天开!咦……你们怎么这般看着我?”   冒襄等人齐齐看着岳阳一言不发,岳阳感到在这些目光里带着一丝奇怪和不解的意味,良久冒襄才好奇的说:“侯爷,咱们没有必要非得走陆路,咱们可以走水路嘛!”   “水路?哪条水路?”   冒襄看着岳阳认真的说:“咱们可以先到天津,随后再乘船出海,要是快的话二十多天便可抵达金陵了。”   “还有这事?”   “当然,学生等人来山西就是走的海陆。”冒襄很是自然的说。   岳阳顿时就傻了眼,这大明不是实行禁海吗?怎么还流行起海运来了?   “侯爷若是不信,您大可将那魏管事唤来问一下嘛。”   听到这里,岳阳的脑子立刻就飞速的转动了起来。这次魏国公府突然派人来向自己买炮,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而自己卖给他火炮后会不会有麻烦?如果自己真卖给了魏国公火炮,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此时的岳阳由于想得太多,思维已经有些凌乱了……      第三百零五章 金陵行      “这些火炮你们打算出多少银子购买?”   “公爷说了,每门火炮白银五千两!”   “你们打算走海路吗?”   “是的!”   “你们公爷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公爷想和您见一见,商谈一下要事!”   在一间偏厅里,岳阳又召见了那位魏国公府来的管事,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在他的前面那位魏管事正恭敬的站着,并回答岳阳的话。   岳阳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位为魏国公府的管事,此人的长相就象一名乡下的土财主,仿佛一张口就会说出恭喜发财的话来。   岳阳缓缓问道:“这么说你们连海船也准备好啰?”   “不敢有瞒侯爷,正是!”魏管事对于岳阳的提问毫不隐瞒,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岳岩举起了一根手指:“你们家公爷为什么会找我买炮,难道他就不怕皇上猜忌么?”   “侯爷,这已经是两个问题了。”魏管事微微笑了起来,“小人只是一个下人,有些事小人并不清楚,但小人还是愿意把知道的事情说给您。公爷之所以找您买炮那是因为您历年来的辉煌战绩,至于皇上的猜忌那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我们是与国同运的贵勋,本朝以来您可曾见过哪位贵勋起兵造反的?是以您的担心是没有理由和必要的。”   “诶呀!”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位魏府的管事,别看这个人其貌不扬的,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一股范,那是一种只有大户人家出来的人才有的风度和气质。   想到这里,岳阳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本侯得亲自跑一趟金陵啰?”   魏管事一脸认真的说:“侯爷若是去了金陵,我家公爷必然会倒履相迎!”   岳阳想了好一会,最后才下决心道:“好吧,什么倒履相迎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样吧,你在此等几日,待本侯准备好之后便带押运着火炮和你去一趟金陵。如今你要做的是让天津那边多准备一些海船,否则届时船只若是不够后果自负!”   “是,小人保证一定不会办砸的!”一听到岳阳答应亲自去金陵,魏管事激动得不行,把胸脯拍得是砰砰响。   岳阳要去金陵,自然要和家里人商量一声,老太太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嘱咐了句路上小心点,随后就不理会岳阳了,如今的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照看她的两个孙子孙女,其它的事情她老人家才不理呢。   随后玲珑姐妹那里也没啥问题,这俩媳妇属于标准的中国的贤妻良母型,只要是丈夫决定了的事情她们是不会过问的,但是轮到海兰珠时却出了点问题。   “相公,你能告诉我去金陵的真正原因么?想必你不止是为了卖那些火炮吧,而且那二十万两银子也不值得你亲自去一趟。”穿着一件翡翠色棉裙,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翻看着手上资料海兰珠有些不解的看着岳阳。   “是的,相公我当然有要去的原因。”岳阳点点头:“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的银子有些不够用了,所以我们得再开辟一条稳定的财源渠道。”   岳阳的话并非无的放矢,按说如今的岳阳掌控制着山西近八成的盐业生意,又在五里寨开了那么多厂矿,怎么会银子不够用呢?   其实理由有简单,岳阳虽然赚的不少,但花的更多。岳阳最主要的收入来援就是贩卖私盐,其次就是开办工厂所得,但正所谓挣得多花得更多。如今的岳阳手底下光是士兵就有三万,每个月光是发给士兵饷银就需要五六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军队中包括伙食、兵器铠甲以及各种部队训练时所消耗的弹药以及有川司有山司每年的开销,这些林林种种的银子加起来每个月十万两银子都挡不住。   还有岳阳这些年在北路大肆修路、收拢流民开垦荒地以及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这些开销林林种种的算下来每年绝对不少于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么庞大的开销只能靠山西一地贩卖私盐的利润和开办的工厂收入来支撑,尤其是在今年随着麾下部队的不断增加,岳阳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   关于财政的问题身为岳阳枕边人的海兰珠是知道的,但是这位蒙古来的女人虽然为人贤惠能干,但对于财务的事情却是七窍同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比起玲珑姐妹来差远了,因此虽然对丈夫远赴千里之外的金陵很是不舍,但还是只能放了行。   “相公,你真的要亲自去不可么?不能派别人去么?”   “不去不行啊,有些事情我一定得和魏国公亲自商议才行,还有那些勋贵们也要打点好,毕竟金陵的水实在是太浑了,若是换了旁人去恐怕那些勋贵理都不会理你。”岳阳也很是无奈,他此番去金陵就是为了将贩卖私盐的买卖进行到底的,而且他一个外人贸然进入别人的地盘抢食吃,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若是派别人去恐怕人家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   “二月二,龙抬头”   对于华夏人来说,这个时节表示春季来临,万物复苏,蛰龙开始活动,预示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开始。在北方,二月二又叫龙抬头日,亦称春龙节。而在南方叫踏青节,古称挑菜节。   金陵有理发去旧的风俗,这个后世的人大都听过,不过古时还有个风俗是比较特别的,可能后世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就是“二月二,家家户户接女诉冤仇”的习俗,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旧时接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省亲,女儿回来后倾诉在夫家的遭遇,父母劝慰自己的孩子,怎么勤俭持家,孝顺公婆,妯娌和睦。女儿在公婆家辛苦了一个正月,也好就此在自己的父母家休息休息,和闺中好友一起出去踏青游春,话话家常,过几天轻松日子。当然现在女儿回娘家的寓意就不会像这样了,多是回家看望父母,跟父母畅谈趣闻趣事、共享天伦。因此到了遮天,金陵的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串门回娘家的人小媳妇和姑爷。   穿着一身青色丝绸长衫的岳阳慢悠悠的走在秦淮河边上。   来到了金陵,就不能不提到一个地方,那就是秦淮河。秦淮河古称龙藏浦,后称淮水,秦淮河大部分在金陵市境内,是金陵主城最大的地区性河流,其中流经南京城内的一段被称为“十里秦淮”。   更有世人称之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更兼十代繁华之地,因此也被称为“华夏第一历史文化名河”。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别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句金粉荟萃之所才是我们的岳阳同志最喜欢的。   “侯……公子,这里就是金陵最有名的十里秦淮了!”走在岳阳身后的冒襄指着前方笑着对岳阳说,“如今咱们来得还不是时候,您若是四月里来,这里才是真的美呢,每到夜晚,文人骚客、游人以及秦淮河上的姑娘们能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看着面上流露出兴奋之色的冒襄,岳阳笑着说道,“辟疆,从你这口气,我可是听出昔日你在这里也是一个熟客了。”   冒襄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侯……公子说笑了,学生昔日也只是随着友人来此吟诗作对,并无逾越之举!”   “哈哈哈……辟疆啊辟疆,我有没有怪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岳阳大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几只原本栖息在岸边的小鸟。   这次岳阳来金陵,除了那四十门火炮、两百名炮手和五百名亲兵外,身边的人就只带了亲兵队长陈大志、冒襄和方以智三人。带陈大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带上冒襄和方以智则是因为他们对金陵的熟悉程度了,这两人在投靠岳阳之前就常住金陵,对于秦淮河自然是熟悉得紧了。   冒襄生怕自家老板对自己有什么成见,自然是拼命的撇清自己,可一旁的方以智却无情的戳穿了他的谎言,“公子您可别听辟疆兄胡说,你是不知道啊,辟疆兄可是秦淮河的常客,这里的姑娘就没有他不熟的!”   一听到自己被揭穿了老弟,冒襄便有些恼羞成怒了,大喝了一声:“好你个方密之,你竟然在侯爷面前拆我的台,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昔日是谁六连在清河坊,由于没有度资而被老鸨给扣下的,后来要不是我和朝宗去把你带出来,估计你如今还得在清河坊里刷盘子偿还度资呢!”   “哈哈哈……”看着这两人不住斗嘴,岳阳有些忍俊不住的摇了摇头,冒襄和方以智虽然看起来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但内心里却也是很闷骚的啊。   众人谈笑了一阵后这才止住了笑声,冒襄对岳阳问道:“侯爷,咱们既然已经到了金陵,可为何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国公爷为何还不见您,难道他不想要那些火炮了吗?”   岳阳淡淡的说道:“这还不好猜吗?魏国公恐怕是要吊一吊咱们的胃口,好为接下来的见面造点优势,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既然他都不急咱们就更不急了,咱们且在此好好玩耍几日,到时候会有人急着见咱们的。走,辟疆你且带我去你熟悉的姑娘那里坐一坐!”说罢,岳阳便率先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在秦淮河上,四处穿梭着一条条大小不一的画舫。画舫有两种,一种是固定在岸边的建筑,也称不系舟。一种则是装饰华丽的游船,它们大小不一,一般用来在水面上荡漾游玩、方便观赏水中及两岸的景观,有时也用来宴饮,同时也是青楼姑娘用来招呼客人的场所。   清河坊是秦淮河上一所有名的青楼,其当家的老鸨倩娘麾下有六七条大小不一的画舫,也是秦淮河上有名的人物。   今天,过了晌午后才起身的倩娘懒洋洋的坐在画舫靠窗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冷清的河面,幽然轻叹了一声,“这些该死的倭寇,要来不来的,弄得我们的生意都没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正在说话间,一条小船从不远处驶来,这种小船也称乌篷船,它两头尖翘,船舶覆盖半圆形的船篷,篷用竹片编成,中夹竹篱,上涂桐油黑漆,属于南方水乡特有的船只。   乌篷船慢慢靠上了画舫,最后在画舫旁停了下来,站在船头的一名身手脚粗大的船夫用粗绳将乌篷船和画舫牢牢的系在一起并固定住,随后才转头对乌篷船瓮声瓮气的说道:“姑娘,已经到了,请上画舫!”   画舫的帘子掀开,先是出来了一名十二三岁,穿着青衣打扮的打扮丫鬟和一名穿着粗衣的年近三旬的粗使妇人,俩人出来后,这才共同搀扶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从乌篷船里走出来,只见这名少女身材纤细,一双纤纤素手持着一根柳枝,俊目流盼,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可喜。   三人上了画舫,便有一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十三四岁丫鬟跑了过来欣喜的笑道:“来人可是小婉姑娘,我家姑娘早就等候姐姐多时了!”   这名少女扑哧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指着这名丫鬟的小脑袋道:“你这小丫头倒挺眼尖的,我才上船就迎上来,莫非是又想要什么好处了?”   小丫鬟捂住了脑袋委屈的说道:“小婉姑娘您这话好没道理,昨晚我家姑娘可是念叨了半宿,说是您今天会过来瞧她,今儿个她还催着奴婢四处观望,可奴婢眼睛都看酸了,直到现在才看到您,您还怪奴婢。”   “扑哧……”   少女沿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又在丫鬟的小脑门上点了点,爱怜的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一张小嘴象抹了蜜似地,怪不得香君姐姐这么疼你。”   “嘻嘻!”丫鬟笑了起来,小脸说不出的可爱!   正在说话间,画舫的一扇门被人推开,一名佳人盈盈走了出来,一出门便笑骂道:“好你个董小宛,让我等了半天不说,来了也就来了,还在我这里调笑我的丫鬟,你该当何罪?”   出来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她,嘴角边微含笑容的看着这名被称为董小宛的少女。   董小宛见了来人,欢喜的快步上前搂住了来人笑道:“姐姐好没道理,人家今儿个起身后没有耽搁直接就来了,可来到你这里后茶都没吃一杯,还落下了不是,你说我冤不冤?”   来人扑哧笑了起来,樱桃小嘴往上一翘,模样说不出的动人。她挽住了董小宛的香肩柔声道:“好好好,是姐姐错怪了我们的小婉姑娘,那现在姐姐就请小婉到房里去,亲自给你斟茶请罪,你看可好?”   “哼,那还差不多!”董小宛和来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哧哧笑了起来,两人相互搂着笑成了一团。   正在说话间,倩娘也从画舫上面走了下来,看到两人相谈甚欢,不由得提醒道:“两位姑娘,外头风大,要是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您二位还是进房里说话吧?”   “谢谢倩妈妈!”董小宛和倩娘道了声谢后便拉着人快步走进了画舫里。   待到两人进了画舫,倩娘正要招呼人关门,却发现从前方又来了两乌篷船,在为首那条乌篷船的船头站着几名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倩娘心中便是一喜,这些日子由于频传倭寇犯边的消息,游人大减,她的画舫生意简直能淡出鸟来,今天终于看到有客上门,不禁心花怒放。她一路小跑来到了船头望了过去,看到前方的乌篷船上站着的人好像还很眼熟,揉了揉眼睛后看过去,脸上的喜色便再也掩饰不住了,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对着前方挥舞并叫道。   “前方来的可是冒公子和方公子?”   “哈哈哈……”   前方的乌篷船上的人顿时也笑出声来,“原来是倩妈妈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诶……好着呢,冒公子和方公子可是稀客啊,来来来……赶紧上来吃杯酒吧!”   若是换做前些日子,倩娘是不会对冒襄和方以智这么热情的,这两人虽然在秦淮河上颇有名气,但身上却没有多少银子,榨不出什么油水,属于不怎么受欢迎的对象,但现在不同。在行情不好的情况下,倩娘也顾不上什么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能赚一点是一点。   “哈哈……那就打搅了!”   来人正是岳阳一行人,冒襄笑着对岳阳道:“公子,这位就是秦淮河上有名的倩妈妈了,她手底下的姑娘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保证让您不虚此行!”   倩娘的眼睛多毒啊,她看到冒襄和方以智齐齐站在岳阳的旁边,神态又如此恭敬,双目顿时冒出了一道精光!      第三百零六章 相谈甚欢      倩娘今年三十多岁,年轻的时候她也是秦淮河上的头牌,后来由于年纪大了,自然不能再做这个皮肉生意,她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买下了一条画舫自己做起了老板,十多年下来她的生意越做越大,眼光自然也是愈发的毒辣。   冒襄和方以智这两个人倩娘是知道的,这两人在金陵颇有名气,也是秦淮河上的常客,虽然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但往日里和一帮子读书人指点江山慷慨激昂,那股子傲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但如今这两人竟然心甘情愿的站在一名年轻人的旁边,神情眉色间也全然是以这名年轻人为尊的模样,这立刻就引起了倩娘的注意。倩娘再仔细的打量了这名年轻人一眼后,心脏立刻情不自禁的呃猛烈跳动了几下。   这名年轻人身材中等,面容只能算得上五官端正,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股味道倩娘很熟悉,说白了这股味道叫官味,也是那些习惯了执掌他人生杀大权的人身上特有的气质,而且和别人身上只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官威不同,这名年轻人身上的官威特别浓,特别是刚才这名年轻人看向她的时候,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容,但这股笑容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是个大人物!”凭借着出道二十多年的经验,倩娘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便得出了结论,脸上露出了亲切带着妩媚的笑容,对着三人喊道:“诶呀,这不是冒公子和方公子吗?您两位可是好久没有到我们清河坊来了,香君姑娘还时常念叨您二位呢?”   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的方以智打了个哈哈道:“真是这样吗?倩妈妈你可莫哄骗我们了,香君若是如此记挂我们兄弟俩就不会一直拒绝我等为她赎身了!”   “这……”倩娘脸上的尴尬也只是浮现了片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挥手帕笑道:“方公子说笑了,香君姑娘虽说是我们清河坊的台柱子,可若是她真的要从良了,贱妾不但不会阻止,还是会出一部分银子给她作为贺银的。可若是那些只是抱着游玩之心而来的人,别说妾身了,就连香君姑娘也是不屑一顾的。”   岳阳笑了笑,这个熟妇好圆滑的手腕,不但化解了刚才的尴尬,而且还隐隐点出男人的某些恶习,却偏偏还让人不能发作,不愧是上修善舞的老鸨啊。他笑道:“好了,这位妈妈,在下久仰香君姑娘的大名,今日和冒兄、方兄前来就是要见识一下名动秦淮河的香君姑娘的风采,妈妈可一定要成全我们之心愿哟!”   “诶哟,这位公子好面生啊,您还是第一次来我们清河坊吧,您放心,妾身立马就唤出香君姑娘来陪几位说话,保管公子满意!”倩娘一边说一边将三人引上了画舫,来到了一间布置得很是雅致的房间里坐下,很快便有人奉上了香茗。   等三人坐下后,倩娘笑道:“三位公子请稍作,妾身立刻便唤来香君姑娘与三位手谈几局!”说完后便匆匆走了出去。   “手谈……这是什么意思?”岳阳一怔目光看向了冒襄和方以智二人。   冒襄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自然知道岳阳从未来过秦淮河,自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冒襄便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秦淮河的青楼姑娘和别处不同,客人第一次约见未梳拢的姑娘时,姑娘是不会直接和客人相见的,双方得隔着一层帘子说话。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下棋,姑娘满意了她才会和您相见,否则若是不满意,您就是给再多的银子她也不会让您见面的。”   “嘿……还有这种事?”岳阳不禁好奇起来。   说老实话,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古代,岳阳都从未踏足过这种风月场所。但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长大的岳阳对于不少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在现代社会,只要你有钱,想要解决生理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进到地方给了钱,立马就可以提枪上马,十几分钟或是半小时后搞定走人。哪像现在这样见面之前还得隔个帘子,谈一番艺术修养,感到满意后才能进一步发展,这不科学嘛。   且说那倩娘出了门后,赶紧噔噔噔的一路小跑来到姑娘的房间,推开了房门对正在说话的两位姑娘急切的说道:“香君姑娘,来客人了来客人了,赶紧出去招呼客人!”   正和董小宛说话的香君姑娘不禁一怔,好奇的问道:“妈妈,是哪里来的客人?”   倩娘摇摇头:“为首的客人我也不知道,听口音像是山西一带的,不过陪着他过来的两位客人倒是熟客,他们就是冒襄公子和方以智公子。”   “哟,是哪位客人,竟能让冒公子和方公子作陪,看来面子挺大的啊?”一旁的董小宛闻言后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倩娘也附和道:“那冒公子和方公子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往日里也算是享誉金陵的才子,那名客人竟然能让这两个人甘愿作陪,看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而且刚才那名客人我也见过,虽然年纪轻轻,但着实气质不凡,我和他对视了一眼,这心都有些砰砰直跳,着实是气势不凡。”   “哦,若果真如此那我们道真要去见识一番哟。”香君莞尔一笑,只是对于倩娘的话却是不以为然,这几年她在秦淮河上迎来送往的,什么人没见过,况且象倩娘这种人的话你要是全信就傻了。   “好啊,小妹也想见见那位‘气势不凡’的客人呢,咱们一起去!”一旁的董小宛也笑了起来。   岳阳三人坐了一会,便听到前面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前方的窗帘旁走来了两人,很快两道人影便出现在帘子后面,一个软软如同糯米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适才恰逢小婉妹妹来访,香君同小婉妹子相谈甚欢,竟然忘了招呼几位客人,却是让客人见笑了,却不知客人是从哪来的,来金陵作甚呀?”   这个声音刚落下,冒襄便有些不满的说道:“香君姑娘,小婉姑娘,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冒某和方兄陪着这位岳公子来拜访你们,你却摆出了这般生份的架子,这可不大好吧?”   冒襄的话音刚落,一个轻柔的笑声便响起,一个声音说道:“冒公子,你和方公子确实是小婉和香君姐姐很熟,可这位岳公子却是第一次来此,连姓甚名我们姐妹谁都不知晓,你让我们如何熟悉得起来呢?自然是按照规矩来啰!”   听着这带着江南水乡的糯糯口音,仿佛在不断撩拨心中的欲望似地,岳阳只觉得心情一阵舒畅,他不由得笑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在下姓岳,单名一个阳,乃山西应州府人氏!倒是还未请教两位姑娘的芳名呢?”   岳阳的话音刚落,方以智便对岳阳介绍道:“公子,学生来为你介绍一下,右边这位姑娘便是如今这清河坊的头牌李香君姑娘,左边这位则是添香阁的头牌董小宛姑娘,这两位都是名动秦淮河的姑娘,一般人想见一面都难呢!”   看着冒襄着急着介绍的模样,帘子后的董小宛和李香君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惊讶,方以智和冒襄他们也见过几次面,相互间也谈得来,也算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竟然如此紧张一名客人,这其中可透着蹊跷呢。   回想了一下适才这位客人报出的名字,李香君嘴里重复了几句后一双美目不禁爆发出一道异样的神采,惊喜莫名的说道:“这位公子,莫非您就是如今名动边关的忠勇侯岳侯爷?”   岳阳微微一惊,笑了笑道:“不才正是岳阳,如今添为忠勇侯,但可不敢自称什么名动边关,那不过是旁人抬爱而已。”   说话间,帘子已然被拉起,两名佳人立时从里面走了出来。岳阳一瞧,眼前出现了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一丝俏皮的微笑,日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这位姑娘粉脸擦了点胭脂,显得红扑扑地,明艳端丽,嫣然腼腆。   而紧跟在她身旁的董小宛则是中等身材,约有一米六二左右,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她,但见笑魇生春,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好一对清丽优雅的佳人!”   岳阳不禁心中赞叹,通过刚才的介绍,她自然知道这两位的名字,现在亲眼目睹后这才明白为何直到后世还流传着她们的传说,别的不说,单凭她们的相貌即便是在后世那也是一等一的。   听到岳阳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李香君和董小宛眼中都露出一丝敬重之色,李香君从茶壶旁拿出一个茶杯,倒了杯香茗双手托起对岳阳道:“香君虽身在风尘,但也听说过侯爷的威名,侯爷率领大军数次抗击建奴,卫我大明百姓,香君今日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   “还有我!”一旁的董小宛也赶紧倒了杯茶,高高举起看着岳阳一脸的郑重。   “两位姑娘过奖了!”岳阳赶紧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后,长长吁了一声,岳阳这才笑道:“在来之前在下,在下曾几次几度猜想,究竟是何等模样的姑娘,竟然能让辟疆和密之兄如此推崇,没想到今日一见确实是名不虚传,虽然岳某人尚未见识过两位姑娘的才艺,但正所谓相由心生,但观两位姑娘的相貌便知两位姑娘必然是秀外慧中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岳阳说完,便听到咯噔一声,李香君和董小宛齐齐站了起来,两人神情郑重的朝岳阳盈盈拜了下来,恭声道:“小婉(香君)多谢侯爷赞誉,只是小女子着实愧不敢当!”   不提董小宛和李香君的反映,就连一旁的冒襄和方以智也看着岳阳面露吃惊之色。   “不会吧,不过是顺口夸了一句,用不着这么感动吧?”岳阳有些傻眼了。   其实岳阳不知道的是在封建时代,宜室宜家这句话可不能随便夸人的,尤其是夸那些风尘女子。   “宜室宜家”这句话出自《诗经》中最为著名的诗句之一,原句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意思是春天桃花盛开之际,正是女子出嫁之时,桃花灼灼,正是人们对婚姻幸福的期许和祝愿。这句话若是由男子对未婚女子当面夸奖几乎就是最大的褒奖了,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人们讨媳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德,而这个德的作用就是能家庭和顺,夫妻和睦。而身为青楼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入一个好人家,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是以所以当董小宛和李香君听到这句话时,这才会感动得齐齐站了起来对他行礼。   当然了,二女之所以如此动容这也和岳阳的身份有关,毕竟堂堂一个侯爷这么夸奖她们,鲜有不感动的。否则你若是换了街边的乞丐这么夸奖她们试试,换来的恐怕就是白眼加喝骂了。   看到气氛融洽,岳阳让人唤来了倩娘,并对站在门口伺候的陈大志使了个眼色,陈大志便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银银子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倩娘问道:“这位妈妈,这些银子可够今日的费用?”   倩娘接过银子熟练的掂了掂便知道这两锭银子足有四十两,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够了够了!”   平常的客人上船和李香君手谈、喝茶、听曲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这位一出手就是四十两,不愧是侯爷,就是大方!   不过大家不要以为给了这四十两银子就万事大吉,可以占占便宜甚至能够提枪上马了,这些银子只是谈话唠嗑的费用。到现在为止李香君还是位清倌人,想要替她开苞那还得人家看得上你,而且需要花的银子可不便宜,如果你想要替她赎身,那需要花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   拿了银子的倩娘喜笑颜开的出去了,并贴心的为房里的人关上了门。看到倩娘离开,房里的几个人也开始聊起了天。   按理说象李香君和董小宛这样的人,从小就被老鸨细心培养,对于琴棋书画即便不是很精通那也是有些涉及的,但是岳阳发现这二女在和自己谈话时却非常照顾自己,很少谈到风花雪月这些东西,反而将话题引到国家大事和朝廷格局上来。   刚开始岳阳还有些纳闷,以为这两个小妞天生关心这些事情呢,但随后他便明白了,感情她们是怕说这些东西会让自己尴尬,在照顾自己呢。   “嘿……哥们在你们的眼中难道就是一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文盲吗?哥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好歹也是二流大学出来的毕业生好不好!”我们的岳阳同志在不爽的同时也不得不对这两位姑娘的体贴而感动。   又过了一会,门被打开,几名丫鬟送来了几碟小菜和一壶烫过的陈酿。   在华夏,闲聊谈话哪能不喝酒呢,几个人便开始喝上了,在喝了几杯酒,酒意便有些上涌的董小宛小脸蛋也变得有些红扑扑的,一时间便把要照顾岳阳的文化水平不高的心思抛到了脑后,只见她笑着对岳阳说道:“岳公子,小女子随人在风尘,但在秦淮河上也曾听说过公子的大名,公子为过戎边,杀敌报国,不知可有佳句啊,若是有,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诶呀,刚夸你两句,你便原形毕露了,这是要考试的节奏吗?”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而一旁的冒襄和方以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有些着急,他们投奔了岳阳也有些日子里,平日里就从未听岳阳说过什么诗词歌赋,自然认为岳阳对此道不甚擅长。现在董小宛却突然提出了要向岳阳请教诗词,这不是逼着张飞绣花吗?   冒襄急了,正想出言插话,却见岳阳摆了摆手:“小婉姑娘却是问倒我了,实不相瞒,诗词歌赋并非岳阳擅长,在下所擅长者只有一样,那就是舞枪弄棒。而且在下也不屑于学这些东西,当然了,在下并非看不起诗词歌赋,毕竟这些东西用来陶冶情操还是很有用处的,可如今的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会诗词歌赋的人,最缺的却是那些愿意俯下身子造福百姓,愿意为了朝廷安危和建奴拼命的勇士,是以在下也不愿意学这些诗词小道,唯恐辜负了陛下和边关百姓的期望!”   岳阳的话说完,便看到董小宛和李香君对自己又有些变了,只见李香君肃然起敬的端起一杯酒脆声道:“公子此言如同当头棒喝,平日里香君和诸位姐妹同来这里的举子书生们闲谈时总是以诗词明志,但今天听到公子所言后才知道往日之举是多么的可笑。正所谓说得再好也不若做得好,香君为往日的无知向公子道歉!”   说完,李香君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第三百零七章 产生歧义      岳阳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李香君已经一口喝干了那杯酒。岳阳无奈之下摇了摇头,顺手提起酒壶给李香君的酒杯斟满了酒,只是这番情形不仅让李香君羞红了脸,也让一旁的董小宛、方以智和冒襄的眼里冒出了一番异色,一时间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安静得诡异。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董小宛出言打破了沉寂,她好奇的看着岳阳问道:“岳公子,这些日子以来金陵城里关于你的传闻可是很多呢,有人说你身高一丈大大无穷,手持一把八百斤的青龙偃月刀,率先冲进鞑子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杀得鞑子人头滚滚,最后斩获首级无数,皇上有感于你的勇武,这才决定打破国朝百年不封爵的惯例,封了你忠勇侯,是这样吗?”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岳阳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一旁的冒襄和方以智听后也不禁莞尔,他们跟着岳阳也有段日子了,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跟在岳阳身边,接触过的人里头多是跟着岳阳打过仗的,自然知道战场是怎么回事,如今听到这么夸张的传言自然感到好笑。   “世人最喜爱以讹传讹,你们连这个也信?”岳阳是笑着摇了摇头,“亏你们还是读过书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阵势吗?在千军万马的大战中,个人勇武所能发挥的作用是极其渺小的,那种一个人变成冲进敌方阵营里杀得地方落花流水这种事你听听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真,否则会闹笑话的!”   “公子,你给我们讲讲嘛,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呗!”一旁的董小宛来了兴致,不知不觉的将凳子往岳阳旁边拖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仿佛象一直等着主人讲故事的小猫咪,而另一旁的李香君也坐了过来,每目紧盯着他,流露出渴望的神色。这两个女子在秦淮河上接触的都是些名人士子,平日里听的都是那些士子们谈论诗词歌赋和朝廷腐败,以及对朝廷政策的失误,现在真的有一名究竟战阵的将军来到了她们面前,自然想听听这位长期身处一线的将军讲讲真实的战场故事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们说说五年前,我奉命解救应州府之围时发生的事吧!”岳阳轻叹了一声,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那时在下还只是应州府的一个小小团练总兵,崇祯五年九月初八,本侯突然接到应州府知府郑发奎发来的信函。那时,闯王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张献忠等贼寇聚众十多万,从陕西进入山西地界,先是出其不意的攻下了大宁城,随后又攻陷隰州、泽州等地,就在此时,贼酋高迎祥派张献忠将应州府给围了起来,应州危急!”   岳阳一边想一边慢慢说道:“当时我手里只有一支五百名新练不足三个月的团练新兵,众人皆言不可救援应州,否则便是取死之道。但阳以为,若不救应州府,待应州城被攻破后在五里寨也同样不保。是以在下力排众议,率领五百团练从五里寨直奔三十里外的应州城,此时一万余贼寇已将应州城团团围住,贼酋张献忠率领大军正日夜攻城,城内守军士气低落,眼看城池不保,阳率领五百团练朝贼寇发起攻击,先是用强弩齐射,贼寇四散奔逃……”   从小在秦淮河上长大的两名女子哪里听说过真实战场上的厮杀是怎么样的,当她们听到那些被驱赶裹挟的衣衫褴褛的流寇其实在前几日只是一名名老实巴交的种地农民,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便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拿着木棍锄头朝团练发起攻击,二女不由得悲从中来,而听到那些流寇的头目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每到一处便烧尽百姓的房子,抢光他们的粮食,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入流寇的队伍时,二女又气愤得破口大骂,但同时两双美目又瞪得老大,直盯盯的看着岳阳一刻也舍不得眨眼。   这场五百团练大破上万流寇解了应州府之围的故事岳阳一直讲到了太阳开始落下,最后才在岳阳的低沉话语中缓缓结束。   临了,董小宛流泪道:“往日里听那些书生们谈起国内的流寇时,一些人说这些流寇也是大明百姓应该好生安抚,而另一些人则说这些流寇霍乱大明应该斩立决,小婉也不知道谁说得有道理,如今听了岳公子的话,小婉觉得更加迷糊了。小婉请教公子,这些流寇到底要如何对待?”   岳阳长叹道:“流寇也是我大明百姓,关于流寇是剿是抚的争论在我大明朝堂上早有争端。但在下以为,但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般的流寇自然是可怜的百姓,但那些贼首却是禽兽不如,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将原本老实巴交的百姓逼得没了活路,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造反,而他们在攻下城池后却放纵得如同最凶残的野兽,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像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国法,是以余以为流寇者首恶必诛,从者可视其恶性,或是发放田地令其重新耕种,或是关押令其劳动改造或是斩首,林林种种不一而足,这也是一个长期而艰辛之事,也非一时半会所能做完。”   李香君也悲叹道:“公子,香君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何我朝十数年来一直在剿灭流寇,为何流寇却越剿越多,而朝廷耗费了如此之多的粮饷难道都是做无用功?还是象那些士子所说的此皆为朝廷选人不当之故?”   “呵呵呵……”岳阳不禁被气乐了,面露嘲讽之色的问李香君道:“朝廷选人不当?亏那些书呆子说的出来!既然他们都说此皆为朝廷选任不当之故,那他们可曾提出什么好的人选或是提出好的剿匪良策来吗?”   看到李香君和董小宛齐齐摇头,岳阳嘲笑道:“可笑那些书生自以为念了几年书便以为天下大事尽在手中,只要挥一挥手中的折扇便可如同诸葛武侯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们也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时,岳阳这才惊觉到身旁还有两名读书人,不由的转过头来抱歉的对冒襄和方以智说道:“密之、辟疆,我可不是说你们,可别放在心上!”   冒襄摇摇头苦笑道:“公子严重了,其实公子说得没错,学生和密之兄在追随公子之前也自以为念了两年书便认为天下之大尽可去得,直到遇见了公子才知道何为农业为民之本,为何我大明会有如此之多的流民,以前学生等人都是那只坐在井底的蛤蟆,看到的只有那井口处一轮小小的天啊!”   冒襄刚说完,董小宛便追问道:“哦,岳公子以为如今我大明之患在何处?为何天下会盗贼四起内忧外患呢?”   岳阳微微一笑,正色道:“在下以为,如今我大明之所以会落入如今这部田地,全皆因那些整日里自诩为正人君子忧国忧民的东林党、士绅、地主、商贾所造成,这些人也是我大明如今为何如此糜烂的根本原因。”   “这……这怎么可能?”   岳阳此言一出,董小宛和李香君甚至是冒襄、方以智两人都惊呆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士乃一国之根本,读书人和那些地主阶层也是一个国家的脊梁,没有了这些人大明也将会不复存在,可岳阳却说这些人就是造成如今大明局势溃烂的根本原因,这如何不让他们吃惊呢。   董小宛反驳道:“公子所言请恕小婉不能苟同,太祖曾曰:士子乃一国栋梁,不可失礼不可妄动。更有请朱升出山时有过‘微服从连岭出石门,亲临其室’之举动,公子如何说天下糜烂皆因士子士绅呼?”   岳阳听后却笑了:“此一时彼一时也,太祖如此礼遇朱升不过是因为彼时太祖刚刚起兵麾下无人罢了,在得了天下后太祖又是如何对待读书人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老朱同志在晚年时别说礼待读书人了,那简直就是不把读书人当人看啊,在他晚年时杀得那是人头滚滚,更是公开宣称:“读书人用心歹毒,特擅讥讪,如不警觉,即受其愚弄。”   这些事情不仅是冒襄、方以智,就连董小宛和李香君也是知道的。岳阳又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太祖之故,而是纵观这些年来那些士绅文人之所作所为已经太不配当一国之柱石,不仅不配当柱石,他们甚至还充当了我大明的掘墓人啊!”   所到这里,岳阳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大声道:“别的暂且不说,尔等可知如今我朝开朝之初每年赋税几何?而今又是赋税几何?”   众人皆摇头,董小宛和李香君更是眨着漂亮的眼睛表示不知道,包括冒襄和方以智,如今的知识分子总是看不起充满铜臭之气的阿堵之物的,自然不会特意了解这些东西。   岳阳又问道:“尔等可知一个朝廷若想长治久安就不可或缺的是什么吗?”   众人齐齐摇头。   轻叹了口气,岳阳伸出了两根指头说道:“一个朝廷若想长治久安,需要的不是什么圣人之言,也不是什么微言大义,更不是什么天下读书人的拥护,它需要的紧紧只有两样东西,那就是粮食和银子!”   在坐的众人只觉得天雷滚滚,若非他们知道说这话的人是当朝的侯爷,以为赫赫有名的将军,估计连立马翻脸的心思都有了。   看到众人尤其是儿女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岳阳笑了笑,他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人还是将银子嗤之为阿堵之物,用以表示对钱财的蔑称,不少有洁癖的读书人皆以谈钱为耻。是以他对跟随他时间还只有几个月的冒襄和方以智以及二女的神情并不感到奇怪。   岳阳笑着对众人问道:“尔等几人都是读过书的,那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一个朝廷需要运转、需要给官员发俸禄、每逢灾年朝廷还要赈灾、外地入侵需要打仗,这些都需要什么东西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银子和粮食,这点你们不能否认吧?”   在坐的众人点点头,他们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自然知道银子的作用,只是还从来没想得那么远而已。   说到这里,岳阳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南方地区的酒一般都不会很烈,一杯酒下肚岳阳只觉得醇厚绵远,回味悠长。   砸吧了一下嘴巴后岳阳才说道:“洪武年间我大明有人口约莫为四千多万,可当时的赋税是多少呢?”   岳阳伸出了三根指头淡淡的说道:“我告诉你们,那时的田赋收入达到三千两百万石,税银两千万两,我国朝就是凭借着这些赋税将蒙古人驱赶入大漠,并组建了十数万骑兵纵横天下,奠定了我大明煌煌雄风。可是如今呢?大明的人口已至万万,可赋税却只有可怜的四百万两,田赋只有不到三百万石,这又是何原因呢,难道大明的田地都不见了吗?”   “这……”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岳阳见状冷笑了一声道:“想来你们也看出问题来了吧,人口增加,开垦的田地比起洪武年间也应该更多了,可为何田赋和赋税反而更少了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明的那些富户士绅和当官的文人把这些田赋都隐瞒了起来,他们不向朝廷纳税了,朝廷自然就没银子了,你们说我分析得对吗?”   “好像还真是这样!”旁边几个人都是聪明人,岳阳这么一说他们自然能分得出这些话的真实性。   “朝廷没银子,军队要打仗。辽东战事、国内还要剿灭流寇都需要银子,怎么办呢?那就得加税,可那些有钱的商贾、当官的和读书人是不需要纳税的,因此朝廷只好朝贫苦的百姓身上挤银子,于是乎富者愈发有钱,贫者却穷得无立锥之地,流民也越来越多,朝廷剿了十多年,流寇不但每有剿完反而越剿越多,你们说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朝廷?皇上?还是……那些占据了大量田产的读书人和商贾呢?”   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岳阳说得如此深入浅出,他们要是再听不明白那也可以去跳河了。尤其是冒襄和方以智,他们跟随岳阳这几个月来,也算是开了不少的眼界,将山西北路和其他地方相互一比较,自然不难得出结论,岳阳的话是对的。   而李香君和董小宛也张大了小嘴,眼中一副震惊的模样,岳阳的言论已经完全颠覆了她们原本的认知,难道平日里那些风度翩翩公子哥和一掷千金的商贾反而是大明朝的掘墓人吗?这个冲击有些大了,因此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良久李香君才的说道:“公子这番言论,香君还是第一次听到,难道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吗?”   “你说呢?”岳阳似笑非笑的说道:“香君姑娘和小婉姑娘也说过,在秦淮河这几年每每看到那些个读书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副豪迈气概,让人心向神往。可岳某人想说的,评论一个人是否好坏,不是看他说了些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些什么?那些整天喝酒之后骂朝廷,骂阉党抨击朝政的家伙他们有做了些什么呢?在我的家乡有句话老话叫做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说的就是这种人,他们什么也不做,却整天抨击那些做事的人,这就是那些清流文人干的事情,这就是我大明的士子们唯一会干的事!”   听到这里,李香君二女已经呆住了,今天岳阳带给她们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一时间接受不了,大脑有些当机。   正在这时,一道绚丽的闪电犹如巨大而又狰狞的银蛇一般突然划破了天空。紧接着,轰隆隆作响的闷雷之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不一会儿功夫,黄豆大的雨点狂暴的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天上刚才还是风云密布,转眼之间就已经是雷电交加、狂风暴雨。   噼噼啪啪的雷电暴雨顿时将众人从呆滞状态中惊醒,岳阳望了望窗外不禁苦笑道:“糟了,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话公子今晚可以暂且住在这里嘛,这画舫这么大,难道还容不下公子一个人吗?”听得正入神的董小宛眨着眼睛笑着说道。   “在这里住下?”看着热情董小宛,岳阳不禁好奇的问道:“难道小婉姑娘今晚也住在这里不成?”   “啊呸!公子好生无礼,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董小宛板起了俏脸骂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李香君也羞红了脸。   “咳咳……那啥……实在是对不住,我也不是有意的。”岳阳也有些赧然,刚才他的话着实是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      第三百零八章 赠表风波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岳阳看了看窗外泼水般的大雨和打得啪啪作响的窗户,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身为老板,身边自然不能缺了捧眼的,一旁的冒襄和方以智见状赶紧站了起来,冒襄率先说道:“如今下雨甚大,回去也是一时不变,看公子和香君姑娘、小婉姑娘先谈甚欢,不如你们继续谈谈,属下先和密之先回去,明日再来接公子。”   说完,也不待岳阳回话,二人便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丝毫没有估计头顶上那倾盆的大雨……   “靠……就这样走了,这两个家伙这是要拉皮条的架势吗?”岳阳再转头看向一旁时,李香君的皓首简直就要垂到了胸前,而站在她旁边的董小宛也涨红了脸,我们的岳阳同志顿时便有些凌乱了。   轻咳了两声,岳阳期期艾艾的说道:“那啥,香君姑娘、小婉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我……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岳阳推开房门,顿时一股冷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吹进了船舱,岳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扑哧!”   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原来是李香君和董小宛二女看到岳阳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捂嘴轻笑了起来,李香君娇声笑道:“岳公子,适才我们家小婉妹妹不是说了嘛,您要是愿意,今晚可以在这住下,您这么急着回去小婉妹妹会伤心的。”   董小宛一听,顿时就急了,伸手就往李香君的胳肢窝里挠了过去,“诶呀,香君姐姐你坏死了,你明知道刚才我不知那个意思的!再说了这里可是你的地盘,难不成我还能喧宾夺主了不成?”   “刚才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嘛,难不成你想抵赖吗?”李香君一边娇笑一边躲避,看来二女的感情非常好,这种事平日里也没少干,看着两女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打闹,岳阳却是有些尴尬了。   好在这两位妹子都是那种细心体贴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岳阳,她们这才想到,站在她们面前的可不是平常的寻常书生,这位可是一位堂堂的大明朝新鲜出炉的侯爷,她们这样做是很容易得罪人的,要是换了哪个脾气不好的恐怕早就拂袖而去甚至骂人了。   两人赶紧停止了打闹来到了岳阳的身边。李香君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岳公子,香君和小婉妹妹在您放肆了,您千万别介意。如今天色已晚,香君这就让人给您安排安歇的地方。”   “没关系。”岳阳摆摆手,以他如今的养气功夫自然不会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介意,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盒子递给了两人笑道:“香君姑娘、小婉姑娘,咱们初次见面,岳某人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里有两块西洋人制作的小玩意,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西洋人的东西?”二女接过盒子一看,这是两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材料却是似木非木似铁非铁,但看起来色泽柔和靓丽很是好看。   李香君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我们可以打开看看吗?”   岳阳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李香君和董小宛轻轻打开盒子时,在烛光的映衬下,两道柔和而靓丽的光芒从盒子里冒了出来,一个精致而又小巧的手表呈现在二女面前。   这是两枚呈圆形的女士手表,手表的外围被三圈细碎的人造钻石包围,周围还用白银打造城一圈圈的花纹,表带也是如此,在手表的中间,一根细长的秒针正在滴答滴答的走动着,两支手表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李香君手中的手表是翠绿色的,而董小宛手中的手表则是黑白相间的眼色,此时这两支手表正在房间内的灯光下散发着七彩的炫目光芒。   这两支手表是岳阳在现代购买的宝格丽女士机械表,每只的售价即便是在现代时空也达到了一万块钱左右,这种女士表岳阳上次去现代社会时一口气买了十多只,除了送给自己家中的三位媳妇每人一只外,他也随身带了几只,其目的就是准备应对不时之需,没想到刚来到金陵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   看到面前的二女在看到这两支手表时眼中在一瞬间发出的光芒,岳阳不禁想到以前在看网络小说是看到这么一句话,“巨龙和女人对会散发出亮晶晶光芒的东西天生就没有抵抗能力。”看来这句话还真他娘的有道理啊。   良久,二女才从目光艰难的从手表上挪开,董小宛望了望岳阳有些迟疑的说道:“岳公子,如此珍贵的东西你怎可随意赠人呢,小婉着实不敢当,您还是收回去吧!”   “是啊公子,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如此珍贵的东西我等实不敢当,您还是拿回去吧。”一旁的李香君经过心中一番思量,也将手中的手表放回了盒子,打算递还给岳阳。   “哈哈哈……”   岳阳轻笑了起来,顺手在二女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真是两个傻丫头,你们莫要以为我见人就会乱送东西,除了我家中的三位夫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将此种物品送人。我之所以送与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是秦淮河的头牌,也不是因为你们的美貌,而是因为我敬你们的高洁和端庄品行,虽然你们如今身在风尘,但你们的品行相比起不少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还要高尚,这才是我送给你们的理由,你们明白吗?”   岳阳说完后,看到二女竟然呆滞不动,直盯盯的看着他。他这才暗道不好,刚才他忘形之下还以为自己是在跟家里的玉玲玉珑两位媳妇在说笑,刮她们的琼鼻也是他常做的事,虽然每次都被玉珑抗议,可他已然乐此不疲,没想到今天这个老习惯却是害死人啊,这两位美女可是刚认识的,自己就给人家来了这个一下,恐怕自己在她们的心里立刻就会升级成登徒子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里更是静悄悄的没人做声,良久董小宛才发出“呀”的一声,随后便又喊出“嘤咛”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而李香君也紧跟在她后面。   “靠……糟了!”看着砰然关上的房门,岳阳不禁苦笑着举起刚才闯祸的两只手轻轻打了一下骂道:“看你还手痒不,这下闯祸了吧?”   无奈之下的岳阳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窗外。大雨比起刚才已经小了许多,但看情形一时半会的还停不了,虽然岳阳知道陈大志和那五六名亲兵肯定在画舫旁的乌篷船上候着自己,但他可不想就这么灰溜溜不打一声招呼的溜走,不告而别可不是他岳阳的风格。   不过今晚总不能就在这客厅里睡觉吧,这两个小妮子,不就是刮了一下鼻子嘛,至于把哥抛在这里不理不睬的嘛。   正在这时,岳阳突然听到肚子里发出“咕噜”的一声轻响,这个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很是清晰,岳阳这才响起自己还没吃完饭呢。刚才虽然跟这李香君、董小宛这两个小妮子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但对于向来胃口大的岳阳来说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摸了摸有些空瘪的肚子,岳阳不禁有些丧气的想道,“人家逛窑子都是连吃带摸,还有姑娘喂酒菜,哥逛窑子没赚到便宜不说,而且还逛到饿肚子,要是传出去哥非得让人笑抽了不可,不行,哥可是付了银子,至少得管饭吧!”   不得不说,虽然岳阳身为一名堂堂的侯爷,在山西北路也是掌管着上百万百姓生死的一言九鼎的土皇帝,但有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要求还很低,就拿现在来说,他的要求就是能填饱肚子就成。   正当岳阳想要推开房门出去找人要东西吃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岳阳施了一礼脆生道:“岳公子,香君姑娘和小婉姑娘请您过去就餐!请您随奴婢过来。”   “还算这两个小妞有良心,没有过河拆桥。”岳阳心里也是一松,刚才他还担心自己这么一闹,这两个秦淮河上的头牌真的生气了呢。   跟着这名丫鬟穿过了两个房间来到了画舫尾部的一个房间,打开门后,发现房间还挺宽敞,正中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摆着两荤两素小菜一个汤,还有李香君和董小宛正端坐在桌子旁低头不语,岳阳送给她们的两个装手表的盒子正放在她们的面前。   “这俩小妞啥意思,不肯收下哥送的礼物吗?”岳阳心中不禁嘀咕起来,不过他也没客气,走到二女面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坐下后看到二女还没抬头,岳阳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两位姑娘,刚才……刚才实在是对不住,我并非有意轻薄你们……”   岳阳话没说完,董小宛抬起了头飞快的说道:“岳公子你别说了,适才你也是无心之失,过去了就算了……”话没说完,董小宛的小脸又开始红了起来,虽然她和李香君沦落风尘,但至今已然是清倌人,平日里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是以刚才被岳阳刮鼻子后才羞得跑出了房间,此时听到岳阳重提旧事,更是羞得来拿耳根都红了。   “嗯……你们不生气就好!”看到二女并没有真的生气,岳阳也松了口气,涎着脸说道:“那啥,现在可以吃饭了吧?说实话,我真是饿坏了!”   “扑哧!”   李香君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羞得垂头不语的董小宛也笑了起来。   “好了,你吃吧,没人拦着你!”李香君含羞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岳阳也不客气,拿起一个空碗和饭勺,自己动手舀了满满一碗饭,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只见他那双筷子运用如飞,很快一碗饭便见了底。吃完了这碗饭后岳阳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舀了一碗饭吃了起来。   看着岳阳吃饭的样子,二女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她们入行也有好几年了,那些接待过的客人在她们面前哪一个不是表现出文质彬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即便是吃饭喝酒那也是浅尝即止,象面前这位一坐下来就嚷着说自己饿了要吃饭,而且吃起来还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这是遇到流民了吗?   直到第二碗饭下肚,岳阳这才终于放下了碗筷。这时,李香君才问道:“岳公子,你吃饱了吗?”   “饱了!”岳阳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肚子说道:“还是江南的大米好吃啊,不但香甜而且又软又糯,我可是好久没有迟到这样的好米了!”   看到岳阳的样子,董小宛不禁掩嘴笑道:“若非是冒公子和方公子介绍,小婉还以为公子是哪来的流民呢,您这个样子哪里象是一位尊贵的侯爷啊!”   “侯爷怎么了?侯爷也是人嘛!”岳阳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在五年前,岳某人也只是一位普通的秀才,也曾为了几亩薄田和水跟人拼命,也曾打着赤膊上阵和建奴厮杀,侯爷不过是一个名份而已,说白了岳某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受了伤也会痛,不吃饭也会肚子饿,跟你们也没什么不同,唯一比你们强之处估计也就是比你们更能吃了。”   听着岳阳那质朴的话,李香君和董小宛也是大感意外。象岳阳这番话在现代社会那属于老生常谈,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那就是耸人听闻了。   岳阳以堂堂侯爷之尊,竟然说他和在做的两位青楼女子没什么不同,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估计所有的勋贵和读书人非得跳起来不可,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整个社会的秩序和阶层啊。   李香君和董小宛紧盯着岳阳,她们也算是阅人颇多了,一个人是否在说谎她们一般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她们看到岳阳那诚恳的话语和镇定的神情,便知道岳阳的话十有八九是发自内心,俩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满是涨涨的感动之情。这么多年了,尽管她们的身边不乏一些对她们吹捧的书生士子甚至官员,但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等到再过几年她们青春逝去年华不再,她们便会从被人吹捧的青楼头牌跌落云端。在这点上已经有无数的前辈为她们做了榜样,秦淮河上,多少当年曾经红极一时的女子一旦过了二十便会被老鸨发配到了次一等的皮肉场所里替他们赚钱,更有甚者会被贬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变成千人骑万人跨的烂婊子,最后不到三十便染上一身的病后凄惨的死去。   现在她们竟然听到一名尊贵的侯爷竟然对她们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这如何不让她们感动呢?   心思较为单纯的董小宛第一个便忍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美目中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瓣,犹如最精致的珍珠散落了一地,较为稳重的李香君虽然没有落泪,但眼眶也有红了起来。   岳阳自然不知道他刚才那番话对于自卑心理异常严重的女人杀伤力有多大,反倒是看着眼眶红彤彤的二女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良久李香君这才收起了悲伤的情怀,强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董小宛道:“小婉妹子,你看看你,好端端的落什么泪了,没得让岳公子笑话。对了岳公子,方才你送我们的东西,我和小婉妹子看了良久,却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呢,你能和我们说说吗?”   钟表虽然在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间,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带到了大明,但如今只过去了不到四十年,在这些年间并没有普及到民间,是以二女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岳阳并不感到奇怪。   他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这种东西叫做手表,是用来看时的,你看啊……”   岳阳便一五一十的将手表的功能和用法告诉了二女,当他说完后,二女的脸上已满是震惊的神情。   “还有如此神气之物!”钟表这种东西在如今的大明还是一个稀罕物,二女平日里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就这她们也只是听说那些钟表造得比一个人都大,想这种做得如此精细的钟表她们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岳阳送她们的这东西那是价值连城啊。   “公子,如此贵重之物,我们怎好接受,您还是……”董小宛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桌上的手表,一咬银牙就要将东西还给岳阳。   “你们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翻脸了!”岳阳很是干脆的一摆手,“说送你们就是送你们,你们要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了,再说了,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再好难道比人还要强吗?况且在我看来,你们可是比这东西强上万倍!来,我替你们带上!”   说完,岳阳不由分说便拿出手表抓起董小宛的小手替她带上,随后又是李香君……但是就在岳阳在替二女带上手表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面前二女那羞得不行的粉脸和眼中射出的异样的柔情……      第三百零九章 女儿心思      太阳慢慢的爬到了山顶后随意的一挥手,便将笼罩了大地一个晚上的夜幕踢到了一边,顺带着连肆虐了一夜的暴风也驱赶得无影无踪。一股带着春田的芬芳和雨后清新的气息慢慢的飘进了房间。   岳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席粉红色的绸缎做成的蚊帐,随即一股带着淡淡幽香的气味传入了他的鼻腔,伸了个懒腰,感到全身的骨骼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噼啪”声,随后一阵酥软的感觉从身子上传来,有这种感觉就说明昨晚的睡眠质量还不错。   再看看窗外,已经又一股光芒透了进来,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整。   岳阳坐了起来,穿好了衣服后推开房门,正要出去找人,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青衣小丫鬟端着一盆水和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小丫鬟对着岳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公子你醒了,先漱漱口再洗把脸,然后再到外头用早点吧。”说完,小丫鬟将一根柳枝条和一个小碟子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东西看了看,碟子里是一小撮青盐,柳枝是刚剥下来了,还泛着青嫩的颜色,岳阳看看柳枝,再看看很是无语,哥表示从未用过这玩意好不好!   看着一手拿着青盐一手拿着柳枝一脸无奈模样的岳阳,小丫鬟不禁有些惊愕的看着岳阳,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公子,您……您不会是从未用过柳枝刷牙吧。”   岳阳无奈的点点头,看看手中的柳条,顿时觉得今天早上起来的好心情已然全部被破坏掉。   “不刷牙,那牙得多黑多脏啊。”   小丫鬟一脸惊讶的看着岳阳,心中惋惜道:这个岳公子看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才,怎么会连柳枝都没用过,自家小姐怎么会将这种人留宿在船上?   她偷偷看了看岳阳的脸色怯生生的说道:“公子,那小婢来教您用这柳枝,行吗?”   说完,小丫鬟拿过柳条,放近嘴里,用贝齿轻轻一咬,咬开表皮,露出里面如同细小的木梳齿的杨柳纤维,随后将柳条沾上青盐后放进嘴里轻轻的刷了刷,随后含了一口水轻轻吐到了一旁的木桶里,这才转头对岳阳说道:“公子,您看懂了吗?”   此事的岳阳已经快哭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小丫鬟给鄙视了,而且还亲示范了一趟,告诉他如何刷牙,哥们这是遭了多大的孽啊。   “算了,不用了!”岳阳赶紧摆手拒绝了这名小丫鬟的好意,“你马上到画舫后面去,告诉后面的那些人,把我的牙膏牙刷和生活用品拿上来。这柳条我真的用不习惯!”   “公子,您真的不用这清洁牙垢吗?”小丫鬟再一次问道。   “真的不用,你马上按我说的话,到船舱后面去,让下面的人把我的洗漱用品给送过来!”岳阳再重复了一次。   “哦……好……好的,小婢马上去拿!”小丫鬟也是个挑眉通眼的人,看到岳阳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哪里还敢废话,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看着出去的小丫鬟,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早在南宋时期就有了用骨、角、竹、木和马尾等材料制成的牙刷,但这种牙刷还相当原始,而且由于工艺的原因很容易脱落,往往刷牙的时候很容易刷出一嘴的马尾来,是以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用柳条这种原始的工具来清洁牙齿。而岳阳目前也没打算大量采购牙刷牙膏来改善这个时空的人们的口腔卫生环境,是以牙刷牙膏这种东西只是在忠勇侯府内小规模使用,并未大规模普及开。   很快,这名小丫鬟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裹一路小跑着跑了过来,将它递给了岳阳。岳阳打开包裹,取出了牙膏,将它熟练的涂在牙刷上开始刷起了牙。   当岳阳清洗完毕后,小丫鬟这才红着脸带着岳阳来到了位于画舫正中的那件房间,董小宛和李香君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他,在桌子的上面正摆放着一碟白粥几个馒头和一叠咸菜。看到岳阳到来,董小宛和李香君站了起来对着岳阳屈身道了一个万福,“岳公子您起来了,昨夜您睡得可好?”   “好,当然好了!”岳阳打了个哈哈,却在心里加了一句:“要是你们姐妹能一块陪着哥睡那就更好了。”   只是岳阳也知道,想要让李香君和董小宛这样的名动秦淮河的头牌和清倌人一起陪自己睡觉,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岳阳并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他对于女人的态度既不像卫道者那样严格,但也不会如同西门大官人那样见妞就不要命,他更愿意顺其自然。就象昨天夜里那样,虽然他最后他很想把这两个小妞都拉进自己的被窝里把她们剥成两只小白羊然后大快朵颐,虽然这两个小妞对他也挺有好感。但还没好到会任凭自己为所欲为的地步,因此他也不会勉强人家,毕竟这世上的漂亮妞千千万,自己何必做恶人呢?   李香君自是不知道岳阳此时的心理活动的,她柔声对岳阳说道:“岳公子,早点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吃点东西吧!”   “不了!”岳阳摆了摆手,“香君姑娘,小婉姑娘,岳某今天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里就留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咱们今日就在此告别吧!”   李香君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岳公子就要离开金陵了吗?”   “那倒不是。”岳阳笑着摇了摇头:“我此番来金陵,是受了魏国公的邀请前来与其商议事情,只是昨儿个魏国公正好不在,因此才与辟疆、密之一同游着秦淮河,这才有幸结识两位姑娘,只是现在岳某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告辞,望两位姑娘勿怪!”   李香君和董小宛相互对视了一眼,董小宛先说道:“岳公子,你……你还会再来看望小婉和香君姐姐吗?”   岳阳爽朗的一笑:“当然会来,这里有两位如此美丽的女子,岳某人怎舍得一走了之呢,两位姑娘放心,待岳某办完事后便会来看望两位姑娘,只是希望届时两位姑娘不要赶岳某人走才好哟!”   听了岳阳的话后,二女扑哧笑出声来,董小宛娇嗔的说道:“公子就会说笑,公子一个堂堂侯爷,倘若来看望香君姐姐和小婉,又或是做什么别的事情,难道我二人还能拒绝不成?只是不知公子是要来清河坊探望香君姐姐,还是去小婉的媚香楼看小婉呢?”   董小宛这么一笑时,初升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娇嫩的脸上,再配上她娇嗔妩媚的神情简直是艳丽无双,这也让岳阳看得心痒难耐。心中不由暗想道:“这小妞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在暗示哥们可以做一些更加大胆的事么?”想到这里,岳阳不由得有些呆了。   看到岳阳有些发呆的样子,一旁的李香君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却有些吃味起来,她不禁轻声道:“既然公子有事,那我们姐妹便不留公子在这了,公子轻便吧!”   “哦……也好,咱们咱们先就此告辞!”岳阳也很快清醒过来,对着二女拱了拱手,就转身出了门。   岳阳来到画舫外,便看到陈大志和冒襄、方以智三人和几名亲兵站在乌篷船外等候自己,看到岳阳出来,众人朝岳阳齐齐行礼,岳阳冲着众人点点头,这才进了乌篷船,很快乌篷船便离开了画舫朝着岸边驶去。   李香君和董小宛此时站在画舫的窗边看着离开的乌篷船默然不语,良久董小宛才轻声道:“香君姐姐,你说岳公子还会再来看咱们吗?”   “姐姐哪会知道呢。”李香君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岳公子是何等身份之人,每日不知要为多少大事操心,而咱们不过就是两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而已,能与岳公子相识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怎敢妄想其它。”   说道这里是,李香君只觉得一丝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   良久,董小宛突然问道:“姐姐,若是岳公子愿意为你赎身,你愿意跟他走么?”   “呀……”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是将李香君给吓了一跳,她轻声叫了出来,羞得粉脸通红,这才伸出粉拳在董小宛的香肩上轻轻锤了一下,“你这死丫头,怎的说出如此不知羞的话来,若是让旁人听见我还要不要做人啦?”   “这有什么。”董小宛嘟着小嘴说道:“姐姐,你可别忘了,你今年已经十七了,若不赶紧找个好归宿,再过两年倩妈妈肯定会逼着你开始接客的,届时我看你怎么办?”   董小宛在一旁自顾自的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终身大事上往往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嫁给一个市井农户吧……我们不甘心,可若想嫁给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做正室却是千难万难,只能是给人做妾的命,所以我劝姐姐还是早日做决定的为好……”   李香君默然不语,不知不觉间她的右手摸到了左腕上带着的那个小巧的东西,轻咬樱唇一时间有些痴了……      第三百一十章 魏国公      岳阳在陈大志等人的拥护下从乌篷船走了出来上了岸,等到了岸上后,他才回头问一直跟在一旁的方以智问道:“密之,魏国公府有消息了没有?”   “侯爷,学生派人留在客栈里日夜等候,可现如今依旧没人来通知咱们。”方以智一边说一边有些忐忑的看着岳阳,生怕自家的老板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忍不住发火。   只是岳阳的冷静却出乎了他的意外,只见他轻哼了一声:“看来这个老家伙还想晾着咱们啊!”   一旁的冒襄不由得说道:“侯爷,想那魏国公无非就是想让您亲自去国公府投帖拜会,依学生之见,您不如就亲自去一趟国公府就好,毕竟于情于理您都应该主动去拜会他老人家的。”   “不行!”岳阳还没说话,方以智便神态坚决的反对道:“在来之前明明是说好的,等到了金陵国公府便会亲派人来和侯爷商议交割之事,可临了却临时变了卦,此非君子所为,咱们若是眼巴巴的往上凑,岂不是跌了咱们侯爷的身份?”   “密之说得很对!”岳阳赞赏的看了方以智一眼,这才对冒襄语重心长的说:“辟疆,人生在世,虽然面子这东西有时候它是个不值一文的东西,可有时候它却是价比千金。你要知道,这金陵可不比咱们山西北路,这里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多得数不胜数,咱们初来乍到,魏国公府却硬生生的把咱们摆了一道,若是咱们还眼巴巴上杆子的凑上去别人会如何看待咱们,今后咱们还如何在这里立足?是以对待这件事咱们必须要硬气,否则就会被人小瞧了,你明白吗?”   “还有这事?”冒襄摸了摸脑袋,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看到冒襄的反映,岳阳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冒襄还真是只适合做学问,对于人际交往和人情世故方面他还是差远了,倒是方以智在这方面还是可以培养一下的。   众人又走了几步后,岳阳又问冒襄:“辟疆,我昨儿个让你联络人,你准备好了吗?”   冒襄点头道:“回侯爷话,学生和密之兄在金陵多年,也算是结识了不少读书人,他们当中确实有不少人过得不太好,学生相信您若是能给他们一笔润笔费的话,他们是会向咱们投稿的。只是学生不明白,您说的要办的这种叫做报纸的东西真的这么有用吗?”   “哈哈……当然有用啦,你等着瞧吧!”岳阳很是自信的笑了起来。   岳阳这次之所以会亲自来金陵,不仅只是为了打通南方的关系网,把一些东西倾销到南方来赚取海量的银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要在这里掌握一个话语权。   在大明,虽然山西是防御满清和蒙古人的首要防线,但其实真正说起来,大明立朝两百多年来,它的中心一直在南方,这一点始终没有人可以动摇。岳阳很明白,如今的他和崇祯以及大明朝的关系有多糟糕,说句不客气的,要是哪天岳阳突然嗝屁了,崇祯估计会直接让人抄几个小菜喝酒庆祝。   不仅是如此,在朝臣当中也有不少人看岳阳不顺眼,例如杨嗣昌、温体仁就是其中的代表,在这样的情况下,岳阳在众多读书人心中的形象自然不怎么好。虽然岳阳手中的掌握的权利让他可以毫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自从以武清、陈智和陈贞慧、方以智等读书人陆续投靠他后,这些人都劝岳阳要改善同朝廷之间的关系,至少要挽回他在民间的口碑。   在这些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岳阳这才决定要在南边办一个报纸,这也是他刚来到金陵便让冒襄去寻找一些过得不如意的书生来充当撰稿人的原因。   正当岳阳等几人慢慢行走在金陵的大街上时,位于金陵南边一个胡同的院子里,一名身穿紫袍的老人正在靠在躺椅上拿着一本书慢慢的看着,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杯香茗,正冒着一股清香的气息,这位老人就是大明第十代魏国公徐弘基(前两章写错了,不是第十一代)。   正当徐弘基看得正入神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爹……孩儿打听清楚了,那个岳阳昨儿个逛了一天的金陵城,而且昨天夜里还在秦淮河上的一名叫做李香君的头牌花魁的画舫上过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来。”   魏国老国公皱了皱眉头训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不要总是这么毛毛躁躁,若总是如此,将来你如何继承我魏国公府偌大的家业!”   来人是一名穿着锦袍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下的眼袋有些发黑,一看就知道是酒色过度,此人正是魏国公的大儿子徐文爵。   “爹爹教训得是!”听到魏国公如此训斥,徐文爵立刻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魏国公跟前垂下了头不说话。   魏国公品了口茶,这才问道:“他们带来的货还在原地吗?”   一听到这个,徐文爵立刻就来了精神,赶紧凑到自家老爹耳边说道:“是的爹,他们带来的活如今还都停靠在码头上,只有两百名炮手和五百士卒看守。爹,要不要孩儿带人将那些火炮给一锅端了,这样一来咱们还可以省下二十万两银子呢。”   “放屁!”   一听到这话,魏国公立刻就怒了,身后就在徐文爵的脑袋上来了一个暴栗,随后才很气不争的骂道:“愚蠢,你这是嫌咱们老徐家竖的敌人不够多吗?还是你以为这只是你上街随便抢几个民女?岳阳是谁,他可是圣上钦封的忠勇侯,人家手里头可是有数万敢和建奴硬拼的精锐,你也不怕抢了人家的东西后会吃不消吗?”   “那怎么办?”徐文爵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脑袋,“咱们已经吊了他两天了,可他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难不成还得拖下去不成?”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打上门来的人      魏国公不耐烦的斜瞪了徐文爵一眼道:“两天你就等得不耐烦了,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那岳阳也就比你大一岁,怎么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的沉稳劲呢?”   徐文爵低着头咕囔道:“沉稳,我倒想沉稳来着,可那些倭寇会给我们沉稳的时间吗,听说这些日子已经有人在镇江看到那些倭寇的踪影了,若是再不敢进将那些火炮给弄过来,等到倭寇真到了南京城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你给我闭嘴!”   魏国公骂了一局后,心里也有些着急。作为本地的地头蛇和地主,早在岳阳来到的第一天魏国公就应该将岳阳邀请到府里来,然后本着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下展开对话,然后双方开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后皆大欢喜,可魏国公心里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魏国公不傻,他自然清楚岳阳身为一个手握数万重兵的忠勇侯,肯定不会为了区区数十门火炮便亲自跑到金陵来,如果他真这么想的话那他也太天真了。至于岳阳亲自来金陵的目的他也猜到了一二,若说此时的岳阳在大明有什么东西是最出名的话,除了会打仗,会种田之外,最出名的恐怕就是他所贩卖的那些食盐了。   岳阳贩卖的那些食盐虽然到目前为之只是在山西境内周边地区流通,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后世的工业社会精心提炼出来的精盐比起这个时代用原始的方法提炼出来的粗糙的海盐相比必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即便是那些吃惯了青盐的大商家和权贵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山西出来的精盐确实要比他们目前用的盐要好。   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早就应该风行整个大明了,为什么几年过去了却只能在山西一带流通呢,原因无他,利益耳。岳阳的食盐虽好,但却一直遭到了南方盐商们的一直抵御,是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流通到除开山西和周边地区之外的地方。这次岳阳来到金陵若是不想办法推销它的精盐,恐怕魏国公自己都不相信。   是以魏国公才玩了一个小小的把戏,想要通过这种小手段迫使岳阳低一低头,好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好准备,可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超出了他的掌控,这也让他感到很是郁闷。   想到这里,魏国公心中就感到一丝烦躁。他对徐文爵喝道:“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等到了时间我自然后告诉你怎么做,我们再晾他两天,若是他还没反映为父再派人将他请来这里也不迟,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是,孩儿知道了!”徐文爵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当徐文爵走出书房后,一名身穿灰色短衫的汉子立刻屁颠颠的应了上来问道:“世子,国公爷他答应了吗?”   “哼,答应个屁!”徐文爵没好气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没好气的骂骂咧咧道:“我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穷小子而已,犯得着这么怕他嘛。照我说,咱们就这么明道明抢的过去找他,他长了几个胆子敢不给我们国公府面子!”   “世子英明!”   短衫汉子赶紧对着他竖了根大拇指赞道:“国公爷老成持重是对的,但是小的觉得吧,这也得看是对什么人,若是象那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蛮子,咱们就没有必要那么谨慎了,世子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他咱们的条件,若是答应便罢了,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咱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马王爷有三只眼!”   听了这名汉子的话,徐文爵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出于面子他还是瞪了汉子一眼骂道:“闭嘴,就你话多!这点道理难道本世子不知道吗?”   “是……是……小的多嘴了。”汉子一脸的媚笑,还轻轻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训斥了这名汉子后,徐文爵想了一会才沉吟道:“黄老四,你知道那岳阳一行人在哪落脚吗?”   汉子赶紧涎着脸道:“世子爷,小的早就打听清楚了,那岳阳一行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留在码头上看着那些火炮,而那名岳阳则是带着十多人刚投宿在悦来客栈。”   “这样啊!”徐文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笑道:“黄老四,你带上十来个兄弟跟着我去会会那个什么忠勇侯,本世子倒要看看,这个不知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狗屁侯爷到底有什么资格跟我们魏国公府摆谱!”   黄老四虽然刚才一直使劲添火,可事到临头却有些迟疑起来,“可是国公爷不是说了让您这两天安静不要轻举妄动吗?”   “你这个笨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我们去干什么了。你给我记着,咱们从后门悄悄的出去,绝不能让人看到!”   “少爷英明,小的这就去召集人手!”在得到了徐文爵的明确命令后,黄老四就立刻屁颠屁颠的转身去叫人了……   而此时的岳阳正在悦来客栈的一个院子里看着面前三十多个人,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大了。   “岳侯爷,您要办驿报,此举学生是赞同的,可您为何要用白话文来写,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赵兄说得对,白话文那是给那些只识几个大字的平头百姓们看的东西,咱们这份驿报可是给江南的士绅和读书人看的东西,怎可用白话文来写,大明开朝两百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啊!”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咱们就得用文言文来投稿……”   看着面前这些七嘴八舌的数十人,岳阳的脸色渐渐的开始变了,这些人都是冒襄和方以智联络来的平日里混得不怎么如意的读书人,在他们当中身份最高的也只是个秀才,他们之所以愿意过来其实也只是看在两人所说的会有一笔不菲的润笔费的面子上。不过当他们随着两人来到岳阳所在的院子,听岳阳要求今后投的稿子必须用白话文写后,这些人立刻便齐声反对起来。   “够了!”   岳阳望着这些叽叽喳喳的人脸色沉了下来,喝道:“本侯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教本侯如何办驿报的,你们只需要按照本侯的要求投稿即可。本侯先前也说了,可以写民生,也可写朝廷大事,就连相邻之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写,每篇文章只要被采纳后本报自然会付给你们相应的报酬,若是受到好评的话,还会有一两到十两银子不等的奖励。但是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要用白话文来写,否则本报的编辑是一律不会采纳的,若是你们愿意,本报就会招聘尔等为我报的签约撰稿人,若是不愿意本侯也不会勉强诸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岳阳说完后,周围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一个声音冷哼道:“侯爷此举却是有辱斯文,请恕黎某不能苟同,告辞了!”   岳阳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名身着土色长衫的士子正昂然看着自己,脸上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神色,岳阳淡淡的点头道:“既然如此,岳某人自是不会强人所难,黎兄走好,本侯不送了!”   “哼!”这名姓黎的书生冷哼了一声,对周围的人说道:“王兄、李兄、司马兄,为兄要先走了,尔等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这名书生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看到这名书生离去,有几名书生想了想也朝着冒襄和方以智拱了拱手,面带歉色道:“密之兄,僻疆兄,实在抱歉,兄弟先告辞了!”   说完,这几个人也跟着前面那名书生走了出去,随后又陆陆续续走了十多人,最后剩下来的只有十七八个人站在原地。   岳阳看着留下来的十多人,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他对这些人说道:“看来诸位已经决定留下来当我们这份报刊的撰稿人了,那么恭喜诸位,从今天开始,诸位便是我们大明时报的自由撰稿人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发现,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金陵乃至整个大明的人们所熟知,你们也会为你们今天的决定而自豪。而且本人还再次承诺,只要你们在一个月内投稿的数量不少于三十份,录取的数量不少于二十份,今后我们大明报将会优先在你们当中录取不低于五名负责审稿的编辑,这样你们每个月就会有不低于五两银子的薪酬,而且逢年过节还有会红包,待遇包你们满意!”   “五两银子?”   听到这里,众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目前在金陵,一石米的价格约莫是一两五钱银子左右,也就是说光是他们的薪酬便可以买三石多粮食,这已经足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了,而且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红包,这样算下来这样的薪酬在金陵的普通人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中等偏上了,而且这个工作也不是什么低贱的活,说出去也很体面,一个报刊的编辑,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嘛。   想到这里,众人便有些小激动,这里有十多名撰稿人,一个月后要从他们当中挑出至少五名编辑啊,不少人心思活络的人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主意,眼睛也往冒襄和方以智身上瞄了过去。他们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虽然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位岳侯爷在做主,但人家堂堂一个侯爷,自然不会什么事都亲自操办,明报的事情想必就是这两位在负责了。想到这里,一些自诩平日里和冒襄、方以智两人关系还不错的人已经开始转动起来。   看到众人表现出来的神情,岳阳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很快,穿着一身黑色长衫的陈大志就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木箱子,只见陈大志站到了岳阳身后便停了下来。   岳阳微微一笑对众人道:“为了能够让诸位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安心做事,岳某人不才,愿意奉上一笔安家费给诸位,以便让诸位能够安心的在家里专心心无旁焉的撰稿。现在请诸位上前,每个人领五块银元的安家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完,岳阳转身将陈大志手上拿着的小木箱盖子打开,顿时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枚枚银白色的银元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来来来……每根五枚银元,大家都手下,千万不要客气!”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呆滞的样子,岳阳抓起了一把银元,数好后逐一发放到众人手中,看着手中的银元,所有人都是一副呆滞,还有,这圆溜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岳阳的这个举动在这些读书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这些读书人从小读的圣贤书,讲究的是重义轻利,象岳阳这样直接就当场撒银子的暴发户行为别说是看到了,他们就赖你听都没听说过,以至于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所有人都呆滞当场。   最后还是方以智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圆场道:“呵呵,诸位可能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是我们侯爷在山西北路新铸的银元,每个银元当一两银子使,大家都收起来吧!”   “这……这能行嘛!”   方以智说完后,看到还有人呆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元,不禁乐了,笑骂道:“你们啊,平日里都说这银子是阿堵之物,可如今却连这阿堵之物都不认识了,再说了,你们也甭管它变成东西,这不还是银子做的嘛!”   “对啊!”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甭管这玩意做成什么样子,可它终归是银子打造的,这总没错吧,是银子就能用,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是以方以智说完后,众人也纷纷收起了银元。   看到众人手下了银元,岳阳微微点头笑了,既然这些都收下了他的银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很快一声闷响便冲院门处传来,原本并不是太结实的大门轰然倒地,扬起了一地的灰土。   尘土散尽,几道人影便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看着进来的人,在场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岳阳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等到门口的尘土散尽后,十多名双手抱胸的壮汉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在他们的面前则站着一位一身青色长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头发梳得很光滑,上面打的桂花油估计滑得连蚊子站上去都得打滑,一张脸色似乎也擦了些粉,只是即便如此盐掩饰不住眼下的两个重重的眼袋,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一名酒色过度的人。   这名年轻人有些浑浊的眼睛在众人面前看了一会,最后间个目光定格在岳阳的身上,嘴角露出了一丝邪笑,尖声道:“看来你就是那位从山西来的忠勇侯了吧,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乃……”   “不用介绍了!”   没等他说完,岳阳便一摆手,冷笑道:“本人不想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未经此地主人允许便闯了进来,而且还打坏了大门,岳某人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呢?”   “什么?说法!”来人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立刻便大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岳阳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你让我给你说法,你知不知道,在金陵城里,敢跟本公子要说法的人连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你竟然敢跟本公子要说法,是你太天真还是本公子听错了,哈哈哈……黄老四……你听到了吗?这家伙竟敢跟本公子要说法!”   不提这位笑得前仰后合的公子,岳阳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慢慢的沉声道:“陈大志!”   “属下在!”   “既然这位公子不愿意给咱们一个说法,那咱们就自己给他一个说法。”   “属下遵命!”   陈大志双手抱拳,大喝了一声:“来人!”   “到!”   随着话音落下,六名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从院子冒了出来,他们的手里全都拿着一根足有儿臂大小的木棍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些擅自冲进来的汉子。   陈大志冷声道:“听我号令,将这些擅闯民宅的歹徒给我打出去!”   “是!”   陈大志的话音刚落,这六名黑人便齐齐冲了上去,手中的木棍便劈头劈脑朝着这些人打了过去。只听见噼里啪啦和沉闷的物体撞击的声音响起,很快便伴随着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哀嚎声,院子里闯进来的这十多名男子被打得抱头鼠窜。期间也不是没人想过反抗,但这些赤手空拳的汉子很快就发现,当他们反抗后,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加凶狠的打击!   时间还没到半刻钟,这些原本鼻孔朝天的汉子便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和求饶声……   看到这番情形,那位原本一脸吃定岳阳模样的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看着倒在地上不住哀嚎的人,岳阳操起一根木棒冷笑着朝面前那位已经吓得小脸惨败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告诉你不要乱来啊,我可是……啊……”   一声惨叫响起,这位正向报出自家名号年轻人的一支胳膊已经被岳阳给打折了,整个人立刻就抱着胳膊躺在了地上当场哀嚎起来。   岳阳随手将木棒仍给一旁的陈大志,慢慢的走到他跟前,而这位原本脸色就很白的年轻人此时脸色已经白得如同擦了半斤白面似地,看着慢慢的走进的岳阳,他早已完成了从一个大灰狼到小白兔的转变,没受伤的左手拼命的撑着地往后挪,嘴里喃喃的喊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面对这位如同正要被多名壮汉蹂躏的年轻人,岳阳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现在你还认为我这个从山西来的忠勇侯是一个随便让你踩的小瘪三吗?”   年轻人拼命的摇头,惊恐的说道:“不……不是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吗?”   岳阳的声音十分柔和,笑容也很灿烂,但看在这名年轻人眼中却显然比恶魔还要可怕,他用尽了力气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徐文爵,你是代表我爹来和你谈判的!”   “哦……谈判?”岳阳的笑容更亲切了,“难道如今的金陵流行在谈判之前拆大门吗?还是你爹吩咐让你在谈判之前先要拆我大门?”   “不……不是我爹吩咐的!”   徐文爵再蠢也知道绝不能承认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他爹指使的,若是刚才的事情还可以用年轻人一时冲动来搪塞,可若是承认了是受魏国公指使那这件事可就演变成魏国公府和忠勇侯府两个勋贵之间的全面争端,性质也就截然不同了。他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还蠢到要坑爹的地步。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我爹的事!”徐文爵的头摇得象拨浪鼓,“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教训一下你,和我爹无关!”   看着疼得小脸煞白但依旧死命不承认的徐文爵,岳阳心中轻叹了口气,看来勋贵子弟再纨扈也是有底限的。想到这里,岳阳站了起来的摆了摆手道:“来人,让他们走吧!还有,下次找借口就要找个好点的,不要让人看扁你!”   几名围着他们的亲兵这才散开,原本倒在地上的那些汉子们这才纷纷爬了起来。别看刚才他们看似喊得哭爹喊娘,但这些亲兵下手并不是很重,因此他们纷纷爬了起来,两名伤势较轻的汉子扶起了徐文爵,一群人狼狈的跑了出去。   看着连滚带爬出去的这些人,陈大志走到岳阳身边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侯爷,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么?”   岳阳白了他一眼:“不然你想怎样?杀了他吗?你要记住,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刚才徐文爵还没报出名号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教训他一下,但等到他报出名号后我们还动手那就是摆明车马要和魏国公干上了。魏国公可是在金陵这块地界上经营了两百年,关系之深岂是我们这些外来户能轻易撼动的?”   “是,卑职受教了!”陈大志心悦诚服的退了下去。   训完了陈大志,岳阳这才走到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复过来的那些书生跟前,对它们拱手笑道:“诸位,适才之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诸位受惊了,不过诸位也别担心,岳某人开办报刊之事依旧如故,不会收到任何影响的,现在诸位还是请先回去,三日后请诸位将第一批稿子交到这里来,僻疆和密之会在这里收取稿子的。”   “行……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三日后再见!”   看到岳阳这么说了,这些书生也赶紧走人,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才不关心呢。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两个勋贵之间的互殴而已,这种事在金陵这块地界上哪天不发生个一两起的,勋贵不打架闹事那还叫勋贵吗,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那就不叫个事。   很快,院子里便空荡荡的只剩下岳阳等诸人。冒襄这才有些担心的问道:“侯爷,适才虽然是世子无礼在先,但您就这么打断了魏国公府世子的胳膊,魏国公的面子恐怕会过不去啊,卑职担心他会来找您的麻烦。”   岳阳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洋洋的正要说话,方以智却抢先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此事原本就是国公府有错在线,谁让他们冷要把咱们晾在这里的,而且刚才那世子的嘴脸僻疆兄你也不是没看到,简直就是欠打!”   听了方以智的话,岳阳也有些忍俊不住,玩味的笑道:“密之,看来你对勋贵子弟很有意见啊?”   方以智老脸一红,这才答道:“学生确实对那些勋贵子弟没有多大的好感,这些人仰仗着祖上的余威作威作福,整天正事不干,一天到晚斗鸡遛狗,整个一大明朝廷的蛀虫。”   “好了,密之兄你也别抱怨了,这些勋贵子弟天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这是咱们无法改变的。但正所谓有得也有失,你们也要看到,他们虽然能享福,但其实也是断了仕途的道路,朝廷虽然没有明文禁止那些勋贵子弟科举之路,但你们看看,大明这两百多年来,这些勋贵子弟有哪些人是能通过科举出头的,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啃祖宗的老本做个有钱的闲人吗?”   “嗯,这倒也是。”听到这里,众人也全都点了点头,即便是政治敏感性再低的人也都清楚自打土木堡之变后,文管集团趁机上位以后这一百多年来文官集团对那些勋贵阶层有多警惕。弄到后来以文官集团为代表的朝廷简直就是把勋贵阶层当猪来养,他们对勋贵阶层的态度就是平日里你多圈占几亩地、强抢几个民女或是和人争执打死几个平头百姓这都无所谓,但是你千万不能把手伸到朝廷里来。虽然朝廷没有明文禁止勋贵子弟进行科举,但在文官集团里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在一般情况下那些勋贵子弟的科举之路会比一般的人艰难数倍不止,即便有一两个出色的人才,也会遭到他们的联手打压,这样久而久之,勋贵子弟们也就断了在科举上的抱负,老老实实的当起了蛀虫。   说到这里,岳阳拍了拍手道:“好了,诸位也别说话了,僻疆、密之,你们两位的事情还没完呢。虽然已经招来了十多名愿意给咱们撰稿的人,但在我看来人数还是太不够,咱们还是需要继续让更多的人给咱们撰稿,另外还得购买纸张、找来懂得印刷的师傅,否则届时稿子是有了却无人懂得印刷,岂不糟糕?所以这两天咱们还不能歇息,这些事还得靠你们操持,明白吗?”   冒襄和方以智对视了一眼,点头道:“侯爷放心,学生立刻就去办,那学生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   冒襄和方以智很快就一通联袂出了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只觉得闲得发慌的陈大志不禁问道:“侯爷,那咱们该干什么?”   岳阳斜眼看了陈大志一眼:“还能干什么,等人啰。你也不想想,咱们刚刚打了小的,这老的还能坐得住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门外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里面可是忠勇侯岳侯爷?老夫魏国公徐弘基前来拜访!”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出现在院落门口。   岳阳注目一看,一名穿着朱色蟒袍,脚踏厚底官靴,头戴紫金冠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这名老人年约五旬,面容苍老,但神态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威严,岳阳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必然就是当代的魏国公徐弘基了。   看到这位当代魏国公亲来,岳阳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对他躬身行了一礼道:“魏老国公大驾光临,岳阳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往国公爷恕罪!”   魏国公哈哈大笑,上前扶住了岳阳的双臂,这才诚恳的道:“岳侯爷无须多礼,老夫此番前来是特地带着那不争气的逆子前来向你赔礼的。老夫这几日由于军务繁忙,因此并不在城内,是以未曾亲迎侯爷为您接风,可是……可是这个逆子,不替老夫迎接您也就罢了,竟然胆大包天的擅自带着几个下人来您这捣乱,等老夫知晓时事情已然发生来不及阻止此事发生。后又听闻这畜生被侯爷教训了一番,依老夫说,侯爷教训得还是太轻了,象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就应该教训得再重一些,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否则迟早会惹出大货来!老夫此番前来却是要像侯爷赔罪的!来人啊,将这个畜生带过来,向岳侯爷赔罪!”   魏国公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涌来了一群家丁打扮的汉子,将五花大绑的徐文爵给带了上来。此时的徐文爵可没有刚才的嚣张模样,他的左胳膊还绑着一根吊带,身上也全是尘土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全然不复适才那种嚣张跋扈的模样。   看着徐文爵的狼狈样,再看着魏国公说话时那诚恳的模样,若不是看多了电视剧和小说里那尔虞我诈的剧情,岳阳几乎都要被他给打动了,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峰,岳阳也摆出了一副感动的模样,动情的说道:“国公爷言重了,岳阳年少轻狂,加之适才又不知徐世兄的身份,是以出手重了些,后来知道了徐世兄的身份后已然是来不及了。在国公爷来之前岳阳也是后悔不已,正想着要登门赔罪呢,没曾想却是国公爷亲自前来,您让岳阳如何承受得起啊!”   魏国公和岳阳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极为诚恳,若是让后世的人看到,必然会惊呼“基情满满”,至于真实的想法只有两位当事人才知道了。   说了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客套话后,岳阳亲自上前将徐文爵身上的绳子解开,并当着魏国公的面向他说抱歉,随后这才邀请魏国公进屋子里坐下,并奉上了香茗。   在两人说话时,屋子里只有徐文爵和陈大志两个站在一旁伺候。   魏国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笑道:“岳侯爷,老夫此次前来除了带着犬子向你赔罪之外,就是要于你商议那些火炮之事了,不知岳侯爷何时能交付那些火炮啊?”   岳阳看了对方一眼,轻声道:“这些火炮此时就在码头上,只要银子到了随时可以交易!”   魏国公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交易地点呢?”   “就定在金陵城郊的校场吧!”   “可!”   两人说完这些话后便同时安静了下来,房间里立刻寂静下来,只是这种寂静显得很是有些诡异。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并不做声,只是慢慢的品茶,看起来就象两名得道高僧在打禅机似地。两人就这么不说话不打紧,可一旁的徐文爵却有些受不了了,站在自家老子身后的他忍不住出声道:“岳侯爷,你千里迢迢从山西来到金陵,恐怕不止是给我们送火炮这么简单吧?”   “这个笨蛋!”   听了徐文爵的后,原本坐在椅子上专心品茶的魏国公顿时在心中叹了口气并差点骂了起来。   只是和他不同的却是,岳阳在听了徐文爵的话后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徐文爵道:“那徐世子认为我还有何目的呢?”   “当然是做买卖啦?”徐文爵不假思索的说道:“听闻岳侯爷几乎统领着山西、宣大一带的精盐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可山西毕竟只是个小地方,我就不相信岳侯爷就不想把这个生意做到南方,那这样一来你找到我们国公府可就是找对人了,有我们在……”   “你给老夫闭嘴”   徐文爵得意洋洋的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魏国公给打断了,只见魏国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看到这一幕的岳阳几乎笑出声了,要说这个徐文爵也是够奇葩了,说他坑爹吧,刚才被岳阳撂倒的时候他还知道回护自家老子,做到不给自己老子惹祸,可说他聪明吧,这会子却开始泄露老爹的底了,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   没忍心看魏国公脸上那郁闷的神色,岳阳笑着道:“徐世子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想在金陵做点小买卖,可在金陵却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是以确实是想找个合作伙伴一起开发这个市场,这个却是不需要回避的。”   听了岳阳的话,徐文爵顿时面露喜色的看了自家老子一眼,意思很明显,“看,被我说着了吧?”   只是魏国公却没有理会自家这个脑子缺了跟弦的儿子,而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哦,那岳侯爷对此有何章程啊?”   岳阳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叹道:“让国公爷见笑了,在下如今也是一头雾水,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这个小狐狸,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魏国公心中不由得暗骂起来。   不过和人玩了大半辈子心眼的魏国公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到套不出岳阳的话来,他便哈哈笑了起来:“若是如此,老夫到有个提议,侯爷姑且听听,若是觉得有道理咱们可以细细商议,若觉得没有道理你就当老夫没说过!”   “国公爷请讲!”岳阳正色道。   魏国公想了想说道:“老夫自问在金陵城住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有点人脉,若是侯爷信得过老夫,不妨将这个精盐生意和国公府一起来做,咱们一起赚银子,你看如何?”   “哦,好啊!”岳阳露出了笑容,“只是不知要如何分成呢?”   魏国公笑道:“这样吧,贤侄只需要派人将货运到天津港,剩下的就交予老夫,等到将货卖出去后咱们五五分成,侯爷你看如何?”   “草,老家伙还要不要脸!”   听到这里,站在岳阳身旁的陈大志几乎要跳起来,连他这个没有太多商业头脑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个老家伙是在空手套白狼啊,他几乎就是一分本钱都不用出,就得到一半的利润,而且还不止,因为他说了,岳阳只需要将货运到天津,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无关了,而货到了金陵的地头后,卖多少、卖多长时间,卖什么价钱都是对方说了算,这也意味着到时候分给岳阳多少银子,什么时候给也由对方说了算,尼玛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岳阳的涵养到底要比陈大志要强,他倒没有当场跳起来,只是脸上原本露出的淡淡笑容却迅速沉了下来,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国公爷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谈妥了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漫天叫价落地还钱,你甭管对方怎么喊价,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一个度,最后的价格或是条件不能越过这个底线。按理说岳阳是不应该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可魏国公这个条件喊出来,就连岳阳也这个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准备的人也受不了,因为对方已经不是在谈判,而是在拿他当傻子玩呢。   尼玛的,老子出了货,可临了却连货卖多少钱,什么时候拿到钱,拿多少钱都不能做主,你确定是在给我谈判吗?   不说岳阳迅速沉下了脸,就说魏国公在听到岳阳说出的那句话后饶是他城府深沉,但也忍不住变了脸色,想他魏国公一脉在金陵城里扎根了两百多年,这个江山就是他的祖宗跟着太祖皇帝一块打下来的,就算是当今的皇上对他们一家也是客气有加,如今面前这个刚封侯不到几个月的年轻人竟然问他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只是还没等魏国公说话了,手里还缠着绷带的徐文爵一听到这小子竟然敢这么对待自己老子,火气也上来了。他上前两步,用右手指着岳阳喝道:“小子,我爹让我给你道歉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呐,你再狂一个试试看,信不信我能让你走不出这金陵城!”   岳阳斜眼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这个坑爹货,而是很认真的对魏国公说道:“魏老国公,我对于徐达徐老国公确实很敬重,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无节制的一直容忍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能约束一下你这个宝贝儿子,否则我不敢保证你儿子另外那只手还能不能保得住。”   当着别人老子的面说要废了人家儿子的手,这样一来魏国公就是再深的城府也忍不住了,原本脸上的微笑也变成了怒色,冷然对岳阳说道:“岳侯爷,老夫自问已经仁至义尽,可看来你却是不想给老夫一点面子啰?”   “哈哈哈……”   岳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所谓的老牌勋贵的真实面目了,这个魏国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要比他儿子有礼貌和城府,但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个新晋的侯爷纯粹就是个暴发户,在金陵这块地界上他想怎么碾就怎么碾啊,之前他说的分给自己那五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份子已然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而自己就应该对他感激涕零才是,这恐怕才是这些老牌勋贵的真实嘴脸吧!   看着魏国公阴沉的面孔,岳阳一边盯着他一边一字一句的说道:“魏老公爷,您的面子是谁给的我不知道,可本侯的面子却是自个在战场上和鞑子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可是要是有人觉得可以仗着自己祖宗的威名在岳某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话那可就错了。或许您以为岳某人来金陵做点小买卖吃没了您的支持就混不下去了,可您别忘了,岳某人手中不但有货,而且还有枪杆子,如果有人仗着自己是地头蛇让本侯一时不痛快,那就别怪本侯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岳阳的话掷地有声,话语中透着一股子狠辣决绝的意味,在战场上经过生死厮杀才培养出来的猎猎狠辣决绝之气飘荡蔓延在空气里,让包括徐文爵在内的魏国公父子俩都很明白的知道,面前这位新晋的侯爷绝不是在开玩笑。   多少年了,魏国公都记不清不知道有多久已经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了,作为一名世袭罔替,头上闪耀着无数荣耀光环的国公爷,他在南京城里就是最大的勋贵没有之一。   作为一名生来就是南京守备,手握数千兵马的国公爷,魏国公无疑是骄傲的,可是今天他的骄傲却被另一个新晋的勋贵给打破了,这名勋贵很明确的告诉他,你要是跟我玩横的我就会比你更横,如果不信咱们走着瞧!别忘了,我的手里也握着数万精兵!   尽力抑制住自己不让握着茶杯的手颤抖,又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将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魏国公这才沉声道:“岳侯爷,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岳阳的手放在桌子上,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魏老公爷,我岳某人虽然只是一个来自乡野之地的秀才出身,但素来也信奉一个道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岳某人却并未从国公爷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敬意。之前你晾了岳某人几天,这种无关大雅的事情岳某人能忍也就忍了,但有些事情却不能做得太过,你是不是以为岳某人既然来到金陵的地界上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只要你徐某人随便仍块骨头就得接着,还得巴巴的对你感恩戴德,是这样吗?”   岳阳的声音不大,但魏国公父子却是听得脸色铁青,这些话真说事诛心之言也不为过,但他们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岳阳说的都是实话,他们父子就是这么想的。分别只在于他们一个是想通过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搞定,另一个则是通过一系列较为温和的手段将好处揽到手里,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却被岳阳当众说出来,这种滋味就象自己费尽心思的布置了诸多的阴谋,却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那滋味甭提有多难受了。   “徐公爷,我岳阳也是要脸面的人,若是被你们这般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我的面子往哪搁?我千里迢迢的来金陵给你们送火炮,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先是小的上门威胁,随后就是老的过来示威,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邀请来的客人的吗?”   魏国公此时的脸色已经是变得一阵青一阵红,从感情上说他现在恨不得一拍桌子立刻就将门外的家将和亲兵招进来,然后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抓起来。可从理智上将他又不能这么做,因为坐在他旁边的这个人同样也是大明朝的勋贵,而且还是一名新鲜出炉的侯爷,要是他真的动了手,他相信金陵城里那些御史言官和无数跟他不对付的人一定会象饿狼一样扑上来,用海量的弹劾折子将他给淹没。更要命的是这位的手中还握着数万精兵,要是一旦打蛇不死,接下来自己必然后遭到对方疯狂的报复,而这个代价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在生死利益面前,人的思维都是非常快捷的,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魏国公便飞速做出了决定,只见他脸色飞速的变了几下,随即便哈哈笑了起来:“岳侯爷说笑了,适才老夫不过是在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想我魏国公府在金陵立足两百余年,怎会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老夫不过是想探探你的口风而已,这样吧,岳侯爷你不妨说说关于此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岳阳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岳某人的打算很简单,若是公爷也想参上一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方法得改一改,本侯会将货直接运至金陵,然后国公府负责店面和销售,但本侯要在每个店面派驻一名副掌柜,监督和统计每日的销售金额,然后每个月结账一次。”   岳阳的话刚说完,徐文爵就插嘴道:“那国公府可以分得多少?”   “三成!”岳阳举起了左手三根手指淡淡的说道:“而且魏国公府还要保证不受旁人的干扰和打搅!”   “不成,太少了!”魏国公不假思索的摇头:“魏国公府不但要负责铺设店面,还要负责打点各处关系,却只能拿三成,这确实太少了!”   “四成!”岳阳再次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是最后的底线,若是国公爷不答应,那本侯只能另找旁人来合作了。”   “成交!”   这次魏国公并没有犹豫,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徐文爵和陈大志也吃了一惊。   事情谈完后,岳阳和魏国公相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的欢畅,仿佛适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俩人的一场玩笑而已……   一刻钟后,魏国公和徐文爵父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岳阳也送到了院子门口,直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过了身子。   跟在岳阳身后的陈大志尚有些不平的说道:“侯爷,适才那魏国公也太欺负人了,竟然开出了如此苛刻的条件,幸亏您把他给挡了回去,不过卑职却是想不明白,难道他们就不怕咱们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么?”   岳阳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对陈大志正色道:“魏国公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是因为刚才他没想到会遭到我们如此强烈的反弹,当咱们表示出了一拍两散的决心后,他立刻就缩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若当真惹怒了咱们,他不但得不到一两银子,而且还平白无故的竖立了一个敌人,这才是他退缩的原因。至于那四成的好处,原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他不过是疏通了关系,让出几个店面而已,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大志,你要记住,这个世上谁都不会跟银子有仇,你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了!”陈大志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但眼神依旧有些懵懂。   “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岳阳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他正要踏入房门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此时的他感到很是无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午酉时。   他想了想后说道:“大志,走……咱们到秦淮河边走上一走!”   陈大志问:“侯爷,咱们还去香君姑娘那里吗?”   岳阳沉吟了一下摇摇头:“算了,今天咱们不去清河坊了,就随便在秦淮河走一走吧。”   “是!”   ……   一个时辰后,岳阳带着陈大志和几名亲兵再次来到了秦淮河边,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秦淮河的两岸上已经陆续亮起了灯光,两岸边已经有不少人游荡,河面上不时飘过了一艘艘亮着灯光的画舫,丝竹管弦声不时飘荡到游人的耳中,让人心痒难耐。   “侯爷,咱们真不去清河坊吗?”陈大志再次问道。   “不了!”岳阳摇摇头,有些不悦的看了身边这个亲兵队长一眼,这个榆木疙瘩的家伙,今天早上才从李香君的画舫上下来,今晚立刻又眼巴巴的凑过去,让人见了不得以为哥是个好色之徒啊。只是岳阳却没想到的是,一个连续两天都要逛青楼的家伙,却偏偏要想以正人君子自居,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走到河边,带着陈大志和几名亲兵随便上了一艘乌篷船,岳阳便在秦淮河上游荡着。这条乌篷船上摇橹的船夫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依旧十分健朗,为人也十分健谈,闲来无事岳阳便走到船尾和这位船夫聊了起来。   “老人家,您今年高寿啊?”   看到岳阳这么以为穿着光鲜的人物这么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这位老人不禁有些惶恐起来,赶紧问道:“回客官的话,小老儿不敢称高寿,只是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   岳阳眉色一动:“看您老的年纪,在这里住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吧,这里的事情应该很熟啰?”   “那是!”听到这里,老人很是有些得意的说道:“小老儿从小时候起便跟着我爹在这秦淮河上讨生活,至今已有数十年,可以说这秦淮河上小老儿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哦,那您跟我说说,这秦淮河上名气最大的青楼女子有哪几位啊?”听到这里,岳阳顿时就来了兴致。   老人捋了捋胡须摇头道:“客官您这个问题可不大好回答,小老儿在这秦淮河上生活了数十载,这青楼的女子见过的多了去了。只是这些女人都是苦命人啊,每个姑娘红的时候哪个不是宾客如云啊,只是再红也只是能红上几年而已,等到姑娘年过二十以后生意便会慢慢冷淡下来,最后都消声灭迹不知所踪。   您今儿个来得不凑巧,自打传来倭寇犯边的消息后,这秦淮河的生意比起以往淡了许多,要是您往日来,这河上全都是船,两旁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啊……”   “得得……老人家,咱们不说这个,还是言归正传,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听到这位老人说着说着便歪了楼,岳阳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   “呵呵,您看小老儿这记性,人老了,说话也颠三倒四。”老人有些尴尬的一下,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要说如今这秦淮河上最红的几位姑娘也莫过于那几位,比如清河坊的李香君姑娘、媚香楼的董小宛姑娘,还有红莲楼的李十娘还有刚来的柳如是、顾横波、卞玉京、郑妥娘等几位姑娘都是当今秦淮河上最有名最红的几位姑娘。”   “哦,这么多姑娘啊!”岳阳听得已经有些心向神往了,这些名流青史的明末名妓的名字他以往只能从史书上听到,没想到今天晚上从一个船夫口中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正当岳阳有些心向神往的时候,从旁边飘过来一艘画舫,岳阳一眼望过去,却看到一个飘渺犹若惊鸿的身影随着画舫从眼前飘过,岳阳立刻就感到心中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立刻指着刚从一旁过去的画舫急问道:“老人家,你知道这艘画舫的主人是什么人吗?”   老人望了一眼刚过去的那艘画舫后面高挂的灯笼立刻笑道:“哦,这艘画舫叫崔潍坊,是一名叫做王月的姑娘的,这位姑娘是去年底出的道,只是从出道以来她的生意却不怎么好,客人不是很多。”   “为什么?”岳阳按耐下心中的焦急,好奇的问道,“适才我好像也看到了,那名姑娘很不错啊,怎么生意就不好呢?”   老人撇了撇嘴,实话说道:“客官,说实话那位姑娘的容貌确实不错,听说诗词歌赋也过得去,就是她的个长得……长得有些出格了,是以不太受到客人们的青睐。”   “什么,长得出格?”岳阳一下就愣住了,这是啥意思?   看到岳阳听不明白,老人只好再次重复道:“就是长得个有些高了,而且有的地方也太过惊人了!”   “个太高了……太过惊人?还有这事?”   岳阳一下就愣住了,姑娘长得高挑修长还不好,难不成这里的人都喜欢那些矮个的目光吗?突然,岳阳回过味来了,他这才想起,这年头的男人都喜欢那些小巧玲珑的女人,而且古代中国男人对女性的胸围要求不高,对那些拥有一双丰满隆起的乳房的女性也颇不以为然。对他们而言,欣赏的女性乳房是恰堪一握的丁香乳。   想到这里,岳阳心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词,那就是高挑身材,凶器逼人,而且还是前凸后翘型的,这个样子哥喜欢啊!   “快……快掉头,马上追上去!”某位心思不纯洁的男人激动了,立刻就对一旁的船老大喊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做好事      “砰!”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传来,乌篷船靠上了画舫,并用粗绳固定起来,岳阳这才从乌篷船踏上了画舫的舷梯。   “老人家,辛苦你了,这个给你!”   岳阳掏出了一块银元递给了由于太过用力划桨而累得满头大汗的船老大微笑道:“多出来的就算是你的辛苦钱吧!”   老人接过岳阳递给他的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是真是银子后这才兴高采烈的放进了怀里。虽然他从未见过样式这么奇怪的银子,但对于往日里忙活了一夜却只能赚百把个铜板的他来说能拿上银子就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将银子放入口袋后,老人殷勤的对岳阳说:“这位公子,不知您是否需要小老儿在此等候您呢?”   岳阳现了想,点头道:“也罢,你就在这等吧,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再载我回去,届时我再给你一个银元!”   “好咧!”老人开心的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了,刚才这位公子给他的银元他已经掂量过了,虽然没到一两银子重,但至少也有八九钱,等这位公子出来后还有一块银元那就是一两七八钱左右,这要是往日,他得挣上一个多月呢,看来自己今天是碰上大善人了。   岳阳上了画舫,立刻就有一名十二三岁长得玲珑可爱的丫鬟迎了上来,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岳阳和他身后的陈大志以及几名亲随打扮的亲兵扫了一下,随即对着岳阳道了个万福:“公子好,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奴婢也好通报我家姑娘”   “劳烦姑娘!”岳阳对着这名小丫鬟笑道:“在下姓岳名阳,久闻王姑娘芳名,今日特来拜会,望姑娘通报一声!”   小丫鬟又打量了一下岳阳,这才说道:“公子请跟奴婢到前厅来!”说完,小丫鬟便开始在前面引路。   “多谢姑娘!”岳阳冲着小丫鬟点点头,跟着这位小姑娘来到了画舫中央的客厅。   说是客厅,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大点的房间,约莫只有十多平米,比起李香君所居住的画舫小了实在太多,而且大厅内的摆设跟李香君的画舫相比也简陋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位叫王月的女子生意确实不足怎么好。   来到客厅,小丫头请岳阳坐下,自己很快便端来了香茗请岳阳品尝,并说道:“公子请坐,我家姑娘不一会便会过来见您。”   这名丫鬟没有说谎,不一会,一个苗条摇曳的身影便出现在岳阳面前。   就是她,这就是刚才岳阳在乌篷船上看到的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只见她一张惊魂夺魄而又羞赧姣美的粉脸白中透红,笔直高耸的琼鼻下一张鲜艳润泽的樱唇,高挺丰满的酥胸,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在不停的颤抖着,雪白细嫩的肌肤丰满而性感,穿着一套浅绿色孺裙的她隐若间可以看到那凸凹分明的曲线,尤其她那一对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美目甚为迷人,每当美目转动的时候,似乎里面含着一团火焰撩人心魄。   但是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岳阳第一眼看到这位美女是第一个反映就是这女好高挑。   岳阳敢发誓,这绝对是他的第一个感觉。按说岳阳的身材并不高,只有一米七几,这个身高在现代社会里只能说是中等,但在普遍缺乏营养的明朝来说已经算是高个了,但这位女的身高却绝不在岳阳之下,甚至还要高上那么半个头,象她这样的身材若是到了现代社会,绝对是当模特的料,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双腿、苗条的身材和胸前那高耸的双峰,说她是天使面容魔鬼身材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妞这么漂亮却一直红不了了!”岳阳此时终于明白船老大说的话了,感情一般人跟这个小妞在一起压力实在太大,依这个时代男人的身高尿性,一般的男人绝对没几人能忍受女人比自己高上那么一头的。   仿佛感受到了岳阳目光中的那丝诧异,这名女子嘴角掠过一丝一转即逝的苦涩,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隐隐的倔强,她来到岳阳跟前道了一个万福:“小女子王月见过公子!”   王月的声音一出,立刻又给岳阳带来了一丝惊讶,这个女人的声音并不像一般女人那么清脆,而是在低沉中略带沙哑,充满了一股莫名的磁性,很是特别。   岳阳并没有托大,而是站了起来对这名叫做王月的女子拱手苦笑道:“王姑娘不必多礼,岳某岳某打算是想说岳某人是因为仰慕姑娘的才学而特地登船拜访,可事实上的情况是适才岳某在河上游历,机缘巧合下看到姑娘,便忍不住心生惊艳,情急之下便追了上来,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也希望姑娘不要将一个登徒子的名头安在岳某人身上才好。”   “扑哧!”   岳阳的话让王月笑了出来,同时他这番坦诚的话语也让她对岳阳的好感大增。她虽然入青楼不到一年,但看过的男子也有不少,一般的男人见到她时无非就是两种表情,一种是惊讶中带着惋惜,一种是魂不守色的惊叹,而且还有不少人装模作样的想要和自己讨教一番文学,可是面前这位一见面就直接告诉她,“我之所以过来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所以急急忙忙的追过来了,你可别骂我色狼。”   是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王月也不例外,因此望向岳阳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并轻声说道:“公子过奖,奴蒲柳之姿如何当得起公子夸奖。”   “当得当得!”岳阳很是郑重的说道:“姑娘过谦了,姑娘若是蒲柳之姿,那这秦淮河上也没有个人能当得起漂亮这个词了。”   岳阳说这话时神态很是郑重,也引得王月心中一阵暗暗欣喜。别看王月入青楼不到一年,她自幼家学渊博,跟着父亲也见识过不少市面,对于看人自问也有几分心得,一个人是否是在说谎一般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位岳公子刚刚和她说话时语气很是真诚,并没有丝毫敷衍的神情在里面,不象是奉承之词,这也让她感到十分欣喜。   她抿嘴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壶为岳阳的茶杯重新斟满茶水,这才问道:“奴在这秦淮河上也有些日子了,但却从未见过如同公子这般的男子,不知公子仙乡何处,来金陵又是所谓何来啊?”   对于这样的问题岳阳并不想隐瞒什么,他也不会象一些三流小说里说的那样,明明身份大的吓人,却偏偏装成普通百姓然后玩什么猪吃老虎,因此他很是老实的说道:“实不敢瞒姑娘,岳某乃山西北路总兵,此番来金陵是因为魏国公之邀而来,来此办一些私事。”   “陕西北路总兵岳阳……”王月美目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又想了想,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动容:“公子莫非就是大破建奴,因而新晋忠勇侯的大名鼎鼎的岳阳岳侯爷?”   “正是岳某!”岳阳坦然承认道:“不才正是那岳阳,只是不敢当得姑娘的赞许,岳某虽然在山西略有薄名,但在这金陵这一代有的恐怕只有恶名吧?”   自家人知自家事,岳阳这些年在山西收拢流民、大力垦荒、开办工厂,养活了数十万百姓,在山西北路素有万家生佛之称,但也只限于山西一带。而在江南这边就不一样了,江南可是东林党的地盘,在东林党人的口口相传下,岳阳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扑哧!”王月笑了,妩媚的望了岳阳一眼道:“公子倒也是个有趣之人,小女子还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坦诚之人,至少比起那些公子哥和文人雅士来还要坦诚。”   “那是因为在下没有必要对姑娘撒谎!”岳阳依旧将坦诚进行到底。   说到这里,气氛突然有些沉闷,王月轻咬樱唇,双目含羞看着岳阳道:“公子,奴愿意为你抚琴一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岳某求之不得,愿洗耳恭听!”   很快,刚才的那名小丫鬟便抱来了一台古琴轻轻的放在了王月的面前,随后又在一旁放了一个香炉,顿时一股淡淡的令人精神一阵的檀香便飘荡在客厅里。   王月面容一正,微张擅唇道:“黛眉收,翠鬟流,厌损芳波一段愁,愁时梦未休。山浮浮,水悠悠,欲问行云何处留?有人天际头……”   悠扬而低沉的琴声慢慢的缭绕在房间里,仿佛一股淡淡的忧愁萦绕在众人心头,岳阳虽然不知道这首词曲是何人所做,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字面上对这首词曲的理解。   “好词、好曲、好嗓子!”一曲听毕,岳阳轻轻拍了拍手掌夸奖道:“虽然岳某对词曲不甚了解,但也听得出姑娘心中似乎藏着心事,岳某虽不敢自称是惜花之人,但却愿意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姑娘不妨将心事倾诉一番,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岳阳说这番话也并非无的放矢,从进来后他就感觉到面前这名美女的眉宇间似乎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按理说岳阳跟她见面还没超过两个小时,跟她说这些话有些交浅言深的味道,但耐不住这个妞是岳阳喜欢的类型,因此岳阳也不介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帮她。   听到岳阳的话,王月却是咬了咬银牙,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岳阳跟前跪了下来泣声道:“岳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若公子能够帮了这个忙,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说话!”看到王月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岳阳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想将她扶起,但王月却怎么也不肯站起来,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   看到对方执意不起,岳阳不禁苦笑道:“姑娘切勿如此,岳某人也并未说不帮忙,只是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吧?况且有事你就不能站起来再说吗?”   “公子此话当真?”王月不禁娇躯一震,惊喜的望着岳阳。   岳阳无奈的点头道:“当然,岳某说话还是有些信誉的,不过也得看是什么事,若是超出了月某能力范围之外的,就请恕岳某无能为力了。”   “公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听到岳阳答应下来,王月仿佛一下子精神起来,她赶忙站了起来,紧紧抓住了岳阳的手臂,仿佛担心岳阳突然跑了似地。   “王姑娘,你坐下慢慢说。”岳阳心中一阵无奈,这叫什么事啊。说实话,这段时间岳阳憋得有些伤了,昨天晚上在画舫上和李香君、董小宛谈了一晚上的人生,但偏偏却只能看不能吃,好不容易碰上个自己喜欢的前凸后翘且漂亮异常的大长腿类型,可这妞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哥只是想逛个青楼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不是来学雷锋做好事的。   岳阳虽然这么想,但对于王月来说他却是她碰到的救命稻草,不管靠不靠普她都得牢牢抓住,是以她不管岳阳愿不愿意,便开始讲述了起来……   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岳阳终于听明白了,这个王月却是金陵本地人,母亲早亡,父亲原本是金陵的一个六品推官,执掌金陵的一地推勾狱讼之事,但却得罪了金陵镇守太监钱能。随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金陵镇守太监这个职位可是很重要,毕竟这也是老朱家的传统了。老朱家的人历来就很不信任自己下面的官员,从明初开始就建立过一些监督制度,譬如派遣监察御史下去巡查,奈何这些御史也可能被收买,甚至会逼着人家掏钱收买,然后和被监察者一起糊弄皇帝。   所以老朱家便决定派遣家奴们下去替自己盯着,毕竟在皇帝看来,太监不好色,没有老婆孩子,又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应该比一般官员的私欲少些,所以对于自家的太监是很信任的,给的权利也很大。加上王月的老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推官,得罪了这样一个镇守太监后又怎会有好果子吃,于是虎很快便从一个管刑名的官员变成了阶下囚。而王月为了把自己的父亲捞出来,这大半年来她四处奔波上下打点,可官场的黑暗又岂是王月这样一个小女子所能了解的呢,为了救父亲王月不禁将家产变卖一空,甚至把自己也迈入了青楼想要挣钱救父亲,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依旧没有看到希望。正在她绝望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岳阳,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便死死的抓住了岳阳这根救命稻草。   听罢了王月的陈述,岳阳坐在椅子上沉吟了好一会,王月也紧张的看着他。此时的她抓住手帕的小手已然渗出了汗水,生怕从岳阳的嘴里吐出“不行”的字眼或是摇头的动作。   好一会,岳阳才说道:“王姑娘,若是你父亲在山西任职,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岳某人只要一句话便可让你父亲出来。但这里是金陵,岳某的面子在这里可不好使,不过既然你求到了我的头上我也不能视而不见,这样吧,你父亲之事我可以托人试一试,但成与不成的我可不能保证,你明白吗?”   “谢谢岳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王月一听大喜,这大半年来,她不知求了多少人帮忙,但这些人一听她父亲得罪的是金陵镇守太监,要么将头摇得象拨浪鼓要么就是当面敷衍后从此再无音讯,原本她都已经绝望了,但今天碰到了岳阳之后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岳阳看着王月那期翼的目光,伸手招来了陈大志吩咐道:“你立刻回去找到密之和僻疆,将王月姑娘之事告知他们得知,让他们打听一下,明日将结果禀报我。”   “是!”   陈大志朝岳阳一抱拳,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王月又要朝岳阳跪下来,却被岳阳拦住了。   “王姑娘,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为了救父而甘愿入青楼,此等孝心可敬可佩,既然岳某遇上了就不能不管,这样吧,岳某先将你赎身,不管成与不成如何明日岳某都会将结果告知与你。”   “公子当真愿意替奴婢赎身?”王月一听,娇躯顿时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望着岳阳的美目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当然啦!”岳阳有些不解的说:“你本官宦人家的千金,你应该呆在闺阁,闲暇时邀几名知己吟诗作画,而不是在这里做此等生张熟魏之事。”   “奴婢谢过公子!”王月又冲着跪了下来,不过这回岳阳却没有再拦着她,自己替她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这个理解应该受得起。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赎身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太阳很早就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早在床上,这也把岳阳还想睡个囫囵觉的心思给晒没了。   细细的感受着怀里那句娇嫩的娇躯,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了鼻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昨夜的佳人还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一头秀发覆盖在雪白的枕头上,被映衬得格外乌黑。   昨天晚上岳阳还是没能经受得住考验,把王月给吃掉了,不是岳阳同志没有意志力,而是大长腿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在王月用那妩媚的目光和惊人双峰的诱惑下岳阳很快就沦陷了,只是在吃了人家的小猪猪后,看着床上的那几朵鲜红的桃花和王月咬着他的耳朵告知她今年的年龄时,岳阳又开始后悔了。   十五岁啊,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小妞今年刚满十五岁,这还有天理吗?在那一刹那,岳阳仿佛感到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如果在现代社会,这是妥妥的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打靶的节奏啊。不过很快岳阳又开始感谢起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了,这个时代十五岁已经是大姑娘了,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君不见那些秦淮河上的头牌很多人都是十三岁就出道了吗。   左手不老实的在丰腴的娇躯上摸了几下,感受着那惊人的弹力和嫩滑,耳边传来两声慵懒的娇嗔声,“公子,别闹,再陪奴睡会。”说完,一双柔软的玉璧便搂着他的脖子,光滑娇嫩的身子在他怀中磨蹭了两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眯上了眼睛。   “好了别睡了,待会还有事情要办呢?”虽然岳阳也很想睡个懒觉,但一想到今天要办的事情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起来。伸手在王月那柔软但却弹力惊人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岳阳板着脸训道:“今天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但要打探你父亲的消息,还要为你赎身,哪有时间睡懒觉。”   一听到这里,王月的瞌睡虫立刻便不翼而飞,她立刻就坐了起来,就连被子从她姣好的身躯上滑了下来也没注意到,美目露出激动的神情看着岳阳问道:“公子,你真要给奴赎身吗?”   “当然,难道你不愿意?”岳阳惊讶的看着王月:“既然你把身子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难不成你不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王月一下就扑在了爱郎的身上嘤嘤的哭了起来,自从她为了筹钱救父入了这行后,她就没敢奢望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归宿。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有些事情一旦沾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永远也无法摆脱掉,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答应为自己赎身,而且愿意为自己负责,而且以对方的身份,哪怕自己即便是做对方的妾侍也要比在秦淮河上卖笑要好十倍啊。   看到佳人在自己家怀里哭得如同梨花带雨的,岳阳心里也微微感慨,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现在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去为你赎身?”   当王月哽咽着说出自己所属的青楼和老鸨名字时,岳阳却有些愣住了,“什么?清河坊?倩娘?你这条船不是叫做崔潍坊吗,怎么又变成清河坊的名下了?”   “你真是呆子。”看到岳阳那不解的模样,王月不禁伸出粉拳在爱郎身上轻轻的锤了一下,破涕为笑道:“崔潍坊本来就是靠挂在清河坊的名下,人家卖身时就是倩妈妈在做主,如今要赎身自然得找她了。”   “是这样啊!”岳阳捏了捏下巴沉思了一会,倩娘这个人昨天他是见过的,这个半老徐娘看起来就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若想从她手中拿回王月的赎身契估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了想问道:“月儿,你当初要了她多少银子?”   听到爱郎称呼自己为月儿,王月只感到心中一阵甜蜜,既然爱郎已经答应纳自己为妾,她也很快进入了角色,不假思索的说道:“贱妾当初卖身给倩娘的时候是八百两银子,倩娘此人精明能干,相公若想从倩娘手中赎回贱妾的卖身契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无非就是银钱之事,想必倩娘不会为了这个难为你的。”对于这个问题岳阳倒是毫不在乎,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多给一些银子罢了,只要不是太过份他都可以接受。   想了想,岳阳说道:“月儿,待会我派人给你送来一些银子,你自己去找倩娘谈赎身之事,我先去衙门帮你打听一下你父亲的事情,晚上我再到来这里接你如何?”   “嗯,奴全听你的。”已经把身心交给爱郎的王月温柔的说。   岳阳和王月一边说一边腻味在一起,耳鬓磨厮了好一会这才离开。   等岳阳离开了好一会,王月这才懒洋洋的起了床,一边穿衣裳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感受着酸软无力的身子,心里对爱郎是又爱又怕。   “这个冤家,真是要人命了。”王月轻轻的呸了一声,硬撑着软绵绵的身子站了起来刚想出去,便看到自己的小丫鬟紫玉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对她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姑爷刚派人送来了一箱子银元,奴婢数了数足足有两千枚呢,这下小姐就可以赎身跟姑爷好好过日子了。”   “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呢!”王月毕竟还只是一名少女,脸皮太薄一听到自己的丫鬟打趣自己,小脸顿时就红了起来,伸手就要挠她的痒痒。   紫玉一把躲开后笑嘻嘻的说道:“小姐莫打,适才姑爷派人送来的东西还不止那些银元呢,小姐就不想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吗?”   “还有什么?”听到这里,王月也忘了羞涩,赶紧问道。   “还有这个。”紫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王月。   王月打开一看,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这是一支精致的女士手表,表面镶嵌着一圈细碎的蓝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看到这支手表,王月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看到王月爱不释手的样子,紫玉在一旁笑道:“小姐,奴婢可是听说了,这种东西叫做手表,是戴在手腕上用来看时辰用的,可方便了,您快带上给奴婢瞧瞧吧。”   “嗯!”王月抿着嘴应了一声,取出了手表,轻轻戴上后,一股高贵的气息顿时显现出来,看着手腕上这支精致的手表,王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中午,王月的画舫靠了岸,来到了坐落于秦淮河边的清河坊青楼,找到了这里的老鸨倩娘,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清河坊的头牌李香君和她的闺中密友董小宛也在倩娘的房间里,只是王月却发现倩娘的脸色很是难看。   看到王月过来,倩娘等三人不禁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她,王月虽然也卖身入了青楼,但她的性子素来不大合群,平日里总是呆在自己的画舫里很少上岸,和李香君等人也少有来往,更别提说主动找倩娘了。   倩娘强笑着对王月道:“月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王月款款走到倩娘跟前对着她道了个万福轻声道:“月儿今儿个过来有两件事,一是多谢倩妈妈这些日子对月儿的照顾,二来是月儿今儿想要为自己赎身。”   “赎身……你也要为自己赎身?”倩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如同烈日下的雪块迅速融化,神情变得十分的难看。   “也赎身?”王月迅速察觉到了“也”字的含义,惊讶的目光迅速望向了一旁的李香君,察觉到王月目光的含义后,李香君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这个样子,倩娘立刻就发作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这是怎么着?怎么一个个都跑来要跟我赎身,我这里是短了你们吃还是短了你们穿了?还是我倩娘亏待你们了?你们说走就走,要是这里的姑娘都像你们这样,我这清河坊还开不开啦?”   听着倩娘尖锐的嗓子响彻在房间里,李香君的脸上有些愧色正想说话,一旁的王月却抢先说道:“倩妈妈,您这话就不对了,去年我进来的时候可是早就跟您说好的,虽然我跟您签了卖身契,但若是将来我有了归宿或是筹到了银子您便会放我离开,难道您想反悔不成?”   “这……”倩娘不禁一时语塞,羞怒之下她不禁瞪着王月正想说些什么,只是她这么仔细一看,眼睛却顿时变大起来。只见她快步来到王月跟前仔细查看了她的眉眼,脸色立刻就变了,尖声叫道:“月儿,你告诉我,昨儿个是哪个天杀的家伙破了你的身子,所以你今儿才急着要替自己赎身。”   在青楼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倩娘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了王月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而且还是刚破的。   王月不由得一怔,索性承认道:“既然倩妈妈已经看出来了,那月儿就不瞒你了。昨天夜里月儿确实遇上了值得月儿托付一辈子的良人,月儿也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他,因此月儿决定要给自己赎身跟他过日子。”   “你的父亲呢,难道你遇到了良人就将父亲之事给忘了吗?”倩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尖锐。   王月昂首说道:“月儿的郎君说他会帮月儿将父亲解救出来的,这点请倩妈妈放心好了!”   听着王月那自信的语气,倩娘气得身子直颤,指着王月厉声道:“好……好啊,你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都想着要离开我了,好……好好,既然你想离开也可以,当初你是我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下来的,今儿你若想离开,只需给我两千两银子就好!”   “两千两?”   一旁的李香君和董小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青楼自有青楼的规矩,象王月这样半路自己卖身进青楼的女子,期间并未得到青楼的老鸨倾注任何资源,来了就可以直接为老鸨赚钱的人,若想赎身离开时青楼是不会收取太多银两的。比如象王月这样卖身用了八百两银子,等到她离开时老鸨充其量也就意思一下要个一千两银子就可以了,现在倩娘竟然直接就坐地起价开口要两千两,这可不合乎规矩。   李香君忍不住开口说道:“倩娘……你……”   “香君,你给我闭嘴,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倩娘一下便打断了李香君的话,厉声对王月说道:“月儿,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如今你只需给我两千两银子就可以离开了,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倩娘无情的面孔,王月淡淡的笑了,她轻轻拍了拍小手,外面的门开了,紫玉带着两名汉子抬着一口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他们将箱子放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一声闷响,显然这口箱子的重量可不轻。   放下箱子后,紫玉领着两名汉子朝倩娘等人行了个礼后便走了出去。王月走到木箱旁,弯腰打开了箱子,顿时一道道白花花的银光几乎要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王月指着箱子对倩娘冷笑道:“倩妈妈,这里是山西北路铸的新银元,每块银元等同一两银子,共有两千枚银元整,现在你可以将我的卖身契还给我了吧?”   “银元?”   看到这一幕,包括倩娘在内的几个人脸色微微的变了。倩娘走到箱子跟前抓起几枚银元仔细看了看,随后又敲击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立刻可以肯定,这是山西出品的正宗银元无疑,毕竟这些日子山西铸造的银元也开始渐渐流通到了江南等地方,倩娘自然也认得出来。   倩娘站了起来,看着正一脸冷笑望着自己的王月,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道:“月儿,既然你执意要走,妈妈也不好阻拦,你也莫怪妈妈狮子大开口,毕竟这世道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很多,妈妈也实属迫不得已。不过月儿你的运气可真好,竟然能碰到一个愿意为你如此付出的男人,妈妈在这里恭喜你了。”   王月抑制住心中的鄙夷,昂然道:“那是自然,月儿挑选的良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只是……”   说到这里,王月看了看李香君好奇的问道:“香君姐姐,你难道也是要来为自己赎身的么?”   李香君苦涩的点点头,若不是王月恰好上来,刚才倩娘几乎要跟她翻脸。   倩娘冷笑着对李香君说道;“香君,你看到没有。月儿是去年才来的,她要赎身我跟她要了两千两银子,你若是想离开也可以,只要你拿出一万两银子出来,我立刻就放你离开,否则你若想擅自离开清河坊半步,就休要怪我报官了!”   “什么,八千两银子!”倩娘的话音刚落,李香君等三女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适才王月的两千两银子已经是坐地起价了,现在这个一万两银子已然不是坐地起价,她这是把李香君当成是金砖来敲了。   “倩妈妈,做人可得凭良心说话。”一旁的董小宛气愤的说:“您摸着良心想想,这些年来香君姐姐为您赚了多少银子,清河坊这些年能有这样的名气香君姐姐出了多少的功劳,如今她想要从良了,你却如此狮子大开口,您还有良心吗?”   “良心?”倩娘冷笑了起来,“良心这玩意早在老娘当婊子的那一天起就给扔到秦淮河里去了,这些年我自问对香君不薄吧,可是没想到你却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家伙要自己赎身,难道这些年老娘对你的情谊还比不得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吗?老娘知道,香君你是看上那个送山西来的人,可你也不想想,人家堂堂一个侯爷不过是刚和你认识了一个晚上而已,还没怎么你呢,你就眼巴巴的凑上前去倒贴,可是你就算是倒贴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吧?”   “山西来的侯爷?”王月一听,眼神顿时变得一凝,急忙上前问道:“香君姐姐,你是为了岳公子才来赎身的吗?”   “正是!”   李香君闻言苦涩的一笑:“月儿,姐姐也不知怎么了,自打前晚上上认识了岳公子后,姐姐就不能自拔的喜欢上了他。姐姐知道,岳公子身份尊贵,不大可能看得上姐姐这个风尘女子,但姐姐就是如同着了魔症一般,昨儿个姐姐在画舫上想了整整一天,脑子里全都是岳公子的影子,虽然姐姐也知道岳公子已经成了亲,家里有了一妻两妾,但姐姐就是喜欢她,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为奴为婢姐姐也心甘情愿。月儿,大家都是女人,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意吗?”   “姐姐!”   王月的美目立刻就红了起来,她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李香君,一旁的董小宛见状眼眶也红了,三人搂在了一起嘤嘤哭了起来。   而倩娘则是看着抱头痛哭的三人冷笑不已……      第三百一十六章 都收了      三个女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李香君是在为自己不能赎身而哭,董小宛则是在为自己的心事而哭,而王月则是在为心中的那个冤家而哭,总之三个各怀心事的女人是哭成了一团。   看着哭成一团的女人,倩娘不屑的撇撇嘴,在她看来这个王月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不知是哪个没眼光的家伙看上了这个比男人还高的没用货,竟然肯自掏腰包用两千块银元来替她赎身。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八百两银子不到一年反手就赚了一千二百块银元,这笔生意做得太值了,倩娘可是听说了,如今这山西的银元可是紧俏货,江南的不少商家都认她,虽然它的重量并不足一两,但比起那些掺了铅块和铁块的银子,它无论是在做工和成色上都非常出色,它也值一两银子的价格。现在江南不少商家就认这种银币了,看来那位看上了王月的冤大头还是挺有资产的。   想到这里,倩娘又将目光转向了李香君,她那划得淡淡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这个小浪蹄子,只是见了那个山西来的侯爷一面,竟然天真的要自己赎身,她也不想想,自己把她养了这么大容易嘛,如今更是成了清河坊一支会下金蛋的母鸡,自己能放她走吗?   等到三女停止了哭声,倩娘这才说道:“好啦,你们哭也没用,总之没有一万两银子香君你甭想要回你的卖身契,我这可不是施粥铺谁进来都能咬几口,想要赎身就拿银子过来吧。”   王月转过头盯着倩娘怒道:“倩妈妈,你莫要太过份了,香君姐姐这些年来为你赚的银子恐怕也不少吧?是……你是养了香君姐姐几年,但这些年来香君姐姐为你挣了多少钱银子,难道还不够偿还欠你的人情吗?”   “够……什么叫够?”倩娘冷笑道:“老娘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老娘给她的,现在好了,长大了,想拍拍屁股就走,哪有这样好的事,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没有一万两银子就别想走!还有你,看在银元的份上,你拿上你的卖身契赶紧走,既然碰上了有钱的凯子就偷着乐吧,别来管老娘的闲事!”说完,倩娘转身从床头的一个小盒子里找了好一会,拿出了一张卖身契扔给了王月。   王月接过卖身契,看着倩娘那嚣张的嘴脸,心里又急又气,只是面对这位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老鸨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说实话,当刚才王月听到李香君也对自己的爱郎心生爱慕时,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爱郎在家里已经有了妻子和两个妾侍,自己没有资格去吃这种醋,这种醋向来都是只有正室才有资格去吃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如何找到帮手,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爱郎的心拴在自己的身边,这才自己应该做的事。   搂着哭泣不已的李香君,王月安慰道:“香君姐姐勿慌,你的事情相公并不知晓,等今晚相公来后妹妹把事情向他禀明,想必相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相公?”李香君一时间有些懵了,喏喏的问道:“妹子,你说的相公是谁?”   王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董小宛却黛眉一皱,突然失声并指着王月叫道:“妹子,难道给你银元赎身的人就是岳公子?”   王月此时也分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但依旧劝道:“自然就是岳公子,相公昨晚夜宿在妹妹的画舫上,今天早上给月儿留下了两千银元让月儿过来赎身,言明今晚还会过来,姐姐若是愿意不妨到月儿的画舫里一块等相公也好。既然两位姐姐对相公一片痴心,想必相公一定不会辜负姐姐们的一番心意的。”   李香君和董小宛相视了一眼,眼中露出又惊又羞又恼神情,她们万万没想到只是隔了一晚上不见,那个冤家竟然又勾搭上了一个姐妹,而且更羞人的是还被人知道了,这让自己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还是董小宛在关键时刻有胆气,她娇哼了一声说道:“见就见,难道还怕她不成,香君姐姐为了不给这个家伙添麻烦,拿出这些年辛苦攒下的积蓄要给自己赎身,可他呢,却依旧倚红偎绿的沾花惹草,今晚见到他非得好好算这笔账不可!”   看到董小宛说得痛快,李香君却白了她一眼道:“你也别只顾着说别人,还是说说你自己吧,也不知是谁昨儿个就急吼吼的先给自己赎了身,今儿却来这里看我的笑话了。”   董小宛粉脸一红,分辨道:“谁说的,我是早就想给自己赎身了,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三女在自顾自的说话,一旁的倩娘却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三女抢着给自己赎身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啊,心中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忐忑,那个男人可是一个侯爷啊,要是为难起自己来,自己这个秦淮河上的老鸨可是万万顶不住的。不过她转念一想,管她的,这个侯爷权势再大也只是在山西而已,这里是金陵,他再怎么也管不到这里来,而且自己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也不是没有靠山,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镇静下来。   只是事情真的如倩娘想象般简单吗?   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岳阳回到王月的画舫,看到了王月和李香君以及董小宛三女,并听王月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后,岳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们这是属于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溢?还是自带的主角光环发威了,竟然同时有妹子同时自动倒贴上来?”   别看岳阳来自现代社会,但对于男女之事却还是有些糊涂,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和现代社会的女人思想观念差别不是一般的大。说起来,来到明朝已经五年了,媳妇也有了三个,但他却从未正正经经的和这个时代的女子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在三个媳妇里,玲珑姐妹是从小在岳家庄长大的,属于童养媳类型,海兰珠则是属于联姻,嫁给自己纯粹是属于机缘巧合。王月和自己嘛则是各取所需,她需要自己帮将他的父亲解救出来,自己则是喜欢上她的大长腿和那对凶器以及漂亮的容貌。   看着羞涩的低头不语的李香君和一旁“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董小宛,岳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小婉姑娘、香君姑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岳阳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蒙两位姑娘青睐,着实让岳阳感到诚惶诚恐,两位姑娘能否为岳阳解惑?”   看着岳阳正色的面容,王月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这个相公还真是个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感情这个东西要是能说清楚它也就不叫感情了。   王月正想说话,一旁的董小宛却有些恼羞成怒的对岳阳喝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是不想要我们姐妹就给句实在话,我们姐妹在秦淮河上也略有薄名,并非是没人要,你真以为我们非得赖上你不成?你……你……你若是不想收留我们姐妹我们也不会赖上你。你……呜呜……”话没说完,董小宛咛咛哭了起来,一旁的李香君赶紧搂住了她,二女脸上又挂满了泪珠。   看到这样的情形,王月赶紧走到岳阳身边柔声解释道:“相公你多虑了,相公乃英雄豪杰,香君姐姐和小婉姐姐自然会喜欢上相公不足为奇。小婉姐姐为了赎身用尽了自己历年来的积蓄,香君姐姐却受尽了老鸨的刁难,她们所谓何来,不就是认为相公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么?如今相公还怀疑两位姐姐的诚意,这多让两位姐姐伤心啊。”   岳阳一听,再看看哭得如同梨花带雨的两女,一想也是啊。首先可以肯定,这两个小妞对自己有好感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想要赎身跟自己了,不过能让二女毅然放下一切给自己赎身跟随自己,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们。在秦淮河上看惯了世态炎凉的她们自然深知女人太过漂亮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如果所托非人或是当男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时,下场往往都不会怎么好,否则也不会有吴三桂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故事了,虽然这个故事的真相如何他并不清楚,但二女的同行,同为秦淮八艳的陈圆圆被人抢了好几回的故事却是真的。   想到这里,岳阳立刻明白了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无奈,出身青楼的她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官宦大户人家肯定不会娶她们为正室,但在秦淮河上开阔了眼界的她们却并不愿意做小户人家的妾侍,而且即便是她们愿意嫁给平民百姓为妻很有可能是害了他们,毕竟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守住这份美丽,如今遇到自己这个看起来还算顺眼而且还有能力保护她们的男人自然要紧紧抓住了。至于爱情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且出身青楼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想做就做才是岳阳的性格,他大步上前,一把紧紧搂住了正在哭泣的二女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才让你们难过,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的!”   岳阳的话一出口,怀中的二女哭得更大声了,董小宛甚至还用粉拳打了他几下。   等到二女止住了哭声从岳阳怀里出来时,眼睛都已经哭得有些红肿了。   岳阳柔声安慰道:“好了,你们别哭了,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过日子,那从今儿开始就是我的人了,赶明我会办一个仪式用轿子把你们都风风光光的娶进来,可好?”   “相公万万不可!”一旁的王月吃了一惊赶紧道:“您如今可是一名侯爷,我们姐妹三人出身贱籍,怎可从正门进家呢,这不合规矩,而且您会让旁人耻笑的。”   在这年头,大户人家除了娶正室时可以从正门进入之外,纳妾的话只能是用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府里,这是规矩,如果你实在是喜欢那个小妾,摆上几桌招呼亲朋好友也就是了,绝无把妾侍从正门抬进府邸的道理。   可岳阳不屑的说道:“这是有什么不能的,我偏偏就不信这套,想当年我娶媳妇的时候还不是三个一块娶了,也没人敢笑话我。不过如今说这些还为时早了点,还是先把香君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一个小小的青楼老鸨也敢狮子大开口!”   说到这里,岳阳唤来了门外的陈大志,低声吩咐了几句后陈大志很快便离去。   看到陈大志领命而去后李香君有些担心的说道:“公子,倩妈妈在秦淮河上经营了十数年,跟官府的关系亦是千丝万缕,若是她执意不肯归还妾身的卖身契,咱们也不能硬来,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若是给公子惹来麻烦的话就是妾身的不是了。”   “哈哈哈……”听到李香君担心的话语,岳阳不禁哑然失笑起来,顺手在她的笔挺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这才笑道:“香君你不用担心,若是连一个小小的老鸨都对付不了,你相公我还不如回家种地算了,还当什么官呐。”   “就是,姐姐你也太多虑了,相公可是侯爷呢,倩妈妈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跟相公相提并论吧!”一旁的董小宛也搂着岳阳的胳膊兴奋的喊道。   李香君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在董小宛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小妮子,还没跟公子入洞房呢就相公相公的叫个不停,真是不害羞。”   “诶呀,香君姐你竟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董小宛的小脸一下就红了,伸出了手开始挠李香君的胳肢窝,二女围绕着岳阳打闹起来,看着两女打闹的情形岳阳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又多了两个媳妇,果然是世事难料啊,只是还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向海兰珠交待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将正在出神的岳阳唤了出来。   “公子……公子!”   “嗯,怎么,有什么事?”岳阳看向了一旁的李香君。   李香君低着头含羞的说道:“公子,今天晚上就去……就去妾身的画舫上安歇吧?”   “好啊!”岳阳就是再笨也知道李香君话里的意思了,喜出望外的他搂住了董小宛和一旁的王月笑嘻嘻的说道:“大家同去,毕竟香君那里宽敞一些,做什么事也方便,你们说是不是啊?”   “呸……”三女听后小脸全都红了起来,齐齐对着他娇喝了起来……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之后岳阳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将搂着他胳膊和搭在他身上的玉臂和粉腿挪开后这才轻轻下了床。看着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三女,岳阳只觉得一股志满意得的心情涌上了心头,都说穿越人士有福利,岳阳自然也不例外,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加,岳阳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虽然不能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至少在房事上的能力却很是不凡,这点从昨天晚上就能看得出来。虽然李香君三女奋力反抗,但依旧被他一一摆平,最后以他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穿好了衣服后,岳阳分别在三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轻轻走出了房间。只是等他走出房间后,床上的三女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三女睁开眼后同时看到自家姐妹的样子,脸色全都红了起来。李香君和董小宛挣扎着刚要起身,黛眉却一皱,两人几乎同时是叫唤出来。   “嘻嘻……”尚躺在床上的王月见状后狡狯的笑了,“两位姐姐,昨晚滋味如何啊,对咱们的相公还满意吧?”   “这个要人命的冤家!”李香君轻咬樱唇,轻轻打了王月一下后才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知道姐姐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帮帮姐姐,亏姐姐这么疼你。”   “就是,月儿你也太坏了,昨晚我和香君姐姐被相公折腾惨了,好几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帮帮我们。”一旁的董小宛也恨恨的在王月的翘臀上轻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还说我不帮你们,是谁昨晚上总是缠着相公不放的?”王月“愤愤”的说道:“现在倒是怪起人家来了。好啊,既然你们这么说了,看我今天晚上帮不帮你?”   看到王月咬着银牙做出威胁状,李香君扑哧一声笑了,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别看在三女中王月年纪最小,但身材最好同时也最有战斗力,昨晚一个人就分摊了岳阳几乎一半的火力,否则李香君和董小宛现在能不能爬起来还不知道呢。   看到王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董小宛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王月的手央求道:“好月儿,姐姐错了,姐姐是跟你闹着玩呢。”   就在三女说笑的时候,刚走出房间的岳阳也看到一条乌篷船朝着画舫方向快速驶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钱能      乌篷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驶到了画舫前面,此事岳阳已经可以看到乌篷船的前头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两个人就是陈大志、陈贞慧和冒襄。   当船靠近画舫还没停稳,冒襄便一个箭步跳上了舷梯,匆匆的朝着站在画舫甲板上的岳阳跑来。当他来到岳阳跟前后便急着说道:“大人,事情有变……”   十分钟后,画舫的一间客厅里,陈大志、冒襄、陈艺祯等三人坐在了桌子旁,目光齐齐看着岳阳,脸上带着期盼之色,岳阳则是坐在一旁,两只手不断把玩着一支茶杯沉吟不语。   良久,岳阳才问道:“魏老国公真是这么说的?”   冒襄赶紧回答道:“是的,昨天夜里魏老国公连夜派人到客栈里报信,说事情有了变故。不知是谁把消息给泄露了出去,说侯爷联合了魏国公府要大肆进军金陵的盐业,准备把这里的盐商都挤出金陵,如今咱们已经成了金陵盐商们的公敌了”   “还不止。”一旁的陈贞慧也补充道:“如今还有人传言,咱们要将精盐贩卖到江南去,如今这样的谣言已经开始传到江南了,魏老国公也在大发雷霆呢。”   “侯爷,咱们怎么办?”   冒襄的眼中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再看看陈贞慧,虽然他要比冒襄强点,但岳阳还是从他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察觉到了他此时的心情。   岳阳没有责怪这两人的胆怯,在金陵长大的他们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盐商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它们的强大不止体现在钱财上,而且还体现在了政坛上,他们不但可以推动朝廷出台某项政策来为他们铺路,也能让某个不符合他们利益的官员下台甚至消失,说他们是胆大包天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或许有人会认为,岳阳在山西不是轻易的摆平那些盐商吗,也没见有什么后遗症啊。可是岳阳却知道,山西的盐商若是跟江南的盐商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幼童和壮汉的区别,自古以来越往南的地区盐商的势力就越大,他们甚至可以影响到一地的治安和官员升迁。   “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吗?”岳阳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自己大前天刚到,昨天刚和魏国公商议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只是一天的功夫就传得沸沸扬扬,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搞鬼打死他都不相信。   “不知道。”陈贞慧摇摇头,羞愧的说道:“这个消息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似地,一夜之间金陵城的盐商几乎都知道了,卑职着实不知道这些谣言是从哪冒出来的。”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岳阳厉声喝道:“不把这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查出来,今趟我们就算是白来了,而且日后我们若想再进军金陵势必要比今天难上百倍!”   “可是侯爷,我们……”   陈贞慧喏喏的说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虽然他在金陵也有不少关系,但也没有办法从偌大的金陵城里查到消息散步的源头。   “没有让你亲自去查。”岳阳斜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你的专长也不在这,你持着我的令牌,到双候街找一个卖布的店铺,把这块令牌给他看后再把我的命令告诉那掌柜,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搞清楚,两天之内向我汇报,记住……我只要结果。”   虽然岳阳是笑着说的话,但陈贞慧却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老板非常非常的生气,弄不好又有人的要倒霉了。   天色已近黄昏,两支乌鸦飞过了低空,嘎嘎的叫声让听到的人心里十分厌烦。在一个不大的院落里,一名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的老人正拄着一根拐杖慢慢的走着。靠近一看,这名老人的突发不禁花白,就连脸上的皱纹也不少。但若是让岳阳看到他必然后惊呼出声来,因为这个人岳阳肯定不会忘记,他就是五年前称霸应州府的王氏家族的族长王守城。   只是如今的王守城已然哪里还有五年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老人。   “吱呀……”   一道小门打开,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人乍一看和王守城有三分相像,此人就是曾经和岳阳械斗过的王成林。   只见王成林恭敬快步走到王守城跟前,停止了脚步低下头恭敬的说道:“父亲,孩儿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命人雇佣了一些闲散的泼皮、帮闲和混混将消息散步了出去,如今整个金陵城里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估计只有聋子了。”   王守城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道:“林儿,按理说这件事咱们本来就不应该掺合,那个姓岳的如今贵为侯爷,又手握重兵绝非是咱们这种商贾之家所能够得罪的,但是你执意要出这口恶气,为父也只有出此无奈之策,但愿不要为咱们王家带来祸端。”   一提到岳阳,王成林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这个岳阳,不但杀害我们王家的族人,而且还将咱们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此仇怎能不报?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如今五年过去了,咱们王家在金陵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可次贼却是步步高升,如今更是贵为侯爵,如今能有机会阴他一把,孩儿是怎么也不会错过的!”   王守城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叹息道:“唉……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若是当初我们和那岳阳的关系不是那么糟,如今我们王家还能在应州府过得好好的,也不必如同丧家犬似地跑到金陵来,人人皆言金陵繁华,可又有谁看到在金陵生存的难处啊!”   王成林看着如今不过五旬,但早已头发花白苍老得如同七旬老翁般的父亲,双手紧握双拳,目中露出怨毒之色,恶狠狠的说道:“父亲此言差矣,自古两强相争哪有退让的道理,孩儿如今最后悔的还是当年在百花楼上没有一棍子将那个祸害打死,以至于让他坐大,更是酿成大祸,最后连家族都被他逼到金陵来。这些年孩儿日夜思念着就盼着能报仇,可这个期望却越来越渺茫,现在好了,他若是在山西咱们还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竟然跑到金陵来要和那些盐商们抢食吃,孩儿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看着王成林怨毒的神情和那仿佛从牙缝里吼出来的声音,王守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自从王家举家搬迁到金陵以来,王家便举步维艰。别看王家以往在应州府那是响当当的四条大鳄之一,可来到金陵之后才发现,在这个勋贵遍地的地方,以他们王家的实力只能当一支小虾。为了能在金陵站稳脚跟王守城几乎是耗尽了心血,但五年过去了,如今的王家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不愁吃穿的商贾之家而已。   而王成林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街上看到岳阳,又惊又喜之下的他混在人群里悄悄的跟着岳阳到了岳阳居住的客栈,又费尽心思请人探听岳阳的动静,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打听到了魏国公和岳阳见面的事情。经过这些年的磨砺,王成林的心智也成长了许多,他立刻返回家里将此事禀明了父亲王守城,两人在一起合计了许久,很快便把岳阳来金陵的目猜得七七八八,随后两父子便商量出了这么一条毒计,起目的就是让岳阳成为全金陵盐商的公敌。   事情是做出来了,可点完了火之后王守城却又开始害怕起来,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些年以来,王守城不断的打听着岳阳的消息,知道得越多他也就越害怕,他害怕一旦岳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如今岳阳的实力只需要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碾得粉碎。   不过王守城当了一辈子的商贾,坐以待毙自然不是他的性格,他想了一会便毅然说道:“林儿,前面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算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参与进去的,自然会有盐商和岳阳去斗,我们只要坐着看戏就好,一旦让岳阳知道此事是我们王家弄出来的,我们王家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明白吗?”   “爹爹放心,孩儿明白了!”王成林虽然恨岳阳恨得咬牙切齿,但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赶紧点头表示知道。   就在王守城父子放了一把火后正瞪着坐山观虎斗时,岳阳率领着近千军士押解着火炮来到了金陵西郊的校场。   金陵西郊校场是金陵最大的一个校场,同时也是魏国公麾下南京守备部队的驻地,在这里常年驻守着一支一千人的守备部队,因此当岳阳率领人马押解着四十门火炮来到校场时,便看到了魏国公已经带着一群人等候在那里。   今天魏国公并没有穿着他那套蟒袍,而是换上了一套鸳鸯战袄,头上带着八瓣铁帽子头盔,脚上是铁头靴,腰间还悬挂着一把宝剑,看起来卖相十足。   看着远处缓缓行来的一队伍,魏国公指着前方对身边一名穿着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笑问道:“钱公公,你看着岳侯爷的队伍如何啊?”   这名中年的太监就是金陵镇守太监看着前面那队行紧有度,始终保持整齐队列的队伍点头道:“不错,虽然咱家不懂得什么兵事,不过看这队伍便知道岳侯爷的名声得来绝非侥幸。”   魏国公笑道:“呵呵呵……本官也觉得如此,岳侯爷毕竟是为朝廷立下过大功的人,咱们对他还是不要太苛责为好!”   “是啊,咱家也是这么认为的。”钱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所以今儿个咱家也跟着国公爷来开开眼界,看看号称如今大明最能打仗的侯爷的风采,也好开开眼界嘛。”   两人一边口不对心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一边一起朝着过来的队伍迎了过去,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群披盔戴甲的军官。   两拨人马终于靠近来,走在最前面的岳阳率先上前几步对他施了一礼大声道:“徐老国公有劳了,岳阳今天不辱使命,将火炮给带来了。”   “哈哈哈!”魏国公也大笑着把岳阳扶起,“岳侯爷一路辛苦,为了这些火炮,岳侯爷可谓是不远千里来到金陵,着实让老夫感动啊,赶明老夫必然要奏明朝廷为你请功!”   两人如同一对许久未见的好友亲切的交谈着,仿佛前天的那场争吵从未发生过似地。   两人见面后,魏国公伸手一指身旁的钱能介绍到:“岳侯爷,这位是朝廷派驻金陵的镇守太监钱公公。”   岳阳虽然不明白今天他和魏国公只是进行火炮交易,为什么让一个太监参合进来,不过不解归不解,他还是对钱能拱手笑道:“钱公公,末将有礼了!”   钱能同样也是满脸堆笑并扯着公鸭嗓道:“诶呀,咱家也早就听说了岳侯爷的大名了,怎奈何一直无缘相见,今儿个终于是得偿所愿了,今后咱家回京之后也可以跟人吹嘘一下了!”   “呵呵呵呵……”   众人都笑了,总之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寒暄完毕后,岳阳指着后面的一长串的火炮对魏国公说道:“国公爷,岳某已将火炮运到,请国公爷查收!”   魏国公点点头,走到那一排长长的火炮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外表,又凑到炮口借着光线仔细观察了好一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赞叹道:“好,此火炮表面光滑,一眼望去却是没有一个洞眼,更难得的是炮管内也是光滑如镜,可见这火炮铸造得很是成功,只是此火炮究竟如何还得试过炮后才能得出结论,不知岳侯爷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这有何不可!”   岳阳笑笑,对身后的一名炮队军官说道:“命令赶紧将火炮卸车,目标前方两里地外的小山包,准备试射!”   “是!”   炮队的军官敬了个礼后,立刻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尖哨。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原本平静的队伍如同烧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立刻沸腾开来,很快在数百名炮手的努力下,数十门火炮便形成了一个每行十门共四行的火炮阵地。而且不少炮手还从后面的大车上搬下了不少的铅弹和火药包,做好这一切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可谓是堪称神速,看得魏国公和他身后的一众将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一名炮队军官跑到岳阳跟前大声说道:“报告大人,火炮准备完毕,请您下令!”   岳阳点点头:“目标前方两里地外小山包,立刻开火!”   “是!”   炮队军官领命后立刻开始下达命令,很快,在一片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枚枚黑黝黝的弹丸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后便落在了小山丘上,虽然相隔了两里地,但在校场上依旧能隐隐听得到远处弹丸陆续落地时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   “好!”   魏国公从千里镜上看得很清楚,这些弹丸大部分都落在了山丘上,即便是有些没命中山丘的弹丸的误差也不是很大,看到这里,他满意的点点头,对岳阳说道:“岳侯爷,你这批火炮很不错嘛,本国公收下了,走……我们到里面上喝茶!”   “恭敬不如从命!”   岳阳也笑着跟着魏国公来到了位于校场东侧的一个台上,钱能也早就坐在一张桌子旁等候。   三人坐定后,立刻有人上前奉茶,钱能看着岳阳笑道:“岳侯爷,您为了金陵的安慰千里迢迢将火炮运来,实在是辛苦了,咱家替朝廷替徐公爷谢谢您了。”   岳阳知道,这个金陵镇守太监今天特地过来绝不会只是来恭维他的,他不动神色的拱手道:“钱公公客气了,好说好说,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嘛!”   “这只小狐狸……”   看到岳阳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钱能心中暗骂了一声,只是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她说道:“岳侯爷对朝廷的忠信自然是人所共知的,只是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儿个,前方来报,那伙上岸的倭寇竟然又退走了。”   “什么……倭寇退走了?”   岳阳顿时就愣了,这个消息也太坑爹了,哥千里迢迢的把火炮送来助你们守城,现在你们却说倭寇退走了,你这是要取消交易的节奏吗?   看到岳阳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一旁的魏国公赶紧说道:“岳侯爷别误会,钱公公只是顺口说这么一句而已,侯爷送来的这些火炮老夫还是要买的,至于价格还是自然还是按照原来商议的来算。”   “这样啊!”   听到这里,岳阳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不过他知道事情还没完,否则以这位金陵镇守太监的身份,他绝不会没事说这些寻他开心的。   想到这里,岳阳笑道:“钱公公,您今儿个来,不会只是要告诉本侯这些话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苛刻条件      看到岳阳的脸色好看了点,魏国公这才说道:“此番钱公公前来是有要是要与岳大人商议的。”   “哦,有要事商议!”岳阳看了看面有难色的魏国公,再看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钱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他的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钱公公乃金陵镇守太监,在金陵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是钱公公做不到的,竟然能劳动钱公公大驾亲自来找本侯,须知对于金陵来说,本侯也只是一位过客啊。”   “你也知道你只是一位过客,你好好卖你的大炮也就算了,可竟然想把手插到这里来抢食吃,你真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傻子吗?”钱能心中大骂,只是他虽然身份尊贵,但那也要看对谁而言,这里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是公爷,一个是侯爷,抡起品级来能把他甩开八条街,尤其是岳阳,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高起潜的下场钱就是前车之鉴,前些日子那位号称太监当中最知兵的前途无量的人物,就是因为捋了这位的胡须,就被他割了鼻子和耳朵给逐出了山西,回到京城后皇帝也不待见他,最后被环敌赶到金陵郊外的紫金山下看守孝陵,钱能还去看了他一次,下场那叫一个惨,钱能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高起潜。   只是虽然不想得罪岳阳,有些事情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必须做,这可是关乎到他的名声,暗暗叹了一声,又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叠银票,钱能的勇气就增加了不少,看着岳阳笑道:“岳侯爷,咱家可得先说明,今日咱家也就是一个传话的,若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望侯爷不要见怪!”   钱能身为金陵镇守太监,拥有的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如今对上岳阳竟然这么低眉顺眼,这可是第一次,看得魏国公也惊诧不已,看来岳阳这厮还真的是恶名在外啊。   看到这个钱能竟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岳阳微微按下心中的惊讶,点头笑道:“既然钱公公都这么说了,本侯还能说什么呢,您但说无妨。”   看到岳阳如此“和善”,钱能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岳阳笑道:“岳侯爷,昨天有人托咱家给您送了一份卖身契,说是有份卖身契是您新收的秦淮河上最有名的头牌李香君李姑娘的,原本李姑娘想要自己赎身,但那可恨的老鸨却咬死了要一万两银子才肯放人,这种行径实在是太过下作,她这是把李姑娘当成什么了?因此有人看不过眼了,特地将这张卖身契买了下来给您,请您收下!”   “怪不得本侯昨夜命人连夜去清河坊找那个倩娘要卖身契,却被告知早就被人买走了,本侯还纳闷呢,是谁敢跟本侯抢女人,感情原来是本侯错怪的好人啊。”岳阳哈哈一笑,随手就将卖身契接了过来,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到岳阳那平淡的反映,钱能和魏国公也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岳阳这样的反映这才是正常的,不过是一名青楼头牌的卖身契而已,如果岳阳太过激动的这反倒会让他们看轻了。   看着岳阳将卖身契收好,钱能微笑道:“这只是一点小心意,若是侯爷喜欢,他们说了,便是将秦淮河上所有的头牌买来送与您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这些日子在秦淮河上的举动到底是瞒不过那些有心人,那些人以为自己这些天一口气为三名秦淮河的头牌赎身,便以为自己好这口,便想用这点来买通自己,他们也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吧。   看到岳阳大笑,钱能也微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岳阳肯手下这张卖身契就表示有了进一步商量的可能,自己离目标也就更近了一步。   过了好一会,岳阳这才停止了笑声,对钱能道:“钱公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还是把话都摊开了说吧,本侯是武将出身,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如果能谈我们就继续谈下去,若是不能谈本侯也不会浪费时间的。”   “好!岳侯爷不愧是爽快人,就是痛快!”钱能扯着公鸭嗓嘎嘎笑了起来,等他笑够后才说道:“既然侯爷如此爽快,咱家就直说了。昨日金陵城里流传着一个流言,说岳侯爷意欲将山西的精盐运到金陵来贩卖,这下可是将金陵一带的盐商给吓得不轻,不少盐商都纷纷跑到咱家的府上来向咱家哭诉,请咱家给他们做主,咱家当时就训斥了他们,说侯爷何等人物,怎会与他们这些斗升小民争利呢,可那些盐商们也就是犯贱,不管咱家如何安抚他们就是不听,求着咱家想侯爷讨个情,所以咱家今日才厚着脸皮来打扰了,不知侯爷能否大发慈悲给那些盐商一条活路呢?”   钱能把姿态摆得很低说得也很谦卑,但岳阳却不敢小瞧这个笑眯眯的镇守太监,更不敢小瞧他背后的那些盐商。商人重利,岳阳很清楚,这只是他们第一轮的手段,俗话说先礼后兵,如果谈不拢的话接下来的就该是雷霆般的手段了。   岳阳抬头看了看一旁一直不语的魏国公,看到他捻着胡须笑得很不自然,他不禁冷笑一声问道:“魏国公,您对这事如何看啊?”   此时的魏国公很是尴尬,先前他和岳阳已经协商好了,双方合作,而他占四成的利,这四成的利益可不是白拿的,作为这里的地头蛇,要保证盐铺子能顺利开下去就是他的首要任务,否则人家嫌银子太多白给你四成利啊。可是事情才过去一天,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他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他不能把这事摆平眼前这位岳侯爷肯肯定会跟他翻脸。   魏国公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这个嘛……依老夫所见,这生意嘛天下人皆可做,金陵城里这么多卖盐的,多一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钱公公您说呢?”   钱能几乎都要被气乐了,这个徐老头说话可真有意思。听他的口气就好像在街头开了一家卖豆腐的摊那么简单似地,如果岳阳是一般的一个小盐贩子倒也罢了,毕竟金陵城那么大,多他一家卖盐的也没什么。可这岳阳是一般人吗?这厮可是称霸了山西精盐市场的垄断性人物,更何况人家还不是一般人,这厮的背后可是还有数万精兵做后盾啊,若是让他插手金陵的盐业市场,恐怕用不了两年金陵城的盐商恐怕都得改行了。   昨天夜里,十多家盐商都跑到了他那里哭诉,请钱能给他们做主。原本钱能是不想管这些破事的,可禁不住这些盐商的苦苦哀求和那一叠厚厚的银票,钱能最后还是接下了这趟差事。不过他也清楚这个差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是一般的人这么做早就被这些盐商给扔到江底喂鱼或者种荷花了,可面对镇守了金陵城两百余年的魏国公府和岳阳这个地方军阀的联手,这些盐商们也没有太好的法子,最后只得求到了他这个镇守太监的头上。   现在看到魏国公竟然想玩太极,钱能有些不高兴了,他尖着嗓子道:“魏老国公,按理说您这话也没错,这天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多一家少一家的也没什么,只要岳侯爷能答应按照规矩来,那么金陵城里多一家盐商又如何呢?”   “按规矩来?”   岳阳玩味的看着钱能:“钱公公,不知你说的规矩是怎么样的规矩啊?”   “这个嘛……”钱能哧哧了一下才说道:“在商言商,金陵城的盐商们都认为,侯爷想将精盐贩卖至金陵也不是不可以,但所运来的精盐必须要全部卖给这里的盐商,且得按照他们的价格来卖,如此一来侯爷只需专心运送精盐,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帮忙卖出去,您只需坐等着收银子,岂不妙哉?”   “嘿……”   岳阳几乎要被气乐了,运到金陵的精盐全部都得卖给这里的盐商,而且还得按照他们开出的价格来卖,这岂不是说岳阳辛辛苦苦将精盐运到金陵,还要受到这些盐商的操控,他们想给岳阳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吗?岳阳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答应了这个条件,这些盐商们能给他一个白菜价就不错了,他最多也就能挣个辛苦钱,这些盐商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天王老子吗?   “如此说来,本侯还得感谢那些盐商啰?”岳阳不怒反笑道。   “这个……这也是金陵的盐商们共同商议的结果,咱家也就是个传话的。”钱能也知道这个条件实在有些欺负人,有些尴尬的笑笑就不说话了。   岳阳敛起了笑容说道:“钱公公,请您回去转告那些盐商,做买卖就得各凭本事。若是他们觉得本侯好欺负,可以放马过来试试,看看本侯是否能在此地站住脚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岳阳站了起来对魏国公道:“徐老国公,本侯今日已将火炮运到,就不多停留了,稍候自有人会与您做好交接。至于前日与您所说之事您自己再琢磨一下吧,何去何从就看您的抉择了,本侯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辞!”说完,岳阳转身大步向后走去,走得很是坚决。   看着岳阳离去的背影,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厮还真是说走就走,实在是太干脆了。钱能被气得尖叫着:“嚣张跋扈太嚣张跋扈了!咱家必然奏鸣圣上,向圣上参他一本!”   魏国公鄙夷的看着这个不停尖叫的镇守太监一眼,这货也就是个马后炮,刚才岳阳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这么说,等人家走了才喊着要请皇上圣裁。如今的盐铁专营早就名存实亡,这两年整个大明除了山西之外,每年所有的盐税加起来还不到五千两银子,这本身就是个大笑话,指望皇上为你做主,你真当皇帝是傻子啊!看到盐商倒霉皇帝高兴还来不及呢。   今天的会谈不欢而散,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金陵,不少人都感到失态已然失控,事情依然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金陵城 悦来客栈   由于已经将火炮交付给魏国公,因此带来的那些兵马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码头上看守火炮的必要,除了按照约定留下三百名炮手帮助魏国公训练新炮手外,剩下的五百亲兵也来到了客栈。由于人数太多,岳阳索性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以供应亲兵们居住。   屋里里坐着几个人,岳阳、冒襄、陈贞慧都在。   “侯爷,钱公公真是这么说的吗?”陈贞慧有些面色沉重的问。   “这还能有假,不过那钱能也只是个传话的,真正做主的还是那些盐商们,我看这些家伙还真是昏了头把咱们当成是软柿子了。”岳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实在是被今天盐商们开出的条件给气着了。   陈贞慧安慰道:“侯爷勿恼,江南的盐商其实就是这副德行,您要是到扬州和苏杭一带看看,那里的盐商比起金陵的盐商来还要嚣张!若是咱们到了那里,恐怕就不是请人来说合,而是直接杀上门来了。”   “下最后通牒?”岳阳脸上一片愕然,随后冷笑道:“这个倒是稀奇了,这样的盐商本侯倒还真想见识见识。”   谈到这里,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虽然岳阳嘴上说得很是豪气,但心里也有些担心,这里毕竟是金陵,远离山西,盐商们若想捣鬼有的太多的法子,而自己也不可能为了卖盐长期都留在这里,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就在这时,李香君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为屋里的三人每人都端上了一杯茶水。今天的李香君并不像往日那般穿着锦缎做的华丽孺裙,而是还上了一套很普通的素色纱裙,头上也没有带上什么首饰,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白玉做的发簪然后将头盘了起来,犹如市井里的寻常小妇人似地。   看到李香君端茶过来,陈贞慧和冒襄却不敢象以往那样大大咧咧的坐着,而是赶紧站了起来朝李香君做了个揖表示感谢。毕竟李香君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秦淮河头牌,而是大明朝堂堂侯爷的妾侍,一名侯爷的女人给你端茶你要是还敢大大咧咧的坐着,等到哪天被人家吹吹枕头风,你就等着倒霉吧。   李香君抿嘴一笑,给三人上茶后朝众人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冒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看情形金陵的这些盐商们是不肯放手了,而魏国公恐怕也有些犹豫了,侯爷您可要做好准备才行。”   “是啊,我看出来了。”岳阳轻叹了口气,“魏国公今天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毕竟一下子得罪那么多盐商,恐怕即便以国公之尊也有些吃不消,是以他也有些犹豫了。”   陈贞慧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侯爷,这贩盐的生意咱们还做吗?”   岳阳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这才睁开眼睛大声道:“做,为什么不做!如今山西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山西想要快速发展,就离不开大量的钱财,咱们铸造的银元也需要打量的白银,可如今北路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短期内很难再有大幅度的增加,是以开拓新的市场已经是势在必行,金陵作为六朝古都,其市场要比咱们北路大得太多,只要能打开这里的盐路,今后十年之内咱们就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因此这个盐贩子本侯是当定了,谁敢阻拦就别怪本侯不客气!”   岳阳的话说得斩钉绝铁,看着岳阳坚毅的面容,冒襄和陈贞慧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学生愿听侯爷差遣!”   “好!”岳阳点点头,“密之,你马上写信回北路,告诉家里,让他们将第一批精盐立刻装船,务必在半个月之内运抵金陵,本侯倒要瞧瞧,有谁敢拦着咱们财路?”   冒襄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这事要告知魏国公吗?”   “不用了!”岳阳摇了摇头:“这个徐老头,看今天的情形他是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等这批盐运到后便迅速投入市场,本侯倒要看看,谁敢跳出来挡路!”   “是!”冒襄和陈贞慧齐齐答应了一声……   “侯爷,外头有人求见!”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陈大志的声音。   “有人求见?”岳阳一怔:“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没说,只是给了卑职这个东西,说是您看了就知道了!”陈大志大步走了进来,将一个木牌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木牌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原来是他们,你让他们在旁边的屋子等着,本侯马上就过去!”   说完,岳阳便大步走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时报发行      一名身穿土色长袍,身材肥硕长着一张肥胖的圆脸满的中年人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边慢慢的喝着茶,当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后抬头一看,看到一名年轻人在一名侍卫模样的人陪伴下走进来,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恭声道:“小人有山司丙大队十八小队队副贾老毕见过大人,愿大人福泰安康!”   岳阳对这个浑身肥硕,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仿佛随时能说出恭喜发财模样的中年人看了好一会,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么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竟然会是一名暗探,点点头一指旁边的座椅说道:“坐吧!”   “谢大人!”   两人坐下后,阎老比坐在凳子上直起了身子目光看着岳阳,静等着他的吩咐。岳阳没有废话直接就问道:“贾老毕,你此次来找本侯有什么事吗?”   听到岳阳文化,贾老毕正要站起来回话,却看到岳阳摆摆手:“坐下,坐下回话。”   “是!”贾老毕坐下了半拉屁股,这才恭敬的说道:“回侯爷的话,小人此次前来是有事向您禀报,您命小的追查的散步那些谣言的幕后指使人已然查到了,这件事就是当年被您驱逐出应州府的王家人干的。”   “王家?”岳阳眼睛不禁一愣,“就是应州府四大家的王家?”   “是的侯爷!”贾老毕苦笑着回答:“王家自从在应州得罪了您后就不知所踪,没想到他们竟然举家搬到了金陵,散布您要大举在金陵贩卖精盐这件事就是王家的二公子王成林找人做的。”   “王成林?”岳阳眼神一凝,这个王成林可是差点要了自己这具身体前身的命,后来又在桑干河边因为抢水带人和自己打了一场,最后在和自己的争斗失败后举家退出了应州城,而后便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跑到金陵来了。   “呵呵……这个王家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到了金陵不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还继续给本侯下套子,他们这是嫌命长了吗?”岳阳的嘴角露出一缕怒意,就是因为这些流言,打破了自己和魏国公原先的合作计划,这样一条躲在暗地里的毒蛇比起明面上的豺狼更加危险,想到这里,岳阳眼中露出一丝寒芒说道。   “贾老毕,你马上告知你们的丙队的档头,就说我从今往后不想再听到王家任何一个人的消息,听明白了吗?”   “是,小人明白!”   “对了,本侯让你们打听的关于那位叫做王迁的官员有消息了吗?”   “回禀侯爷,已经有消息了。”贾老毕恭敬的说道:“那位叫做王迁的官员得罪了镇守太监钱能之后,便被钱能寻了个由头关罢免了官职后丢进了位于城北的镇守府衙门的大牢里,不过由于王迁的官职太小,钱能将他扔进大牢后便不理睬他了,因此现在还是不死不活的关着,只是您也知道,那牢里哪是人呆的地方,要是再不尽快把人弄出来,估计以那姓王的身子骨是撑不了多久的。”   “这样啊!”岳阳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下,这才说道:“那成,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   贾老毕站了起来恭敬的朝岳阳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由陈大志亲自送出去的,和来时一样,整座院子里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刚才有人来过。   送走了贾老毕,岳阳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沉思,过了一会,一阵幽香在空气中微微飘动,随即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摩起来,这双小手按摩的力度不轻不重很是合适,岳阳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将头往后一靠,脑袋顿时便陷入了一堆温暖的幽香中。   过了一会,岳阳才由衷的赞道:“小婉,你这手按摩的手艺可真不错,比起月儿他们可强多了。”   董小宛幽幽的声音的传了过来:“相公谬赞了,月儿和香君姐姐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如今这两天她们都在帮着相公审查稿子呢,贱妾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只能帮相公按摩按摩缓解一下疲劳而已。”   “这已经很不错了。”岳阳笑着转过了头,伸手搂住了董小宛的细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在她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这才安慰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香君和月儿他们一个出身于官宦之家一个熟读诗书,而你则是精通女红,各有所长嘛?怎么能说没用呢……”   对女人说谎仿佛是男人的天性,岳阳自然也不例外,接连一通马屁下来岳阳就将董小宛哄得眉花眼笑,最后才来到了另一座院子里。   这座院子和岳阳适才呆的院子又不同,这里络绎不绝行走着不少工匠,这些工匠都是岳阳让冒襄和陈贞慧高价雇来的印刷师傅,如今正在紧张的为第一份大明时报的出版而做准备呢。   岳阳走进一个房间,来到一名正在忙碌的工匠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郑师傅,这些日子你们都弄明白这印刷机该怎么用了吗?”   “弄明白了!”这名姓郑的工匠回过头来看到岳阳后一脸兴奋的说道:“公子,您弄来的这个叫做印刷机的东西实在是太神了,只要按照这些东西进行排版,咱们就可以很方便的将文章排版出来,只要排好之后,一天印它个几千份也不成问题啊。”   “你们弄明白了就好,如此一来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岳阳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早在宋朝的时候平民出身的毕升就创造了胶泥制字,一个字为一个印,用火烧硬,使之成为陶质,虽然毕升发明了世界上最早的活字印刷印刷,但这种印刷方式还是有不少的局限性,因此他创造的胶泥活字也没有保留下来,一直到明代,中国的印刷术主流依然是雕版印刷。   但雕版印刷的缺点是众所周知的,成本高、做工复杂,为了创办《大明时报》岳阳特意从现代弄来了一套铅字印刷机并弄到了金陵,并让冒襄找来的几名工匠熟悉机器,经过几天的学习和操作,终于弄明白了这套机器的操作方法。   由于摆放印刷机的房子里面堆满了东西,屋子里都是一股子油墨味,岳阳呆了一会后便出了房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而在这个房间里王月和李香君正坐在一张桌子旁仔细的审核着一张张稿子,好看的黛眉忽而舒展忽而皱起,由于精神太过集中,连岳阳的到来也没发觉。   见到此情此景,岳阳忽然心生捉弄之心,走到两人身边突然大叫了一声。   “嘿……”   “啊呀!”   太过集中精神的二女被岳阳这一声叫声吓得几乎跳了起来,直到定眼看到岳阳后,两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二女气得扔下了稿子扑向了岳阳,四只粉拳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捶打着。   “叫你坏,叫你坏,看我们不打死你!”   “好了好了,相公我错了!”   做错了事的岳阳只好任由二女在那里发泄心中的委屈不满,过了一会才搂着二女坐了下来,分别在两人的身上香了一下笑道:“好了,为夫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样,这些稿子都看过了吗,有没有比较出色的稿子啊?”   听了岳阳的话,王月崛起了小嘴说道:“相公,这些稿子我和香君姐姐都看过了,说实话都不怎么样,您看,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说完,王月拿起了几篇稿子递给了岳阳说道:“您看看这篇稿子,满篇的之乎者也,除了读书人谁看得懂啊,还有这篇文章,您看看,满篇都是抨击朝廷的话,要是发了出去恐怕官府第二天就要找上门了。”   岳阳拿起稿子粗略的看了一下,也是不住摇头,“说实话,这些文章都不行,不是卖弄文采就是用一堆华丽词句堆砌起来的狗屁文章。比如说这片文章,你抨击朝廷也就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年头你要是不骂一下朝廷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读书人。可你骂的要有道理,人家哪点做错了,要怎么改正怎么做,你总得说出个道道来,这些人倒好,只顾着骂人,骂完后就不管了,最多再写上一句‘亲君子远小人则天下太平’,这样的人只能用草包两个字来形容他,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旁的李香君也说道:“相公,您也别太急了,毕竟冒公子和陈公子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人来投稿,加之我们的报刊的初创,名气也并未打出去,是以那些真正有学问的人也不会向我们投稿,所以这些稿子水平不高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月不高兴的说道:“可是香君姐,相公可是对这份报刊寄予厚望的,若是就这么发行出去,恐怕会坏了相公的名声的。”   看到王月撅着的小嘴,岳阳不禁好笑的在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这才笑道:“好了,月儿香君你们也别发愁,若是真没有好稿子,相公这里有几篇,若果真没有好的文章你们挑选一些上去就是了。”   “什么,相公竟然也写了稿子?”   王月和李香君两双美目立刻盯着了岳阳,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们跟岳阳认识了这几日,岳阳从未在她们面前显露过自己的文学水平,现在竟然说自己有几篇文章可以发表,立刻就让她们感兴趣起来。尤其是李香君,号称秦淮河上琴棋书画皆佳的女子,更是对文章有着强烈的爱好,听到岳阳的话后更是拉住了自家男人的衣袖嚷嚷着让他赶紧拿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稿子啦,也就是平日里闲着没事写的一本小说,你们可以先看看,若是可以便将他陆续刊登在大明时报上。”说罢,岳阳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李香君。   李香君接过书一看,嘴里轻轻念到:“咦,这本书叫儒林外史?”   接着,李香君翻过书本,看到第一章节便写着:说楔子敷陈大义借名流隐括全文……   李香君是个好书的人,一看到这本书便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望月看到李香君如此入迷,王月拉着岳阳的胳膊撒娇道:“相公,只有一本吗?”   看到王月渴望的样子,岳阳不得已,只好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她说道;“诺,这里还有一本,你看看行不行!”   “真的还有啊!”王月接过一看,小嘴轻声念到:“老残游记,好古怪的名字啊。”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岳阳等了良久,看到二女依旧在埋头苦读,无奈之下这才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问道:“如何,相公给你们的这两本书还不错吧?”   李香君抬起了头眼中露出兴奋之色:“相公,这本书写的是极好的,可谓是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贱妾还从未看过如此犀利诙谐的文章呢,相公你太有才了!”   “是啊,还有这本!”王月晃了晃手中的那本《老残游记》赞叹道:“次书可谓是摘发所谓清官之可恨,或尤甚于赃官,言人所未尝言,虽作者亦甚自喜,对如今的朝政和时局进行了极为犀利的抨击,可谓是一针见血,比起桌子上那些无病呻吟的狗屁文章要强百倍不止呢,相公你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啊?太厉害了。”   看着王月和李香君兴奋中带着崇拜的目光,岳阳摸了摸鼻子,很想告诉她们说:其实这两本书真心不是你们相公我写的,可若是否认的话二女势必要追问原作者,岳阳又到哪里去把吴敬梓和刘鹗两位还没出生的大佬给找出来呢,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自己就是作者的名头,反正这年头你要是不剽窃几本名著或是诗词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别人能做哥们为什么不能做。   看到岳阳默不作声默认的样子,王月和李香君不禁对自家夫君肃然起敬,原本以为自己的夫君只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没想到竟然是文武双全,这就了不得了。   看到二女眼中愈发崇拜的神情和仿佛滴出水般的眼神,岳阳也不知为什么,总感到额头有些冒汗,赶紧问道:“那啥,两位媳妇,你们看将这两本书慢慢的刊登在咱们的大明时报上行不行,能否吸引到众人。”   “当然可以啦!”王月抢着说道:“夫君您是不知道啊,这种时事小说话本来就最最受秦淮河上那些姑娘和街坊邻里的喜欢,贱妾敢保证,只要这么一刊登出来,肯定会读者如云的。”   岳阳将目光移到了性子较为稳重的李香君身上:“香君,你说呢。”   “贱妾以为可以!”李香君也点点头:“咱们这报刊原本就没打算在开头收银子,虽然目前收上来的稿子写的都不怎么样,但有了这两篇小说进行垫底,即便是其他的稿子写得差点也无伤大雅。”   看到两位媳妇都持肯定的态度,岳阳拍了拍大腿:“好,那咱们就开始让人排版吧,今夜连夜刊印,明日让人在街头发行,我就不信会没人看!”   “哦……对了月儿,我已经打听到你父亲的下落了,如今你父亲尚好,我已经让人拿着我的名词去了趟魏国公府,让徐老头帮忙把你父亲放出来,估计用不了几日你父亲便能出来,你放心好了!”   “相公……”王月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崇祯十年二月初八早晨   随着天色开始发白,金陵的大街上开始出现了一批少年,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厚布制作的布包,布包里面放满了一叠鼓囔囔的纸张,他们在经过一些茶馆、酒馆和客栈时,便会从布包里掏出一份尚散发着油墨味的报刊笑嘻嘻的递给了那里的掌柜或是伙计,并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免费东西不要银子,他们可以尽情拿走,甚至在看到一些衣着光鲜的商贾或是书生时,他们也会递一份给他们。   只要是人,不管男女老少,对于免费的东西向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这点古今皆然。   虽然一些自命不凡的人接过时报后很是不屑一顾,还没看就随手丢在一旁,但更多人的人则是好奇的想看这报刊里到底写着什么,只是当他们看下去后很多人便立刻陷了进去。   “好,写得好,写得好哇!”   一座茶楼上,说书先生拿着一份大明时报一边看一边拍着大腿不住的发出喝彩声。   一名茶客好奇的问道:“老廖头,你喊什么啊,还不赶紧给爷们说上几段。”   “你们懂什么。”说书先生瞪了这名茶客一眼,“这份叫做什么大明时报的东西写得很好啊,其中有两篇小说写得太精彩了,等我看完了再说给你们听!”   “哦……还有这事?那好,你快看,看完了赶紧说给咱们爷们听听……”   第一天发行的大明时报就这样慢慢的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第三百二十章 无奈的对策      “发报纸咧发报纸咧,《大明时报》,新鲜出炉的《大明时报》,快来看一看咧瞧一瞧咧!”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墨绿色的大挎包行走在金陵最繁华的秦淮河上,今天已经是大明时报发行的第七天了,大明时报也在这些日子里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进入了金陵人的生活。   《大明时报》第一期印了一千份,岳阳雇了三十名报童发了一天都没发完,到了第三天那一千份报纸到了傍晚已经派送完毕,到了第七天,两千份报纸还没到中午就已经被人哄抢一空。   今天岳阳正坐在院子里接见一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这名中年人身着青衣,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岳阳新纳的媳妇王月正站在这名中年人身后乖巧的给他捶背,而岳阳则是坐在一旁陪着他说话,他就是刚被弄出来的王月的父亲王迁。   由于吃了大半年的牢饭,因此往前整个人看起来不禁精神不佳,而且脸上还有菜色,看得后面的王月眼圈又要掉下来。   王迁喝了口茶,看着岳阳神情有些严肃,并没有因为岳阳的身份而有所畏惧,依旧肃然的对岳阳说道:“岳侯爷,老夫这些日子身处牢狱,原本以为恐怕要被那阉人害死在狱中了,老夫倒是不怕死,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月儿。当老夫在狱中听闻月儿竟然卖身到青楼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没曾想出来后才知道月儿竟然跟了你,此次老夫能得以出狱也多亏了侯爷四处奔波,按理说老夫应该先跟您道谢,但老夫依旧要先跟你说件事,希望侯爷能够答应。”   岳阳微笑着说道:“王大人请讲!”   王迁肃然道:“月儿的娘死的早,这些年来老夫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拉扯大,在老夫心里月儿简直比命根子还宝贵,因此老夫想问问侯爷,您这辈子能好好善待月儿吗?”   “爹……”看到自家老子用这种口气和岳阳说话,他背后的王月有些急了,不停的拉着了王迁的衣袖,但都被王迁给无视了。   “当然可以,这点您不必怀疑。”岳阳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月儿既然跟了我,我就一定会照顾好她一辈子,将来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看到岳阳认真的样子,王迁捋了捋胡须点点头,做了十多年官的他自认为看人也算有些心得,从岳阳的神情上看他对自家女儿是真的疼爱。因此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叫老夫大人吗?”   王迁的这句话意思非常的明显,因此岳阳立刻站了起来,朝王迁拜了下去恭声道:“岳阳见过岳父大人!”   “好……好……”看到岳阳堂堂一个侯爷也如此恭敬的向自己行礼,感到里子面子都有了的王迁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心酸。高兴的是女儿从此也算是有了归宿,心酸的是自己堂堂一介推官的女儿竟然给人坐了小妾,他捋着胡须心情有些复杂的对岳阳说道:“贤婿啊,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那老夫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望你今后能善待月儿,这样老夫即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看到自家老爹说出这样的话,月儿有些急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爹,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您不是被罢官了吗,那正好,过些日子您和孩儿一起随相公回山西,想必让相公在山西为您安排一个差使还是很容易的。”   王月也是一片好心,原本想着自家相公身为侯爷,为自己岳父安排一个官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王迁一听却是火了,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朝廷官职乃圣上钦点吏部委任岂能私私相授,此事莫要再提!”   王月被骂得低下了头,委屈得眼眶通红差点哭出声来。岳阳一看,自家这便宜老丈人性子还挺倔,得……既然不想当官那就由他去吧。   想了想岳阳说道:“岳父大人,既然您不想去山西担任官职,那不如就在金陵担任这《大明时报》总编一职如何?这样一来小婿即便是回了山西这里也不至于没有人照应。”   “《大明时报》……这是做什么的?”   刚出狱的王迁对此并不了解,岳阳只好将这个报刊介绍给他听,并将创办这份报刊的初衷告诉了他,最后他说道:“岳父大人,小婿以为如今朝廷暮气以深,当官的要么为财要么为名要么为升官,却极少有为百姓谋福祉之人,而朝廷喉舌和风气皆为东林党所把持,因此小婿便创办了这份报刊,将那些无耻之人的嘴脸剖析出来,让世人也看看这些衣冠禽兽的真正嘴脸。”   “相公,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旁的王月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自家的老爹也是读书人,岳阳这么说岂不是将他也骂进去了吗。   王迁一听,果然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贤婿此言差异,东林党虽也有一些小人,但不少人都是忧国忧民之辈,怎可全部一言概之?”   岳阳却是洒然一笑,“岳父大人此言差矣,那些东林党讽议朝政、评论官吏,要求朝廷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但实际上呢,这些人从不曾提出过任何救治国家朝廷之良策,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唯一与齐、楚、浙三党、阉党的区别之处仅在于东林党误国,而东林的对立面则害国。如今更有人说什么非我同类,即为仇敌的话,这样的人得有多愚蠢啊!”   岳阳的这番话一出,就连王迁也吓得变了脸色,赶紧说道:“你……你知不知道,此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整个江南将再无你立足之处!”   “怕什么,小婿倒要看看,谁能奈我何?”岳阳一脸的不屑。   看到王迁气得吹胡子瞪眼,王月怕自家老爹气出个好歹,赶紧拿出一本书给王迁道:“爹爹,这是相公写出的一本书,名叫老残游记,这些日子正刊登在大明时报上,您先给看看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您校正。”   王迁气呼呼的接过书本,有心想要骂几句,最后想了想又住了嘴,翻开书本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他很快便陷了进去,当他看到“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作歹,清官则自以为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吾人亲目所见,不知凡几矣”这段话时,心中掀起了惊天的骇浪,这句话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官场上那些官员的嘴脸,当他又看到书中所写的那名叫做玉贤的官员说道:“这人无论冤枉不冤枉。若放下他,一定不能甘心,将来连我前程都保不住。俗语说的好,‘斩草要除根’。”这句话时,王迁的手都有些发抖,这句话也道尽了一些官员的丑恶嘴脸。   有心想要批评几句,但他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最后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摇头苦笑,最后他才说道:“罢了罢了,老夫就且做做看吧,只是你这是将老夫架在火炉上拷啊!”   王迁的话说得不错,经过短短的七天时间,《大明时报》便在金陵城掀起了一股热潮,虽然那些往《大明时报》投稿的读书人写的稿子水平不怎么样,但《大明时报》上连载的《儒林外传》和《老残游记》却在整个金陵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许多官员看到这篇犹如一把尖刀般刺入己方胸膛的小说后暴跳如雷,不少人都纷纷要求要关闭这个大明时报。   位于金陵最繁华的街道的一所府邸的大厅里,钱能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下首则坐着十多个人,而这些人也很有意思,一边是身穿长衫的商贾,另一边却是七八名身穿官服的官员,虽然这些人的身份不一样,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的。   只见一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鹭鸶的官员问道:“钱公公,下官以为这大明时报公然藐视朝廷抨击朝政,已然在民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不少百姓都在议论那本《老残游记》,说什么贪官可恶清官更加可恶,尤其是一些茶馆那些说书的更是将这些东西编成了段子广为流传,若是不尽快制止,恐怕用不到几个月全大明都知道了。”   钱能斜瞄了说话的官员一眼并没有说话,此人是金陵府的通判名叫张文,同时也是东林党的一员,大明时报上刊登的《老残游记》后,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东林党的那些人,因为东林党平日里就是以清廉自诩的,如今《大明时报》上竟然公然说出了“贪官可恨,清官尤可恨”的言论,这不亚于一把尖刀刺向了他们的心窝啊,如此一来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看到钱能不说话,另一旁的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也对钱能说道:“钱公公,小人们得到消息,那忠勇侯不但公然刊发那些妖言惑众的言论,而且一批运着精盐的海船已然离开了天津,再有两日就要抵达金陵了,届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钱公公,这忠勇侯一到我们金陵就弄出了这么多事情,若是让此人再在金陵呆下去我等恐怕永无宁日啊!”一众官员和商贾也纷纷出言抱怨。   听着众人的抱怨声,钱能只觉得心中一阵厌烦,没好气的骂道:“那你们想让咱家如何?派兵去封了他的客栈查抄《大明时报》,还是将他抓起来关进大牢?又或是派兵扣押他的精盐?你们说啊!”   众人不禁哑了,若岳阳是一般人,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岳阳在金陵消失,坑蒙拐骗强取豪夺这些东西他们坐起来那是毫无压力,可岳阳是一般人吗?人家是堂堂的侯爷,手里头更握着精兵,仅是他住的客栈就驻扎着五百名全副武装的精兵,想要动人家那只是个笑话。更何况没有皇帝的旨意,谁动擅自调遣兵马围攻一名侯爷,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移民盐商苦苦哀求道:“钱公公,实在不行的话您看能否向皇上下道旨意,让那忠勇侯离开呢?”   “请皇上下旨?”钱能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冷笑道:“你是宝来顺盐铺的东家吧,咱家问你,去年你给朝廷缴纳了多少盐税啊?若是咱家没记错的话全金陵的盐商只缴纳了不到五百两银子,呵呵……五百两,您可真大方啊!而岳阳呢,仅是去年岳阳就给朝廷缴纳的盐税就不下三十万两,你倒是给咱家说说,如果你是皇上,你会帮着谁说话啊?”   “这……这这……”   众盐商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哑了。三十万两VS五百两,这个选择题只要不是脑子被门板夹过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可是也有人不服气,这能怪他们吗,全大明的盐商都这么干,缴税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傻子,谁要是不偷税漏税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盐商们哑了,可那些官员却还有话说,通判张文又说道:“钱公公,忠勇侯贩卖私盐之事下官不想管,那是盐运使管的,可他公然辱骂朝廷命官这件事却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您难道不想过问一下吗?”   “过问个屁!”钱能终于发火了,指着张文骂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成天说理越辩越明吗?既然人家可以刊登消息骂你,那你们为何不懂骂回去啊,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人家可以办一个大明时报,你也可以办一个金陵时报嘛,这点破事也来烦咱家!”   钱能虽然是一气之下说的话,但却让不少官员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是啊,既然忠勇侯这个武夫都能办报刊,咱们本地的坐地户没理由不能办嘛,于是不少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在他们看来,若是说起打仗什么的他们一群人绑一块也不是岳阳的对手,可是若论起耍嘴皮子那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啊,人家骂过来咱们骂回去就是了嘛,说起骂人咱们怕过谁啊。   “对啊!”张文一拍大腿,高声说道:“诸位,咱们先前只看到那忠勇侯办的时报火了,却忘了其实这些东西也是要成本的,本官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么一份时报连同雕刻、雇人发行、支付撰稿的人润笔费后,每份的成本至少需要十五文钱。可这种报刊却是免费的,诸位可以想想,这样一来他发的越多亏的也就越多,这样的亏本生意做上十天半个月还可以,若是长期坐下去那忠勇侯便是有座金山也受不了啊,咱们怕什么呢?”   “对啊!”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这个世界上赚钱的买卖人人都在抢,可亏本的买卖有谁愿意做啊,这个岳阳如今也就是赔本赚吆喝而已,再等他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他撑不下去了。况且这种报刊岳阳会办自己这些人也可以办嘛!   钱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让这些官员们下了自己创办一份报刊的决心,只是当这些官员们想要创办报刊时,却发现遇到了一个大难题,那就是由于此时的活字印刷技术尚未成熟,大明朝廷一般在刊印驿报时用的都是雕版印刷,这样一来无论是成本还是速度都远远无法跟大明时报相姘美,大明时报是一天一期,而他们创办的金陵时报只能是半个月一期,这样一来在时效上就被大明时报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经过大半个月的宣传,大明时报已经渐渐进入到了百姓的生活,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岳阳便开始推行了他的收费政策,毕竟大明时报如今的每日发行量已经达到五千份,而且已经有了渐渐向周边地区扩散的迹象,听说甚至有不少商人将它们带到江南地区和京城,这样一算下来每天岳阳就要在上面倒贴两百多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六千多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对于岳阳时报开始收费,一开始不少人心有抵触,不愿意掏钱购买,即便是这些报刊每份只有十五文钱,在开始收费的第一天,《大明时报》销量骤减,第一天只卖出了不到八百份,消息反馈回来后,岳阳并没有烦恼,依旧笑着安慰自己的三个媳妇和便宜老丈人道:“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   岳阳说得没错,那些没舍得掏钱买《大明时报》的人们很快发现,自己特么的竟然一天都不得劲,不少人都抓耳挠腮的想着报刊上连载的《儒林外传》和《老残游记》的后续内容,这种感觉让他们几乎要发狂。   因此等到第二天报童上街卖报的时候,销量便如同潮水般涨了上去,这也让那些准备看岳阳笑话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传到了京城      黄色的夕阳照在苍茫的大地上,将大地染成了一片橘黄色,显得格外的美丽。   北京紫禁城暖的香阁里,劳累了一天的崇祯合上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长长的吁了口气,此时的他只感到一阵疲惫涌上了心头,将身子躺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原本伺候在一旁的王承恩看到崇祯睡着,立刻便对旁边的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很快一排人立刻就无声的退了出去。而王承恩也拿来了一件明黄色的披风盖在崇祯的身上以防他着凉。   给崇祯盖好了披风的王承恩正要后退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王承恩心中顿时怒气顿生,回过头来正要狠狠的训斥来人一顿,但一见到来人他立刻就变了脸色,赶紧上前对来人跪了下去低声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   来人正是周皇后和田贵妃,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这几名宫女的手中还提着两个食盒。   “好了,你起来吧!”周皇后素手轻抬,示意王承恩起来,他打量了崇祯一下这才问道:“王公公,皇上是刚睡着的吗?”   王承恩恭声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刚刚忙完,如今太过劳累正在歇息。”   话音刚落,原本躺在椅子上休息的崇祯就被吵醒了,他睁开了眼睛,看到周皇后和田贵妃都在这里,慢慢的坐了起来问道:“梓童,你怎么来了?咦……田爱妃你也来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啊,都跑朕这里来了?”   看到崇祯一脸疲惫的样子,又打量了一下桌上那一叠批阅完的足有一尺多高的奏折,周皇后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上前拉住崇祯的手泣声道:“皇上,臣妾也知道您政务繁忙,可再忙也得保重龙体啊,这事是办不完的,不管怎么忙也得休息啊,您老是如此拼命批阅奏折,要是将身子弄垮了可怎么办啊?”周皇后一边说一边数落自家丈夫,一旁的田贵妃也在一旁低头不语。   看着周皇后和田妃齐齐垂泪,崇祯笑了笑伸手招来田妃,一只手反握住了周皇后,另一只手握住了田贵妃的小手柔声道:“你们哭什么,祖宗把江山交给了朕,朕就要好好的看好它,否则日后朕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对了,你们还没回朕的话呢,今儿怎么跑到朕这来了?”   说到这里,崇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威严。崇祯是个很讲规矩的人,暖香阁是他处理公事之所,后宫的嫔妃无故是不能随意进来的。   周皇后白了丈夫一眼,“臣妾知道皇上的规矩大,只是今儿个田家妹妹找到了臣妾这里,说皇上已经前些日子就答应了给她的画册题字,可一个多月都过去了,皇上还是没做到。田妹妹不敢打搅您,只得找到了臣妾为她做主,皇上,您说臣妾该如何是好呢?”   “哈哈哈……”崇祯笑了笑站了起来对两人说道:“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啰,好……反正今儿个奏折也批完了,咱们就去田爱妃那坐坐吧!”说完,崇祯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紧接着周皇后和田贵妃也跟了出去。   王承恩钦佩的看了周皇后一眼,他自然知道周皇后此次过来请皇帝题字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让崇祯多活动一下,免得坐得太久生出什么病来。他一边跟了过去一边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陛下有旨……摆驾承乾宫……”   崇祯一行三人到了坤宁宫后,欢喜不已的田贵妃赶紧拿出了她自己画的一册《群芳图》呈给他看。这是二十四幅工笔花卉,崇祯平日十分称赏,特意叫御用监用名贵的黄色锦缎装棱成册,崇祯翻了一下,看见每幅册页上除原有的“承乾宫印”的阳文朱印之外,又盖了一个“南熏秘玩”的阴文朱印,使得整个画册显得更加古雅。   崇祯笑道:“爱妃,你的丹青水准可是越来越高了,看来朕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田贵妃微微一笑,谦虚的说道:“皇上过奖了,这不过是臣妾闲暇无聊之作,皇上心里装的是天下大事且又日理万机,如何有这闲心在此等小道上费心思呢。”   崇祯心里受用,将手中的画册放在旁边那个用钿螺、玛瑙、翡翠和汉玉镶嵌成一幅鱼戏彩莲图的紫檀木茶几上,并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碧玉杯,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感到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这些日子,随着去年阿济格率领的十万大军被卢象升和岳阳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来自满清的威胁已经小了血多,原本每隔几个月就出来打草谷的满清官兵也不见了踪影,这也让一直以来都为此事担心的崇祯松了口气。   外部的压力小了,崇祯的心情自然也没有那么压抑,他将碧玉杯交给了一旁的宫女,笑着对周皇后和田贵妃道:“梓童,今日你和田爱妃在干嘛呢,都在画画吗?”   “那倒不是。”周皇后摇摇头,随即抿嘴笑道:“今儿个臣妾的父亲进宫来看臣妾,臣妾和父亲闲聊了几句,父亲又说了几件趣事,倒也挺有趣的。”   “哦……嘉定伯今日进宫了?”崇祯微微一愣,随即便问道:“嘉定伯都说了些什么啊?”   周皇后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嘉定伯和臣妾聊了一下民间趣事,倒也挺有意思的。”   “都说说看,有什么趣事啊?”   周皇后为了让丈夫开心,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一叠仿佛是驿报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崇祯道:“最近些日子,忠勇侯到了金陵,并在金陵开办了一家叫做什么《大明时报》的东西,听说这玩意叫做什么报纸,并在上面写着一些奇闻趣事和杂学之类的东西,甚是好玩。尤其是里面有两篇文章写得很是发人深省,皇上有空也不妨看看。”   听到忠勇侯这个名字后,崇祯的眉头便皱了皱,伸手将那叠报纸拿了过来,当他看到第一个版面时便轻轻念到:“老残游记,有意思。”   只是当他慢慢看下去时,原本轻松的脸色便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最后更是变得铁青,嘴里轻轻念道:“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清官则自以为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吾人亲目所见,不知凡几矣……混账……可恨之至!”   “砰……”最后,崇祯气得用力在茶几上拍了一下,眼角更是气得突突直跳,“这个岳阳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有完没完啦?”   “皇上,怎么啦?”周皇后看到丈夫发怒,赶紧走过来轻轻揉着他的后背,一旁的天贵妇也赶紧端了一杯茶过来给崇祯。   崇祯不耐烦的推开了田贵妃手中的茶杯,指着茶几上的报纸对着周皇后怒喝道:“你父亲也是老糊涂了,这种妖言惑众的东西他也敢带进宫来,什么叫做‘贪官可恨,清官尤可恨’,难道说如今世风竟然沦落到连清官也要被人议论的地步了吗?那朝廷怎么办?难道我大明朝的官吏都变成贪官才称了他的心吗?”   被崇祯喝骂后,周皇后也是花容失色,吓得跪了下来。一旁田贵妃和太监宫女看到皇后都跪了,自己也下跪吧,于是乎房间里跪了一大片。   看到这样的情形,崇祯心里一阵厌烦,把手一摆,“好了,梓童你们起来吧,以后少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的污了自己的眼睛。”   按理说这件事周皇后只要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谁知今天周皇后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立刻认错,反而悲戚道:“皇上,您只看了开头,却没看下去,其实臣妾以为这篇文章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你先看下去,若是看完后您依旧说没有道理再处置臣妾也不迟啊。”   “你……”   崇祯刚想发火,但看到跪在地上的周皇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不禁心中一软,重新坐了下来又拿起了刚才被他扔到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慢慢的他的神情也从愤怒变得凝重起来,看完了一期后,他皱眉问道:“怎么没有了,剩下的文章呢?”   “剩下的在这呢?”周皇后站了起来将剩余的其他报纸递给了崇祯,崇祯慢慢一期期的看了下去,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将近三十期的《老残游记》看完。   只是看完后崇祯却陷入了一阵沉思,崇祯从小就生长在深宫里,稍微大点后便被送出了宫当起了他的信王,没几年他的哥哥天启皇帝朱由校病重身亡,临终前把大明江山交给了他。在此之前他从未受到过任何太子应有的培训,对于国家大事的了解也只限于从奏折上了解,他一直很单纯的认为,只要朝廷的官员都能清廉如水则天下可定矣。   但是今天他却从这篇《老残游记》里发现,其实评价一个官员是否合格并不是单纯的看他是否清廉这么简单,有时候一个清官对朝廷对百姓造成的危害甚至比一个贪官还要大。《老残游记》笔下的“清官”,其实都是一些“急于要做大官”而不惜杀民邀功,用人血染红官袍的刽子手。玉贤是以“才能功绩卓著”而补曹州知府的。   在署理曹州府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衙门前12个站笼便站死了2000多人,九分半是良民。于朝栋一家,因和强盗结冤被栽赃,玉贤不加调查,一口咬定是强盗,父子三人就断送在站笼里。董家口一个杂货铺的掌柜的年轻儿子,由于酒后随口批评了玉贤几句,就被他抓进站笼站死。东平府书铺里的人,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玉贤的真相,“无论你有理没理,只要他心里觉得不错,就上了站笼了”。玉贤的逻辑是:“这人无论冤枉不冤枉。若放下他,一定不能甘心,将来连我前程都保不住。俗语说的好,‘斩草要除根’。”为了飞黄腾达,他死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屠刀。文中坐着便题诗说,“冤埋城阙暗,血染顶珠红”,“杀民如杀贼,太守是元戎”,深刻地揭示了他们的本质。   看到这里,崇祯的心震动了,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起自己以往判断官员的标准来。   “难道朕以前都错了吗?”崇祯喃喃的说道:“亦或是所有的官员都骗了朕?怎么回事这个样子?”   看到崇祯失魂落魄的样子,周皇后一阵心疼,她缓步上前搂住了丈夫的腰哭泣道:“皇上,您不必太过介怀,其实这世上最难看懂的就是人心,评论一个官员是否好坏,哪里是淡淡一个清官或是贪官就能说完的,您怎能将所有过错都往自家身上揽呢。”   或许感受到周皇后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和柔软,崇祯也慢慢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声道:“罢了罢了,这些东西也并非是一眼所能说完的,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吧。梓童,适才朕错怪你了,这篇文章还是写得有点意思的,你们都起来吧!”   崇祯一摆手,已经在地上跪了良久的田贵妃和宫女太监们这才艰难的爬了起来,虽然一个个膝盖疼痛难耐,但所有人都强子忍耐着。   又坐了一会,崇祯这才想起来,他伸手招来了一旁的王承恩问道:“大伴,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这岳阳为什么到去金陵,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承恩一躬身答道:“回禀万岁,这个奴婢倒是略知一二。由于前些时候又有小股倭寇袭扰沿海,更有甚至甚至跑到了金陵附近,为了金陵的城防,魏国公向忠勇侯买了一批火炮,忠勇侯此次是亲自押运着火炮到了金陵。”   崇祯皱了皱眉,指了指一旁的《大明时报》道:“只有这些吗?那岳阳就没干点别的事?”   王承恩小心的说:“自然不止,忠勇侯到了金陵后先是将秦淮河上三名青楼头牌赎了身,而后纳她们为妾,随后置办起了这个《金陵时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忠勇侯好像很恨那些东林党人似地,专门在上头说那些东林党人的坏话,说他们是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唯一与齐、楚、浙三党、阉党的区别之处仅在于东林党误国,而东林的对立面则害国。您想啊,金陵可是那些东林党人的地盘啊,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他们哪会善罢甘休休啊,于是乎那些东林党人也在金陵办了一份驿报……嗯,如今叫报纸了。叫做什么《金陵时报》,每期都跟《大明时报》对骂,骂得那叫一个欢,奴婢听说,如今金陵的人都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大明时报》,一派则支持《金陵时报》,双方都快打起来了。”   王承恩不愧是看着崇祯从小长大的人,知道崇祯喜欢听什么,将这些东西说得是绘声绘色,崇祯也听得很是高兴,原本凝重的心情也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对于下面的争斗他们从来不会干涉的,甚至还会暗中支持,因为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只有下面的人相互争斗他才能居中调停,从而得到最大的利益。身为老朱家的子孙,这种本能甚至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里,是以崇祯对于这样的事向来都是很宽容的。   只见崇祯笑指着王承恩道:“你这个老奴,知道了也不早点禀报朕,若非今日皇后告知朕,朕还不知道呢?”   王承恩苦笑不已,这种事除了皇后和太子,其他人哪敢在他耳边胡说啊,即便是他这个从小陪着崇祯长大的太监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崇祯对这件事定了性,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这才说道:“大伴,从今往后,你将派人将每期的《大明日报》和《金陵日报》都给朕送来一份,这些东西乍一看不怎么样,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哦,对了,你派人到金陵,告诉那岳阳,如果在金陵玩够了,那就赶紧回山西去吧,堂堂一个侯爷却总是流连在秦淮河上,成何体统!”   “是!”王承恩轻声应了一声,这才悄声说道:“启禀皇上,据东厂传来的消息,忠勇侯已经在前天回山西去了,听说在此之前他运了一大批精盐到了金陵,为此还跟那些盐商起了冲突,打死了不少人呢,为了这事,金陵镇守太监钱能都把状告到奴婢这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啊?”   “钱能?那些盐商?”崇祯听到这里,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不屑的说道:“你去告诉钱能,让他少掺合这事,那岳阳不是想将精盐卖到金陵,让他买,但是一定要让他将盐税交上来,明白吗?”   “是!”王承恩恭敬的应了一声。   “唔……”   崇祯正要出去,突然从外面快步走来一名小太监跪在崇祯面前说道:“启禀万岁,锦衣卫指挥室骆养性禀报,说满清在关外和忠勇侯打起来了!”   “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准备出兵      三月的江南柳树已经发芽,青草也悄悄的探出了头,但是在距离江南数千里外的关外察哈尔赤峰地区依旧是寒风凛冽,地上的积雪并未化去,虽然积雪不怎么深,但无论是人或者马匹都在这种天气下行走都不是很方便。   察哈尔部落已故大汗林丹汗的遗孀多罗太后娜木钟静静的站在帐篷的前面,在她前方的平地上数百名打着赤膊的察哈尔部落的战士正在兴高采烈的进行着摔跤比赛。   今天的娜木钟虽然依旧穿着传统的蒙古服饰,但在外面却穿着一件红色的冬衣,衣领上还套着一个帽子,衣袖旁还挂着两支手套,如果有后世的人看到便会一眼认出这就是一件羽绒服。   是的,这就是羽绒服,是岳阳特地让人在运送物资的去察哈尔部落时特地捎给娜木钟的,岳阳一共给她带去了数十件,各种颜色款式的都有,同时还有一些保暖内衣、棉鞋、棉裤,一共装了好几箱箱。   今年三十来岁的娜木钟正是一生当中最美丽的年华,笔挺的纤腰和挺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配上俏丽的鹅蛋脸,再加上一身夺目的红色衣裳将她衬托得格外的雍容华丽,以至于不少正在看比赛的贵人不时将目光偷偷的看过来。   女人对于男人的目光向来是敏感的,哪怕只是在她们的身上停留不到一息的时间她们都能感受得到,只是娜木钟对于这些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如今的她心思早就飞到了不知哪个地方。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传来,娜木钟转头一看,原来是穿着灰色大衣的吴成枫走了过来,这个年轻人是今年年初时轮换过来的明军将领,听说还是新晋的一名游击将军,率领着五千骑兵驻扎在察哈尔部落。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察哈尔部落的生活已经完全变了大样,以往一到冬季,部落里就会因为缺衣少穿冻死或是饿死不少人,因为缺少草料牲畜也会饿死,但自从和岳阳开通了商道后,察哈尔部落便从未饿死过人,这都得益于岳阳每个月都运送来的源源不断的粮食和衣物。   对于察哈尔部落的变化,部落的高层对此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们在享受着这些东西,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就如同恶魔的蜜汁般在不断的侵蚀着他们的意志和生活。这些东西也不是大明人白送给他们的,而是他们用马匹、牛羊、皮毛来换取的,就是靠着这些东西他们才换来了源源不断的茶砖、食盐、烈酒、衣物、铁锅和许多生活用品,到了冬季如果手头紧的话那些大明的商人甚至可以赊给他们粮食接济他们过冬。   这些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但是稍微有远见的察哈尔高层都明白,这其实都是裹了蜜汁的毒药。东西虽好,但俗话说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享受惯了这些东西后,察哈尔部落就再也离不开大明了,身为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娜木钟自然最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现在部落里甚至有人宣称要减少部落战士的数量以减少部落开支了。   看着走进的吴成枫,娜木钟露出了一丝微笑问道:“吴将军,有什么事吗?”   吴成枫大步走到娜木钟跟前抱拳道:“多罗太后,自打开春后,满清的大军已然陆续往盛京集结,前两天我们甚至和塔塔尔部的一支骑兵起了冲突,双方打了一仗,我们虽然歼灭了对方两千多人,但也让剩下的一千多人逃到了盛京,末将恐怕那些满清不会善罢甘休。”   娜木钟沉默了一会才问道:“皇太极会不会善罢甘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得到关内的支援,岳大人能否及时给我们增援,否则一旦激怒了皇太极,恐怕我们部落就要做好迁移的准备了。”   看着娜木钟脸上淡淡的愁容,吴成枫心里对她的远见也很是钦佩,虽然她是个女人,但在一些大事上却很有见地。她是对的,目前察哈尔部落虽然经过近两年的休养生息,但无论是人口基数还是实力都还无法和满清相抗衡,如果皇太极真的横下心来对付察哈尔部落,察哈尔部落也只有覆灭或是迁移他乡一途,当然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岳阳不出手的前提上。   “多罗太后勿忧,察哈尔部落乃我大明藩属,岳大人又和您……和您相交莫逆,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到相交莫逆时,吴成枫的语气停顿了一下,而娜木钟的粉脸也开始慢慢红了起来,那成熟妇人特有的风情晃得吴成枫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娜木钟和岳阳的关系虽然一开始除了陈大志这个贴身的亲兵队长并没有人知道,但这两年岳阳总是不断的派人送一些东西给娜木钟,对娜木钟的关心也明显超出了纯洁友谊的范畴。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经得起有心人的调查,更何况是男女之间那种事情呢,是以关于娜木钟和岳阳有染的传闻也慢慢的在部落里传开了。而吴成枫身为岳阳的心腹将领,对于自家老板的一些事情自然也看在眼里,比如现在娜木钟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是岳阳托他带来的,如果说别人只是怀疑两人有一腿的话,那吴成枫则是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个熟妇和自家老板肯定已经滚过床单了。   不过娜木钟也不愧是一个好的演员,她的失态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说道:“武将军,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清军集结如此之多的兵马不外乎两个目的,一个是对付我们,另一个则是又要对大明南侵,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在此我将我们部落仅存的五千勇士交给你,一定要保住我们察哈尔部落的安危。”   “呜呜呜……”   娜木钟说到这里,前方传来了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号角声传来后,正在前方摔跤嬉戏的察哈尔部落的年轻人立刻停止了他们的动作,原本震耳欲聋的欢呼加油声也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望向了远方。   在众人目光看向的方向飞奔来了十多个细小的影子,很快这些个影子就开始变大,十多名穿着轻便型黑灰色铠甲的骑兵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了。这十多名骑兵策马来到了娜木钟跟前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骑兵下了马小跑着来到娜木钟跟前弯下腰,右手放到了胸前急促的说道:“尊敬的多罗太后,我们在东南方向八十里的地方发现了清兵的大队人马,数量约为六千多人,如今他们正向我们部落方向开来!”   这名骑兵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到他说的话,很快周围沉默了起来。娜木钟也沉默了,六千人的清兵对于如今的察哈尔部落来说不算是太大的威胁,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光是重新武装起来的部队就有七千多人,加上五千名岳阳派驻在这里的驻军,完全可以横扫他们,可是问题是娜木钟很清楚,这支部队十有八九只是清军的先头部队,那些跟在后面的大队人马才是最要命的。   作为一个部落的头领,娜木钟此时表现出了其果敢的一面,她立刻沉声道:“传我命令,立刻吹响号角发出警报,所有族人马上收拾收起帐篷,赶起牛羊开始后撤!”   “太后,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迁移的话那简直就是在找死!”娜木钟的话音刚落,闻讯赶来的第二大妃斯琴图福晋跑了过来并大声喊了起来。   “是啊太后,现在这个时候迁移是非常愚蠢的,绝不能这么做啊!”这时,闻讯赶来的其余几名福晋和贵人都纷纷劝阻道。   作为一个游牧民族,逐水草迁移本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迁移对于他们来说是在是太正常了,可是迁移并不是毫无目的的迁移,而是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地区内活动,他们熟悉该地区水源、植物方位和猎物栖息处。依靠驯养家畜生活的游牧民族,迁徙到固定的地域为牲畜寻找牧场。而且这种迁移一般都是在春季和秋季进行,在冰封万里的冬季迁移那简直就是在找死,且不说人能不能吃得消,就算人没事可那些被驯养的牛羊马匹恐怕就要冻死大半,弄不好整个察哈尔部落都要消失。   娜木钟深吸了口气,对众人道:“我知道在这个季节迁移是很冒险,可如今满清人来势汹汹,如果我们不将部族迁移走的话满清大军一来恐怕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怕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五千勇士吗?不是还有五千明军吗?再不济我么还可以向岳大人求援啊!”斯琴图福晋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半空,她转头对吴成枫说道:“武将军,岳大人派你来进驻我们察哈尔部落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我们,可如今清军来了你就是这样保护我们的吗?”   吴成枫沉默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自然清楚清军肯定不会只派区区六千人来察哈尔部落送死,在这六千人的后面恐怕还跟着无数的兵马,这才是他担心的问题。   看到吴成枫沉默不语,斯琴图福晋的声音更大了:“大明作为我们察哈尔部落的宗主国,难道不应该有责任保护我们吗?”   “斯琴图福晋,够了,你这样逼吴将军有用吗?”一旁的娜木钟看不下去了,冷冷的喝止住了斯琴图福晋,周围一片沉寂。   良久,吴成枫才抬起了头对娜木钟道:“多罗太后,如今还没到春季,这个时候迁移只能是自取灭亡,你马上将所有族人都集中起来,所有战士都穿戴盔甲拿起兵器准备打仗,我马上派人去给岳大人送信,请大人速速派兵增援。”   有人在一旁问:“这样的话还来得及吗?”   良久吴成枫才缓缓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众人都沉默了,搞不好察哈尔部落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遭了。   两刻钟后,六名最精锐的夜不收带着三十六匹快马朝着西南方向飞驰而去,他们的使命就是将娜木钟和吴成枫所写的那封求援信送到浑源州。   崇祯十年三月初九,经过三日不休不眠的赶路,夜不收终于赶回了浑源州,将信件交给了刚回到浑源州的岳阳……   “这个皇太极,这一手还真是歹毒啊!”岳阳放下书信长叹了一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一旁的海兰珠也皱起了黛眉,纤纤玉手拿起了书信又看了一会,这才说道:“相公,皇太极这分明是逼着你去和他决战啊!而且连决战的地点都替你选好了,就在关外察哈尔部落,看来皇太极为了这一天已经精心策划很久了。”   随着消息陆陆续续的传来以及潜伏在盛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此次皇太极一共召集了十万大军,其中蒙古八旗三万、汉八旗两万、满八旗五万,号称二十万大军朝着察哈尔部落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看他的架势是想要一举灭掉察哈尔部落。   海兰珠继续说道:“皇太极选在这个时候出兵也是计划好了的,如今距离五月的开春还有一个半月左右,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季节里任何部落都不能进行迁移,否则整个部落就有被被冰雪吞噬的风险,所以察哈尔部落只能被动的呆在原地抵抗。而我们作为察哈尔部落的宗主势必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日后你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届时皇太极的地位将会牢不可破。所以即便你不情愿,你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救援,这是一招阳谋。”   岳阳苦笑道:“是啊,皇太极这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可即便我们能看穿他的计谋,但却又不得不一脚跳进去。皇太极啊皇太极,抡起玩心眼和计谋,你比我们紫禁城中的那位皇帝可是强得太多了!”   海兰珠一拉住了岳阳的胳膊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相公,此番你绝不能去。如今这个时节本来就不利于大军开拔,你若是尽发大军出关与皇太极决战的话由于路途艰难,能带的东西肯定不多,若是和皇太极陷入僵持大军就危险了!”   岳阳闻言苦笑,海兰珠这番话说得很对,冬天本来就不是行军打仗的时节,大军出征在外,光是每天人吃马嚼的东西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岳阳麾下的部队又是一支火器部队,一旦出征所需要携带的后勤物资就更惊人了,如果是事先有所准备还好,可如今事发突然,仓促之间肯定携带不了太多的物资随军出发,否则势必会影响大军的行军速度。而且岳阳可以肯定,只要他的大军一旦抵达察哈尔部落,皇太极绝对会派出部队在茫茫的草原上对他的补给线进行袭扰,一旦岳阳的大军后勤补给被切断,那么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看着海兰珠担心的神情,岳阳伸出手摸了摸海兰珠的嫩滑的小脸调笑道:“怎么,对你的夫君没有信心么,还是怕我被皇太极打败?”   “诶呀,人家都担心死了,你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海兰珠伸出小手在丈夫的后背用力拍打了一下,突然扑到岳阳怀里哭泣道:“相公,我们不去了,我不许你去!你马上命令吴成枫撤回来吧,咱们不要理会察哈尔部落了!”   “你这笨婆娘,说什么傻话!”岳阳伸手在海兰珠的琼鼻上刮了一下,“察哈尔部落是第一个依附咱们的部落,咱们若是任由它被皇太极给灭了,那我们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日后还有谁敢归附咱们,况且我可是答应过察哈尔部落,要保护她们的安全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你不是答应过察哈尔部落,而是答应了那个多罗太后娜木钟吧,你这拼命也要救援察哈尔部落,恐怕也是为了她吧!”海兰珠没好气的白了岳阳一眼。   “呵呵……没有的事,没有的是事!”岳阳干笑了几声,只觉得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了。这两年他和娜木钟时常有往来,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手握有山司和有川司这两个情报机构的海兰珠呢,只是平日里海兰珠加装不知道而已,今天却是忍不住醋意大发点了出来。   海兰珠看着干笑不已的丈夫,幽怨的说道:“你看看你,只是去了一趟金陵,就带回来了三个姐妹,你这趟去察哈尔部落,又打算带回来几个女人啊?”   此时的岳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说女人还真是一众奇怪的生物,刚才还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一转眼却又开始吃起了醋来,这种思维的转换速度还真是让人惊叹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岳阳还是决定出兵,崇祯十年三月初十,岳阳下达了命令,他调集了两万火铳兵五千骑兵和五千辎重兵已经三个炮营共三万三千人马,准备向关外进发,这个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山西……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打仗不是比嗓门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一声怒吼从大同的总督府里传了出来,这是洪承畴的声音,此时他的面前正放着一张岳阳送来的请战折子。   这封请战的折子是岳阳刚派人送来的,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满清派人进攻大明附庸察哈尔部落,察哈尔部落派人前来求援,自己要发兵驰援察哈尔部落,特来告知一声云云。洪承畴是个高傲的人,岳阳虽然已然封侯,但理论上他的军队依旧要受他节制,焉能受得了这样的闷气,立刻便发作了:“安通,你马上派人告知岳阳,命他不许轻举妄动,大军没有本督的命令绝不许离开北路一步,违令者斩!”   “老爷,来不及了!”身为亲将的洪安通在这件事上却比洪承畴看得清楚,“岳阳已经与前日出发,如今恐怕已经到了高山卫,恐怕明日便可出关,如何来得及啊!”   已经气昏了头的洪承畴立刻就脱口而出道:“那也要将他追回来,否则本督威严何在?”   洪安通苦笑不已,如今的岳阳羽翼已丰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你一个总督跟他谈威严,这不是笑话吗?   洪承畴发了一通脾气,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已经奈何不料岳阳这个事实,他一屁股坐在帅位上,咬着牙说道:“安通,你马上去查一查,看那岳阳此番出关到底带了多少兵马?如今北路尚有多少兵马看守?”   洪安通作为跟随了洪承畴多年的老人,对自家老爷的心思自然是熟悉不过的,他随口说道:“老爷,此番岳侯爷出征之事不用打探小人也略知一二。此番岳侯爷出兵共带了战兵两万八千人,辅兵(辎重兵)五千人,如今山西北路还剩五千余人,由新任游击将军岳顺宝统领。”   洪承畴一愣,追问道:“哦,此事你是如何打探出来的?”   “这还用打探吗,如今大同府都传遍了,说岳侯爷为了朝廷为了社稷出兵关外与满清鞑子决一死战,前两天,咱们这里还出现了一种新鲜事物,叫做什么《大明时报》,里头早就将岳侯爷此次出兵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有好事的百姓已经将他们称之为岳家军了!”   “岳家军?”   洪承畴的眼神不禁一凝,整个华夏的历史上能称之为岳家军的军队只有一支,那就是南宋年间出现的那支由岳飞创建并领导的抗金军队,由于其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人素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如今的满人便是当年金人的后代。   “岳家军……你真将自己当成金人的克星了,可惜,你永远成不了岳飞!”洪承畴喃喃的自语了两句,神色变得凌厉起来,他对洪安通道:“安通,你看能不能将那个岳顺宝给……”   “不行的老爷。”洪安通不待洪承畴说完便摇头道:“此人祖宗三代皆出身于岳家庄,其父当了二十多年的岳家管家,其人更是岳阳的书童出身,他们父子对岳家那是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背叛岳阳。”洪安通想都不想便却自家老爷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难道说真的没有办法对付岳阳了?”洪安通感到十分苦恼,这一年多来,他也积极的向岳阳学习,开垦荒地、收拢流民,挑选精壮流民入伍,也确实练出了一支一万多人的队伍,但他心里也明白,如今他手中的这支军队对付一下流寇还可以,想要跟清兵掰腕子那是想都别想,现在看到岳阳竟然敢倾尽主力出关和清军决战,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其实宣大一带也不是没有别的兵马,如杨国柱、虎大威、王朴、唐通等这些人麾下的人马就不下三万,但这些人可都是老油条了,虽然名面上他们都听候自己的调遣,可洪承畴也不敢保证一旦打起仗来自己能不能如臂使指办指挥他们。想到这里,洪承畴就不禁很是羡慕卢象升这个前任,这家伙以前到底是怎们样把这些骄兵悍将捏合到一块,并且毕恭毕敬的听从调遣的。   看到洪承畴陷入了沉思,洪安通慢慢的退了出去,留下自家老爷在思考问题……   不管洪承畴生气也好,不愿意也罢,岳阳还是带着大军出关了,这是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大明首次大规模出兵关外,因此大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岳阳的身上,若是岳阳此番能大败清军大胜还朝,那么他的威望将会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而反之若是他此番败北,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崇祯都不会放过这个败军之将,因此对于岳阳来说这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争,如果输了,那些平日里就对他虎视眈眈的敌人就会狠狠的扑上来将他置于死地。   崇祯十年三月十八日 关外的草原   此时的岳阳晃悠悠的骑在马背上,看着前面一览无际的荒凉草原对一旁的胡老三道:“你还记得前些年咱们跟着应州府的李源初次出关时的情景吗?”   “末将当然记得!”胡老三笑了起来,脸上泛起了一丝回忆的神情说道:“那时您还只是一个团练总兵,麾下兵马不过千,末将亦只是一个小小的头目,咱们带了几百辆大车从大同出发,一连走了近一个月才到科尔沁部落,不但和建奴的大贝勒代善干了一架,而且还将科尔沁草原上最美丽的百灵鸟给拐回了岳家庄,差点将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啊。”   “哈哈哈……”岳阳也笑了起来,人生的机遇还真是奇妙,谁能想得到自己当初这么一个快被人打死的一个酸秀才竟然能变成一个坐拥一方的地方军阀呢?   只可惜上天并没给岳阳多少回忆的时间,正在行军队列中的岳阳突然听到跟在一旁的传令兵肩膀上的大型对讲机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很快一旁的通讯兵便报告道:“启禀侯爷,夜不收来报,我军距离赤峰已经只有不到五十里,前方已然发现清军探哨!”   岳阳问道:“那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呢?他们有没有联系上?”   通讯兵报道:“察哈尔部落的人目前就驻扎在赤峰周围,他们依托山峰结成了一个大寨依寨防守,目前大寨已然被清军团团包围。”   “这样啊……”岳阳沉吟了一会,挥手将通讯兵打发走,这才对一旁的胡老三道:“你马上赶到前方亲自指挥,命令前军继续前进,等道距离清军十里处再停下来。”   “是!”得知了敌情后的胡老三对岳阳一拱手,便策马朝着前方驶去,不一会,一阵阵高亢的军号声便响彻在半空中,原本神情轻松的军士们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因为这个号声已经告诉他们,前方已经发现了敌军。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岳阳心中只感到一阵豪情激荡,为了这次决战,他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就连以往害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惊慌而不敢装备给部队的对讲机也分发到了下面的部队。随着对讲机的装备,岳阳所担心的恐慌和不必要的猜测并没有发生,对于自家老板层出不穷的本事,应州军的将士们早就麻木了。   就在应州军的夜不收发现了清军探哨的同时,清军的探哨也将发现明军的消息传回了清军的大营。   在距离赤峰不到三十里的一个地势平缓的空地上,一道道代表着八旗的旗帜飘扬在半空,明黄色的正黄旗、黄色镶红的镶黄旗、白色的正白旗以及正蓝旗、镶蓝旗等等,满清的八旗很是罕见的聚集在了同样一面明黄色的大旗下,那面明黄色的大旗正中还绣着一条用金丝秀成的五爪金龙,这是代表着皇帝的旗帜,自从去年皇太极将国号改为大清后,清国的许多东西也开始向大明看齐,无论是龙袍、礼仪制度还是依仗都有着浓浓的明国的风格。   俗话说兵过十万无边无际,十万大军整个赤峰地区都包围得严严实实,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央,有一片山谷,三座山峰将这片山谷包围了起来,只留下一条十多里宽的平地,在这片平地上一座山寨将这片平地严严实实的堵了起来。   此时在距离山谷数十里外的那片清军大营中央,坐落着一顶占地上百平米的巨大的帐篷,帐篷旁的龙旗在大风中咧咧飘扬。大帐里,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太极坐在他的龙椅上,双目微微闭合,在他的两旁,坐着数十名身着各色铠甲武将,而最靠近皇太极的左右下首凛然便坐着他的大儿子豪格和大贝勒代善,其后则分别坐着多尔衮、多铎、岳托、阿巴泰、杜度、鳌拜等满清的重臣,可以说皇太极此行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和能打仗的将领都带上了。   皇太极不出声,大帐里的众人自然都紧闭着自己的嘴静静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报!”   随着声音,一名背后插着一面红黄相间眼色色旗帜的清兵大步走进了大帐,皇帝的大帐内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过插着这种小旗的探哨例外,只要是背后插着这种旗帜的探哨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人敢阻拦,违令者斩,这是清军的铁律!   只见这名探哨大步走进大帐,对着坐在白虎皮座椅上的皇太极大声道:“启禀大汗,三十里外的发现明军人马,经过探查此为应州军,人数约为三万余人!”   探哨的话音落下后,皇太极这才睁开了眼睛,炯炯有神的仿佛带着一股寒光,使人忍不住心生胆怯。只见皇太极沉声问道:“那岳阳可在军中?”   探哨大声回答道:“奴才不知,但奴才在远处看到了其军中有一面大大的岳字旗,想必岳阳此人应在其中。”   “嗯,这就错不了了!”皇太极显得极为开心,神情极为愉悦的哈哈笑了起来:“诸位,这是天佑我大清啊,这个岳阳终于来了!”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大帐内的众人见状也齐声恭贺了起来。   代善对皇太极拱手道:“大汗,岳阳能在半个月内赶到赤峰势必已经竭尽全力,他所带的粮草辎重肯定没有多少,如此一来咱们先前所制定的策略便可开始实行了。”   “好!”皇太极一拍龙椅的扶手喝道:“岳托!”   “喳!”坐在后面岳托站了起来后单膝朝皇太极跪下道:“大汗有何吩咐?”   “你马上传朕旨意,命令前军立刻撤回本阵,不得在那里逗留一兵一卒!”   “喳!”   岳托立刻领命而去,随着岳托的离开,皇太极也站了起来大笑道:“既然岳阳来了,朕自然也得出去看看,看看这个屡次大败我大清的劲敌究竟是何模样,诸位,随朕一同出去如何?朕对这个岳阳可是好奇得紧啊!”   老板发了话,下面的小弟自然得跟从,皇太极拖着肥胖的身子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后面的众将也按照各自的爵位跟在了后面。   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肃杀平静的大营里突然变得喧哗起来,无数士卒从大营里鱼贯而出,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最后足有一万多人汇聚起来将从大帐内走出来的皇太极一行人拥护在中间,随着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这支大军缓缓出了大营朝着西面的赤峰方向走去,若是此时有人从空中往下看,便会发现两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迎面而来!   两个时辰后,距离赤峰五里地的草原上,岳阳的大军和皇太极的清军正式相遇了……   “呜呜呜……”一阵阵激昂的号角和高亢的军号声同时回荡在空中,一个低沉一个高亢,仿佛两名分属不同阵营的勇士在战场上相遇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慌张,只是在相隔数里地的方向相互打量着,双方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凌厉和嗜血。   “滴滴滴滴……”   高亢尖锐的号声依旧响彻着,在军号声中,岳阳带着三千亲兵缓缓的来到来到阵前,与此同时,皇太极在满清众将以及正黄旗所属最精锐的数千名巴牙喇兵的拥护下也来到了靠近山谷的两里地的一处丘陵上。   此时应州军、清军就隔着山谷口的察哈尔部落布置的营寨两旁遥遥相望。看着前方面上遍野穿着明黄色铠甲的清军,岳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沉声道:“这些清军隶属于正黄旗,看来是皇太极来了。”   突然一阵山摇地动般的欢呼声传了过来,由于他们是用满语叫喊,岳阳听不打懂,他招来了一名懂满语的军士询问其意,军士回答道:“那些建奴是在高呼万岁!”   上万个人同时欢呼,这样的声势是惊人的,尤其是当上万名骁勇善战的士兵同时欢呼时就更惊人了,随着一声声巨浪般的欢呼声传来,岳阳发现原本守在营寨门口的察哈尔部落的士兵开始出现了微微的骚动。   “高呼万岁……在喊口号吗?可惜这是打仗,比的不是看谁的嗓门高!”   岳阳微微一笑,对旁边的通讯兵轻声道:“命令前军派出四个方阵,呈攻一字击阵型前进!”   “是!”通讯兵立刻拿起对讲机开始下达了命令。   很快,应州军立刻响起了一阵激昂的鼓声,四个方阵开始走出了己方队伍朝着前方的清军缓慢而坚定的走去。   “咚咚咚……”   在一阵阵鼓声中,四个火铳方阵排成了一字型的缓慢的而坚定的向前走着,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个炮营赶了上来,开始布置炮兵阵地。   看着朝己方缓缓走来的明军方阵,几乎所有的清军都看呆了,正黄旗隶属于皇帝亲兵,也是上三旗中最精锐的部队,这支部队的实力也是清军中最强悍的,同时也是从未和应州军交过手的军队,现在不少人看到明军竟然派出这么点人马出来挑衅,不少人都张大了嘴巴。明军出战的人数很好数,每个方阵一千人,四个方阵就是四千人,难道这些明军都活腻了吗?赶着来送死?   对于明军这种送死的行为不少正黄旗的将领很是不解,但和应州军交过手的岳托、豪格和多尔衮等人却变了脸色,岳托立刻大声道:“大汗,明军的火器犀利非常,打得也非常远,您在这里不安全,为了您的龙体起见,您还是回去吧!”   皇太极看了看周围众多将士,又看了看立即放几乎有两里地远的应州军,浓眉一皱,问道:“你和应州军交手的次数最多,应州军火铳能打多远?”   岳托答曰:“最远可及三百步左右。”   “三百步!”   皇太极喃喃了两声,转头对身后的一名蒙古将领道:“斯琴格日勒,你派出一队兵马试探一下,看看他们的本事!”   “喳!”   这名满脸胡须的将领立刻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多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千多名蒙古骑兵便从后方冲过了过来,朝着应州军的方阵冲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岳阳骂人      “咦……这鞑子还真的赶来送死?”   岳阳将眼睛从望远镜移开,嘴里轻声的喃喃了一句,转头对一旁的通讯兵说道:“命令前出四个方阵,给我狠狠的打!”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急,一千多名蒙古骑兵发出一声声怪叫,左手握着复合弓,右手搭上了箭镞,箭头也对准了前面的明军方阵,只待进入射程后便可以将箭镞射入明军的阵中。   看着蜂拥而来的蒙古骑兵,那四个步兵方阵早已停下了脚步,前排的火铳兵们开始放下头上的面罩,端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客观的说,昔日的蒙古骑兵能够威震欧亚大陆那是有着它的必然因素的,昔日的大元帝国能硬生生的用铁蹄在后世的欧洲字典上打出“黄祸”这个词语绝非侥幸。但是时过境迁昔日的无敌铁骑被大明帝国硬生生的打压了两百多年后,已经从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直接被打得倒退了国力倒退几百年,这点从蒙古骑兵所穿戴的铠甲和用的箭镞就可以看出来。   昔日的蒙古骑兵铠甲皆以牛皮为内层,外层则满挂铁甲,甲片相连如鱼鳞,防御力很强,使之箭不能穿,箭镞则是用上好的精铁打造,穿透力非常之强。加之纪律严明悍不惧死,如今的满清跟当年的大元帝国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了,如今的蒙古骑兵能穿得起铠甲的已经很少,即使有也只是一些用牛皮制成的披甲,至于他们所使用的箭镞就更是简陋得令人落泪,箭头竟然是用动物的牙齿和骨头打磨制成。什么……为什么不用铁来铸造箭头?如今的蒙古部落不少人穷得连一口铁锅都没有,怎么可能舍得用铁来打造箭头呢。蒙古骑兵用这样的装备和前方武装到牙齿的应州军交战,结局已经可想而知。   当蒙古骑兵飞驰道距离步兵方阵三百五十步的时候,位于前排的四名千总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开火的命令,白色的硝烟和沉闷的枪声几乎是同时响彻在半空,正在疾驰的蒙古就象犹如在疾驰中踏上了绊马索似地,无数匹战马纷纷哀鸣着扑倒在地,马背上的骑手有的向后便倒,有的则是随着胯下的战马倒在了地上,更有甚至被威力强劲的铅弹打得向后凌空倒飞了一段距离后才跌落在地上,随后便被后面蜂拥而至的马蹄踏成了肉酱。   突如其来的枪声一下就打乱了蒙古骑兵的攻击节奏,前排的骑兵纷纷落马,后排的骑兵也开始乱了起来。   “快散开……都散开,从侧面绕过去!”   居中指挥的蒙古骑兵千夫长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立刻指挥着骑兵开始分散,准备用他们最擅长的“曼古歹”战法来对付这些机动能力很差的步兵。   “曼谷歹”战法是一种很先进的射箭法,配合上蒙古骑兵特有的射程很远的组合式弓可谓是威力无匹,也是昔日蒙古骑兵纵横天下的一大法宝。但是今天这种三百年前的战法却是碰上了克制他们的东西……也就是射程更远的米尼式火铳。   火器的射程主要取决与两个因素,一个是枪管的长短,二个就是装药量的多少和火药的质量。为了这次出征,岳阳坐了很多的准备,比如这次出征前岳岩就给所有的火铳手们除了原来的圆头铅弹外还装备了另一种专用的米尼弹,米尼弹所用的火药也换成了定装的颗粒黑火药,这样一来米尼步枪便将线膛枪的威力尽情的发挥了出来,每一枚米尼弹重量为32.4克。杀伤距离可达九百米左右,五百五十米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不过由于目前米尼弹的生产速度太慢且成本过高,因此在平时的战斗中没有指挥官的命令火铳手们使用的还是一般的圆头弹。   现在,看到蒙古骑兵改变了战术后,方阵里的指挥官也马上下达了新的命令。   “两翼火铳手,立刻对蒙古骑兵进行点射!”   “呜呜呜呜……”   绕到了方阵两边的蒙古骑兵们又继续冲了过来,他们一边策马狂奔嘴里一边发出古怪的叫声,试图干扰对手的心神,这也是他们的传统。   只是这次他们的遭遇更加凄惨,当蒙古骑兵冲到距离方阵前六百步的时候,前方又响起了一阵枪声,不少冲在前面的蒙古骑兵又开始如同下饺子般跌落下马,而这一幕也震惊了观战的所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看到这一幕后,皇太极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站在他后面的代善也吓得扯断了好几根胡须,一旁的多尔衮、阿巴泰、多铎等人更是感到如在梦中。   皇太极失态的一把将岳托拉到了自己面前狂吼着说道:“你不是说应州军的火铳射程只有三百多步吗,现在你看看、你看看,是只有三百多步吗?六百步都不止了吧?”   “这……这……”   此时的岳托也被吓呆了,这一幕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对手的武器射程突然延伸了一倍,这对于清军简直就是一个大悲剧。六百步啊……这是一个可以让对手绝望的数据,也就是说,今后他们若是和应州军打仗的话,他们必须要冒着人家的枪林弹雨前进五百多步才能够得着人家,而且还不能保证人家没有别的后手。   这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斗,一千多名骑兵在发起了两轮攻击后,在应州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还能骑在马背上人只有不到四百人,其他的人都已经倒在了散发着寒冷的土地上。   最后,在长长的呼哨下,剩下的三百多名蒙古骑兵纷纷策马逃离了这片令他们绝望的战场。   当蒙古骑兵退走后,应州军的方阵里也同时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办的欢呼声。   “万胜!”   “万胜!”   “大明万胜!”   突然响起的欢呼声让观战的清兵上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皇太极麾下的正黄旗是骄傲的,这种骄傲来自于自打努尔哈赤起兵以来的骄人战绩和满清高层不断灌输的无敌理念,“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就是高层自己吹出来的,可是今天,这群大清国最精锐的战士突然看到了一件明显超出了他们意料之外事情。这种事往日里他们别说是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超过六百步的杀伤距离啊,这个距离几乎能让人绝望,许多人不禁在想,要是刚才换做了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能突破明军的方阵,许多人心里转了一圈后,很沮丧的也给自己打了个否定的句号,看到这一幕后,清军的士气便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   这一切很快就被皇太极察觉了,皇太极能当上大汗的位子自然有两把刷子,看到己方士气有些滑落后,他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皇太极的笑声自然引来了旁人的关注,到了他这个地位,身边自然不缺捧眼的,站在他身后的岳托立刻问道:“大汗何故发笑?”   皇太极大声笑道:“朕在笑应州军空有犀利之火器,但却不通战阵之法,汉人素有久守必失之说,凭借着一群行动不便的步卒即便是手持再厉害的火器也只能被动的等着咱们去攻打,咱们只需派出少量精骑牵制住他们,等将他们的弹药消耗光后,届时他们手中的火器和烧火棍又有何异,到了那是就是咱们打死屠戮他们之时了。”   “大汗英明!”岳托听后很是心悦诚服的拜了下去,周围的将士们也全都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在跪拜的这些人里,多尔衮也在其中,聪慧如他的人自然知道想要对付明军的火器没有那么简单,但却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的急智,否则若是任凭失败的情绪继续蔓延,恐怕就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了。   看到己方军阵里高呼万岁的士兵,皇太极暗暗松了口气,部队的士气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可对面的那支明军却很是麻烦,打吧?派出的人太少那纯粹是送菜,派的人多了对方势必也会增派人马,很容易就会演变成提前的大决战,这可不是皇太极想要要的。从刚才的战斗中皇太极便知道,如果真要和对方硬掐,那就是一场歼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战事了,这可不附和大清国的利益。   皱眉想了一会,皇太极策马向前,缓缓的走出了己方大阵。一旁的戈什哈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明军火器的犀利刚才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皇太极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亲兵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戈什哈们赶紧上前想要制止皇太极,却被皇太极用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来。   皇太极前出大阵数十步,对着前方用汉话高声喊道:“前方可是忠勇侯岳阳岳将军,朕乃大清皇帝皇太极,欲邀岳将军出来一见!”   皇太极的声音很高,只可惜双方隔了近两三里地,岳阳又如何能听得到呢。皇太极喊了两声后,又等了一会,看到对方没有反映,向后招了招手,对赶上来的戈什哈吩咐了几句,很快清军的阵前便响起了一阵汉语声。   “大清皇帝欲请忠勇侯出阵一见!”   “大清皇帝欲请忠勇侯出阵一见!”   清军由于长期地处辽东,加之和汉人打交道的机会很多,不少清军或多或少都学会了一些汉语,是以很快清军阵前便响起了阵阵喊声,成千上万人集体发出的声音自然不同凡响,很快在阵中的岳阳也听到了清军的叫喊声。   岳阳听到清军的叫喊声后,心中也是微敢奇怪,如今两军交战,皇太极这个时候请自己出去到底有什么事呢?思来想去也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料那皇太极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想到这里,岳阳便策马走出了阵前,很快拦在阵前的四个火铳手方阵也开始向两边移动,让开了一条通道,岳阳策马向前来到了方阵前。陈大志见状虽然不敢阻拦,但也带着十多名亲兵紧随在他身后,此时皇太极也策马向前行进了上百步,身后同样跟着十多名戈什哈,双方在距离三百多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岳阳缓缓向前了几步笑道:“岳阳在此,不知大汗有何指教啊?”   皇太极看着前面策马而立的岳阳,打量了一下后暗暗点头,心中感叹道:“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忠勇侯。”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皇太极提起了精神笑道:“朕这两年总是听闻大明出了个好生了得的将军,一直欲求一见而不可得,如今总算是看到了,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看着前面一身黄色龙袍的皇太极,岳阳举起了手中的喇叭大声笑道:“本侯也总是听闻大清那位自立为帝的皇太极是如何了得,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一个胖子,却让本侯失望了。”   “大胆!”   “该死的尼堪,竟敢对我家大汗无理!”   皇太极身后的戈什哈们顿时大怒,皇太极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他们的一切,如今竟然被人取笑说是一个胖子,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   皇太极把手一摆,制止住了身后的亲兵的怒喝,沉声道:“岳阳,朕听闻你总算是一个人物,难道也是一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人吗?”   “哈哈哈……”岳阳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本侯不过是看到大汗后有感而发罢了。只是不知大汗邀本侯上前所为何事啊?”   皇太极微微一笑:“岳阳,如今大明朝已然被那位崇祯小儿弄得乌烟瘴气,大明境内狼烟四起流寇遍地,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朕数次派兵南下皆被将军所阻止,朕一直以为将军乃大明唯一能跟我大清抗衡之将领。可可惜孤木难支,将军纵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呢,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将军为何不归顺我大清,朕必以王位相待之!”   凛冽的寒风中皇太极的话依旧传得很远,不少人都被皇太极的话惊呆了,皇太极想要拉拢岳阳这不奇怪,可一开口便用王位来诱惑,这个筹码不可谓不大,即便是岳阳也愣了一下。   不过岳阳很快便反映过来,他哈哈大笑道:“皇太极,这就是你的所谓的诚意吗?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大清民不过百万,兵不过二十万,领土也不过区区数千里的苦寒之地,关起门来自己称王称霸也就算了,竟然用这点东西来诱惑本侯,你不嫌太过可笑么?再者说了,你父努尔哈赤原本不过是我大明册封的龙虎将军,说白了就是我大明的奴才。   后来认了我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为干爹,靠着溜须拍马日子这才渐渐好过起来,没想到在吃了两天饱饭后胆子也变肥了,看到李成梁总兵去世,便立刻翻脸不认人,用东拼西凑起来的十三副破烂铠甲起兵,经过数十年的努力这才在辽东有了一席之地,现在更是胆大妄为竟敢侵犯原来的主子,你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吗?这叫叛主……你们这群背主家奴如今竟然对主子说这种话,按照你们满人的规矩,这应该是要侵猪笼的吧,你竟敢诱惑原来的主子,你们也不嫌害臊吗?”   “咯咯咯……”   此时的皇太极已经气得牙齿直打颤,他长这么大,好从未听到如此刻薄的侮辱之语。想他堂堂的大清皇帝,竟然被人说成一名背主家奴,世上已经没有比这更具侮辱性的语言了,他直盯盯的看着岳阳,眼中射出了滔天的愤怒,直恨不得将面前的这名胆大包天之徒立刻碎尸万段,由于太过激动,他整个人在马背上开始摇晃起来。   旁边的几名戈什哈见状赶紧策马上前上前扶住了皇太极以防他掉下马来,皇太极又晃荡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大汗!”   一旁的戈什哈见状,再也顾不上别的,为首的戈什哈赶紧将皇太极的缰绳一拉,朝着己方本阵跑了回去,剩下的十多名戈什哈则是原地警戒,以防岳阳等人趁机偷袭。   看着皇太极伏在马背上的身子,岳阳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语道:“靠,不是吧,不过是骂了几句就受不了开始吐血,要是到了现代社会碰上那些牙尖嘴利的喷子就是有十条命也得气死啊!”   这时,清军后面的本阵也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听得懂汉语的清军听到己方大汗竟然被对方骂为背主家奴,这让一向轻视汉人的他们如何受得了,不少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冲过来了。   一旁的陈大志见状,也赶紧不由分说拉着岳阳的马缰就往后跑,不一会便跑过了后面的方阵,等到岳阳一行人通过后,方阵又合了起来,将岳阳牢牢的保护起来。   而另一边的清军众将士看到自家大汗伏在马背上被带回来,也开始产生了微微的骚动……      第三百二十五章 深夜私语      被骂得吐血的皇太极伏在了马背上被戈什哈一路带了回来,回到己方的本阵后众将纷纷上前看望,尤其是大阿哥豪格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命人将太医带了过来。   一名头发花白的太医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为皇太极诊脉,不过好在皇太极并没有昏厥,回到本阵后神情依旧很是清醒,他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惊慌,任凭太医为自己诊脉。   好在太医检查了一会后神色松了口气对皇太极说道:“恭喜大汗,大汗的身体并无大碍。吐了这口血后反倒是将原本的淤血给吐了出来,对大汗的身子来说反倒是有好处,不过大汗年纪已然不轻,这些日子依然需要多加休息,不可过度操劳。臣回头就为大汗开个方子调理身子。”   “嗯,这就好!”皇太极有气无力的说道:“朕吐了这口血也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了,看来这反倒是好事了。”   “父汗!”一旁的豪格看到自家老子没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气愤喊道:“父汗,那岳阳竟然如此侮辱我大清勇士,请父汗允许孩儿带兵出战,不斩了那岳阳誓不收兵!”   豪格的话一出口,一旁的多尔衮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仿佛是在说,就你那两下子还是省省吧。皇太极也轻轻摆了摆手,“今日应州军士气正高,咱们此时同他们决战势必伤亡惨重,再者说应州军火器犀利,再没想出好法子之前不宜与对方硬拼。”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让那岳阳羞辱我大清吗?”豪格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红,刚才岳阳讥讽女真人是大明的奴才,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豪格如何受得了。   而满清众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如果说刚才岳阳这是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可他说的却偏偏是事实,努尔哈赤当年确实是大明册封的龙虎将军,也曾认过李成梁为干爹。这点在满清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满清的绝大多数将士对此却一无所知,即便有人知道,但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努尔哈赤在“忍辱负重”,现在却让岳阳当着数万人的面前大声喊了出来,这不亚于当众狠狠的抽了爱新觉罗家族一巴掌。   如今满清的价值观念还处于奴隶社会时代,在他们看来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可以对奴才随意打杀,可奴才却是万万不能背叛主子的,岳阳这顶帽子扣得不可谓不狠。   皇太极的心情也很糟糕,不过作为一名大汗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基本功,他还是得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对众人道:“今日朕同这岳阳见过面的过程众卿都看到了,此人是铁了心的反对我大清,因此朕在这里承诺,谁若能诛灭此人朕也不吝王爵之位,若能活捉次贼,朕愿裂土相赠之!”   “哗……”   皇太极的这番话一出口,众人大哗。封王爵还算在情理之中,毕竟此时的大清王爵还不是太值钱,至少像耿仲明、尚可喜这些人刚归降便得封王,而且以岳阳如今连皇太极也忌惮的实力,谁能灭了他封王也不为过,但裂土相赠这个封赏可就太大了,也就是说在这片分封的土地上你就是土皇帝啊。   一旁的多尔衮冷眼相看,当他看到不少人的眼中露出炙热的神情时,心中却是冷笑不已,对于这位八哥的手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让他送金钱美女什么的都好说,可是想要分封土地啊……还是到了阴曹地府下面去要吧。   看到众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勉力站了起来对众人喝道:“今日咱们先收兵回营,这岳阳既然来了,就等于一群羔羊进了咱们的狼窝,咱们剩下的就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吃掉他们。现在咱们先回去,过几日再吃掉这群羔羊,诸位爱卿说好不好啊!”   “正是,咱们必定能吃了这群羊!”帝王的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缺捧眼的,皇太极的话一出口,自然有人纷纷相应,于是在众人的拥护下,皇太极又开始返回了营地。   “呜呜呜……”   随着带着一丝悲咽的号角声响起,清军便开始撤退了,而大阵中的明军也开始欢呼起来,虽然刚才的那场仗只能算是一场开胃小菜,但这场开门红的胜利还是令众人感到振奋不已。   清军撤退了,明军也不追击,他们在岳阳的带领下开始缓缓开进了察哈尔部落把守的大寨。在大寨的门口,多罗太后娜木钟早已领着一众部落的福晋和贵人站在大寨的门口迎接众人。   在一阵阵激昂的号角声中,岳阳率先走到了众人面前,看着面前那些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面孔,岳阳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既兴奋又担心。当他的目光移到距离中间时,便看到那名既熟悉又陌生的那道倩影,很快双方的目光就这么毫无征兆又自然的对上了,一股带着一丝温柔而又带着一种倔强的眼神就这样传到了他的眼中,两道目光也象两个磁石般牢牢的贴在了一起。   “她还是没变,依旧那么漂亮诱人!”   “他变得更加威严,更有男人味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在心里闪过了这么一丝觉悟。   “末将见过侯爷,侯爷远道而来辛苦了!”正在岳阳微微出神的时候,吴成枫的声音也在一旁响了起来。   “末将吴成枫见过侯爷!”   “嗯……”   直到吴成枫的声音第二次响起,岳阳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已经有大半年没见的吴成枫正站在自己面前恭敬的朝自己家行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他点了点头,“成枫你辛苦了!”   和吴成枫打完招呼后,岳阳从马上下来,走到娜木钟等一众察哈尔部落的福晋和贵人的面前对他们说道:“多罗太后、斯琴图福晋、乌云娜福晋、苔丝娜伯奇福晋、巴尔特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娜木钟作为目前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率先向前一步对岳阳行了个礼说道:“尊敬的岳将军,您能不辞辛苦的来到察哈尔草原实在是辛苦了,请您接受我们察哈尔部落六万子民真诚的谢意!”说完,娜木钟便朝着岳阳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最郑重的大礼。   “不必客气!身为察哈尔部落的盟友,我只是遵从我们的约定而已,毕竟抗击邪恶的大清国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岳阳微微一笑,眼神在娜木钟那依旧婀娜苗条的身材上飞快的扫了一眼,只是岳阳虽然自认为做得很隐蔽,但却瞒不过女人那天生的第六感,娜木钟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她的粉脸却微微红了起来,只是她掩饰得很好,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紧接着岳阳在逐次见过察哈尔部落的众人后,原本紧逼的数个寨门大开,让出了数个通道,随即岳阳的大军也从这些通道鱼贯走了进去。   进入这个通道后,岳阳这才发现通道里面是一个大大的山谷,里面的面积大得出乎岳阳的意料,这个山谷足有十多里宽足以安置十多万人,一进山谷岳阳便看到山谷里坐落着无数的帐篷,数不清的妇女、儿童和老人正在里面忙碌着,山谷里还有一个小湖泊,湖泊旁还有一群群的牛羊正在悠闲的走动着。   在山谷的周围还有陡峭的山脉将这片山谷牢牢的保护起来,除了外面那个数里宽的出口外就没有别的出口,可以说只要守住了前面的大寨,任凭外面有千军万马也攻不进来。   看到这里,岳阳的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对跟在一旁的巴尔特说道:“巴尔特将军,这座山谷确实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却是一片死地啊。”   “岳将军所言极是。”巴尔特轻叹了口气道:“这座山谷原本是我们部落历年来躲避战乱和冬季的天然宝地,但同时也是一块绝地,它虽然能保护我们部落的安危,但也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我们整个部落就得全部困死在这里,所以我们部落躲避到这里也是逼不得已之举。”   岳阳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山谷既保护了察哈尔部落,同时也将他们牢牢的困在这里,清军只需在外面把寨门一堵,察哈尔部落所有人就象瓮中之鳖一般一个都跑不了。   现在还是三月份,距离五月的开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皇太极挑选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也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十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杀过来,察哈尔部落若想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迁移那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只有一边龟缩抵抗一边向自己求援,而皇太极也料定了自己绝不会坐视唯一一个盟友被他歼灭,除了出动大军进行跟他决战别无他法,而且皇太极最毒辣的地方还在于他没有留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仓促之间出动大军和早已准备了大半年的对手决战,无论是粮草、武器和物资都准备不足,这场仗还没开打便已经输了一般,这才是皇太极敢于叫嚣着要消灭自己的最大底气。   看到大军源源不断的开进山谷,一旁的吴成枫有些担心的对岳阳说道:“侯爷,这个山谷虽然安全,但也是一块绝地,咱们还是将一部分兵马驻扎在山谷外头以防不测吧。”   “不用!”岳阳摇摇头,“皇太极不是一心想要将咱们困在山谷里,将咱们困死饿死吗?咱们今天就如了他的意,传我将领全军都开进山谷!”   “是!”   吴成枫轻叹了口气,作为下属这种事说一次就够了,说多了可就超出下属的本份了。   在距离山谷数里外的某处,皇太极拿着一个单筒千里镜站在一处山丘上看着浩浩荡荡的明军开进山谷,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嘴里轻声呢喃道:“岳阳啊岳阳,朕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信心,竟然这么不留后手的将人马全部开进山谷,你真当朕的铁骑是泥捏的吗?好,朕倒要看看你的大军能不能把泥土当饭吃!”   当天深夜,在一处僻静的小帐篷里,两个赤裸着身子的男女正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翻云覆雨,一声声喘息和呻吟声不住的从帐篷里传出。娜木钟高举着白皙的玉腿,双目迷离一会紧闭一会睁开,此时的她早就魂飞天外,一双玉臂只会紧紧的搂着身上爱郎脖子,任凭爱郎在自己的身上纵横驰骋。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高亢的娇吟响了起来,足足响彻好久这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不知过了过久,娜木钟这才狠狠的在岳阳宽厚的肩膀无力的捶打了几下带着哭腔用已经喊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声骂道:“你这冤家想折腾死我吗?”   “谁让你刚才一个劲的喊着要的。”微微喘气的岳阳一边说一边笑着在娜木钟冒着一层香汗的光洁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个冤家,两年了,你除了派人给我送东西,就从来没来看过我,你不知道人家很想你吗?”此时的娜木钟放下了一切的矜持,变得就象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少女般痴缠着自己的爱郎,四肢如同八角鱼般搂着岳阳。而岳阳则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肉麻的情话。若是别人对娜木钟说出这样的情话娜木钟只会当通通是废话,可换做自己的情郎在自己耳边说时,娜木钟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此时的娜木钟将粉脸藏在爱郎的怀中,静静的聆听着他那强壮心脏的跳动声,只觉得再无所求。   “宝贝,我当然也想你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一名侯爷了,我下面还有上百万名百姓要靠我吃饭呢,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你,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是关心你的,你看你一写信我不就来了么?”   作为一个已经有了六个媳妇的男人,自然知道办完事后女人是需要安慰的。于是他一边搂着这位察哈尔部落最美丽的太后一边在她耳边说着绵绵的情话,将她哄得眉花眼笑后这才躺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一股暖香温玉般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的舒爽。   过了一会,岳阳这才问道:“娜木钟,我们部落现在还有多少粮食,足够咱们吃多久?”   一谈到正事,娜木钟这才稍微清醒,她想了想说道:“这两年由于和你们进行互市,所以我们部落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每家每户都有一些余粮,这些余粮让我们熬到五月是不成问题的,可若是再加上你带来的这支大军的话,我们的粮食就有些不够用了,最多能吃到四月份左右。”   娜木钟不愧是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这些年下来她的眼光和经验也越来越足,她从岳阳队伍中辎重营所携带物资中一眼就能判断出岳阳所携带的粮食能坚持多长时间。   “你倒是眼尖!”岳阳在娜木钟笔挺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随后又轻轻笑道:“我所携带的粮草确实不多,估计只够大军再吃半个月左右的,毕竟辎重营还要携带大量的弹药。”   岳阳说的确实是实话,五千名辎重兵所赶着近两千辆大车一路过来,看起来声势确实浩浩荡荡,可这年头的大车载重量却不是很大,每辆车能携带三百斤的货物就到头了,而且也不可能全都是吃的,还有铠甲、弹药、火炮、补充的枪械等东西,加上一路上三万多大军连吃带喝的,如今能剩下半个月的存粮就不错了。   “那怎么办?”听到这里娜木钟就开始紧张起来,她即便是再不通晓军事也知道皇太极此行绝不会是来个几日游,而是下了必胜的决心的。岳阳既然来到这里,皇太极就绝无放任他离开的道理。   岳阳笑着在她的漂亮的鹅蛋形的粉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担心你的男人打不过皇太极吗?”   “诶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娜木钟有些恼怒的在爱郎胸前咬了一口怒道:“人家都担心死了,你不知道皇太极此行的目的就是你吗,他不把你打败是不会收兵的,你还笑得出来!”   “那你还写信让我过来!”岳阳依旧笑嘻嘻的搂着佳人打趣,“难道你想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吗?”   “呜呜……”   岳阳的话刚一出口,娜木钟却突然哭出声来,泪水很快就把岳阳的胸前侵湿了一大片。   “人家开始也不明白的,后来我们部落退守到了山谷,皇太极虽然派兵围住了我们,可却并不对我们发起进攻,我这才渐渐明白,可那时候已经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可我既盼着你能来,又不希望你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矛盾吗?可你还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呃……好了,宝贝别哭,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岳阳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映,只好柔声哄着怀中的佳人,不知过了多久,放下了心事的娜木钟这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挖壕沟      太阳又如同往日一般准时升上了地平线,整个大地开始泛出蒙蒙的白光,被岳阳折腾了一夜的娜木钟犹如没了骨头般赖在床上,看到娜木钟一副死也不肯起床的模样,岳阳也不勉强她,自己起身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后便出了帐篷,毕竟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做呢。   “把这一片全给我围起来,对全部用木栏和厚布围起来,不许漏光,一定要布置三层的栏杆!”   岳阳策马来到了山谷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正好看到武清正指挥着辎重营的士兵开始搭建辎重仓库。任何年代,军队囤积辎重的地方都是指挥官需要优先考虑的事情,辎重一旦有失,再有战斗力的军队也会崩溃。而囤积辎重的地方自然不是随便往地上一扔再盖上几块雨布就完事的,毕竟还要考虑到防火、防潮、防雨以及防止敌军偷袭等等因素,所以辎重仓库和哨卡的搭建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应州军的辎重仓库的地址就选择在了山谷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中,三面靠山,外头还搭建了三层高高的围栏,并派出了一千多名士兵把守。在中间地带还搭建了两百多个大帐篷,每个帐篷的占地面积都不下一百平米。其实对于为什么要搭建这么多帐篷不少辎重营的士兵是心生疑惑的,毕竟辎重营所携带的物资有限,不可能把那么多帐篷都装满,不过军队里讲究的是军令如山,再不合理的命令他们也只能执行。   “一定要在傍晚前将帐篷全部搭建完毕,而且辎重区必须完全封锁,所有人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违令者斩!”这是岳阳给武清下达的命令。   “是,卑职遵命!”   看着岳阳那不苟言笑的神情,穿着一身战甲的武清很郑重的行了个军礼,投靠岳阳有好几年了,他很清楚每当岳阳露出这种神情时,那就是他最严肃的时候,他说杀人就肯定会杀人,所有试图挑战他决心的人都死了。   岳阳又查看了一下辎重营搭建帐篷的进度,正想回到小帐篷看看娜木钟时,担负着前方守备任务的胡老三匆匆跑来禀报:“侯爷,夜不收发现五里处建奴正派遣人马挖深沟呢?”   “挖深沟?”岳阳眼神顿时一凝。随即冷笑道:“皇太极终于忍不住了,看来他是打算困死我们啊。”   “侯爷,怎么办?”胡老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虽然在这个山谷里很安全,但谁都知道己方携带的粮草辎重有限,根本就打不起消耗战。   岳阳摸了摸下巴,淡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马上召开会议,把那些察哈尔部落的贵人们也叫来。”   “咚咚咚咚……”   低沉的聚将鼓声开始在山谷中响彻起来,听到鼓声后,所有防守官以上的将领不管在干嘛,全都抛下了手头事开始朝位于山谷中央那顶悬挂着岳字旗的大帐篷赶。   当第一通鼓声结束之前应州军所有将领便已经赶到大帐内,而那些察哈尔部落的贵人们则是在第三通鼓声结束前才慢慢赶来,就连刚才还赖在床上的娜木钟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那些慢悠悠赶来的察哈尔部落的贵族和娜木钟眼中那一丝抱歉的神色,岳阳并没有发脾气或是责怪他们,只是淡淡说道:“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各位察哈尔部落的兄弟姐妹们,时隔两年我们又见面了。记得上次我在和你们道别的时候曾经保证过你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现在我想已经没有人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性了吧?”   岳阳的开场白很直白,不过却得到了几乎所有察哈尔部落贵人的赞同,察哈尔部落这两年来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原本每到冬季部落就要冻死饿死很多人,但自从岳阳和岳阳进行互市开通了固定的商路后,每个月都有大批的茶砖、粮食、盐和衣物布匹等货物流入察哈尔部落,而察哈尔部落则是用牛羊、马匹和皮毛换取这些东西。   众多的物资极大的丰富了察哈尔部落的生活,这点从这两年来察哈尔部落的人口数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加就可以看出,这点就连历来不太喜欢的岳阳的第二大妃斯琴图福晋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作为察哈尔部落军队代表人物的巴尔特也说道:“岳将军,我们察哈尔部落这两年来的变化都是您赐予的,可是如今我们部落安危正遭到那些清狗的袭扰而危在旦夕,睿智的您能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应付这场灾难吗?”   “当然,这就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岳阳点点头:“想要打败山谷外的满清鞑子,我们首先就要统一指挥权,虽然我这次带来了不少精兵,加上原本驻扎在这里的五千骑兵也不三万多人,而山谷外的清兵却有十万之众,因此我要求在打败清军之前察哈尔部落的所有战士都得听从我的命令,对此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   面对岳阳一开口就要接管察哈尔部落所有军队的指挥权,察哈尔部落的贵人们有些犹豫了,巴尔特嘴巴砸吧了两下正想说什么,却被岳阳打断了。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蛇无头不行。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皇帝,一支军队也只能有一个统帅,如今我们双方已经合二为一,我们的命运也连在了一起,所以我不希望在今后打仗时有人不听从我的指挥,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   巴尔特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做声了,看到巴尔特这位部落中最有威望的将领也没有出言反对,原本想说点什么的贵人也都闭上嘴,最后娜木钟拍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就答应你,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部落所有勇士都会听从你的指挥,包括我在内。”   “这就好!”得到了指挥权岳阳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我就开始说正事了,刚才夜不收来报,说是今天早上清兵已经在离我们四里地的地方开始挖沟了,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再说了吧?”   “什么?”   “还有这事?”   “绝不能让他们在外头挖沟!”   一听到这个消息,察哈尔部落的贵人和将领们立刻就炸开了,即便是再不通军事的人也知道,皇太极这摆明了是要困死他们的节奏啊,真要让他们把深沟挖成,那山谷里的十多万军民可就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了,届时皇太极想怎么折腾他们就怎么折腾,任凭他们再勇武也得乖乖的呆在山谷等死了。   观察着众人的反映岳阳也暗暗点头,会着急就好。   “好了,大伙静一静!”岳阳敲了敲桌子,“都静一静!”   等到众人慢慢静下来,岳阳才说道:“既然大伙都知道事情的紧急,那我就不废话了。皇太极想要凭借着这些深沟不飞一兵一卒的困死、饿死我们,那是做梦,不过大家也别担心,深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完成的,那就让我来看看皇太极究竟有什么本事吧?现在众将听令!”   “哗啦!”   随着岳阳的一声令下,所有应州军的将领们齐齐的站直了身子,双手垂直贴着大腿,双目看着自己的统帅。而察哈尔部落的将领们也挺了挺胸膛,等待着岳阳的吩咐。   岳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现在大家点齐所有兵马,随我出山谷一战!今天我倒要会会这个皇太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是!”   “呜呜呜呜……”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高亢的军号声和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山谷中,随着一声声急促而激昂的旋律响起,山谷外的六扇大门大开,一队队排着整齐队形的军队也开出了山谷。   数万大军出动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遍布四周的清军探哨,很快明军出动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太极的耳中。   “哼,早就料到这个贼子不会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的,诸卿……现在都随朕出兵吧,今天朕要让那岳阳知道,不是只有他才有火器的。智顺王,你的火炮准备好了么?”   随着皇太极的话音落下,尚可喜便站了出来对着皇太极单膝下跪打千:“启禀大汗,奴才已经一切准备妥当,火器营随时可以出击。”   “好!”   皇太极点点头,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十年磨一剑,虽然朕没有给你十年的时间来磨剑,但你们汉军旗火器营也训练了四年,是时候行动了,去吧,用你们的火炮将岳阳的大军给轰平!”   “喳!奴才遵旨!”   尚可喜站了起来,很有气势的走出了大帐。   尚可喜走后,皇太极也站了起来,冷着脸对众人道:“诸卿,现在都随朕一同出营吧,消灭岳阳就在今朝!”   “消灭岳阳就在今朝!”   众人轰然一声,都纷纷散开,很快清军的大营里也响起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号角,无数兵马纷纷开始集结,很快一道道洪流便汇聚成了大军开始朝着赤峰山谷方向前进。   就在清军朝赤峰山谷进发的时候,岳阳也率领大军来到了距离山谷外三里外的地方,此时他看到的是一队队密密麻麻辅兵在军队的监督下正在努力的挖着壕沟,看人数不下于上万人。看到大军到来后,这些辅兵原本想要逃走,但却被后面的清军给拦住了,这些清兵并没有逃走,而是拿出了弓箭和兵器做出了戒备的模样,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不禁有些气乐了,转身对身边的巴尔特道:“巴尔特,你是察哈尔部落里最勇敢的将领,现在我命令你把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我赶走!”   巴尔特看了看前方那些辅兵,点点头道:“没有问题,看我的吧!”   说完,巴尔特打了个呼哨,骑着他的战马飞奔出了本阵,大声吆喝了几句后,数千名蒙古骑兵便策马朝着前方冲去。   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数千名蒙古骑兵朝着前方冲了过去,隆隆的马蹄声将大地践踏得隆隆作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而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清兵也不甘示弱,对着冲过去的蒙古骑兵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只不过能被派到这里挖沟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精锐,这些辅兵们虽然都操起了武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携带弓弩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不是只有汉人才知道,对于炮灰部队而言,他们的使命就是当苦力和消耗敌方的实力,因此他们射出来的箭矢也是稀稀落落的,对巴尔特他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杀!”   骑在一批黑色战马上的巴尔特挥舞着手中那把锋利的马刀,一提马缰越过了并不宽大的壕沟,战马的马蹄踢在了一名试图阻止他的辅兵的胸口,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这名辅兵胸口顿时便凹了进去,口中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便倒在了地上,随后巴尔特并不停留,而是将马刀持平借助着战马的速度划过了一名辅兵的脖子,一道鲜艳的液体喷薄而出,这名辅兵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一招得手的巴尔特并没停留,而是继续催动着战马朝着前方杀去。   今天的巴尔特表现堪称神勇,他带着五千名骑兵在上万名辅兵和少量的清军步甲兵里纵横驰骋,将这些炮灰部队杀得七零八落。只是眼睁睁了乐极生悲这句话,正当巴尔特杀得兴起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看到一抹黑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飞了过来,来不打躲闪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黑影击射了他的胸口。   “当”的一声脆响,随即他只觉得胸口一震,一股发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中箭了!”   这是巴尔特的第一个感觉,他赶紧低头一看,随后才松了口气,这支箭矢射中了他胸前的护心镜后被弹开了,只是这支箭矢的力道却很大,就连厚厚的护心镜也被射出了一个不浅的凹痕。   “草!”巴尔特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要是没有这块护心镜,恐怕他刚才就要那支箭矢射出一个透明窟窿吧?   “小心清狗的弓弩手!”   挨了一箭的巴尔特再也不敢象刚才那么拼命了,乱军中他也不知道是谁射来的箭矢,因此只能伏在马背上不停的变换着行进的路线,专门拿那些射冷箭的家伙开刀,经过一阵厮杀,这些被派来挖战壕的辅兵终于溃退了。不少人一边抵抗一边朝后面跑去,正当巴尔特想要追击的时候,前方又响起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一道道冲天的尘烟开始扬起,清军的大部队来了。   正冷眼观战的岳阳下令道:“吹号,命令巴尔特他们赶紧撤回来。”   “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看着大队清军过来正有些心慌的巴尔特听到号角声后,如同大赦般赶紧领着麾下的骑兵往后方撤了下来。   看到巴尔特撤了下来,岳阳夸奖了他几句,把这位四十多岁的大叔夸得满脸红光。最后岳阳才说道:“好了巴尔特,你先带着你的人去后面歇息,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上场了,通讯兵,命令步兵组成方阵呈攻击阵型前进!”   “步兵方阵,前进!”   “前进!”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在交战时,当双方人数差不多的时候胜负的因素无非就取决于三样:阵形、士气和装备。   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清军兵力有十万,应州军和察哈尔部落合起来约五万左右,双方兵力对比为2:1。除开这点,有现工业支撑的应州军在装备上完爆清军,至于士气则是相差无几,而在阵形上装备了无线对讲机的应州军则领先清军太多。   为了这次决战,岳阳已经把对讲机装备到了百总级别,这样的普及度在这个年代已经堪称变态,反正这玩意也不是很贵,只要有钱你可以敞开了买。   在岳阳的指挥下,最前方的十个步兵方阵排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前进,一直走到清军挖掘的壕沟前才停下了脚步,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清军的到来,出于第一排的火铳手端起已经上了膛的米尼式步枪静静的看着前方等待着开火的命令。   只是清军的反映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为首的清兵并没有继续朝前冲锋,而是绕了一圈跑到应州军大阵的两边去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眉头一皱,下令道:“命令炮营,升起热气球!”   “是!”   很快,一个硕大的热气球慢慢的升了起来,很快这个犹如一间小屋子般大小的热气球便带着一个大篮子在双方的关注下腾空而起,它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了距离地面一千米左右的高度这才停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战阵烈(一)      “这是什么东西?”   “长生天啊,神迹啊!”   硕大的热气球刚一升空,立刻就将正在排兵布阵的双方惊呆了。升空的热气球是如此的硕大,加之岳阳又将它涂成了醒目的红色,以至于数里范围内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大?”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正指挥大军进发的满清众将看到升到半空中的那个热气球也不禁目瞪口呆,不少人吓得脸小脸煞白。   就连历来性情暴戾的豪格也不禁失声对一旁的皇太极道:“父汗,明军要用妖法了!”   就连豪格这样的将领都忍不住惊慌失措起来,那些普通的清军士卒就更不用说了,看着天上那越升越高的热气球,不少士卒甚至忍不住朝着祈求跪了下来祈祷。   “啪……”   豪格的脸上顿时挨了一巴掌,只见皇太极咬着牙大声喝骂道:“你这个蠢货,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法,不过是那些汉人的奇技淫巧而已,你慌什么!”   虽然皇太极也很惊慌,但作为一名皇帝以及一军统帅他自然不能象旁人那样表现出来,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和安抚部下的士气,在打了自家儿子一记耳光后皇太极转头对周围的众人大声说道:“大家别慌,这不过是那岳阳使出的一个鬼计而已,那个东西也不过是汉人做出来的一个吓唬人的玩意,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神迹,现在传朕的旨意,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在皇太极和众多军官的安抚和镇压下,有些混乱的队伍渐渐平静下来,加之这个时期的清军原本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经过短暂的慌张后又继续开始了前进。   “呜呜呜……”   “嘀嘀嘀嗒嗒嗒……”   高亢的军号和低沉的号角声不停的响彻在半空,岳阳指挥大军摆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阵,这个大阵由两万火铳兵摆出的二十个步兵方阵为主,另外由吴成枫率领一万骑兵分别护卫两侧,巴尔特则率领五千蒙古骑兵保护方阵的后方。而赵永新则指挥着三个炮营共一百六十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位于方阵右侧的中央。   热气球升空之后,岳阳对身旁的通讯兵问道:“问问天上的观测手如今清军的情况。”   “是!”   没过两分钟,通讯兵便报告,“启禀侯爷,侦查热气球报告,如今清军的大队人马已然距离我方不足三里,为首的是镶蓝旗的兵马,这些兵马大部分是步卒,少部分是骑兵,而且还携带有不少盾车和重盾兵。不过他们还发现了三里外有一支清军的火炮部队正在向我方移动,在他们旁边还有另一支步卒,看样子好像都拿着火铳。”   “火炮部队!”   岳阳一听,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如今的岳阳几乎就是一支纯火器部队,对火器部队威胁最大的另外一支火器部队。听热气球上的观察手报告,清军这次还出动了火炮,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岳阳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支火器部队十有八九是隶属于汉军旗的火器营,他可是记得,在历史上满清麾下的唯一一支火器部队就是出自于尚可喜的麾下。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令道:“马上命令赵永新开始架设炮兵阵地,对敌军的火炮进行轰击。”   “是!”   正当应州军的炮营正在忙碌的架设着火炮时,尚可喜率领的汉军镶蓝旗也来到了一块地势稍高的土丘上。   虽然名义上是汉军旗,但事实上尚可喜的麾下除了大部分是跟着他投降了满清的原明军士卒外,还有小一部分是归顺了满清的高丽人,这些人装备的火铳都是明军的鸟铳和三眼铳,而他们的火炮则是尚可喜亲自监督仿造的红衣大炮和虎蹲炮炮。虎蹲炮也就算了,但是红衣大炮却是重达两千斤,发射五六磅重的弹丸,射程可达三四里远。汉军旗里除了投降的明军和高丽人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正牌的清军,他们手持弓箭、盾牌和大刀,起作用是作为肉搏之用,但也有督战的意思,一旦战事不利有人想逃跑,他们手中的大刀就会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些降兵砍下去。   炮手们在操纵开火的时候犹如电闪雷鸣炮声隆隆的,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可是在行军的时候却是受老大罪了,在行动全靠骡马的时代,搬运数十门重达两千多斤的火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崎岖不平的丘陵上,每门红衣大炮都需要数十人对它们连推带拖的才能移动,加上附属的火炮和弹丸,平均下来每门红夷火炮火炮就需要上百人来伺候,相比之下应州军的钢制火炮就轻便多了,六磅炮才五百斤,十二磅炮也才一千斤,再装上岳阳特地从现代时空定制的火炮架和橡胶轮胎,无论是机动性还是灵活性相比起清军的火炮都是天壤之别。   “大人,可以开炮了吗?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名百总对正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赵永新问道。   赵永新把眼一瞪:“急啥?那些二鞑子的行军队列太长,咱们现在开炮命中率太低且不说,还很容易惊动他们,要是他们跑了咋办,你推着火炮去追啊!咱们要打就要把他们打疼,就象侯爷说的,要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是!”这名百总有些不甘心的退下去了。   赵永新虽然训斥了那名前来求战的百总,但他的心里也挺着急的,嘴里喃喃的说:“快点,再快点,爷爷让你尝尝应州军火炮的厉害!”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军的大军也渐渐逼近。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里,为首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推着盾车举着重盾开始缓缓朝应州军逼近。   晨风吹拂起来,只听到旌旗猎猎作响,一股压抑且又激昂的情绪飘荡在众人的心中。岳阳嘴里喃喃的说道:“来吧,该死的鞑子你们这群强,既然老子来了,你们就别想再蹂躏老子的家园。”   岳阳等了一会,对身边的通讯兵道:“问问赵永新,为什么还不对清军的炮营开炮?”   过了一会,通讯兵说道:“报告侯爷,赵大人说鞑子的火炮如今分布得太过分散,现在开炮效果小且不说,还容易惊动他们。”   “草,这个尚可喜是怎么练兵的。”岳阳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下令道:“咱们不等他们了,命令胡老三,带领五千火铳手压上去,吴成枫派出两千骑兵侧翼掩护!”   “是!”   随着命令的下达,“滴滴答答的军号声”开始响彻起来,位于前方的五个方阵开始向前移动,这五个方阵都是最近一批才招收新兵,虽然许多人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经过了近一年严格训练的他们还是能按照平时训练的时候排着整齐的阵形缓缓前进。只见他们个个神情严肃,清一色的黑灰色歌德铠甲,手托米尼式火铳,火铳放在右肩上,迈着整齐豪迈的步伐缓缓向前,从远处望去就如同一片片黑色的乌云,给人以沉重压抑的感觉。而在他们的两旁则是两千名骑兵在距离他们一百步的地方缓缓护卫着他们。   距离应州军三里的一个丘陵上,十多杆巨大的织金龙纛竖立,龙纛下面,分别站立满清皇帝皇太极,满洲正白旗旗主新晋的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和诸多满清高层将领。在这些大纛中,除了皇太极的明黄织金大纛外,最耀眼的要数豪格的暗金龙纛,为王子样的三尖龙纛,三棱火炎银顶式,华丽非常。   在这些人的身后,还各立着旗中的巴牙喇纛章京,尽掌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兵,掌管看护龙纛大旗。又有大批旗中的梅勒章京,甲喇额真等官将肃立,拥护在皇太极和诸位亲王贝勒周围,正朝明军阵地眺望,看着己方打前锋的八千多名清军朝前推进。   一名梅勒章京指着前方禀报道:“大汗,明军迎上来了!”   “朕眼睛没瞎,自己能看到!”皇太极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这名梅勒章京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有些讪讪退开了。   皇太极瞪大了眼睛紧盯这前方,这是在他第一次亲率大军和应州军交战,战胜了还好说,若是战败了,对他威望的打击是巨大的,因此尽管天气可寒冷,但他还是觉得后背开始渗出了一层细汗。这种紧张的气氛皇太极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好像前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吧,那是他跟随着自己的阿玛努尔哈赤参加萨尔浒大战时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情绪,那时自己还只有二十多岁,可是现在一眨眼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皇太极很不喜欢这种情绪,这会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有懦弱的一面。有些心烦的他不禁低声骂道:“那个尚可喜是怎么搞的,怎么还不开炮!”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就响起了一阵轰鸣声。   只是这阵轰鸣并不是皇太极期待的炮声,而是清脆的火铳声,那是前方的应州军火铳手开火了。   当皇太极将赶紧将目光转移到前方时,发现前方的战场上已经升起了一片白烟,这股白烟慢慢的升腾而起,将战场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这是胡老三指挥的火铳方阵开火了,头一排的五百名火铳手集体开火的后果就是将正推着盾车举着重盾的清军步卒扫倒了一大片,而此时清军距离火铳方阵还有三百多步。   “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清军中的一名梅勒章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驱使着麾下的士兵拼命朝前冲锋。   “射击……继续射击,不要停下来!”在方阵的左侧,骑在一批战马上的胡老三拿着手中的对讲机不断下达着命令:“陈子豪……你们方阵的射击速度不要太快,要瞄准点,重点是鞑子的弓箭手!王二麻子,狗日的你眼睛瞎啦,赶紧把那些推着盾车的鞑子给打掉,你想尝尝鞑子弓箭的厉害吗?”   “不要慌……都给我稳住,瞄准了再开火!谁要是在对着天上开枪老子就让他到辎重营背黑锅!”   方阵里不断响起军官们的喝骂声,毕竟平日里训练在好,没有经过实战的锤炼还是不能称之为合格的士兵,只有经过一次次血与火的考验新兵们才能成长为百战精英。   “砰砰砰……”   一道道白烟不断的升腾而起,一阵阵稍微有些凌乱的枪声不断的回荡在半空中,一名名清兵不断的倒在冲锋道路上。只是清军确实是强悍异常,前面同伴虽然不断倒地,但后面的人依旧咬着牙不住前进,而且他们也学乖了,开始将盾车集中起来,形成了一排一边推着盾车一边往前推进,米尼式火铳虽然犀利,但对于那些用厚厚的原木打造而成的盾车也没有太好的方法。火铳的铅弹虽然将盾车打得啪啪作响,但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军依旧推着盾车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   “这些该死的盾车!”胡老三有些恼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要是换了往日这些盾车自有炮营来解决它们,可如今炮营的人正准备对付满清的火炮,自然无暇来照顾自己,以至于让清军步步推进。   “不行,不能任由鞑子将盾车推到自家面前。”胡老三对位于两旁的骑兵下令道:“你们从两翼出击,冲杀一阵子,将鞑子的阵形冲散!”   “是!”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两千名骑兵开始策马朝前冲锋。   看到明军出动了骑兵,清军的骑兵也开始动了起来,很快也有两千多骑兵朝着明军骑兵冲了过来。数百步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实在是太短了,短短的一分多钟后,数千名骑兵便撞在了一起。兵器的撞击声和马匹的嘶鸣声以及骑士的怒吼声交织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副壮丽的画面。   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数千骑兵,岳阳的眉头紧皱,刚目前的战况来看清军已经找到了对付自己火铳方阵的方法,那就是用盾车打头阵,然后步卒在盾车的掩护下向前推进,虽然在这当中会有一定的损失,但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这种伤亡却是一众可以接受的方式了,只要能击溃自己方阵,哪怕只是一次就能令清军的士气大震,皇太极也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自己呢,若是胡老三的那五个方阵被冲垮,后面的清军骑兵就会如同饿狼般扑上来,届时失去了距离优势的五千火铳手就会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尽情屠戮,一旦这五千步卒被歼灭,这对于己方士气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岳阳便对一旁的通讯兵说道:“告诉赵永新,不能再等了,让他马上开始攻击鞑子的火炮阵地,要把鞑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接到了命令的赵永新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不得不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三炮试射……开火!”   随着赵永新的命令下达,三名炮手开始点燃各自面前那门六磅炮的火炮引线,周围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一齐注视着那嘶嘶冒着火花的火门引线。   “轰轰……轰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三枚铁丸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到了刚赶到山丘正准备架设火炮阵地的汉军旗的旁边,只听见轰的数声响,弹丸激射在山坡一块土堆之上,激起好大片泥土,最后滚滚跳跳,顺着坡地往下滚了下去。   “不好,明军打炮了!”   作为一名玩火炮出身的人,尚可喜对于火炮是敏感的,他尖叫了一声后立刻跑到了一块土丘后便玩下了腰。很快,如同如风吹麦穗般,山丘上所有的汉军旗、高丽兵,就连督战的清兵也顾不上什么威严,身手敏捷的各自躲到了山丘后边,将身子紧紧的贴在地上。直到三枚弹丸落地后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弹丸没有击中任何目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少人甚至站起了身子,指着远处的明军大笑起来。   “娘的,竟然没打中!”   “火炮偏离目标右侧一百步。”对讲机里传来了热气球上的观测手报来的信息。   看到三发炮弹全都打空,感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赵永新亲自大步走到一门火炮旁,将正在重新调试的炮手推到一边,玩起了袖子自己亲自调试火炮。   忙碌了一会后,重新调好了炮度的火炮开始装弹,有对准了右侧的清军火炮阵地,而且这次可不是试炮了,而是三十多门六磅炮一起发射。   赵永新沉着脸挥了挥手,站在他旁边的副手立刻吹响了尖利的哨声。有若闪电雷鸣,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天空。   如此巨响,惊得周围的骑兵马匹也开始骚动起来,就连距离他们数里地的清军阵地上都起了一大阵骚动。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战阵烈(二)      孔有德身为皇太极钦封的智顺王,身上穿戴的自然不是普通货色,这是一身皇太极钦赐的宝甲,一身金灿灿的眼色十分的惹眼,平日里孔有德总是为这身行头自豪,可今天他却第一次觉得太耀眼了也是一件要命的事,因为他发觉在这一轮的炮击当中竟然有好几枚弹丸仿佛是冲着他来的。   “啊!”   看着不住飞来的弹丸,不少人吓得放声尖叫。   “轰!”   一枚六磅重的弹丸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重重的砸到了孔有德身边的一个木箱上,这个木箱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变得四分五裂,里面装载着的火药也飞溅得到处都是,一旁的孔有德运气很不好,纷飞的火药溅了他一身,将原本黄灿灿的铠甲弄得黑漆漆的。   “嗖嗖……”   更大的呼啸声而来,这是第二轮炮击。   由于有了前两次的射击,加上热气球上的观测手不住的报告和校正,这次对面的明军打得更准了,一枚十二磅重的弹丸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砸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头上有弹了起来,连蹦带跳的滚下了山坡,将正躲在山坡后的几名高丽兵给砸到了。   由于这枚弹丸经过变道,形成了不规则运动,因此这几名高丽兵很不幸的全部中了彩,他们只及发出绝望的尖叫,就被十多斤重压的铁丸给砸成了肉酱,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闷响与哭嚎,内脏与鲜血四处飞溅,将周围的土地染成了鲜艳的红黑色。   尚可喜发出了一道尖锐的惊叫,他拔腿就跑,拼命的朝着山坡下跑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山坡下安全些。虽然尚可喜身上的这身铠甲重达数十斤,但此时此刻地球的重力仿佛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跑得那叫一个飞快,周围汉军旗的兵们一个个有样学样也都跟着四处逃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来责怪他们了,就连那些负责掌管军纪的清兵们也不见了踪影。毕竟他们不是傻瓜,再厉害的勇士也无法和从天而降的弹丸较劲,毕竟那已经不叫勇敢,而是愚蠢了。   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不断传来,听起来象是一个顽童在胡乱的吹着哨子,声音尖锐杂乱而刺耳,让人听了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耳孔塞紧。   尚可喜好不容易扑到了一个土坡下,躲在一个稍微凹陷进去的土坑里,直到他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这个土坑后,他才回过神来想周围打量。只是当他定下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头上挂着一节东西,他随手扒拉下来一看,竟然是一截青灰色的肠子,灰色的胆汁、红色的血液沾满了他的双手。   “呸……呸呸……”   尚可喜一看道这里,即便是见惯了生死战场的他也几乎恶心得要吐了。他赶紧扔掉手中的那截肠子,忙不迭的用手在旁边泥土上擦拭了两下。   “咚……”   就在这时,连续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传入了尚可喜的耳中,惊魂未定的他便看到好几枚黑黝黝的弹丸砸在了山坡上,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隆隆的敲击声中剧烈颤抖,不断有泥土和石块飞溅道尚可喜的盔甲上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汉军旗的炮手们四处逃窜,可山丘上的火炮却不会自己移动,停留在山坡上的火炮就成了明军最好的靶子,在热气球观察炮击效果的观测手们不断的为赵永新这些炮手们指引方向,那些仓促间被仍在山丘上的火炮也被一一点名,毕竟重达两千多斤的火炮可不是那么容易搬得动的。   “啊……”突然,一声惨叫声响了起来,不远处一名清军被沉重的弹丸砸中,瞬时间整个身体都不翼而飞,随后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飞到了尚可喜面前跌落在地上,一直滚到了他的眼前。   尚可喜看了看,立刻便认出来,这是担任汉军旗甲喇章京的满人图布亚,图布亚是满人中很有名的勇士,为人嗜杀,平日里素来以杀戮为乐,是以被派到了汉军旗担任甲喇章京,承担起监督的作用。到了汉军旗后这家伙平日里也没少杀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一枚弹丸给砸成了粉末,莫非这世上真有报应不爽一说?   正当尚可喜看得心惊胆战的时候,远处的皇太极原本正紧张的关注着正前方战局的发展,但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给弄得心情大坏。   看着被炸得尘土飞扬惨叫连连的山陵,岳托担心的说:“大汗,尚可喜的汉军旗恐怕撑不住了!”   “朕知道!”皇太极也是心情大糟,原本看着己方在盾车的掩护下快要逼近对方的方阵,正心情大好呢,可没曾想对方对方的炮营却抢先一步开了火,把尚可喜的炮营给打得狼奔豕突。   “尚可喜这个废物,这么好半天都没架好炮,却让明军给一锅端了。”皇太极狠狠的攥拳在另一只掌心打了一下,心里疼得几乎滴血。别看尚可喜的部下大都是明军降兵,但这些兵可不是一般的炮灰部队可比的,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些明军可都是技术兵种,死了伤了话可没地方补充去,加之这些年清军可是吃够了应州军火器的苦头,虽然不少人都放不下架子让清军装备火器,可对于火器营的重视愈发的加重起来,每年光是拨给尚可喜造枪铸炮的银子就不下三十万两。可现在皇太极还没听见个响呢就在一阵隆隆的炮声中化为乌有,这如何不让皇太极心疼呢。   “命令尚可喜赶紧将火炮拉下来,不能摆在那里任由明军轰击……还有告诉乌斯泰这个奴才给朕狠狠的进攻,一定要将前面的明军击溃!”皇太极强忍着心疼,下达了一连窜的命令。   “嗻!”   接到了命令后,原本还是缓缓推着盾车前进的清军立刻加快了速度,躲在盾车后面往前推进的清军也开始一路小跑,此时他们已经冲到距离应州军方阵一百多步的地方,只要能冲到七十步的距离他们就能用手中的强弓教训那些明军了。   而这时,明军的骑兵和清军骑兵的交锋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在这一仗里明军装备精良,可清军确是久经战阵,双方各自伤亡了数百人,后来看到实在不能占到便宜,双方的指挥官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算是打了个平手。   看到清军在盾车的掩护下缓缓逼近,胡老三心里急得嘴唇冒泡,正当他一咬牙打算再次命令骑兵出去冲杀一阵的时候,后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有些急得上火的胡老三转头就要骂人,却看到数百名炮营的士兵推着一辆辆小车子飞快的跑了过来。   “大人,炮营的兄弟来支援咱们了!”   看到炮营来人后,胡老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奶奶的,这些家伙总算是来了。”   火铳方阵虽然威力不菲,但面对那些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兵就没有多少办法了,对付这种坚硬的龟壳,只有炮营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   “快……架设火炮,鞑子兵快攻上来了。”   来到步兵方阵的后面后,炮营的炮手们便开始忙碌的架设起火炮,经过紧张的准备,四五分钟后三十多门火炮和二十多架小型投石机便准备完毕,而此时,清军已经能够推进到了距离他们八十多步的地方,再近一点就是清军弓弩手的打击范围了。   这时,胡老三的命令也来了:“传我命令,全体都有,一起跑步向后后撤一百步!”   接到命令后,原本屹立不动的步兵方阵突然齐齐向后一转,数千人开始向后跑步前进。看到这样的情形,正在推进的清军全都激动了起来,正在指挥的那名梅勒章京大声疾呼道:“大清国的勇士们,明狗已经溃败了,大家快冲上去杀死他们!”   其实不用这名梅勒章京下命令,前方的清军早就将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位于最前方指挥的那名甲喇章京已经下达了追击了命令,位于队伍后方的骑兵已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正在撤退的追去。   “哈哈哈……这支明军死定了!”看到如此怪异的景象,正在观战的豪格忍不住一拍大腿高声叫了起来,不少清军将领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皇太极虽然依旧板着做深沉装,但眼中露出的喜色却是瞒不了人,都是究竟战阵的人,大家都知道正在交战时将屁股给敌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虽然皇太极不了解为什么应州军的将领竟然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只是世上的事情却总是一波三折,正当清军骑兵加快了速度绕过己方的步兵成功上前的时候,对方正在撤退的步卒却突然停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露出了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仿佛正散发着狰狞的微笑。   为首的骑兵和后方的皇太极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呼:“不好,有埋伏!”   这次赶过来的是三十六门六磅炮,有了现代社会支持的威力在此时尽显无遗,虽然岳阳买不到现代的后装式火炮,但是买个轮胎轴承什么的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火炮装上的钢架轴承和橡胶轮胎后,火炮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一门五百公斤的六磅炮只需要五六名炮手就能推着到处跑,经过紧张的准备,此时火炮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名百总举起了一面小红旗嘶声竭力的喊了句:“开炮!”   “轰轰……轰轰轰……”   尖利的哨声中,炮兵阵地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烟密布中,大颗大颗沉重的铁弹呼啸而出,冲向了正朝着他们冲来的清军骑兵。   虽然清军骑兵已然发现了前方的火炮,但冲锋起来的战马岂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在一片片浓烟中,急速冲来的骑兵犹如割麦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对付冲锋的骑兵和步兵最有效的东西永远是霰弹,这些霰弹都是一个个二到三两重的铁丸,平时它们都是三四十枚的装在一个网袋里,装填上火药后便将这些网袋塞进炮膛,当它们被打炮膛的时候就会在高温急速的动能下散开,并向前方急速飞去。   当数百枚铁丸掠过空中时,那股声势是非常惊人的。正在冲锋的清军骑兵顿时就象被咬了一口的大饼般缺了一大块。   一名正在急速冲锋的清军骑兵被一枚急速飞来的铁丸击中了头部,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声音,他的头颅便消失不见了,留下的身体依旧骑在马背上向前飞奔了二三十米这才轰然跌落在地上,随后被随之而来的骑兵踏成了肉泥。   清兵的反映是迅速的,在遭到了袭击后他们很快就将身体牢牢的贴在了马背上继续冲锋,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的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火炮阵地上,各炮的炮手在火炮发射后,立时用打湿的羊毛木棍清刷炮膛,就听水汽的丝丝声响不断,篜气腾腾冒出来。   清刷炮膛后,装填手又填入新的发射药包,同时一名炮手的大拇指按在火门上,防止气流倒灌引燃未净的余烬。又送入铁弹压实,在火门处安上新的引火药绳,准备瞄准射击。   由于安装了滑轮和避震器,火炮的后坐力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再次瞄准较位更加容易。而且火炮发射也并不是全部一股脑的打出去,而是分成了三个批次轮流发射,每次十二门火炮,这就使得火炮形成了不间断的循环打击。   看着飞驰而来的清军,那名百总怒目圆睁的咆哮道:“给我狠狠的打!”   “轰轰轰……”   又是一阵尖锐的炮击声响起,一大批带着死亡尖啸的弹丸继续朝着前方飞去,带起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一匹匹战马带着悲鸣声倒在地上,一明明骑兵哀嚎着被摔落下马,这是血与火的较量,这是生与死的诀别,这是钢铁和勇气的碰撞。   “这些混蛋,该死的明狗,太卑鄙了!”   看着犹如被大风吹过的杂草般倒下的骑兵,负责指挥作战的那名梅勒章京感到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上千名骑兵啊,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他们连敌人的面都没够着。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知道即便此时自己下令撤退,等待他的将士皇太极狂风骤雨般的怒火,能够体面的死去已经成为了一个奢望,最大的可能是被皇太极装入麻袋后被战马踩踏而死。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绝不能撤退,否则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不……绝不能撤退。大汗在看着我,只要能够冲上去,只要能够歼灭前面那支明军,自己不但能够避免死亡,说不定还能得到大汗的赏识!”   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高举着手中的战刀眼里充斥着血丝狂吼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冲锋……冲锋!”   此时双方的距离在骑兵的拼死冲锋下已然只有四五十步,对于骑兵来说这个距离只需要四五秒的时间就足矣。   “冲过去……冲过去咱们就赢了!”战场上不仅充斥着那名梅勒章京的声音,而且还有正在观战的皇太极和清军诸将的声音。   是的,胜利距离他们是如此之近,此时已经有不少骑兵开始朝前射箭,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断向前射去,不时有炮手中箭倒地。   按理说这样近的距离炮兵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看法。但在此时,枪声又开始响了起来,那是退到炮营身后的火铳手们在重新列队后又开始射击了。   密集的铅弹带着噼噼啪啪的呼啸声将脸上已经带着胜利微笑的骑兵们击落下马,他们或是胸口带着血花,或是脑袋被轰掉的半边,更多的则是战马中弹后发出一阵阵悲鸣和惯性轰然倒在了炮兵阵地前。   密集的枪声不断的响起,将疾驰而来的骑兵们打得犹如雨打芭蕉叶般七零八落,两千多名骑兵在火炮和步兵方阵的联合打击下最后一名骑兵也被甩出了战马摔在距离炮兵阵地不足五米的地方,虽然这名清兵已经死亡,但他的眼睛依旧望着天空,仿佛在诉说他不甘的愤怒。   “快,打起精神来,将鞑子的盾车轰掉!”耳边又传来了那名炮营百总的沙哑的吼声。   正当众人发愣的时候,前方的清军步卒已然趁机推到了距离他们七十步的地方,已经不时有箭矢从清军战阵中射过来。   “快,开火……放!”   醒悟过来的炮手们纷纷点燃了前面的火绳,一门门火炮又开始喷出了火光,沉重的弹丸纷纷打在了盾车上。这些弹丸可不是那些只有几十克重的小铅弹,重达二三两的铁丸在巨大动能的推动下将那些厚木打造的盾车打得啪啪作响,即便这些盾车上的外表还包裹着牛皮,但依旧不能阻止那些铁丸的侵蚀。   很快,数十架在清军看来坚不可摧的盾车变成了筛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战阵烈(三)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攻不破的城墙,更没有打不破的盾牌,十多辆曾经被清兵认为坚固无比的无比的盾车被鸡蛋大小的铁丸击中后终于散架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鲜红的血液从盾车里流了出来,这些血液都是那些躲在盾车里的弓弩手的。   “快下来,都下来!”   清兵的反映是迅速的,看到盾车已然不能为己方提供保护,躲在盾车里的弓弩手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从盾车里跳了出来,举起了弓弩朝着前方放箭。   稀疏而凌厉的箭矢首先射到了火炮营当中,不时有炮手被箭矢射中倒地。此时的清兵已然逼近到距离炮营七十步距离,这个距离已经是清兵弓弩手的最大有效射程范围了,此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清军弓弩手涌到了前面,中箭倒地的炮手也越来越多。   “哈哈哈……攻上去了,攻上去了!”在距离战场两三里地的远处,不少拥有千里镜的清军将领兴奋的大叫了起啦,在他们看来只要被大清勇士逼到跟前,清除了这些那些讨厌的火炮后,那些只会躲在远处开枪的火铳兵们就是一支待宰的羔羊。   胜利的喜悦涌上了他们的心头,就连皇太极原本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刚才损失了两千多骑兵,但只要能歼灭这五千火铳手和那些炮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将获得数千支目前最精锐的火铳,有了这些火铳,大清国就可以组建起一支精锐的火器营,他们再也不用害怕应州军的火器了。   当然,有高兴的也有担心的,和应州军教过几次手的多尔衮、岳托、阿济格等人就没有旁人那么高兴,他们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此时大家都那么高兴自己也不好对众人泼冷水,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语。   就在皇太极和不少清军将领为即将到来的胜利高兴不已的时候,一名百总正举着一面小红旗站在一排投石器旁边,这些投石器此时已经逐次排好,一枚枚沉重而硕大的万人敌正静静的躺在投石器的抛射板上,每台投石器的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火把,另一个人手中则握着拉绳。   “万人敌,放!”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这名百总手中的红旗猛的落了下来,嘴里发出了大声的怒吼。随着命令的下达,万人敌上的火绳被点燃,手里拉着绳子的士兵猛的用力一拉,一枚枚排球大小的万人敌从抛射板里喷了出去。   “嗖嗖嗖……”   重达四五斤的明代版的手榴弹被投石器抛向了半空,在划过了一道椭圆形的弧线后落到了七八十步外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有的则是很幸运的砸到了某个倒霉蛋的头上,将其砸得头破血流。   前面的清军看着这些飞来的黑疙瘩不断的落在地上时,不少人还觉得很是奇怪,这些明军的火炮威力怎么会这么小,难道都是样子货不成。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厉害,这些晃悠悠的落到他们脚下的铁疙瘩犹突然爆炸起来,这种爆炸犹如天崩地裂般剧烈,无数清兵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猛烈的爆炸声,然后……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轰轰轰……”   无数的剧烈的爆炸伴随着阵阵浓烟升起,那些正争先恐后涌上前的清兵在剧烈爆炸声中葬送了性命,只要是在冲击波冲击范围内的人都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即便是不在冲击波杀伤范围内的人也被四处飞溅而出的弹片击中,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声震得七荤八素耳朵嗡嗡作响,整个前沿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这一轮的爆炸对清兵造成的伤害可比刚才那些实心弹要大得太多了,许多第一次遭到这种打击的清兵都被吓呆了,不少人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更有甚至不少辅兵竟然当场就跪了下来对着天空跪拜祈求上天的原谅,整个战场乱成了一团。   但是不管他们信不信神明,清兵的厄运还在继续,距离第一轮爆炸还不到二十秒,第二波次的打击又来了,照例又是数十枚黑黝黝的铁丸划着弧线从半空落下,掉在地上后还在燃烧的火绳哧哧作响,随后又是一阵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浓浓的黑烟将无数清兵笼罩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在三里外的一处丘陵上,皇太极紧握着手中的马鞭,指关节由于太过用力而变得发青,整个人的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明军会有这么一手的。”已经在应州军的手中吃过大亏的多尔衮和岳托两人此时已经不忍目睹前方清军的惨状,两人不约而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怎会如此的。”看着持续不断的爆炸不断的将前方的清军吞噬,皇太极就知道那六七千满清精锐已经完了。他那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珠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看到岳托和多尔衮两人那不自然的神情,他突然一把捉住了多尔衮的胸脯有些失态的大声喝道:“多尔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告知朕?”   突然被发了一通怒火的多尔衮也懵了,看着陷入了狂怒的皇太极正滔滔不绝的喝骂着自己,不住的将口水喷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强忍着怒火道:“大汗,你这可就错怪臣弟了,臣弟又不是神仙,又如何知道明军会怎么打仗?再者说了,适才臣弟即便是向跟您说了,您就会命令让乌斯泰撤回来吗?”   乌斯泰就是指挥前方作战的那名梅勒章京,他也是满清的一员勇将,此时皇太极被多尔衮这么一挤兑也有些受不了,他瞪着多尔衮就要发火,一旁的代善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皇太极道:“大汗,此事确实不能怪和硕瑞亲王,明军诡计多端,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是这岳阳小儿,数年前老臣曾在科尔沁草原上和他打过一次交道,深知其人的狡诈。”   皇太极发过一通火之后,最后才有些不甘心的放下了手。   多尔衮整理了一下衣襟,眼中闪过一道一闪而逝的怒火,最后才平静的说道:“大汗,您还是让乌斯泰赶紧撤下来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撤下来……”皇太极苦笑了一下,“他们还撤得下来吗?”   此时前方的清军已经被一阵硝烟所笼罩,万人敌的爆炸、火炮的轰鸣声以及火铳的那整齐的排枪声已经全部将那些清兵给笼罩起来。即便是再不通军事的人也知道,那支清兵完了。   枪炮声足足响彻了两刻钟,枪声完全停下来后,又过了一刻钟笼罩在战场上的硝烟才慢慢消散完毕,此时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在战场的中央密密麻麻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了一起,残肢断臂四处到处都是,无数清军士兵都惨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即便是有些运气好没有死掉的也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看着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皇太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仗他败了,岳阳的应州军战斗力强悍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整整两千五百名骑兵和六千名步卒就这么被吞噬掉了,而对方的伤亡却少得可怜,仅仅不过数十名炮手被箭矢杀伤。   大战过后,战场上呈现出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为刚才的这场大战感到震惊。   “大汗……大汗,智顺王撤下来了。”一名戈什哈匆匆跑来报告。   “嗯!”皇太极原本便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深吸了口气道:“去……把尚可喜叫过来。”   “嗻……”   很快,满身狼藉的尚可喜便来到了皇太极的跟前,刚一上来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太极前面泣声道:“大汗,奴才辜负了您的期望,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强行忍住了拔刀砍人的冲动,缓缓上前了两步沉声喝问道:“智顺王,你适才为何不开炮还击?”   “大汗,适才之事你也看到了,奴才并非不想还击,而是来不及还击啊,应州军火器犀利,奴才尚未架好火炮他们的弹丸便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士卒们死伤惨重,根本就来不及还手啊。且咱们的火炮轻则上千斤,重则两千多斤,搬动不已,根本就不能做出有效的反击,奴才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还敢狡辩!”皇太极再也忍不住挥起手中的马鞭朝着尚可喜劈头劈脑的抽了过去,只听见噼噼啪啪几声,尚可喜的头上、身上便挨了七八下鞭子。   跪在地上的尚可喜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皇太极的鞭子,咬着牙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一旁的豪格和几名清军将领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尚可喜,在他们看来,尚可喜这是自找的,刚才的那轮炮击,几乎将大清几年来辛苦铸造的火炮毁了个干净,现在他还有脸推脱。   皇太极又抽了尚可喜几鞭子,这才喘着气问道:“朕问你,适才你的汉军旗损失了多少火炮?”   尚可喜强忍着疼痛恭敬的回答:“回大汗的话,适才奴才已然命人抢救出了红衣大炮二十三门,小炮三十七门。”   听到这话,皇太极的身子又是一晃,尚可喜这句话里意味着大清国所有的火炮在这一次炮击中就毁了一半,这可是自己辛苦囤积了三年的火炮啊,而且还不知这些,损失的还有那些辛苦训练出来的炮手,这些东西可全是用金山银山才堆积出来的,如今却有一半化为了乌有。   皇太极只感到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身子晃悠了几下。旁边的豪格眼尖手快赶紧扶住了他,看到自家老子的样子,豪格吓得叫出声来。   “皇阿玛……皇阿玛,你怎么了?”   “大汗……大汗你没事吧。”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尤其是多尔衮更是一马当先快步来到皇太极面前,看着皇太极突然变得煞白的面孔急切的说道:“来人啊,赶紧带大汗回去休息,收兵回营!”   “嗻……”   按理说如今即便是皇太极倒下,但在场的人还有不少人资历要比多尔衮要高,还轮不到多尔衮来发号施令,但如今皇太极倒下后众人一时间都心慌意乱起来,也根本顾不上这话是谁说了,众人也开始纷纷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很快清军的十多面大纛开始向后移动,数万清军也缓缓向后撤退。   清军这么一撤,立刻就被热气球里的观测手发现了,很快岳阳也收到了消息,向来信封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岳阳对清兵可没有什么怜悯直线,他立刻下达了追击的命令,很快一万五千名骑兵便开始兵分两路朝着清兵追击而去,剩余的两万火铳手也开始了追击,只有五千辎重兵流了下来打扫战场。   不过让岳阳感到遗憾的是清军虽然撤退但撤退的阵形却并不乱,他们在多尔衮、岳托、阿巴泰、杜度等人的指挥下层层设防,硬生生的将吴成枫和巴尔特的骑兵阻拦在距离清军大营一里外的平地上,双方的交战规模越来越大,眼看着一场骑兵大战又要爆发。闻讯后的岳阳赶紧命令他们撤下来,岳阳的手中可就这么点骑兵了,要是和清兵拼光了他可要心疼死。   “骑兵撤下来护卫步卒两翼,火铳手们加快速度呈共计队形前进!”   虽然岳阳已经极力让步卒加快速度,但清兵撤退的速度也不慢,他们边退边打,半个时辰后他们便撤到了大营里,看着拥有完善防护设施的清军营寨,岳阳轻叹了口气,这样的营寨可不是仅凭火铳便能攻破的,必须要配合上火炮才能诸部摧毁这些设施。   轻叹了口气,岳阳有些不甘的说:“算了,便宜了皇太极,咱们也撤吧。”   一场大战,只是打了半天便结束了,这在战前是谁也没想到的。而原因只是因为一名主帅的昏倒。   在清军的大营里,皇太极躺在一张床榻上,头上敷着湿毛巾,两眼有些充血,鼻息也有些急促,一名太医正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皇太极的手腕上为其诊脉,在他的旁边则围满了众多将领,不少人的神情都有些凝滞。   良久这名太医才缓缓说道:“大汗此病是由于急怒攻心所致,主要表现为眩晕,伴头目胀痛、面红耳赤、烦躁易怒、舌红苔黄等症状,原本大汗昨日吐了口血已经将淤血吐了大半,但今日却再次急怒攻心,这才导致大汗发病,而大汗此病需缓缓调理才行,依我之见大汗应该回到盛京慢慢调理为宜。”   其实皇太极的这种病在现代看来是属于一种全身性疾病,俗称高血压,而在古代也有人称之为眩晕症。   豪格一听顿时就傻了眼,要是皇太极走了那大军怎么办?谁来统帅?他即便是再自大也知道肯定不会轮到自己,因此抢先说道:“太医,这可不行,如今我大清十万大军在此,正与明军一决胜负,岂能因为擅自撤军呢?”   太医一听也摇头道:“大汗如今的情况并不好,只有回盛京慢慢调理方有望好转。”   豪格望向了代善,向他求助道:“大贝勒,您说句话啊,皇阿玛如今可不能回去啊。”   代善身为大贝勒,在满清高层里素有威望,因此在此关头豪格第一个就想到了他。而代善此时也很为难,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无论让不让皇太极回去都不行。要是自己赞同皇太极回去把就会被豪格记恨,要是不让皇太极回去吧要是大汗在这里有个好歹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最后代善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此时非同小可,尚需众将群议方可。”   听了这话,豪格差点没吐血。要是让众将议事来决定的话我还问你干嘛,你还真是只老狐狸啊,一点亏也不肯吃,帮我说句话你会死啊。   豪格的心思旁人自然能猜得出来,这货就是怕自己老子回盛京后指挥权旁落吃亏,只是这种事他们也不好说出口,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更是在一旁冷笑不已。   大帐里陷入了一阵沉寂,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原来是皇太极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道:“朕昏迷了多久了。”   “皇阿玛,你醒了?”看到皇太极苏醒,豪格赶紧扑了过去,“皇阿玛,你可吓死儿臣了,您已经昏迷了快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皇太极喃喃自语了一声,望了望大帐内的众人,用虚弱而坚定的声音道:“你们适才所说的话朕都听到了,朕要再次重复一次,朕不走,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岳阳不灭朕死也不回盛京!”   众人一听,纷纷下跪祈求道:“大汗,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皇太极的目光缓缓划过了众人,坚定的说道:“想要朕回盛京,那也容易,赶紧将岳阳歼灭,这是朕的旨意!”   “嗻……”   大帐里齐齐响起了一阵声音……      第三百三十章 暗流涌动      关外的大战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无论是盛京还是北京,都在关注着这场大明近百年来的少有的一次大战,可以说此次大战将决定了明清两国未来的国运。   一旦大明获胜,满清在二十年以内将再无余力窥视关内,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父子数十年来的努力将化为乌有,而满清一旦获胜,则裹挟着胜利之威并得到了岳阳几乎所有火器的皇太极实力将会膨胀到一个几乎骇人的程度,届时大明境内将无人是他的敌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了,有的人自然是希望还有第三种结局,那就是岳阳和皇太极打得稀里哗啦最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是最好的,有这个想法的自然是坐在紫禁城里的崇祯了。   今天,坐在暖香阁的重振年有些心不在焉,他合起了一本奏章后突然问身后的王承恩。   “大伴,你说如今岳阳和皇太极打得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决出一个胜负来?”   “皇上,奴婢也不知晓。”   站在崇祯旁边的王承恩也是一脸的无奈,大明锦衣卫虽然在大明朝无处不在,但也仅限于大明朝而已,对于关外他们却是鞭长莫及。   三月的北京依然没有变暖,吹过的春风里依旧丝丝刺骨的寒意。崇祯是一个勤奋的人,象他这样的人整个大明朝的历史上只有他老祖宗开国皇帝朱元璋可以比拟,但不同的是无论是在治国、治军还是玩政治手腕上我们这位崇祯皇帝比起朱元璋差得几乎可以拉出十八条街。   对于目前大明朝内忧外患的情况崇祯可谓是操碎了心,他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的批阅这奏折,他对于整个大明的了解也仅限于从奏折上看到的,从未在民间生活过的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大明百姓生活在怎么样一种水深火热里。对于大明财政如此匮乏的现状他也无能为力,他渴望振兴大明,但却又缺乏足够的魄力,他讨厌文官,却又不敢和文管集团决裂,这就是崇祯,矛盾的崇祯!   崇祯将手中的一份奏折扔到了一旁,轻叹了口气。这是一份登州送来的请求朝廷调拨银两救济灾民的报告,这几乎是例行的公事了,如今这年头几乎每个州府每年都会发来这么几封奏折,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下面那些官员他们才不管朝廷有没有银子,也不理会自己治下是不是真的需要救济,总之每年按时发这么一封哭穷的奏折是没错的。   而实崇祯的表现也很无奈,只能写上“知道了”三个字后便留中不发。这种结果并不出乎人们的意外,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帝国在延续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继任者自然没有了当初开国时的锐气,因为自打他们懂事起担任他们老师的文官们便在他们耳边不断的洗脑,告诉他们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尤其是那些用孔孟之道武装起来的文官们对此更是乐此不疲,以至于任何一位皇帝即位后都会变成一个道学先生。   文官们就是抓住了这点才将老朱家的子孙们欺负得死死的。民间把这种现象叫做人善被人欺,否则此时如果换做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朱元璋或是朱棣两父子你试试,敢欺骗我或是贪我的银子,看老子不杀你个头滚滚,不死上几十万人不算完。   崇祯将疲惫的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闭着眼睛慢慢的说道:“大伴,今儿个又有人上折子弹劾忠勇侯了,说他未经奉旨擅自出兵关外,此为藩镇之象,应该下旨立命其收兵,并进京领罪。朕看了这些折子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朕不明白,大明的满朝文武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看到崇祯疲惫的面容,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王承恩那是说不出的心疼,他哽咽着安慰道:“皇上,那些言官不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而是他们都忘了圣人的教诲了,他们的心里就记得升官发财这两件事了,您也不必自责,您做得已经够好了。”   “做得够好?”崇祯摇了摇头,很是低沉的摇了摇头:“不……朕做得还不够好,想当年太祖皇帝能以布衣起家,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可朕空自坐拥整个天下面对困局却依然手足无措,朕这叫做得好吗?”   “这……”   王承恩嘴巴大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苦笑道:“我的皇上耶,太祖皇帝这样的人五百年也未必出一个,您何必要跟他比。”   暖香阁内沉默了良久,崇祯这才摆了摆手自嘲道:“算了,朕这也是着相了,太祖皇帝何等人物,朕怎能妄图与他相比,只是整天看着这些犹如报丧般的奏折,朕实在是忍不住发火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岳阳如今领兵出关与那皇太极作战,也不知战况如何,大伴你想个办法打听打听,朕心里实在是好奇得紧啊。”   王承恩沉吟了一会才谨慎的说:“皇上,您若真想知道战况有两个法子,一是派锦衣卫出关查探了,再一个就是让那洪承畴派人打听了,毕竟洪承畴镇守宣大防线,和关外也就近在咫尺,想来打听什么东西也方便些。”   “嗯,说的也是。”崇祯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随即吩咐道:“那好,大伴你立即给洪承畴下道旨意,让他派人打听一下,随后迅速向朕禀报。”   “是……奴婢遵旨!”   数日后,洪承畴收到了这封快马加急的这封旨意,只是看后却是令他满头雾水。   “老爷,皇上让咱们派人出关探查岳阳和皇太极交战的情况,这种事向来不是由锦衣卫做的吗,怎么反倒问你您来了。”接到了旨意的洪承畴捋胡不语,他的心腹亲将洪安通也是大惑不解。   洪承畴沉吟良久,这才说道:“此事本官也不知晓,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啊?”   “莫非……皇上是想让咱们对北路下手,只是却又不能明说,因此才借此机会告知我们?”洪安通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嘶……”洪承畴倒吸了口凉气,洪安通这句话乍听起来十分荒唐,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这事没准还真有可能。否则崇祯怎么会好好的锦衣卫不派却让自己去打探并汇报消息呢?   而崇祯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举动却让下面的人产生了那么多不该有的念头。   而身为当事人的洪承畴却是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如今的岳阳早就有了各据一方的藩镇气象,若是等他打败了皇太极回来,那他的威望将会涨到一个新的高度,届时若是再有人来一个大明版的黄袍加身也是极有可能的。历朝历代华夏的统治者之所以对武将报以极大的戒心就是因为被唐朝的藩镇割据和赵匡胤的黄袍加身给弄怕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有钱有粮又有兵的武将更加可怕呢?毕竟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这个岳阳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份的主,此战他打败了还好,若是等到他挟着大胜之威回来,恐怕他的欲望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想到这里,洪承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一定要在岳阳没回来之前解决掉山西北路的事情!”洪承畴眼中射出了一道历芒。   他转头喝道:“安通!”   洪安通上前一步沉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你……”   “笃笃笃……”   正当洪承畴想要说话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即门口被人推开,一道苗条的倩影闪过,洪承畴的小妾英娘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洪承畴皱起了眉头喝问道:“英娘……你来干什么?”   看到洪承畴脸色不大好看,英娘吓得小脸有些发白,怯生生的说道:“老爷……奴婢……奴婢是给您送茶水的。”   “送茶水!”洪承畴看了看英娘托盘上的两杯茶水,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摆了摆手:“行了,你放下东西赶紧出去吧,没有本官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   英娘赶紧上前将茶水分别放到了洪承畴和洪安通的面前,然后赶紧如同大赦般一路小跑出了门。   “吱呀”一声,大门被关上了,洪承畴看了看门口这才对洪安通道:“安通,老夫思来想去,这皇上的意思已经虽然晦涩,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让咱们趁机对北路收回来。本官盘算了一下,岳阳如今与那皇太极在关外决战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而且北路的精锐已经被他带走大半,如今偌大的北路只有不足六千人马看守。你想想看,区区六千人马要防守包括浑源州、应州府以及周边防区等偌大之地,如此一来他们的兵力势必大为分散。而目前北路的防御主要是岳阳的原来的那位书童岳顺宝在主持,只要能控制住岳顺宝,咱们就可以将北路纳入朝廷手里了。”   洪安通有些担心的问:“可是老爷,那岳顺宝乃岳阳书童出身,世代为岳家卖命,对岳家的忠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咱们如何能控制他呢?”   洪承畴淡淡的笑道:“若是这岳顺宝识相自然好,若是不识相的话,老夫身为宣大总督,难道就不会施展霹雳手段吗?”说到这里,洪承畴的严重露出了丝丝的杀气,“安通,明日你便开始召集兵马,秘密分批屯兵在北路附近,待到老夫将事情安排妥当咱们再一举将北路纳入手中,届时北路所有东西都尽归吾手。”   看着自家老爷眼中露出的精光,跟随了洪承畴多年的洪安通便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站直了身子沉声道:“老爷,那小人便立即着手去准备。”   洪承畴点头道:“你去吧,记住……要悄悄的进行,不可打草惊蛇!还有你要记住……”   就在洪承畴对洪安通进行吩咐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现在门外有一个人影正悄悄的从一旁的窗户离开,半个时辰后,一只灰褐色的各自从总督府的后院飞上了天空,朝着南边飞去……   第二天的傍晚,忠勇侯府前院的签押房里,海兰珠坐在一张书桌旁里看着刚送来的一张情报,美丽的粉脸上满是冷厉之色。   良久,海兰珠放下了手中的情报冷笑道:“哼……这就是咱们的大明朝朝廷,将士们在前方流血流汗的拼命,文官们却在背地里捅刀子,而且捅的是毫无愧疚,这就是咱们为之拼命的朝廷啊!”   此时站在海兰珠面前的是有山司的副司长江鹤,他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淡然道:“早就习惯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甚至是背后捅刀子历来都是文官们的拿手好戏,如今侯爷不在北路,咱们北路偌大的家业不知多惹人眼红,洪承畴做出这般举动实在是太正常了。”   海兰珠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白雾这才说道:“还好,咱们事先在洪承畴的身边安下了一颗棋子,这才让咱们提前获知了此事。”   提到这事江鹤也赞许道:“这事还多亏了夫人有先见之明,否则若是等到洪承畴动手咱们才知道的话那就被动了。”   面对江鹤的赞许,海兰珠却没有半分得色,只是寂寥的摇了摇头:“我宁愿这颗棋子永远也不传来什么消息。”   看到海兰珠脸上并没有欢颜,江鹤识趣的没有再提起这事,而是换了个话题森森的问道:“夫人,既然情报里提到洪承畴要收买岳将军,咱们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比如派人将岳将军……”   虽然江鹤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很明显,海兰珠自然听得出来。只见她黛眉一皱,冷喝一声:“不可!顺宝是相公的书童出身,对岳家历来也是忠心耿耿,咱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此对待一位服侍了岳家几代的忠心下属,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对相公寒心。你要知道,如今相公不在,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相公,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没有我的命令,你绝不能轻举妄动,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海兰珠的眼中已然满是寒意,饶是江鹤这般生性阴沉的人也不禁呼吸一促,赶紧低下了头表示从命。   看着低着头的江鹤,海兰珠此时心中响起了之前岳阳的叮嘱:“媳妇,你要记住。情报机构是咱们的眼睛和耳朵,这种厉害部门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江鹤此人心性阴沉,这种人用好了就是一杆利剑,若是用不好就会刺伤主人,所以用这种人一定要恩威并济,而且绝不能给他兵权,否则就等于在咱们身边放了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万人敌。所以一定要限制他的权利,如若发觉他有不稳的迹象,就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除去!”   想到这里,海兰珠的眼中便不经意的闪出一丝杀意,只是这缕杀意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被低着头的江鹤所察觉……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身处应州府的顺宝却总感觉到有些异样,这些天以来从大同方向来的客商明显多了不少,而且还有不少客商陆续的求见自己,并给自己送上了不少的礼物。当然了,这些礼物是五花八门,又金子银子,也有古董字画,甚至还有人特地带来了几名扬州瘦马要送给自己,可是把他吓得不轻,赶紧推了出去。   顺宝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糖衣炮弹给弄得有些懵了,当然了,顺宝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岳阳对于自己的属下还是很大方的,不管是饷银还是福利都很丰厚,而且岳阳也早就料到了会有人用金银来贿赂自己的下属,因此他早就做了明文规定,若是有人来送礼也不是不可以收下,但是却要及时到侯府报备,而且所收受的礼物不许超过二十两银子,如果这些东西无法退还给来人的,则要上交到侯府。   对于这项规定,北路的官员都能遵守,偶尔有不遵守的人都已经进了班房吃免费牢饭去了,虽然顺宝身为岳阳的书童出身,深得岳阳信任,但在这点上他也不敢稍越雷池一步,毕竟不少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今天,顺宝巡视完了城池后刚回到守备衙门,便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大同来人求见。这些天已经被求见的人弄怕了的顺宝还啃食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军士将来人打发出去。不料军士却说道:“大人,来人自称是您的世交,请您务必相见。”   “世交?”   顺宝几乎被气乐了,作为祖宗三代都在岳家庄里讨生活的他来说,哪有什么在大同的世交,来人摆明了就是撒谎。   不过此时顺宝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来,他不禁好奇的说道:“好,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位敢自称是本官的世交,你马上将他带过来,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诓骗我!”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杀意凛然      很快,一名三十来岁身穿青色长衫一脸的中年人被亲兵带到了小客厅,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客厅响起,“阁下就是本官的世交吗?可本官却好像不认识你啊!”   中年人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一名顺宝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来人哈哈一笑朝着顺宝一拱手朗声笑道:“岳将军,适才多有得罪,侯某若是不如此说却是无法见到您,还望您多恕罪则个。”   顺宝冷冷一笑:“恕罪就不必了,本官之所以让你进来就是想听听你这位打着本官世交幌子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如果你没有想要说的那就请出去吧!”   说完,顺宝站了起来作势就要离开,来人一看急了赶紧说道:“将军请留步,请听在下一言您再走也不迟啊。”   看到来人终于急了,顺宝心中冷笑了一声:“说吧,你如此煞费苦心的找本官到底有何事”   看到顺宝如此不按理出牌,来人顿时就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按照正常的流程顺宝看这样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武夫看到他这个读书人不应该表示出应有的敬意并请他上座奉茶吗?这跟他平日接触过的将军可不一样啊。不过身为一名师爷和说客,节操这样碍事的东西自然早就被他扔得一干二净了,看到顺宝不买账他也赶紧转换了态度,满面笑容的说道:“将军,适才学生多有得罪,还望您恕罪。”   面对这名中年人谦卑的态度,顺宝并未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而是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好了,说正事,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要是再不说清楚就给本官出去。”   看到顺宝嚣张的神情,中年人心中暗恨,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说道:“好叫将军得知,学生姓侯名峰,乃是奉了我宣大总督洪大人之命来见将军的,请将军听学生把话说完。”   “你是奉了洪大人之命来的?”顺宝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才疑惑的问道:“适才你为何不在外面直说,却要冒充本官世交来见本官?”   侯峰满脸堆笑道:“不过是避人耳目,将军勿怪。”   听到这里,顺宝的神情顿时开始变了,他看着侯峰一字一句的说道:“俗话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官从来不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   侯峰看到顺宝好像真的有些生气,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顺宝,“将军,此为我家洪大人亲笔书信,请将军过目。”   打小就跟着岳阳当书童的顺宝虽然说不上文采有多好,但基本上的读书认字还是会的,他拆开了信封,将书信展开一看,上面无非就是一些寻常的话语,洪承畴在信中先是对顺宝鼓励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又对顺宝说了些要忠心与朝廷忠心与皇帝,则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之类的话,整封信中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话,即便是落入旁人的手里也不能挑出半句不是。   只是顺宝跟了岳阳这么些年,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了,自然知道有对于些事情不能只看字面上的意思。这封信里劝他忠于皇帝忠于朝廷,暗地里的意思自然就是要他和岳阳保持距离,而忠于朝廷那自然就要听朝廷的招呼,听他洪承畴的招呼,这里面的意思顺宝如何看不明白呢。   缓缓将信收起,顺宝面不改色的淡然道:“好了,这信本官也看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呃……这个……”   侯峰的神情一滞,顿时有些急了,洪大人在书信里的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了,这家伙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不禁急道:“岳大人,您看了书信难道就不想跟学生说点什么吗?”   顺宝神情一愣,“你想让本官说什么?洪大人只是说让本官好好效忠朝廷效忠皇上,难道本官如今当的不是大明的官吗?还是本官这个官职不是皇上封的?”   “我……”   侯峰有些傻眼,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他的心恨得有些痒痒的,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武将别看平日里都是一副老大粗的模样,可他们要是装傻充愣起来绝对不比任何人差。没办法,侯峰只好将话挑明了。   “岳将军,洪大人身为宣大总督,自当对北路有节制之权,如今忠信侯不在,洪大人对北路的安危甚为牵挂,而您作为应州府守备却是责任重大,因此洪大人认为此时必须要有个人在侯爷不在之时将北路的军务暂时全部抓起来,而岳将军您就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了。”   “哈哈哈……”顺宝开始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也越来越大,过了一会这才停止了笑声,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侯峰面前阴森的说道:“我还道洪大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感情是挑拨离间来了,让本官主抓北路防务?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种低劣的小把戏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想骗本官的话还是省省吧,来人……送客!”   随着顺宝的话音落下,门外立刻进来了两名健壮的军士,他们走到侯峰的跟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侯峰还想赖在椅子上,却被两人提了起来就往外走,侯峰急得大叫道:“等等……岳大人,学生还没把话说完呢……等等……”   看着被军士拖出门外的侯峰,顺宝轻哼了一声,一边将桌上的书信收起来一边自语道:“想趁着少爷不在的时候对北路下手,真以为少爷不在就可以让你们为所欲为了吗?把少爷想得太简单了。”   当天傍晚,顺宝派人将在五里寨的岳来福请来,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并将书信给岳来福过目了一遍。岳来福听后拍了拍的顺宝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好小子,没有枉费老子平日的教导。你要记住啰,一笔写不出两个岳字,咱们祖宗三代都在岳家庄讨生活,承蒙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弃让你爷爷和你老子我当上了岳家庄的管事,如今我老了还能当个小吏,而你更是能从一个小书童当上了游击将军,这辈子咱们已经知足了,不要妄想着那些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否则最后很有可能就会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明白吗?”   “爹,孩儿明白。”顺宝点点头:“这些年少爷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咱们都一一看在眼里,少爷攒下这些家当不容易,如今少爷不在,咱们得帮着少爷看好这些家当,可少爷才离开几天啊,立刻就有人惦记上少爷的东西了,孩儿担心的是今天孩儿虽然拒绝了洪大人,可洪大人是什么人啊,他可是贵为宣大总督,外人都盛传此人心黑手狠,他既然惦记上了咱们北路,那就绝不会只有这么一出,孩儿估计接下来的后手很快就会到来。”   “是啊!”岳来福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突然问道:“对了,这事你告知了老太太和少夫人没有?”   顺宝摇头道:“还没呢,孩儿这不是先跟您商量了嘛。”   岳来福有些急了:“你这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给老太太和少夫人送信,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再将那封洪承畴写给你的书信一并送过去,这信留在咱们这太烫手。”   “不至于吧……爹。”顺宝有些不解的说:“这封书信也没写什么出格的事啊,要是交给了少夫人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的。”   顺宝刚说完,立刻就挨了自家老子的一个暴栗,“混账东西,你懂什么。你老子我虽然念书不多,但有些事情老子看得比你清楚,这封信是没写什么出格的东西,可你送不送是另一回事了,日后若是被人捅了出来少爷心里难免就会有疙瘩,说不定仅凭这封信就会让你栽一个大跟头,现在你若是将他交给了少夫人和老太太,这里面就没你啥事了,你明白吗。你可别小看咱们家那位少奶奶,虽然如今名义上应州府全都在你手中,但老头子可以保证,你若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恐怕少夫人就会第一个出手对付你!”   岳来福的话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肯定。   “不是吧,少夫人这么厉害?”顺宝还是有些不信。   “你知道个屁!”岳来福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脑袋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在盯着你,你日后若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哪天被人算计死都不知道。”   别看岳来福在很多事情都很糊涂,但是在对待如何跟自家老爷相处这种事上却是比谁都精明,毕竟他可是伺候了三代人的老人了,对于家主的心理揣测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最后,顺宝还是听从了自家老子的建议,赶紧写了一封信连同今天侯峰送来的信一同派人连夜送往浑源州,随后顺宝又下令开始全称戒严,严查一切过往行商路人,并下令应州府和五里寨的军队开始加强戒备。   当第二天下午,海兰珠收到顺宝连夜送来的书信时,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站在跟前的江鹤说道,“这个顺宝还是挺懂事的,以的性子不会这么快的把东西送来,看来应该是有人给他支招了。”   “这个人不难猜,肯定是他的老子岳来福。”江鹤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岳来福别看在别的事情上常犯糊涂,可唯独在这种事上却是精明得紧。”   海兰珠的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这是肯定的,毕竟他可是给相公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了,这种事对于他而言是最敏感不过的。对了,大同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有的。”江鹤点点头:“据潜伏在大同的探子来报,从前日起,洪承畴亲自统帅的督标营六千兵马以操演为名离开了驻地。随后他们先是在大同周围绕了几圈,又秘密的朝北路开来,如今他们正驻扎在沙锅县福晋的一片山谷里。距离咱们只有不到两百里。若是急行军的话一个昼夜便可抵达浑源州。”   海兰珠听后黛眉皱了皱,又问道:“只有这些了么?”   “暂时只有这些。”   “这样啊!”海兰珠看着桌面上顺宝送来的书信默然不语,而江鹤也只是垂手站在一旁,良久海兰珠这才摆了摆手,“江大人,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江鹤退下去后,海兰珠一个人沉思了良久这才拿起桌面上的书信出了书房朝后院的西北面的一个角落走去……   就在洪承畴和海兰珠两人隔着七八百里地各施手段的时候,在应州府的一条小巷里,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侯峰却行走在这条小巷里面,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前,敲响了大门前的铜环,敲门环的声音不紧不慢,而且十分的有规律。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条道仅供一人进去的缝隙,侯峰立刻就从缝隙里钻了进去,大门随后便立刻关上了。   进入了小院的侯峰立刻便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五十多名精壮男子,这些男子身穿什么衣物的都有,但是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兵器,还有不少人的背后背着弓弩。从这些弓弩的样式上来看都是只有军队才能拥有的制式强弩。   一名三十多岁面容坚毅的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问侯峰道:“侯师爷,你谈得如何了?”   侯峰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个顺宝对岳阳果然是忠心耿耿,我们给他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他都不动心,我被拒绝了。”   “这是意料中之事。”男子冷哼了一声,“若是连服侍了自己三代人的管家和书童都背叛自己,那岳阳早就被人连根拔起不知多少次了。不过既然那顺宝如此不识相,那咱们只好送他上路了。”   侯峰有些担心的说:“那岳顺宝身为应州府守备,身边总是跟随着数十名守卫,咱们要下手可不那么容易。”   “怕什么!”男子冷着脸道:“除非那岳顺宝整天呆在他那守备府里,否则只要他一出现,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侯峰依旧有些忧虑:“这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失败咱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哼……”   男子鄙夷的看了侯峰一眼,“侯师爷若是害怕尽可先行返回大同,本官在来之前洪安通将军可是下了严令,若是那岳顺宝不识抬举,就一定要将他铲除,只要岳顺宝死了,咱们大军才能名正言顺的开进应州府接管城防和军队,还有五里寨也一定要拿下来。只要应州府被拿下,即便是岳阳从关外获胜回来也会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届时甭管他是忠勇侯还是忠勇王,是圆是扁都任由咱们拿捏了!”   说到这里,男子的脸上便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他在洪承畴身边当百总已经三年了,他可以肯定,只要能完成此次任务,他晋升为千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对于精通箭术的他来说,狙杀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这……”   此时的侯峰也陷入了纠结之中,这次的任务看似简单,但其中蕴含的风险却是非常巨大,失败了他们所有人都得留在这里,即便是成功了能逃脱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毕竟应州府的两千多城卫军可不是吃素的。可若是能成功刺杀岳顺宝并逃离出去,那么收获可就是非常惊人了,自己恐怕就再也不用当一个只能在幕后出谋划策的幕僚了,在他来之前洪承畴已经告诉过他,若此事成功,一个七品实缺县令是少不了的。   七品实缺县令啊,多少金榜题名的进士都不一定能拿到手,自己一个举人若是能当上县令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想到这里,侯峰的眼中就冒出了一丝精芒,他咬了咬牙对男子说道:“好吧,我跟你们干,不过这事怎么干,如何干却是要听我的。”   “当然可以!”   男子哈哈笑了起来,蒲扇大的手用力在侯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差点把侯峰给打趴在地上……   一夜过去了,清晨的阳光照例从地平线上升起,当带着暖意的阳光照在屋檐上的时候,顺宝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身为应州府最高军事长官的他每天的工作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巡视城防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工作,顺宝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家少爷将应州城交给自己,若是在自己的手中给丢掉了,自己就是死一百遍也不能辞其咎,因此巡视城防便成了他每日的例行工作,这件事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   顺宝依旧是全身披挂,一套重达三十五斤的歌德式铠甲穿在身上,黑灰色的铠甲和头顶那红色的帽缨以及腰间悬挂着的宝剑让他看起是威风凛凛,而在他的周围则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出了府门,顺宝上了马,随着身旁的卫兵一摆手道:“走!”   只是顺宝的话刚一出口,一支寻若急电的箭矢就从距离他一百步左右的一个屋檐上射了过来,击中了躲闪不及的顺宝的胸口,顺宝立即大叫了一声随即翻身落马在地……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刺杀      突如其来的箭矢以及顺宝的倒地让周围的卫兵一阵大乱,数十名卫兵开始乱了起来,而此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三十多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各自举着兵器组成好几个三角阵形朝他们杀过来。   “敌袭……敌袭……保护大人!”   守备府前乱成了一团,应州府里自从岳阳担任守备后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失去了指挥后一时间这些卫兵做什么的都有。有的卫兵赶紧给火铳上刺刀,有的则是要给火铳装填弹药,有的则是跑到顺宝身边想要保护他,根本就没有人将这些卫兵们有效的组织起来。   “杀……”   三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刀朝面前的一名正在给火铳装弹的卫兵劈了下去,这名卫兵措不及防之下脖子被砍掉了半边,整个人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黑衣人得手后并没有继续追杀周围的卫兵,而是低声喝道:“不得恋战,赶紧杀掉那个狗官!”   “是!”   “杀啊!”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卫兵们此时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有效的抵抗,只有十多个上了刺刀的卫兵组成了三四个菱形阵将顺宝护在中间,而此时的顺宝倒在地上却是生死不知。   就在此时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大喝道:“大伙都快点,别让他们拖延时间。”说完,黑衣男子奋力朝前杀去,而十多名卫兵也是拼命的阻止这些人,剩下的二十多名卫兵除了倒在地上的十多人外,其余的无不在黑衣人的攻击下苦苦支撑。   正在卫兵们苦苦支撑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的顺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他刚一清醒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打斗声。   “草……老子被人暗算了!”这是顺宝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低头看到胸口擦着一支箭矢和胸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顺宝就知道自己的肋骨估计不是断掉就是裂开了。   “这些混蛋!”   吃力的爬了起来,顺宝用力大声喝道:“所有人都不要慌,结阵,全都结阵!”   顺宝的声音一想起,正在打斗的双方全都大惊起来。不同的是顺宝的卫兵们是又惊又喜,而周围的黑衣人却是一片又惊又怒,为首的黑衣人也有些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适才我用的可是军中最具威力的蹶张弩,这个岳顺宝中了我一箭怎么还能爬得起来?”   而此时的顺宝也忍痛拔出了插在胸前的箭镞,发现这支用精钢打造的箭头都被撞得变了形,他原本就疼得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心中庆幸道:“要不是少爷临走前吩咐我出门时加强戒备,我又特意在胸甲后多加了一块钢板,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了。只是府里那些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声响怎么还不出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骂人的时候,看着来人排着几乎是标准的三角冲锋阵形在不断冲击自己面前的军阵,顺宝心中更是大恨,他用腰间拔出了一把短铳,忍着疼痛对着前面一名黑衣人扣动了扳机。   “砰!”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一名拼杀得很是凶狠的黑衣人突然全身一顿,整个人就这么停了下来,他呆滞的看了看前方,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枪声响起后,守备府里面仿佛传来了一阵陆陆续续的呐喊声,仿佛有人在喊着“走水”之类的话语。   开了一枪的顺宝随手将武器插回了腰间,立刻又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当在面前,当他刚想杀出去时,却感到胸口肋骨断裂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草,这该死的伤口,既然没法拿起兵器出去跟人拼命,他只好重新掏出短铳开始装填弹药,掏出纸装的定量弹药塞入枪膛,用通条杵实,在往火药仓里倒上一点火药随后上了膛张开了机括,经过好一通鼓捣后对着前面一名黑衣人又是一枪。”   在不足十米的地方开枪自然是断无不中的道理,又一名黑衣人被打倒在地,而此时经过这番厮杀,黑衣人已经杀死了保护在顺宝周围的好几名卫兵,此时还围在他面前的卫兵只有五六名,但周围的黑衣人却还有十多人,而顺宝又因为肋骨断裂无法移动,因此情况十分危及。   但此时这里的东京终于惊动了守备府,一队卫兵终于从里面冲了出来,这些卫兵出来后并没有和黑衣人厮杀,而是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对准那些黑衣人很是干脆的放了一顿排枪。   “砰砰砰……”   低沉的排枪声响起,一名正在疯狂围攻顺宝的黑衣人脚步一个趔趄,他的脑袋突然像一个炸开的西瓜般“砰”的爆裂开来,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飞溅到了正在和他拼刺刀的卫兵身上,而他则是整个身体呆立了片刻后轰然倒在了地上,在他的周围,还有五六名黑衣人的身上也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血洞,随后立刻毙命当场。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些疯狂的黑衣人立刻清醒过来,为首的黑衣人看着捂着胸口正死死看着自己的顺宝,眼中满是不甘心的痛苦,他一咬牙大吼道:“兄弟们,左右也逃不出去了,咱们跟他们拼了……杀啊!”   “杀……”   这些黑衣人高举着兵器完全是不顾伤亡朝着顺宝杀去,但已经赶来的卫兵们如何还会给他这个机会呢,随着又一轮排枪的响起,剩下的七八名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就连为首的黑衣人的小腹也中了一枪,捂着腹部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此时众多卫兵纷纷围了上去,明晃晃的刺刀纷纷指着他。只等着顺宝一声令下便将他刺成马蜂窝。   顺宝捂着胸口缓缓走到黑衣人跟前看着他忍着痛喝道:“说出的身份和背后主使,本官或许可以网开一面让你活下去。”   “哈哈哈……你这个狗官,还想让我投降,你这是妄想!你等着吧,我们家闯王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看到黑衣人首领疯狂的眼神和从腹部流出来的青灰色的肠子,顺宝轻叹了口气退了出来轻声道:“杀了他!”   随着顺宝话音的落下,几名卫兵的刺刀便同时刺进了黑衣人首领的身上,当这名黑衣人首领倒下后,卫兵们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拉下,发现是一名三十来岁满脸胡须的中年壮汉。   顺宝着周围一地的尸体沉着脸不语,刚出来增援的卫兵当中,为首一名伍长有些忐忑的走到顺宝跟前躬身说道:“大人,适才守备府后院突然起火,小人等忙着赶往后院救火,未及时来援,望大人恕罪。”   “哼!”   顺宝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此时的他也没心情责怪这名什长,这些军士虽然都已经不是新兵了,但此前他们接手的都是大规模的两军交战的训练,对于这种小规模的突发事件缺乏应变能力,而自己也有责任,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敌人竟然疯狂到如此地步。   “大意了啊!”顺宝一边自责,一边朝守备府大步走去。   很快,顺宝遭到刺杀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应州府,而应州府也开始放下了城门开始戒严,整个应州府开始沸腾起来……   夜色阴沉,守备府的院子里戒备森严,由于白天受到刺杀,今天守备府的防备规模加强了一倍。   岳来福坐在床边,看着正躺在床上的儿子和在一旁替他诊脉的大夫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良久,大夫才站了起来对岳来福说道:“岳将军的只是肋骨裂开,其他的并无大碍,回头我再开一副药方,每天服药休息,休息二个月左右就没事了。”   “什么,两个月!”躺在床上的顺宝急了,“大夫,这里可是又很多事要等我要办呢,两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大夫摇摇头:“岳将军,伤筋动骨一百天,休息两个月是必须的,否则一旦你的肋骨再次裂开就麻烦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听大夫的。”一旁的岳来福武断的打断了儿子的话,转头对大夫道:“大夫,麻烦您开药吧,盖咋治就咋治。”   大夫也不磨叽,很快就开好了药方递给了岳来福,将大夫送走后岳来福才沉着脸道:“今天之事你能肯定是军中之人干的吗?”   “当然可以肯定!”顺宝气愤的说:“你儿子我当了这么些年兵,那些当兵的人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出他们的味道,今日在同他们厮杀时他们用的就是军中合击之法,虽然后来那名为首的人喊出了闯王的名号,但他们还真是将我当成傻子了,李自成此时远在河南,正和卢象升打得不可热闹,怎会有这份闲心来暗杀我,况且这些人一看就是军中的精锐,李自成要是如此精锐的下属他会舍得派来刺杀我?真当精锐不值钱啊。”   “如此便可以肯定是洪承畴派来的人无疑了。”岳来福沉着脸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城防之事交给下面的人管理,我想少奶奶一定会有安排的。”   ……   顺宝遭到刺杀的事第二天便传到了海兰珠的耳中,看着送来的加急情报,海兰珠轻叹了口气,“这个洪承畴,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连刺杀这种事都使出来了。”   此时的海兰珠面前坐着岳阳特地留在浑源州的几名官员,新任的浑源州知府海楼,民政司司长陈智、防守官楚狄、有山司副司长江鹤等人。   看着海兰珠俏脸上平静的神情,陈智忍不住说道:“夫人,此时侯爷正在关外和皇太极决战,此时北路当以安定为首,若此时擅自挑起事端恐怕会侯爷的大业不利啊。”   陈智刚说完,一旁的楚狄便反驳道:“有什么不利的,人家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咱们要是还忍那不就成缩头乌龟了,依我说啊,咱们就得狠狠的反击回去。那洪承畴不是派了六千驻军在沙锅县吗,那好,咱们就把这些人全给缴械了,然后压到应州府的矿山里采矿去,我看他洪承畴还敢不敢再出幺蛾子!”   军人的脾气一般比较暴躁,楚狄也不例外,俗话说兵是将之胆,如今的他驻守在距离浑源州不远处的恒山口,麾下也又两千多军士,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陈智一听顿时大惊:“不可,如今朝廷早就有谣言说咱们北路是藩镇,若是再将对袍泽动刀兵岂不成了反贼了。”   楚狄烦躁的喝道:“那你说怎么办?如今他们都已经杀上门来了,今天他敢刺杀岳守备,明天他们就敢来刺杀夫人,后天恐怕他们连侯爷都敢刺杀,难道你还想跟这些人讲道理吗?”   陈智沉默了,这些年他们所有人都被深深的打上了岳阳的烙印,跟北路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岳阳有失他们也绝对没又好果子吃,况且在北路呆了这么久,他们对朝廷的归属感已经低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即便是现在岳阳要带着他们造反恐怕也不会有人反对的,毕竟他们的利益已经跟岳阳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海兰珠将目光投向了海楼,这位现任的浑源州知府。海楼沉吟了良久这才深吸了口气道:“夫人,看如今的庆幸我们的洪总督已经将刀子架在了咱们脖子上了,咱们若是不做出反击,恐怕等到侯爷回来之后整个北路就不是咱们的了。”   众人一听,全身都是一震,他们没想到海楼对形式的估计竟然如此悲观,原本他们最多也不过是以为洪承畴在搞一些小动作争取一些利益而已,从没人想到洪承畴的胆子会有真么大,竟然是想要将整个北路一口吞下。   所有人都不做声,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海兰珠的身上,这位岳阳指定的他不在时的最高负责人。   海兰珠的脸色也变幻不定,她放在桌上的小手也不经意的慢慢敲击着桌面,这个习惯也是她嫁给了岳阳后才有的。岳阳平日里就有这个习惯,嫁给岳阳后,她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这个毛病。   此时海兰珠虽然没有抬头,但也知道众人都在看着自己,要是换了一般的汉人女子看到这么多男子盯着自己看恐怕早就羞得不成样子了,但海兰珠是什么人啊,从小在科尔沁草原上长大的她性格比起一般的女人来就要坚强,加上这些年她一手掌管着有川司和有山司两个强力情报部门,抡起能力早已不在一般的官员之下,而且她的性格还带着草原民族的豪爽和果断。因此她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海知府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已经不是朝廷如何看待咱们的问题,而是他们已经把咱们逼入了死路,咱们若是再不做出反击,恐怕等待咱们的就是被缇骑压上囚车送往京城的下场了。”   说到这里,海兰珠的眼中带着一丝决绝,而众人也是一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今朝廷上下早已将北路视为异类,他们这些人要是沦为阶下囚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被逼到绝路上的人往往都会爆发出一股意想不到的动力。   楚狄狞笑了一声:“夫人,您就下令吧,卑职这次一定更让他们好好尝尝咱们火铳的厉害……”   沙锅县是一个小县城,县城常驻的人口只有不到三千户,约莫一万多人,平日里都以务农为生,这些天县城里来了好多当兵的,将整个沙锅县城挤得满满的。不过百姓们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些当兵的军纪还算可以,没有太过祸害当地的百姓,不过平日里偷只鸡摸个狗,顺带着调笑一下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事情那是不算在内的,即便如此,这些兵们在当地百姓的眼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没听说过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句话吗?   沙锅县的县令名叫蒋干,当然了此蒋干非彼蒋干,他跟三国时期那位被周瑜狠狠刷了一道的那个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这些天,我们的这位蒋干蒋县令就很生气,他坐在县衙后花园里一个凉亭里对着面前一位将官恨声道:“洪将军,本官不管你们来此所为何事,但是你们六千大军在此已经驻扎了好几天了,百姓们对此怨声载道,本官身为一县之尊势必要为百姓说话,将军若不赶紧将大军带出县城,本县将上书朝廷弹劾与你。”   站在蒋县令面前的这名将领缓缓转过了头,此人凛然就是奉了洪承畴之命作为对付北路急先锋的洪安通。   只见洪安通淡然笑道:“蒋知县,本官奉的可是洪督臣的命令,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洪督臣去说,只是本官的这六千大军却是在这里驻定了,而且一应粮草供给你都要准备妥当,否则本官不介意用军规来处罚你。”   “你……”   蒋干指着洪安通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雷霆一击      作为一个人口只有几万人的小县城的县令,蒋干平日里的公务并不多,除了在收秋粮的时候忙活一点之外平日里就没有太多的事。当然了,有时候在县城的周边偶尔也会闹一些匪患什么的,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穷山恶水出刁民嘛,谁让这里穷呢,每当出了匪患的时候派出县里的团练和衙役做个样子逛两圈就是了,谁也没真的打算将这里的匪患全部铲除,毕竟大家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除了没多大油水进项外这个县令当得还算安稳,可这些日子洪安通率领的这六千官兵驻扎在县城后事情就来了,这些官兵不能说他们军纪太差,烧杀掠夺这种事他们是没有干,可平日里偷鸡摸狗偷看小媳妇大姑娘洗澡却是常有的事,这几天蒋干已经接到数十起百姓状告官兵的事了,让蒋干是极为难受,不过由于是洪督臣的命令他也就忍了。可是现在这个洪安通竟然用军纪来威胁自己,这就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了。   只见他盯着洪安通一字一句的说道:“洪将军,本官这里没有如此多的粮草供应大军,你一介武夫也无权用军规来处罚本官,有本事你尽管奏请洪督臣将本官的官职革去好了,否则你休想从本官这里弄走一粒粮食。”   洪安通作为洪承畴的亲信,平日里别说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了,就是五品知府看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可今天却被一个小县令给抢白了,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盯着蒋干的目光冒出了一丝寒意,缓缓喝道:“蒋县令,你知不知道违抗军令是要杀头的!”   “杀头?”蒋干冷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不屑的说道:“好啊,蒋某人的大好头颅就在这里,想拿走趁早,否则日后恐怕你们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   这下轮到洪安通坐腊了,虽然这些年跟着洪承畴走南闯北了走了大半个大明,而且他也深知文官从骨子都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武将的,别看如今的他跟着洪承畴当上了督标营的亲军主将,但他要是敢擅自杀了一个七品县令的话就算是洪承畴也保不住他。   不过洪安通也不是白给了,当了这么多年兵别的没学会但是兵痞那一套他可是学了个十足。只见他冷笑道:“好,你不给大军补给也可以,不过你就别怪本官下令就地补给了,届时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跑。”   “你敢!”   蒋干大怒,“就地补给”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松,可这也就意味着洪安通要扯掉最后的遮羞布,准备放纵士兵们抢粮了。要是军队失去了约束,天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对此蒋干可是非常清楚的。   蒋干指着洪安通是气得是身子直抖,“匹夫,你若敢纵兵抢粮,本官必然上奏朝廷将你锁拿入狱。”   洪安通撇撇嘴:“好啊,届时本官一定会把你拖下水,你也逃不过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大明历来都是文贵武贱,因为自从明朝中期以后,军队的一切权利都被文官们把持得严严实实的,粮草、辎重、人事变动等等等等,这些东西就象是一道道枷锁牢牢的套在了武将们的脖子上。以至于武将们在面对文官时没有任何尊严,比如明朝最有名的将领戚继光在给首辅张居正写信时的自称都是“门下走狗小的戚某……”。如此一位民族英雄都只能自称是门下走狗,可见武将地位之低。   但凡事无绝对,还有一句老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就是了。当武将们决定豁出去时,文官们也就傻眼了。看到洪安通铁了心要拖自己一起死,蒋干也急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放纵六千士兵在县城抢劫回事什么一番情景。说来倒也好笑,到了明朝末期,由于内忧外患,武将们的权利也渐渐坐大,朝廷或许不敢随意处死武将,但杀起文官来却毫不手软。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洪安通会又什么下场他不知道,但他这个县令绝对是死定了。   长长的吸了口气,蒋干这才说道:“好……本官可以帮你筹粮,但是你要保证一定约束手下的那些士卒,不得闹事,否则本官就是拼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看到蒋干终于就范,洪安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当然,这点本官可以保证,只要有了粮草,本官绝不会让那些兔崽子们胡来的。”   商议好了粮草的事情后,洪安通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下蒋干在县衙里咬牙切齿,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时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正朝着他们悄悄的逼近……   夜幕有一次笼罩了大地,将一切东西都掩藏在了黑暗里,沙锅县城也不例外,沙锅县如今的城防已经被洪安通的部队接管,在低矮的城墙上,十多名军士正排成一排行走在城墙上,城墙旁每隔三十步就点着一把火把,将城墙周围照亮。   在距离城墙不远的一个草丛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他举着望远镜朝着五百多步外的城墙观察了好一会才说道:“没看出来,这些督标营的兵警惕性挺高的啊,比起一般的兵马可是强多了。”   一旁的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大人,这些个督标营的丘八可是洪承畴的看家人马,要是也如同那些乡勇一般无用岂不是堕了他的名声。”   这时,月亮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一道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这两个人凛然就是楚狄和江鹤。   海兰珠从来就是一个想做就做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就会立刻执行,自打和众人决定了要跟洪承畴针锋相对后,立刻就制定了计划,那就是派楚狄率领三千兵马直扑沙锅县城。而当楚狄率领三千精兵急行军赶到沙锅县城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看着城头那些拍着整齐步伐巡逻的士兵,楚狄知道这个仗有些难办了,沙锅县的城墙虽然不高也不厚,但也绝不是他们这些没有攻城器械的三人马能够仓促攻下的。   看着城头上的城墙楚狄心中不禁着急起来,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就是三千人马,如果等到天亮之后再不有所行动,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有人建议在夜间骗开城门,只是这个建议刚说出来,提出建议的人立刻被楚狄给踢了一脚,你以为是在看演义小说啊,还夜间骗开城门,就是一只猪也不会在夜间贸然打开城门,这简直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最后还是江鹤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夜里咱们进不去,咱们为何不白天进去呢?”   “白天进去?”   江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对……就是白天进去,大摇大摆的进去……”   这个夜晚对于楚狄和他身后的这支奇兵来说注定是漫长的,当夜色褪去,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沙锅县的城门终于打开了,不过这些由督标营客串的守城士卒很明显不怎么称职。   一名士兵问身边的同伴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儿个怎么没人进城啊?前几日不是一开门就一蜂窝的涌进来吗?”   被问道的士兵懒洋洋的回答:“这个我可不知道,谁管他们啊,反正没人进城更好,咱们乐得清闲。”   “这倒也是。”   心里有些疑惑的士兵想了想,摇了摇头后就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十多名百姓从远处慢慢朝城门走来,他们当中有挑着胆子的也有挑着柴火的,更有推着粪车的,总之是五花八门,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被士兵们拦下了。   “站住,干什么的。”士兵询问。   “这位军爷,我们都是附近的,进城是想卖点东西。”为首的一名百姓点头哈腰的说。   “卖东西。”士兵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挥了挥手就要让他们进去。   “等等!”   一名把总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些挑着各式各样货物的百姓,打量了好一会却不说话。   “头,怎么了?”看到这名把总的样子,士兵不由得好奇的问。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名把总眉头皱得很厉害,绕着这些百姓又看了一会,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原因来。   看到自家老大冥思苦想,士兵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头,你管他们是干嘛的,咱们能帮那些废物看门已经够委屈了,这么尽职他们也不会给咱们多发点军饷,让他们进去得了。”   “诶……说的也是,罢了罢了,让他们进去吧。”把总想了想,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挥手便示意那些百姓进了城,只是他却没看到,在他做出放形这个动作的时候他面前的那几个人握着扁担的手已经紧张得青筋毕露了。   这些百姓挑着东西慢慢进了城门,眼看着快要完全进去,前面的那名把总突然大喊了一声“不对……这些人不对劲……全都站住!”   伍长的声音很大,把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此时这名把总也总算是想明白自己刚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从哪来了,感情这些进城的百姓全都是清一色的壮实小伙子。这年头青壮年可都是家里的壮劳力,谁会一大早的全部涌进城里来卖东西啊,而且还是一蜂窝的涌进城,这要是没有一点猫腻鬼都不信。其实这也是这名把总和这些督标营的士兵经验不足,若是换了平日里那些老油条的乡勇城防军来看门,甭说这一大帮小伙子了,他们一看你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干嘛的,闭着眼睛他们都能闻出你们身上的味来。   只是这名把总醒悟得太晚了,当这名把总大喊了起来后,走在中间的那位挑着柴火的年轻人把柴火往地上一放,一把扯开了两捆柴火,顿时就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而那名推着粪车的年轻人也把车子一挺,众人围了上来,从粪车里各自抽出了一根根长枪,取得了兵器后他们毫不犹豫的朝着城门口的督标营的官兵杀了过来,一时间杀声震天。   “不好,敌袭!”   把总大吼了一声,随即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立刻朝着这些人扑了上去,在他身后的十多名督标营的官兵也赶紧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城门外也出现了无数黑压压的穿着黑灰色铠甲的军士朝着城门的方向冲了过来,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被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发现了,很快悬挂在城门楼山上的钟声也响了起来,随着钟声的响起,整个县城立刻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杀……”   督标营的把总手持长刀率先朝面前那名手持长枪的军士砍去,在他看来只要把这十多人杀死,再关上城门敌军就是有千军万马一时间也进不了城。而且他对自己的武艺也很有自信,平日里他一把长刀在手就算是四五名壮汉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次他却错了,这些假扮成平头百姓进城的人组成了一个个怪异的菱形三角军阵,三把长枪就如同三条毒蛇般灵活歹毒,他带着手下十多名士兵冲了几次竟然全都被挡了回来,而且还倒下了几名士兵。   而此时,城外的杀声也越来越近,冲在最前面的一百多名骑兵已经快要冲到了城门口。此时,这名把总就知道自己这个城门是受不住了,此时他要是还不知道这些抢了自己把守的城门的人也是自己同行的话他也就白活了。   他有些绝望的大声问道:“尔等是何人麾下?今日就算是死老子也想死个明白!”   几分钟后,这名把总死了,他死得很不甘心,他和他的大部分手下都是被骑兵们杀死的,因为他挡在了一百多名正在冲锋的骑兵面前,不出意外的他变成了一团被马蹄踏成了肉酱。   沙锅县城就这样不出意外的被人攻破了,当报警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洪安通还没起床,当他听到报警的钟声匆匆起床正想询问发生什么事时,他的亲兵冲进来告诉他,城门被人攻破了,而攻破城门的人正是应州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公然攻击朝廷军队,这不是造反吗?”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洪承畴整个人顿时就凌乱了。这个消息是他之前绝没有料到的。虽然是他派出了人暗杀顺宝,并做出了重重针对北路的部署,他也想到应州军会做出一些反映,但无论是他还是洪承畴都不会想到应州军的反映竟然会如此激烈如此迅猛,甚至快得让人来不及反映。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铠甲并朝着营帐冲去,他要立刻集合队伍,这样才能对敌人做出反击。   洪安通的反映不可谓不快,也不可谓不及时,但是有些事情就象下围棋一样,失了先手后就会步步落后。当洪安通好不容易匆匆召集起两千多人马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钟,外面的杀声已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火铳发射时的枪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大人,他们……应州军杀过来了!”一名督标营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向洪安通报告。   “都跟本官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逆贼全部杀死!”洪安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是自己被应州军捉住或是打败,等待自己的绝没有什么好下场,他挥舞着长刀立刻率先朝着外面杀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响彻了半天的枪声和喊杀声终于开始平静下来,此战中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洪安通一开始便被排枪打死,他带来的六千督标营士卒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死伤了一千多人后剩下的人也全部缴械投降,楚狄所部以伤亡六十多人的代价全歼了这支洪承畴耗费了大量心血才练出来的督标营。而沙锅县的县令蒋干在刚一开战便躲在县衙里不出来,却是捡了一条命,楚狄也没有为难他,将督标营缴械后很快压着四千多俘虏回浑源州了。   应州军和洪承畴的督标营火拼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一时间满朝文武尽皆震惊,崇祯更是连续摔烂了好几件成化年间的官窑瓷器。   随后,洪承畴送往朝廷的折子也送到了京城,这年头大明上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保密的意识,很快洪承畴的折子立刻就在京城引起了轰动。因为洪承畴的折子虽然洋洋数千字,但里面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请朝廷立刻撤去岳阳的忠勇侯的爵位和所有职位,并派出大臣接管山西北路一切军政事物,将北路重新纳入朝廷的管辖之下。   洪承畴的这份折子很快便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整个大明都震动起来,无数名官员也在蠢蠢欲动,同时无数双贪婪的眼睛也看向了山西北路这块据说富得流油的地方……      第三百三十四章 突然出现      一身职业套装的张筱筱提着一个公文包走出了写字楼,她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色,心中很是有些无奈,这些日子明珠市总是这种鬼天气,不光总是下小雨,而且气温也有些偏低,这对于这座典型的南方城市来说是很少见的。   将手中的包包交到了右手,左手伸出正想叫计程车,突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不知从什么地方慢慢的开了过来停在了她的旁边并挡住了刘胜男的视线。   张筱筱好看而秀气的黛眉皱了皱,往旁边让了让想要再次伸手招车,此时车门打开,两名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这两名男子一名穿着粉红色的休闲西服,另一名则穿着一件浅蓝色西装,两个人的身材都在一米七以上,脚上穿着噌亮的皮靴,看上去很是相貌不俗,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模样。   只见那名穿着粉红色西庄的男子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对张筱筱说道:“张小姐,你总算是下班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怎么不见刘小姐下来呢,一块下来大家一起去吃顿便饭吧?正好我有笔生意想要和你们谈谈。”   张筱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随即便摇头道:“庄先生,吃饭就没有必要啊了,如果你想要谈生意的话请在我上班的时候来我公司谈,我们会有专人负责接待你们。”   虽然张筱筱话语中的推辞已经很明显了,但姓庄的男子显然是属牛皮糖的,依旧笑嘻嘻的说:“啊……别介……我和罗少可是专门等你和刘小姐的,由于生意比较大,我想也只有你和刘小姐能够做主了。”   “大生意?”张筱筱犹豫了一下问道:“现在胜男姐不在,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住,要不你和罗先生还是等胜男姐回来后再来吧?”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做声的姓罗的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刘小姐真的不在吗?”   张筱筱有些不耐烦了,鼓起了嘴:“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骗你不成?”   “啊不是不是。”姓庄的看到张筱筱好像有些生气了,赶紧道歉道:“张小姐,你别生气,罗少就是那脾气,你别跟他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样吧,待会我请你吃饭,你看这样行不?”姓庄的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张筱筱那依旧带着一丝婴儿肥的依旧带着清纯俏脸和虽然娇小但却异常傲人的双峰,更是心痒难耐,眼中露出了色授魂消的神色。   面对俩人如此殷勤的邀请,张筱筱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公事你们还是等到上班时间到我们公司的办公室找我谈,现在我要回家了,请你们让开。”   看到张筱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两名两年轻人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姓罗的年轻人面色有些不善的喝道:“张小姐,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请你吃饭的,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吗?”   张筱筱到底是一个性格比较软弱的女孩,加之平日里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当中她都被刘胜男这个闺蜜保护很好,鲜有接触这类事情的经验,这种事看到对方变了脸,她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眼眶立刻就有些红了:“你……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有公事的话你们可以到公司再谈嘛,怎们能……”   “诶……罗少,你怎么跟张小姐说话的。”一旁的庄姓青年赶紧拦住了自己的同伴,笑着对张筱筱道:“张小姐,你别介意,罗少就是这个臭脾气,不过他这人却是没什么恶意我替他向你道歉。不过不是我说你,我和罗少可是很有诚意的请你吃饭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面子,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吧。”   “我……我……”虽然已经毕业了快两年,可生性单纯的张筱筱如何是这两人的对手,在他们一唱一和之下她不禁乱了手脚,她一咬牙道:“这样啊……那……那我就和你们去一趟吧。”   看到眼前这位犹如邻家女孩般漂亮单纯女人答应陪自己两人吃饭,两名年轻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只是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从一旁传了过来。   “去什么去……你们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啊?”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人从一旁走了出来,慢慢的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原本正在高兴的姓庄和姓罗的两名年轻人看到半道上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心中不禁大怒,两人转过头一看,便看到一名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慢慢的从身后走了过来。庄姓青年的眉毛慢慢竖了起来,低沉着声音说道:“小子,你要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   来人淡淡的笑道:“否则怎么样,莫非你们想教教我怎么做人?”   庄姓青年平日里在明珠也算是一号人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低过。两人不禁心中暗怒,正想发作,却被一旁的姓罗的同伴拉住了,只见那名罗少一手拦住了同伴一边对来人阴沉沉的说道:“朋友,看样子你也是广源贸易公司的员工吧,我们和你的张部长有公事要谈,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这名姓罗的年轻人看到来人身上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休闲服,依照他的眼光来看这身一副绝不会超过一千块,是以他便立刻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来人却是冷笑道:“怎么,刚才你不是说有公事和我们公司合作吗,怎么?现在我来了你却让我回避,莫非你是在耍我们?”   “你又是谁?”听了来人说话的语气,两名年轻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我就是广元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怎么?难道没有资格和你们谈公事吗?”   “什么?你就是广元贸易的董事长?”   “你开什么玩笑?”庄姓年轻人一脸的不信,正想讥讽两句,却听到自从那名年轻人出现后就呆立当场的张筱筱走到来人身边,拉住了来人的衣袖红着低声眼道:“老板,你来了!”   原来这名年轻人便是张筱筱的老板岳阳。   “你真是广元贸易公司的老板?”   姓庄的年轻人和罗少相视一眼,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找张筱筱谈公事不过是个幌子,可如今人家正主来了,饶是这两人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两位,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们有公事要和我这位张部长谈,不过很可惜她只是主管人事的部长,按照公司的规定是没有资格接待客户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不妨跟我谈好了。”   岳阳看着两人,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中的威严却愈发的浓重起来。   “我……”   庄姓年轻人和罗少相视了一眼,两人很是有些尴尬,这两人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怀着一股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什么谈公事不过是幌子而已,现在人家公司的董事长来了,对他们说有公事跟我谈吧,俩人立刻就显出了原型。   “这个……”庄姓青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请问您贵姓?”   岳阳不动声色的说:“免贵姓岳,你们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公事要跟和我合作的,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们……”   被岳阳不依不饶的逼到了墙角的俩人乘客第坐腊了,他们哪有什么公事要谈啊,可总不能跟人家说其实我们是来泡妞的,压根就没打算和你们谈公事。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可就把面子丢大发了。   最后还是张筱筱心善,不忍看到两人下不来台,拉了拉岳阳的衣袖打圆场道:“老板,算了吧,咱们还是走吧。”   “你啊……”原本还想再挤兑两人一下的岳阳瞪了眼张筱筱,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好吧,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走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们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泡妞的地方!”   庄姓青年和罗少听了岳阳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们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两人立刻就发作了,罗少抬起了手指着岳阳森然道:“姓岳的,有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岳阳看了两人一眼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们,你们想玩女人我不管,世上的女人成千上万,我也管不着,可张筱筱是我们广源贸易公司的人,她不是你们能动的,要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岳阳的话说得霸气之极,一旁的张筱筱听得粉脸通通,望着岳阳那霸气侧露的神情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张筱筱是痴迷了,但听到这话的两人却收不了了,虽然刚才他们由于摸不准岳阳到底是什么来路强行忍下了这口气,但被岳阳这么一说,两人的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庄姓的年轻人立刻就上前两步冲着岳阳就是一拳。   “啪……啊……”   只听到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庄姓的年轻人立刻捂着右手倒在了地上。只见岳阳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随手仍在了地上轻蔑的对两人说道:“想跟我动手,你再练个二十年还差不多。滚吧,如果再不走恐怕就不是这么便宜的事了。对了,看你们的眼神一定很想找我讨回这个场子吧,随你们的便,不过我要警告你们,这次是折了手,下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名罗少过去将庄姓年轻人扶起,眼睛怨毒的看了岳阳一会,仿佛要将他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才扶着他上车离去。   看着离去的车子,岳阳也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刚一来就碰到了这种事,果然是现实生活比电视剧还要狗血啊。叹了口气对张筱筱道:“走吧,我请你吃饭,然后咱们再商量一下事情。”   一个小时后,岳阳和张筱筱坐在明珠市最有名的汨罗来酒店的餐厅里,岳阳和张筱筱相对而坐。   岳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后说道:“说吧,那两个人为什么会纠缠你?”   张筱筱局促的低着头,脸色红得犹如滴血般,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上个月胜男和我在一次交易会上见过他们一面,他们就一直纠缠着我和胜男姐,总是找借口约我们出去吃饭,弄得我们烦死了。正好广深那边的货物还没到,胜男姐这才亲自去了广深市催货,就是为了躲开他们。”   岳阳不悦的说道:“哼……刘胜男一走倒是清静了,可她有没有想过你的处境?”   看到岳阳言语中对刘胜男不满,张筱筱急红了脸说道:“这事不怪胜男,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我是想,那名罗少的目标是胜男,只要胜男不在这里就没事了,我一个人看着公司就成,反正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拿你没办法?”岳阳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冷冷说道:“你信不信,如果刚才你真的跟他们出来吃饭,我可以保证,用不了两个小时,你就会神志不清的被他们带到酒店的房间里,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可以想象。”   “老板,你可别吓我,这可是个法治社会,他们就不怕我报警吗?”张筱筱大惊失色,小脸唰的变得惨白起来。   “吓唬你?报警?”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了,对付你这种单纯的小女生他们那样的老油条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就范。你只要记住,从今往后不要再和陌生人出去,更不能喝陌生人给你的酒水和食物。这样就没什么事了,毕竟明珠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咦……你怎么了?”   坐在岳阳面前的张筱筱此时已经伏在了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嘿……你这小丫头,趴在桌上哭干嘛”   看着趴在桌上哭泣的张筱筱,岳阳轻叹了口气,这个小丫头估计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后又生活在象牙塔里,有老师宠着同学让着,出了社会后又有刘胜男这个闺蜜护着,这些日子刘胜男一旦不在她立刻就感到了社会的黑暗,如果不是岳阳及时出现搞不好就要吃亏了。   抽出纸巾递给了张筱筱,岳阳轻声道:“你也别担心,今后你今后不要理会那些人就可以了,记住,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跟陌生人出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行,记住了吗?”   张筱筱抬起头,通红的大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一般,他看着岳阳有些委屈的抗议道:“哪有这么严重,你不也是陌生人吗?我不也跟你来吃饭了。”   “嘿……你这小丫头胆子变肥了,竟然敢跟我顶嘴了,我可是你老板啊!”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老板怎么了,坏心眼的老板我见得多了,没几个好东西。”张筱筱嘟着小嘴,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凹了进去,变成了两个小酒窝,整个人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可爱。看到张筱筱的模样,岳阳心中升起了一丝觉悟,这个张筱筱乍看上去并不象刘胜男那么美丽到惊艳,可却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非常耐看的那种类型,而且娇小的身材配上汹涌的双峰,绝对符合某些咸湿大叔的审美观。   可能是岳阳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张筱筱被他看得是脸升红晕,不禁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看什么看!”   “呵呵……好好,那我不堪总行了吧。”饶是岳阳已经娶了好几个媳妇,但也不禁心中一荡,赶紧收回了心思正色道:“好吧……不说这些了,说说正事吧,我上次定的货物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看到岳阳又开始变得正经起来,张筱筱不知为什么心中变得有些小小的失望,原本有些窃喜的心情也变得有些黯淡起来,她没精打采的说:“老板你上次定的货物大部分已经准备妥当,唯独是那些硫磺机和硝酸钾由于所需数量太大,现在还没有办法凑齐,这次胜男去广深就是去催促厂家送货的。”   听了张筱筱的话,岳阳的眉头皱了起来,其实岳阳此次前来就是来运送货物的,此次岳阳再另一个时空里仓促出征,军中所携带的粮食和火药弹丸之类的东西并不多,如今正在和清军呈对峙状态,每天所消耗的粮草和弹药就是个不小的数字,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岳阳在城郊开了个鞭炮厂,然后以鞭炮厂的名义生产黑火药,又用高薪聘请几个老师傅生产颗粒火药,如此才堪堪能够供应自己所需。可如今张筱筱却告诉他现在原料不足,这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啊。   一时间,岳阳不禁有些为难起来,想得出神的他右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云少      岳阳缓缓闭上了眼睛,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焦虑。再另一个时空里,他的军队正跟皇太极血拼,由于他的军队几乎就是纯火器部队,每天都要消耗数量不菲的弹药,加上人吃马嚼的,无论是食品、药品还是火药的消耗都十分巨大,从北路调运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据夜不收报告,如今至少有五六千骑兵在方圆两百里的地方四处游荡,其目的就是要截断应州军的粮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州军的粮道可以说已经完全断绝。   不过这样的情况岳阳也早就料到,在出兵之前他就来到现代社会让公司预定了一大批的物资补给,这样一来有物资丰富的现代社会做后盾,断粮道什么的根本就不放在他的心里。可现在张筱筱竟然告诉他火药因为原料没有及时到来,火药的生产也陷入停滞,他这就有些急了。   想了想岳阳问道:“筱筱,现在黑火药已经生产了多少?”   张筱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有两千斤左右。”   “两千斤?”   岳阳沉吟了起来,两千斤的火药听起来不少,可若是平摊到两万火铳手中也不过是每人一两,最多只能每人打上二十多发子弹。就更别提供应火炮营这个消耗大户了。   “不行,还是太少了。”岳阳摇摇头:“你马上联系上刘胜男,我再给他一个星期时间,一定要按时将十吨的黑火药生产出来,明白吗?”说到这里,岳阳的身上不知不觉就散发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岳阳说完后又问道:“嗯,对了,我所需要的食品都采购完了吗?”   “都采购完了,一共是一百吨大米、两吨脱水蔬菜、一千斤食盐、两吨午餐肉、五吨压缩饼干都已经采购完毕,如今都放在仓库里,就等着您去提货了。”可能是岳阳的气势太盛,张筱筱的小脑袋犹如小鸡啄米似地点着。   “那就好,这些货我会尽快派车提走的。”   两人商量了一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两人竟然慢慢的坐到了一起,一股幽香更是不住往岳阳的鼻孔里钻。   岳阳不禁大感尴尬,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而张筱筱也是小脸红了起来,赶紧往旁边挪开。   看着一旁小脸红彤彤尽显可爱俏丽的小女孩状的张筱筱,岳阳赶紧收敛心神尽力不使自己失态,说实话这样的小女孩自己若是不动心那是假话,但岳阳却深知,现在的自己已经回不到以前了,自己的事业、家庭都在另一个时空,那里有自己的亲人、妻子和儿女,自己给不了这个女孩任何承诺和幸福。   “好了,我们出去吧,我送你回家。”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岳阳提出送张筱筱回家,张筱筱也垂着头表示默认。   当两人从汨罗来酒店出来后,岳阳开着车子将张筱筱送回了他和刘胜男租的公寓,自己又重新驱车来开了市中心的“聚宝斋”公司门口将车钥匙交给门前的门童后在匆匆从办公室里赶出来迎接的赵三通的迎接中走进了大门。   只是岳阳不知道的是在他下车的时候后面一辆还缓缓跟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这辆奥迪车再“聚宝斋”的门前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三十岁左右的年轻而坚毅的面孔。   这件这名年轻人将头转了过来,对身后坐着的两人沉声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一个小老板能够让向来眼高于顶的赵老三亲自出门迎接?”   这时,坐在后面的两个人也露出了身形,凛然就是适才和岳阳起冲突的庄姓青年和那名叫做罗少的年轻人。   “云少,这……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庄姓青年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的说,只是脸上的神情显示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巧合!”被成为云少的人哧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你以为赵老三是扫大街还是挑大粪的,来个人都得笑脸出迎,我告诉你,就连我也未必有那么大的面子。”   庄姓青年有些不敢的说道:“那……那怎么办,难道我就白挨了人家的揍了吗?”   “活该!”云少嗤笑道:“谁让你去招惹人家女人的,依我看人家那还是脾气好的,要是换了我不打断你的腿这事不算完!”   这位云少说话中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这并非是性格使然,而是平日里所处的位置有关。而庄姓年轻人和罗少显然是他的跟班出身,被骂后只能乖乖的低头。   看着垂着头不语的两人,云少轻叹了一声这才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我进去,探探人家的底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进去后机灵点,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护着你们。”   “是!”   说完后,云少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后面的庄姓青年和云少也跟了上去……   这时,岳阳也和赵三通来到了他那宽大的办公室。   赵三通伸手示意岳阳坐下后,从一个矮柜了拿出了一小包茶叶开始一边冲泡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岳老弟,你可是有好几个月没来老哥我这里了,你今儿个来一定要多盘桓几日,让老哥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岳阳也微笑道:“赵老哥太客气了,你别忘了我也是明珠人,你这个比喻用得可不大对啊。”   赵三通对岳阳的话嗤之以鼻:“切……就你还明珠人,你一年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明珠么?我问你,你知道我们明珠市最好玩的地方在哪么?”   “我……”   岳阳哑了,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虽然他的前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明珠人,但身为屌丝一族的他又怎么知道明珠上层人士平日里都玩什么,在哪玩呢。等到他发了达,可一年到头都在明朝时空,根本就没有时间到现代时空游玩,对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两眼一抹黑。现在被赵三通这么一挤兑,自然变得哑口无言。   岳阳无奈的举了举手:“好吧,你赢了,这次我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那今晚我可就赖定你,跟着你混吃混喝了。”   “哈哈哈……这才对嘛,待会跟着我走,老哥我保证让你乐不思蜀。”赵三通见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和岳阳已经认识了五年多,但时间越长就对岳阳的来历就越是好奇,岳阳每此总是匆匆出现,跟他交易东西后就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是以赵三通在明珠黑白两道的关系也打听不到他的踪迹,仅凭这份来去无踪的本事就能让赵三通敬佩三分。而且自打搭上了岳阳这条线后,这几年赵三通的聚宝斋凭借着充足的货源和精良的品质凛然坐上成了明珠市珠宝行业的头把交椅,这就更让赵老三下了决心要紧紧抱住岳阳这根粗腿了。   赵老三在商场打滚多年,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是吹的,很快就和岳阳说说笑笑的聊得很开心,而岳阳在明朝时空,虽然掌管着数百万百姓和数万大军,平日里也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言,此时回到现代时空难得有人能和他平等说话,自然也感到格外轻松。   正当两人聊得开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赵三通的秘书进来禀报道:“赵总,海天娱乐的云总来了。”   赵三通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云老六,他怎么来了?”   不过虽然有些奇怪,但赵三通还是示意秘书请来人进来。   很快,秘书便带着三名男子走了进来。   此时的云少早就没有了刚才那股子颐指气使的神色,变得格外的亲切,上来就握着赵三通的手笑道:“诶呀,赵总你好,我今天正巧路过此地,顺便上来看看你,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呵呵……云少客气了,你能来看我,我自然是高兴的,怎敢把你赶出去啊。”赵三通也是笑容满面,回头说道:“岳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天娱乐的云总,他旁边这两位是……”   “我们见过。”没等赵三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岳阳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云总我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他旁边这两位我刚才已经见过并打过交道了。”   当岳阳站起来的时候,云少的目光立刻就注视到了他的身上,出身官宦世家的他立刻就从岳阳的身上一股子不同的气势。虽然岳阳只是淡淡的笑着,但他的笑容里却是带着一股子常人非常少有的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坚毅和威严,这种气势甚至比他那当官的老子还要强烈。   两人相视了一下,同时笑了起来。云少向岳阳伸出了右手:“这位一定是广源贸易的岳总吧,我是海天娱乐的云峰,今天我过来是特地向您赔不是的,今天我这两位朋友得罪了岳总。这也就罢了,被岳总教训了一顿后也就算了,事后竟然还不知悔改,想唆使我替他们找回场子,我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这不……我这就带着他们替您赔罪来了。”   “嗯……”   岳阳还没发话,一旁的赵三通脸色却变了,原本笑容满面的脸迅速沉了下来,“好你个云老二,我说你今儿怎么这么个兴致跑来我这的,感情你是来砸我场子的!怎么……莫非你是不是觉得我赵三通的脸如今已经不值钱了,认为是个人都能给我脸色看了吗?”   赵三通这么一发怒,身上也散发出了一股暴戾之气,更是将云峰身后的庄姓青年和罗少吓得心中一跳。   云峰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赵三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这不是带着这两个家伙来给岳总赔不是了吗,我真是诚心的。”   “好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这时岳阳发话了,他摆了摆手,“今天的事情其实也是个误会,云少身后的两位朋友喜欢上我的助理和公司的人事主管,这种事原本是无可厚非,圣人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但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逼迫人家女孩就没什么意思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你们这两个混账!”云峰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身后这两个跟班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喜欢女人这原本无可厚非,这年头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基本上已经绝种了。可是你玩女人也得看好对象再玩啊,你玩到人家的女人头上,而且还被人家当场碰上,难怪人家会发火。   而一旁的赵三通也听明白了,对于岳阳的公司他也是比较了解的,而那两个女人他也认识,在他看来这两个女人就是岳老弟的禁脔,现在竟然有人想趁岳阳不在打他女人的注意,而他这个地头蛇竟然不知道,说出来他都感到丢人。是以他的脸色也迅速沉了下来。   云峰多机灵啊,看到赵三通的神情后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伸手就给身后的两人来了两记耳光并骂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自己惹了货还让我给你们擦屁股,还不赶紧给岳总道歉!”   “是!”   此时他身后的两人早就被吓呆了,作为跟班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家老大的脾气和本事的,现在看到自家老大都得陪着小脸,他们两个要是再不识相恐怕在明珠就得混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两人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赶紧低下了头对岳阳道:“岳总,对不起,今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对你的女人起坏心眼,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   “嘿……”岳阳有些哑然,他原本想解释那两人不是我的女人,不过想了想还是默认了,毕竟有了这个名份,今后刘胜男和张筱筱再明珠市也算了有了层护身符。   看到岳阳不说话,云峰就知道今天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严格的说起来他也不太怵找老三,但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多个敌人就多堵墙,他可不想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云峰转头对身后两人道:“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还不快滚。”   “是!”   两人如同大赦般跑了出去。   看到两人出去后,云峰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岳总,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我再次向您赔罪了,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您和赵三哥吃顿饭,还望您不要……”   “诶……等等……”   赵三通打断了云峰的话,“云老二你什么意思,岳老弟好不容易回一趟明珠,我刚准备和他聚聚呢,你就来横插一杠子,你这是要抢我老赵的生意么?”   “哈哈哈……”云峰大笑了起来:“赵三哥,你也不必生气,我一块请这还不行吗,待会我再叫上我公司里的几名姑娘出来,介绍给你们,陪你们开心开心,赵三哥你看怎么样?”   赵三通哼哼了两声:“算了吧,你们公司那些公交车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赵三哥,你再这么说我可跟你翻脸了!”云峰急了,“我会拿那些破烂货来搪塞你们吗,你放心,都是我公司新培养的人才,保证让你满意。”   “这还差不多!”赵三通砸吧了一下嘴巴对岳阳说道:“岳老弟,你别看云老二这小子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办事还是靠谱的,他说是新货色就绝对是新货色,保证让你满意,咱们今儿就跟着他尝尝鲜。”   听了赵三通的话岳阳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貌似还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呢,这不是成了拉郎配了嘛,他摆了摆手道:“赵三哥,吃饭的事待会再说,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辞!”赵三通招呼两人坐了重新坐了下来,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道。   “是这样的,我的鞭炮厂最近急需一批硫磺机和硝酸,原本是已经从广深那边订好了,可那边最近却出了点小问题不能按时交货,可我的客户却很着急着要再一个星期内交货,你看你有没有办法先帮我弄来一批货呢?”   赵三通不动声色的问:“硫磺机和硝酸,你要多少?”   岳阳淡淡的说道:“硫磺机二十吨,硝酸五吨!”   “你这个鞭炮厂的产量还不小啊。”赵三通砸吧了一下嘴巴,“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要费不少事。咦……”说到这里,赵三通一指旁边的喝茶不语的云峰说道:“这事你找云老二最合适不过了,他的弟弟云老三就是宏基化工厂的总经理,要点硫磺机和硝酸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是嘛!”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旁边的云峰,惊讶的叫了起来。   云峰放下茶杯笑了:“赵三哥太看得起我了,这事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办到,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完,云峰掏出电话开始拨打起号码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云少的热情      “喂……老三啊,是这样的,我有朋友需要一批硫磺机和硝酸,数目分别是二十吨和五吨左右,由于时间比较紧,就这两天要,你能帮我弄到吗……行行……那我就这样告诉他了,好好……对了,晚上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不会去吃饭了,就这样。”   打完电话,玉峰微微一笑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了,明天你去宏基化工厂去提货就可以了,去之前你打这个电话,让他带你去。”云峰说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名片,对云峰微微一笑:“行……那就谢谢云总了,明天我就让人去提货。”   说完后想了想,岳阳随手拿过了提箱,对两人笑道:“这样吧,我刚从外地回来今天来看赵老哥,顺便带了点小礼物。正所谓见者有份,今天我就送给两位,希望你们别嫌弃。”   说完,岳阳打开了手上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后对云峰笑道:“云少,这是我个人淘的一点小玩意,送给你不成敬意。”   “哦,我还有礼物?”云峰笑了起来,看了桌上的锦盒一眼,随手打开,只是他刚打开便微微吃了一惊,他很快将锦盒里的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青蓝色的瓷碗高约六厘米,直径约为十厘米左右,仔细一看胎质极为细腻纯净,胎薄体轻,修胎仔细,挖足整齐,足壁较薄,内墙直立,釉面肥厚细腻,平滑光润,微闪虾青色,含有小而密集的气泡,云峰看了一会后又碗翻过来看了看落款,脸色微微一滞,“成化官窑的青花碗?真的还是假的?”   一旁的赵三通的脸色也是一惊,把脑袋伸了过来看了看,脸色微微一惊转头对岳阳说道:“岳老弟,你还真是舍得把成化官窑拿来送人啊?那些硫酸和硫磺机才值几个钱,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云峰一听,神色也是一凝,有些吃惊的说道:“是不是啊,还真是成化官窑啊!”   “你小子给老子滚犊子!”赵三通恼了,瞪着眼睛骂道:“岳老弟送来的东西要是有假货你就挖了我眼珠子当泡踩。”   和岳阳做了这么些年的交易,岳阳给赵三通的东西全是好货,从未发现过一件赝品,是以岳阳再赵三通这里的信誉那是非常的好,此刻听到云峰竟然怀疑起手中的这件瓷器的真伪,赵三峰不禁鄙夷起来。   岳阳笑了,摆了摆手道:“赵老哥看你说了,不就是个玩意嘛,难不成它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这玩意在喜欢它的人眼里是个宝,可在不喜欢它的人眼中它就只是个吃饭用的碗而已,何必太在意呢。”   岳阳的话说得是轻描淡写,可停在赵三通和云峰的耳中却几乎要吐血,尼玛的,这可是成化官窑,几十万一个呢,而且还随时可能磕着碰着,就是世界首富吃饭也没这么奢侈吧。要是一般人这么跟他们说肯定会被这两人吐一脸的唾沫,可赵三通和云峰是什么人啊,一个是黑白通吃的大佬,一个是高干子弟,在待人接物方面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岳阳这厮还真没装逼,没准人家还真拿成化官窑的碗来吃饭呢。   其实他们还真是猜着了,成化官窑在后世虽然价格高昂,但在明朝那会还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玩意,随着岳阳地位的提升,旁人也知道岳阳平日里喜欢一些古玩字画和瓷器,因此不少人也投其所好平日里就送了一大堆,所以岳阳的家中还真不缺这些东西。   确定了手中的这件东西是真品后,云峰看着岳阳的目光便开始有些不同了,一个能随手将成化官窑相赠的人能是普通人吗?何况自己不过是帮人家联系了一批硫磺机和硝酸而已,这玩意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而对方给自己的谢意却远远超出了那些东西的价值。   这时,一旁的赵三通看着云峰手中的瓷碗很是后悔的说道:“得……这么一件好玩意白白便宜了云老二这个不懂欣赏的家伙手里了,早知道我就自己帮岳老弟这个忙了。那啥,云老二,这玩意你匀给老哥我成不,我掏钱买。”   云老二大笑着将东西重新装回了锦盒,此时的它心情极为愉快,几乎是笑得合不拢嘴:“赵三哥,这可不成,你也知道的,过些日子是我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我正愁不知道送它老人家什么寿礼呢,如今这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啊。”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云峰,赵三通如今的心里是真的后悔啊,这可是成化年间的官窑啊,不就是几顿硫磺机吗?自己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白白把这个大好机会拱手让人了,此时的它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个嘴巴子。   看着赵三通捶胸顿足的样子,岳阳也笑了,他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赵三通笑道:“赵老哥,别捶胸了,再捶就该捶出心脏病来了。”   看到岳阳又掏出了一个锦盒,赵三通不禁大喜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老哥哥,感情好东西是留在最后啊。”   高兴的赵三通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同样一个青花瓷碗正静静的放在里面,而且这个青花瓷碗无论是大小、样式都和刚才送给云峰的都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青花瓷碗看起来品相却不怎么好,一看就知道是赝品。   一看到这个青花瓷碗,赵三通的嘴巴顿时就扁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嘿……我说岳老弟,你就算不想送我东西也不必拿个赝品来搪塞我吧”   一般来说古玩的赝品都不怎么值钱,就象刚才岳阳送给云峰的那个品相完后的青花碗至少价值四五十万,可这个赝品的青花碗能值个一万就不错了,赵三通立刻就把岳阳好一通埋怨。   被埋怨的岳阳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赵大哥,这个我自然知道。赝品自然不值钱,但你也不看看,这个青花碗是谁做的!”   赵三峰撇了撇嘴,“我管它是谁做的,总不会是玉皇大帝做的吧?”   岳阳狡狯的笑了起来:“嘿嘿……他虽然不是玉皇大帝做的,但也差不多了,你再看它下面的落款和词句。”   赵三峰看着碗旁边的字一字一句的读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下面还有落款,阳明子制……阳明子制……嘶……”刚读完,赵三峰立刻就象抽风一样手臂微微一抖,吓得岳阳赶紧上前缚住了他开玩笑道。   “嘿……我说赵老哥,你可得拿稳啰,要是弄坏了你可没地陪我去。”   赵三峰是个爱古玩的人,但凡是爱古玩的人就得了解历史,阳明子这个名字可能一般人不怎么知道,但要是提起王守仁这个名字可能不少人就会明白了。   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自号阳明子,学者称之为阳明先生,亦称王阳明。   他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精通儒家、道家、佛家等学说。后人把他的思想跟孔子、孟子、朱熹等人的学说相提并论,这就足以说明他那震古烁今的才华和名气了。   日本近代海军元帅东乡平八郎、近代的国父孙中山、近代命人梁启超、康有为、蔡元培、郭沫若等人无不对他顶礼膜拜,从这点上来看就足以证明这个家伙是如何的了得。   现在岳阳竟然拿出了一个青花瓷碗,说这个瓷碗是王守仁亲自做的,这简直是要毁了赵三峰的三观啊。   “我……我说岳老弟,你可别开玩笑啊,明阳公也会做瓷器?哥哥我书念得少,你可别骗我,这个碗真要是明阳公做的那可就了不得了呀!”   王守仁还会亲手制作瓷器,这个新闻要是传出去足以引起文化界的地震!   “当然是真的!”岳阳也敛起了笑容正色道:“这个确实是明阳公亲手做的,这个碗的落款就是他亲手写的,我这里还有他亲自手书的一片杂篇,你可以核对一下笔迹和印章,另外这片杂篇是明阳公亲自写的,上面还记载着他亲手制作这个青花瓷碗的原因、时间和过程,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岳阳将一本用丝绸包裹着的书籍递给了赵三通。   赵三通接过书籍,大略的看了一下,这才震惊道:“天啊,这还真是明阳公亲手制作的青花瓷碗!”   看到赵三通终于确定了这个青花碗的来历,岳阳这才问道:“我没有骗你吧,你看看,如果这是明阳公亲自制作的青花碗,你说说看,它值多少钱?”   “钱?”赵三通不满的说道,“这玩意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这是国宝……国宝你知道吗?”   在骂了岳阳一句后,赵三通这才深吸了口气道:“岳老弟,你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白收。这样吧,我现在手头也没多少钱,我先给你两亿,你看怎么样?”   “可以……你有空打到我账上就行!”岳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而一旁的云峰却是看呆了,良久他才苦笑道:“我原以为自己手中的成化官窑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一个卖相这么难看的破碗也值两亿,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云峰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别说两亿了,就是再多的钱也不会让他感到惊讶。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看起来就象是粗制滥造的破碗竟然价值两个亿,这简直是颠覆了他的价值观。   赵三通将青花瓷碗和那本杂篇放入锦盒,并小心翼翼的藏入保险箱里,这才对云峰正色道:“云老二,你不在这行你不知道这古玩的真正价值,也不知道明阳公再我国历史上是何等的地位。有些东西它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就象故宫博物馆里陈列的越王勾践剑、司母戊大方鼎、羊方尊这些国宝,它们能用金钱来衡量吗?这已经超出了文物的范畴,已经升华为一种文化和精神了,这是能用钱买来的吗?”   “得得……我不说了。”云峰苦笑着举起了手,“隔行如隔山,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被你们笑话。好了,咱们聊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还是赶紧去吃饭才是正经。”   “也好,赵老哥,今天咱们就敲一敲云少这个土豪的竹杠。”岳阳也笑着站了起来,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云峰这个人固然有其纨扈的做派,但为人还是比较不错的,值得一交。   “好,今天咱们就跟着云老二混吃和去!”赵三峰也看出了岳阳有意跟云峰交往,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三人出了公司,一同驱车来到了有名的喜来登酒店,三人找了个包厢后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聊。在聊天的时候岳阳这才知道这个云峰的老子竟然是明珠市的市长,家里三兄弟除了老大从政之外,他和弟弟都下海从商了,靠着背后的关系再商场上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他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干得很是滋润。而让岳阳感到吃惊的是,在谈话中,云峰竟然对赵三通这个珠宝商人很是尊敬,这点从他的言谈举止里可以看得出来,这也让岳阳对赵三峰的能量感到了好奇。   三人在酒桌上聊了好多天南地北的趣事,俗话说从聊天中就可以看出来一个的学识和涵养,这句话确实有道理。岳阳看得出来云峰和赵三通两人确实有几把刷子,国家大事世界要闻都能聊,这让他确实感到很是惊讶。   而岳阳不知道的是,赵三通和云峰的心里又何尝不震惊呢,在和岳阳的交流中,他们敏锐的发现,他们面前这个岳老弟着实不是个简单人物,虽然岳阳已经极力掩饰,但他们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岳阳不论是谈吐还是气度都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度,这种气质绝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而是要经过长期的熏陶和磨砺才能培养出来的。更让云峰感到震惊的是,有时候岳阳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犹如一座大山般厚重,而且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金戈铁马的味道。   席间,岳阳去洗手间的时候,云峰趁机问赵三通道:“赵老哥,我越看这个岳老弟就越是不凡,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当过兵的?”   赵三峰夹起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轻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实在是很好奇。”云峰神情凝重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里是干嘛的,说实话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子味道,一股和我老家老头子相似但又不同的味道,而且这股味道比起我家老头字还要浓厚。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杀过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跟二伯再部队长大,对当兵身上的味道是再敏感不过了,他身上就有和我二伯类似的味道,而且我还可以断定,他在部队的地位一定不低,至少也是将军以上级别的。所以我就纳了闷了,咱们国家的将军也就那么几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呢?”   赵三通看了云峰好一会,一直看得云峰有些莫名其妙后才轻叹道:“云老二啊,你知道吗?我跟岳老弟认识已经五年了,我从未问过他的私事,也不过问他到底是干嘛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等云峰回答,赵三通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有些事情如果他想让我们知道他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如果我们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很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赵三通的话,云峰额头冒出了一身冷汗,对赵三通道谢道:“谢谢赵三哥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相对无语,过了一会,岳阳从洗手间回来后,赵三通站了起来对两人笑道:“岳老弟,我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年轻人玩得开心点,接下来的节目我就不参加了。”   “赵老哥……”   岳阳刚想说话,却被云峰给拉住了,只见他笑嘻嘻的说:“好了,赵三哥是有名的顾家好男人,咱们不能连累他回去后跪搓衣板,你就让他回去吧,咱们自己玩。”   说完,云峰就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让岳阳惊讶的是几个电话过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四个女人过来报道了,而岳阳也因为这四个女人的到来被吓了一跳。   虽然岳阳这些年都在另一个时空里,每年回到现代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两个月,但也知道这几个女人虽然还不能算得上国内的一线明星,但说她们是二线的女星是绝对没问题的。   尤其是站在最左边那位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那位,几年前因为演了一步清宫穿越剧叫做什么惊心而红遍了大江南北,没想到竟然也被云峰给叫来了,这可真是出乎了岳阳的意料。      第三百三十七章 建议      岳阳脸上那副吃惊的神情立刻就被云峰察觉了,云峰心中竟然感到微微得意起来。刚才再和岳阳的交谈中,岳阳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云峰自问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他在明珠市当市长的老子抡起级别就是副部级,平日里在家里往来的人也大都是官员,对于当官的人那是再也熟悉不过了,可刚才在和岳阳的交谈中竟然让他有一种拘束的感觉,这让他再吃惊之余也很是有种不服气的感觉,现在看到岳阳竟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后他竟然一股成就感,就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很是得意。   岳阳微微一笑转头对云峰道:“云少,看来贵公司还真是实力雄厚啊,连刘小姐这种明星都能请来,这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哈哈哈……过奖过奖了,我一直认为交朋友贵在真诚,今天我的任务就是让岳总满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云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仿佛坐了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一般。   四女来到了都笑着向云峰说道:“云总好!”   云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招了招手对前来的四位女人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们都来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岳总,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让岳总吃好喝好。你们恐怕不知道吧,岳总可是有大能耐的人,只要你能把他伺候好了,给你们投资一部电影捧红你们就跟玩似地。”   说完,云峰回头对岳阳笑道:“岳老弟,怎么样,兄弟我的公司里也是人才济济吧?抡起钞票我可能不如你多,可我的公司也是有些人才的,你看喜欢哪个就说。”   此时的云峰心里很是得意,刚才他总觉得自己被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家伙压制得有些不自在,现在看到岳阳终于也露出正常人的表情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哥手下别的没有,抡起漂亮女人有的是,而且还都是这种级别的靓妹子。   云峰俯身凑到岳阳耳边轻声道:“兄弟,看上哪个了随便挑,你就是想一对二甚至对三都没问题,保证让你尽兴。”   而这几名刚来的女人也在打量着坐在云峰旁边的岳阳,云峰是她们公司的老板他们自然是熟悉的,而云峰这个人平日里有多傲她们也很清楚,可今天自家的老板脸上竟然如此“和蔼可亲”的对待一名年轻人,这种事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且不说云峰自身的性格使然,就是他那傲人的家世在整个明珠市就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用这个规格来接待。   看着面前这几个燕瘦环肥的美女,岳阳情不自禁的呃咽了口唾沫。说实话,岳阳并不是缺女人,在另一个时空里他自己已经娶了好几个媳妇,连孩子都有俩,第三个都准备出生了。可是男人都是一种得陇望蜀的动物,现在看到好几名以前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女人竟然站在自己面前象货物一样任由自己来挑选,这种内心的冲动自然就萌发了出来。   岳阳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女人,除了那个叫做小诗的女人外中间两位女人虽然长得也算漂亮但岳阳没什么印象,而最右边那个身材最高的漂亮女人却让岳阳想起了几年前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名字岳阳记不清了,这个女人演的是一名女文艺兵加入特种部队的事,由于长相甜美身材火爆,当时岳阳可是迷恋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还特地买了她两张海报,因此岳阳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的时间也多了那么几秒。   云峰的眼神多毒啊,他可是一直关注着岳阳的眼神呢,当他看到岳阳在最靠边的两名女人身上转悠后,他立刻就把中间那两名岳阳不熟悉的两名女演员拉到了自己旁边。   “哈哈……小诗……小露,你们到岳总身边坐下,你们别看岳总年轻,但人家可是年少多金的主,你们要是能和岳总交上朋友,足够你们少奋斗二十年的。小露、小诗,你们不是一直想往大屏幕发展吗?看到他没有,只要岳总乐意,随便仍点钱就能把你们捧红!”   看着谈笑风生的云峰,岳阳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时候的云峰和今天中午那个冷酷的装逼公子哥差别太大了,看来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啊,不同的人和场合看到就是不同的那一面。   而那两位女演员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她们也算是在娱乐圈里打滚了好多年的人了,自然知道想要在娱乐圈里混没有人捧那是绝对不行的。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规则,许多人一提起娱乐圈就会痛心疾首说什么娱乐圈是个大染缸,里面全都是黑幕等等。更有人编了个顺口溜,说什么想要演先得陪导演,说起来那是一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模样。   可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全华夏十多亿人口,每年往娱乐圈里闯的人成千上万犹如过江之鲗,可以说只要一部戏要开拍,你甭管这部戏有多烂,又是谁来导演,只要消息传出,想要出演的人相互之间能打破头。在这些人里头有相貌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导演凭什么要选你做主角,就因为你有主角光环,全世界必须要围着你转么?   在娱乐圈里混的人就没有简单的,因为那些简单的人早就被淘汰了,留下来的全都是大浪淘沙。今天云峰让她们来陪饭局时,她们以为自己来陪的肯定是那些四五十岁,身材矮胖满口黄牙的土鳖,可来到后一看竟然是一名年少英俊的富豪,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会抓住的话那也只能活该落魄一辈子。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上前几步来到了岳阳身边一左一右靠近岳阳坐了下来,小诗很机灵的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翅放在岳阳的碗里说道:“岳总,这里的鲍鱼可是很有名的,您尝尝!”   岳阳看了小诗一眼微笑道:“谢谢!”   另一旁的小露的经验显然比不上小诗那么大胆,不过看到自己同伴都那么主动了,她咬了咬洁白的贝齿,也拿起伸出芊芊玉手给岳阳已经和空的酒杯倒了一杯红酒,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双手捧起柔声对岳阳道:“岳总,初次见面,我敬您一倍!”   面对小露的殷勤,岳阳也心安理得的和她碰了个杯子。   屏幕上的小诗风情万种,在现实里也很会伺候人。坐在岳阳左边的小诗伺候起人来是很熟练的,一顿饭吃下来岳阳几乎都没怎么动手,几乎全都由她来包办了。而另一旁的小露比起小诗很明显要青涩不少,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帮岳阳倒酒,听岳阳说话。看得出来她平日里不怎么出入这样的场所,对这样的应酬也不是很熟悉。   岳阳和云峰一边吃一边聊,而坐在云峰身边的两个女人很明显是个很会调动气氛的高手,而且两人还都是很豪爽的样子,基本是酒到杯干,很有气派,岳阳和云峰自然也被灌了不少。一顿饭吃下来在她们的调解下气氛很是融洽,可谓是主尽宾欢。   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这才将近要散场,不过临走的时候,云峰悄悄的把一张房卡塞到了岳阳的手里,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哥们,看上那个,随便都可以带走,你要是愿意,嘿嘿,两个一起领走也成,哥哥我今天已经把房间开好了,你尽管享受好了。”   岳阳有些疑惑的问道:“云少,那个小诗不是有男朋了么?这样也行?”   “我呸……”云峰不屑的说:“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名义上是男女朋友,实际上还不是各玩各的,你尽管放心玩,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云峰又神秘兮兮的说道:“对了,那个小诗别看她长得人高马大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还是个雏呢,老弟你今晚可得温柔点哦。行了,兄弟我回去了,你自己玩个痛快。”   说完,云峰淫笑着冲着岳阳挤眉弄眼了一下,便带着另外两女出了包厢,也不知道是不是另外找地方潇洒了去。   靠……岳阳有些呆住了,往两边一瞧,左边的小诗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两眼迷离的看着自己,右边的小露则是羞涩的坐在一旁垂着头,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鹅蛋脸红扑扑的煞是漂亮可爱。   看到这里,岳阳心头的热火不禁从心头涌起。他娘的,自己在另一个时空连李香君、董小宛这样的名妓都取回了家,在这里难道连两个小明星也不敢碰吗?说白了,若是抡起人品节操,这年头的明星比起古代秦淮河上的头牌可是差远了,人家不少人好歹是卖艺不卖身,可这年头这些人都是卖身不卖艺,全都他娘的反过来了。   那些香江、宝岛所谓的青春玉女一个个在屏幕上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暗地里不照样出席各种饭局吗?而且还都是明码标价的,价格从十几万、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全都是为了钱而已。   而且岳阳觉得玩这些所谓的明星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家都是你情我愿,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这和张筱筱、刘胜男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得……老子今天也当一回现代土豪,腐败一把。想到这里,岳阳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了身边两女柔软的腰肢,轻声在小露耳边说道:“已经晚了,咱们上去休息吧。”   被岳阳突然喷薄在耳边的热气一熏,小露的身体很明显抖了一下,又垂下了头用几乎是细若蚊蝇的声音应了一声,如果不是岳阳一直把耳朵贴在她脑袋边几乎都听不到。而一旁的小诗则是吃吃笑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挤在了岳阳的身上,一双玉璧早就把岳阳的腰搂得紧了。   岳阳只感到豪情大发,两手一用力将二女拉了起来,左手搂着小诗,右手拉着尚有些放不开的小露的手就出了包间上了一旁的电梯。   一直到了十六楼电梯才停了下来,三人出了电梯走在过走廊道上,这里不愧是明珠市最高档的酒店,两边的过道全都用蓝色的天鹅绒包裹着,就连墙壁也不例外,一看上去就给人以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且岳阳也发现这里装饰不但豪华,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别说在房间里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你就是在里面放鞭炮外头估计都听不到。   用房卡开了电子锁,三人进了房间,也没来得及观察房间里的摆设,在酒精刺激下岳阳便将二女推倒在了床上。   岳阳很快便将二女剥成了两只光洁白嫩的大白羊,出于方便,岳阳先是和小诗给当场做了起来。确实如同云峰所说,这个小诗很会伺候人,一开始便在自己身上辗转腾挪各种技巧都非常到位,让岳阳感到舒爽异常,一直弄了二十分钟这才将体力不支的伏在自己身上。   对此岳阳很是满意,随后又用了二十分钟将小诗摆平。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一旁的小露身上,而小露确实如同先前表现出来的一般还是个雏,虽然她无论是身高还是骨架比起小诗都要大,但却显得很是青涩,不过最让岳阳满意的是由于她还没被人开发过,无论是木耳还是葡萄都是粉色的,这让人看起来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加上有些放不开,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增加了岳阳的亢奋感。   当岳阳提枪上马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轻哼了一声,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小露的泪水触动了岳阳心里的某根弦,这才放缓了动作开始温柔起来。   已经有了好几个媳妇的岳阳对于男女之事的经验自然是十分丰富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两个时空频繁穿越之后,岳阳的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好,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力都远超出了常人,就连胯下的本钱也是异常的雄厚,因此他不但将小诗这个经验丰富的少妇弄得几乎下不了地,就连看起来人高马大且刚破瓜的小诗也被弄得几度高潮迭起,最后连小诗也不得不连声求饶。   可以说这一个晚上岳阳和这两个女人弄得是胡天胡帝,最后实在受不了,小诗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小嘴都用上了,这才把岳阳安抚下来。   第二天,当岳阳醒来后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到了中午。昨天晚上到了午夜才散场,紧接着又胡天胡帝了半宿,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下。这也亏了岳阳的体质异于常人,要是换了一般人估计够呛。   看了看床上,身边两个女人正分别搂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呢,岳阳轻轻将二女的手挪开自己下了床,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澡,这才感到肚子饿了。   出了房间想找吃的,却看到一名穿着旗袍的漂亮服务员正站在门口,一看到岳阳出来便躬身对岳阳道:“先生,云总已经在自助餐厅等您多时了,请您跟我来。”   这家酒店不愧是明珠最知名的酒店之一,这服务就是贴心。这名领班在前头带路,一直将岳阳带到了一楼的自助餐厅,而此时的云峰早就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岳阳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看着狼吞虎咽的云峰不禁笑道:“云少,昨夜一定没少跟昨天那两位缴纳公粮吧,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什么?”云峰可能是吃得太急呛着了,赶紧端起水喝了一口,拍了拍胸口这才对她说道:“我昨晚压根就没碰她们,我回家睡觉去了。今早忙了一上午,早餐都没吃。”   “哦……真的?”岳阳明显有些不信,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   看到岳阳脸上明显不相信的神情,云峰摇头道:“岳老弟,跟你说实话,到了我这个位置想要女人的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干我这样的最忌讳的就是跟自己公司的女艺人发生关系,那样的话就不好管理公司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这点老祖宗早就教育过我们。现代社会许多大公司都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这是为什么?这不是公司不讲人情,而是这样做的危害太大,尤其是象我这种性质的公司。因为我身为公司老总,一旦和公司的女艺人发生关系,今后要做什么事就很难做到一碗水平端,这样的公司注定是走不远的,你明白吗?”   “哦……还有这种事啊!”岳阳点点头,他确实是受教了。   看着岳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云峰笑着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话题:“岳总,昨晚过得怎么样?那个小诗的功夫还可以吧?”   “确实不错!”岳阳点点头,“那个小露确实还是个雏,我也挺满意的。”   “你喜欢就好!”云峰哈哈一笑,接着问道:“对了,你打算怎么安置那两个人?是玩玩就算了还是想保养她们?不过我建议你啊,那个小露还不错,性子比较娴静,而那个小诗就算了,她的裤带太松,把这种女人放在身边不适合。”      第三百三十八章 土豪的手笔      不得不说,云峰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和两女大战了一夜的岳阳自然知道昨天夜里那个小诗有多疯狂,技术嗨得不行,确实给了他很大的享受,但是这样的女人一旦保养起来后岳阳不能保证她会不会给自己带绿帽子,毕竟他没年停留在现代的时间并不多,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脑袋弄得绿油油的,至于那个小露嘛,岳阳却是还没想好。   沉吟了一下岳阳才笑到:“云少,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计划开拍什么新戏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投资的机会呢?”   “哈哈哈……”云峰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岳阳忍俊不住道:“岳老弟啊,看不出来你倒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种子呢。这样吧,我的公司最近有两三部戏要开拍,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要说钱这东西嘛……实不相瞒,我还真缺。老弟你要是有兴趣捧谁就不妨投个七八百万进来玩玩,正好,我这里就带着这三部戏的剧本,你拿回去看看,中意哪个就给我打电话好了。”   看到云峰这么豪爽,岳阳到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看了看云峰,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说道,“云少,我昨天听说过些日子是你家老爷子七十大寿,是这样吗?”   云峰点点头:“是的,原本我不是还发愁送什么给我家老爷子吗?正好你昨天送了我一个成化官窑的青花碗,这下我就不愁没寿礼送了,怎么……难不成你反悔了想把东西收回去?”   人家都说人生四大铁,一起泡过妞是四大铁当中很重要的一条,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云峰和岳阳这两个才认识了一天的家伙相互之间也熟悉了许多,也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岳阳失笑起来,对云峰说道:“我昨天也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才察觉到你家老爷子既然过七十大寿,送一个青花碗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这样吧,我在赵老哥那里还寄存着几支百年老山参,有时间你就去赵老哥那里挑上一支给你家老爷子送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一点心意,你看怎么样?”   “嘶……”云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岳阳般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啧啧了称奇了几声这才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啊,百年老山参啊,这玩意如今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啊,一旦出现在拍卖行上那可是能让人打破头的,云老弟,你当真决定要把它送给我?”   岳阳对云峰用这种眼神望自己很不感冒,不耐烦的说:“是送给你家老爷子不是送给你……你要是不想要就当我没说,来……咱们吃饭。”   “别介……”云峰急了:“这种好东西王八蛋才不要呢,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啊,谁也不嫌咬手不是。成,云老弟你这份情谊哥哥我记下了,今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甭管我能不能办到我都会尽力的。”   云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之诚恳,百年山参这种东西在如今的社会属于可遇而不可求,工业化进程到了今天,地球的环境愈发的糟糕,许多原生态的东西早就绝迹,百年山参这种东西就更不用提了。赵三通这些年在明珠黑白两道的地位为什么有越来越高的趋势,那就是因为这几年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接二连三的出手了好一批的质量非常上乘的古董字画,按说这也就算了,可最要命的是他还能弄到最最稀缺的珍稀药材,比如老山参、上乘的藏红花、灵芝等等,这也直接助长了他的名气。   别看云峰家里是官宦世家,可想要弄到一根百年老山参那也得看运气,这跟金钱无关。现在岳阳竟然说自己在赵三通那里寄存着好几根百年老山参,让自己去挑一支送给自家老爷子当寿礼,这如何不让云峰震撼呢。   听到这里的云峰也坐不住了,立刻就站了起来抓起餐巾胡乱的擦了擦嘴巴,然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天递给了岳阳:“岳老弟,你这个人情哥哥我记住了,现在我也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里,我得赶紧去赵三哥那挑人参去,去晚了这老小子就得把好玩意给藏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就打我这个电话,我随叫随到……走了!”   说完,云峰就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似地赶紧跑了出去,看得岳阳是不断的摇头。   没有理会匆匆而去的云峰,岳阳叫来了一碗海鲜炒饭和一杯橙汁,一边吃一边给张筱筱打了个电话,让她派人到化工厂将硫磺机和硝酸拉到火药厂,并安排了人手让工人抓紧时间生产,一边打电话一边吃饭,三四十分钟后这才离开了餐厅。   岳阳回到房间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才刚起床不久。   小诗正在浴室里洗澡,而小露则是因为昨天晚上刚被岳阳夺了红丸,下面还有些疼痛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岳阳回来后整个人很是羞赧,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看岳阳。   此时的她只感到好像还在梦里一般,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红丸竟然被一个见面才几个小时的男人给夺了去,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心里竟然还没有太反感的情绪。   看着床上这个刚被自己夺去红丸低头羞涩不语的女孩,岳阳微微一笑坐在床边一把搂住了她,女孩柔顺的伏在他怀里,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漂亮的鹅蛋脸羞得红扑扑的只是不语。   岳阳伸手抚摸着她满头的秀发和雪白的肌肤,一股滑腻的感觉涌上指尖。心里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这个女人曾经的经历,这个女人出道几年以来也演过好几部电视剧,不过在里面演的都是配角,除了那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让她火了一段时间外,外其他的都是不温不火,这两年很少在屏幕上基本很少看到过她的身影,估计这也和她的性格有关,否则她要是象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小诗一样放得开的话也不会混得这么不如意。   而且昨天晚上岳阳在夺了她的红丸后确实尝到了她那与众不同的味道,没想到这个长得南人北相的美丽女人竟然是一个白虎,而且声音又甜又糯,让人万分销魂,确实是一个很让人着迷的尤物。   一想到这个尤物在叫床时的销魂状和在自己胯下时的诱人状态和羞涩的神情,一股火热就不由自主的从小腹涌起,加之这段时间在另一个时空里带领军队征伐交战,心中早就积累了一股子暴戾之气,虽然昨夜已经在两个女人身上消掉了一些,可却依旧还有不少暴戾之气积累在心里,此时被又开始被诱发出来。自然是忍不住,一个俯身便扑了过去。   小露立即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后刚要尖叫,就被岳阳的大嘴给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岳阳飞快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重新扑了过去,这个刚被破瓜的女人刚开始还有些反抗,可在岳阳那熟练的挑逗下很快就软了下来,整个人在床上化成了一汪春水,只能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任凭岳阳为所欲为。   随着岳阳在小露的身上纵横驰骋,小诗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又甜又糯的呻吟,看着这个千娇百媚女人,再联想到她在那部电视剧里扮演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军人形象,岳阳就忍不住情绪高涨,大加伐挞。在岳阳的努力下,这个女人的身子又抖了几下,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呻吟,很快就达到了高潮。二十分钟后,这个女人再也忍受不了岳阳的伐挞,忍不住开口求饶起来,这时正好小诗洗完澡出来,岳阳伸手一拉,又将她拉上了床,三个人又开始胡天胡帝起来。   当这场激战结束后,岳阳才搂着筋疲力尽的两女躺在床上,听着怀中的二女在怀里不停的喘息,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得意。五年前,他在这个社会里只属于最底层的屌丝般的存在,对于她们这种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女神只又仰望的份,谁能想到竟然能有朝一日会任凭自己为所欲为呢。   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旁边传了一阵“咕噜”的响声,岳阳扭头一看,就看到小诗羞红了脸不敢看自己。他这才响起,二女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呢,又被自己死命的折腾了这么几回,哪有不饿的道理。   想到这里,岳阳笑着问二女道:“你们都饿了吧?”   小诗斜眼白了岳阳一眼,娇嗔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们被你从昨晚一直折腾到现在能不饿嘛,你看我们小诗现在都动不了了。”   “哈哈……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岳阳莞尔一笑,抓起了床头柜的固定电话,拨通了总台,让他们通知餐厅赶紧送东西上来。五星级宾馆的服务就是到位,不到二十分钟服务员便送来了一车满满的美食,岳阳给了服务员一张老人头的小费后将餐车推到了卧室,两女闻到香味后也有了力气,很快就爬了起来开始进食补充体力。   岳阳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吃,而是点燃了一支香烟后陷入了沉思,一直等到二女快吃完后岳阳这才说话。   “都吃饱了吧,现在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吧。”   岳阳的话音落下,二女立刻放下了筷子,齐齐看向了岳阳,神情中带着一丝期盼和忐忑,就象等待宣判的人一样。   看到二女的眼神,岳阳心中不禁一叹,这个世界女人始终出于弱势,绝大多数的女人还得依附男人来生存啊,一个女人想要在娱乐圈里混出头是何等的艰难。   岳阳将手中的香烟在床头的烟灰缸上一摁将其熄灭,这才说道:“小诗,你的男朋友现在对你怎么样?”   小诗一愣,望着岳阳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阳看着她微微一笑:“你的男朋友是宝岛人,还是成名已久的一个明星,如果我现在让你离开他你肯定不大乐意,是这样吧?”   “我……”小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岳阳微微一笑道,转头对另一旁说道:“小露,你愿意今后跟着我做我的女人吗?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我……”   一旁的小诗羞红了脸,粉脸上一片羞赧之色,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看到这样的情形,小诗心中不禁暗骂,这个骚蹄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被这么一个年少多金的主摘了红丸,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也不知道她祖上积了什么德,运气竟然这么好。象面前这位主,跟云总的交情那么好,只要往圈子里这么一亮相,愿意上他床的女人绝对会象飞蛾扑火似地扑上来,而自己虽然也在娱乐圈里扑腾了这么几年,可由于裤腰带太松了,人家明显是看不上自己,否则自己就是倒贴也要扑上去死死抓住不放。   想到这里,她看到小露还垂着头不做声,心里暗骂了一句骚货之后又看到岳阳笑吟吟而又带着威严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走了过去搂住了小露柔声道:“妹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干咱们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象岳少这么有才华又有财富的男人可是象熊猫那么稀少,碰到了要是不赶紧抓住以后有得你后悔的。咱们女人啊,一旦到了三十多岁就会变得人老珠黄啦,背后要是没一个有实力的人你这辈子注定就是吃糠咽菜的命。现在岳少让你跟着他那可是你的福气,你还傻坐着干什么呢……”   不得不说,小诗还是挺会说话的,随着她的劝说,原本垂着头不语的小露抬起了头飞快的看了岳阳一眼,羞涩点点头就又把头垂了下去。   岳阳给了小诗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下了床坐在两女中间,伸手搂住了小露,这个美丽高挑的靓妹温柔的靠在了他怀里羞涩的闭上了眼睛,看来她已经在心里接受了岳阳。   想了想岳阳才说道:“小诗,我知道你在圈里的名气比小露大,如今想要往大屏幕发展。这样吧,刚才云总给了我两个电视剧本,一个电影剧本,你们两个自己看看,想出演哪个剧本,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再跟云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说完,岳阳从床边拿出了剧本轻轻仍在桌上,看到桌上的剧本,二女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们辛辛苦苦的伺候这个男人不就是为了得到在屏幕上亮相的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那还有什么客气的,小诗几乎是用抢的速度拿起那个标着电影的剧本看了起来,很快就选定了一个角色。   小诗看了一会,有些羞涩的对岳阳道:“岳少,我可以出演女主角吗?”   说到这里,偷偷瞄了一下岳阳,生怕眼前这位金主会怪她贪心。岳阳笑笑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已经和云总谈过了,我也会往这部电影投一部分资金,只是我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小诗多聪明啊,她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岳阳的意思,岳阳话里的潜台词就是你要了这个角色,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瓜葛两人也就两清了。   “岳少……”小诗有些委屈的看着岳阳。   看着小诗有些微红的眼眶,岳阳轻声一叹,不愧是演艺圈里混的女人,这眼泪说来就来,难怪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摇了摇头,岳阳正色道:“小诗,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管你们之间是各取所需还是真心相爱,你都要注意影响,我如果过多的参合在里面对我们大家没有好处,你明白吗?”   “哦!”   看到岳阳说得这么直白,小诗这才点点头,只是放着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主竟然不能抓住,这让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看到小诗竟然能有出演大屏幕的机会,而且还是女主角,一旁的小露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这个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年龄,也不分性格和涵养,一旦吃味起来都是一样。古龙就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吃饭的女人或许有那么几个,但不吃醋的女人却是绝对没有的。   岳阳刚说完,立刻就感到右边的胳膊紧了紧,转头就看到了小露的俏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岳阳轻轻一笑,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你急什么,既然你跟了我还能委屈了你不成。桌上的两个电视剧本你自己选一下,看看你喜欢什么角色,以后我会跟云少说的,绝不会少了你的戏。”   听到岳阳这么说,小露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脑袋伏在岳阳怀里。看到小露的样子,一旁的小诗不禁暗自鄙夷道:“这个骚狐狸,跟了岳少难道害怕没有机会演习吗,还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啊!”   看着两人,岳阳突然问道:“对了,你们都住在哪?”   对于岳阳的这个问题,两人不禁暗暗一愣,过了会小诗才说道:“我在明珠的一个小区里买了一个套房,小露则是刚从京城来到明珠,暂时还住在地下室里。”   “什么?住在地下室?”岳阳不禁一愣,仿佛不相信这件事情。   “是真的。”小诗叹了口气,“岳少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别看表面光鲜来钱快,但我们的花销也大,为了保持曝光率,我们要经常出息各种活动,你要是穿得太差那是要被人笑话的,每个月光是仍在服装、化妆品上的费用至少就得是五位数,一般的三线小明星每个月挣的钱全都仍在这上面了,所以不少人看着是表面光鲜,其实囊中也是很羞涩的。”   “是这样啊!”   岳阳轻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对两人道:“你们都把自己的卡号给我报一报。”   两女将各自的卡号报了出来后,很快她们的手机就各自收到了一条短信,两人一看脸色顿时就微微一变。   小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此时她的手机短信上凛然显示自己的卡上多了三十万块钱。   而一旁的小露则有些不习惯,迟疑的对岳阳道:“岳少,这……这钱……”   岳阳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笑道:“没什么,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既然你跟了我自然不能让你过得那么拮据,以后我会吩咐公司每个月都往你卡上打上一笔钱的,你也不用为今后的生活担心。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如今跟了我,那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今后你哪天改变主意想跟别的男人就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不会拦着你的前程,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是背着我偷偷跟别人交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一股凛然的煞意从他身上涌出。吓得小露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知道,我既然跟了你就不会再跟别人的。”   “嗯,这样就好”岳阳点了点头,脸上的煞意缓缓散去,看了看手表后说道:“这样吧,现在是下午一点钟,还有时间,我们去御龙湾看逛逛。”   “去御龙湾?”   二女一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岳阳,那里可是明珠市有名的高档住宅区,岳阳去那里干什么?   岳阳也没跟二女说什么,催促二女穿好衣服,三人联袂出了房间,到总台退了房卡后离开了酒店,取出了岳阳的阿斯顿马丁轿车后便朝着御龙湾急驰而去。   很快,岳阳带着二女来到了御龙湾的一个高档小区前,走到了一间售楼部。   售楼部里的售楼员都是人精,看到两名打扮入时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左一右的陪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那还会不明白来了一个大金主,一名售楼员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快步走到了岳阳三人跟前对岳阳道:“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岳阳洒然一笑:“我们来这里自然是要买房子的,把你们这里的别墅区都给我介绍一下吧。”   “好的!”   这位售楼员心花怒放的一一将岳阳三人带到模型前为他们介绍起来,最后岳阳指着一个模型道:“这里就不错,怎么卖?”   售楼员甜甜的笑道:“这里是我们为尊贵客户提供的独立豪华别墅建筑,外带游泳池和花园,一共两千二百平米,里面已经全部装修完毕,随时可以拎包入住,总售价为九千八百六十万,如果先生您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帮您把零头抹去,您只需付九千八百万就可以了。”   岳阳点点头:“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的,请您跟我来!”   年轻漂亮的女售楼员脸上露出了殷勤的笑容,十多分钟后她带着岳阳等三人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栋西式的别墅,房子分为两层,建筑面积约八百平米,房子后面有一个花园、游泳池和一个小广场,贴上了瓷砖的游泳池在阳光下泛着蓝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的温暖,岳阳扭头问身边的小露,“喜欢吗?”   此时的小露已经早已看呆了,听到岳阳的话后有些吃惊的指了指自己吃惊的说:“你……你是在问我吗?”   岳阳挑了挑眉毛:“当然,这是你住的地方当然要问你。”   “给……给我住?”此时的小露已经不能淡定了,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既然你跟了我做了我的女人,当然不能再让你住地下室啦。”岳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露呆呆的看了岳阳一会,突然一把扑到了岳阳怀里死死的抱住了他,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出,很快就将岳阳的西服给打湿了,但她还是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一旁的小诗看着失态的小露,眼中露出了又羡又妒的眼神,心中直骂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碰上这么一个有钱的大款看上自己,也能买了这么一套豪华的别墅给自己住,即便户主的名字上不是写自己的名字,但是能住在这里也是好的。以后宴请朋友举办聚会那也是倍有面子。   此时的小露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她从来没想到有人会为了自己买一栋价值五千多万的别墅给自己,想想昨天自己还住在地下室里,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还恍若梦中。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岳阳拍了拍小露的后背安慰道:“把脸擦一擦,待会我们还得去车行为你买一部车代步呢。”   岳阳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静了下来,就连伏在他怀里的小露也停止了抽搐。而此时,一旁的小诗看向小露的妒火几乎能射穿她的身体,她立刻预感到,这个前些日子还不被她鄙夷的同伴可能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从今往后,自己估计就得仰视这位同行才行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翡翠生意      “哈哈哈……”   一个爽朗的笑声在客厅里响起。   “岳老弟,咱们这才多久没见面啊,不到一天而已,你就玩起了金屋藏娇了,你这是要向刘彻同志学习吗?”   此时在岳阳新买的别墅里,云峰、赵三通两人坐在真皮沙发里,看着面前的岳阳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而此时的岳阳则是坐在他们的对面,小露则是坐在岳阳身边紧挨着他一副小鸟依人状,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在岳阳的对面,云峰、赵三通则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玩味之色含笑看着岳阳,而小诗则是和另外几名女人坐在一旁,望着一旁的小露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郁闷。   在市里买一套房子是岳阳早就想做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在明朝时空里没有时间,这次既然包养了小露,那干脆就一块把这事给办了。买了房子后既然就得请亲朋好友来坐坐,这叫聚聚人气,岳阳也不能免俗,而他在明珠也没什么朋友,叫上公司的员工又不太合适,毕竟是上下有别,于是就把赵三通和云峰叫了过来,而云峰也不客气,他有心结交岳阳这个朋友,于是干脆把公司的一些女明星都叫了过来捧场,这样也显得热闹些。   看着云峰和赵三通脸上那种怪异的神情,岳阳心里又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忍不住抱怨道:“我说赵老哥、云少,你们这么看着我啥意思,合着我买房子还买错了?”   “没错,谁说你买错了。”赵三通憋着笑道:“我只是在感慨,平时你总是以明珠人自居,可却连一套房子都没有,今天你总算是开窍了,不容易啊!”   “你这老不修!”岳阳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单独比划比划!”   “别……我这副老骨头可比不得你这年轻小伙子。”赵三通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云峰说道:“云老二你看看,这家伙嘴上说不过就想动手了,这不是典型的武夫行径吗?”   “嘿……你还没完啦!”岳阳恨声道:“你以为买房子是买大白菜啊,老子以前那是没钱买房子不行啊?”   “你哄鬼去吧!”这回轮到赵三通瞪眼了,眼睛一番道:“你真想买房子,我估计你把整个御龙湾买下来都绰绰有余,我看要不是你有了小露,你会定下心来在这里买房子?不过你小子也确实该找个女人来管管你了,一个男人不管有多少钱那都是空的,没有女人来跟你分享那纯粹就犹如锦衣夜行,云老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此时的云峰看着岳阳和赵三通的谈笑中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信息,这位神通广大的朋友看来是很喜欢自己公司中向来不怎么受重视的女星,否则也不会话费近亿的资金来买一套豪华别墅来包养她,听小诗说他昨天还买了一辆小百万的宝马车送给她,看架势这是要长期包养的节奏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今后要多关注一下,将资源往小露的身上多倾斜一下了。   “云老二……云老二……”   “呃……什么事?”   云峰愕然惊醒,有些不好一丝的看了看赵三通道:“赵老哥,什么事?”   “算了……”看到云峰走神,赵三通颇感无趣摆了摆手,“你小子自个到一旁和泥巴玩吧,本来我还想跟岳老弟商量一下带你玩玩,现在算了,你还是在你的海天娱乐公司里关起门来称王称霸好了。”   “扑哧……”   一旁的小诗和旁边几位漂亮的女演员看到平日里在公司说一不二的老总被人当小孩一样取笑,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刚一出生她们立刻就捂住了嘴。她们自然知道面前这两位只所以能够随意调侃他们公司的云总那是因为他们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和实力,他们相互之间开玩笑自然是没关系的。可她们这些作为依附娱乐公司生存的小明星要是也敢不分尊卑的乱笑那就是逾越了。这就是身份的差别,自古皆然,从不会因为社会的改变而改变。   “诶……我说赵老大,你这话就不对了,有好事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云峰一听急了,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说嘛,现在说了一半却告诉我你们不但算带我玩了,这尼玛的算是怎么回事啊。借用网友的一句话,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呵呵……”看到云峰真急了,岳阳笑了起来,摇头道:“好了,赵老哥,你就别逗云少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行,那咱们说正经的!”赵三通笑了起来,只是往旁边看了看眉头却是暗暗一皱。岳阳一看周围几女,立刻就会意了。笑着说道:“这里留给女孩子们慢慢聊,咱们到书房去谈。”   “哪还等什么,赶紧的走啊!”云峰着急的站了起来率先朝书房走去,岳阳和赵三通相视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三个男人站了起来朝着书房走去,客厅里只剩下了小露、小诗和几名海天娱乐的几名签约演员。   将眼光从离开的三个男人身上收回来,小露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为泡了几杯咖啡后放到盘子里给几女端了过来,一时间咖啡浓浓的香味萦绕在众人的鼻尖。   一名喜欢喝咖啡的女孩鼻翼动了动,再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口后有些吃惊的说道:“小露,这咖啡可真香,能告诉我这是哪个牌子的咖啡吗?”   小露摇摇头浅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这是朋友替他从牙买加弄来的,只是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喝,他还是喜欢喝茶。”   一名身材清瘦女孩笑嘻嘻的调笑道:“哟,小露你才跟了人家几天啊,连岳总喜欢喝什么都这么清楚,你这进入角色的速度可真快啊!”   小露脸色顿时就是一红,羞涩道:“哪有,他不过是顺口提了一下然后我就记住了。”   看到小露还嘴硬,这个女孩笑嘻嘻的说:“你呀就别不承认了,看来这个岳总还真是了得啊,才几天功夫就把我们公司平日里最害羞的小露的魂给勾走了。”   “小丹你眼热了吧。”另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孩嘻嘻笑了起来:“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岳总现在可是单身呢,要是能把他勾到你的石榴裙下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真的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要下手了!”这名叫做小丹的女孩半开玩笑的连连点头。   “你们……哼,不理你们了。”小露一看却是急了,正所谓关心则乱,如今的她正陷入一个颇为紧张的情绪当中,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有些迷茫和不敢置信,一听到有人要挖自己的墙角顿时就些沉不住气了。   “呵呵……”看到小露着急了起来,众女都嘻嘻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诗撇了撇嘴道:“你们呀就别费这个心了,昨天岳总带着小露去逛了一趟街,光是衣服就给小露买了十多套,至于鞋子、皮包、化妆品这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总共花了不下四五十万。”   “真的啊!”   这个女孩眼中顿时露出了艳羡的目光,在这个以金钱来衡量一切的社会里,一个男人对女孩出手这么大方也就意味着人家是真的喜欢小露。   还没等这些女孩消化完这些信息,小诗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猛料。   “这还不算,人家还给小露买了一辆上百万的宝马车呢,你们说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看着坐在一旁有些气哼哼的小诗,众女此时已经没有逗小露的心思了,看来这个小露还真是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节奏啊,以后自己可得重新处理和这个平日里在公司低调的女艺人的关系了。毕竟公司的资源就这么多,一个人多要一点,那分给别人的资源自然就少一点,这种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自然要谨慎处理。   此时那位叫小丹的女艺人已经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苦着脸道:“小露,你就好了。前几天还住地下室呢,现在立马就是豪宅、豪车一步到位,你这可是便土豪的节奏啊。”   “才不是呢!”此时的小露羞得垂下了头,听着同伴的或是恭维或是酸溜溜的话,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欣喜和害羞,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起来,前两天她还只是一名在娱乐圈里苦苦寻求机会的三流小女明星,现在却是连公司的老总都得给她三分面子,连平日里不怎么将她看在眼里的公司里的其他女艺人都用一种带着恭维和艳羡的口吻跟她说话,这种地位上的变化让她既骄傲有些惶恐。   只是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知道呢,象岳总这样年少多金的年轻人心性谁也说不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当我们变得人老珠黄了就会把我们抛弃掉。”   众人一看,原来说这话的人是小诗。   小露顿时就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会的,阿阳……阿阳不是那样的人。”   众人一听就乐了,全都笑着了,小露这个笨女人还真急了。   小诗一听心里更酸了,这个骚狐狸连阿阳这个名字都叫了出来,真是太不要脸了。   众女当中一名身材丰腴的漂亮少妇搂住了小露忍着笑意问道:“小露,俪姐问你,这两天你和岳总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没有做好安全设施。”   小露一听就羞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   “那他有没有带套套或是让你吃药呢?”   小露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也没有,只是我相信阿阳不会辜负我的,我相信他。”   少妇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看起来高挑漂亮却傻乎乎的南方女孩了……   而此时在岳阳的书房里,岳阳三人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喝茶。   岳阳将整个身子躺在沙发上,轻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有一条比较稳定的翡翠原石来源渠道,明珠是国家的经济中心,在这里开珠宝店是最合适不过了,我打算在这里开一家珠宝行,不过我毕竟精力有限,所以打算邀请两位入股,云少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呢?”   “你真的有稳定的翡翠货源?”一谈到正事,云峰的脸色立刻变得正经起来。   “当然,这点你可以问一下赵老哥!”岳阳点点头,前段时间他已经和镇守云南的沐府搭上了线,通过沐府从缅甸那里开采出原石,然后从云南运到广西,再从广西通过海路运到天津,最后才运到浑源州。虽然过程繁琐了点,但胜在安全,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翡翠这种后世的贵重物品此时在大明朝还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物品,这玩意要再过几百年受到慈禧的影响才开始渐渐被国人所接受喜爱,所以在大明时期的翡翠原石在当时的人看来跟一堆石头差不多,是以在付出了几十船的粮食和几万两银子后,世代镇守云南的当代沐府家主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岳阳的要求,而岳阳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打算将翡翠作为他在现代捞金的手段。   谈到这里,问题来了。云峰沉吟了良久才问道:“岳老弟,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若是再推辞那就显得太虚伪了,那么我想问问,这个公司成立后我们的股权怎么分配?”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该认真的时候他们是绝不会放弃任何利益的。   岳阳点点头说道:“首先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公司一旦成立我要占大头,这个你们没有意见吧?”   云峰和赵三通相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这点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翡翠的来源和渠道都是岳阳一手包圆,他占大头那是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和赵老哥商量了一下,公司的启动资金大约需要五千万左右,这笔钱就由你和赵老哥平摊,而我呢则分给你们每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公司则是交给专业人士管理,财物方面则是聘请第四方的财务公司专门打理,我们只享有分红权没有管理权,如果有什么变动必须要我们三方一起同意才能执行,你们看这样怎么样?”   岳阳的话出口后,赵三通和云峰都是微微一惊,他们不是吃惊岳阳的条件太过刻薄,而是太过优厚了。名面上他们要出五千万开一家公司,每人只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岳阳什么都不做就拿了百分之七十的大头,事实上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他们这百分之十五只是一次性投入,而岳阳却要源源不断的为公司提供翡翠,可以说公司没了岳阳就玩不转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三通说话了:“那你以后运来的翡翠怎么算,总不能让老弟你白白送翡翠给公司吧?”   “当然不能这么算!”岳阳笑了起来:“我是这样么算的,今后我运来的翡翠请第四方的专家评估过后公司按照市场价的百分之七十五给我付款就可以了,你们看怎么样?”   “嗯,可以!”赵三通和云峰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表示认可了这样的条件。   “我原则是认可这样的条件。”云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但是他很快又问道:“岳老弟,但是你又如何保证今后你能为公司提供源源不断的翡翠原料呢?”   听到这里,岳阳转头看了看赵三通,赵三通笑道:“这个问题云老二你不用担心,岳老弟前天就带我去了一趟银行的保险库,在那里他已经囤积了价值不下五亿的翡翠原料,即便是今后他不为公司提供任何翡翠原料我们也亏不了,否则你以为我会头脑发热答应跟他合开珠宝行吗?”   “什么?五亿?”云峰苦笑起来,“好吧,看来是我枉作小人了,这样一来我当然没什么问题。”   看着面前两人,岳阳也正色道:“货源的提供我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这点我无法为你们保证,但是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在半年之内你们的投资一定会收回成本,然后让你们大赚一笔,至于其他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你们说呢。”   赵三通和云峰同时点头表示理解,全世界只有缅甸才出产优质翡翠,随着大量的开采翡翠原料也越来越枯竭,争夺也进入了残酷的白热化阶段,谁也不可能保证一直顺利开采下去。岳阳这么说才是正常的,否则他要是拍着胸口说不管多久能持续供料下去那次是骗人呢。只是有一点岳阳没说出来,那就是岳阳之所以找上他们一起赚钱那是看重了他们在明珠的人脉和关系,你们拿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得负责把平时会遇到的一些事情事摆平。   这点岳阳没说,云峰和赵三通也是心知肚明,否则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白分给你们,不劳而获这个词在生意人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想要获得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这是客观规律,谁也不能违背。      第三百四十章 弹尽粮绝?      谈完了正事,岳阳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那就这么说定了,开公司的事情我就拜托两位了,我只管货物的来源,赵老哥管理销售部分,云少呢则是负责处理公司的其他杂事,比如说公关之类的事情,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我看行!”   “我没什么意见!”   赵三通和云峰点点头,他们一个负责销售一个负责公关,这些都是他们的老本行。赵三通有些感慨说道:“岳老弟,我和云老二都是吃现成的,这可真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的。”   云峰点点头,虽然岳阳没有说明这些翡翠原料是怎么弄来的,在他们看来,岳阳把翡翠从遥远的缅甸弄到明珠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厮杀和鲜血。   岳阳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看了看云峰,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后说道:“云少,我听说你路子广,我想定制一批防刺服,不知道你有没有好的路子介绍给我呢?”   “你要防刺服?”   云峰好奇的目光在岳阳身上扫了两下问道:“这玩意在网上大把有的卖,你要多少都有,干嘛找我要啊?”   “网上的东西不怎么耐用,我需要的质量好的,而且数量还比较大。”   云峰笑了,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茶香:“这个我确实认识一个朋友,他有一个工厂,生产的防刺服和钢盔就是给军队和警察供货的,质量绝对是过硬的。只是人家是大厂,数量少了人家可不好发货啊。”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是几十上百件的就不要上厂家定制了,咱也是要脸面的人。   岳阳嘴角往上一翘淡淡的说道:“当然,如果数量太少我自然也不好意思麻烦云少,这样吧,你问问你朋友,先来个一万套吧,我先用着,如果好用我会继续下订单。”   “噗……”   云峰嘴里的茶水全都喷到了地上,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岳老弟,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确定真的要……要一万套防刺服,不是一万个避孕套?”   岳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笑道:“我骗你干嘛?很好玩吗?一万个避孕套,你当我是色鬼投胎吗?亏你想得出来,我就是用到死也用不完啊!”   云峰依旧吃惊的坐在沙发上良久,这才摇头道:“岳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成……我立刻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一旁的赵三通看着岳阳,眼珠子也是飞快的转动着,这个岳老弟是越来越神秘了,先是能弄来一大批的翡翠原料,现在又要一万套防刺服和头盔,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首先防刺服是一种防护用具,一人一套足矣,这么说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给手下买的,要么是他帮人买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在表明这位年轻人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势力,毕竟这是一万套防刺服,不是一万根牙签。   云峰掏出电话,联系上了他那位朋友后,对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可以先交付三成的定金,剩下的等一个月后交货后再付。   “一个月?”岳阳皱了皱眉头摇摇头:“一个月太长了,这样吧,你让你的朋友先帮我匀出三千套,必须在五天之内送过来,剩下的一个月后发到我的广源贸易公司的仓库里,然后我的公司的财会自然会打款过去。”   “岳老弟,你这么急着用啊。”云峰也微微吃了一惊,看来岳阳还真的是急着要货啊,他又拿起了电话和朋友联系了一下,最后他的朋友答应了他的要求,从别人的订单里匀出三千套防刺服给他。   完事后,看着沉思不语的岳阳,赵三通开口问道:“岳老弟,这次你能在明珠待多久?”   岳阳轻叹了口气:“五天后我就要走,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公司的事情就拜托赵老哥和云少了。”   “这么急!”云峰神情一凝,有些意外的说道:“岳老弟,你有急事。”   “嗯!”岳阳苦笑着点点头,在另一个时空里他的数万大军还在关外和皇太极的十万大军对峙呢,要不是因为粮草辎重的问题逼得他不来不行了,他怎么也不会在打得正酣的时候扔下大军跑到现代时空里来花天酒地。   “太可惜了!”云峰轻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带着你好好玩上一段时间呢,没曾想你行程竟然这么紧。”   岳阳同样也叹了口气,“玩就不必了,这种事将来再说吧,主要是我的事情太多,时间太紧啊。”   说到这里,岳阳又嘱咐道:“对了云少,我不在的时候小露麻烦你多照顾点,她一个人单身在外的,性子也不象旁人那么圆滑,我也不能时常看着他,这些事情就麻烦你了。”   云峰大笑了起来:“哈哈……岳老弟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谁让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呢。不过岳老弟,哥哥我那里还有不少好货哦,这几天你要不要到我的公司来转转,看上了哪个尽管跟我说,哥哥我给你留着!”   看到笑得恶形恶状的云峰,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赵三通也微笑着摇摇头,如今的他早就过了猎艳的年纪,早就力不从心了,只是虽然如此,可他眼中却带着一丝羡慕的神色,毕竟能够猎艳就是福啊。   三人说说笑笑又聊了半天,直到中午时分三人才结束了这次谈话。三人从书房出来后,岳阳作为地主,带着众人到汨罗来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一直到下午时分众人这才散掉各自回家……   一连五天,岳阳白天用电话联系张筱筱和刘胜男,开始让广元贸易公司的人抓紧时间清点货物,看有没有什么漏的地方,在这五天时间里,岳阳还订购了一条小型的传送带并将他安装在自己郊外的院子里,白天忙完了事情后晚上则是回到御龙湾和小露共进晚餐,而小露则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吃饭。   到了晚上两人则是一起颠鸾倒凤享受鱼水之欢,无论是在游泳池、卧室、客厅、厨房都成了他们享乐的地方,当第五天晚上,岳阳照例又将小露送上极乐的巅峰后卧室里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岳阳躺在床上点起了一根事后烟,淡淡的烟雾萦绕在卧室里,小露则是乖巧的爬进了被子里,开始了例行的清理工作,一股温热湿软的舒适感觉充斥着全身,他伸出了手在佳人的秀发上抚摸几下以示赞赏。   过了好一会,清理完毕的小露这才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岳阳,岳阳轻轻在她还带着些许汗珠的香肩上轻轻抚摸着笑着问道:“宝贝,刚才舒服吗。”   “嗯……”小露琼鼻里发出了一声又甜又糯的鼻音,在他怀中的娇躯不依的扭动了一下撒娇道:“你坏死了,明知道人家不行了还要了人家那么多次,也不知道心疼人家。”   岳阳在她的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调笑道:“谁让你一个劲的喊着要的,我这不是怕你吃不饱嘛!”   小露大羞,晕红的粉脸用力的在男人的胸膛上磨擦,就像要真的钻进去一样,“阿阳,你好坏,就会欺负我。”   岳阳抚着美人那头柔顺得异乎寻常的柔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爱怜,“不喜欢我欺负你吗?”   “你坏,你坏。”小露抱着男人的双臂更紧了。   看着在自己怀中撒娇的美人,岳阳真的难以相信就在四五天以前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可是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这个原本单纯的女孩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变成了一个痴缠着自己的床上尤物,这也让岳阳不得不惊叹女人变化之大。   过了良久,待到怀中的美人渐渐平复下来,岳阳才说道:“小露,明天我就要走了,自己在国内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就感到怀中佳人的娇躯就是一颤,只听到她带着一丝异样的声音问道:“阿阳,你就不能留在国内么?”   “傻丫头,我要工作的嘛。”岳阳轻轻的抚摸着她那柔顺的秀发安慰道:“你也知道的,我和赵总还有云总开了一家珠宝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我来办理,怎么能老是呆在国内呢,不过这样也好啊,你过段时间就开始拍戏,至少也要三四个月时间才能忙完,等你拍完戏后我就回来了,那时我再来看你不是很好吗?”   “可是人家舍不得你嘛,要不我不拍戏了。”小露撅起了小嘴,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产生了这么强烈的依赖感,那些以往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撒娇的话语和平日里在她看来只有坏女人才会做的那些羞人之事她竟然会做得那么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   “傻丫头,这怎么行!”   感受到怀中美人对自己的依恋,岳阳只是轻声笑骂了一句,然后轻轻的吻向了她的樱唇,一直吻到美人星眸朦胧牙咬下唇,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双手在男人的头脸上摸着,呼吸加快,岳阳这才将她轻轻一翻平放在床上,然后俯身下去身子一耸,身下的美人仰起头,轻颤的樱唇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一股充斥着巨大和幸福的感觉顿时填满了她的心房……   第二天 凌晨五点   在郊外岳阳的院子里,一台传送带嗡嗡的转动着,传送带上面此时空无一物,岳阳开着一两叉车将它停在了传送带旁边,这个院子早在几年前就用高高的围墙给围了起来,在外面是无法察觉到里面的动静的。停掉了传送带,岳阳拔掉了电源,用小型叉车将传送带拉到了一旁的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呈现银白色的时空门,再打量了一下周围轻叹了口气,这一走估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估计几个月之内是不可能了,毕竟在另一时空里不知多少事在等着自己处理呢。没有时间感叹,岳阳最后将院子里所有门闩以及电源开关等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后,这才踏进了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时空门里……   崇祯十年四月初三   太阳照例爬上了山岗,一身铠甲的胡老三站在山谷门前的大寨上,看着从远处缓缓开来的清军大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已经第八天了,侯爷还是没有出来,大营里的火药铅弹和粮食已经不多了,估计只能够再打上半天,要是真把弹药打完全军上下就只能和清兵拼刺刀了。   旁边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胡老三眼光往旁边扫了一下并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吴成枫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胡将军,我们的铅弹和火药还能撑的过今天么?”   胡老三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这要看鞑子攻击的力度了,如果还象往常那样或许还能勉强撑过半天,若是鞑子孤注一掷的话恐怕连半天都撑不下。”   吴成枫闷声哼了一声:“怕个逑,没有了火药咱们还有刺刀,大不了咱们跟鞑子拼了,即便是全部战死在这里我们也算是对得起侯爷的栽培之恩了。”   胡老三冷哼道:“你就知道死拼,咱们应州军的精锐几乎大半在此,若是全部则损在此处咱们北路该怎么办?大同的洪总督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死吧。”吴成枫的声音变大了起来,“鞑子每天都不怕损耗的进行攻击,咱们的弹药越用越少,现在就连粮草也不多了,再不拼一把等到粮草耗尽咱们连拼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也不能硬拼!”胡老三瞪了吴成枫一眼,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为的地步,你绝不能恋战,而是要带着你的人迅速冲出重围返回北路,也给咱们应州军留点种子。”   “什么?你让我当逃兵?”吴成枫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喊道:“绝对不行,咱们应州军从来就没有当逃兵道理,你想让我被人耻笑一辈子吗?”   “你闭嘴!”胡老三也发火了,一把扯过吴成枫的衣领喝道:“这不是逃兵,而是忍辱负重。你要知道,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一旦被鞑子冲入山谷我们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和鞑子同归于尽,而你……而你还要担负起万一侯爷回不去后保护少夫人和小侯爷的重任,否则单凭岳顺宝那几千兵马是受不住侯爷辛苦打下的家业的,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吴成枫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今天已经是岳阳失踪的第八天了,弹药就要用完,粮食也所剩不多,而清兵却依旧每天对他们发起攻击。清军攻击的方法很简单,先是驱赶那些依附他们的蒙古各部落打头阵,这些人以盾车、重盾等东西步步推进,用以消耗应州军的火药,然后再出动己方的步卒和骑兵或是牵制或是攻击,总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可能的消耗应州军的弹药。   原本对付清军这样的乌龟阵主动出击并大量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才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敲开清军的龟壳就要动用到火炮,而火药的弹药消耗是最大的,每一门火炮发射都需要装填半斤左右的火药和一枚六磅甚至十二磅重的铁弹,而此次岳阳带来了三个炮营,共计三百多门大小不一口径不等的火炮,这些火炮每齐射一次所耗费的弹药就是一吨以上的弹药,这一天下来所消耗的弹药可想而知。   而在吃了那么多次亏后,清军也学乖了。他们在多尔衮、岳托、代善等人的指挥下将部队分散开,坚决施行用己方的伤亡换取对方的弹药消耗为代价,经过七八天的苦战,如今应州军的弹药终于即将告竭,如果没有了弹药,作为主力的两万应州军火铳手的战斗力至少要下降好一大半,但凭手中的刺刀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外面那些从小就靠搏杀为生的满清精锐的。这一点无论是应州军还是清兵都很清楚,所以胡老三这才说出了上面的话。   两个决意死战的人此时相对无语,吴成枫看着远处慢慢走进逐渐变得清晰的大军人影幽幽问道:“胡将军,侯爷还没从山谷后面的辎重仓库里出来么?”   胡老三苦涩的摇摇头:“没有……陈智带着亲兵守在那里,谁也不许进去,而且侯爷先前也说了,谁敢擅自闯入杀无赦!”   “唉……要是侯爷再不出来的话……”   吴成枫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知道,如果侯爷今天还不出来,这支他引以为傲的应州军就真有可能陨落在关外的这座山谷里了。   “呜呜呜……”   随着远处清兵的逼近,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也从远处传来,一排排人影也逐渐逼近,此时站在临时用木头和石块垒起来的临时寨墙上已经可以看清敌人的面孔,清军又要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为难的寨桑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前面打头阵的依旧是那些充当炮灰的蒙古人、朝鲜人和投奔满清的披甲人,这些人才是攻击的主力,至于满人嘛,他们这些自诩为金贵的上等人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靠,鞑子还真看得起我们啊,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马!”胡老三哈哈笑了起来大声道,“命令部队进入上城墙,把他们打下去。”   随着胡老三的命令,一队队火铳手纷纷上了寨墙,这种临时用石头和木板搭建的寨墙不高,只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根本就禁不起高强度的攻击,而应州军这些天来就是凭借着这道简陋的防线抵挡着十多万清军的猛烈攻击。   是的,就是十多万清军。在岳阳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岳阳、岳托以及代善等一众清国王爷贝勒以皇太极的名义发布了召集令,把这一带所有能作战的蒙古部落的兵马都调了过来,总人数达到了七八万,加上原先带来的人马,如今在这里聚集的人马已经达到了十七万左右。而在这七八天的交战中,清军的损失也是惨重的,总共有近五万的人马倒在了这道看似单薄的城墙下。这也是应州军弹药消耗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中面对疯狂涌来的人潮想要节约弹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只要应州军减小火力,随时都会被清军冲上寨墙,届时就只能跟清军玩肉搏了,跟人数占据了数量优势的清军玩肉搏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   在距离营寨三四里处,多尔衮、岳托等一众清军高层自发的成了一个圈子,不少人看着朝着寨墙缓缓逼去的大军,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已经变得消瘦的岳托也长长吐了口气,轻声道:“就要结束了,这些日子可真是一场噩梦!”   “是啊,这就是一场噩梦!”多尔衮恶狠狠的说道:“这些天我们损失了太多了人,不过还好,比起即将到来的收获这样的损失还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只要能和应州军开始肉搏,我们的大清勇士就能将他们一一斩与马下,为大汗出口恶气了!”   “嗯!”听到这里,岳托并没有太过附和,而是点了点头,转头对一旁的豪格道:“大阿哥,待会等到蒙古诸部耗尽应州军的弹药后就看你的了。”   一旁的豪格咬着狠狠的喝道:“多罗贝勒你放心好了,待会我一定会好好让那些该死的汉狗尝尝我们大清勇士钢刀的厉害!”   “嗯,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大阿哥果真是神勇!”   “大阿哥为父分忧,确实是我等楷模!”   豪格的话说完后,周围一些人纷纷拍起了马屁,尤其是一些赶来助战的蒙古将领更是马屁如潮。如今的皇太极依旧是昏迷不醒,每日只能靠参汤吊命,而皇太极一旦归西,这个汗位十有八九就要落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此时不拍马匹更待何时。   相比起纷纷把马屁拍得砰砰响的蒙诸部落的首领,反倒是一些满清高层将领却是在一旁冷眼相看,尤其是多尔衮的亲弟弟多铎更是嘴角喊着冷笑低头不语。   最后还是代善看不下去了,冷声喝道:“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如何安排攻击的先后次序和力度,大伙都过来商议商议到底让哪个部落先打头阵啊。对了,科尔沁部落的寨桑首领来了没有啊……寨桑……寨桑首领!”   “诶……来了……”过了良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肥胖的身影挤开了人群慢慢走了进来,这个人就是岳阳的便宜老丈人,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寨桑。   众人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寨桑,不少人的眼中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自从寨桑将海兰珠嫁给了岳阳后,科尔沁部落从此就过上了好日子,套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奔向了小康,这点看看现在寨桑那横向发展的身材就知道了。   只是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科尔沁部落的日子是好过了,可它们和满清的关系却开始慢慢淡了下来,尤其是满清高层对他更是颇多怨言,不过这老家伙脸皮够厚,加之他的亲妹妹是皇太极的皇后,自家的女儿更是皇太极最宠爱的妃子,是以这些年不管有多少人对他不满,但科尔沁部落依旧是左右逢源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只是这样的日子自从皇太极陷入昏迷后就不怎么好过了,早就看科尔沁部落不爽的代善和多尔衮立即就已皇太极的名义想科尔沁部落发出了召集令,严令科尔沁部落即刻出兵,否则待到大军凯旋之日便以叛逆罪对科尔沁部落进行征讨。无奈之下的寨桑只好亲自带着一万部族的骑兵前来助阵。   看着由于生活太好而变得浑身肥肉的寨桑,代善望着寨桑似笑非笑的说道:“寨桑首领,科尔沁部落是蒙古诸部最为强大的部落之一,也是我们大清国最忠诚的盟友,如今是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了,一会的攻击就由你们科尔沁部落的人打头阵吧!”   不等“是啊,按理说科尔沁部落昨天刚来,原本不应该这么快让你们上战场,但军情紧急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想必寨桑首领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吧?”   代善虽然用的是商议的语气,但口吻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加上多尔衮在旁边附和,一下就将代善逼到了墙角里。   寨桑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着代善说道:“大贝勒,我们科尔沁部落来的全都是骑兵,你是打算让我们骑着战马,冒着明军那如同雨点般的弹雨和炮火去攻击坚固的寨墙吗?请恕我直言,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呢。”   寨桑的话一下就引得一旁的人们窃窃私语起来,战争进行到了这个年代,即便是最愚蠢的将领都不会做出让骑兵去攻击城墙的命令,因为这已经不是打仗,而是让人去送死了。   一旁的多尔衮不等代善说话就在一旁抢先说道:“骑兵……骑在马上的才是骑兵,下了马不就是步兵了吗?你们可以下马再发起进攻嘛!”   静……一片寂静……   周围的人都鸦雀无声,满清将领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而蒙古诸将不少人脸上则是混合着不忿和恼怒的表情,毕竟多尔衮这么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欺负人了,尼玛的这是要硬逼着科尔沁部落进攻的节奏啊。   寨桑脸上总是挂着的那一丝笑容消失了,他淡淡的对多尔衮说道:“和硕睿亲王,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不管怎么样我们科尔沁部落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啰,还是说不把我们科尔沁部落的勇士打光就不能退下来啰?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汗的意思?”   寨桑这句话就问得有些诛心了,这句话话里话外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多尔衮想要用蒙古部落的人马来消耗明军的弹药,好为后面的清军开辟道路,一边达到消减蒙古诸部实力的目的。   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不可以说,一旦挑明了事情也就变味了。满人用蒙古诸部当炮灰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事实就是如此,既然你当了人家的小弟,就要有为老大冲锋陷阵的觉悟,干最苦的事最累的活,这样等打了胜仗老大自然会分点骨头给你,这是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可一旦潜规则之所以被成为潜规则那就是它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一旦挑明了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多尔衮等人每天都驱使着蒙古诸部去攻打山谷里的应州军,七八天的猛攻下来伤亡的人足足有五六万,而在这些伤亡的人里头绝大部分可都是蒙古诸部的人,如此巨大的伤亡早就使得蒙古诸部的首领心生不满,只是碍于满清的淫威而不得不将不满强行压在心里,现在一听寨桑把话题挑明后,这些日子的委屈和不甘顿时就爆发了出来,望向多尔衮的目光顿时就带上了不善的神情。   一旁的岳托一看要遭,赶紧上前打了个圆场:“寨桑首领,你是误会了,和硕睿亲王绝技没有这个意思,这些日子和硕睿亲王一方面为了大汗的病体担心,另一方面又操心作战,是以火气大了点,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哦!”寨桑斜着眼望着多尔衮道:“和硕睿亲王,是这样吗?”   此时的多尔衮也有些暗自后悔,自己适才实在是有些冲动了,寨桑所代表的科尔沁部落可是蒙古诸部里最强大的部落,加之他的妹妹、小女儿都嫁给了皇太极,称其为皇亲国戚也不为过,加之这个部落对蒙古诸部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历来就是满人极力拉拢的对象,自己实在是不宜对其表露出敌意的,实在是失策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勉强勉强笑了笑对寨桑说道:“寨桑首领,适才是本王出言无状,本王绝没有那个意思,您前往别往心里去。”   看到多尔衮服了软,寨桑也就见好就收,淡淡笑道:“哦,这么说起来我们科尔沁部落今天不用发起进攻啰?”   “这个嘛……”多尔衮尴尬的笑了笑:“这个自然是不行的,你也看到了,别的部落打了这么多天,伤亡太过惨重,而今只有你们科尔沁部落初来乍到阵形齐整,你们要是不出战的话那是说不过去的。”   寨桑也知道今天不出战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自己要是硬不出战搞不好就会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出战是必须的,只是如何出战打到什么程度却是个大问题。   “好吧,我们科尔沁部落今天可以出战,但是我必须要说明,我们部落全都是骑兵,我不能把族内宝贵的兵力都浪费在无聊的攻城战中,因此我只能出动三千兵力进攻。”寨桑终于答应了多尔衮的命令,不过还是要为自己的部落争取应得的利益。   看着振振有词的寨桑,多尔衮恨不得立刻就拔出腰间的长刀把这个可恶的老头劈成两半。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和一旁的代善对视了一眼,两人做了个会意的眼神,这才沉声道:“好,本王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但是你要记住,上了战场后当奋勇杀敌,不可贻误战机,否则本王的军法可是不留情的!”说道这里是,多尔衮可谓是声色俱厉,脸上一片肃然。   寨桑也知道这已经是多尔衮和满清诸将最大的让步了,再说下去他们绝对会发飙的。他朝多尔衮抚胸行了个礼说道:“我们科尔沁部落的勇士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也是草原上空的雄鹰,决计不会做出令我们祖先蒙羞的事的。”   说完,寨桑便退了下去开始召集人马准备开始发动进攻了,看着寨桑渐渐远去的身影,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历芒,心中暗道:“日后吾若登上大汗之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将科尔沁连根拔起。”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科尔沁部落有三千士兵们开始下马开始在各个军官的指挥下摆好阵形,客串起了步兵准备发起攻击,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七八十辆坚固的盾车,这些盾车则就是这些步兵最坚固的盾牌。   “进攻……”   随着一名千夫长一声令下,三千科尔沁部落的人马开始随着盾车开始向着山谷口徐徐推进……   在距离两地外的山谷口,胡老三看着徐徐推进的敌军,脸色很是不爽,要是在往日在这个距离上他们的炮营就应该开始阻拦式射击了,可如今弹药缺乏,那些所剩不多的弹药只能留到最紧要的关头才能使用,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看着敌军这么大摇大摆的想自己推进,胡老三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看得心里憋屈的胡老三扭头对一名传令兵道:“你马上去后面告诉巴尔特,现在也该到了他们察哈尔部落的勇士为保卫部族出力的时候了,你告诉他马上带人上寨墙,否则等到清兵冲进来大伙都没命!”   胡老三的话因刚落,一个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不用你说,我已经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全身铠甲的巴尔特手持一把弯刀,大步走了过来。   巴尔特走到胡老三大声说道:“我们察哈尔部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从来就没有胆小怕死的人,你不用派人催促了,我已经将部族里所有的勇士都带来了!”   随着巴尔特的话语,一队队身着铠甲的察哈尔部落的士兵也上到了寨墙,和寨墙上的火铳手站在了一起,他们的任务就是用手中的牛角弓作为支援力量,同时也是作为和敌军肉搏的主力。   看着前方涌来的密密麻麻的敌军,胡老三有些不满的叹了一声,这里的寨墙实在是太简陋了,又矮又薄,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就是一捅就破,这要是换了浑源州或是应州府的城墙胡老三敢拍着胸脯保证凭借着他手中的数万大军,即便是清军十万大军围攻他也能守得住,可是现在嘛……   “大人,鞑子距离咱们还有五百步!”   正字啊胡老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军官大声喊了起来。   看着缓缓逼近的敌军,胡老三大声喊道:“传我命令,节约弹药,开始对敌军自由射击!”   “将军有令,节约弹药自由射击!”   “砰……砰砰……”   随着胡老三的命令,寨墙上的火铳手们开始用手中的米尼式火铳利用寨墙的高度优势开始对逼近的敌军点名。   和传统的滑膛火铳相比,采用线膛枪管的米尼火铳在精准度上要高得太多,在五百步的地方已经可以开始进行精准射击了。   随着城墙上不时冒出的白烟和枪声,不断有科尔沁部落的士兵中弹倒地。远处的寨桑看着不断倒地的族中勇士,心里这个疼啊。他们科尔沁部落和应州军原本的关系多好啊,这些年他们部落能这么繁荣全仗着和岳阳这个毛脚女婿互通有无,双方的商业往来十分频繁,如今弄出这么一出,要是岳阳真的战死在这里,她的女儿可就要变成寡妇了,寨桑可是很清楚满清上下对岳阳有多恨,要是岳阳落在他们手的话寨桑估计得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唉……女婿啊女婿,我是帮不了,你岳父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啊!”   寨桑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一名将领低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前面的勇士,记得用盾牌保护自己别冲得太猛了,到前面做个样子,和明军打这么两下就撤回来。”   “是,首领我明白!”   这名军官也是心领神会的去了,随着寨桑的吩咐,前面的各个军官也接到了命令,很快科尔沁部落的战士们分得更散开了,一个个高举着盾牌,将自己缩在盾牌后面,把自己缩得跟乌龟似地。   看到这里寨墙上的胡老三有些纳闷了:“草,这些龟儿子还真能忍啊,到底是那个部落的人马,看起来装备还不错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危急关头      “碰碰……碰碰……”   枪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响着,居高临下的火铳手们站在寨墙上不紧不慢的通过点射来杀伤前面的敌人,只是今天的枪声比起前些天却是稀疏了许多,因为火铳手们已经被告知,如今的弹药已经不足以支撑一场高强度的战斗,象以往那样放开手脚尽情撒欢射击的好时光已经过去了。   “十四哥,明狗的弹药快用完了,科尔沁部落的人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百步了!”后面观战的多铎拉住了多尔衮的手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   “嗯,是快用完了。”多尔衮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这些日子应州军只是凭借着这道低矮的城墙,利用火器给了他们巨大的杀伤,他们发动的一次次攻势都被应州军用火铳和火炮给打了回来。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这些应州军将弹药消耗完后,接下来的胜利一定属于大清,而那些数量庞大的火铳和火炮也将落入大清的手中,届时有了这批火器的大清也将如虎添翼,试问天下谁人能挡!   想到这里,岳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混合着期待和激动的神情。他扭头对身边的多铎道:“十五弟,你马上带上本旗人马跟在科尔沁部落的人后面进行督战,若是待会科尔沁的人马攻破城寨,你立即带人上前将那些应州军的火器收缴好,若是攻不破你也不要上前帮忙,在一旁看着就好,明白吗?”   多铎点点头,多尔衮的意思他很清楚,无非就是见到便宜就上,没有便宜就在一旁看热闹,这活也太简单了。   多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十四哥,你放心好了,那些柯尔特部落的人若想偷奸耍滑,先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嗯,你知道怎么做就好。”多尔衮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过你也不能大意,应州军的战力比起以往的明军可是强了不少,即便是他们的弹药耗尽也不能小视他们,凡事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看到多尔衮这么频繁的嘱托,多铎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十四哥你也太小心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看到多铎烦躁的样子,多尔衮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毕竟多铎已经不是以前那名十多岁刚死了额娘的少年,如今的他有了自己的主见,自己说得太多反而会令他心生反感。   “罢了罢了!”多尔衮挥挥手,示意多铎下去做好准备。   多尔衮和多铎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一旁的代善、岳托等人的眼睛,性子沉稳的代善只是眯着眼不做声,而岳托则是撇了撇嘴,这父子俩都很清楚多尔衮这么多的用意,现在谁不知道皇太极由于急怒攻心成天躺在床上,每天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都多,多尔衮这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啊。   可是岳托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想接替皇太极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少,但有资格的人却很少。因为要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实力、能力、资历、人望四者必须缺一不可,豪格勉强算一个,虽然这个货脑子里的肌肉多过脑浆,但他终归是皇太极的亲生大儿子,立下的战功也不少,在内部也有一些人在支持他,原本岳托的老子代善也有这个资格,但代善的年纪实在是太老了,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他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再带领大清国披荆斩刺向前进了,一个狼群是不需要一匹垂垂老矣的老狼来当头领的。   因此,皇太极死后最有可能带领大清国继续前进的人也就数多尔衮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论实力他和他的亲弟弟多铎掌握着正白、镶白两旗,论能力和资历也是众所周知的,毕竟“墨尔根戴青”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而说起人望他也丝毫不比豪格差,现在差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只要他能把岳阳给灭了,大汗这个位子也就名正言顺的属于他了。   想到这里,岳托轻叹了口气,看了眼一旁的豪格,只见这个大阿哥现在还在兴高采烈的看着科尔沁部落的人慢慢朝前推进,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宝座正离自己渐行渐远。   “算了,这件事我还是不掺合了,谁有能耐谁就坐这个位子吧。”岳托叹息了良久,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随着科尔沁部落的缓缓推进,他们暴露出的面积也越来越多,毕竟盾车再大也只能保护前面那几排士卒后面的人他们就无能为力了,而站在寨墙上的火铳手们则可以居高临下尽情的发挥火力优势,因此科尔沁部落的战士们所受到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不住有士兵被中弹倒地。   而仗打到这份上,寨桑就算是想留手也不可能了。在惨重的伤亡下,科尔沁部落的士兵们甚至用不着军官去督促,他们自发的加快了速度朝着山谷口扑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距离寨墙不足七十步的距离,这时盾车也停了下来,不少弓箭手纷纷从盾车里钻了出来对着寨墙开始放箭。   这些从盾车里钻出来的弓箭手可不是科尔沁部落的人,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清军强弓手,前文早已说过,清军弓箭的特点就是箭头部分很重,威力也很大,加之他们还在箭头上沾染了人和马的粪便,因此一般人只要是中箭伤口都很难愈合,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明军就是死在了这招下。   “瞄准鞑子的弓箭手,先打鞑子的弓箭手!”   寨墙上,不少军官都纷纷下达着同一个命令,优先打击敌军的弓箭手。   “快,加快射击速度,打死他们!”   “嗖……当……”   一名什长站在寨墙上大声指挥着周围的士兵,突然一枚箭矢飞了过来,沉重而尖锐的箭镞射中了他头盔和铠甲的结合部刺穿了他的喉咙,这名伍长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周围的袍泽没有时间为他感到悲哀,很快就有两名察哈尔部落牧民组跑了过来,将他放到了简易担架上抬了出去。   战况越发的激烈,虽然居高临下的火铳手们给了蒙古士兵以极大的杀伤,可科尔沁部落的士兵和清军弓箭手们依托着盾车、盾牌用手中的弓箭进行还击,另外还有不少人抬着云梯冲了上来,很快就将担架搭在了寨墙上,很快潮水般的人群就开始借着云梯朝着寨墙冲了上来。   看着纷纷登上云梯的敌军,站在寨墙上的胡老三对一旁的巴尔特说道:“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巴尔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没问题,你就瞧好吧!”   说完,巴尔特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大声用蒙语喊了几句,原本站在寨墙下面的察哈尔部落的士兵也纷纷上了寨墙,用他们的兵器跟准备登寨墙的柯尔特部落的士兵们杀了起来。   这场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无数的士兵在围绕着一段不过半里长的单薄的寨墙厮杀在一起,不住的有人哀嚎着受伤倒地,也不断的有人失去了生命,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胡老三找到了炮营的最高指挥官千总赵永新沉着脸问道:“老赵,你这里还有多少弹药?”   赵永新不耐烦的说道:“我说过了,我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六磅炮、十二磅炮的炮弹已经用完,火药也所剩无几,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散弹,最多只能够让三十门火炮进行几次齐射,打完后老子这个千总也只能挥刀亲自上前杀敌了!”   “打出去……全部打出去!”胡老三大声道:“现在鞑子攻打甚急,留下火药也没用了,你马上命令炮手们将所有的炮弹打出去!”   “好吧!”赵永新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大声喝了起来:“炮营全体都有,把那些虎蹲炮都推过来!”   随着赵永新的命令,炮手们纷纷将虎蹲炮推了过来开始架设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寨墙下的敌军。   “装填火药!”   “上铁弹、引信!”   “对准目标!”   一名炮手将引信插进了火炮尾部的小孔,突然一枚箭矢飞了过来刺中了他的脸部,这名炮手惨呼着倒在了地上,一旁正在下达命令的炮长见状上前拉开了这名炮手,从他手中接过引信插在了小孔里,随后大声喝道:“瞄准目标,开炮!”   “轰轰轰……”   一连串的轰鸣声响了起来,阵阵白烟升腾而起,上千枚拇指般大小的铁弹在强大的膛压下被喷了出来,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向了敌军的方向。   “啪啪啪啪……”   雨点般的铁丸洒向了前方,将地面上那些正举着盾牌冲锋的蒙古士兵打翻在地,一名正挥舞着弯刀喝令士兵向冲锋的百夫长被一枚铅弹击中了腹部,身上的皮甲没能为他提供丝毫的保护,整个人几乎被打成了两截,中弹后的他立刻躺在了地上青灰色的肠子和鲜血流满了一地,嘴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呼声。   “开火,开火,将他们打下去!”   虽然看到炮营给了敌军以重大杀伤,但胡老三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快感,因为他知道等炮营打完弹药,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的支援了。   看着前方被被弹雨清空了一片的空地,胡老三喃喃的说道:“侯爷,你再不出来,您一手训练出来的应州军真的就要全部战死在这里了。”   仗打到现在,科尔沁部落的人马早就忘了刚才寨桑的嘱咐,此时的他们想要留手也不大可能了,在惨重的伤亡下,科尔沁部落的士兵们也杀红了眼,在军官们的监督下,他们冒着弹雨拼命的往前冲,一波人倒下又有一拨人重新冲了上来,此时的他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进前面的寨墙,将那里的明军全部杀死!   时间慢慢的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千总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人,兄弟们的弹药快用完了!”   胡老三沉着脸训斥道,“怕什么,弹药用完了你们就用刺刀,刺刀折断了我们还有牙齿还有拳头,总之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   “是!”   这名千总红着眼喊道:“大人放心,卑职保证战至最后一人,绝不给我北路的父老乡亲们丢脸!”   “好,希望待会你还能记住你说的话!去吧,像个男人一样的战斗吧!”   “是!”   这名千总神情肃然的给胡老三行了一个军礼,随后毅然转身离去……   山谷口里,上万人围绕着单薄的寨墙杀得血流成河杀声震天,山谷里也是忙碌成了一团,不少由牧民组成的担架队将伤员源源不断的抬了下来,而随军的队医则是在忙碌的给伤员们包扎止血。冷兵器时期,打仗时当场战死的人只是少数,多数人只是受伤而已,但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发炎是常有的事情,而只要伤员的伤口一发炎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性命命就去了九成,只有体质非常强壮的人才能侥幸活下来。而岳阳的到来不止是带来了火枪,盔甲和火炮,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现代的抗消炎药,磺胺粉、止血粉和青霉素的到来将原本必死的发炎、高烧变成了一种可以治愈的病症,经过几年的学习,岳阳也在北路培养了一批学会简单缝合伤口技巧和紧急处置外伤的大夫,因此在战时北路的军队阵亡率是最低的,经过随军大夫的救治,伤员们至少有八九成的人可以重新返回战场。   虽然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山谷里大部分地方也很是忙忙碌碌,但是在山谷最里面的一处营地里却是寂静非常,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照例看守着这里,因为他们接到过命令,任何人只要试图强行进入这里立即格杀勿论,这是死命令,谁也不能违背!   而此时,一名穿着红黑相间长裙的漂亮的女子正站在这座营寨前跟守卫这里的士兵交涉。   “你们就让我进去吧,侯爷在里面已经呆了八天了,如今清兵又对我们发起了猛攻,勇士们伤亡惨重,要是再不想出办法来我们察哈尔部落和你们就要全完了!”   此时守在门口的人是岳阳的亲兵队长陈大志,他看着脸有凄然之色的娜木钟道:“多罗太后,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侯爷在八天前就曾经说过,在他出来之前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否则杀无赦,所以请恕末将不能让您进去!”   娜木钟气得酥胸一起一伏的,纤纤玉指指着陈大志娇喝道:“你知不知道侯爷若是再不出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外头清兵正在攻打我们的寨门,你知不知道一旦寨门被攻破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面对娜木钟一连串的指责,陈大志沉声道:“末将自然知晓,但是末将更知晓侯爷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让末将看着这里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娜木钟别气得说出话来,指着陈大志的手指也在不住发抖。   此时的娜木钟心里是苦楚的,岳阳作为她的情郎和救援者,只是在这里跟清兵打了一仗后竟然就离奇的玩起了失踪。娜木钟并不怕死,在她看来能和自己的情郎死在一起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可现在他的情郎竟然命人将她挡在了门外,这让她的心犹如刀绞一般痛苦。   娜木钟对着静悄悄的营寨泣声道:“岳阳,你出来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清兵就压打进来了,难道你连我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吗?”   原本娜木钟和岳阳的私情是保密的,但值此关头,娜木钟已经再也不怕被人知道了,反正都要死了,害怕什么呢。   娜木钟的话音落下了好一会,里面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娜木钟眼中透着一股绝望的神情,她转身正要离去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娜木钟,你就这么希望咱们死在这里吗?”   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原本已经转身的娜木钟定在了当场,过了一会她才慢慢转过了身子,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人不正是这几日让娜木钟日思夜想的岳阳是谁。   只见岳阳慢慢的走到了娜木钟的面前,看着精英的泪珠已然悄然流下的美丽贵妇缓缓的伸出了手臂,一把将娜木钟搂在了怀里,娜木钟也一把反楼主了他,她搂得是那么的紧,让岳阳这样强壮的男人都感到呼吸有些吃力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回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岳阳搂着怀中这具丰满的娇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一股熟悉而又好闻的男人味道充斥着娜木钟的鼻腔,她的泪珠就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住的下落,很快就侵湿了岳阳的胸口,她一边捶打着爱郎的后背一边哭骂道:“你知不知道清兵就要打进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是多么的难过!”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岳阳一边说一边捧起了娜木钟的下巴重重的闻了下去,这一吻将娜木钟心里所有的烦恼都给吻没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撤不下来了      “杀……”   胡老三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刺刀刺进了一名刚从下面爬上来的科尔沁部落的士兵胸口,薄薄的皮甲并不能挡住用高硬度精钢打造的三菱军刺,尖锐的军刺刺进了他的胸口后胡老三顺势踢了他一脚,这名科尔沁部落的士兵发出惨痛的呼声跌下了城墙,而在刺刀从他的胸口中拔出了那一刹那,一股炙热的鲜血便从他的胸口喷薄而出。   此时,寨墙上的枪声已经越来越稀疏,这也意味着绝大多数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弹药,由于寨墙的简陋,这也使得敌军只需要往云梯上爬几步便能很轻易的攀上寨墙,因此当应州军的弹药打完后,双方很快便进入了最为残酷的肉搏战。   跑过江湖当过护院的胡老三武艺无疑是高明的,刺刀的威力在他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手持一杆米尼式火铳,犹如一条毒龙吐信般上下翻飞,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有四五名试图爬上寨墙的敌军被他刺翻在地。   仗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最先投入战斗的科尔沁部落的三千人马已经伤亡殆尽,如今接替科尔沁部落继续进攻的是蒙八旗的正红旗人马,此时寨桑看着被抬下来的伤员心疼得直掉眼泪,他一把抓住了负责组织进攻的千夫长咬着牙喝问道:“我刚才是怎么嘱咐你的,不是让你不要太靠前吗?你就是这么执行我的命令的!”   此时的寨桑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整整三千名勇士啊,如今能囫囵着回来的还不到一千,也就是说在不到半个时辰里就有超过了两千的勇士倒在了战场上,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以如今科尔沁部落的财大气粗也受不了啊!   望着眼中几欲喷火的寨桑,这名千夫长一把保住了寨桑的裤脚陶陶大哭了起来:“首领,我也不想啊,那个十五阿哥带着镶白旗的人马就拦在我们身后,但凡有临阵退缩的他立马就给我们一刀啊,刚才已经有十多名勇士死在他的刀下了!”   寨桑气得浑身颤抖,良久才恨声道:“多铎……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看着怒发冲冠的寨桑,千夫长为难的问道:“首领,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寨桑冷笑道:“既然那些人不把咱们当人看,那咱们又何必给他们卖命。走,咱们不陪他们玩了!”   “是!”千夫长咬着牙答应了一声,率领人马跟着寨桑往后撤。   当寨桑率领人马抬着一车又一车的尸体下来后,大阵里的不少蒙古部落都看到了科尔沁部落的惨状,不少人都心有戚戚面露惊色。   而位于清军本阵中央的多尔衮等人也看在了眼里,代善皱了皱眉头,低声对岳托道:“科尔沁部落的人怎么会打得这么惨?”   岳托叹了口气:“适才多铎去前面督阵,硬逼着寨桑的人不许撤下来,最后就打成这样了,上去三千,回来的只有不到一千。”   “多铎怎么能这样!”代善气得一拍大腿,“多尔衮这个笨蛋,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这或许不是多尔衮的本意。”岳托苦笑了一下,“阿玛您也知道多铎的性子,这也可能是他擅自搞出来的……”   代善气恼道:“唉……我就知道,这个多铎平日里性子就急躁,可他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对待科尔沁部落,他们就不怕引起寨桑的反感吗?要知道科尔沁部落是有二十万牧民近三万骑兵的。”   岳托咬着牙道:“阿玛,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攻破明军大营,否则一切都是空的!”   “这个阿玛自然知晓,你没看到多尔衮如今已经连恩格图和布颜代的蒙八旗都派上去了吗?只要他们能将前面那道薄薄的寨墙摧毁,到了那时应州军至少伤亡过半,届时就是我们八旗铁骑杨威之时!”   “嗯,阿玛说的很对。”岳托看着前方依旧如同雨点般拼命攻击的蒙八旗人马,缓缓的点了点头,此时即便是最悲观的清军将领也不会对己方是否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感到怀疑,分别只是在于用多大的代价取得胜利。   多尔衮实施的车轮战确实给应州军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虽然有巴尔特率领的五千察哈尔部落的士兵助阵,但这道临时搭建起来的寨墙实在是太单薄了,根本没有办法起到太大的作用,现在之所以还能守得住全靠应州军的勇猛和不惜牺牲的精神。   激战还在继续,此时的寨墙前已经躺满了蒙古兵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众多的尸体几乎和本来就不高的寨墙齐平,蒙古兵们已经可以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攻,这样一来应州军防守的难度也呈几何倍速增加。   “扑哧!”   胡老三手中的刺刀刚刺进一名正沿着云梯爬上来的蒙古兵,从一旁又冲来了一名身材魁梧的蒙古兵。   “呼哈……”   一道刀光闪过,一把长刀朝胡老三劈了过来,胡老三赶紧举起手中的火铳一挡,就听到啪嗒一声,胡老三手中的火铳被劈成了两截,这时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蒙古兵跳上了寨墙,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长刀又朝胡老三劈了过去。   此时的胡老三已经来不及抽出腰间的弯刀,看着逼近的刀光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砰!”   正当胡老三闭目等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狰狞笑着挥动长刀朝胡老三劈来的蒙古兵脚步一个趔趄,整个人晃了晃后嘴角呈现出惊讶的神色,虽然他还在努力的想要挥动长刀朝胡老三劈去,但此时的他力气仿佛全都理体而去,整个人晃了晃随后向后一仰,随即滚下了寨墙。   胡老三还来不及惊讶,一个沉稳的声音便在后面响了起来:“大家不要慌都顶住,援军马上赶到!”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胡老三几乎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侯爷!”   “是侯爷来了,侯爷来支援我们了!”   寨墙上的应州军军士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整整八天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侯爷终于出现了。   这时的岳阳手持一杆短铳快步走上了寨墙,在他的身后则是原本看守山谷的陈大志和五百名亲兵,而在更后面则是原本被胡老三安排在后面作为预备队的军士,此时也全都赶了过来。   看到岳阳熟悉的身影,胡老三仿佛觉得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他嘶声竭力的大喊了起来:“兄弟们,侯爷来支援我们了,大伙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   寨墙的军士们原本已经疲惫的身子又充满了力气,一个个挥舞着火铳和前面的鞑子拼杀起来。   “开火!”   “砰砰砰……”   随着援兵的赶到,一阵阵熟悉的火铳声又响了起来,一名名踏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的蒙八旗的兵马被威力强大的铅弹在近距离打得血肉模糊,一个个惨呼着滚落下了寨墙。   岳阳大步走到胡老三身边,这位麾下的大将全身的铠甲上都沾满了血迹,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里走出来的,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了过来。   岳阳拍了拍胡老三的肩膀,手上立刻就沾了一层鲜血。胡老三望着岳阳,嘴角一阵抽搐随即沉声行了个军礼沉声道:“启禀侯爷,末将奉命坚守山谷直至侯爷返回,如今寸土未失,特向侯爷缴令!”   “好!很好!”岳阳看着胡老三充满血丝的双眼也是一脸肃穆,他郑重的回了个礼说道:“你做得很好,如今你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带着人马下去休息了!”   胡老三一听急了,连忙道:“侯爷,末将不下去,末将还可以再战!”   “这是命令!”岳阳脸色一沉,“如今本侯将接过指挥权,你有意见吗?”   “是!”   胡老三知道这是岳阳在体恤自己和已经苦战了半天的将士,他咬了咬牙这才下令还在苦战的士卒们往回撤。   在此之前,胡老三将两万名火铳手分成了两部分,每部一万人,两部人马轮番上阵,在前些日子,虽然战况激烈,但由于占据火力优势,因此虽然打了七八天,但伤亡却很少,总共伤亡也不到一千人。   可是今天弹药用完后,战况就急转直下,只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激战胡老三率领的这一部人马就损失了将近两千人,由此可见战况的惨烈。   而岳阳率领着生力军加入后,战况立刻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随着这部分实枪荷弹的火铳手上了城墙,一道道白色的硝烟伴随着阵阵枪声又响了起来,一名名挥舞着兵刃朝前扑的蒙八旗士卒在雨点般的弹雨中倒下。在寨墙上,火铳手们分成了三队,形成了三层浪似的射击,一队开枪一队装弹一队准备,连绵不绝的弹雨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死亡火网,将蒙古兵们死死的挡在了前方。   就在这时,一名名察哈尔部落的牧民们也抬着一筐筐的火药铁弹来到了火炮阵地上,这下可把赵永新给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一名炮手扑到了一个箩筐前,搂着箩筐里的火药和铁弹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咱们终于有弹药了!大人,咱们可以给鞑子还以颜色了!”   “你们这群笨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装弹啊!”赵永新暴雷般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一脚踢在那名炮手的屁股上,暴跳如雷的喝道:“赶紧装弹,要是在三十息内还不能把弹药打出去,老子扒了你的皮……赶紧给老子干活!”   “是!”   欣喜若狂的炮手们纷纷从牧民们的手中接过了弹药开始为自己的火炮装弹,很快便响起了一声声报告。   “报告大人,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好!”   随着一声声代表着准备完毕的声音传来,赵永新的脸上露出了意思狰狞的神色,他看着前方依旧涌来的敌军,用尽力气吼了句:“放!”   就在赵永新发出射击命令的同时,他身旁一个号手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手中的哨子,一个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这个号笛声响起的同时,一阵接二连三的巨大轰鸣也随之响了起来。   一排灼热的火光从圆阵前闪过,浓密的烟雾同时腾起。随着虎蹲炮的发射,冲在前面的蒙八旗士兵们立时倒了一大片,三十多门虎蹲炮同时发射,上千枚铁弹同时喷出,那些冲在前面的蒙古兵们身上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虎蹲炮的射程并不高,只有六七十步,相比起那些六磅炮或是十二磅炮的威力差得太多,因此弹丸也没什么太大的穿透力,但也因此破坏力更强,蒙古兵们一旦被铁丸打入体内,里面的内脏立刻便尽数被搅烂,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虽然也有不少蒙古兵身穿双层重甲手持厚实盾牌,但是铁弹强大的冲击力却全部由他们来承担,只要铁弹打在他们身上,所有力量都要他们的身子来承受,被打中的地方,就算铁丸没有穿透重甲,但他们体内的骨头与内脏还是尽数被震碎。这些中弹的人口吐血块,一个个跪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他们忍不住大声哀号起来,这些人,也不要想活了。   岳阳看到一个身披三层重甲,百夫长打扮的蒙古军官,他右手的虎头枪不见了,他捂着自己的右侧胸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碗口的大洞,鲜血如潮水般涌出,左手还提着一个重盾的他只是坚持不倒,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这名百夫长又被一枚铅弹击中了面门,脑袋立刻被轰掉了半边,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这下他是真的死了。   随着虎蹲炮和火枪加入了战场,原本危急的形式立即得到了扭转,原本冲在寨墙前的两千多名蒙八旗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密密麻麻的尸体和伤员几乎铺满了前方的道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守军士气大震,也让正在计算着什么时候发动总攻的多尔衮吓呆了。从他这边看去,山谷前方的寨墙上不时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那爆豆般的火铳声一阵响过一阵,就见一片片的蒙古兵被打倒在地,在他这里看得是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应州军的火药不是用完了吗?怎么又开始开火了?”   多尔衮急了,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气急败坏的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这肯定是他们最后仅存的一点弹药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对,一定是回光返照,我们只要继续攻击就一定可以将他们的弹药消耗干净。”   他一把拉过了一名蒙古首领大声喝道:“阿古代,你马上带着你部落的人马接替恩格图他们继续冲锋,一定要把明军赶下寨墙!”   看着已经急红了眼的多尔衮,阿古代知道这位素来冷静睿智的和硕亲王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若敢说出半个不字,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死亡。   对于多尔衮的判断一旁的众人还是认为比较有道理的,他们同样认为经过这些日子的消耗,应州军的弹药必然即将告竭,否则刚才也不会打得如此辛苦了。其实这个想法是对的,在正常情况下也是没错的,可是却碰到了岳阳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于是悲剧发生了。   阿古代率领他们部落五千多名士兵继续攻击,只是这次让多尔衮他们大惊失色的是,当他们冲到距离寨墙两百步的时候,城墙上依旧响起了阵阵雷鸣般的轰鸣声,一枚枚炙热的弹丸呼啸着扑向了这些人,这些重达六磅甚至十二磅重的弹丸在强大的动能下杀出了一条条血路,将一名名蒙古兵撞倒在地后余势未消的铁丸依旧朝前滚去,直至耗尽它们最后的动能为止。   看着一名名惨呼着倒在地上哀嚎的蒙八旗的士兵,岳托上前一把拉住了多尔衮的手对他沉声道:“和硕亲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应州军这个时候又从哪弄来了弹药,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了弹药后的他们绝不是我们能够打败的,还是先下令撤兵吧,我们大伙再合计合计,否则我们的勇士迟早会把血流干在这里的!”   多尔衮脸色铁青,望着前方依旧轰鸣着火铳声的寨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已经弹尽粮绝的应州军为什么突然又恢复了火力,这让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名蒙八旗镶白旗的旗主突然跑了过来跪在多尔衮面前保住了他的大腿泣声道:“和硕亲王,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咱们退兵吧。您就给我们蒙古部落留点种子吧!”   望着几乎泣血的这名旗主,多尔衮指着前方苦笑道:“晚了,已经撤不下来了,明军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战斗依旧在继续      随着多尔衮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无数的应州军军士已经踩着寨墙外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跑下了城墙,不少人开始清理寨墙外的尸体,尸体被拉到一边,还没死掉的则被他们补刀后再扔到一旁,不时有哀嚎和惨叫声响起,不少应州军已经开始清理被尸体堵住的寨门。   听着不时响起的惨呼声,大阵中的清军将领脸色都很不好,众多蒙古王爷和旗主更是脸色惨败,撤下来的蒙古八旗正红旗旗主恩格图更是看着被躺在地上被补刀的族中的士兵放声痛哭。他挣扎着跑到多尔衮的身前抱住了他的腿祈求道:“王爷,求求你救救我们族中的勇士吧!现在他们就躺在那里被明军屠戮啊!”   多尔衮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不说话,这时蒙八旗的镶红旗旗主布颜代也说话了,她沉着脸道:“和硕亲王,这些天我们这些蒙古勇士的鲜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我们不想再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了,现在里面的明军就要杀出来了,你说应该怎么办吧?”   “你这个混蛋,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布颜代的话刚说完,刚随同恩格图退下来的多铎不干了,他上前一把拽住了布颜代的衣领狞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想死人又想捞好处,这种事你上哪找?我告诉你,要么老老实实的和明狗拼命,要么爷今儿就执行一回军法!”   布颜代气得浑身颤抖,他瞪着多铎好一会这才转头对多尔衮阴声问道:“和硕亲王,这也是您的意思么?”   周围一片寂静,代善、岳托父子看着多铎,心中不禁大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原本这些日子蒙古诸部的死伤已经够惨重,你不好言安慰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拔刀相向,你这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么?没看到周围蒙古诸部落的王爷首领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吗,你还这样刺激他们。   只是多铎虽然脑子少了根弦,多尔衮却是聪明人。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要糟,赶紧站了出来打了个圆场,一把拉住了恩格图的胳膊诚将他扶了起来,随后才说道:“恩格图,你心疼族内的勇士这我能理解,可你也要看看,如今我们还能救得了他们吗,明军已经杀出来了。”   随着多尔衮的话,众人这才发觉,此时的三个寨门已然打开,一队队明军火铳手已然跑了出来,此时正在营寨门前列队,看到这样的情形任是傻子也知道明军要发动反攻了。   此时的多尔衮也顾不上发火,他瞪着众人喝道:“诸位,事情已到如此地步,我们只有迎战了,本王就不信,咱们十多万大军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区区一两万人马吗?诸位,胜败在此一战,努力吧,长生天保佑我们!”   说完,多尔衮把目光转向了代善,这个时候皇太极病重,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代善和多尔衮两人了。   只见多尔衮望着代善沉声道:“大贝勒,而今之事你也都知道,是非成败在此一举,小弟行此非常之事你没有意见吧。”   代善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吧,我会命令岳托率领正红镶、红两旗支持你的!”   “谢过大贝勒!”   岳阳心中大喜,原本实力最庞大的当属正黄、镶黄和正蓝这上三旗,可皇太极昏迷不醒后这三旗已然是群龙无首,那么如今清国势力最大的人就属自己和代善,只要代善站出来支持自己,那么别人就算是想反对也没办法了。   多尔衮转过了身子,看了看上三旗的沉声对众人道:“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吧?本王如今执掌全军,若是有谁不听从本王号令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此时的多尔衮那一脸的杀气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大家都不是傻瓜,都知道谁要是这个时候敢挑战他的威严他是真敢杀人的,是以所有人都乖巧的低下了头,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只是此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和硕亲王,适才我好象看到寨桑带着科尔沁部落的人马撤走了,不知此事该如何是好?”   “寨桑!”   听了寨桑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临阵脱逃,多尔衮的一口钢牙几欲都被咬断,从牙缝里喷出了一句话:“等本王结束此战后,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多尔衮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喝道:“好了,这事以后再算。现在所有人都听我号令,今日不惜一切代价将明军歼灭……杜度,你带领镶蓝旗从右面攻击,恩格图、布颜代,你们率领蒙八旗从左翼攻击,岳托,你率领正红、镶红两旗从正面攻击,本王率领其余人马作为中军策应,今日不打败岳阳誓不罢休!”   在多尔衮的带动下,众将的士气也涨了起来,全都大声喊道:“不击败岳阳誓不罢休!”   “出击!”   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清军开始动了,无数身着各色铠甲的清军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朝着正在整列队形的应州军扑了过去,一时间方圆十多公里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蠕动的身影,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草原。   清军的举动被岳阳一一看在眼里,多尔衮打的如意算盘自然瞒不过他。岳阳知道,多尔衮这是想趁应州军刚出营寨立足未稳之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呢。   岳阳冷静的着通过步话机对部队下达了新的命令,“火铳兵立即列阵,所有炮营将所有火炮都推上寨墙,吴成枫率领骑兵抓紧时间出寨门护住步卒两翼,胡老三抓紧时间带领人马补充弹药,准备随时增援……”   一条条命令下达后,数万大军立即开始行动起来,这个时候,应州军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发挥出了作用,在中低级军官们的指挥下,上万名火铳手们很快就结成了一个个方阵,每个方阵分成五成排,每排两百人。   一千人为一个小方阵,一万人则组成了一个大方阵,大方阵呈现半圆形状,而且方阵后面便是寨墙,这样一来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依托着城墙排好方阵后立即开始装填弹药,很快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了前方。   清兵的动作很快,当军士们组好方阵后,清军的马蹄声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三百步的地方。   “哔哔哔……”   一声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方阵前方立即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和烟雾。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立即便倒下了一大片。   “一排后退,二排上前!”   “开火!”   砰砰砰……   “后退……上前!”   “砰砰砰……”   在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方阵的五排火铳手便全部完成了射击动作。   “竖枪!”   随着一声声令下,军士们纷纷将火铳竖了起来,从弹药袋中取出了一根纸壳弹药,都是嘴上一咬,用牙咬开了纸壳的一端。   “倒药!”   所有火铳兵将纸壳弹药内的火药倒了一部分进入火门内,另一部份的定装纸筒弹药内的火药连同铅弹塞进了火铳口内。   “取通条!”   “唰!”的一声,火铳兵们一齐抽出通条,往铳口内捅了三下,将火药铅弹捅实,然后将通条插回。   “持枪!”   “哗!”的一声,几排火铳兵又是一齐将火铳举起对准前方,这些动作火铳兵们每天都要做无数次,经过几年的训练,可以说这样的动作已经深入到了军士们的骨髓里,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们都不会弄错。   “前排预备!”   “射击!”   火光大作,烟雾腾起,啪啪声络绎不绝。   五排的方阵可以提供持续不断的火力,尽管清兵们努力的策马奔驰冲来,但有了充足弹药的应州军用如同雨点般的弹雨告诉了清军,什么叫做枪林弹雨,什么叫做不可逾越。   一片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和嘶鸣声不断传来,那是受伤的清兵和倒地的战马在哀鸣,在这场大战中,无论是满清八旗还是蒙八旗都是勇敢的,他们在军官们的督促下一批又一批的朝着应州军的方阵扑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冲进方阵里,将这个方阵搅乱,然后后面的步卒随后跟紧,只要歼灭了这个方阵,应州军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不足为惧。   多尔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他的严令下,足足有上万骑兵疯狂的朝方阵扑来,他们丝毫不顾及伤亡,疯狂的朝着方阵扑来,所有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扑到方阵跟前,杀死这些只会拉开距离打枪的明军。   清军犹如飞蛾扑火般的举动确实给应州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前面的人一排排的倒下,后面的人依旧一排排的冲上来,即使火铳手们已经将射击速度打到了极致,但依旧渐渐游骑兵逼近了方阵,很快,一队约莫十六七名骑兵躲过了火力网冲到了方阵跟前。   “打下去,把他们打下去!”   “开枪……快开枪!”   一声声的命令不断被下达着,附近所有军士都将枪口调转了过来对准他们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砰砰砰……”   无数声枪声响起,这些骑兵绝大部分在最后时刻被铅弹打成了马蜂窝,可还是有几名骑兵在中弹时咬着牙连人带马扑进了方阵里,这几名骑兵们连人冲进了方阵里,立刻就将面前几排的火铳兵冲倒在地,超过一吨的重量立即将几名火铳手撞得肋骨折断口吐鲜血,原本整齐的方阵出现了一刹那的混乱。   看到前方有同伴做出了榜样,后面的清军兴奋的眼珠子发红,嘴里疯狂的吼叫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扑了过来,而朝这边扑来的清军也越来越多。   而这边的方阵由于刚被冲乱,一时间后面的火铳手没来得及补充进来,是以火力一下子便减弱了不少,若是再被清军冲击,整个方阵很有可能就会崩溃。   就在这危及的时候,寨墙上的火炮响了,一十多枚带着炙热和死亡的铁丸飞向了前方,重达十二磅重的弹丸几乎是擦着火铳手的头顶狠狠的砸进了清军冲锋的队伍里,原来是眼看方阵就要被突破,赵永新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冒着误伤友军的危险下令开炮。   “波……”   一枚十二磅重的铁丸击中了一匹骑兵的脑袋,将这名骑兵的首级瞬间打烂,随后这枚铁丸丝毫不减速度,又击穿了后面一匹战马的肚子,威力巨大的铁丸犹如穿过一张薄纸般将这匹战马拦腰打成两截,之后余势未消的落在地上滚动,又砸断了后面两匹战马的马蹄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也幸亏赵永新冒险开的这轮炮,硬生生将冲在最前面的一批清军骑兵给拦了下来,也给火铳方阵争取了时间。   “把炮口提高,攻击方阵前方一到两百步的地方!”   看到危险暂时解除,赵永新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赶紧下达了新的命令,刚才那一轮炮火确实很惊险,要是击中自己的方阵不用岳阳找他算账他都得自己抹脖子。   战场重新发起的攻击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看着已经被硝烟笼罩着的战场,留在本阵中的清军将领无不心惊胆战,眼前的战况惨烈之程度已经超乎了不少人的想象,而他们伤亡的速度也让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   但凡环境艰苦的地方生育率和存活率都远比中原地区要低得多,因此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满人对于人口都十分珍惜,现在使用这种方式发动进攻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看到己方的士兵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倒在冲锋的路上,不少人的心里犹如刀绞。   多尔衮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重新发动攻击不到两刻钟,负责撕开明军防线的一万名骑兵便伤亡过半,按照这种速度打下去自己手中的十来万人马也就能撑个半天就到头了。   强忍着心中的惊悚,多尔衮转头对多铎道:“命令步卒,抓紧时间冲锋,我们的骑兵支撑不了多久了,一定要在骑兵全部战死前突入明军方阵,杀死他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十四哥,我知道了!”多铎也知道形式的危急,他点点头立刻就转身离去。   很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是命令部队加快攻击速度的命令,接到了命令的清军步卒也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此时若有人从天空中往下看便会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潮正如同潮水般朝着明军的方阵涌来,无数的人潮几乎将方圆数里的地方铺满。   “加快速度,赶紧发射!”   “装填弹药!”   “快点快点!”   此时的寨墙上布满了火炮,赵永新将所有的火炮全都搬上了寨墙,各种口径的火炮全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发射着火炮,此时所有的炮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炮弹发射出去,瞄准什么的已经成了次要的东西,因为以清军如今的密度已经不需要他们瞄准了,随便打一炮都能打中人的程度。而在寨墙的后面,无数察哈尔部落的牧民们将抬着一筐筐的火药、弹丸和清水上了寨墙,不时有人用湿布擦拭着火炮给它降温,一股股蒸汽不时升起。   “草,这些鞑子真的拼命了!”   看着密密麻麻扑来的清军,和忙得后脚跟碰屁股腚的炮手们,就连岳阳也看得心惊胆战。他赶紧对身边的通讯兵道:“命令赵永新,赶紧把投石器拖出去,绝不能让鞑子冲进方阵前方七十步以内。”   “是!”   “等等!”   通讯兵打开对讲机正要传达命令,却又被岳阳给拦住了。   “你告诉赵永新,让他把我带来的火油弹也用上!”   一道道命令不住的传达到了阵地上,及时调整着作战部署。   仗打到了这份上,双方都没了什么章法,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面前的敌军消灭掉。   此时的清军的骑兵几乎已经全部战死,他们用自己的死亡为身后的步卒争取到了时间,无数清军步卒犹如蝗虫般涌了过来,他们踏着战死同伴的尸体红着眼睛蜂拥着涌来。   一名清军的分得拨什库一边冲锋一边大叫,他冲在最前,头上插着红缨背上背着方旗,身上披了三层的重甲,手上挥舞着一把铁制的长柄虎牙刀,全长近六尺,刀刃尖锐上翘,闪着死亡的寒光。   同时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五、六个身披重甲的白甲兵,他们都是清兵当中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有的持提盾牌大刀,有的则是舞着长柄大刀或是大斧,嚎叫着冲来。   轰鸣声响起,在火光与烟雾中,有几门火铳同时打在了那名分得拨什库的身上,就算他披了三层的重甲,这么近的距离,以米尼式火铳的威力,还是轻易破开了他的甲胄,将他身上打出数个巨大的血洞。   与他同样遭遇的,还有他身后身旁的四名白甲兵,他们身上都是披着两层的重甲,有两人还提着盾牌,个个悍勇非常,不过这些白甲兵都没机会发挥自己的武勇,就被应州军的火铳一个个打翻在地。   战斗依旧残酷的持续着……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追还是不追      呛人的硝烟味四处飘扬,在其中还夹着一股股鲜血的腥臊味,在炎热的阳光下,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充斥着众人的鼻腔。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受伤的士卒,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的,只是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一辆辆盾车被推了上来,此时的多尔衮也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一边抽调兵力拼命进攻,一面将剩余的盾车推上了战场,事实已经证明无论让士兵穿上多少层的铠甲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唯一对付应州军的火铳的武器还是那些皮粗肉厚的盾车。于是乎不管是盾车、大车还是推车都被多尔衮下令赶到了战场,不少清兵躲在车子的后面推着车子一步步往前挪。   对于清军的做法,应州军的回应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火炮砸,在赵永新的指挥下,一百多门六磅炮和数十门十二磅炮一刻不停的倾吐着火舌,将一枚枚沉重的炮弹喷出炮膛。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丸远远的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那辆盾车后的十多名清兵见炮弹打来已然是吓得四散奔逃。   不过随即惨叫起响起,那颗弹丸穿透盾车时激起了无数的大小不一的木屑和碎片,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清兵。甚至有一个没有披甲的清兵辅兵被木屑击中,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被震倒在地。这名辅兵一时还死不了,只是滚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样子凄惨无比。   “装填弹药……放!”   “瞄准鞑子盾车,放!”   寨墙上的所有炮手们此时全都大汗淋漓,不少人脱下了上身的衣裳和铠甲赤着上身装填弹药,不少装填手甚至被火炮发射时喷出的火星溅伤也没察觉,此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火炮打出去。   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人跑来向岳阳报告:“侯爷,火炮的温度太高,赵大人建议暂停发射!”   “什么?火炮温度太高!”正在紧张指挥战斗的岳阳一愣,这才想到寨墙上的火炮已经打了快一个时辰了,火炮的温度肯定非常高了,虽然也可以用冷水浇灌的方法来强行为火炮降温,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大大降低火炮的使用寿命,真要强行降温的话恐怕这一仗过后这些火炮就得重新回炉了,而且岳阳看了看前方硝烟弥漫的战场,他知道打了这么久步卒手中的米尼式火铳的温度肯定也很高了。   沉思了一会,岳阳下令道:“命令炮营暂停炮击,投石器开始往阵前投掷火油弹”   “是!”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已经赶到了方阵后面的数十架小型投石器开始忙碌起来。在一家投石器旁,一名炮手搬起一个小水桶般大小的罐状物体小心地放在了托盘上,随后迅速离开。   旁边的炮长大声喊了句:“发射!”   旁边的一旁炮手一拉绳索,在杠杆作用下,罐状的物体迅速飞上了半空,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到了百步外的地方,罐子落到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薄薄的罐壁破裂了,一大片黑色的液体很快就飞溅开来,周围十多名清军的身上全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这些黏稠的液体。   “长生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这些清军吓了一大跳,黑乎乎的液体、刺鼻的味道立刻就让他们联想到了一样东西。   “火油!”   “不好,是火油!”   一些识货的清兵立刻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惶恐。   很快,随着这些人的喊声,一枚枚火球也带着炙热的火光从空中飞来,这是炮手们将点燃的棉絮包裹着石块用投石器仍了过来,很快周围的但凡是沾染上了那些黑色液体的人和物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浓浓的黑烟开始充斥着天空。   “啊……”   “谁来帮帮我,帮我把这火拍灭,帮帮我……”   “快来救我!”   随着火球和罐子的不断落下破裂,黑色液体的不住的飞溅,每一个罐子重达十斤左右,罐子破裂后里面装液体四处飞溅,而这些液体其实并非是清兵所说的火油,而是岳阳从现代时空里弄来的用汽油、氯酸钾和糖经过一定比例的混合后制成的简易版的燃烧弹。相比于纯粹的汽油来说,这种燃烧弹的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不但燃烧值和燃烧的时间大大超过了汽油,而且比起汽油来也歹毒得太多,无数的清军士兵被四处飞溅的膏状液体沾上,这种膏状液体一旦沾上人体后便会牢牢的沾附在人体上,越是拍打其燃烧的面积便越大,不少清军士兵在身上着了火之后由于疼痛得无法忍受,又希望能用打滚的方式扑灭身上的火,结果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火人,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将无数试图帮助他们的同伴也变成同样的火人。   “啪……啪啪……”   当火势燃烧到一定程度后,炮营的炮手们便停止了投掷火团,而是专心将装满了膏状液体的罐体抛向了四面八方,不到两刻钟,他们便在距离步兵方阵前七十步到一百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构成了一道死亡的火海,在这片死亡地带里,成千上万名清军士兵正在烈焰中不住凄厉的哀嚎和挣扎着。这些从来都坚定的认为凭借着手中的战刀和胯下的战马便能征服全世界的士兵们此时才发现,面对着熊熊烈焰他们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力。   凶残的火焰将原本已经陷入疯狂的清军烧醒了,侥幸没有被烧着的清兵望着熊熊燃烧的大伙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吓得面如人色。原本正在指挥部队疯狂冲锋的岳托、恩格图、布颜代、杜度等人望着浓浓的黑烟和冲天的大伙吓得面如人色,这种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火焰一下便将他们所有的勇气都抽走了。   即便是有着满人“墨尔根戴青”外号的多尔衮也只是呆滞的望着冲天的火焰不停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凶残的大火。”   其实呆住的不仅是清军,就连一旁的步兵方阵里的火铳兵和始作俑者的炮营的士兵们也看呆了,他们停止了投掷罐子,呆呆的看着前方。在哪里,无数正在奔跑的人形火炬和身上不断燃烧的敌人正发出了非人的惨叫,着让从未见过这种景象的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疑惑的伸出了双手,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惨剧就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阵阵的浓烟裹挟着一股怪异而又有些腻香的味道四处飘荡在战场上,传到了不少人的鼻腔里,所有闻到这种香味的人却全都感到胃部一阵翻腾,许多人再也忍不住胃部的翻江倒海全都弯下了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呜哇……”   岳阳扶着旁边的一根木柱,地面上是一摊呕吐物,这种味道就连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受不了,旁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寨墙上许多炮营的炮手和前来帮忙的察哈尔族的牧民们也都加入了呕吐的行列当中。   好不容易岳阳才止住了呕吐,此时的他早已将胃里的东西全都清空了。   大火依旧在继续燃烧,这一条只有区区几十步的死亡地带将清军牢牢的阻拦在了外面,没有任何一个名清兵能穿过这道火网。   这一通大伙终于将清军不少人给烧醒了,作为如今大清资历最老的大贝勒,代善苦笑着对多尔衮道:“老十四,罢手吧,这一仗我们输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多尔衮咬着牙,神情忽而狰狞忽而疑惑,他喃喃的说道:“这应州军不是已经弹尽粮绝了吗?怎么就会有如此凶残东西,若是如此先前他们为何不拿出来?”   看着眼中透着迷茫的多尔衮,代善急了,他一把抓住了多尔衮的衣领扇了他一记耳光大喝道:“老十四,我不管你现在想不想的通,如今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立刻撤兵,否则等到应州军反映过来我们就是想走而已走不了了!”   一股剧痛从脸上传来,多尔衮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先前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弄懵了,当神智渐渐回复后理智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道:“二哥说的对,我们要撤兵了,而且要马上撤回盛京,否则等到应州军将我们大营围住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多尔衮的话乍听起来很是荒谬,如今清军虽然遭受了惨重的打击,但实力尚存,人马不说多,七八万还是有的,而对面的应州军和察哈尔部落的人马顶了天也不足四万,想要包围清军七八万人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就连多尔衮、代善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应州军真有吃掉自己的实力。   想明白了这点后,一连串的命令立即便从本阵中发了出去,数十名戈什哈带着多尔衮和代善联合命令将被大伙烧得面如人色的清军调了回来。   “撤退,趁着应州军被大火拦住马上撤退!”   已经被大伙吓破了胆的清兵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后全都开始拼命的往回跑,无数清兵在将领们的带领下朝着己方大营的方向撤去。   清军的举动全都被应州军将士们看在眼里,有心想要追击,但却是望火兴叹,刚才将他们牢牢的护住的火网此刻却成了阻止他们追击的障碍,这可谓此一时彼一时。   不知什么时候胡老三也来到了岳阳旁边轻叹道:“唉……可惜了,若此时能够追过去必然能重创鞑子。”   岳阳凝望着远处匆忙撤退的清军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你也不用可惜了,仗还有的打呢,鞑子想要跑没那么容易,你马上命令吴成枫让他打扫战场,再让巴尔特带人掩埋尸体,现在天气开始热了,一旦掩埋不及发生瘟疫那就麻烦了。再告诉武清,让他清点伤亡人数和物资损耗,今天晚饭前向我报告!”   “是!”   胡老三匆匆而去,岳阳也感到全身一阵疲惫,昨天夜里开着叉车搬运了数百吨的物资足足忙了一夜,今天又指挥了半天的战斗,即便是身体强健如他也感到有些撑不住了,匆匆跟旁边的人交待了一下后就回到了帐篷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直到晚饭时分才被陈大志唤醒。   “侯爷……侯爷……多罗太后在外头求见!”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擦拭了一下眼睛,岳阳这才应了一声,示意让人进来。   很快,一脸喜色的娜木钟便快步走了进来,陈大志刚走她便一把扑到爱郎怀里,一把搂住了爱郎的脸死命的亲吻起来,一边亲吻眼泪却是夺眶而出。   面对激动的娜木钟,岳阳很理解她的心情,原本已经心存死志的她先是看到爱郎出现,随后又大败清军,一天之内心情如此大起大落若是换了心脏不好的人恐怕就得倒下了。   发泄完心中的激动,娜木钟这才扑在爱郎怀里撒娇道:“你这个死人总算是舍得起来了,你那个亲兵队长可是把我挡在外头足足两个时辰,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带兵杀进来了。”   岳阳如何不知道娜木钟的意思呢,她是在怪自己把她当成外人呢,轻轻一笑,抚摸着娜木钟的秀发道:“大志他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要怪他,待会我会说他的。”   “嗯!”娜木钟也是在借机撒一下娇而已,不过这似乎也是女人的天性吧,不管女人多大,只要在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都喜欢撒娇,即便是娜木钟这位比岳阳大了七八岁的熟妇也是如此。   拍了拍娜木钟浑圆挺翘的臀部,岳阳笑道:“好了,先去吃饭吧,等我将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再来陪你!”   “嗯!”   娜木钟也知道刚打完一场大战,自家的情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也很是乖巧的爬了起来,帮岳阳整理好衣服后如同一名贤惠的小媳妇般跟在岳阳身后走了出去……   吃完了晚餐后,岳阳立即召集了众将开始商议军情,望着大帐里满满当当的军官,一股豪情在岳阳心中涌起,他先是用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众人脸上环视了一下后才大声道:“兄弟们,今天对于我们应州军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因为我们将不可一世的清军击败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骄傲的对任何说,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好!”   众将齐齐大喝了起来。   岳阳继续说道:“今天,鞑子在我们的面前丢下了足足有三四万的尸体,可以说今天咱们已经将鞑子的魂给打掉了,从今往后他们看到我们应州军只有绕道走的份!”   “好!”   众将又齐声大喝了一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军队是一支需要不断用胜利来喂养的怪物,他们对于荣誉的渴望超过了任何人。   岳阳把手摆了摆,示意众将安静下来,“现在鞑子败了,谁来猜测一下鞑子今后的动静呢?”   话音刚落,吴成枫立刻就站了出来对岳阳抱拳大声道:“侯爷,末将以为,鞑子此番败退已然元气大伤,虽然他们人数依旧远超我等但胆气已丧,而在见识到了我军火油弹的威力后势必不会坚守大营,因此末将大胆猜测,鞑子今夜必然连夜退兵!”   吴成枫说完后,胡老三也站了出来抱拳道:“侯爷,末将附议吴将军之话。”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看着中将纷纷附议,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经过几年的磨砺,这些将领们的能力已经渐渐成长起来。在岳阳看来,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所谓的名将都是打出来的,或许有人会说岳飞、徐达、霍去病、陈汤等人如何如何了得,几乎是天生的将才。但这毕竟只是个例,华夏五千年的文明里这样的将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绝大部分的将领都是通过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逐渐成长起来的。   “本侯也是这么认为的。”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鞑子既然吃了那么大的亏,且见识到了我军火器的威力,那么他们就绝不会留在这个无险可守的草原上和咱们硬拼,所以撤兵是必然的,咱们现在要注意的是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听到这里,众人也沉吟了起来,打了这么些年仗,众人也知道鞑子虽然吃了败仗,但现在至少也还有七八万人马,以目前应州军的实力想要全歼剩余的人马不现实,毕竟鞑子的机动性要比应州军强,而作为应州军人数最多的火铳手全都是步兵,让步兵去追击骑兵那就是一个笑话,只是若是派出骑兵追击的话却又怕鞑子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弄得吃肉不成反被人打那可就闹笑话了。到底是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沉吟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众人想了半天胡老三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可以派出骑兵进行追击,但同时也要派出夜不收大规模的侦查,一旦看到清军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就要立即报告从而让骑兵及时避开。   “不可!”   胡老三的意见刚提出来吴成枫立刻就反驳道:“胡大人此言差矣,什么时候我们骑兵竟然沦落到连追击敌军都要靠夜不收来探路的地步了?正所谓兵贵神速,要是打仗都向您说的那样走两步看三步还打的什么仗啊,干脆回家抱孩子好了!”   “嘿……你小子这是找茬啊!”胡老三听眼珠子就瞪了起来:“鞑子可是尚有七八万主力,咱们总共才不到一万骑兵,侯爷攒下这点家当容易嘛?你小子可别都给侯爷败光啰!”   “你这才是废话!”吴成枫一听眼珠子立刻就瞪了起来:“侯爷练出这些骑兵就是为了打仗的,否则要咱们骑兵干什么?放羊吗?”   “你放屁!”胡老三腾的站了起来正要发火,岳阳立刻一拍桌子吼了起来:“都给老子住嘴!”   “你看看你们,你看看你们……”岳阳沉着脸指着吴成枫和胡老三二人骂道:“你们现在好歹也都是游击将军了,可却没一个将军的样,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都是袍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今天要是我不在这里你们是不是要演一出全武行啊?我告诉你们,要是再吵都他娘的给老子到辎重营当火头军去!”   岳阳连“老子”这样的粗话都冒了出来,这些年随着岳阳的官一升再升实力越来越大,威严也愈发日盛,看到他发怒众将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管喘,岳阳和吴成枫也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看到吴成枫和胡老三闭了嘴,岳阳的怒火这才缓和了下来,“军中有争执,对事情有不同看法这是正常的,可以讨论,但绝不能因为有不同见解就相互责骂甚至动手,有火气可以跟鞑子发嘛,外头还有七八万鞑子,盛京、辽东还有几十万,你们要有本事就去杀了他们的男人,抢了他们的女人,老百姓不但不骂你们,还得竖起大拇指跨你们一声汉子,在这里跟袍泽发火打嘴炮算什么男人……”   胡老三和吴成枫被骂得脸色潮红,几乎抬不起头来,最后才听岳阳说道:“不过你们适才说的其实也未尝没有道理,步兵追不上,骑兵单独追击有风险,那该怎么办呢?依我看很简单嘛,咱们就全军追击,一直追到盛京去,我倒要看看鞑子怎么办?”   “什么……追到盛京?”   岳阳的话将众人全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岳阳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打算追到盛京去,这是要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侯……侯爷,咱们就那么点人马,打到盛京去能行嘛?”炮营的千总赵永新一听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怎么,害怕啦?”岳阳哼了一声,横了赵永新一眼,“你不是有个外号叫做赵大炮吗,不管什么东西你都能用火炮把他打破,现在就怂啦?”   赵永新急了,赶紧分辨道:“谁怕了,卑职是怕咱们长途劳顿,加之盛京可是鞑子的老巢,咱们若是到了那里若是再被鞑子围起来咱们连跑都没地跑!”   岳阳笑了起来:“好了,你们所言本侯岂能不知,自然不会是真的不自量力的要围困盛京承,只是此番皇太极兴致勃勃的跑来打了咱们一顿,现在看到打不过了就想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咱们若不一尽地主之谊欢送他们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说到这里,这时外面大步走进来一名夜不收,对岳阳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侯爷,小人奉命在鞑子大营外探听鞑子动静,发现鞑子此时已经开始起寨拔营朝盛京方向撤退!”   “哈哈哈,果然不出诸位所料!”岳阳大喜之下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诸将听令!”   “刷!”的一声,众将全都站了起来。   岳阳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众人眼中环视了一下后厉声道:“吴成枫!”   “到!”吴成枫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抱拳看着岳阳。   你立即清点人马,天亮后率领五千骑兵天亮后立即追上敌军,吊在清军尾部进行骚扰,人少的便吃掉他,人多则让开,不可让清军撤得那么轻松!   “末将遵命!”吴成枫大喜,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出去开始做准备了。   看到吴成枫兴高采烈的出去,胡老三有些担心的问道:“侯爷,尾随追击固然是好,但若是鞑子干脆杀个回马枪如何是好?须知鞑子的主力可是尚存啊。”   面对胡老三的疑问,岳阳并没有责怪他,他还没自大到容不下不同意见的地步。   “胡老三,你办事谨慎是对的,但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鞑子现在是在撤退,但你想想,他们一天能跑多远,辎重粮草人员那可是七八万大军,他们总不能轻装跑回盛京吧?否则不等回到盛京他们的人马至少得损失三成,除非是鞑子想把那些辅兵辎重全部抛弃,否则他们必然走不快,别看我军大部分都是步卒,但若是赶起路来也绝不会比他们慢的。”说到这里岳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从眼缝里露出了一丝精芒……   就在岳阳安排人手准备第二天进行追击的时候,多尔衮、代善等人也率领大军开始撤退,漆黑的夜里点燃了无数的火把,在辽阔的草原上形成了一条一望无际的橘红色的长蛇。   在这支队伍的前段部分,多尔衮、代善等众将拥护在一辆装饰奢华的大车旁边朝着东北方向赶路。   黑夜中众人都默不作声神情带着沮丧,一众人只是默默的赶路。过了一会,一名骑兵飞驰而来大声报告道:“启禀诸位王爷旗主,明军主力并未追来,但他们的夜不收却是远远吊在距离咱们几里地后,他们非常机警,奴才等人几次想趁着夜色靠近将其除掉,可都被他们警觉的躲开了,反而损失了一些人手。”   “没用的奴才!”多尔衮冷哼了一声,随即才说道:“罢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理会他们,他们喜欢跟就让他们跟着吧,反正这个时候明军是不敢跟上来的。”   周围的众将都同意了多尔衮的话,他们都是打惯了仗的人,知道在黑夜中追击一支敌军是非常危险事,且不说这个年代患有夜盲症的人非常多,而且在黑夜中行军也很容易被敌军伏击,任何有经验的指挥官都不会轻易下达夜间追击的命令。这些人都清楚,夜晚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反倒是白天才是最危险。   将探哨打发走后,周围又开始变得寂静起来,过了一会,多尔衮策马走到大车旁边拉开了窗帘朝里面望去,阴沉的光线下只能看到里面的一个人影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看着里面的人影多尔衮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转过身子,对身边的一个人轻声道:“老十五,跟我来。”说完,多尔衮策马朝旁边走去,一旁的多铎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   当多尔衮离开大队人马一百多步远的时候,多铎悄声问道:“十四哥,什么事?”   多尔衮沉默了一下才道:“老十五,咱们此番大败实力大损,回到盛京后八旗就要开会议事,而我必然要被追责。大汗此时昏迷不醒,一些人肯定会跳出来嚷着拥立豪格登基,咱们该怎么办?”   “不会吧……”多铎呆立了片刻这才目瞪口呆的说道:“大汗现在可是还在位呢。”   “你懂什么。”多尔衮冷笑道:“就是因为大汗现在还在位他们才会急着把豪格推上宝座,否则等到大汗没了他们就是想把豪格推上去都没那么容易了!”   多铎虽然悍勇残暴,但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多尔衮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皇太极现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但每天总有这么一段时间是清醒的,他自然很清楚自己时日无多,像他这样的人又岂能不会在去世前安排好后事呢。   皇太极到了现在一共生了十个儿子,其中第二、第三和第八个儿子都是幼年夭折,现在剩下的七个儿子中只有大儿子豪格已经成年,剩下的儿子当中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因此也只有豪格才有资格继承他的位子。   历来天家在争夺这个位子时是最无情的,什么父子亲情夫妻情分都是假话,唯一能看到只有刀光剑影,以皇太极心狠手辣的秉性一定会在死前为他的儿子铺平道路的,而对豪格威胁最大的多尔衮必然和多铎两兄弟是他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想到这里,饶是以多铎的悍勇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赶紧拉住了多尔衮的衣袖问道。   “十四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的刀就快架到咱们的脖子上了,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盛京,否则等回到盛京咱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多尔衮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森森的杀气,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多铎。   “老十五,这里面是我特地花了重金弄来的毒药,而且时候也查不出来,你想办法给他喂下去!”   “好,我干!”   多铎接过瓷瓶的手有些颤抖,不过他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道:“这次正好将额娘的仇也一块报了。”   “你知道就好,只要他一死,豪格这个笨蛋是争不过我们的。”多尔衮拍了拍多铎的肩膀,“只要我登上大汗的位子,这江山就是咱们哥俩的了,到时候谁欠了咱们的咱们全都给咱们还回来!”   多铎紧握着瓷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天色渐渐亮了,亮光也慢慢铺满了大地,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了草原上,一队骑兵驰骋在大地上。   这支骑兵人数众多,最前面的数千骑兵是一支穿着一种奇怪服饰的军队,他们头上带着绿色的头盔,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若是让后世的人看到这队骑兵肯定会惊呼不已,因为这些骑兵穿着的正是岳阳从现在弄来的防刺服。   岳阳从现代弄来的三千套防刺服和头盔,这次也率先装备了夜不收和吴成枫的骑兵部队。   驰骋在草原上的吴成枫看着前方,不时还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草绿色的防刺服心里很是满意,昨天晚上岳阳命军需官将防刺服送来的时候,吴成枫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跟自己开玩笑,后来当岳阳当着他的面将防刺服套在一根木柱上,然后命人用弓箭射、用刀砍用剑刺,按理说这件衣服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后肯定被砍得千疮百孔,可这件看似薄薄的衣服竟然还完好无损,这也将吴成枫吓了一大跳,随后便欣喜若狂。众所周知,战马的负重是有限的,而骑兵的铠甲虽然不象重步兵那样沉重,但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三四十斤,若是能将这些负重减去,那么骑兵的机动性也将得到极大的提升,战马的耐久力也会变得更加长久,这队骑兵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激动之下的吴成枫立刻就霸占搂住了这堆防刺服再也不肯放手,兵当场调来了一队骑兵将这些宝贝搬了回去,而今天跟着他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新换上防刺服的骑兵。   正在吴成枫低头欣赏自己新装备的时候,几名夜不收从远处飞奔而来,来到吴成枫的跟前大声道:“启禀将军,天亮十分鞑子留下了约莫三千多骑兵担任后卫,如今他们正在前方十里处缓缓慢性。”   吴成枫眉头一皱问道:“那鞑子的大部队人马呢?”   夜不收回答:“鞑子的大部队人马如今距离咱们已有六十多里!”   吴成枫冷笑了起来:“呵呵……他们跑得倒是挺快的,七八万人马黑灯瞎火的一个晚上还能溜到六十里开外,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一名千总有些担心的问道:“大人,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等侯爷率领大军赶上来再追击。”   “屁话!”吴成枫恼了,“你小子要是怕了就给老子滚回去,老子的骑兵营不需要胆小鬼!”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千总低下了头羞得满脸通红,应州军向来有遇敌即战的传统,这也是努力输灌给军官们的一种思想,在岳阳看来一名军人能力不足可以培养、没有知识可以学习,但是勇敢的思想却是先天的,一旦军人有了惧敌思想,那这个人的成就也就极其有限了,是以吴成枫一听到这名千总的话后这才会如此恼火。   此次出击,吴成枫带了五千骑兵,人数上占了优势,只要能抢在清军反映过来前击歼灭这支敌军那就不会有被清军反包围的危险。   吴成枫向来就是想到做到的性子,他大声对身边的通讯兵说道:“你马上告诉后面的人,让他们立刻跟上来,老子要带他们去吃肉,快点跟上来。”   “是!”通讯兵立刻掏出了对讲机喊了起来。   自从岳阳从现代弄来了一批对讲机装备部队后,部队的指挥一下子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冷兵器时代,指挥部队作战最大的苦难就是指挥官的命令无法及时下达到下面各个部队,为了便于指挥,古人们利用声音、视觉发明了锣鼓、号角、旗帜、烟火等种类繁多的指挥通讯手段,可即便如此,如何让指挥官的命令及时下达到各个部队中也是衡量一名指挥官是否称职的重要标准。可是对讲机的出现让这个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决,对讲机的通讯范围足以让数十公里范围的军队得到都能及时接到指挥官的命令。   很快,在吴成枫的指挥下,五千骑兵很有默契的形成了个品字形朝着清军负责断后的三千多名骑兵冲了过去。但是令吴成枫感到惊讶的这支断后的骑兵一看到吴成枫这支骑兵追上来后只是稍作抵抗便四散着溃败了下去。   看到这支断后的骑兵如此不经打,不少人顿时傻了眼,一名千总惊讶的问道:“大人,这鞑子怎么这么不经打,莫非是其中有诈不成?”   “你小子傻啊,没看到他们的旗帜是蒙八旗的人马吗?”吴成枫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随后才摇了摇头:“看来鞑子还是死性不改啊,依旧把那些蒙古人往死里用,还真是应了那句送死你来,立功我上这句话了。”   “大人,接下来咱们该咋办?”   “这还用问嘛,继续追!侯爷说了,咱们的任务就是不能让鞑子走得这么安稳,要把他们胖的拖瘦,瘦的拖死!”   隆隆的马蹄声中,五千骑兵顺着清军溃退的方向追了上去……   由于吴成枫的骑兵也是一马三骑,因此追击的速度很快,到了午时他们便咬住了清军的尾巴。   “什么?应州军追过来了!”   接到了后方传来的警讯,正聚在一起吃午餐顺便商议事情的多尔衮等诸将吃了一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胜      “是的王爷,负责断后的恩格图和明军刚一接触就溃败了,现在他们已经正往这边逃过来!”   “这个混蛋!”这几日因为父亲的病情而变得更加急躁的豪格眼中凶光一闪,一把将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抽出了长刀站了起来就要上马。   看到豪格怒气冲冲的样子,正端着一碗肉汤慢慢品尝的多尔衮眼皮子抬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坐在他旁边的多铎则是嘴角一撇没有做声,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站住!”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要上马的豪格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代善大声道:“大贝勒,这次你还想护着那些胆小鬼吗?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那个废物!”   “我没有护着他们。”代善的胡子微微抖动了几下,“豪格,如今你阿玛生死未卜,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我军新败,而今正是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之时,你却为了泄愤想要杀人,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豪格红着眼喊道:“能有什么后果,这些奴才已经被明狗打得吓破了胆,连和他们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就四散而逃,这样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   豪格的性子和多铎极为相似,残暴、悍勇,但多铎运气好,有一个很关心他的哥哥,惹出了祸事也有多尔衮帮他扛着,而豪格就没这么好命了,身为一名大阿哥,豪格从小就跟着父亲南征北讨,皇太极对他也给予了极大的希望,这就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加之近年来他屡次败在岳阳手下,如今自己最大的靠山也由于病重而昏迷不醒,更是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到了现在全都爆发了出来。   看着已经语无伦次的豪格,代善深深叹了口气失望的摇摇头,这个被皇太极给予了厚望的儿子比起他的父亲来真是差远了,但凡他若是能有皇太极一半的本事也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代善虽然实在不想去管豪格的迫使,不过他还是不忍心看到豪格把蒙古诸部的王爷全都得罪光,他走到豪格身边低喝道:“你如果不想把所有蒙古旗主王爷全都得罪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我敢保证,从今往后你绝没有任何机会窥视你父汗的那个宝座!”   代善的话如同一瓢冷水浇在了豪格的头上,让他原本已经发热的脑子重新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想起来,如今的大清和蒙古诸部的联系已经越来越紧密,皇太极如今已经命在旦夕,自己若想顺利接过自家老子手中的权利顺利登上宝座,来自蒙古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找恩格图算账的话,那么自己就会成为所有蒙古部落的敌人,想到这里,豪格就往四周一看,立刻就看到不少蒙古诸部的首领和王爷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他顿时觉得脑袋上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他有些感激的看了看代善,重新慢慢回到原处坐了下来再也不说话了。   看到豪格重新坐了下来,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若非代善拦住豪格,只要豪格一怒之下杀了几个溃逃的蒙古并甚至是杀了恩格图,那么事情就大条了,这些本来就人心惶惶的蒙古诸部首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可惜了!”一旁的多铎也嘀咕了一声。   代善意味深长的看了多尔衮一眼,这才说道:“老十四,明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多尔衮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巴淡淡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再派出人马去抵挡呗,只是这次必须要派出一名勇士才行,象恩格图这样的人是不能再派了。”   多尔衮的话说完,代善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派出恩格图进行阻击正是代善的意见,没想到恩格图却那么不争气,还没跟人过上几招呢就溃散了。   正当代善感到有些难堪的时候,岳托站了出来说道:“阿玛,和硕亲王,断后的任务还是让我来做吧,只要给我五千精锐,我就绝不会让明军稍越雷池一步。”   “你……”   众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岳托,历来替大军断后可是个苦差事,这里头的风险可是很大的,岳托身为代善的长子,身份尊贵,怎么突然主动要求替大军断后呢。   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岳托只是淡淡的说道:“阿玛,此番替大军断后关系到我军生死存亡,别人来断后孩儿不放心。”   “你……”代善轻叹了口气,最后只好同意了岳托的要求,给他派了五千镶红旗的精锐骑兵,并嘱咐了一番后这才让他离开……   岳托率领五千骑兵很快离开了大军朝着后面飞驰而去,很快就和吴成枫率领的骑兵碰上了,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大战,原本平静的草原上立刻又掀起了一场厮杀……   很快,通讯兵立即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正率领大军从后面赶来的岳阳:“侯爷,吴将军来报,鞑子重新派出了人马对吴将军进行阻击,据说对方由杨威将军岳托带领,目前正在进行激战!”   “看来鞑子真的急了?连岳托也亲自上阵。”岳阳不禁有些意外,想了想他说道:“告诉吴成枫不要急,也不要和对方死拼,一切等到大军到再说。”   吴成枫的脾气岳阳可是知道的,万一要是情急之下打的兴起跟清军打得两败俱伤可不是岳阳希望见到的。   不得不说,在打仗的时候一支能拥有即时通讯能力的军队是多么的重要,当岳阳的命令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吴成枫耳中时,正值双方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已经杀得有些兴起的吴成枫接到命令后这才赶紧指挥部队边打便撤,而原本就不想跟明军死拼的岳托也趁机指挥军队脱离了接触,随后缓缓朝着清军大队的方向撤退。   两个时辰以后,当岳阳率领大军赶到时,正看到吴成枫等人正在救治伤员。岳阳找到了吴成枫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部队伤亡如何?”   吴成枫面不改色的回到:“启禀大人,咱们阵亡了三十多名弟兄,轻重伤一百多人。”   岳阳眉头一皱:“这么多!”   吴成枫赶紧解释道:“大人,鞑子的伤亡数倍于我,这可是多亏了大人提供那什么防刺服,这才大大减轻了我军的伤亡率。”   “话虽如此,可鞑子的兵力却是数倍与我,还是不能和鞑子硬拼啊!”岳阳皱了皱眉头,火铳兵虽然一旦摆开阵势威力无匹,但机动速度却是太慢,即便是拼命赶路一天也不过能走七八十里,这还是在地势开阔的草原上,若是在关内那些简陋的官道速度只能更慢。   岳阳看着士兵们身上那套沉重的铠甲,心中沉吟道:“要是能尽快将部队的铠甲全部换成防刺服就好了,这样部队的机动性也能获得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就这样,部队一路紧赶慢赶,再加上吴成枫率领骑兵不断骚扰,岳阳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看到了岳托率领的断后骑兵。   此时的岳托也很是无奈,清军虽然以机动性著称,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七八万大军的行军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对面的明军也不缺骡马这几天一直咬得很紧。而且对方的骑兵也非常狡猾,他们从不和自己决战,只是缠着自己不断的用弓弩骚扰己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减缓行军速度,现在他们的大军终于追了上来,自己要是还不阻击一下恐怕他就要咬住清军的尾巴了,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人影,岳托一咬牙,大喝了一声:“大清的勇士们,都跟我来,杀啊!”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朝着对方急驰而去。   当岳托率领骑兵来到明军阵前时,明军早就列好了阵势,在一阵阵轰鸣声中许多清军骑兵开始从战马上倒下。   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骑兵,在后面指挥作战的岳托轻叹一声,正要下令人马撤回,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己方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队队打着明军旗号的骑兵。   以月岳托的精明如何不知道自己中了明军的计谋呢,他立刻果断的下令撤退,可是早有准备的明军如何会让自己的猎物跑掉呢,很快众多的明军骑兵从四面八方为了上来,而岳阳也率领着本阵的火铳兵围了上去,一场包围战开始了。   战场上火铳声、砍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响成了一片,双方激战了半个时辰,岳托和仅存的一百多骑兵被众多骑兵和步卒牢牢的围在了大军中央。   这时,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在阵前响起:“岳托,我家侯爷说了,你也算条汉子,只要你立刻下马投降,我们侯爷可以答应保全你的性命!”   看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明军,岳托此时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他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明军大笑道:“我岳托是堂堂大清的贝勒,岂能投降他区区他这个低贱的明狗!你回去告诉岳阳,若是他肯立刻下马投降,我岳托必然向大汗替他求情,保举他一世的荣华富贵!”   岳托的声音很大,周围许多明军都听在了耳中,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愤怒。   胡老三就喊了起来:“鞑子该死!侯爷,让末将去将他活捉过来任凭您处置!”   “不用了!”岳阳摇摇头,“岳托已然心存死志,他这种人是不会向我们投降的,我们成全他吧。”   正在说话间,岳托已然率领剩余的百余名骑兵朝着右侧的骑兵冲了过去。而在他的前方,近千名骑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强弩扣动了机括,数百支黑压压的箭矢纷纷离开了弓弦飞速的射了过去,很快岳托他们便被这些箭矢给淹没了。   此役,岳阳消灭了岳托率领的断后部队,在此后,清军再也没有办法阻止起有力的阻击,岳阳指挥着两万多大军以分割、蚕食等方式又陆陆续续吃掉了三万多人马,当清军撤到盛京时,原本的七八万人马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而岳阳也没有贪功,在追击到距离盛京一百多里时他便带领部队往回撤。   公元一六三九年,崇祯十年五月中旬,一个消息以爆炸性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明,忠勇侯岳阳率部在关外与清军决战大获全胜,共歼灭清军近十万,击毙敌将固山贝勒、杨威大将军岳托,贼酋皇太极兵败并染重兵,在归途中不治身亡,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身在大同,也是岳阳名义上的上司大同总督洪承畴听到这个消息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没有出来,远在湖北正忙着剿匪的卢象升得到消息后也是捻须一阵沉默,并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评论,而大明官场上下更是集体失声,大明顿时朝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状态当中。   整个大明只有金陵的《大明时报》对此时大幅的报道,经过半年多的发酵,《大明时报》已经从金陵开始慢慢向北方渗透,并发展到了江南一带,由于《大明时报》的亲民和包容性,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和那些不如意的读书人都开始喜欢上了它,虽然不少东林党、复兴社人极力抵制这款报纸,但在强大的银元攻势下,它还是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大明各地蔓延。因此,虽然大明官场上下都对岳阳的这场大胜仗闭口不谈,但这个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大明各个阶层和百姓的耳中。   “大明要变天了!”   这些日子一来,京城里到处都在谈论着这个消息,京城乃天下中心,百姓们历来就有谈论时政的传统,它又是大明读书人的汇聚之地,一旦有什么消息便会立刻传遍全城。   在一个茶楼上,一名身着青衫的读书人愤怒的说道:“奸臣当道,藩镇横行,岳正宏身为大明臣子,不听朝廷号令不奉皇上圣旨,擅自出兵关外,其罪当诛!”   “侯兄此言差异!”旁边一名读书人反驳道:“忠勇侯乃国之栋梁,他能毅然率兵与敌酋决战这已经说明他对朝廷的忠诚,而反观吾朝诸公虽然一个个妙笔生花,文章做得也是花团锦秀,但与国与民却无半点益处,反观忠勇侯虽然顶着藩镇之名,但其收拢流民安抚百姓,上缴朝廷赋税,练兵杀敌样样精通,试问天下还有谁做得比他好!”   今年正值三年一次的秋闱会试,虽然只是五月,但提前进京的各地举子已然纷纷汇聚京城,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无数举子都对这个消息议论纷纷,而在众多的举子当中,有一名来自金陵的举子却是对岳阳大肆抨击,这名举子的名字叫侯方域。   说起侯方域对岳阳的恨意可是很深的,原本侯方域对岳阳虽然只是不满,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但随着岳阳在金陵创办了《大明时报》后,对东林党进行了大肆抨击,面对岳阳利用报刊对自己大肆抨击的做法东林党也不是无动于衷,他们也办了一个《明报》开始对岳阳还以颜色,但由于《明报》格式僵化死板,其内容也太过脱离实际,因此即便有东林党人的大力支持,但在《大明时报》的强大攻势下还是节节败退。侯方域身为东林党的坚定骨干份子,士绅商贾阶层的代表,对岳阳自然也是恨之入骨,因此在听到了岳阳大败清军的消息后他依旧还是对岳阳的行为进行批评。   此时,看到不少举子为岳阳说话,侯方域心中的妒火更是按耐不住了,冷笑道:“这正是岳正宏的狡猾之处,此人一向以伪善著称,他虽然名义上收拢流民安抚百姓,也向朝廷上缴了一些赋税,但试问此次岳阳出兵可有兵部公文?可有皇上圣旨?此种行为往轻里说是不听号令,往重里说是形同叛乱,一个不听朝廷号令的武将即便是再能打与国又有何益?诸位难道忘了唐时的藩镇之祸吗?一个偌大的盛唐就是这么硬生生的被安禄山这些狼子野心的武将给毁了,若非出了个郭子仪,恐怕大唐偌大的江山就要落入小人之手!”   听了侯方域的话,茶楼里寂静无声,即便是心里向着岳阳的读书人此时也不敢在为岳阳说话,这无关对错,而是阶级立场的问题。   岳阳是武将、是藩镇,而在场的人全都是读书人,对于读书人来说不管他们有什么过节仇恨,但在对付武将的立场上却是高度一致的,而这种立场也不是一两天就有,而是历经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慢慢形成的,如果有哪个读书人背叛了这个立场他便是文管集团的敌人,也会遭到所有读书人的唾骂。因此侯方域将武将和藩镇这顶大帽子一祭出后,茶楼里顿时就沉默了,即便是心里对侯方域的话不赞同的举子也没有在反驳。   就在侯方域环视了一举子后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侯兄,你开口闭口便是将武将藩镇的帽子扣在忠勇侯的头上,却不知忠勇侯是抢了你的媳妇还是烧了你家的房子,以至于让你如此恨他?”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众人皆惊      此言一出,茶楼皆静,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看到一名穿着长衫的胖子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正冷笑的看着侯方域。   侯方域一看来人,不由气得笑了起来,此人侯方域也是认识,当初侯方域、陈贞慧、冒襄和方以智等十多人路径浑源州,看到浑源州与大明各处截然不同的景象后,陈辉真、冒襄和方以智等七八人决意留下来,这个汤护就是其中一个。   看到汤护突然出现在这里,侯方域心中就是咯噔一声,随即冷笑道:“汤兄,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功名决意投靠了那岳阳吗,怎么也来到京城了?莫非你忽然醒悟决意与那岳阳分道扬镳了吗?”   “非也非也!”汤护笑嘻嘻的说道:“汤某不才,如今被侯爷委任为山西北路财政司副司长,仅此来此乃是为了向朝廷纳税的,看到侯兄正在慷慨激昂痛斥侯爷,是以忍不住好奇发问罢了。”   “财政司?”侯方域眼中露出一丝讶色,随即冷笑道:“没听说过,汤兄以前好歹也是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如今却整日与阿堵之物为伍,你就不怕身上的铜臭味太难闻吗?”   “阿堵之物?铜臭?”汤护先是一愣,随即开始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响亮,后来干脆整个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最后更是整个人都笑得伏在了桌上。   只是汤护固然是笑得很开心,但侯方域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最后等到汤护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时侯方域才阴沉着连说道:“汤兄,侯某不知刚才哪里说错,竟惹得你如此好笑,莫非汤兄对侯某的话不认同吗?”   汤护止住了笑声,吃力的将肥胖的身子坐直望着侯方域喘息了几口后大笑道:“侯兄啊,原本我只是以为你这个只是有些固执,可没想到原来我错了,你不是固执,你是虚伪啊!”   “虚伪!”侯方域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如今这个茶楼上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各地的举子,若是任由汤护这么说下去,他的名声就完了。在这个以“德”来要求各地官员的时代来说,一名举子若是被打上了“虚伪”的名声就几乎意味着他的名声要完了,而他的仕途之路恐怕还没开始也要断了,没有人会喜欢和一个虚伪的人共事。   后方呀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森然道:“汤护,你竟敢毁我名声,今日你若是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侯方域势必不和你善罢甘休!”   “怎么……你还不服啊!”汤护晒然道:“那好,就让我来说说你的虚伪。”   说罢,汤护站了起来,移动着肥胖的身子走到了侯方域的面前面带讥笑道:“侯兄,我说你虚伪你还不信,好吧,现在我就来说说虚伪在何处。我问你,你既然是读书人,想必礼义廉耻这四个字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够了!”侯方域怒吼了一声站了起来用几乎是吃人的眼光瞪着汤护,大吼道:“汤护你这是在侮辱我么?你先是说我虚伪,现在又说我不识礼义廉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汤护依旧是一脸讥笑的问道:“你知道急了吧?那我问你,忠勇侯身为皇上钦封的侯爷,乃堂堂大明超一品大员身份尊贵,以他之身份即便是六部尚书乃至阁老也见了他也得先行施礼,你侯方域何德何能竟敢直呼其名?还有,这些年鞑子不断叩边,全赖侯爷率领大明将士东征西讨,这才保得大明百姓平安,而今更是击毙了贼酋岳托,更令得其伪帝皇太极丧命军中,称其为滔天大功也不为过。可是如此功劳到了你嘴里不但无功,反倒成了藩镇的依据,天理何在?道义何在?而你侯方域不过一区区举子,竟敢妄议国事,诋毁大明亲贵,你又该当何罪,我问你……你的礼在哪里?义在哪里?廉耻又在哪里?古人尚且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说,可你呢,侯爷一次次的为国立此大功,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倒在此信口雌黄大肆污蔑侯爷恩将仇报,这样的人猪狗不如……你枉为一个读书人!”   汤护的声音在茶楼上回荡着,楼上的数百名读书人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的面上带着温怒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反驳他的话,因为不管他们怎么不愿意承认,可汤护说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戳在他们的心里,因为这是事实。岳阳再嚣张跋扈他也是皇帝钦封,内阁的首辅和几位阁老签字同意了的大明朝侯爷,抡起地位要比他们这些书生更是高了十万八千里,虽然他们可以骄傲的昂着头说我是读书人,可以议论天下事,可却依旧改变不了岳阳为国立下大功这个事实。   侯方域的脸色更是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才黑着脸喝道:“汤护,我不与你狡辩,总之岳阳未遵朝廷旨意,擅自出兵这是不争的事实,侯某人说其有藩镇之象并无过错。”   楼上的众举子一听,同时在心中暗暗摇头,这个侯方域已经是强词夺理了。如今的天下不听朝廷招呼的武将又何止岳阳一个人,辽东的祖大寿、中州的左良玉这些人哪个不是自恃手握大军不断和朝廷讨价还价要加官进爵的,为什么你侯方域对这些人只字不提,这不是明摆着针对岳阳吗。   果不其然,汤护冷笑道:“看来侯兄对我们家侯爷还真是关心啊,估计在侯兄眼里,只有那些看到吾等文人便卑躬屈膝自称为门下走狗的武将才值得侯兄敬佩了是吧?”   “你胡说,侯某可没有这么说过!”侯方域可不能任凭汤护这么说他,读书人心里怎么藐视武将是一回事,可这种事是万万不可宣诸于口的,否则就是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武官阶层了,他侯方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的,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哈哈哈……”汤护大笑着站了起来,仰天大笑了一阵后便朝门口走去,只见他边走还边说:“以往在浑源州时侯爷就曾说过,如今大明的读书人除了能把文章做得花团锦秀之外便再无是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至于治国定天下更是想都别想,除此之外唯一所长着只有靠着一张嘴杀人了!”   当汤护的身影消失后,他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茶楼当中,而茶楼里的一众举子还呆坐着,脑海里还回味着刚才的话。   京城里的消息传播速度是最快的,时间只是过了一天,汤护的话便在众多赴京赶考的举子当中流传着。对于汤护的话,众举子赞同者有之不屑者有之,众人议论纷纷,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议论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岳阳确实挟着大胜的余威回来了,而大胜了清军的岳阳威望也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就不得不让某些人感到恐慌了。   依旧是熟悉的紫禁城,依旧是那座熟悉的宫殿,崇祯端坐在龙椅上整个的状态很是奇怪,似笑非笑似恼非恼,而在他的前面两边则坐着十多位大臣,凛然还是首辅温体仁、次辅杨嗣昌以及各部位阁老和各部的尚书,从在场的人数和份量来看,这里完全可以开一场小型的廷议了。   在崇祯的面前放着一张捷报,捷报的内容正是今日在大明朝野传得沸沸扬扬的岳阳一事,按理说大明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身为皇帝的崇祯应该兴高采烈的昭告天下并跑到帝王庙里向各位祖宗报喜才是,可此时的崇祯却丝毫没有这种心情。   良久,崇祯抬起了眼皮有气无力的说道:“诸位爱卿,这报捷的奏报你们都看了吧,不知你们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啊?”   众人依旧一片沉默,他们能说什么呢?如果跟崇祯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应该由朝廷诏告天下,那在驿报上应该怎么说?对岳阳大肆表彰,还是对他进行嘉奖?如今的岳阳已经成了崇祯的一块心病了,岳阳越是强大崇祯就越是睡不着,岳阳的兵马越是能打仗崇祯对他就越是忌惮。   按这个逻辑来说朝廷对此事应该是淡化处理才是,可问题是这件事已经不是朝廷想淡化就能够淡化得了的,岳阳旗下的《大明时报》已经将这个消息传得满天下都知道了,如果朝廷再缩起头来当鸵鸟只会惹人耻笑,至少崇祯和满朝诸公一个赏罚不明怠慢功臣的名声是跑不掉了。好吧,文官们可以不要脸面,毕竟如今大明的文官节操什么的早已被他们扔到了不知哪条水沟里了。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要考虑岳阳一旦班师回到山西北路,朝廷就要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岳阳肯定要找一个算账,那个人就是如今的大同总督、领兵部尚书衔的洪承畴。   上次洪承畴趁岳阳不在想对他来个釜底抽薪,并对岳阳手下的大将岳顺宝进行了暗杀,暗杀行动失败了,虽然没有留下活口,但这件事就连傻子都知道是洪承畴捣的鬼。这还不止,洪承畴还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大将洪安通带领督标营准备偷袭浑源州,但却人识破了,那位从科尔沁来的侯爷夫人立刻派出了铁骑对督标营进行了突袭,最后连洪安通也战死,四千多督标营士卒被俘,这件事洪承畴是想赖也赖不掉的。按理说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浑源州那边肯定要大脑一番,可人家却一声不吭,权当这是没发生过,只是那边没有吭声不代表人家不在乎,人家现在不吭声那是因为当家的还没回来,人家这是在告诉朝廷,这事没完,咱们以后再算账,现在岳阳回来了,当他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映呢?这事谁也不知道,大臣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洪承畴要倒霉了。   温体仁轻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这件事他身为首辅不发表意见是不行的。   只见他上前一步朗声道:“皇上,忠勇侯大胜归来,本为喜事,朝廷应该予以褒奖才是,但其不听号令擅自出兵,此却有违朝廷制度,因此臣以为应先对其训斥,然后好言安慰一番即可。”   温体仁的话刚说完,坐在他身旁的杨嗣昌就翻了个白眼,心中鄙视之心跃然与脸上,崇祯的眉头也是心中一挑,自己挑选的大明首辅就这个水平么?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要是岳阳这么好打发他也就不是岳阳了。   果不其然,很快一名身穿朱红色官袍的中年人就站了出来朗声道:“皇上,臣以为首辅此言不妥,微臣虽未见过岳阳,但也知此人素来桀骜不驯,洪大人前次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了,臣并不认为他回到北路后能轻易放过洪大人,朝廷需得早作准备才是。”   说话的这个人是刚升任吏部尚书的田维嘉,不过这位只是挂个吏部尚书衔而已,户部的真正主事人依旧是谢升,只是这位田维嘉先生为了在老板面前唰存在感,不惜朝我们这位温首辅开炮了。   果不其然,崇祯还真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投向了他问道:“那你以为朝廷应该如何做才好呢?”   田维嘉精神一震,立即打起精神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岳阳虽大败清兵,但终究是不听朝廷号令而擅自出兵,此风不可长,因此臣以为应该下旨让其进京,随后命缇骑将其捉拿,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联合审讯,最后再由皇上圣裁,是死是活全凭圣上发落。若是圣心仁厚则可消其爵位将其囚禁京城,若是皇上不喜则可将其斩首以正国法,一如当年袁崇焕一般,则……”   “够了!”   田维嘉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不耐烦的崇祯给打断了。望着这位尚心存幻想的田维嘉,崇祯心中失望之情跃然与脸上,崇祯非常想不明白,如今的朝廷是怎么了,堂堂的吏部尚书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还将岳阳诓骗入京城,然后抓起来三司会审,他是戏文看多了吧?   其实不止是崇祯不爽,一旁的杨嗣昌也看不下去了。他站了出来冷着脸训斥道:“田大人,此处乃御前,并非你家中,不可信口开河,还不与我退下!”   杨嗣昌身为次辅,自然是有权利训斥田维嘉。只是田维嘉一心想要搏皇帝眼球,怎肯就这么轻易被退下呢,他为了出头适才连温体仁都敢炮轰,更何况杨嗣昌这个次辅呢?只见他脸色一沉,冷笑道:“杨大人莫非想要仰仗权势逼迫本官不成,要知道这里可是圣上跟前,容不得你放肆!”   “嘿……”杨嗣昌差点被这货的话给气乐了,看在他刚才有胆子炮轰温体仁的份上自己给他找了个台阶下,谁知道人家却不领情,还想连自己也一块轰。得……老子不管你了!   杨嗣昌从不跟一个即将倒霉的人计较,淡淡一笑就退了下去。果不其然,崇祯发话了,他一拍桌子喝道:“够了,田爱卿,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你真以为那岳阳象你那么傻,朕一纸公文他就会乖乖的跑来领死,你是把他当成傻子呢还是把朕看成傻子,朕就奇怪了,朝廷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废物,还不赶紧退下!”   崇祯果然发火了,原本他已经为岳阳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想询问一下众人的意见,可众人的回答却一个比一个离谱,这个田维嘉更是天真得几近愚蠢,崇祯已经决定,自己回头就把这个家伙踢回老家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最后,崇祯还是将目光投在了杨嗣昌身上。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杨嗣昌在崇祯心中的份量是越来越重,而温体仁也渐渐失去了崇祯的信任,此时崇祯甚至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杨嗣昌能把这件事办好,那么他就把温体仁撤下去,将杨嗣昌扶上首辅的宝座。   看到崇祯信任的目光,杨嗣昌沉吟了半响,这个回答太艰难了,他想了想才缓缓说道:“皇上,臣以为不管岳阳是否奉诏出兵,可他大胜鞑子却是不争的事实,朝廷若不对其褒奖必然会导致民间议论,百姓南面谁说朝廷赏罚不明,连歼灭敌酋之功朝廷都不褒奖,那今后还有谁人敢为朝廷效力,辽东那些人就更有理由懈怠朝廷命令了。因此臣以为不但要赏,而且还要大大的赏!”   一旁的温体仁冷冷的问道:“敢问杨大人,你说要大大的赏,请问你要怎么赏?如何赏?总不能封他为公爵吧?”   近段时间崇祯对温体仁的态度愈发冷淡,温体仁自然不会察觉不出来,崇祯中意杨嗣昌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象他这种眷恋手中权势的人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是以自然不会放过打击杨嗣昌的机会。   面对温体仁的反击,杨嗣昌只是看着崇祯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首先臣以为朝廷应该立即将洪承畴大人调到湖广一带剿匪,再将卢象升调回山西担任宣大总督!”   “什么?”   杨嗣昌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继承人问题      温体仁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杨嗣昌不可置信的问道:“杨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下官当然知道!”杨嗣昌平静的看着温体仁,“不就让卢象升回宣大,让洪承畴去剿匪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这这……”暖香阁内的众人也被杨嗣昌犹如天马行空般的想法给震到了,如今卢象升正指挥十多万大军把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和老回回等人围在了湖北一代的山区里,如今大战正酣,杨嗣昌却突然提出要将卢象升调回来让洪承畴接替他的位子,难道他不知道临阵换将是大忌吗?   坐在龙椅上的崇祯刚开始也被杨嗣昌的想法给震到了,可是过了一会他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杨嗣昌的想法看似荒唐,但一细想可行性却很高。洪承畴这次可是把岳阳给得罪狠了,不仅派人暗杀他手下大将,而且还要派兵抄了他的老巢,这种仇恨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以岳阳往日表现出来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赶紧将洪承畴调走才是上策。   崇祯岳阳越觉得有道理,望着杨嗣昌的眼神也露出了赞许之色。他又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发现不少人大臣震惊过后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他又问道:“杨爱卿,你就不担心将卢象升擅自调离湖北会导致流寇再次窜逃么?”   杨嗣昌毫不在意的说:“事有轻重缓急,臣以为还是岳阳之事更重要一些。至于流寇嘛臣以为闯贼高迎祥已死,只剩下一些小喽啰而已,不过是癣疥之疾,咱们能将他包围起来第一次,就能再把他包围第二次,难道皇上对洪大人剿匪的本事不放心么?而山西之事就不一样了,只要将卢象升调回来,岳阳回到北路后即便是有再大的怒火也是徒呼奈何,毕竟洪承畴也调走了,他即便是想发火也没处发去,况且臣也听闻岳阳素来信服卢象升,那也意味着只要卢象升回到山西,岳阳也就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嗯,这倒是。”这次不止是崇祯,就连大臣们也纷纷点头。   这或许就是老朱家的特点了,皇帝和大臣对于自家人的防备永远比对外人的防备要高得多。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打败了清兵的岳阳的威胁确实要比流寇大得多。   解决了一件事的崇祯心情也好了许多,再次说道:“这件事已然解决,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就是如何赏赐岳阳的问题,毕竟岳阳也为国立了如此大的功劳,不赏也说不过去嘛。”   既然已经开了口,杨嗣昌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他接着说道:“臣以为可以赏岳阳蟒袍、玉带、萌其夫人与家中的奶奶为一品诰命,剩下的几个小妾通通封为三品淑人,金银花各一对,雪花银若干即可。”   “杨大人此言大善!”其余的大臣纷纷点头,都很赞同杨嗣昌的主意。   这就是大明的皇帝,这就是大明的文人,对于他们来说一个防备武将的戒心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任何不受他们掌控的武力都要压制甚至消灭,这种戒心甚至比外敌还要迫切和强烈。   就这样,就在岳阳还没从关外回到北路的时候,两道公文将洪承畴和卢象升相互调换的旨意便已经分别上路了,当六月初,岳阳率领大军返回浑源州时,洪承畴已经在前往湖北的路上。   与此同时,湖北麻城外七十里外,卢象升正眺望着前方有些烟雨蒙蒙的山区,在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军营帐。   六月的麻城阴雨绵绵,整片山区都笼罩在一片阴雨当中,卢象升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麻布长衫,脚下是一双磨损得厉害的官靴,消瘦的脸上带着悲愤之色,嘴里喃喃的自语道。   “数年苦功,眼看便可大功告成,为何皇上却下了这道荒唐的旨意,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本官率军离开那些流寇便会如同流水般四处逃窜,再也无法歼灭了吗?”   陪伴在卢象升身边的依旧是卢象升的好友、幕僚兼赞画杨廷麟,杨廷麟一边举着一把油伞遮住了自己卢象升的头顶一边苦笑道:“这有什么法子,皇上和朝廷诸公认为岳阳携着大胜归来,更兼心怀叵测,若是再有小人从旁挑唆,唯恐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且皇上和朝廷诸公也认为大人和岳……嗯,和忠勇侯私交还不错,只要大人在宣大一日,那岳阳就不敢做出那大逆不道之事,是以才下了这么一道旨意的。”   “哼,荒谬!”卢象升恨恨的一跺脚,冷笑道:“岳阳若真有反义又岂会顾忌我?他们也不想想,如今建奴大败,贼酋皇太极暴毙岳托被杀,加之宣大有岳阳坐镇,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再犯我边关,如此良机他们不趁机调集重兵一举歼灭这些流寇也就罢了,还将本官调回宣大,这已经不是愚蠢所能形容了,皇上糊涂啊!”   看着痛心疾首的卢象升,杨廷麟小声的说道:“健斗,我听来传旨的那位公公说了,这是杨大人出的主意,朝中众位大人也是赞同的。”   “哼……一群目光如鼠的蠢材!”卢象升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本官可以断定,本官走后不出三日,流寇必然从此脱困而出,届时想要再度将其围剿将再无可能,洪彦演来了也没用!”   杨廷麟长叹一声:“健斗你说的没错,可圣旨已下,你若不遵圣旨朝廷那些人又有话说了,届时你别说剿灭贼寇了连你自身都难保,算了……天意如此,夫复奈何!”   “唉……”   原野中绵绵的细雨中传来了卢象升一声悲愤的叹息……   卢象升的判断没错,就在他走后第三天,得知官兵退走后的流寇立即趁机冲出了山区,很快就撕开了官兵的包围圈开始四处逃窜,等洪承畴赶到湖北时,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以及老回回等人已经冲出了官兵耗费了数年才编制起来的大网,又开始在中原大地肆虐起来……   崇祯十年六月初七 浑源州 忠勇侯府后花园“这么说洪承畴已经溜了么?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发兵大同抽他丫的?”   一身便装的岳阳慢慢的走在花园间的小道上,他的身边是海兰珠。如今的海兰珠生了孩子之后身材也变得丰腴了不少,一股浓浓的少妇韵味扑面而来,只见她嗔怪的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哪有这么做事的,当初你不在家,我让楚狄领兵去沙锅县突袭洪承畴派来的督标营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要是我再下令攻打大同那不是公然造反么,届时朝廷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得调集大军来征讨我们了,而你又远在关外和鞑子大战正酣,我可不敢给你添麻烦。”   “你啊……还是想得太多了!”岳阳无奈的在海兰珠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爱怜的笑骂道:“那他也得有那个胆子啊,那些读书人抡起玩阴谋诡计耍嘴皮子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可要是真让他们下定决心调集大军来征讨我们恐怕得商量好几个月。只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有勇气主动反击,这才是让我刮目相看的。”   正在说话间,突然两个软乎乎的东西分别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岳阳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那已经快到两岁的儿子岳耀和女儿岳英。   如今的岳耀已经快两岁,岳英也是一样,正是最可爱好动的时候,此时两个小家伙闪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着岳阳伸出了双手奶声奶气的齐声叫:“爹爹……抱抱!”   “呵呵……好!”   看到这一对宝贝儿女,岳阳的眼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蹲下身子一左一右的抱起了这一对儿女在他们的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呵呵的问道:“宝贝儿子,乖女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想了!”一对儿女脆生生的回答。   岳耀搂着岳阳的脖子娇憨的问道:“爹爹这些日子去哪啦?怎么不陪孩儿和妹妹一起玩啊?”   “爹爹忙着打坏人啊!”搂着这一对可爱的二女,岳阳只觉得身上满满的全是温馨的感觉。   而一旁的岳英却有些怯生生看着岳阳问道:“爹……爹,坏人……很……很多吗?”   “是啊,很多啊,所以爹爹才要去打他们啊!”岳阳一边回答一边想要亲自家的宝贝闺女一下,却被她用肉乎乎的小手给拦住了,一脸嫌弃的说:“爹爹胡子太硬,不要亲亲!”   “诶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敢嫌弃你爹了!”岳阳佯怒着伸出了嘴要亲女儿,岳英则是咯咯笑着左躲右闪,而一旁的岳耀也帮妹妹抓住了自家老爹的脸,一时间三人闹成一团。   此时,岳阳的几名妻妾在丫鬟的陪伴下都走了过来,看到这爷仨闹成这个样子全都笑了起来,海兰珠和玉玲上前分别接过了自己的宝贝,三人这才停止了打闹。   此时在岳阳的众妻妾中,跟随岳阳最早的海兰珠、玉玲都诞下了孩子,而玉珑也在两个月前产下一子,岳阳回来后也是喜不自胜,取名为岳峰,此时这个孩子正躺在他妈妈的怀里睡得正香。   岳阳逗弄了一下孩子,注意到旁边的李香君、董小宛和王月三女眼中露出艳羡之色,他走到三女跟前分别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说道:“你们也别羡慕,很快就会轮到你们了。”   “呀!”   岳阳的话让三女不禁大羞,加之海兰珠以及一众丫鬟都在这里,三女齐齐白了丈夫一眼,脸上全都飞起了一丝红晕。   当晚,岳阳宿在李香君的房间,并叫来了董小宛王月,四个人一起大被同眠,三人虽然心中羞涩,但她们毕竟跟着岳阳从金陵到了这里后不到一个月岳阳便出征关外,一直走了三个多月才回来,满怀相思的她们也顾不上羞涩,便陪着岳阳胡天胡帝起来。   不得不说,看似柔弱的女人一旦爆发起来战斗力也是杠杠的,一直到深夜,当岳阳最后将精华灌注在年纪最小的王月体内时,这才将这三个战斗力爆发的女人给制服。   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的三女,岳阳在王月硕大的双峰上摸了一把得意洋洋地的问道:“怎么样,服了吧,本夫君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们三个小蹄子,看你们还敢不敢小视你们的夫君!”   在岳阳从秦淮河带来的三女中,王月年纪最小身材却最是火辣,战斗力也是最高,此时的她躺在床上,丰满的臀部下面垫着一个枕头,虽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兀自不服气道:“夫君你也别小瞧妾身,等会我们再来过!”   “呵呵……”岳阳笑了起来,从一旁拿过一条香巾轻轻的将她额头上的香汗擦去爱怜的说道,“你就别逞能了,你看看两位姐姐的下场就知道了,相公知道你们都想给相公怀上孩子,可这种事哪有这么快的。”   王月瘪了瘪嘴,小嘴嘟囔道:“可是人家看海兰珠姐姐和玲珑两位姐姐都有了孩子,人家也想要给相公生宝宝嘛,再说了,香君姐姐和小婉姐姐不也一样。”   “诶呀,你这小蹄子干嘛把我们也说上!”一旁的李香君和董小宛也羞得分别在王月硕大的臀部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以示惩戒。   “诶呀,相公你看,妾身不过是替她们说出了心里话,可她们都不承认还欺负我!”王月趁机扑进了岳阳的怀里,如同小狗似地在他怀里不住的拱着。   岳阳看了看一旁同样用枕头垫着臀部的李香君和董小宛,俯下身子分别在三女脸上亲了一下道:“你们别多想,我这忠勇侯府和别的府邸不同,既然入了我的府邸那就不用分大小,你们都是我岳阳的女人。”   四人说笑了一会,王月突然出言问道:“相公,昨天朝廷来人了,册封了老太太和海兰珠姐姐为一品诰命夫人,妾身等也得了三品淑人的封号,而且那位公公还让您将世子的人选报上去,可您为什么不报呢?”   “嗯……”   岳阳一时间沉吟了起来没有说话。床上的三女也都望着他,神情有些紧张。   看着三女脸上有些紧张的神情,岳阳心里也是有些头大。随着他地位愈发的提高,靠着他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如今的岳阳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的那个窝在五里寨的小地主了,现在的他治下百姓两百多万,麾下精兵已然达到了五万多人,说他是雄踞一方的大明第一藩镇那是绝没有半点水份。   这么一来,问题也就来了。岳阳现在的身份是大明的忠勇侯,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虽然现在岳阳正值青年,还不用考虑百年之后的事情,可下面的人他急啊。华夏素来就流行站队一说,早一天定下继承人早一天站好队是非常重要的。按理说海兰珠身为岳阳的正妻,生下的又是嫡长子,肯定是正儿八经的第一继承人。   可问题是海兰珠是蒙古人,在那些讲究血统的一些下属看来,将来若是继承岳阳爵位的人是海兰珠的儿子的话就不是那么合适了,而持有这个看法的人不止是那些下属,就连府里的老太太也有那么一点这个意思。   正好不久玉珑又诞下一子,加之前天朝廷派来传旨的官员询问岳阳世子人选时岳阳又没有明确表态,这么一来事情就令人浮想联翩了。要说起岳阳的几个妻妾里,海兰珠虽然性格豪爽,杀伐决断,但对于这种事却从不表态,玲珑姐妹则是从小在岳家庄长大,兼之性子温和善良,也不会乱想,李香君和董小宛知道自己二人是青楼出身,将来即便有了孩子这世子之位也不会落在自己孩子身上,是以只是单纯的想为夫君生个孩子,将来老了也好有个依靠,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可偏偏年纪最小的王月确实出身官宦家世,从小跟着父亲对于官场上的事耳读目染,对于这种事却是最上心的,是以才问出了刚才的话。   岳阳深深的看了王月一眼,只看得王月心里有些发虚这才轻叹道:“月儿,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这种事现在说为时过早,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谁再问我这种事,我自有主张,你听明白了吗?”   “是……妾身明白了。”王月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了,历来任何家族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都是很严肃的,自己贸然问起这个问题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她们的大姐头海兰珠可不是什么善茬,别看自从她们进入侯府后她对她们一直都很和善,可她们却知道这位大姐头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尤其是前两个月岳阳出征在外,她毅然下令出击,将洪承畴派来的那支督标营给吃掉,并把所有的俘虏都赶到了矿山挖矿,从那时起王月便知道那位看似和善的正牌夫人要是发狠起来绝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第三百五十章 夜幕下的阴谋      六月的盛京正是步入炎热的季节,草肥水美的,按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心情应该很好才是,可事实上如今的盛京却是一片惨淡愁云,尤其是皇宫中更是四处挂满了白布和素色丝绸,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也全都穿着白色的笼纱,脸上的神情就象死了爹娘一般。   位于皇宫南边的永福宫里,庄妃大玉儿身穿一件素白色的宫纱坐在椅子上,她的怀里还抱着两名八九岁大的女孩,秀丽的脸上露出凄苦之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闭口不言,而在她的旁边则坐着另外一名同样身穿素色宫纱,年纪约莫三十多四十岁年纪的中年女子。   这名中年女子虽然已然快到了不惑之年,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他就是大玉儿的姑姑博尔济吉特·哲哲。   哲哲轻看着面色凄苦的大玉儿劝道:“布木布泰,大汗走了,你要想开点,现在你肚子里还有大汗的骨肉呢,还有雅图、阿图两个孩子也需要你这个额娘来照顾,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不会的姑姑。”大玉儿淡淡一笑,凄然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坚毅的微笑:“我们科尔沁部落里出来的姑娘没有那么脆弱,当年我嫁给大汗的时候才十三岁,大汗常年征战在外,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这么过来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那就好!”哲哲拍了拍丰满的酥胸长舒了口气道:“我就担心你想不开,担心你会做什么傻事来,如果这样我可怎么向你的阿布交待啊。”   “你放心,我不会的。”大玉儿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次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个男孩,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然后继承大汗的遗志,将爱新觉罗家的重担挑起来。”   “你能这么想最好。”哲哲欣慰的点点头,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严肃,正色说道:“布木布泰,这些日子各旗旗主和诸位王爷正在商议让谁来继承大统的事,对于这种事我们女人家最好不要胡乱开口,否则恐怕就会引火烧身。再说,依我看这个位子十有八九要落入豪格之手,所以我们是不宜多说什么的,否则惹得豪格不喜恐怕就不大好了。”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恐怕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大玉儿沉吟了一下却是不同意姑姑的意见,他继续说道:“姑姑,您是知道的,大汗的子嗣虽多,但现在唯一有希望继承汗位的只有豪格。除此之外就是大汗的那些兄弟们。可我认为,豪格性子粗狂,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这样的人绝非是大汗的最佳人选,加之满人并没有一定要子承父业的传统,因此我并不看好他。”   “嘘……你小声点。”   一旁的哲哲听到大玉儿说出这种几乎形同大逆不道的话来,脸色顿时吓得发白,赶紧上前捂住了大玉儿的嘴,然后紧张的扭头看了看,看到周围没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对大玉儿小声骂道:“你要死了,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要是让大阿哥听到日后有的苦头吃!”   大玉儿轻轻将哲哲的手拿开,白了她一眼道:“姑姑,你也太小心了,你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后耶,更何况阿布和哥哥也不是白给的,任凭谁当了大汗也不敢对我们不敬。”   大玉儿在说这话时神情带着一丝傲然和沉稳,这份底气不是硬撑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他的父亲也就是哲哲的哥哥寨桑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而科尔沁部落这些年由于搭上了岳阳这条线后变得越兴旺,人口也越来越多,听说部落的勇士已经多达六七万,而他的哥哥吴克善也身为汉军旗镶白旗的旗主,手中也掌握着一部分的兵力,所以尽管她们姑侄二女只是两个女流之辈,但即便是皇太极在世的时候对她们也是敬重三分,更别提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了。   大玉儿的话音刚落,从外面快步走来一名宫女,来到两人的跟前轻声道:“奴婢见过两位娘娘,肃武郡王在外求见。”   “大阿哥,他来干什么?”大玉儿和哲哲相互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讶色,这个家伙竟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大摇大摆的入宫,看来还真是如同适才大玉儿说的那样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啊。   虽然哲哲身为大玉儿的姑姑,但为人却没什么主见,反观大玉儿平日里便以果敢著称,因此哲哲看了眼大玉儿无奈的问道:“怎么样,咱们见还是不见?”   大玉儿苦笑道:“他都递了牌子,咱们若是不见那岂不是欲盖弥彰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很快,豪格便随着一名宫女进了永福宫。由于自家老子刚过世,豪格虽然穿着一身红黑色的郡王蟒袍,但外头也跟哲哲二女一样罩着一身白纱,只见他大步走到二女跟前打了个千郎声道:“孩儿豪格见过额娘和庄妃娘娘。”   虽然哲哲不是豪格的亲娘,但哲哲身为后宫正室,叫她额娘是应该的。   哲哲点点头,玉手虚抬:“起来吧,来人啊……给肃武郡王看座!”   很快,有宫女搬了个圆凳让豪格坐下。豪格一屁股坐下后便对哲哲说道:“额娘,孩儿此番前来是有天大要事告知额娘和庄妃娘娘的。”   哲哲淡淡说:“哦……你到底有何要事要说啊。”   豪格转头看了看周围侍奉的十多名宫女,把手一摆对她们喝道:“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要是要与额娘和庄妃娘娘商议。”   “这……”   为首的一名宫女领班偷偷将目光看向了哲哲和大玉儿,看到哲哲无奈的点点头,她这才带着众宫女退了下去。   众宫女退下后,哲哲黛眉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肃武郡王,你有何事要告知哀家和庄妃娘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豪格突然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对着二女跪了下去大声道:“孩儿有天大的委屈,请额娘和庄妃娘娘做主!”   看到豪格突然跪下,二女同时吃了一惊,哲哲更是惊讶的说道:“豪格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干么行此大礼。”   跪在地上的豪格脸上浮现出悲愤之色,眼里也流出了泪水,哭泣道:“额娘,孩儿此番是有天大的委屈要告知两位,阿玛……阿玛他……他不是病逝,而是……是被人害死的啊!”   “什么!”   这下不止是哲哲,就连大玉儿也惊得站了起来,只见大玉儿伸出玉手,纤纤玉指指着豪格颤声道:“肃武郡王,你……这事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啊!”   “是啊,这事可不能乱讲,传出去可是滔天的祸事啊!”哲哲也吓得粉脸刷白,连伸出的手都有些发抖。   “孩儿没有乱讲,此事是有依据的。”豪格咬着牙道:“此次出征父汗虽然被气得病倒,但孩儿曾听太医说过,父汗病情虽重,但至少支撑个半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就在大军就要抵达盛京时,那天夜里我由于连日赶路太过疲劳,吃过晚饭后便睡了会,可……可当孩儿睡到半夜时便有人跑来告知孩儿,说……说父汗驾……驾崩了,这……若非是有人加害父汗,父汗怎么可能突然驾崩呢。而且孩儿后来还听说,就在孩儿离去后,那多铎曾来过一趟,而且还亲自喂了父汗一碗粥,随后父汗就不明不白的驾崩了,若是这其中没有鬼打死我也不信!”   说到这里时,豪格咬牙切齿,脸色也有些扭曲起来。   而和豪格不同的是大玉儿听了这话后却是摇头苦笑道:“肃武郡王,太医早已为大汗验过了,大汗身上没有一丝中毒之迹象,你现在跑来告知我们也没有半点用处,事情已然发生,再怎么说也于事无补的。”   豪格咬着牙扭头问哲哲道:“额娘,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哲哲此时也是面沉如水,“肃武郡王,庄妃娘娘说得没错,大汗此时已然下葬,咱们再翻旧账确实没有无半点益处,不管大汗是被多铎害死还是暴毙身亡,都已然宣告天下,若是再拿出来说事确实不妥。”   “什么?额娘你也是这个意思?”   豪格怒了,他站了起来喝道:“难道……难道我父汗就这么白死了不成?”   大玉儿也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你待如何?”   豪格也顾不上许多,狞声说道:“我以为应该立即派人将多铎抓起来,严加审讯,逼问其谋害父汗的因果缘由,让其交待幕后主使,并将一干人等处死以正国法!”   看到面目扭曲的豪格,大玉儿已经连喝骂的兴趣都没有了,她失望的摆了摆手,低声道:“罢了……罢了。我二人乃妇道人家,即便是想管也管不了,你还是下去吧,不过你尽管放心,此事我二人会替你保密绝不会外传的。”   “你……”   原本兴匆匆而来,却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豪格愣住了,在他看来,当一个女人知道丈夫是被人害死后不是应该勃然大怒而后便发动一切力量为丈夫报仇吗?这两个人怎么会如此冷漠呢?看着神情冷漠的两人,豪格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人就是自己父汗的妻子。她冷笑着说道。   “好……好好……你们两个既然不肯为自己父汗报仇,那我自己来!”   说完,豪格豁然起身,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只留给身后两名妇人一个愤怒的背影。   良久,哲哲的声音才幽幽的响了起来:“唉……原本刚才你说豪格谋略不足,现在看来何止是谋略不足的,他简直……简直就是愚蠢!”   哲哲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痛心摇头道,“这家伙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大汗么?还说要将多铎捉起来审讯,堂堂一个镶白旗旗主就算大汗在位时都不敢随便乱动,他如今只是区区一个肃武郡王,也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难道真以为多铎和多尔衮两兄弟是白给的吗?”   “姑姑你别理这个笨蛋。”大玉儿面色阴沉的说道:“豪格如此狂妄自大,迟早有一天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看来豪格我们是不能指望了,否则我们迟早要被这个蠢货给拖累死!”   哲哲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大玉儿,看来她这位侄女心里对豪格是彻底失望了,否则不会连蠢货这个词都冒出来。   轻叹了口气,哲哲点头道:“姑姑知道你素来有主见,只是此次事关重大,你能不能跟姑姑说说,你到底想如何做?”   大玉儿咬着银牙道:“以我估计,靠多铎那个蠢货是不行了,此番我要和多尔衮见一面然后做个交易才行。”   “多尔衮?”   “是的!”大玉儿郑重的点了点头,“纵观我大清,如今能继承大汗位子的也只有他了。今天晚上我要出宫一趟……”   “什么……你要出宫……”哲哲惊呼了起来……   夏日的太阳落得很晚,直至戌时夜幕才开始降临。由于皇太极新丧,盛京实行了宵禁,夜幕下的盛京城显得格外冷清,街道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兵丁外便再无一人。   两名轿夫抬着一顶小轿子在一名带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飞快的穿梭在一条条小巷里,带路的中年人仿佛很熟悉巡逻兵丁的行进路线似地,带着轿子在小巷里快速的穿梭着,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随后快速的进了一个院子,大门也很快关上。轿子落下后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虽然从面容被遮盖得很掩饰,但从其窈窕的身形上却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此人是一名女人。   这名女子走进了院子后直径的走进了一间屋子,当她进了屋子后原本黑黝黝的屋子突然亮起了一道灯光,很快就是第二道,不多时屋子里便开始变得亮堂起来,此时一名中年人的身影便显现出来。   只听来人轻笑道:“庄妃娘娘,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只听见来人淡淡的说道:“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小心无大错。谨慎点总是好的,老十四你不也是如此吗?否则你也不会让多铎干下那等灭九族的事了!”   来人正是庄妃大玉儿,而坐在那里等着的人就是如今的正白旗旗主和硕亲王多尔衮了。   只见多尔衮冷笑道:“诛九族?真是笑话,在大清朝谁敢诛我九族,我的阿玛是大清太祖,真要诛我九族的话庄妃娘娘你以为你就能逃脱吗?”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没用的话。”大玉儿明显有些沉不住气,喝问道:“有人对我说,大汗的死于你有关,你老实告诉我,大汗是不是你害死的?”   多尔衮明显沉默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察觉了,不错……四哥是我害死的。怎么,你想替他报仇么?”   多尔衮如此直言不讳的承认皇太极的死是他干的,这让大玉儿愣了愣,随即大怒起来厉声喝道:“你……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他……他可是你的四哥啊!”   “四哥?”多尔衮冷笑起来:“当年他害死我额娘的时候他想过我是他十四弟了吗?我和多铎两人刚死了阿玛,他就又让我两兄弟成了没娘的孩子,怎么?我们兄弟为额娘报仇难道不应该吗?况且我们不抢先一步动手,难道要等他回到盛京再把我们兄弟害死不成?”   多尔衮的话里充满了怨毒和愤恨,那张国字脸上充满了狰狞和扭曲,看得大玉儿也心惊不已。   良久,大玉儿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知道,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多尔衮说的全是实情,以他对自己丈夫的秉性来说,当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他绝对会把对自己儿子有威胁的一切东西都铲除掉的,而多尔衮兄弟就是首当其冲的两人。   “好了,此事的对错我们不要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我姑姑可以祝你登上帝位!”   大玉儿的这句话如同通过一道惊雷,把原本激动的多尔衮也给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助我登上……登上帝位?”   多尔衮喃喃了几声,过了一会眼中才透出犀利的神情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吧!”   “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待你登上帝位后,我要和我姑姑回到科尔沁草原去住。第二:此时我腹中已经有了孩儿,明年我若诞下的是男孩,待你百年后你要将这个帝位还给我孩儿!你若答应我这两件事,我便姑姑全力助你!”   大玉儿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放在桌下的手不住的搅动着,由于太过用力而露出了青筋。   多尔衮沉吟良久,一双鹰目中寒芒不住闪动,显然心中的十分激动,不知过了多久,多尔衮才猛的抬起了头干脆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乱成一团      崇祯十年六月二十三日,清国的心脏盛京充满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偌大的盛京城里,即便是白天也有不少骑兵在巡逻,今天盛京城内所有人都不允许上街,若是被巡逻兵发现后就会被抽鞭子,当人了,这只限于满人,若是汉人的话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立即砍头,之所以如此严厉残酷,那是因为今天是清国的高层要召开一个会议,这个会议叫做八王议政。   满人和蒙古人一样都是从游牧部落发家,然后开始逐渐鲸吞蚕食周围领土,她们一方面要大肆屠杀反抗敌对群体,另一方面要团结分封内部的各军事群体。还要为财产上的均贫富和政治上的权利平衡而努力,因此大家也很有必要坐下来讨论一下如何分赃的问题。   事实上另外一个游牧民族,也就是三百多年前蒙古人就已经发明了“布里尔泰会议”,而数十年前,努尔哈赤也学蒙古人开创了这个八王议政制度,其实这实质上就是由极少数的几个皇亲贵胄共同协议一些军国大事,包括推举皇位汗位的继承人等等,所以在元朝初期和清朝前期,按照当时的传统和法律来讲,皇帝或是大汗是没有独断专行的传位权利的,即使指定了继承人也要经过议会的选举才能成为合法的统治者。   现在皇太极这个老大死了,清国的人自然要重新选举一名带头大哥,大伙商议一下,看看谁能带领着大伙一起继续愉快的进行抢劫大业,由于这个会议实在太重要,因此不但八旗各个旗主和其他清国的高层都参加了,就连汉臣宁完我、范文程和一些蒙古的部落首领和王爷也参加了此次的会议,当然了,这些蒙古部落首领和汉人的大臣们只有旁听的资格,并没有决策权。   大政殿是盛京皇宫的最重要的一座宫殿,由于他是一座八角重檐亭式建筑,因此也俗称八角殿,这座由努尔哈赤建立起来的宫殿是盛京皇宫里最重要的一座建筑,同时也是举行大典,如皇帝即位,颁布诏书,宣布军队出征等活动的重要场所。   今天,上百名清国的高层、投靠满清的汉人高官以及蒙古部落的首领王爷在这座宫殿里齐聚一堂,他们要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选举出清国新的皇帝。   今天大政殿的宝座下放团团坐满了多尔衮、代善、多铎、阿济格、杜度、阿巴泰、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谭泰、塔瞻等数十名高层,而在他们的下面则是坐着吴克善、宁完我、范文程、恩格图、布颜代、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等蒙八旗和明朝降将,值得一提的是皇太极的两位遗孀皇后哲哲、庄妃大玉儿也凛然在坐。   此次会议由年纪最大、资格也是最老的大贝勒代善主持。今天的代善穿着正蓝色的蟒袍,蟒袍身前身后和两肩各有一团五爪正龙,头上顶着红缨帽,帽顶上一颗硕大的东珠闪闪发光。看上去端的是威风凛凛,可即便如此,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疲惫和憔悴。   看着大殿上的众人,代善站了起来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今天召集大伙在此齐聚一堂的目的想必诸位都是清楚的,自打太祖皇帝定下了八王议政制度后,这数十年来咱们满人就一直执行着这个规矩,靠着这个规矩咱们选出了先皇,靠着这个规矩咱们决定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前些日子先皇在出征察哈尔部落的途中染上了重疾,归途中不幸驾崩。今天咱们又要靠这个规矩挑选出新的大汗人选好带领咱们大清奋勇向前,望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说完后代善重新坐回了位子闭目不语。   看着重新坐下的代善,坐在最前端的一众满人亲贵仿佛约好了似地没有一个人吭声,大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坐在前段的众满清王公大臣尚且如此,另一群在下面的汉蒙大臣和王公就更是如此了,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够插嘴的,否则一旦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反正今天他们只是带了一双耳朵来当看热闹的,至于谁当皇帝那压根就不是他们能管的。   大殿内死寂一般的沉静,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刚承受了丧子之痛的代善原本就心情不佳,此时看到众人的模样,一股无名火便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看了看众人冷笑道:“怎么,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么?”   看待代善这么说话,镶黄旗护军统领鳌拜有些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大声道:“礼亲王,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能不能也说两句?”   代善郑重的点头道:“鳌拜你身为镶黄旗护军统领,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鳌拜大声说道:“礼亲王、两位娘娘、诸位大人,我鳌拜年轻时追随太祖皇帝,之后又跟着先帝,深受两代帝王大恩,虽然咱们跟汉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但汉人有句话我认为还是说得很对的。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句话我认为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先帝驾崩,而先帝有长子豪格勇武过人,应当为帝!”   豪格的话说完后,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谭泰、塔瞻等七人也齐齐站了起来大声道:“我等臣子,吃的是先帝的饭,穿的是先帝的衣,先帝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有如天高海深。如果不立先帝之子,我们宁可从死先帝于地下!”   这些人站起来后纷纷按剑而立,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代善这才眯着眼睛沉声道:“够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在逼宫么?”   代善的话说完后,一个声音冷笑起来:“呵呵……鳌拜你在吓唬谁呢,在座的诸位大人哪位不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真以为这套能把人吓倒呢呢?”   鳌拜一扭头对对此人喝道:“豫亲王,莫非你不同意我的话不成?”   说话的人正是如今镶白旗的旗主豫亲王多铎,只见多铎嗤笑道:“鳌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今先帝驾崩,你们这些上三旗的人生怕若是别人登基你们这些人就会被降旗,这才急吼吼的想要扶豪格上位,我告诉你,若是豪格上位我多铎第一个不服!”   多铎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齐齐变色,看来多铎这是摆明车马的跟豪格以及一众上三旗的人对上了。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满清的一项特殊的制度,这项制度叫做抬旗。满人虽然分为八旗,但地位却不一样,最尊贵的是上三旗,也就是所谓的正黄、镶黄和正蓝三旗,其他的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正红旗、镶红旗则统称为下五旗。但是要说明的是上三旗和下五旗并不是绝对的,也是可以互换的。   比如现在的上三旗当中的正蓝旗在努尔哈赤时期原本只是下五旗之一,那时的正白旗才是上三旗之一,后来皇太极登基后才把正白旗给踢到了下五旗里。因此换句话说上三旗是可以换的,这要看皇帝的心情。虽然上三旗和下五旗只有“上下”之差,但在待遇上的区别却非常大,因此为什么刚才站出来拥立豪格登基的鳌拜、索尼等人全都是上三旗的人马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鳌拜等人默不作声,多铎又冷笑:“什么‘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只是那些懦弱的汉人用来骗人的鬼话,我们满人从来就没有这个规矩。如果真要按照这个规矩来的话当初继承太祖大统的就应该是礼亲王而不是先帝了。”   多铎这话一出,鳌拜等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多铎这句话正好戳在了他的软肋上。满人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出身,从深山老林里出来也没多少年,至今还处在奴隶社会阶段。他们崇尚的向来就是强者为尊,对于那些什么‘立嫡以长不以贤’的东西向来不感冒,最敬畏的还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这套,因此多铎这话一出即便是鳌拜等人也有些无言可对。   不过鳌拜虽然无言以对,但也不甘弱了气势,他站了起来沉声道:“那招你这么说就是不把先帝放在眼里啰?”   “先帝!”多铎呵呵冷笑一声指着多铎蔑视道:“你也别拿先帝来压我,当初我也是跟着太祖打过仗的,也没听太祖说过这些屁话,莫非你以为先帝比太祖还大不成?”   这纯粹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鳌拜处处用已过世的皇太极来压多铎,多铎立刻便还以颜色,你不是总说皇太极怎么怎么吗?那我就把太祖抬出来,看谁厉害!   “你……”   鳌拜气得身子直颤,握着长剑的右手也是青筋毕露,只听到噌的一声,他腰间的长剑弹了出了一截,一道寒光立刻闪过了众人的眼睛。   “砰……”   多铎也拍案而起,呵呵笑了一声:“好你个鳌拜,说不过就想动手么?你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怕你!”   多铎这么一站起来,他身后好几名镶白旗、正白旗的将领也站了起来怒视着对方,眼看着一场混战就要发生。   “够了!”   这时,从未说话的大玉儿站了起来,一身盛装的大玉儿凤目含威看着众人脆声喝道:“怎么,你们还想动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太祖皇帝亲建的大政殿,是用来商议国事之所,不是让你们打架的地方,如果你们想要打那就立刻出去,带上人马到城外杀个人头滚滚,我绝不拦着你们,届时我们大清也用不着明军来攻打,自个先行解散就好了。”   大玉儿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这么凤目含威的一瞪,还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原本一触即发的怒气平息了不少?而出乎众人意外的是大玉儿这么一喝,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相互看了几眼后竟然又重新坐了下来。   等到众人重新坐下后,大玉儿这才说道:“诸位,我只是先帝后宫里的一介无权无势的嫔妃,对于这种军国大事是万万没有资格说话的,但看到诸位竟然要在这里动手,实在忍不住才说了几句,往诸位大人不要见怪。”   听到这里,不少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付道:就你还无权无势,真要无权无势的话你和你姑姑能坐在这里参与这等大事?早就不知被赶到那个角落里去画圈圈了。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不做声的多尔衮朝隐晦的在自家亲弟弟的衣襟上扯了一下,多铎立刻会意起来,他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庄妃娘娘,您和硕福妃娘娘(哲哲)是先帝最宠信的人,您给说句公道话,这章程到底应该怎么定下来?”   大玉儿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这等军国大事岂是我等妇道人家所能搀和的,不过既然老十四你不同意鳌拜大人的意见,你自己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多铎心中一喜,立即大声说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满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汉人那些丑规矩,那个帝位从来都是有德者而居之,我看和硕亲王智勇兼备,对于这点大家都是清楚的,所以我看让和硕亲王继承大统那是最好不过的。”   “哗啦……”   多铎的话音刚落,大殿内的不少人都哗然起来,而不少人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站在鳌拜一旁的正黄旗都统谭泰冷笑道:“怪不得豫亲王你适才说了那么多话呢,感情你是要为和硕亲王铺路啊!”   多铎昂首道:“和硕亲王身为太祖第十四子,自然有权继承大统?抡起谋略、勇武他哪点不比豪格强,豪格都能被你们推出来继承大统了和硕亲王怎么就不能继承大统了?”   “哼……”谭泰决绝的说道:“正所谓子承父业,先皇不在了大统自然要从先皇的子嗣中选出,除非我们上三旗的人全都死绝了,否则我决不同意!”   谭泰的话说得非常坚定,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决绝。   事情到了这里便陷入了僵局,众人全都看出来了,若是非得强行在豪格和多尔衮当中选出一个人登基,恐怕事情就会迅速演变成一场兵变,八旗也会陷入一场内乱之中。这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礼亲王代善。毕竟代善在这群人当中是资历最高,也最为德高望重。   代善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望着众人道:“大家先静一静,我且问几句话。”   说完,代善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面色有些激动但沉默不语的豪格缓缓问道:“豪格,我且问你。先前先帝率领亲征察哈尔部落不幸大败,十多万大军几乎损失过半,先帝也积劳成疾不行驾崩,你若继承帝位应如何带领我大清前行?”   豪格脸色蠕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一道厉色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大清虽败,但底气尚存,只待休养生息两三年,三年之后我们便可重新召集大军杀向大明,将那岳阳抓起来碎尸万段为先帝报仇雪恨!”   听到这里,大殿内的众人都暗暗苦笑起来,这个豪格还是这个性子啊。   代善不动声色,将头转向了多尔衮道:“和硕亲王,你若为帝将如何时政呢?”   多尔衮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很简单,立即跟大明朝廷议和,签署协议,先稳住明国,并多派细作探听大明虚实,加紧派出人马跟那些晋商购买粮食、兵器、食盐等物静静发展。我观明国此时流寇四起,用不着我大清动手,他们自己就得灭了自己,届时才是我大清动手的好时机。”   听到多尔衮这么说,豪格立刻冷哼道:“那应州军怎么办,难道先帝的仇就不报了吗?”   “报仇?”   多尔衮似笑非笑的看着豪格,“肃武郡王,你想报仇没人拦着你,可问题是你打得过应州军吗?”   “你……”豪格一下就被噎住了,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代善看到多尔衮和豪格身后各站着一众武将,知道无论是谁登基为帝都会立刻引发一场大战,一时间他也不禁为难起来。   正在这时,大玉儿款款站了起来脆声道:“诸位,我这里有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若是别的女人来说代善早就叱喝她了,可这个大玉儿可不是简单人物,她的身后的父亲和哥哥可都是手握重兵的人,是以代善只要无奈的点头道:“你说!”   大玉儿轻声道:“我这个方法就是可以先让和硕亲王登基为帝,但和硕亲王要在此当中立誓,待到他百年之后要将这个帝位还给先帝的子嗣!”   “轰……”   大玉儿的这句话一出,全场何止是哗然,简直就是要地震了,一时间整个大政殿都乱成了一团……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何等的悲哀      正当盛京里的满清高层为那把椅子争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回到了北路的岳阳也开始了他的大动作。   岳阳向来都不是一个打掉了牙还往肚子里吞的人,既然洪承畴做出了这种事那么就得付出代价。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朝廷的反映竟然这么快,还没等他到家呢,就抢先一步将洪承畴给调走了,而洪承畴也很没骨气的接到命令后立即带着他的几千人马连夜离开了大同,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的岳阳干脆下了两道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命令,而这个命令又把整个大明给震得目瞪口呆。   “岳阳贼子,简直是目无王法,朝廷应当宣布其人为叛逆,并派兵剿灭此獠!”   在京城内城西侧的狮子胡同的一座幽静的大院里,七八名官员坐在宽敞的书房里齐声痛骂千里之外的岳阳,在他们的上首则是坐着当今次辅兼兵部尚书的杨嗣昌。   今年还不到五十岁的杨嗣昌原本是个挺精神的人,在下属的面前也一向很有风度,但今天他的脸色却十分的难看,起因就是因为刚从山西送来的一份……嗯一摞情报。其实也不算情报,你说它是一堆弹劾的奏章也可以。   这些奏章的内容大同小异,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岳阳这厮又开始大肆征兵了,而且还征得光明正大,丝毫不顾及朝廷的反映和面子,随后岳阳突然兵分两路,分别派出胡老三和岳顺宝这两名手下大将各率一万大军朝分别朝大同和太原进发。而沿途的明军毫无准备,他们不是被缴了械就是被吃掉,而大同和太原这两座城市也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岳阳给占领了。这还不算,岳阳还派兵不断的占领沿途的县城、州府,由于事发突然,不少州府根本就没有准备,这些地方很快就落入了岳阳的手中,换句话说此时的山西已经有大半落入了岳阳的手中,剩下的那部分也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不过令那些官员们感到一丝欣慰的是岳阳虽然强行占领了这些地方,但并没有对他们举起屠刀,而是把占据了城池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接就无视他们,自己则是在各大州府驻扎了下来。当然了,这一举动很快就被文官们定了性质,那就是造反。   随后,雪片一般的奏章便飞象了京城,身为兵部尚书兼内阁次辅的杨嗣昌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杨阁老,岳阳那贼子如此张狂,明日早朝皇上必然会大发雷霆,咱们现在总得拿出个章程来才行啊,否则皇上一旦询问下来咱们如何答复?”   说话的这个是叫程国祥,是户部新任的户部尚书,此人能接替干练的侯恂担任户部尚书完全是杨嗣昌的支持,只是此人却无多大才干,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   杨嗣昌抬起了头没好气的看了程国祥一眼却没有说话,礼部尚书姜逢元在一旁接口道:“你急什么,此事压根就是洪承畴惹出来的,谁让这个蠢材竟然胆大包天竟然派人去暗杀那忠勇侯的手下大将,这还不说,竟然还想趁着忠勇侯不在派兵进入北路,现在被人报复也属活该!”   说到这里,姜逢元便是一脸的怒气。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而在官场上混和人结下恩怨是在所难免的,但官场自有官场的游戏规则,派人暗杀这种事是最为人所不齿,被人发现后也是要被人痛恨的,毕竟大家都有仇家,如果所有人都派人搞这一套那还不乱套了。所以不管是封建社会还是现代社会,官场上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恩怨,都不会直接派人暗杀对方的人,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忌讳,可洪承畴却偏偏做了,是以就连原本应该和他同一立场的姜逢元说起来也是一脸的怒气。   杨嗣昌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出来再埋怨也是于事无补,如今最要紧的是要赶紧派人搞清楚这个岳正宏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是扯旗造反还是只派兵做个姿态威胁一下朝廷想要个说法,若是后者那就说明此事还有的谈,否则只怕朝廷是不出兵也不成了。”   “可是……可是……咱们户部没银子啊!”   一提到要打仗,程国祥这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脸立刻就绿了,当官就是这样,没到这个位子的时候拼命的想往上爬,等坐到了这个位子之后才知道这哪是当官啊,简直就是坐在火炉上。   杨嗣昌白了他一眼,对自己这位马仔很是无语。户部有没有银子我这位次辅难道还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来提醒。   想了又想,最后杨嗣昌这才嘱咐了这几位好一会,直到天色到了黄昏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旭日初升,每天一次的早朝开始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早朝是一个相当苦逼的制度,那些需要参加早朝的大臣们每天寅时起床(凌晨三点左右)进宫,卯时(早晨五点)就要应召觐见皇帝,然后要开一上午的会。   因此在古代当京官可是一个苦差事,没有一副好身体可是万万不行的。而更苦逼的是崇祯恰巧是一位非常康勤勉的皇帝,他和前面那些几十年都不早朝的祖宗不同,自打他登基以来十年如一日非常勤勉的每天都按时早朝,这也让许多大臣叫苦连天。   当阳光微微照在金銮殿的时候,大明朝的早朝便正式开始了。崇祯顶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黑眼圈坐在了龙椅上,看着下面恭敬站着的大臣们他的心里窝着一股子无名火。   “啪……啪……啪……”   当最后一声“响净鞭”停下来后,也意味着早朝正式开始,王承恩站在崇祯的右上角尖声喊道:“今日早朝,诸位臣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诸位臣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连三声,王承恩说完后宽大的金銮殿上依旧一片寂静,站成了两排的数百名大臣连一个咳嗽的都没有。   要是这般情景被天启、万历这样的皇帝看到肯定会很高兴,没事就可以早点下班回宫里睡个囫囵觉,或者是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也是好的。可是在崇祯这样的人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透着一股子诡异味道的金銮殿,崇祯的脸色更加黑了,沉声道:“怎么?诸位爱卿都没什么要说的么?还是我大明如今国泰民安,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啦?”   诸位大臣一个个面面相窥,他们眼睛不瞎消息也不闭塞,自然看得出来今儿个自家老板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当起了哑巴,就连一向喜欢开地图炮的御史言官们也都闭上了嘴。   只是这些大臣们越是沉默崇祯的心情就越糟糕,只见他猛的一拍龙案,大声喝道:“怎么了?平日里你们不是一个比一个能说吗?今天怎么都哑巴啦?”   “沉默……依旧是无言的沉默。”   崇祯的怒火更盛了,他站了起来大步走下了阶梯对着众人咆哮道:“好……你们不说,朕替你们说,前日忠勇侯岳阳派出大军进驻了太原和大同,山西巡抚许鼎臣、布政使陈家宝都派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说目前岳阳的人马已经接管了两地城防,并开始收缴原守城官兵器械,你们说怎么办?”   崇祯咆哮的声音不住的回荡着,这次终于有人出来了,一名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启奏陛下,岳阳此举为大逆不道,朝廷应立即撤去忠勇侯之爵位并昭告天下,同时应将其锁拿进京治罪以儆效尤!”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这名御史说完后,很快就出来了十多名言官一起跪在了地上,反正他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不管怎么说都没事,太祖早就说了,不以言获罪嘛。   只是今天太祖的话失灵了,这名御史说完后,崇祯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冷得让人害怕。只听见崇祯冷笑道:“好,难得诸位爱卿如此公忠体国,朕心甚慰啊。这位爱卿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位御史估计性子比较而二,情商有些低,竟然没听出自家老板话里的意思,闻言惊喜的说道:“不敢有劳陛下下问,臣右佥都御史王天佑。”   “王天佑……”崇祯冷冷的笑了笑:“你刚才说要派出缇骑将岳阳捉拿归案是吧?”   “正是!”   王天佑认为今天一定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否则皇帝怎么会对自己如此不耻下问呢。他打起了精神兴奋的说道:“陛下,太祖皇帝早有祖训,但凡武将者调兵超过五十以上者须经兵部批准,否则形同谋反,岳阳擅自调动大军进驻大同、太原,此举已与谋反无异,按律应派出缇骑将其捉拿回京城交由三司会审,然后由陛下圣裁,或是诛九族或是诛三族,全由陛下决断!”   说到这里时,王天佑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岳阳被五花大绑压上了金銮殿的样子。只是他没看到的是周围的众多同僚正用一副看死人般的眼光盯着自己,并悄悄的离他远远的,仿佛怕沾上他的晦气。   “哦……看来王爱卿还真是公忠体国啊。”崇祯气得笑了起来,走到王天佑的跟前弯下了腰低声说道:“既然王爱卿说了,朕不能不给王爱卿这个面子。这样吧,王爱卿听旨!”   王天佑赶紧跪直了,高声道:“臣王天佑聆听圣训!”   崇祯冷声道:“朕拨给爱卿缇骑二十名,圣旨一道,王爱卿即刻启程赶赴山西,将那岳阳抓捕归案,钦此!哦……对了,跪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也一起去!”   “啊……”   王天佑愣住了,他智商即便再低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皇上,这……臣一介文人,恐……恐不能完成这个旨意,您还是另择能臣去为好!”   “哦……你也知道你不能做成这件事啊!”崇祯的眼里一股小火苗在熊熊燃烧,咆哮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金銮殿上:“连你这头蠢猪都知道这事不容易做,你怎么敢就这么提出来!”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总是说这不对那不对,好……今日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个法子是你们提出来的,那就由你们去做吧!”   “皇上……皇上……这……”王天佑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他很想对皇帝大喊:“俺们只是御史,只是动嘴皮子的,动手这样的粗活不是应该由那些粗鄙的武夫去做吗?”   可是崇祯今天不想跟他讲道理,只见崇祯蹲了下来直视着他沉声道:“怎么,这个提议是你提出来的,爱卿却是不愿意去么?”   “臣……臣……”王天佑一连说了好几个字,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废物!”崇祯此时的眼神比寒冰还要冻人,只听见他冷声道:“来人,将王天佑和他旁边这些一起给朕出了个‘好主意’的废物全都扒掉官服官帽赶出京城永不录用!”   崇祯发火了,金銮殿里的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触怒正在盛怒之中的崇祯,此时没有人同情那些被革职的同僚,智商太低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人还是乖乖的回家种地为好,留在官场只能是找死。   随着崇祯的命令,一群大汉将军冲了上来,将王天佑和他身边的一群言官拖了下去,只留下不绝于耳的喊冤声和几支掉落的官靴。   王天佑等人被拖走了,可崇祯的怒气还是没消除,通红的双眼又看向了位于左边首位的温体仁问道:“温爱卿,你是内阁首辅,对此事你有何看法啊?”   温体仁心中暗叹一声,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陛下,想要解决此事只有两个法子,或剿或抚,前者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后者则是需要陛下开恩才行。”   “嘿……”众人一听,心中也暗暗摇头,这个温体仁除了打压异己争权夺利之外也没啥本事了,这么没水准的话也说的出来,我们难道不知道派兵吗,可也得有银子才行啊。   崇祯淡淡的问:“那爱卿认为需要多少银子和大军才能剿灭此岳阳!”   温体仁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了,岳阳是什么人?这可是挟着大胜清军的威名而归的人,连不可一世的鞑子皇帝皇太极都间接的死在他手上,关外一场大战岳托战死,十多万清军损失大半,现在民间已经有传言说岳阳是南宋名将岳飞岳武穆之后,一身家传兵法当世无人可及。现在的大明就连对付那些流寇都感到吃力,哪里还有能力对付岳阳呢?一旦惹恼了岳阳人家立刻扯起反旗兵发京师,恐怕全天下都得震动,这大明江山换个主人都有可能。   看到哑口无言的温体仁,崇祯心中愈发的失望,温体仁在首辅的位子上这些年,于大明没有多大的建树,许多事情都没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崇祯对他也是越来越失望。   “看来朕是该换一名首辅了!”   崇祯暗暗的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杨嗣昌,这位目前他最器重的大臣:“杨爱卿,对此事你有何看法啊?”   杨嗣昌站了出来平静的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时贸然下决断是不可取的,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朝廷现在需得派一名能吏赶赴山西同忠勇侯面谈,听取忠勇侯的真实想法后才能做出决定!同时朝廷也要做好要打仗的准备,调集卢象升赶赴京城,准备一旦事不可违就要以雷霆之势平息叛乱!”   “嗯!”崇祯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老实说,杨嗣昌的法子虽然未必是最好的,但目前来讲却是最使用的,一方面派人去山西探听岳阳的口风,为一旦谈不拢开拖延时间,这才是老成持重的言论。   想到这里,崇祯看着杨嗣昌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他又问道:“杨爱卿,你认为改派谁赶赴山西同那岳阳免谈呢?”   杨嗣昌转过身去,目光在身后的文武百官身上这么一扫,但见下面的官员纷纷低下了头,全都不敢看自己。   杨嗣昌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脸上却还是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淡淡说道:“皇上,此事派谁去都不好,就让臣亲自走一遭吧?”   “你……”   崇祯惊得失声叫了一声,惊讶的看着他。仿佛再说有没有搞错,你可是当朝一品,次辅兼兵部尚书啊,竟然去做这种冒险的活!   看到崇祯惊讶的目光,杨嗣昌郑重的点了点头:“皇上,事关重大,臣必须亲自去一趟方可放心。”   崇祯望着金銮殿上那一排排的人影和低下的人头,心中一阵悲凉,难道偌大的大明朝人才竟然凋零到此等地步,连谈判这种事都需要当朝次辅、兵部尚书亲自跑一趟,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断根      崇祯十年七月初三 太原 巡抚衙门   一名身穿朱红色官袍,胸前绣着锦鸡的官员慢慢的走在后花园里,在他的旁边同样走着一名身穿红色蟒袍的岳阳,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许鼎臣的师爷唐学颖和岳阳的亲兵队长陈大志。   估计是走累了,许鼎臣指了指前方凉亭笑道:“到底了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咱们到前面坐会。”   “当然好!”岳阳自然崇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凉亭里坐下后很快便有一名丫鬟送来一壶香茗和几碟瓜果。许鼎臣提起了茶壶亲自给岳阳倒了一杯茶笑道:“正宏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岳阳点点头,“那是我尚是白衣之身,许大人以巡抚之尊不惜折节下交,着实让岳阳感动不已,时至今日也不敢或忘啊。”   “是啊!”许鼎臣长吁了口气,捋须叹道:“一晃五年就过去了,你也从一介白衣变成了忠勇侯,老夫如今还能坐在这个巡抚的位子上大半还是靠你的帮衬,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岳阳笑而不语,大明的官一般是三年一任,很少有人能在巡抚的位子上一干就是五年,许鼎臣也算是异类,而他之所以能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久大半都是岳阳的功劳,这个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   许鼎臣说完后,眼光里透着一股复杂的神情望着他说道:“正宏,老夫可以说是看着你从一介书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如今你贵为侯爷,荣华富贵、手握重兵已然是你囊中之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难道你真的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吗?”   沉默了好一会,岳阳才抬起了头诚恳的对许鼎臣道:“大人,您又何必用这话来框我。岳阳虽然只是一介秀才出身,但也知道自古这条路便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我现在退下来,且不说当今圣上,就是朝廷里那些大人会放过我吗?即便是现在朝廷畏惧我的实力不敢对我如何,可将来呢?当今圣上和我百年后新帝即位,他还会继续容忍我们吗?”   许鼎臣沉默了,这是无解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自己治下会出现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势力,现在朝廷或许会顾忌岳阳强大的军事实力而选择了隐忍,可一旦时过境迁当朝廷的力量重新强大起来后等待岳阳的必将是疯狂的报复,这是必然的。   “老夫早就想到了!”许鼎臣长叹了一声,虽然他是山西的巡抚,名义上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权利大得很,可那是在别的地方,在山西这块地界上巡抚的权利要比别的地方缩水了一大块。如今的山西北路的事情完全掌控在岳阳的手中,别的地方军事上有宣大总督掌管,民事上还有按察使、布政使分去一块,他这个巡抚就显得很尴尬了。   “那你派遣大军占领了太原,又是意欲何为呢?”   “哈哈……”岳阳轻笑了起来,“大人早就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   说到这里,岳阳笑声一冷:“洪承畴派人暗杀我手下大将,趁我不在更是要派遣大军断我根基,时候更是趁我未归之际将洪承畴调走,此仇此恨若是不报岂不是让人小看我岳阳了!”   许鼎臣有些不耐烦了,闷声道:“那你总得告诉老夫你的底线何在,你擅自派大军攻占大明城池,又将老夫囚禁在此,莫非真想造反不成?”   “造反?这得看朝廷能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了。若朝廷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的话……哼……”虽然岳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许鼎臣自然是明白的。   “罢了罢了!”许鼎臣疲惫的摆了摆手,“老夫已然年近六旬,再过些日子老夫就要上书朝廷致仕,再也不管这一摊子破事了。”   看着许鼎臣脸上的疲惫之色,岳阳心中很是愧疚,这个老头说起来为人不错,在自己尚未发家之时很是照顾自己,这些年自己和他也很有默契,现在自己闹出了这档子事却是把他连累得不轻。   岳阳还没想到要如何补偿这个老头,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启禀两位大人,前方来报,朝廷已然派出兵部尚书兼次辅杨嗣昌大人赶来太原,预计数日后便会抵达!”   “哦……杨嗣昌来了!”岳阳和许鼎臣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   杨嗣昌身为次辅,此番出京代表的是朝廷和皇帝,自然不能轻车简从,随从、兵丁、侍女这些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一行上千人从京城出发,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太原。   杨嗣昌来到了太原城外时,岳阳和许鼎臣携带着太原城内的大小官员集体出迎,总之在礼仪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杨嗣昌也不废话,和众人见过面后就直接来到了巡抚衙门要求跟岳阳以及许鼎臣三人单独谈话。   三人落座后,杨嗣昌开门见山的对岳阳道:“岳侯爷,老夫此番来太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询问你,你究竟要朝廷怎样做才能率兵退回北路?”   “退回北路?”岳阳似笑非笑的问道:“不知朝廷又打算如何处置那洪承畴呢?”   杨嗣昌干脆的说:“洪大人乃朝廷重臣,目前流寇之祸愈演愈烈,朝廷离不开它,所以请大人多担待一些,至于先前他所做之事老夫愿意替他向您赔罪?”   “哈……哈哈……”   岳阳仰天大笑了起来,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都弯下了腰。   看着笑得恍如癫狂的岳阳,杨嗣昌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岳侯爷,老夫的话难道就那么好笑吗?”   “呵呵呵……”   岳阳好不容易直起了腰,擦掉了笑出的眼泪说道:“杨大人,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用这种话来糊弄我,您替他向我赔罪,您但心自问,这样的赔罪有用吗?”   此时杨嗣昌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岳阳的话有道理。赔罪这种东西你说它有用它就有用,你若不把它放在眼里它就屁也不是。   “你到底想要如何?”杨嗣昌眯着眼睛,眼中露出了一道骇人的精芒直直的望着岳阳一眨不眨。   摆了摆手,岳阳轻蔑的说道:“杨阁老,你也别跟我来这套,玩这套你还差了点,你自问比起皇太极、比起岳托这些满清鞑子如何?我能手刃岳托,气死皇太极,难不成你以为你比皇太极更有能耐不成?”   岳阳这话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而且打得还是啪啪作响,打得杨嗣昌的老脸都要肿了。可偏偏杨嗣昌还不能反驳,因为岳阳说的是大实话,这个世界上也唯有实话才最伤人。   是啊,杨嗣昌虽然身为当朝次辅,此次又是代表了皇帝亲临,可以说是一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岳阳如今的实力用得着鸟他么?我就是不给你面子,你能奈我何?双方谈判,归根结底看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杨嗣昌象泄了气的皮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好吧,岳大人你待如何?”   “没怎么样,我需要补偿。”岳阳伸出了一根手指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当宣大总督兼山西巡抚,只要朝廷答应了我这个要求那么这事就算翻篇了。”   “什么?”杨嗣昌几乎跳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脖子的青筋也一涨一涨的,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爆裂出来,“这绝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大明的,如何能私相授受!”   “得了吧!”岳阳翻了个白眼,“这句话也就能偏偏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这天下大了去了,我大明现在才占了多大的地方啊?充其量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能都占啦?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占,我答应你,若是朝廷答应了我的条件我每年上缴的粮食和赋税可以再翻一翻。”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用银子收买朝廷么?”杨嗣昌指着岳阳大怒。   “随你怎么想!”岳阳豁的站了起来斩钉绝铁的说:“这件事不管朝廷答不答应我都是这句话,若是大人觉得不能答应那就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说完岳阳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这次见面不欢而散。   “竖子安敢如此无理!”看着岳阳的背影,杨嗣昌气得身子直打颤,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一旁的许鼎臣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大明难道真的要完了么?”重新坐下来的杨嗣昌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但拿着茶杯的手却不住的抖动,最后他干脆烦躁的将茶杯仍在了桌上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   良久杨嗣昌才颓然靠在身后的靠椅上,无力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轻声道:“直轩,难道山西真的保不住了么?”   许鼎臣淡淡的说道:“阁老,下官才疏学浅,只知道若非没有岳阳山西早就成了鞑子的牧马场,若非岳阳山西宣大一带早已生灵涂炭。按理说岳阳身为大明臣子,无论其做出了何等功劳都是应该的,可如今已然是今非昔比,如今即便是朝廷不答应岳阳的条件又能如何?除非朝廷下决心出兵剿灭他,否则此时的他已然占据了大半个山西,我们又能徒呼奈何?”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最后杨嗣昌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是啊,如今朝廷没银子啊。在本官离京之前洪承畴给朝廷发来奏折,被困在麻城附近的流寇冲出了官兵的围堵又跑了出来,如今流寇们在湖北、河南、湖南各地流窜,洪承畴坦言他已经无力再围剿,请朝廷紧急拨发一百万两银子和八十万担粮食运往湖北,皇上为此愁得几天都吃不下饭。若是岳阳再反的话这天下可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许鼎臣试探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还能怎么办?”杨嗣昌恨恨道:“此贼子饱受皇恩却不思报答,竟然挟兵自重要挟朝廷,可叹朝廷如今却拿他丝毫没有办法,真真是可恨了。”   看到杨嗣昌愤愤不平却又徒呼奈何的样子,许鼎臣的心凉了,官当到了他这个位子眼光自然非一般官员可比,如今的大明朝廷早已经不是两百年前那个气吞天下万邦来朝的大明了,现在的大明早已暮气沉沉,犹如一个已经枯萎的大树,许许多多吸附在大明身上的诸多蛀虫早就将这颗大树啃得千疮百孔,只要一阵大风吹过,这颗大树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杨嗣昌就这样在太原住了下来,期间他一直不断的派出六百两加急和京城方面联络,半个月过后,他又一次找到了岳阳。   今天的杨嗣昌仿佛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   岳阳没有跟杨嗣昌废话,很是干脆的说道:“杨阁老,这半个月以来您和朝廷一直不停的联络,想必今日已经有了结果了吧?”   杨嗣昌今天很平静,他淡淡的对岳阳道:“皇上大致上同意你的要求,不过让你一人兼任宣大总督和山西巡抚一职是不可能的,朝廷没有此先例。你可以担任宣大总督一职,但巡抚一职不能就这么给你,你挑选出一人上报朝廷,而后由朝廷任命方可。还有,皇上也说了,除此之外你每年要上缴朝廷税银一百五十万两,粮食一百万担。”   “可以!”岳阳情形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条件,对于他来说银子粮食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了这个名份,他便可以将整个山西控制在手里。背靠着现代社会的他只需要三到五年时间便可以把整个山西都发展起来,届时他便可以山西为根据地,有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后不管日后天下风云如何变换,他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   双方谈妥之后,杨嗣昌很快就返回了京城,他要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既能找一个能自圆其说的办法,又能为朝廷争取最大的利益。如今已经是六月份,朝廷的国库早就空得可以跑耗,早点敲定这件事也好早点催促岳阳将税银和粮食上缴国库。   到了七月初,朝廷的旨意终于出来了,这道旨意不出意外又把满朝百官给震到了。崇祯的第一道旨意不是给岳阳的,而是给杨嗣昌的。   由于实在忍受不了温体仁的无能,崇祯终于把他踢回了老家,然后让杨嗣昌接替了他的位子,成为了新一任的内阁首辅大臣。据说当时温体仁正在家里同家人吃饭,忽然有太监传皇上圣旨,令削去温体仁官职,废为庶民。温体仁一下傻了眼。“当”的一声,手中汤匙掉在了地上。   温体仁被罢免了首辅之职,无奈之下只能打包回家,只是刚回到家里便生了重病一命呼呜。   温体仁死了,杨嗣昌上了台。而杨嗣昌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一道奏折,这道奏折就是将正从湖北赶往山西的卢象升派到了湖南剿匪,重新任命了忠信侯岳阳为宣大总督,总管宣大兵马。而后又任命原浑源州知府海楼为山西巡抚,这道命令一出,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朝廷这是服软了,如今的山西已经是岳阳的天下了。   而岳阳在接到圣旨后的第八天便赶到了大同,一到大同便把宣大所有的总兵都请到了醉仙楼喝酒。当天晚上,宣大所有副将以上的将领都到了,虎大威、杨国柱、唐通、王朴这些岳阳的老相识一个都不拉。   酒席之上,大同府最红的歌姬起舞助兴,当众人喝得酒兴正酣的时候,岳阳举起了手,然后往外摆了摆,众歌姬赶紧朝岳阳伏地施礼,而后退了出去。   看到这番情形,楼里的众将们哪里不知道这位新老大有话要说,一个个都放下了酒杯看向了岳阳。   岳阳看着众人微微一笑,“诸位都是本侯的老熟人了,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如今本侯正式接任宣大总督,有些事要说在前头,这样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怪本侯不教而诛了。”   岳阳的声音不大的,但是话里却充斥着一丝淡淡杀机,听到众人心中不禁一凛,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前些日子应州军突然开进大同,已经用钢刀和火铳告诉了所有人,这支军队不但打鞑子厉害,而且打起那些和他们做对的人也一样毫不留情。   岳阳举起了右手淡淡的说道:“总共三件事:第一,从今往后宣大的大军朝廷将不会再拨发一两银子一粒粮食。第二,从下个月开始本侯将在全省进行开荒屯田,所有军田一律重新登记造册。第三,如果有谁不想听本侯的招呼也可以,他可以带着他的人道河南投奔卢象升大人,本侯的话说完了。”   岳阳的话说完,整个酒楼一片寂静,几乎所有的武将都傻了眼,岳阳这一次是要断了他们的根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把路堵死      当过和尚要过饭的朱元璋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自从当上了皇帝后他鼓捣出了最有意思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军户制度。   当然了,严格的说,军户制度不是老朱同志首创发明的,军户制度最早出现于东晋、南北朝时,不过那时的军户制度还比较粗糙,将这个制度发扬光大的当属元、明两朝。   朱元璋出生于元朝,对于元朝的军户制度很了解。他认为元朝的军户制度之所以破产那是因为元朝的统治者对军户盘剥过甚,元朝的军人经常要征戍远方﹐所耗费的装备和日常费用为数很大﹐军户常因负担过重而被迫出卖家产。各级军官和奥鲁官吏又以各种名目对军人及其家属敲诈勒索﹐更迫使军户破产逃亡,这才是导致元朝军户灭亡的重要原因。   在明朝成立后,老朱同志认为自己创建的大明比起元朝一定会更加的廉洁,自己手下的官吏也全都是廉洁奉公的,否则就是狗头铡伺候。于是朱元璋又重新恢复了军户制度,而且比起元朝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但恢复了军户,而且还历史性的创立了“军户”、“民户”、“阴阳户”、“乐户”“商户”等等户籍制度,这个发明相比起历朝历代的户籍制度更加的详细和严苛,老朱认为子承父业是一种非常好的制度。比如你老子是皇帝,你天生就应该当皇帝,老子是打渔的儿子也天生应该打渔,如此代代相传便可开创万事太平。   可是老朱同志却忘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人性和制度也同样如此。老朱幻想的老子干嘛儿子就应该接着干,世世代代都要干下去这种思想更是幼稚得可怕,加上明朝中叶以后随着国家财政和制度的不断腐败,明朝的军户制度已经完全崩溃。   但是有意思的是,如今的军户制度已经完全崩溃,按理说军户的主要作用就是为国家提供士兵和军官,有战事的时候就应该先上,可如今所有的军户都已经名存实亡,国家就不应该再耗费粮饷养着只会吃饭不会打仗的军队。但整个大明上下却仿佛患上了眼病似地,所有的官员都选择无视,就连对武官最敌视的文官集团也没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说半个步子。其原因无他,因为这里面所触及的到的利益实在太大了,一旦有人触动了这个利益就会遭到几百万人疯狂的反破,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皇帝也不敢轻易触动的地步。   是以当岳阳把他要说的三件事抛出来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王朴第一个便结结巴巴的问道:“侯……侯爷,您说什么?朝廷不再发粮饷啦?”   “对!”岳阳看着他清楚的重复道:“朝廷已然决定,从即日起停发山西所有军户粮饷补贴,所有军户都要自谋生路!而本侯下个月也要开始重新丈量军田重新分配。”   “哗啦……”   岳阳的话就犹如一枚炸弹当场就炸开了,所有人包括虎大威、杨国柱这样的人都受不了了,岳阳这是要把所有路都堵死的节奏啊。   密云总兵唐通也喊道:“侯爷,朝廷断了我们的粮饷,您又要重新丈量军田,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去死!”岳阳冷笑起来,冷冷的看着唐通道:“那些只知道吃空饷不会打仗的蠢货死不死关本侯何事?本朝太祖时大明所有的军户都可自给自足,每年还有盈余的粮食缴纳朝廷,可自从正统年间过后,大明各地军户不但不能上缴粮食,反倒开始要朝廷每年不断的补贴粮饷,这是何故?是军户们突然变蠢不会种地了?还是军户都死绝了?不……都不是,其实是那些军田全都被军官们侵占了,那些军官们虽然大都骑不得马拉不开弓,但这些人一个个欺压军户侵占军田却全都是好手。按理说这些军田全都是朝廷的产业,可如今你们看看,这些军田还剩下几亩?朝廷早就想扔掉这些只会吃饭不会办事的家伙,如今本侯执掌宣大,朝廷自然乐得赶紧将他们推走。怎么,你们想让本侯接替朝廷养活那些蛀虫吗?还是你们看本侯长得像冤大头啊?”   说到这里,众人不禁面面相窥。他们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岳阳虽然有钱,可他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换了自己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替朝廷白白养这些只会吃饭不会办事的蛀虫。   可又有一名副将问了,“侯爷,即便朝廷停发了粮饷,可您也不能重新把那些军田拿走啊!”   “嗯!”岳阳眼中寒光一闪,盯着来人问:“本侯问你,那些军田是谁的?”   “是……是……”   这名副将语气一塞顿时就说不出话来,这些军田名义上虽然是朝廷的,可这一百多年来这些军田早就被各级军官瓜分得干干净净,在他们的心里这些田产早就是自家的东西了。可这毕竟只是私下里的想法和行为,这种行为是不被大明律法和朝廷承认的,现在被岳阳这么一问,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岳阳冷冷一笑:“那些侵占了军田的人世世代代吸附在朝廷的身上吸血,朝廷不追究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有脸问本侯,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还是真当本侯的钢刀不会杀人吗?”   跟清军的这几年仗打下来,加上手刃岳托大败清军带来的余威,这使得岳阳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子杀气,尤其是周围笔挺站着的应州军那冰冷的目光和手中那支上了刺刀的米尼式火铳,更是看得酒楼里的众人心中一阵发寒。他们很清楚,这位侯爷和那些文官出身的总督可不同,但凡是任何别的一名总督来跟他们说这话,他们都能当他是在放屁,军户制度是那么好动的么,山西十多万军户的饭碗你也敢砸,一旦十多万军户闹腾起来那可是震动天下的大事,那是要掉脑袋的。   可这位他就敢,这些可以肯定,如果那些军户们敢闹腾,这位忠勇侯他肯定会二话不说带着他的大军把敢闹腾的人全都杀干净,因为他的手中掌握着目前大明装备最好战斗力也最强的数万精兵,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意识到这位新任总督的决心后,在座资格最老的山西镇总兵杨国柱站了出来问道:“侯爷,若要重新丈量土地,那咱们山西十多万军户该怎么办?咱们这些总兵、参将们麾下总数万兵马怎么办?”   看到是杨国柱站了出来,岳阳原本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对于这位历史上在松锦之战中中了清军埋伏后宁死不降,最后直至中箭身亡的明军将领,他的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丝敬意。他对杨国柱道:“杨总兵,你不用担心,那些军户想要种田的,本侯会发给他们田地、种子和农具,让他们加入民户,这辈子就安心种地,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的。至于诸位手中的兵马嘛……”   说到这里,岳阳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后沉默了下来,众人心里更紧张了,对于他们来说军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没了军队他们连个屁都不是。   岳阳沉默了一下说道:“各位若是想在本侯手下带兵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所有的军饷、待遇一切都跟应州军看起。”   “真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   酒楼里的人哗然了,应州军是什么待遇这些人心里最清楚了,每名士兵每个月光是军饷就是一块半银元,每天吃三顿管饱而且还有肉,岳阳还发给家属三亩军属田地,打仗立了功赏赐也是立马发下来,这样的待遇遍数整个大明那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无数的人消减了脑袋向往里面钻,可应州军成立了那么多年了,至今人数也只有几万,而且大部分还被各地的流民给瓜分走了,山西本地的人能加入应州军的反倒不多,这也让不少人羡慕不已,现在岳阳竟然说他们的兵也能享受和应州军一样的待遇,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看到沸腾的众人,站立在岳阳身后的陈大志看在眼里后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些家伙真以为侯爷的银元是那么好拿的吗?   很快,岳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诸位,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本侯还没说完呢,本侯不是冤大头,不会出银子白养活一群废物,所以你们若想领本侯的银子首先就得做一件事,那就是将你们的人马打散整编,重新训练三个月,只有合格的才能加入应州军,你们听明白了吗?”   “什么……”   “呃……”   一帮面露兴奋之色的人顿时就哑了,这个岳阳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想要改编他们的部队,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怎么,不愿意?”看着面露忿忿不平之色的众人,岳阳冷笑道:“当然了,这改不改编的本侯也不会强迫你们。刚才本侯也说了,若是不愿意改编的也可以,只是你们的人马就得自己养了,若是不愿意在本侯手下听差,本侯也不会强留你们,你们大可去河南投奔卢督臣,或是投奔大明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本侯再强调一遍,若是你们有谁觉得可以依仗手中的那些人马想要玩横的,本侯绝对会奉陪到底!”   岳阳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了众人的脑袋上,打消了一些人心中的某些不好的想法。当蛮横的人遇到比他更强壮更不讲道理的人时,这些人也就焉了。   尽管酒楼里提供的酒菜很丰富,但不少人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很多人开始愁眉苦脸的算计着自己要损失多少钱财和人马了。   岳阳刚才在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军田要重新丈量重新分配军户们全部解散划入民户。想要跟着岳阳混饭吃的得将手里的兵马交出来重新打散整编,不想交出来也可以,那你就自己养活吧,朝廷是不会再拨发一两银子下来。   岳阳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就把这些总兵们逼到了墙角上,宴会散了,一众总兵副将们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各自的地盘。   岳阳也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原宣大总督府里。岳阳刚跨入后院,董小宛、李香君和王月带着一众丫鬟老妈子将岳阳迎进了内宅。此次来大同岳阳本想一个人过来,但海兰珠和玲珑姐妹非得让岳阳把李香君、董小宛和王月这三人带上,岳阳原本不想答应来着,但在海兰珠的软磨硬泡和玲珑姐妹泪汪汪的眼睛也就只好投降了。   其实岳阳也知道,海兰珠和玲珑姐妹是担心自己又给家里添上几个姐妹,毕竟以自家男人如今的地位,只有略微流露出这么一个意思,肯定有的是人抢着将大把的美女送过来,而自家的男人对于的女人的抵抗力又不是很高,这点从他去了一趟金陵就给家里添了三个姐妹就是前车之鉴,而这次海兰珠让岳阳把董小宛三女带来就是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三女将岳阳迎进了内宅后来到了小偏厅,看到桌上摆着的酒菜岳阳就知道三女一直在等自己回来,心中一股柔情升起,轻声责备道:“你们明知道我去赴宴,自己先吃就好了,怎么还等我?也不怕把自己给饿着了。”   李香君抿嘴一笑柔声:“贱妾也是这么跟小婉妹子和月儿这么说的,可她们坚持要等您,贱妾也没法子,只好陪着他们等下去了。”   “香君姐,你还说我们呢,适才是谁说相公在酒楼里一定没吃好,回来肯定会嚷着吃东西的,是谁让我们等相公的?现在却说起我们来了。”一旁的王月顿时嚷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嘟起了小嘴。   岳阳不禁莞尔,伸手捏住了王月的小脸蛋笑道:“小妮子,就属你话多,你香君姐这是在为你表功呢。”   王月嘻嘻一笑:“人家知道啊,可人家不想骗相公嘛。”   “你这个鬼精的小蹄子。”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神色。   在岳阳的几个妻妾里,王月的年纪是最小的,今年只有十五岁的她平日里的做事还带着一丝稚气,因此也最受岳阳等人的宠爱。   “让我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岳阳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摆着两荤四素六菜一汤,虽然比不上酒楼里大师傅做出来的好看,但也颇为精致,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五年了,正所谓入乡随俗,岳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权贵们的腐败生活。比如起床后由丫鬟或是妻妾们动手为自己穿上衣裳鞋袜、梳头等等,甚至冬天上床前还有丫鬟先为他暖床,对于这种腐朽的资产阶级行为岳阳也已经完全适应。但有一点岳阳是坚决不会退让的,那就是吃饭问题,在封建时代妾室的地位是非常低的,平时家主吃饭时除了正妻,侍妾们是没有资格和家主同桌吃饭的,对于这点我们的岳阳同志是万分的反感,所以在岳阳的家中,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七八口围成了一桌非常的热闹,至于那些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话岳阳更当他是放屁。   当岳阳几人吃到了大半时,王月好奇的问:“相公,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到大同来住了?”   岳阳笑道:“是啊,老爷如今升了宣大总督了嘛,自然要搬来大同住,月儿难道不愿意吗?”   王月嘟起了小嘴,“相公净取笑人家,人家都是相公的人了自然是相公在哪里哪就是妾身的家,哪有问妾身的道理。”   听到王月天真的话语,众女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董小宛也笑道:“相公,刚才月儿还在说这里比起浑源州的侯府大多了,她呀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挑一间自己的院子了。”   “挑什么院子啊!”岳阳把手一摆,很是豪迈的说道:“反正到了晚上你们也得在一块伺候相公,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干脆住一块就好了,你们说是不是!”   “呸……”   听到岳阳说得如此露骨,三女不由得齐齐的啐了一口面上齐齐飞起了红霞,在一旁伺候的几名丫鬟脸色听到自家侯爷如此打趣几位姨太太,也在一旁低下了头哧哧笑了起来。   作为岳阳身边年纪最小的女人,王月娇嗔说道:“相公还自称是秀才出身呢,说话如此粗俗一点也不守礼,真是羞死人了。”   “羞什么羞,相公说的是周公之礼,这是孔圣人也说过的,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   岳阳一旦厚起脸皮来那是没羞没臊的,他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相公吃饱了,现在要回去洗漱歇息了,你们谁愿意和相公回去行那周公之礼啊?”   虽然自从嫁给了岳阳后三女也早就清楚了自家男人的本性,可这话还是将三女臊得不行,三人齐齐白了他一眼,只是最后还是迈动着莲步乖乖的跟着自家男人朝着房间走去,不用说今晚肯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刀阔斧      “新任宣大总督、忠勇侯岳阳要重新丈量军田分配土地了!”   这个消息犹如狂风一样刮过了整个三晋大地,所有的军户都开始沸腾起来。   山西历来隶属抗击蒙古人和满清的第一线,因此这里的卫所无论是数目还是规模都很大,总共有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振武卫、平阳卫、镇西卫、大同左卫、大同右卫、大同前卫、蔚州卫、朔州卫等十七个卫所,鼎盛时卫所的常驻兵力有超过了二十万。但随着世事变迁,如今的卫所军户们早已蜕变成了一群只会替军官们地的佃户,而且随着军户的大量逃亡,如今的山西卫所兵力只剩下十万左右,而且大部分还都是老弱病残,这样的人岳阳是不会再白白养着,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经过上百年的演化,卫所的军官们早就将军田看成了自家的田地,现在岳阳要将这些田地拿走,这无疑就是在挖他们的命根子,不少卫所的军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珠子都红了,很多人纷纷叫嚣着要地没有要命一条的口号磨刀赫赫的要跟岳阳玩命,短短的半个月内,山西全境就发生了数十起卫所军官裹挟着军户抗拒重新丈量土地的举动。   面对这种情况,整个大明都将目光投向了山西,从朱由检到杨嗣昌,从朝廷重臣到各地的言官御史都盯着山西这一亩三分地,看看那位历来以强硬著称的忠勇侯该怎么办。   而岳阳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很快三万步骑组成的大军便从应州府、浑源州陆续开赴了山西各地卫所,他们以一千人为一队分成了数十路犹如蝗虫一般奔赴各地卫所,当闪着寒光的刺刀出现在各地卫所前时,那些急红了眼的卫所千户才愕然发现原来那位心上人的总督大人是真的要动刀子了……   而这些日子,杨国柱、虎大威、唐通和王朴这些总兵们看似关起门来过日子,但暗地里却保持着联系,各地要有什么动静他们也都很快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在这些总兵官里,要说最有钱的当属王朴这位地头蛇了。王朴原本就是大同人,其父王威曾官拜左都督,可以说王朴就是个官二代出身,他的家中有良田八万多亩,从这点上来看说他是大地主绝没有冤枉他,而在他家族所拥有的田产里,就有不少是侵吞了军田而来的,因此岳阳此次对军田下手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了。   “三娃儿,你倒是说句话,那些天杀的应州军把我的田地都拿走了啊!”   在王朴家中的客厅里,坐着一大圈子人,王朴坐在首位,在他的周围还有七八名中老年人,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由于是在家里,是以王朴只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紫色长袍,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若非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正在有节奏的轻轻弹着扶手,说不定人们还以为他睡着了。   良久,王朴才睁开了眼睛对那名哭诉的中年人不耐烦的说道:“七叔,你哭啥哭,我告诉你,那些地是岳侯爷要拿走的你找我也没用。再说了那些地原本就是朝廷的,人家现在拿回去也属于咱们也没话说不是。”   “什么朝廷的,那是咱家的,它姓王!”王朴的话刚说完,这位原本还留着老泪的中年人立刻就跳了起来:“这些地归咱们王家两三代人了,怎么就成了朝廷的?朝廷早不来晚不来的干嘛偏偏现在要收回去?我不服!”   看着暴跳如雷的这位族中的长辈,王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七叔,你不服也行,那你就赶紧把它抢回来啊,我没拦着你。”   “三娃子,你这是啥话?”这位七叔站了起来瞪着,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喝道:“怎么,当上了总兵就神气了,连七叔有事也不帮了?还帮着外人说话,你看看这些叔伯们,我们小时候可没少疼你,现在长大了当上总兵了就连亲戚也不认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是啊。”周围的众人也纷纷叫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王朴的长辈,因此说话间也没有那么多恭敬,纷纷说道:“三娃子,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们王家怎么说也是大同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人家要断了我们的根了,你身为大同总兵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还不知道反抗,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放屁!”   只听到王朴一声大喝拍案而起,他红着眼瞪着这些王家的族人喝道:“你们一个个说让我做主,我问你们,你们想让我怎么做主?带兵去围了总督府,还是去恐吓侯爷?要不这样,我拨给你们三千兵马,你们自己带兵去把那些田给抢回来好不好?”   “这……”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这些人也不全都是傻子,相反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精着呢,挑唆王朴出头自己在后面捡便宜的事自然是做得毫无压力,可真要让他们提起刀枪亲自上阵那就是想都别想。   看到众人哑口无言王朴冷笑了起来,自己这些族人真把自己当傻子啦,如今的岳阳兵强马壮,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是个人都知道他正要雄心勃勃的大干一场,这个时候谁敢挡在他前面肯定就会成为他开刀的对象。自己才没这么蠢呢,不就是一些良田么,没了就没了,到时候再从别的地方补偿回来就是了,但是如果命没了那才是一切都完了呢。   “怎么啦,都不吭声了?你们不是嚷嚷着要把田都抢回来吗?好啊,我把兵借给你们,你们自己去抢啊,怎么都不动啊?”   面对王朴的质问,所有的王家族人都灿灿的笑了:“三娃子说笑了,我们哪是带兵的料啊,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另外再想法子,那啥……我们先走了。”   “不送……”   王朴拉长了声音,端起了茶杯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待到族人全都走光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在两名小丫鬟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看到这位妇人王朴赶紧迎了上去将妇人搀扶到自己的座位上请她坐下,这才轻声到:“娘,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妇人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族里这么多叔伯来求你办事,可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要是传了出去你这不是让别人戳咱们的脊梁骨吗?”   这名妇人正是王朴的母亲王白氏,看到自家老娘文化王朴只得苦笑道:“娘啊,孩儿宁愿让人戳孩儿的脊梁骨,也比丢了性命断了王家的基业强啊!”   “啊……这么严重啊!”王白氏不由吃了一惊,刚才她虽然说出了能帮就帮的话,但那是在以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现在一听到后果的竟然这么严重,她立刻担心起儿子来。   “没什么,就是岳侯爷要将军田都收回去了。”王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王白氏听后不禁有些生气的说道:“这忠勇侯也忒霸道了吧?这些名义上是朝廷的不假,可朝廷都没说话呢,他又凭什么替朝廷收回这些军田,他管得也太宽了吧,他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看到一脸愤愤不平的母亲,王朴苦笑道:“娘啊,您怎么还不明白呢,人家忠勇侯重兵在握,哪还会怕朝廷啊,您没看到他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朝廷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吗?人家既然敢做这样的事自然就不怕朝廷和卫所反抗。您还不知道吧,就在前两日,岳侯爷的手下到了大同左卫处要将那些军户全都转为民户,指挥使谢文辉带兵反抗,结果被他们一排火铳过去当场就死了一百多人谢文辉当场被打死,其余的人全都一哄而散。娘……这就是教训啊!”   “这么狠?”王白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岳侯爷他还真下得了这个手,这要是被人上报朝廷可是造反的大罪啊!娘虽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也知道军户可是太祖皇帝亲自定下来的规矩,他一个侯爷胆敢擅自将军户们转为民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您才知道啊!”王朴一脸的苦涩,“如今这年头有兵的就是草头王,朝廷就是想管也没法管。您就说辽东的祖大寿吧,人家连皇上的旨意都不奉诏了,朝廷不也拿他没办法吗?而且每年还得将白花花的银子和粮饷送过去这么多年了从来都不敢短缺,为什么,不就是人家手里头有兵吗?再说说左良玉,纵兵抢粮杀良冒功的事做得还少吗?可人家不但没事,官反倒是越做越大,还不是因为人家手里头有兵吗?”   王朴这么一说,王白氏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她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意兴阑珊的说:“罢了罢了,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吧,娘年纪大了,有些事想管也管不了了。唉……这乱世啥时候是个头哟……”   说完,王白氏在丫鬟的陪同下慢慢的朝内宅走去……   军田的丈量工作刚开始时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但随着一队队军队开进各个卫所和残酷的镇压下,三个月后山西境内的所有军田终于全部收了回来,在这场行动中,共发生战斗四十九起,打死打伤反抗人员四千多人,百户以上军官死亡八十多人。   过程是残酷的,结果也是喜人的,这场历时三个月的运动结束后,共收回军田八十四万五千七百六十七亩,十二万一千五百三十二名军户全部转为民户。岳阳又将这些田地分给了那些军户,不过岳阳可不是白送给他们,而是对这些军田进行了统一划分,他把这些军田按照地域划分成了五十三个农场,并派出官吏对这些农场进行管理。   这次收回军田的行动,岳阳第一次对山西境内的所有人亮出了爪牙,他用刺刀和火铳告诉山西境内各大小官员,从今儿开始山西境内的事情由他说了算。岳阳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弹劾他的奏折早就应该堆满了朱由校的案头,可令人惊讶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明的朝野竟然仿佛一无所知似地,几乎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偶尔有几封弹劾岳阳的奏折也犹如石沉大海般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坤宁宫里,崇祯皇帝朱由校坐在一张矮几旁拿着一本画册无聊的翻动着,只是他的眼中的焦距却始终不在这本画册上,很明显他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里。   一旁的田贵妃和周皇后坐在一旁,看到崇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心中轻叹了一下,脸上却笑着问道:“皇上,田妹妹的这本画册可还入得您的法眼?”   前些日子田贵妃为了让崇祯开心画的一本画册叫《群芳图》,里面是二十四幅工笔花卉,崇祯平日十分称赏,特意叫御用监用名贵的黄色锦缎装棱成册,平日里经常拿出来欣赏。这些日子田贵妃又画了一本,今天特地送来给崇祯看以逗他开心开心。   听了周皇后的话崇祯这才回过神来赧然笑了笑:“田爱妃的这本画册画得是即其精彩的,朕很喜欢,先放在皇后这里,待日后有闲暇朕再欣赏。”说完,崇祯将手中的画册放在了矮几上。   看到崇祯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周皇后不禁关心的问道:“皇上,按说依照祖制臣妾不该过问您的事情,可臣妾和田家妹子看到您这两日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臣妾和田家妹子身为担忧,若是可以……您不妨将心事说出来,虽然臣妾二人不能为您分忧,但说出来后兴许您的心情会好些。”   看到周皇后小心翼翼的模样,崇祯笑了笑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还不是流寇和宣大那边的事情么。这些日子流寇四处流窜,洪承畴和孙传庭不断的向朝廷上折子要银子要粮饷,朕一时间到哪去给他们弄粮饷去?”   “那宣大呢?又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田贵妃好奇的问道:“臣妾虽然身处深宫,但也听说宣大一带的蒙古鞑子已经被朝廷杀破了胆,怎么又惹得皇上操心了?”   一听到宣大,崇祯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黯然摇头不语。   周皇后两人见状不禁好奇起来,“皇上,莫非宣大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   按理说按照明朝的规矩,后宫是不能过问国家大事的,而原本崇祯这个人也最重规矩,平日里周皇后若是这样问的话肯定会遭来崇祯的训斥,不过这两日崇祯确实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倾诉,今天便便说道。   “还不是那个岳阳闹的,梓童你是知道的,前些日子岳阳擅自出兵太原、大同等地,朕派了杨嗣昌去太原质问他为何擅自出兵,并责令他立即退兵。可这厮竟然振振有词的说是为了报复洪承畴派人暗杀他麾下大将,要么朕封他为宣大总督和山西巡抚,要么将洪承畴交给他处置,你说朕怎么办?”   “天啊……”一旁的田贵妃惊得捂住了小嘴,“未得朝廷号令擅自出兵这不是形同造反么?”   崇祯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可朕有什么法子,如今朝廷积弱流寇肆虐,朝廷早已有心无力,岳阳若是再反恐怕大明就真的要亡在朕的手里了,为了祖宗基业,朕不得不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朕实在是愧对祖宗啊!”说完,崇祯清瘦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吓得周皇后、田贵妃和一众宫女太监跪了下来连呼自己该死。   崇祯苦涩的摇摇头,摆手示意众人站起来。   “这是朕自己无能,与尔等何干!”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崇祯索性就说个痛快,毕竟皇帝也是人也要找人倾诉,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前些日子个骆养性来报,岳阳在山西竟然又开始闹了起来,他竟然将所有的军田都收了起来。并将所有卫所的军户都转为了民户,不少卫所军官不从,这个贼子竟然大开杀戒,共杀死百户以上军官上百人卫所军户数千,此贼子丧心病狂至此着实是大明开朝以来之罕见啊,你们说……朕如何不生气如何不窝心?”   周皇后和田贵妃面面相窥,她们没想到那个岳阳竟然胆大至此,他这种行为和谋反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可问题是朝廷愣是拿他没有丝毫的法子只能任由他胡来,这无疑是在朱由校的脸上打耳光啊。   周皇后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朱由检,最后周皇后和田贵妃二人只得上前轻轻搂住自己的丈夫将俏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三个人搂在一起良久,鼻中闻到了两股淡淡的幽香,朱由检这才觉得好了许多,最后才长叹着道:“这个岳阳,若是能为朕所用便是当世的霍去病和李靖,只可惜啊,此贼子太过包藏祸心,朕迟早必要处他!”   就在崇祯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岳阳咬牙切齿的时候,这位当事人已经溜到了现代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采购(一)      “老板,这些日子我们的仓库可是囤积了不少东西,一共是三千吨食用盐、七千套防刺服、五千吨钢锭、硝石、硫磺机各两千吨,猪油两千吨……”   广源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刘胜男站在岳阳面前拿着一本记事本不断的念着,岳阳则是一边听一边沉吟不语好久都没有言语。   看到岳阳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刘胜男的黛眉微微一皱的问道:“老板,您似乎对我的工作不是很满意,你能说说原因吗?”   “嗯?不满意?”岳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似乎有些不满的刘胜男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可是一位很要强的女人,自己刚才的表情估计是让她误会为自己在质疑她的工作,引起了她的不满,岳阳这才笑了笑解释道:“刘助理,你不要误会,我并非质疑你的工作能力,而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想事情?”刘胜男这才将信将疑的在岳阳的脸上看了看,仿佛在判断岳阳话语里的真假。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是跟老板说话的态度么!”看到刘胜男的目光,岳阳心里虽然好笑,但被自己手下的员工质疑,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是以脸色也开始沉了下来。   由于长期带兵和身居高位,当岳阳一旦收起笑容拉下脸,那股子的威严和煞气立刻就开始显现出来。刘胜男虽然也干了两年多的管理,但面对岳阳时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她立刻意识到身为员工竟然仅仅因为表情问题而质疑自家老板,这绝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   “对……对不起老板,我错了。”   岳阳摇了摇头,有些严肃的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刚才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我?这种事情我绝不希望再有下次,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刘胜男脸色有些发白。   “那好,如果没有事你就出去吧!”说完,岳阳摆了摆手示意刘胜男出去。   当刘胜男从总经理室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岳阳看着刘胜男出去的身影,暗暗摇了摇头,他刚才说那些话也是有意的,里面也未尝没有敲打刘胜男的意思。这两年自己很少来公司,公司的所有事情都是刘胜男和张筱筱做主。而张筱筱本身就不是一个爱揽权的人,是以公司上下都是刘胜男说了算,当然了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是以那种职场女强人的气势也是越来越足,刚才再和岳阳说话的时候也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往日的态度,在岳阳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敲打一下也属必然。不过这个敲打也要有个度,否则矫枉过正也并非什么好事。   而在另一个办公室里,张筱筱也正在安慰着刘胜男。   “哎呀胜男,你别哭了,岳总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至于哭成这样嘛?”   刘胜男泪眼婆娑的问道:“筱筱,你说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太凶了。”   “嗯!”张筱筱很是肯定的点点头道,“这是毫无疑问的,自从你当上了这个助理之后,这两年来你的女强人味道越来越浓厚了,平日里你在公司说一不二也就算了,可现在连老板你都敢质疑,换了我也得训你!”   “诶呀,好你个筱筱,我这么伤心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来打击我,看我不收拾你。”刘胜男气得就在张筱筱的胳肢窝里挠了一下,两人就在办公室里打闹起来。   良久,两人闹够之后两人也闹够了,有些娇喘吁吁的躺在沙发上,刘胜男这才叹道:“是啊,我也感觉到了,这两年由于老板将公司的大权都交给了我,我也习惯了在公司里说一不二,刚才竟然质疑其老板来了这才被老板训了一顿。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不能逾越,否则被训是小事,要是被老板给炒了鱿鱼那才糟了呢。”   张筱筱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嘻嘻……也是,现在想要在明珠找到这么一个既悠闲又薪水丰厚的工作可不容易,你看看我,才工作了两年,买房子的首付钱就快攒够了!”   说实话,对于员工的待遇问题岳阳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宽容的,无论是工资还是待遇在明珠这个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来说不敢说是最好,但至少也是中等偏上,优厚的福利加上不菲的薪水和轻松的工作,这也使得员工们对公司的忠诚度很高,刘胜男和张筱筱自然也不例外。   良久刘胜男有些犹豫的问:“筱筱……刚才我这么对老板,老板他不会一气之下把我给开了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老板也不像那种小气的人……”张筱筱晃了晃小脑袋,有些不敢确定的说。   正在两人有些担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岳阳走了进来,目光一扫看了看正坐在沙发上的二女道,“对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我这里还有一张清单,你这几天马上让采购部抓紧时间采购,一个月后我要在仓库看到它们,明白吗。”   看到岳阳进来,二女吓了一跳,刘胜男赶紧点头道:“是的岳总,我待会马上去办!”   “这就好,那我出去了,有事给我电话!”   岳阳点点头正要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刘胜男皱了皱眉头:“刘助理,有鉴于刚才你对我的态度问题,我已经通知了财务扣掉你这个月的奖金,要是还有下次你的年终奖就没了,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当岳阳走出办公室后,刘胜男和张筱筱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而被扣了这个月奖金的刘胜男脸上不但没有难过的样子,反倒变得轻松了许多……   明珠市郊区有一个很著名的地方,那就是明珠影视乐园,这座被誉为华夏十大影视基地之一的影视城坐落于明珠松江车墩,占地四十三点三万平方米,影视乐园内的建筑以民国和欧式建筑为主,但凡是华夏拍摄的民国时期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大部分都会在这里取景和拍摄,平日里这里至少都会驻扎着七八个甚至十多个剧组。   在影视城的东北面的一条流淌着浓浓民国时期风格的街道上,一个剧组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拍摄工作,在一片枪声大作中,一队扮演国军的士兵正在和一队日军进行着生死厮杀,他们以街道为掩护不停的相互射击着,而一名穿着国军军服的中尉正拉着一名三十年代学生打扮的身材高挑的女学生在硝烟中穿梭,在他们路过的街道上一道道浓烟伴随着爆炸声不停的响起,他们一直跑到了街道的另一端这才停了下来。   “CUT”   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原本激烈的枪声立刻停了下来,两队原本正在拼死厮杀的军队纷纷从掩体里走出来,相互之间还打起了招开起了玩笑。   随着拍摄的停止,一队穿着现代装束的人也从街道旁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一名带着墨镜穿着牛仔裤体恤的大胡子中年男人,只见他走到那对男女跟前站定笑着对那名女子说道:“行了小露,这一场算是过了,你的戏份也完了,今天你就可以回家歇息了!”   “真的吗张导,这太好了!”这名民国时期女学生装扮的女孩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名导演看着这名笑靥如花的女孩和诱人的身材,开玩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留在剧组里帮忙,我是不会介意的。”   “别介导演,谁不想回去谁是小狗!”女孩急了起来。   看着女孩焦急的神情,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站在女孩旁边的那名国军中尉装扮的年轻男子看着女孩的眼中更是带着一丝爱慕的神情。   这名女子就是正在拍戏的小露了,此时的甘露一身的民国女学生打扮,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显得格外俏丽,大大而又媚惑人的大眼睛,看久了就会觉得很神秘,会勾魂那种。又挺又圆润的琼鼻和软软微翘的小嘴巴,加上笑起来晶莹洁白的贝齿,特别的美丽可爱。   这时,这名穿着国军中尉军服的男子笑着对小露道:“甘小姐,我的戏明天也要拍完了,要不你在这里多呆一个晚上明天我们一起回市里吧?听说市里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们可以一起去尝尝。”说完,这名男子用带着渴望的目光看着她,眼神中的爱慕之色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见小露笑着摇头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已经跟诗姐、俪姐她们越好了今晚聚聚的,还是改天吧。”说完,小露便走向了一旁的化妆室准备卸妆。   看着小露修长的身材浑圆挺巧的臀部走路时那摇曳的身子,男子的喉咙蠕动了一下,使劲咽了一口唾液,目光露出一丝异色和不甘的神情,正想上前一步再努力一下,却被一旁的导演给叫住了。   张导瞪着一双小眼睛骂道:“你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部戏过几天就要杀青了,你想要泡妞等到杀青宴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要是因为因为泡妞耽误了拍戏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张导便朝着一旁的摄像机走去。   “哦,知道了!”这名年轻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笑了起来说道:“张导放心,我会知道分寸不会耽误了拍戏的,只是我是真的想约她出来吃饭。”   “吃完饭后再开个房嘛,我们都了解的。”一旁的几名摄像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也跟他开起了玩笑,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神情。   一名工作人员笑着对这名男子说道:“张清,这位甘小姐的风评可是不错的,出道几年了从未见她有过什么绯闻,而且我最近听说她在明珠市住的可是占地两千多平米的豪宅,你想要追人家可得做好被打击的心理准备啊!”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张清不屑的说:“这也就是一些无聊的人编出来的,我半年前还去过她住的地方,也就是二十平米的地下室,还两千多米的豪宅呢,做梦的吧!干我们这行的表面光鲜内里窘迫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要是不信我跟你打个赌,杀青宴之后一个星期我就能搞定她。”   “喔……你就吹吧你!”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吹牛的时候,卸完了妆的小露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就长得诱人的她换回了现代的装束,香肩上挎着一个小包,圆润修长的玉腿穿着一双肉色的丝光长袜,看起来真是诱人犯罪,即便是那名大胡子张导看到后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惊艳的神情。   只见小露走到众人旁笑着说道:“张导,那我先走了!”   张导点点头:“成……你先走吧,记得参加几天后的杀青宴啊!”   “知道了张导!”小露冲着众人挥挥手正准备走人,只是当她转身时却看到一名穿着西装,头上的长发扎成了一根辫子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含笑看着她。   “啊……天啊……”   看到这名年轻人,小露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眼圈立刻就红了起来,在不到一秒钟后便朝着年轻男子轻盈的飞奔而去,随后整个人扑到了年轻男子的怀里。   而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众人也惊呆了,那名叫做的张清的演员更是看得面色铁青。   小露死死的搂住了来人结实的腰部,鼻中传来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味,只感到眼中有股东西忍不住流淌出来。和这个男人分开已经好几个月了,在这几个月里她一直在剧组里拍戏,一门心思的把心都放在戏里。她不敢去想这个男人,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这个男人包养起来的一只金丝雀,自己只是为了金钱才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不应该去向他。   可她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你越是压抑,它的反弹就越是厉害。当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这才猛然间发现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压下来的东西一下全都爆发了出来。刚才的那些动作全都是她下意识里做出来的,好像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没有半分的犹豫。   良久,小露这才从男人的怀里抬起了头,这时候的她才意识到这里还是剧组,旁边肯定有一大帮人在看着。她赶紧站直了甚至手忙脚乱的擦了擦泪珠,对来人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来人自然就是岳阳了,只见岳阳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发现好几个月不见,面前这位女人更加漂亮了,脸上还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他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答应过你要来探班的,说话当然要算话了。”   小露琼鼻轻轻一哼,拉着岳阳的手道:“哼……那你怎么现在才来?要是你再晚一会人家就要走了!”   或许是一种天性,女人天生就会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撒娇,此时就连小露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撒娇,而且还把一旁看热闹的剧组成员都看呆了。这些剧组的人和小露合作了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他们从未见过小露对谁表露过这样的神情,这一刻的天性流露,一股女人特有的韵味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看我刚一回来第一时间不就过来看你了么?走……我们回家!”岳阳宠溺的在她挺翘浑圆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随即搂住了她的纤腰。   只是一句平常的话,但听在小露的耳中却是娇躯一震,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看着岳阳美丽的大眼柔得似乎滴出水来,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道:“嗯……我们回家!”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朝外面走去,只留下碎了一地的眼镜和一张铁青的面孔。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身影,一名剧组工作人员喃喃的说道:“靠……看来传言是真的啊,我就说嘛,象甘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没有男朋友才是最大的新闻呢……”   深夜 御龙湾别墅   主卧室的大床上,岳阳正在和小露抵死缠绵,虽然已经被岳阳送上好几次巅峰,可是已经和岳阳分别好几个月的小露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离别的思念全部收回来似地,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可依旧如同八爪鱼般死死的缠着爱郎不停的索取。此时的她一番平日的羞涩冷清,犹如一名勇敢的女骑士般努力的试图降服这匹烈马,可是这匹烈马又岂是这么容易降服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这名勇敢的女骑士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无力的趴在了爱郎宽厚的胸膛上。   岳阳抚摸着怀中滑腻的肌肤,看着紧贴着自己胸前那张娇嫩得几乎滴出水的娇颜和不住娇喘的佳人和紧贴着自己胸口的酥胸,一股满足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采购(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岳阳发现怀中的佳人睡得正香,轻轻的鼻息正不断的喷在自己的脸上,一股甜腻的香味包裹在自己的周围,美丽的鹅蛋脸上洋溢着一股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满足后的慵懒,一双玉璧正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仿佛怕自己跑掉似地。   岳阳抓住了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正要放开,只是他的动作虽轻,但却已然将怀中原本熟睡的佳人给惊醒了,结果小露不但没有将手拿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看到佳人已醒,岳阳摸着她柔软蓬松的头发柔声笑道:“怎么醒了,再睡会吧!”   “那你别走,再陪人家睡会!”   糯糯柔柔的声音就象煮熟的糯米般黏黏的软软的,仿佛要将人的心给粘住。   岳阳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见到时间还早也就不急着起床,轻轻在她柔软的樱唇上亲了一下坏笑道:“你这小妖精,你就不怕我对你使坏吗?”   小露娇媚的横了岳阳一眼,“哼……你对人家使的坏还少吗,昨晚被你弄了半宿,三四点才睡下呢。”   “那也能怪我,我记得可都是自己主动的。”岳阳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   “你还说……都怪你……”看到岳阳提起昨晚的事小露大窘,昨天夜里她拼命的索取,看似要将这几个月的离别情绪发泄出来,但其实也未尝没有榨干这个冤家的意思在里头,可这个家伙仿佛就像个铁人似地,自己小命都拼掉了大半最后累得连跟手指头都动不了,可这个冤家依旧精神抖擞的,这也让她很是不解,不是说在这种事上男人永远是输家吗,怎么自己这个冤家却偏偏这么与众不同呢。   想到这里,小露修长的娇躯很是不服气的扭动了几下,细嫩的肌肤不住的摩擦着岳阳的身体,让刚醒来的岳阳一股小火苗又开始送小腹涌了上来。   对于这种行为岳阳自然对当事人给予了严重警告:“我告诉你啊……再撩拨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哼……不客气你又能怎样?”怀中的大白羊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了,小手一往下探便将岳阳用来使坏的工具给抓住了。   “好你个小妖精,敢这么放肆,看我怎么收拾你!”岳阳大怒,立即就一翻身就开始教训起这个胆敢挑衅自己这匹大灰狼的大白羊,很快卧室里又响起了一阵糯糯而娇喘的呻吟声……   华灯初上,明珠这座美丽的城市也开始亮起了灯光。在一条人潮涌涌的大街上,坐落着一间占地足有两三千平米,装饰得极为豪华的珠宝店,穿着一套漂亮晚装的小露挽着岳阳胳膊犹如小鸟依人般陪着他走进了这间名为翡翠楼的珠宝店,两人一进去便看到赵三通和云峰两人在十多名身着性感制服的漂亮女员工的陪同下迎了上来。   “哈哈哈……岳老弟,好几个月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首先说话的是赵三通,只见他走到岳阳跟前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裂开嘴笑了起来。   “赵老哥,你也是风采依旧啊,几个月不见了,可你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的硬朗,只是你可得轻点拍,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岳阳也笑着和他开了个玩笑。   “嘿……你小子谦虚了吧,你可值年轻的时候,我老人家怎么能跟你比。”赵三通嘿嘿笑了笑,随即对他挤了挤眼睛放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小子看起来挺壮实的,怎么这么谦虚,难道这几个月在国外和那些大洋马玩得太嗨了?还是悠着点好,色是刮骨钢刀啊!”   对于岳阳经常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才露一次面,赵三通和云峰一致认为岳阳肯定在国外,是以才开了这样的玩笑。   看着赵三通有些猥琐的挤了挤眼睛,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些日子哥可是很努力的为了国家的和谐统一在明朝努力工作呢,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和大洋马鬼混了。   一旁的云峰也笑嘻嘻的附和道:“赵三哥说的对,老哥我也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你,那些大洋马玩玩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家里带,要说娶老婆还得是咱们华夏的女人好,居家过日子全都是一把好手,你看看咱们店里的那么多的姑娘,哪一个不比那些大洋马强啊,你说是不是?”   “嘿……你们这两个家伙!”看到这两个每个正行一副嬉皮笑脸的家伙,岳阳很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顾虑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谁知云峰说着说着还上瘾了,笑着对旁边的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人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经常念叨的岳总岳董事长,顺带说一下,他可是咱们店里最大的股东。顺带说一句,你们的这位岳总至今可是单身哦。”   说完,云峰还很是没品味的眨了眨眼,虽然明知云峰的话里以玩笑居多,但周围这些女店员的眼睛还是情不自禁的亮了起来,眼前这位岳总看上去虽然相貌不是非常出众而且还留着一头长发扎着一条马尾辫,要是旁人留这么一头长发肯定会给人一种颓废的印象,就象那种不如意的艺术家之类的,可在这位岳总身上却愣是给人一种丰神如玉威武挺拔的形象,尤其是当他不笑的时候,更是给人一种强烈的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家珠宝店既然自己和云峰、赵三通三人合开的,那么这些人就是自己麾下的员工,岳阳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他敛起了笑容,开始正容打量起这些员工来。   看着敛起了笑容正色打量自己一行人的岳阳,几位原本想要上前跟岳阳打招呼的女店员一时间却是呆住了,虽然岳阳并没有说话只是面容平静的看着自己一行人,但那双包含了威严和肃穆眼睛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们的心里,导致几名女店员竟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店里的气氛奇迹般的变得有些压抑。   在一旁的赵三通和云峰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叹,随即同时摇了摇头,以他们的见识自然清楚这位岳老弟可不是故意装逼,而是由于长期身处高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一种气质,尽管他已经竭力掩饰,但有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还是让这些女店员感到很紧张。   “这位岳老弟身上的官味越来越浓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嘛的?”赵三通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即故意大声调笑道:“岳老弟,虽然我承认我们店里的姑娘们都很漂亮,但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可是很不礼貌的。”   “少一会不拿我开涮会死吗?”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他这么展颜一笑,刚才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女店员们顿时眼前一亮,仿佛原本威严肃穆的老板重新变成了一个笑容温和开朗的邻家大哥。   这时,一名穿着一套天蓝色套装,衣领上系着一个粉红色丝巾,身材苗条的女人走了出来微微着对岳阳鞠了一躬轻声道:“您好岳总,我是本店的销售总监徐文丽,请您多多指教!”   岳阳看了看这位销售总监,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白领丽人,年约二十七八左右,容貌姣好,乌黑的头发盘在了脑后配上姣好的面容显得既漂亮又干练。   很快,岳阳收回了审视的目光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好徐总监,既然你是赵总和云总请来的总监,那就说名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我希望今后能从你的嘴里经常听到好消息!”   “我一定不会辜负几位老总的期望。”徐文丽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翡翠楼里的所有翡翠品质非常好,开业的这一个多月来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万,而且这还是在我们采取了饥饿销售法的情况下,否则营业额再翻数倍也不是不可能。”一提到她的专业,徐文丽刚才心中涌起的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即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模样。   “看来这个女人和刘胜男都是同一属性的,要是两个人碰一块那就热闹了。”岳阳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过尽管如此,岳阳还是很满意的点点头,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做,这样的生意才做得长久。   岳阳一边走,徐文丽很是专业的在一旁为他解说,虽然岳阳对于现代商场上的事情不是很精通,但也能听出徐文丽的讲解很专业,往往一个听起来很复杂的东西就能用很简洁明了的话解释清楚。他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一旁的云峰和赵三笑道:“两位,看来你们找了位非常称职的经理人啊!”   听到岳阳的夸奖,一旁的赵三通和云峰终于松了口气。上次岳阳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一批价值五亿元的翡翠,而他们开业的时候岳阳也不在,这间店面从选址到营业都是他们一手操办的,如今看到岳阳对这间店面表示出了满意的态度,他们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原本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但却偏偏出现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毕竟虽然这间店面是他们一手操办的,但这都是次要的,毕竟最重要的翡翠货源渠道都掌握在岳阳的手上,没了岳阳即便他们再神通广大也变不出翡翠来,是以无论是从股份还是重要性来说岳阳才是这间店面最重要的人。   只是一旁的小露听到岳阳这么夸奖徐文丽,虽然表面上没有改变,但却觉得一股淡淡的酸味涌上了心头,挽着岳阳胳膊的手更紧了。   当岳阳一行人走了一会,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他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更别提一直挽着他手臂依偎在他身边的小露了。   走着走着,岳阳在一个柜台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察觉到一直依偎在他身边的小露的目光被一件首饰牢牢的吸住了。   看着眼睛紧紧盯着这件首饰的女人,岳阳笑了,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天生对那些亮晶晶的珠宝就没有什么抵抗力,自己身边这位也不例外啊。   他笑着对柜台后面的导购员说道:“小姐,麻烦你把这件首饰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这位导购员还是一位小姑娘,个子娇小显得很是玲珑俏丽,尤其是看到连两位老总和销售总监都陪在他身边,更是不敢怠慢,赶紧将东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柜台上并解释道:“这位先生,这是件首饰是正宗的缅甸老坑货,被我们公司高薪聘请的珠宝师傅打造成了这件紫罗兰胸链,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胸链还是由非常稀少的紫罗兰翡翠和铂金打造而成,由于紫罗兰翡翠非常稀少,所以它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的……”   一旁的赵三通、云峰和徐文丽以及十多名跟在一旁的导购小姐看到这位小姑娘竟然跟这间店面的实际拥有者介绍这些这些翡翠的来历,一个个都感到非常有意思,表情也变得还很是古怪。   岳阳制止了这位小姑娘滔滔不绝的话语,无奈的说道:“这位姑娘,这翡翠的来历我都知道,你就不用介绍了,让我先试试再说。”   说完,岳阳将胸链拿了起来,转身为身边的小露戴上。今天小露穿的是一件低胸连衣裙,将这套紫罗兰色的胸链挂上后,配上她白皙细腻的肌肤美丽的容颜,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整个人都呈现出一众高贵华丽的气质和惊人的美魅力。   被这么多人齐齐盯着,小露不禁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更显得她的美丽。   不说岳阳看得连连点头,就连一旁的云峰也赞叹道:“岳老弟,不得不说这件首饰天生就应该被小露这样的女孩戴上,简直是太漂亮了。”   岳阳含笑问小露:“喜欢吗?”   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一名女孩子会摇头,小露也不例外,此时她的目光已经被这件胸链给牢牢吸引住了,她抚摸着胸口这件首饰眼中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岳阳点点头:“喜欢咱们就买下来吧!”   “什么……买下来……给我?”   此时的小露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充斥满了全身,她刚才放慢了脚步确实是被这件紫罗兰色的胸链给吸引住了,可作为一名明星,她对珠宝的基本行情还是很了解的。象这样一种珍惜的首饰绝对是价格不菲,恐怕几百万都打不住,这样的东西任何人在购买之前都会仔细思量一番的,是以她并不指望岳阳会立刻买下来送给她,一时间她有些呆住了。   “阿阳……这太贵了吧?我……”小露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很好看!”岳阳也满意的点点头,没有理会身边的女人,随后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导购员:“好了,价钱我就不问了,你拿去刷卡吧。”   说完,岳阳看到云峰和赵三通正想说什么,他伸手拦住了两人笑道:“你们也别说了,现在我在买东西,买东西就要买东西的规矩,这卡是一定要刷的。”   看到岳阳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赵三通也摇头道:“岳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这么一副价值三百多万的东西即便是我要买给我媳妇也得好好思量一下。你倒好眼睛一眨不眨的随手就送人了,老哥是自愧不如啊!”   云峰在一旁却是含笑不语,目光深邃的又看了看正陷入惊喜之中的小露,看来这位岳老弟对小露还真是喜爱啊,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看来下半年公司新开拍的那部电影女主角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参观完了这间属于自己的珠宝店,云峰提议先去祭一祭五脏六腑,岳阳自然是崇善如流。一行人驱车来到了喜来登酒店定了一间大包厢,云峰这个家伙死性不改的喊来了一群的公司的明星作陪,很快十多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明星便联袂而来,一时间整个包厢里热闹非凡。   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赵三峰刚想说云峰两句,云峰对此的解释却是,难得岳老弟回来一趟,我当然要一进地主之谊,如果赵老哥你不喜欢大可坐在一旁喝闷酒嘛。这句话确实把赵三通气得不行。   趁着菜没上齐,云峰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岳阳说道:“岳老弟,上次你不是让我帮你定了一批防刺服吗?那是我一哥们开的厂子,现在他想跟你认识一下,不知你愿意赏脸见他吗?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就当老哥我没说这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岳阳还能说不吗?只能一边点头同意一边在暗叹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包厢的面积很大,足有五十多平米,岳阳三个大男人坐在一旁聊天,小露则是和同一群公司里的女孩聊天。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采购(三)      出来混娱乐圈的女人自然要有眼力劲,看到岳阳、云峰和赵三通三个男人在谈事情,她们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凑过去讨人嫌,十多个女人自己在一个角落里叽叽喳喳的聊天。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多个女人凑在一块就更热闹了,而女人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化妆品、名牌包包、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了,尤其是那些靠脸蛋和外形吃饭的女明星更是如此,这些女人刚聚在一块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小露的脖子上。   “诶呀小露,你这首饰真漂亮耶,在哪买的?肯定要不少钱吧?”   “小露,怎么以前从来没见你戴过?”   “是啊,紫罗兰的翡翠呢,太漂亮了!这到底是谁送的?多少钱买的?”   几个女人围着小露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眼中带着艳羡的目光。但是也有一些人坐在一旁并没有过来凑热闹,这些人就包括了小诗。这些日子小诗混得是风生水起,四五个月之前公司安排他拍了一部电影,演的还是女一号,前些天电影刚拍摄完毕,准备过段时间上映,是以如今的她可谓是意气风发,今天晚上她事先得到通知过来参加一个应酬,原本她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没想到刚一进来就看到了小露也在这里,而且脖子上还带着这么一个精致的胸链,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立刻就一股酸涩的味道。   被几个平日里比较谈得来的同事围住不断打听事情,小露不禁有些赧然,脸上露出羞涩而又喜悦的神情道:“这是阿阳刚才送我的,好象是三百多万吧。”原本小露还想说自己原本不想要,可岳阳却硬是买下来送给她。但她转念一想,便将这句话咽了回去,这话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了,要是说出来就太拉仇恨了。   即便是如此,当小露把事情说出来后也引起了一片羡慕的目光。平日里和小露最要好的小丹笑嘻嘻的搂住了小露的肩膀笑道:“小露,你说咱俩平时这么好,说事闺蜜也不为过吧,有好东西我也都分你一份,你看能不能把你的阿阳也让给一半,让我也尝尝这住豪宅、开豪车和佩戴名贵饰品是什么滋味,这样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亲姐妹了!”   “哈哈哈……”   小丹的话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一名身材丰腴的漂亮少妇笑着拍了拍小丹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小丹可真有你的,当着小露的面挖墙脚,你可真敢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位长着一张清纯笑脸的女孩故作豪勇的说道:“咱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人,你看咱们的小露,跟了岳总之后现在什么都有了,要是再能为岳总生个一男半女的那就是妥妥的豪门阔太太了。我呢要求没那么高,能当个二奶就满足了,小露你放心,我绝不会抢你正室的位子的,你就从了我吧!”   “哈哈哈……小丹你也太无耻了,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一群女孩子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这些女孩虽然嘻嘻哈哈用玩笑的语气说这种话,但内心里她们有何尝没有那种期望呢,如今海天娱乐公司不知有多少女孩子都在羡慕小露的好运气。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二流小明星,只是参加了一场饭局跟对了人而已,豪宅豪车珠宝首饰立马就全有了,而且跟的人还不是什么所谓的那些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成功人士,而是一名不到三十岁的未婚男,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形象,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而坐在不远处的赵三通看着一旁嘻嘻哈哈打闹的众女孩不禁有些感慨的说:“看到这些女孩我才感觉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脚步啰。”   岳阳用谐谑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我听说现在上了年纪有点钱或手中有点权利的人都喜欢包二奶养小蜜,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些人的二奶数量甚至多到要用计算机来管理的地步。我就纳闷了,这些人明明已经力不从心了,充其量在床上也就能坚持几分钟而已,可为什么还对这样的事乐此不疲呢?是不是包了一个情人后就能让自己变得更有青春活力,赵老哥,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扑哧……”一旁的云峰正在喝酒呢,一口气没忍住将嘴里的红酒喷了出来,随后整个人都笑得靠在沙发上。   赵三通则是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雷人之语弄得目瞪口呆,不久连老脸都涨得通红指着岳阳骂道:“好你个岳阳,我老赵哪得罪你了竟然拿我来开涮,这种事跟我哪知,干嘛来问我!”   “诶哟……不行了,我要笑死了!”一旁的云峰捂着肚子笑得肚子都疼了,看着赵三峰忍俊不住道:“赵老哥,你看看……你的真面目终于别人揭穿了吧,不行,这事我得告诉嫂子去,诶哟……笑死我了。”   正当三人聊天打屁的时候,包间的门开了,一名三十多的年轻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云峰看到后赶紧对来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后对岳阳说道:“岳老弟,这位就是我说的哥们,你上次定制的防刺服就是他们厂生产的。老葛……你不是经常嚷着要认识那位跟你订了一万套防刺服的大主顾吗?现在这位大主顾就在这里,你还愣着干什么?”   听了云峰的话,来人立刻就笑了,对岳阳伸出了右手笑道:“听闻云老二交了一个有本事的朋友,我早就想认识一番了,没想到今天才得以相见。岳先生,我叫葛茂才,幸会幸会!”   “葛先生,你好!”岳阳也站了起来和对方握了一下手,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双方客套了一番后又坐了下来,葛茂才看着岳阳诚恳的说道:“岳先生,实不相瞒,我和云老二是老朋友了,前两年我自己开了个厂子,专门生产一些诸如防刺服之类的产品。只是您是知道的,由于我国大环境的关系,这类东西在国内的销售情况不是很好,而警方的订单竞争又太激烈,像我这样的小厂子只能跟在国企后头吃一些人家看不上的残羹剩饭,可谓是举步维艰啊,我听云老二说您在国外的路子很广,不知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些买家呢?”   岳阳坐在沙发上沉吟不语,防刺服也是他需要大批订购的物品之一,经过实战检验证明,防刺服对于冷兵器诸如刀、枪、箭矢的防护力有着很好的防护效果,如果能给部队大规模装备的话对于减轻部队行军负荷和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有很明显的帮助,因此他这次过来防刺服列入了他订购的清单之中,而且防刺服也属于损耗品,需要经常订阅,只是他能放心将所有的订单交给这位才认识的人吗?   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且提出了这个一个贸然请求的人。这个葛茂才长相普通,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利索干脆,即便是坐在沙发上身子也是挺得笔直,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葛先生应该当过兵吧?”   葛茂才露出一丝讶然,随即点头道:“岳先生好眼力,我确实当过几年兵,前年才专的业。”   “转业?”岳阳嘴里念叨了两句这句话,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一旁的云峰看到岳阳良久都沉吟不语,心里有些着急,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赵三通用眼神制止了。   过了好一会岳阳才突然展颜笑道:“为什么不呢?反正我最近正需要订购五万套防刺服,这笔订单给谁不是给,既然葛先生亲自上门也省得我亲自去找。这样吧,葛先生明天派一个人亲自去一趟广元贸易公司,会有人详细跟贵厂谈这笔生意的。”   “太好了!”葛茂才大喜过望,一把握住了岳阳的手连声谢道:“谢谢岳先生,您这可是解了我们厂子的燃眉之急啊!”   看着对方欣喜若狂的笑容,岳阳却正色道:“葛先生,咱们丑话得说在前头,虽然我把订单交给了你,但质量问题你可要抓紧,毕竟这玩意可是保命的东西,要是因为质量原因出了乱子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葛茂才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岳先生你放心,我们当兵的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从来不玩虚的,如果你发现我们的货质量不达标你随时可以往我的脸上吐唾沫!”   “这就好!”岳阳缓缓点头。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说菜已经上齐,请几位入席。一旁的云峰也招呼几人到餐桌旁坐下,并挥手让包厢另一边那些女孩都过来一同入席。   在席间,刚得到一大笔订单葛茂才心情大好,连连向岳阳敬酒,再加上十多名漂亮会来事的女孩,整个席间气氛非常好,而小露也是小鸟依人般靠在岳阳身边替他倒酒夹菜,整个贤惠女人的形象。   看着两人这样,葛茂才不禁感慨道:“岳总,我年纪比你痴长你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岳老弟,不知可否?”   岳阳满不在意的笑道:“当然可以,您这样叫也显得我年轻不是?”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在座的几名女孩对那名叫做俪姐的少妇使了个眼色,俪姐会意,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些小狐狸精竟会指使老娘,不过事关自己的利益,她还是得陪着笑脸问云峰道:“云总,我听说我们公司最近要开拍四千万的大制作新戏,是这样吗?”   云峰微微一笑:“哦,你消息挺灵通的嘛,公司才刚做出决定你们就听到消息了。”   俪姐和周围那些女孩相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喜色,既然要开拍新戏,第一优先考虑的自然是自己公司的签约女演员,这个是毫无疑问的,这么一来说不定自己这些人就能机会出演其中的角色了,虽然拿下女一号难度很高,但女二号三号什么还是大有希望的,不过这些女孩也算是有眼力,知道这种场合下不适宜询问角色人选的问题,只是一个个心里却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在这部新戏里分一杯羹。   这场酒席一直喝道了深夜,岳阳这个年少多金的金主自然也是中女孩劝酒的对象,尽管有小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可势单力薄的她实在架不住对方人多啊,而且这些女孩好像也很有默契似地就是轮番上阵,小露的酒量其实也就一般很快就被灌趴下了。看到小露被灌趴后,这些女孩也笑嘻嘻的把枪口对准了岳阳,而赵三通、云峰这三个无良的家伙也在一旁起哄,虽然岳阳也可以不理会这些女孩,但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不知不觉中便喝得有些高了,散场后也没法开车回去,后来迷迷糊糊中听到云峰吩咐两名女孩把岳阳和小露送回了御龙湾的别墅里……   第二天早晨当岳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几句雪白的玉体正横七竖八的将自己压在下面。   轻轻的将一条斜在自己肚子上的玉腿拿开,又把怀里的佳人移到旁边,岳阳这才坐了起来仔细端详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感情自己的床上竟然躺着三具雪白的酮体,除了小露外竟然还有两个女人,他仔细一看,这两个女人竟然是那名俪姐和一名年轻的女孩。   “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阳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昨晚上自己和小露好像是被两名女孩送回来的,一直将自己送进了卧室,然后自己就趁着酒性将这两名女人给圈圈叉叉了。   “都是酒精害死人啊!”岳阳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唉……”   “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岳阳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名叫做俪姐的少妇坐了起来,一双大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岳阳不禁有些语塞,这里毕竟是现代社会,若是在明代的话凭他岳侯爷的身份若是宠幸了哪个女人对方只有感到荣幸的份,可这里是现代社会,是一个至少表面上讲究人人平等的社会,而且岳阳也不是那种上了人家后就翻脸不认账的混蛋,至少这点起码的道德他还是有的。   看到岳阳为难的样子,这名叫做俪姐的少妇用镇定的说道:“你不用内疚,我们都是成年人,昨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属情有可原,所以你也不用感到内疚。再说了,我都是俩孩子他妈了,吃亏的应该是你才对!”   “这年头的女人难道都这么开放吗?”   酒醒之后,智慧又重新回到了岳阳的身上,他深深的打量了对方妙曼的玉体一眼淡淡的笑道:“我记得昨晚你可是很拼命的反抗哦,要不是体力不支最后我还不能得逞呢。”   “你……”   俪姐故作镇定的伪装立刻就被岳阳给击破了,红霞立刻飞上了她的俏脸,低声骂道:“呸……要不是昨天晚上有小露帮你的忙,我怎么可能让你得逞。我一个老婆子是无所谓了,就当是一夜春梦了,但小丹可还是黄花闺女,你可得对她负责才行。小丹……你也别装睡了,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你这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小猪猪被这家伙给吃了,怎么着也得给你个说法才行。”   听了这话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俪姐,你别说了……”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低头一看,那名躺在自己旁边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脸蛋已经红得象个大苹果,修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整个人羞得不敢睁眼看岳阳,随后她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皓首。   而且岳阳还发现床单上确实留下了几块血迹,他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时,三人的说话声也将小露给吵醒了,这位女孩醒来后并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岳阳的背后紧紧的搂住了他,一男三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床上。   良久,岳阳才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俪姐……还有那啥……你叫小丹对吧,昨天晚上的事我确实不是诚心的,你们说吧,我能做点什么补偿你们呢?”   俪姐摇摇头道:“我说过,我一个老婆子就算了,倒是小丹还是黄花闺女,她和小露平时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现在既然被你吃了小猪,干脆将错就错你就干脆把她也收了吧,也好跟小露做个伴,小露……你愿意跟小丹做个伴吗?”最后这句话俪姐是对一旁紧紧抱着爱郎的后背的小露说的。   “这都叫什么事啊……”岳阳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了看小露一眼,发现小露也是一脸的纠结,毕竟她和小丹平日里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再大度的女人对于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也是有些不甘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秋收      如果说小露和小丹只能算是二线女演员的话,那么俪姐这个少妇那就是不择不扣的一线女明星了,十多年前她出演的那部讲述缉毒女警的电视剧让她一举成名,前两年出演的那个名叫甄嬛后宫妃子的后宫宫斗剧更是让她红遍大江南北,说她是一线女明星那绝对是没有半点水份。   只是让她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虽然这些年她在大屏幕上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虽然也出演过几步电影,但一直反响平平,这也让她没法踏入国内顶级巨星的行列,不过尽管如此,她在海天娱乐公司里依旧是大姐大般的存在,今天她既然开了口,小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在后面嘟着小嘴不说话,搂着岳阳的玉璧更用力了,一双坚挺丰满的双峰被她紧紧的贴在爱郎的背后。   而岳阳听了俪姐的话也感到脑子一阵混乱,怎么,这是主动送美女上门的节奏么?还是这个圈里的女人都已经看得这么开了么?   正当岳阳感到头大的时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丹的目光也偷偷从指尖里透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岳阳,只要是女人无论她表面上说得多豪迈,但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情节,就象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很难忘掉一样。   “怎么……小男人……难道白送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你还不满意吗?”看到岳阳依旧没有表态,俪姐有些不高兴了用大眼瞪着岳阳。   看着凤目圆睁的俪姐,岳阳突然发现俪姐不但皮肤白皙五官还特别漂亮,和小露漂亮的鹅蛋脸小丹的邻家女孩的清秀漂亮不同,俪姐的五官特别的精致,尽管如今的她是一名有了两个小孩的三旬少妇,但保养得体的她看起来跟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也什么区别,尤其是如今裸露在外的两座双峰和深红色的葡萄依旧不屈的上翘着,好像在骄傲的宣布着自己青春依旧,看到这里,岳阳就感到一股“起床气”开始在身体里涌动。   女人对于男人的目光向来是敏感的,哪怕这种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的时间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她们也已然能感受到这种目光的寒意。   当岳阳那肆无忌惮的目光不断扫视在她的玉体上时,原本还一副女汉子模样的俪姐那精致的瓜子脸也慢慢的红了,刚开始她还故作镇定的瞪了回去,但见惯了大场面的岳阳对这种小阵仗早就完全免疫了,是以她不得不红着脸骂道:“看什么看,昨晚又不是没看过!”   “可昨晚我喝多了,没注意!”此时我们的岳阳同志很老实的坦诚自己昨晚喝多了没看清楚。   好吧,说老实话往往是最伤人,俪姐也挡不住这种无视防御的攻击,只得无奈的败下阵来。   最后当她鼓起勇气正想再次叱喝岳阳时,却发现眼前人影一花,自己已经被扑倒在了床上。   “哎呀,你要干什么……现在是白天……你要作死啊……嗯……”   虽然俪姐挣扎了好一会,但对于岳阳来说这种行为只能是增加了额外的情趣而已,很快怀里的这句娇躯便停止了无谓的挣扎,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后竟然开始迎合起来,而这场刚起床后的审判大会也变成了一场香艳的大会,最后不止是俪姐,就连躲在被子里的小丹也再次被岳阳这匹大灰狼扒成了大白羊,然后骨头都不剩的吃进了肚子里,至于他背后的小露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间阵阵或是低沉或是高亢娇喘的呻吟声又在大卧室里响了起来……   两个小时以后,岳阳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他又祸害了一遍的三女横七竖八的躺在他怀里,四人一动不动的休息了好长时间。   此时岳阳的左边是小露,她依旧是习惯性的搂着自己的男人,仿佛在宣誓主权。而右边却是俪姐这位美丽的少妇,她正被岳阳紧紧搂住,对于她刚才的表现岳阳很满意,虽然刚开始有些不合作,但我们岳阳同志的努力下后来还是开始迎合起来,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虽然最后被岳阳打败了,但岳阳却发现她却有股屡败屡战的勇气,这种精神是值得表扬的,至于小丹嘛……此时早就羞得如同一只鸵鸟般整个人缩进一旁的被子里躲了起来。   良久,岳阳开口说话了,他第一句话就说道:“小丹,从今往后你和小露一样就跟着我吧,虽然我没有办法长长陪在你们的身边,但除了这个别的男人能给你们的东西我同样能给你。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选择做了我的女人,那么你就不能再和别的男人交往,记住了吗?”   过了一会,从薄被里传来了小丹那闷闷的声音,“人家还没答应跟你呢,你凭什么就要开始管人家了。”   岳阳无奈的笑了,“当然了,你可以拒绝,我不是雷老虎,没有抢媳妇的习惯,也没有强迫你做我女人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定的补偿,或是为你争取一部新戏,或是给你一定的物质补偿都可以,你自己选择吧。”   说完后,屋子里沉默了,很快被子里就响起了盈盈的哭泣声,俪姐赶紧坐了起来将薄被掀开后把小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起来,随后俏目又瞪了岳阳一眼骂道:“你这笨蛋,你把我们小丹看成什么人了,拜金女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公子哥追她,可都被她拒绝了,今儿个便宜了你,可你却这么对她,你还有良心么?”   “嘿……合着我说实话还变得没良心了。”无奈的岳阳此时唯一能做的事只有闭上了嘴。   看着哭个不停的小丹,俪姐只是说了一句:“好了小丹,你也别哭了,再哭小脸就变形了,到时候你就算是想跟岳阳人家也不要你了。”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少妇,只是这么一句小丹就停止了哭泣,随后抬起了脸露出了哭花的小脸蛋和微微红肿的眼睛看着岳阳紧咬着银牙说道:“那我跟了你,你会不会有一天玩腻后就把我抛弃掉。”   “嘿……这个小妮子。”面对如此奇葩的女孩,岳阳无语了。   其实不光是岳阳,就连对此颇有醋意的小露也被小丹的天真给逗乐了,而一旁的俪姐只能是无语的瞪着这个奇葩少女,这得多二的人才能说的出这样的话啊。   岳阳无奈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跟了我且在途中没有撇开我跟别的男人,我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听说过以前的国企吧?”   “知道,我爷爷以前就是国企的工人,他捧的就是铁饭碗。你是说以后我跟了你就象捧了铁饭碗一样吗?”   “对……就是铁饭碗。”面对思维如此奇特的女孩,岳阳很怀疑她一直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奇葩的性格,而此时的俪姐和小露早已伏在岳阳的怀里笑得不行了……   让岳阳感到不解的是,当他询问俪姐想要什么补偿时,俪姐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岳阳在明珠市一直呆了一个月,在这个月里他就这么和小露小丹二女成天厮混在一起,白天逛街旅游晚上玩三人行,享尽了艳福。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从那天以后俪姐便再也没有再他面前出现过更没有对他提什么要求,当岳阳为此询问小露小丹时,得来的却是两记白眼,小丹更是娇嗔骂道:“人家俪姐是有老公和孩子的,要不是那天喝多了怎么会便宜了你这坏蛋,你现在便宜也占了,难道还想破坏人家的家庭吗?”   “我象那种人吗?”岳阳很是有些不忿的辩解道。   “当然!”孰料二女对视了一眼,同时把小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   “嘿……你们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时间别墅里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崇祯十年九月,经过了一番震荡的山西渐渐的安稳下来,而这个时候也是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此时是整个全国各地官员最繁忙也是最紧张的季节,这个季节有个名称就做秋收,无数的农民都指望着能有个好收成。山西北路是岳阳经营多年的老巢,经过岳阳五年多的经营,北路的耕地面积已经达到了三百二十多万亩,此外岳阳还建立了上百个畜牧场,专门饲养猪羊等牲畜,可以说如今的北路比起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已经毫不逊色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   经过近半个月的紧张收割,整个北路共收获小麦等粮食一千八百多万担,这个结果再一次把负责审核的新任山西巡抚海楼给震住了。   “海楼,这就是咱们今年的粮食收获么?”   在太原的巡抚衙门里,刚从现代返回来的岳阳没有来得及干别的事,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询问秋收结果。   “是的侯爷!”海楼深吸了口气将计算了多次的结果递给了岳阳并说道,“此次北路共收获粮食一千八百万担,其中六成归农户四成入咱们。也就是说咱们手中可以支配的粮食有七百二十万担,除开上缴朝廷的一百万担外,咱们还剩六百二十万担。”已经做了四五年农业工作的海楼算起账来已经非常熟练了,一些数据张口就来。   “嗯,六百万担!”岳阳沉吟了一会又轻叹了一声道:“这些粮食看起来是不少,可真用起来我怕还是不够啊!”   海楼闻言苦笑起来:“侯爷,自打盘古开天地以来,这粮食就从来没有够用的时候。如今朝廷已经断绝了对咱们的拨款,咱们原本就养着五万大军,前些日子您又新募了五万新兵,还撤销了十多万的军户,虽然现在已经那些军户分发了田地,可毕竟还没收成不是?六百万担粮食看起来不少,足够北路自己用的,可山西这么大,没饭吃的人多了去了,这六百万担粮食若是平摊下去那就远远不够了。”   “是啊!”岳阳也长叹了一声,以前他只管着北路,别的地方农民有没有吃的用不着他操心,可现在他手握整个山西的军政大权,整个山西一千多万人口吃饭的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让他感到压力大增,而一旁的海楼原本也只是一个民政司的司长,只管着北路这么一块地盘,现在乍一当上巡抚,要管的地盘一下子大了五六倍,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   不过岳阳向来都是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人,他想了想就海楼说道:“我估计如今我们获得大丰收的消息已经被外地的客商知晓,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肯定会有人蜂拥着来我们这里向农户们买粮食,你这个巡抚要做的就是督促下面的各级官吏,没有巡抚衙门的批条,绝不能让一粒粮食流出山西,你明白吗?”   海楼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知道如今大明境内流寇肆虐,加上各省旱情言重,可以说大明境内四处都缺粮食,那些捡钱眼开的粮商看到北路粮食丰收,肯定就象问道了腥味的鲨鱼一样快速扑来。若是这些粮商们买到粮食后用平价卖给其他各地的百姓也就罢了,可海楼却太清楚那些粮商了,以他们的贪婪不把这些粮食的价格翻上几倍甚至十几倍是不会罢休的。   “侯爷,您放心好了,下官保证绝不会让那些奸商得逞的。”海楼的保证铿锵有力……   岳阳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时间到了九月中旬,当时任财政司副司长的汤护带着五千军士押运着一百万担粮食和秋收的一百万两银子来到京城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时任户部尚书的程国祥激动得亲自跑到官仓前迎接这队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当他看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运量车队时,这个新上任的老头激动地扑到了一辆粮车上一度哽咽起来。   程国祥是去年年底上任的,这大半年来他看着几乎可以跑耗子的粮仓和银库就犯愁,可不管是崇祯还是各地的官府都向他伸手要粮食要银子,他愁得头发都快白光了,今天他终于看到有大笔的银子和粮食入账,这如何不让他喜出望外呢。   看着激动得几乎失态的程国祥,汤护一张大圆脸露出习惯性的笑容,问道:“程大人,看您激动的,每年这个时候应该是您最高兴的时候,您应该笑才是嘛,干嘛还哭上了?”   激动的程国祥好一会才回复了平静,不好意思的说道:“唉……让汤大人见笑了,本官这也是穷怕了,你是不知道啊,自打本官去年上任以来,今天是本官收到的最大宗的一笔粮税了,这些两银子和一百万担粮食可是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了!”   随着程国祥的话,一辆辆粮车陆续驶了过来,早就等在一旁的苦力从车上扛下了一袋袋的粮食,许多小吏则是忙着过磅计数,整个一副忙碌的景象。   一百万担粮食和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户部的官员足足忙活了三天才将这些东西全部入库,岳阳的这次大手笔把整个京城都给震动了,有了这笔钱后程国祥一连好几天嘴都是咧着的,但是有一件事他却不得不向崇祯禀报。   “程爱卿,你说山西那边送来的全都是这种银元吗?”   暖香阁的御书房里,崇祯拿着手中的一块银元正仔细的观察着,这是一块铸造精美约有婴儿手掌大小的银元,银元的一面铸着大明万胜四个字,另一面则铸着一两两个字,银元的周围还有精密的齿状印迹,看上去精致异常。   “是的皇上!”程国祥站在崇祯面前恭敬的说道:“皇上,忠勇侯早在两年前就开始铸造银元,由于这种银元制作精良使用方便且纯度非常高,是以山西一带的商贾交易时大都只认这种银元,如今不仅山西,就连江南和京城一带也开始流传起来。”   此时的御书房里不仅有崇祯和程国祥,杨嗣昌以及几名大臣都在。杨嗣昌的手里也拿着一块银元无意识的掂了掂,随后神色一动问程国祥道:“程大人,本官怎么觉得这银元好象没有一两重啊。”   对于这位一手提拔自己的首辅程国祥不敢怠慢,赶紧回答道:“回首辅大人话,此种银元的重量只有八钱八分重,确实不足一两。”   “不足一两?”一旁的礼部尚书姜逢源不禁大怒道:“程大人,你适才可是向皇上禀报说那忠勇侯已经交足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赋税,可这些银元每一枚却只有八钱八分重,那一百万枚岂不是要少十多万两银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   姜逢源对程国祥本来就看不大顺眼,此时看到程国祥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立即二话不说就将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   只是他却没看到,就在他说这话之后,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第三百六十章 分银子      程国祥向看白痴一样鄙夷的看了姜逢源一眼不屑的说道:“姜大人,户部的事您还是别操心了,您还是回您的礼部好好做您的事吧。”   “你放肆……”姜逢源被程国祥无视了,且还是当着圣驾和诸位内阁大臣的面如此鄙视,他要是再不做出反映恐怕今后他也没脸参加这样的会议了。   姜逢源立刻就跳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喝骂道:“程国祥……你……你大胆!”   说完,姜逢源立刻朝朱由检跪了下来哭泣道:“皇上……皇上啊,程国祥不仅欺君,而且还敢辱骂朝中同僚,皇上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姜逢源这么一闹,崇祯不禁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这个姜逢源跟程国祥一样也是去年才开始当的礼部尚书,为人不仅迂腐而且还喜欢斤斤计较,在崇祯看来,姜逢源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腐儒,不过礼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平日里崇祯对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跟程国祥干上了,还给对方扣上了欺君这么一顶大帽子。   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姜逢源,崇祯无奈的朝杨嗣昌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确,你是这些人的班长,你自己搞定。   杨嗣昌心里也腻味啊,我们在这里商量大事呢,你一个礼部尚书在一旁老老实实看热闹就好,可你却非要跳出来闹腾,你这是要找死的节奏吗?   “咳……”无奈的杨嗣昌只好干咳了一声,对姜逢源道:“姜大人,此事你就不要再说了,皇上和本官自有分寸。”   按说班长已经代表老板这么说了,姜逢源你一个打酱油应该见好就收了,可这位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吏部尚书却不干了,这位要是到了后世恐怕就属于那种“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那种人,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着脖子道:“杨阁老,您这话就不对了。忠勇侯此番上缴的一百万两银子全部都用银元代替,朝廷还没追究其私自铸造钱币之罪也就罢了,可这些银每块却只有八钱八分重。可以说此种银元山西那边铸造得越多则获利越大,忠勇侯用此举不知聚敛了多少财富,朝廷难道就不但算过问一下吗?”   姜逢源这些话说得可谓是义正言辞,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来听了绝对是肃然起敬。可这话听在崇祯和周围这些大臣的耳中却觉得是那么的腻味。   而杨嗣昌也真的恼了,这个姜逢源也太不识抬举了,老子身为当朝首辅,奉了老板的命令给你台阶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想干嘛呢?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姜大人,你适才说忠勇侯用这种银元大肆敛财,而程大人则是欺君罔上,是这样吗?”   “正是!”姜逢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气愤的喊道:“吾等深受皇恩,正是报答君恩的时候,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却把这种不足秤的银元收入国库,实属失职,下官要弹劾他玩忽职守之罪!”   姜逢源今天算是跟程国祥卯上了,一副穷追猛打的架势。   “愚蠢!”   杨嗣昌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姜逢源的鼻子骂了起来:“姜尚书,本官敬你是两朝元老给你面子,可你却太过不知好歹。本官问你,这银元如今已经在山西和江南一带普及开,就连京城也有人在使用,向来都是一块银元当一两银子用,难道全天下的商贾和百姓都是瞎子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银元不足秤么,用得着你来提醒陛下!”   “咦……是啊。”姜逢源这时也醒悟过来,这话很有道理啊,这种银元已经发行了两年多时间,外头的百姓和商贾不可能不知道它不足秤,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它的坏话反倒是越来越流通了?   姜逢源疑惑的眼神在周围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下了一步臭棋。能当到礼部尚书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姜逢源自然也不例外,刚才他只是被一时的私心蒙蔽了眼睛,没有考虑太多情急之下这才开了地图炮,现在听杨嗣昌这么一说立刻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果不其然,杨嗣昌又继续说道:“这种银元之所以能在山西江南一带如此盛行并非没有原因,若是称它制作精良成色十足诸位想必没有异议吧?”   “嗯,这点杨爱卿没有说错!”首先说话的是崇祯,他看着手中这枚银光闪闪的银元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像这种做工精致的钱币皇宫里也不是没有,但向来都是能工巧匠们精心制作出来,然后被皇家用来赐给下面的臣子和后宫嫔妃用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东西制作起来不但耗时而且耗费的人力物力必然很大,别看这一枚银元不足一两重,但崇祯可以肯定这枚银币的制成本绝对超出了它本身所代表的价值。   杨嗣昌又瞪了姜逢源一眼道:“程尚大人是户部尚书,你认为这枚银元价值几何?”   程国祥赶紧说道:“回首辅大人话,下官已经仔细打听过了,此种银元由于制作精良成色十足且使用方便,因此谁都喜欢用它,目前在江南百姓甚至将其当成一两二钱银子使呢。”   “听到了吗姜大人?”杨嗣昌狠狠的瞪了姜逢源一眼,“现在你还要弹劾程尚书欺君罔上,忠勇侯敛财吗?”   “可忠勇侯私铸钱币总是有的吧?难道朝廷就不该定他的罪!”姜逢源这回是输得太彻底了,只是现在又不甘就这么败退,因此在大败之时也不忘死死咬住岳阳私铸钱币这条。   “住嘴!”这回轮到崇祯恼了,姜逢源能当上吏部尚书可不是谁推荐上来的,而是因为他的资历太老,加上崇祯皇帝虽然很信任杨嗣昌,但也不希望整个朝廷变成某人的一言堂,适当的扶植一些跟杨嗣昌不对付的人上来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从今天的情况看来,难怪姜逢源都混了两朝皇帝了,这才混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不是没有原因的,这货实在是太没眼力劲了,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爱卿,朕今天是询问如何处置这一百万两银子赋税的,不是让你来弹劾忠勇侯的,既然你想弹劾忠勇侯那就请你回去写好奏本再来吧,现在你马上给朕出去!”崇祯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赶起了人。   “皇上!”姜逢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望着崇祯,当朝的皇帝竟然让自己出去,自己是多遭人恨才会被当场赶走啊。   “没听到朕的话吗?马上出去!”崇祯可不是好脾气的主,眼睛一瞪把手指向了前方。   姜逢源绝望的看了看崇祯,又看了看旁边的这些同僚,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替自己说话,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已经把周围所有人都得罪得狠了,否则也不至于连替自己求情的人都没有。   最后,姜逢源还是脚步趔趄的出去了。一名臣子在和君主议事的时候被当场赶出去,这在大明历史上是很罕见的,朱由检虽然为人多疑暴戾,但也从没做出过这么无理的事,今天竟然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如此彻底,这也足以证明朱由检的耐心已然被这个姜逢源消磨殆尽。而让人惊叹的是,朱由检如此不讲究的行为却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由此可见姜逢源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遭人恨。   将姜逢源赶走后,崇祯这才用手揉了揉被气得直冒青筋的太阳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良久他才对程国祥道:“程爱卿,有了这一百万块银元和一百万担粮食,能够满足洪承畴、卢象升以及孙传庭三路剿匪兵马所需?”   程国祥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才答道:“回禀皇上,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已经足够剿匪大军半年所需,可昨天辽东又派人送来公文说鞑子在边关又是蠢蠢欲动,让户部将拖欠的辽饷尽快送往辽东以安军心。臣担心若是全部将银子送往两湖,辽东那边恐怕不稳啊。”   程国祥的话说完后,书房内一片寂静。   “砰……”   脸色铁青的崇祯右手拍在了龙案上发出一声硕大的响声:“荒唐……他们真把朕当成傻子么?建奴刚被岳阳歼灭数万人,伪王皇太极刚死,他们怎敢在这个时候犯我边关,还是把朕当成三岁小孩!”   龙案前的十几位大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山西那边刚押解银元和粮食进京,粮仓还没焐热呢,这边立刻就赶着喊着说边关不稳急需粮饷,这不是摆明了想打这笔银子和粮食的主意么?   吏部尚书谢升也站了出来气愤的说:“皇上,鞑子被忠勇侯重创后短期内已然不足为患,辽东此举分明是看到朝廷有了点银子便想着搜刮走。如今朝廷不知有多少地方急需用银子,怎可全部送往辽东,老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臣附议!”   “微臣矣附议!”   书房里的许多大臣纷纷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最后只剩下几位大臣没有说话,不过旁人也知道,他们是在等着杨嗣昌这位内阁首辅表态呢。   杨嗣昌看了看周围,缓缓站了出来对崇祯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随着贼酋皇太极之死,鞑子一时间已然威胁不到我朝。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紧要的是如何督促洪承畴、卢象升和孙传庭三路人马尽快将贼寇围起来聚而歼之,否则若是任凭贼寇继续祸害我大明腹地,则我大明将永无宁日!”   “嗯……杨大人言之有理!”   “确实应该这样!”   御书房里的众位大臣纷纷表示同意杨嗣昌的看法。   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因为岳阳的到来而变得有些面目全非,原本有名的宸妃海兰珠成了岳阳的媳妇,而本应该要六年之后才去世的皇太极也提前嗝屁,那些原本不可一世纵横中原四处掠夺的满清铁骑更是因为岳阳的出现被打得尸横遍野。   这么一来大明糟糕的外部环境就变得缓和起来,反倒是内部的流寇问题变得日益严峻起来。就在上个月,张献忠率领裹挟而来的数百贼寇突然冲进了四川,把原本还算平静的天府之国弄得乌烟瘴气,四川巡抚刘怀德急忙调集人马拼命抵挡,但承平已久的明军却无力抵挡如狼似虎的流寇,最后孙传庭率领大军尾随张献忠入川,此刻双方正在龙安府一带打成了一团。而李自成则是率领他的人马退回到了陕西,目前洪承畴正追着他的屁股,而卢象升则是率领他的天雄军在湖北、河南等地围剿罗汝才。   但现在的问题是经过麻城一战,吃了大亏的流寇们也学乖了,他们清楚的知道,凭着他们目前的兵力想要跟官兵玩大会战是行不通的,这样只能是让官兵将他们围起来聚而歼之,于是流寇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们钻山沟、钻树林,或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的四处乱窜,这样一来就给明军的围剿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流寇和官兵最大的不同就是流寇可以走到哪抢到哪,一路走一路抢,可官兵这么做就不行,至少明面上官兵不能这么做,否则各地的御史和官府能用奏折淹死你,是以这些日子洪城后、卢象升和孙传庭等人的要求紧急调拨粮饷的折子也是雪片般飞向了京城,弄得崇祯已经好些日子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上次崇祯下令强行将卢象升调往山西的恶果已然显现出来,由于急调卢象升前往山西,导致被困在麻城周围的流寇得意逃脱,最后四处流窜以至于演变成了今日之祸。   不过在朱由检看来这并不是他的错,虽然他的心中也曾升起过那么一丝懊恼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动过滤掉了,毕竟他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犯错呢。   崇祯和众位大臣们商议了半天之后,终于定下了一个章程,将山西送来的银子和粮食调拨了五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粮食给四川、陕西和湖北等各处剿匪战场,再调拨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担粮食到辽东,剩下的则作为应急之用。在崇祯和这些大臣看来,这样的安排是稳妥的,也是合理的,但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出了问题。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患贫而患不均。朝廷的廷议刚结束不到半天,廷议的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很快便有一名骑士骑着快马朝着东北方向飞驰而去……   崇祯十年九月二十三日,辽东锦州左都督府议事厅里,数十名武将正整齐的坐在议事厅两边,议事厅的中央坐着一名一脸威严的中年将领。这名中年将领年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一缕长须,一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很是威严,此人就是大明辽东左都督祖大寿,在他的左下首凛然坐着新任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和他麾下一干辽东众将。   只见祖大寿双目炯炯有神的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京城那边来消息了,朝廷已经做出了决定,山西上缴给朝廷的赋税朝廷只拨给我们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担的粮食,剩下的大部朝廷要拨给关内的那些剿匪官兵,大伙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行,朝廷已经欠了我们三个月的饷银了,如今只拨给我们这么点这怎么够啊!”   “不行,绝对不行,凭什么只拨给我们三十万两,关内那些草包却拿了大头,凭什么!”   祖大寿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立刻就议论起来,众将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祖大寿观察了一下众将,随后将目光转到了吴三桂的身上,看到这位辽东著名的将领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祖大寿不禁心中一动问道:“长伯,你对此事如何看待啊?”   今年的吴三桂已经二十五岁了,颌下也了一撇不是很浓密的短须,他站了起来朝祖大寿拱了拱手朗声道:“舅父,朝廷做出此决定实属必然,三桂也早就料到会有此事的发生。”   “哦……说说看!”祖大寿不动声色的问。   吴三桂轻轻一笑:“首先,前几个月鞑子的大汗皇太极在征讨察哈尔部落时身患重疾,而后在归途中不治丧命。在这场大战中清军损失惨重,据可靠消息,此役清军至少损失七八万的人马,虽然这里头大部分是蒙古人,但对于人口稀少的清军来说依旧是非常严重的打击,这点不止我们看到,朝中那些大臣们同样也清楚。”   说到这里,不仅是祖大寿,一旁的众将也点头表示赞同。   吴三桂又继续道:“鞑子损失如此惨重,一时间自然无暇犯我边界,那么我辽东军的作用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也是朝廷为什么敢只给我们那么少的饷银的原因。”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到科尔沁      吴三桂不紧不慢的说着,只是众将的脸色却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祖大寿的堂弟祖大乐恨恨的骂道:“朝廷这不明摆着要过河拆桥吗?”   “就是,朝廷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看到边关局势稍微缓和了就要消减咱们的粮饷,这不是要断了兄弟们的活路吗?”祖大寿的长子祖泽润也喊了起来。   “大哥,前些日子咱们不是给朝廷送了公文,说是边关吃紧吗?怎么朝廷连个动静都没有,反倒要消减咱们的粮饷了?”说这话的名叫祖大粥,是祖大寿的弟弟,素来以骁勇善战闻名,此时官拜副将。   祖大寿没有回答自家弟弟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吴三桂。如今的辽东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乱,祖家占据了锦州,而吴家则占据了山海关,这两家共同把持着辽东。而吴家和祖家经过不断的对抗、磨合和联姻牢牢的把持了辽东的局势已经到了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程度。朝廷系即便是想要插手辽东的事也是有心无力,这也是祖大寿有胆子占据着锦州连朝廷的命令也不鸟的底气所在。而在吴家和祖家的第二代人中最出色的人应该就属吴三桂了,此子不但心思缜密而且作战勇敢,是辽东一带公认的年轻俊杰。   看到祖大寿将目光投向自己,吴三桂开口道:“大舅,如今鞑子皇帝刚死,咱们用边关告急这样的话来哄骗朝廷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朝廷那些大臣也不是傻瓜,而且目前中原那些流寇肆虐得这么厉害,朝廷肯定是想先把内患给解决了,否则不会将如此一大笔银子优先交给关内的剿匪大军。”   祖大乐不屑的骂道:“关内那些废物,剿灭几个贼寇都那么费劲,若是换了咱们关宁铁骑去,早就将他给剿灭了。”   祖大粥也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但凭什么将原本拨给咱们的饷银给人家?正所谓有一就有二,此端一开日后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是啊,有银子不先给咱们,却给了关内那些废物,朝廷不公!”一众将领门也在一旁嚷了起来,一时间群情颇为激愤,有几个性子急的甚至喊出了若是朝廷不给粮饷就发动军士们闹饷之类的话。   祖大寿闭上了眼睛,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显然内心也在挣扎不已。吴三桂看到这里又适时的加了一把火,“大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是再不早做决定恐怕日后追悔莫及啊!”   吴三桂的话犹如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祖大寿终于停止了内心的挣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毅然道:“此例绝不能开,否则日后朝廷便会慢慢消减辽饷,咱们十数万大军难道要和西北风吗?二弟……”   “大哥!”   祖大粥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站了出来抱拳道:“大哥有何事尽管吩咐!”   祖大寿深深的看了祖大粥一眼轻声道:“皇太极已死,新继任的皇帝是原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待会你立即派人前往盛京告诉鞑子的新任皇帝,下个月我会将喜峰口、独石口的守军撤掉,他自然就会明白什么意思了!”   “轰……”   祖大寿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了众人的心头,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尽管适才众人总是吵吵着要给朝廷一个好看,但真做起来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些年辽东军跟满清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平日里他们最多也就是倒卖一些粮食或是军用物资给满清而已,像这样开放关隘让清军直接通过的行径已经不能说是资敌了,这简直就与叛国无异,若是消息传扬出去即便是朝廷再顾忌辽东军恐怕也得立即宣布他们这些人为叛逆了。   虽然祖大粥素来以勇武著称,此时脸色也有些发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哥,这……这合适嘛,咱们这么做若是让朝廷知道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二舅……你要犹豫什么?”不同于祖大粥的犹豫,吴三桂却对祖大寿的做法很是支持,他狠声道:“原本鞑子强盛的时候朝廷里谁不是将咱们当成宝来哄着让着,一有点粮饷都赶着往咱们这里送,可自打皇太极一死满清被重创后,那些人立马就变了个脸色,现在连饷银也敢拖欠了,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日后还有咱们辽东军的活路吗?”   吴三桂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将们也明白过来。辽东军之所以受到朝廷重视,不就是因为外头有一个强大的满清压着吗,满清越是强大,辽东军的重要性也就越是突出,如果满清灭亡了,恐怕辽东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今天朝廷敢拖欠辽饷,明天朝廷就敢消减辽东军的人数,他们这些世世代代在辽东这块土地上讨生活的将领们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头了,恐怕朝廷一纸调令就会把他们这些失去了价值的将领全都调到京城去闲居起来,那才要命呢。   想清楚了这点后,这些将领们一个个的眼珠子也红了起来,辽东虽然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但这些年来大明用举国之力供养着他们这些人,在这里他们就是土皇帝,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跟朝廷说一声朝廷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若是再让他们到京城去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对他们而言恐怕比死还难受。   “大哥,干他娘的!咱们为朝廷卖命了大半辈子,现在想把咱们象抹布那样扔掉那怎么行?”   人们总是会为自己的贪婪和野心寻找借口,这些多年来当惯了土皇帝的人们一旦发现自己要被朝廷所抛弃,这些原本应该保卫家园的将领立刻就走到了极端。   军事集团一旦实现了家族化,那么很容易就会变了性质,辽东集团经过多年的发展,所有的带兵的将领们不是出自吴家就是出自祖家,要么就是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快,这么一件大事就被他们私下里给决定了……   崇祯十年十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满清的帝位终于落到了年轻的多尔衮身上,并在十月十五日登基称帝。初登帝位的多尔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正白旗、多铎的镶白旗抬为正黄旗和镶黄旗,原正黄、镶黄两旗降为正白和镶白旗,并当着满清文武大臣的面发誓自己只是暂代帝位,将来百年之后便将帝位还给皇太极的子孙,最后在众人的见证下从原皇后哲哲的手中接过了象征着皇权的玉玺,成为了满清第三任皇帝。   多尔衮登基后,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他宣布原皇太极的后宫嫔妃和那些孩子依旧可以居住在皇宫里,自己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很显然多尔衮的话并没有太多人相信,不少后宫的嫔妃和原皇太极的孩子纷纷跟着自己的母亲搬出了皇宫,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原皇后哲哲带着庄妃和一干从蒙古嫁过来的嫔妃们出了皇宫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十月份是草原当中最美丽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草原上的动物们都在为过冬而准备。小动物在积极的储藏着食物,那些食肉动物们则是努力的抓捕猎物拼命进食,争取在严冬来临之际让自己多长一些膘,好能熬过那几个难耐的严冬。   就在动物们忙着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时,一个条长长的车队正从东边朝西边驶来,这条车队很长,车队里光是人坐的车子就有二十多辆,而运货的大车就更多了,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头。   在其中一辆装饰奢华的大车里,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美妇正将头探出了车窗,贪恋的看着周围的景色,眼中隐隐有一股晶莹的东西在闪动,良久她才转头对旁边的一名美艳的少妇说道:“布木布泰,科尔沁草原可真美啊,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我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带着出来骑马,旁边还跟着巴根大叔、那日松大叔,还有高娃大婶做的马奶酒也是我最喜欢喝的东西了。”   马车里的两人就是从盛京返回科尔沁的哲哲和大玉儿,听了哲哲的话,大玉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愁思,她轻声道:“姑姑,巴根大叔和那日松大叔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高娃大神倒还建在,只是她已经老了,恐怕也挤不了马奶了!”   “是啊,一眨眼大汗也不在了,而我们也都老了!”哲哲一边说,蕴含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看着眼泪直往下掉的哲哲,大玉儿没有出言安慰,而是伸手在自己已经变得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抚摸了一下,思绪也慢慢的飘到了九霄云外,突然,她隐隐听到一旁有人在叫自己,转头一看原来是哲哲正俏目含嗔的看着自己。   “布木布泰,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着哲哲关心的目光,大玉儿轻轻一笑淡淡的说道:“姑姑,我在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若果真是男孩,应该怎么样替他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唉……”   哲哲轻叹了一声,拉着大玉儿的手劝道:“布木布泰,不是姑姑说你。虽然多尔衮当着众人的面立下誓言等他百年后便会把汗位还给大汗的子孙,但这种话你听听也就算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饿狼会将到嘴的猎物还给别人的?现在他初登帝位还没坐稳,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人心,等过上几年帝位稳固后,那时恐怕就是他要清算旧账的时候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同意和你返回科尔沁的原因,我担心若是再呆在皇宫里,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遭遇不测了。”   大玉儿冷哼一声,“姑姑,多尔衮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的母亲就被大汗亲自赐死的,他和多铎能不记恨大汗吗,而且我认为大汗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手中无兵无权的,想要报仇谈何容易,为今之计只有借助阿布的力量了。”   “唉……”   哲哲长叹了一声,如今从表面上看她和大玉儿背靠着强大的科尔沁部落,自家的侄子吴克善又是汉军旗正红旗的统领,可谓是腰杆硬得不能再硬了,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仅凭吴克善手中的数千兵马能自保就不错了,而自己的哥哥寨桑虽然是科尔沁的首领,但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和大玉儿两人跟满清火拼,否则自己和大玉儿也会参加了多尔衮的登基大典后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科尔沁部落了,归根结底还是怕多尔衮对她们下手。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我是不管了,我是从小在科尔沁部落长大的,今后死后能安葬在科尔沁部落我就心满意足了。”哲哲心里如是想。   “姑姑你看……阿布派人来迎接我们了。”突然间,大玉儿指着窗外喊了起来。   随着大玉儿的声音,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听着这一声声悠扬而熟悉的号角声,哲哲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多少年了,她在梦里都梦到过这种号角声,那是科尔沁部落勇士们迎接尊贵客人时的号角声啊。   当哲哲掀开窗帘往外看时,一队人马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为首的那名骑士的身影陌生而又熟悉,当哲哲看到对方时再也忍不住也不等马车停下来就从大车里窜了出来,由于太过急躁,哲哲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到在地上。只是此时的她也顾不上其他了,摆起了手高声喊了起来:“乌达木大哥……乌达木大哥……”   半个时辰后,哲哲和大玉儿已经各自骑在骏马上在前来迎接的蒙古骑兵的护卫下进入了科尔沁部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过科尔沁的哲哲看什么都是那么的新鲜,东瞧瞧西望望感觉怎么也看不够。而一旁的大玉儿虽然在几年前来过一趟科尔沁部落,可她发现时隔几年后她竟然也感觉部落的变化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玉儿实在忍不住,转头问道:“乌达木大叔,我记得几年前我来部落时部落好像还没有那么多人吧,怎么现在感觉部落里的人多了那么多呢。”   乌达木咧嘴笑了,“布木布泰,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咱们部落这些年变化可大了。原本咱们部落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每年生下的娃能十个能活五个就是长生天的恩赐了,可这些年自打大小姐给咱们部落派来了不少大夫后,咱们部落娃娃的十个至少能活下来七八个,你说部落人口能不多吗?”   在卫生条件及其落后的封建时代,婴儿的存活率一直都是制约人口增长的一大因素。就连崇祯也有两个孩子半途夭折,皇帝尚且如此,医疗条件更为落后的游牧民族更就不用说了。在蒙古部落里,存活率一般都只有三四成左右,生孩子无论对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一道鬼门关。   是以一旁的哲哲听到后也好奇的问道:“乌达木大哥,海兰珠派来的这些大夫本事这么大啊?”   “当然啦!”乌达木很是自豪的说:“大小姐这些年挺照顾咱们部落的,每年秋季她和岳侯爷都会派遣商队带着大批的粮食布匹和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部落跟我们交换战马、牛羊、牛皮和羊毛等东西,牧民们光是凭借这些东西就不用发愁冬季会饿肚子,这些年我们部落几乎就没听说过有谁在冬天被饿死的。”   “还有这事?”哲哲一脸的震惊,而大玉儿则是震惊过后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好了,不说这话了,这些事情等你们呆久了就会逐渐明白了。”乌干达一指前方笑道:“你看,寨桑首领也出来迎接你们了。”   随着乌达木的声音,一个肥胖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肥胖的身影不用说自然就是寨桑了,众人见面一番激动之后寨桑便带着他们进入了自己的大帐里,只是当哲哲和大玉儿进入这顶大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愣住并不是说这顶大帐有什么不对,事实上这顶大帐和一般蒙古人的帐篷在整体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一些细节上却变了太多。   一般来说在草原上呆过的人都知道,由于草原上风大,一般的帐篷是没有窗户的,即便有窗户也开得很小,一来是为了防风,而来是为了抵御严冬了,草原上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你要在帐篷上开一个大窗户那纯粹是自己找死,所以一般的帐篷里面光线都是比较昏暗的,有时候即便是白天都要点上油灯或是蜡烛。   可今天寨桑的这顶帐篷却颠覆了哲哲和大玉儿的看法,当他们进入寨桑那顶占地近百平米的帐篷时,一股亮堂大气的感觉立马扑面而来,把哲哲和大玉儿都给镇住了。   “阿哥,你让人开了那么多窗户干嘛,你就不怕冬天的冷风把你冻死啊!”哲哲率先惊讶的叫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蹊跷的犯关      哲哲的惊叫不但没有让寨桑感到尴尬,反倒笑了起来,“哲哲,你再仔细看看,看有没有风透进来?”   看到寨桑得意的神情,哲哲好奇的走到窗户边仔细凑过去看了看,再用手这么一摸,脸色立马就变了,同时情不自禁的捂嘴叫了起来:“天啊,大哥你难道把所有的窗户都装上琉璃了吗,这得多少银子啊!”   “我的好妹妹,这不是琉璃,这叫玻璃!”寨桑此刻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指着满帐篷的窗户说道:“看到没有,我的帐篷一共有二十二个窗户和十二个天窗,全部用玻璃给包住,白天不用点蜡烛,晚上可以看星星,这个帐篷和窗户的玻璃是我那位好女婿派人给我弄的,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哲哲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低声道:“阿哥,你是说这些都是海兰珠和她的夫婿送的吗?”   “是的!”寨桑看到哲哲神色变得有些黯淡,他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哲哲的肩膀道:“哲哲,你也别恨海兰珠。汉人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海兰珠既然嫁给了岳阳,那她就是明国的人了,凡事就得替她的夫婿考虑,皇太极既然战败了那就得认命,这也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规矩,你明白吗?”   哲哲强忍着眼泪低声道:“阿哥你不用安慰我,这些我都明白,这些都是我和布木布泰的命,是强求不来的。”   “唉……”寨桑也有些感慨,岳阳是她的女婿,皇太极也是他的妹夫兼女婿,两个女婿打了起来,最后一个还为此嗝了屁,他这个老丈人还能说什么呢?说皇太极不应该攻打察哈尔部落,不应该跟岳阳发生冲突?还是责怪岳阳不应该把皇太极打得太狠?   世世代代在草原上生活的游牧民族奉行的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谁够强谁够狠才能活下去,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把对手击败了你就是好汉,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指责的。   而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玉儿摸了摸一旁的窗户玻璃后轻声道:“阿布,海兰珠姐姐和姐夫这些年有来看过你吗?这些日子她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没有!”听到这里,寨桑微微摇头道:“上次皇太极征讨察哈尔部落,我们科尔沁部落也参加了。自打那以后,虽然山西的商队还照常往来我们部落,可海兰珠却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可能她还在生我的气吧。”说到这里,寨桑的神情有些沮丧。   说实话,自打跟着皇太极去了一趟察哈尔部落打酱油回来后,寨桑就感到从那以后海兰珠和岳阳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原本海兰珠和岳阳还时常派人给自己送来一些家书或是什么稀罕的物件货色什么的,可这几个月来除了一些正常的商队往来海兰珠就再也没有给寨桑写过信,到了这个时候,寨桑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海兰珠这两口子在敲打自己了。   大玉儿默默的听着寨桑的话,等到寨桑说完后她才轻声道:“阿布,我这次和姑姑回来就是回来寻求您的庇护的,您愿意收留我和姑姑么?”   “当然,你为什么这么说?”寨桑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我的女儿,哲哲是我的妹妹,庇护亲人是理所当然的,布木布泰……难道嫁给满人之后你连长生天的教诲都给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大玉儿柔声道:“阿布,只是我现在的肚子里坏了先汗的子嗣,如果这个孩子是男孩,我将来是要让他继承汗位的。到时候我怕会把祥和的科尔沁部落也拖入战火当中。”   听到这里,寨桑沉默了,良久他才说道:“布木布泰,虽然我是你的阿布,但我也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所以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全部落的安危,虽然前些时候大清国遭到了重创,但也不是科尔沁部落能够挑衅的,因此我并不支持你这么做,我也不能为了扶持你的孩子登上汗位而将整个部族限于陷阱,除非……”   不等寨桑说完,大玉儿双目中透出一道精芒抢先说道:“除非我的那位好姐姐和姐夫能够大力的支持我,是这样吗?”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的。”寨桑苦笑了起来:“布木布泰,虽然你刚回到部落,但有些事情恐怕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科尔沁部落已经完全离不开你姐姐和姐夫的支持,大到兵器、铠甲、粮食、布匹、衣物,小到锅碗瓢盆,全都得从山西运来。而我们则是用战马、牛羊以及皮毛等东西和他们交换。而这些年来,我们的牧民们已经习惯了不用冒险和别的部落开战,只需要安安稳稳的牧马放羊就可以过上安稳日子的生活,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山西可以没有科尔沁部落做生意,可科尔沁部落却已经离不开他们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尽管有了一些心里准备,但大玉儿还是被事实的真想给震到了,她苦涩的说:“这么说我们部落已经沦落为姐姐和姐夫的附庸了吗?”   “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不远矣。”寨桑满脸的苦涩,“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位姐夫的手段要比别人高明得多了,牧民们已经过惯了这种悠闲富裕的生活,若是岳阳一旦断绝了我们部落的交易,恐怕我们部落这个冬天又得饿死不少人。”   大玉儿听罢后陷入了沉思,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岳阳他们对科尔沁部落的影响力,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科尔沁部落早就沦为了岳阳的附庸了,而岳阳为此付出的只是一些粮食和物资而已,这样的手段比起只会用武力征讨的大清国高明了何止一筹。   顷刻间大玉儿便做出了一个决定,“阿布,我想和姐姐姐夫见上一面!”   寨桑意味深长的看了大玉儿一眼:“布木布泰,我并不认为你现在和海兰珠见面是一个好选择,因为你并不能肯定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诞下的是男孩。”   大玉儿沉默了一会,“阿布,或许你是对的,我确实太着急了,这样吧,等到明年孩子出生后我再做出决定。如果我生的是女孩那自然万事皆休,我会在科尔沁部落里终老,再也不提为大汗报仇的事,如果我生下的是男孩那就要请阿布帮忙了。”   “这样最好!”寨桑看着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的女儿,心中暗叹了一声,“这样吧,我让乌达木带你们去后面扎营,今后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吧,我虽然不能发兵替你们报仇,但是庇护自己的妹妹和女儿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寨桑不知不觉又露出了一股豪迈之色。   就在这时,大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兵匆匆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尊贵的寨桑首领,我们刚得到消息,大清国又开始南侵了!”   “什么……”   “这不可能!”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将帐篷里的人给震到了……   满清又开始南侵的消息如同一道霹雳,不仅轰动了科尔沁部落,同时也震动了大明的满朝文武。   大明朝野上至朱由检下至满朝文武,均料不到满清刚被岳阳打得满地找牙,时间过去还不到半年就又敢发兵南侵,他这是疯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朕,鞑子是如何突破喜峰口、独石口的关隘的,那里的守军难道都是猪吗?”崇祯暴怒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   此时满朝的文武全都陷入了呆滞状态,在此之前即便是最悲观的人也认为满清遭到了重创后至少在三到五年之内是没有力量再度南侵的,朝廷可以集中全国的力量在这段时间内将肆虐腹地的流寇剿灭,然后再缓出手来对付关外的满人,可事实却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新上任还不足一个月的满清皇帝多尔衮几乎集中了清国剩余的所有力量,一共十万铁骑从喜峰口、独石口两处轻松的突入了关内,然后如同蝗虫一般开始在内地肆虐起来。   短短不到十天时间里,清兵攻克了居庸、昌平北路,攻陷了昌平后,又相继攻下良乡、顺义,随即又朝宝坻、定兴、安肃、大城、雄县、安州等近畿州县发起攻击,一时间中原腹地上处处燃起了烽火,无数百姓惨遭屠戮。   杨嗣昌站在百官的首位,他此时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可以说清军的此次南侵完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他也不例外,而且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次清兵南侵的路线和去年清兵南侵的路线几乎是一模一样,几乎就是去年南侵的复制,这几乎让所有人都无地自容,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大臣都曾经向崇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满清在短期内是没有余力入侵大明的,可显示却给了他们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说啊……怎么都不说啦?你们不是都跟朕保证过鞑子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吗?不是说过有辽东军和宣大军在,鞑子是绝不可能犯我边关的吗?”   此时的崇祯几乎气得失去了理智,一股无名的怒火不住的在他的胸中攒动着。   “杨嗣昌,你是当朝首辅兼兵部尚书,你来说……为什么此次鞑子犯边我们事先竟然收不到任何风声,为什么鞑子能在一夜之间同时突破两处边关隘口,难道边关的守军都是死人吗?”   杨嗣昌缓缓走出班位,朝崇祯跪了下去叩首道:“臣有负圣恩无言以对,请皇上降罪,臣绝无怨言!”他知道,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再辩解也是无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错。   崇祯不怒反笑道:“好……好啊,这就是朕的大臣,这就是朕的股肱之臣,这就是朕的大明首辅,这就是朕信赖的文武百官……你们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臣等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大殿上的大臣们齐齐跪了下来,一时间跪倒了一大片。   “又是这招。”   看到这样的情景,崇祯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坐在了龙椅上。这一招大明的百官们已经用得十分纯熟了,每当他们理亏或是遇到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会集体跪下来耍赖,反正皇帝还要靠他们来治理天下,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这些大臣们就是靠着这招躲过了历代皇帝的无数雷霆怒火。   一刻钟后,大殿上依旧是一片寂静,百官们以杨嗣昌为首依旧静静的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出生,而崇祯也默默的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这些人,仿佛和这些人耗上了。   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大臣,崇祯心中一片悲哀。这就是即以厚望的臣子吗?他低了低头,看到了最前面跪着的杨嗣昌,看到了杨嗣昌鬓角上那一丝丝白发,他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叹,一眨眼就是好些年过去了,这位臣子的鬓角也开始变成了白色。   想到这里,崇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好了,都别跪了,起来吧。杨嗣昌和一干内阁大臣以及哥部尚书都随朕到御书房去。”   随着崇祯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齐声道:“臣等遵旨……”   两刻钟后,杨嗣昌率领着一干重臣又来到了暖香阁的御书房。当他们看到崇祯静静的坐在龙椅上两眼无神,目光中没有焦距的看着外面时,杨嗣昌心中也是一痛,走到龙案前跪了下去,“臣有罪!”   “臣等有罪!”一时间十多名大臣又跪了一地。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有罪吗?朕看你们都没罪,有罪的是朕!”看到这些人又来这套,崇祯的火气又大了起来,“几乎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鞑子两次犯我边界,掳掠我大明财物,杀害我大明百姓,你们身为朝廷重臣,除了会说罪该万死之外你们还会什么?啊……”   看着崇祯通红的眼睛,杨嗣昌缓缓抬起了头说道:“臣以为,此番鞑子犯边实在蹊跷,其中必有隐情!”   崇祯不耐烦的喝道:“隐情,什么隐情?难道鞑子犯关之前还要通知我大明一番不成?杨爱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嗣昌看着崇祯,一字一句的说道:“臣以为此番鞑子犯边必然和和辽东军脱不了干系!”   “什么?”御书房里的大臣们都是一惊,齐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祯也瞪着杨嗣昌喝道:“你说清楚点!”   杨嗣昌沉声道:“皇上请想,此次鞑子犯关所破之处几乎和去年一模一样,而且事先朝廷并未收到边军任何警告。此番鞑子十万大军犯我边关,若想做到丝毫不动声色隐蔽性总那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辽东军的那些摊子都瞎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众人齐声问道:“什么解释……”   “那就是此番鞑子能够同时突破我数处关隘,那是因为有人故意放鞑子入关!”杨嗣昌看着崇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轰……”   杨嗣昌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头顶爆炸,把所有人都震得大惊失色。   户部尚书程国祥结结巴巴的说道:“杨……杨阁老,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的意思是说此番鞑子能如此顺利入关是……是因为鞑子和辽东军相互勾结吗?”   崇祯也是一脸的震惊,失声道:“这不可能……辽东军如何跟鞑子勾搭在了一起……”   此时的朱由检被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内阁首辅一进来就向自己报告了这么一条让人震惊的推断。如果真如他所说,此番清军入关是辽东军故意放他们进来的话,那么事情实在就太言重了,这个消息足以让整个大明朝野陷入崩溃。一支以举国之力供养的号称大明最精锐的军事集团,竟然和他们的生死敌人勾结在了一起,而且还把敌人放了进来,这简直就是颠覆了所有人的三观啊。   震惊过后就是愤怒了,崇祯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起来,“杨爱卿,你要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朕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杨嗣昌肯定的说道:“皇上,这使有何难猜,您只需派遣锦衣卫密探迅速前往喜峰口和独石口一带进行查探即可知晓,臣相信这一切都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的。”   虽然杨嗣昌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是很高,但他能在满朝文武中脱颖而出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一个太过无能的人也镇不住下面那些老油条。   虽然杨嗣昌的推断刚开始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当他们冷静下来细细思索后便发现了里面的蹊跷。这件事迟不发生早不发生,偏偏发生在朝廷将最新抵达京城的粮饷拨付给中原的剿匪大军之后,而且在此之前辽东军也好几次派人前来催促粮饷,都被朝廷给驳回去了,再联想到此次满清大军犯关来得如此蹊跷,现在看来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关系那才是见鬼了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一旦确定了此次清兵犯关和辽东军有关后,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掩饰不住的惊慌。   站在杨嗣昌身后的礼部尚书姜逢源立刻就惊慌的喊了起来:“皇上,辽东军一旦与清兵勾结,则我大明大事去矣!这可如何是好啊?”   “啪……”   只听到声脆响,讲皇失措的姜逢源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原来是杨嗣昌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赏了他一记耳光。   “混账!”杨嗣昌瞪着姜逢源厉声骂道:“天还没塌呢,你慌什么,如此君前失仪成何体统!”   说完,杨嗣昌上前一步对崇祯拱手道:“皇上,姜逢源君前失仪且畏敌如虎,不配侍奉御驾之前,臣以内阁首辅大臣之名恳请陛下削去姜逢源礼部尚书之职,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杨嗣昌这一手确实够狠的,姜逢源身为吏部尚书,按照后世的算法那可是身兼教育部、外交部以及中央党校三个部门的职责与一身,若是在和平时期绝对是位高权重了。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想要罢免姜逢源的职位需要内阁拟票皇帝同意方可,可现在杨嗣昌却在御前会议上突然就提了出来,事先根本没有任何预兆,这是非常少见的,由此也可以说明杨嗣昌对他是多么的痛恨。   而痛恨他的其实不止杨嗣昌一个,当杨嗣昌的话音刚落,其余几位内阁大臣和六部重臣也纷纷站了出来齐声道:“臣等附议。”   “准!”这是崇祯的答复。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这位刚上任不到一年的礼部尚书就这样被赶出了大明权利的中心,甚至还被一撸到底变成了一个平民。   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姜逢源便被摘掉了乌纱帽赶出了御书房。可以说,这位姜逢源的下场是早有预期的,前些日子刚被崇祯赶出了御书房,还没等风头过去,今天又闹出了这么一出,让崇祯和众位大臣都看清了他的嘴脸。这个时期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象姜逢源这样刚一听到辽东军和清兵勾结就吓得脸色发青,那是要被人鄙视的。虽然这世道不怕死的人很少,但象这位那样清兵还得打过来呢就吓得魂飞魄散的也太奇葩了。   没有理会被大汉将军拖出去的姜逢源,崇祯深吸了口气对众人道:“诸位爱卿,朕以为适才杨爱卿的分析是颇有道理的,此番清兵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突进大明境内,辽东军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诸位此事有何妙计应对此事啊?”   众位大臣脸色很是难看,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问题。辽东镇经过数十年的演变,已经变成了一个家族化的军事集团,尤其是袁崇焕死后,明朝已经没有谁能同时压得下这个以吴、祖两家为首的军事集团。这两个家族以山海关和锦州为核心,牢牢的控制着方圆上千里的边境。   就拿锦州来说吧,现在的锦州已经处于半独立的状态,朝廷几次下令祖大寿回京述职,但总被祖大寿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来,不仅如此以祖大寿为首的锦州对朝廷的命令也是爱理不理,按理说祖大寿够拽吧,可朝廷却偏偏拿他没什么办法,不仅如此朝廷还得哄着他,要粮给粮要银子给银子,怕的就是祖大寿想不开率部投降了满清那就大事去矣,届时辽东防线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愁眉苦脸无言以对的众人,崇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愤的问道:“诸卿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如今事到临头了却连一个主意也拿不出来吗?杨爱卿、谢爱卿、程爱卿,你们倒是说话啊!”   被崇祯点到名字的杨嗣昌、程国祥和谢升等人依旧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崇祯见状更加气愤了,站了起来就要大发雷霆。   这个时候下面的刑部尚书冯英在下面嘀咕了一句,“咱们能有啥法子,难不成派宣大军去接替他们镇守辽东不成?”   “嗯……”   周围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神情都呆滞住了。良久杨嗣昌才突然抬起了头望着冯英,眼中爆出了一股精芒,猛的走出了列班来到冯英跟前对着他大喝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冯英被杨嗣昌须发皆张的状态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杨阁老……下官……下官……”   杨嗣昌继续追问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我我……”   “快说啊!”杨嗣昌急了,一把抓住了冯英的衣襟。   “杨阁老……你放开我……我说……”被吓着了的冯英只好无奈的说:“下官是说,难……难不成要派宣大军去接替他们镇守辽东镇不成……”   “对……就是这样!”   杨嗣昌突然神情变得亢奋起来,他猛的转身对崇祯大喝道:“皇上,有法子了!咱们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看到亢奋的杨嗣昌,受到他情绪感染的崇祯也兴奋起来,连胜追问道:“杨爱卿快说,到底有什么法子?”   杨嗣昌神情中透着一股子兴奋,朝崇祯说道:“陛下,那辽东镇不就是仗着自己镇守边关有功,拒不听从朝廷调遣吗?如今更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勾结鞑子,放纵其入关,此等行为应受万人唾骂之,咱们不如这样……这样……”   “啊……这也太明显了吧,行不行啊?”杨嗣昌的计策一说出来,就连崇祯也愣住了,这个驱狼吞虎之计也太低级了吧,况且虽然祖大寿不是啥好鸟,难道岳阳就是善茬了吗?   看到崇祯脸上犹豫之色,杨嗣昌上前了一步加了把火道:“陛下,此时臣不得不说句实话,臣以为无论是岳阳还是祖大寿此时都与藩镇无异,但既然木已成舟多言也是无益,咱们还不如选出一个对咱们最有益的人出来继续为朝廷所用,您说是这样吗?”   “嗯……”   崇祯也仔细的考虑了起来,杨嗣昌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岳阳、祖大寿和吴襄这些人都可以称之为藩镇,但藩镇也不尽然是一个样的,自打袁崇焕死后辽东军事集团的战斗力下滑得很厉害,从这些年来他们那如同筛子般的防线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年他们除了会向朝廷伸手要银子要物资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干了。而犯关岳阳则不然,虽然岳阳的桀骜不驯是满朝皆知的,但这家伙可真的是能打,前些时候关外的那一仗可是硬生生的将满清打得尸横遍野,就连皇太极和岳托也在这一役中丧命,如今关外的蒙古人和满人提起宣大军来谁不吓得腿肚子直打颤,而且岳阳这个人还有个优点,那就是说话算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给你交一百万两银子就给一百万两,一文钱也不少你,反观辽东那些见钱眼开的蠢货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了老鼻子远了。   说实话,同样是藩镇,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一个有担当重承诺,一个却像被惯坏了的劣童,只会不停的向朝廷索取,一旦朝廷没有按时给银子便叫嚣着威胁朝廷,如今更是连纵敌入关这种事也干了出来,如何取舍便已经一目了然。   “好吧!”   崇祯终于下了决心,眼中露出一丝历芒道:“就按爱卿说的去做,这些贼子吃朝廷的穿朝廷的,却不为朝廷分忧,理应受到严惩!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将那些鞑子赶出去才行……”   ……   对于朝廷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的岳阳是不知晓的,此时的他正在大同忙着整编部队呢。   作为山西有数的大城市,大同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控制了大同就相当于控制了宣大防线一半的地盘。岳阳升任了大同总督之后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给原本分布在各地的原宣大防线的各地总兵参将们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老老实实的接受改编跟着哥吃香喝辣,要么就给老子滚蛋,谁要不听话嘛……老子手中的数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在岳阳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威逼利诱下,山西境内的各路驻军只得无奈的乖乖投降。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人家现在不但占着名义上的便宜,而且军事力量更是强得吓人,连不可一世的清军都在他手上吃了鳖,他们这些人还是算了吧,于是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岳阳终于将山西境内的军事力量进行了一次大整编。将原来各地的驻军来了一次大清扫,十八岁以下的不要,三十五岁以上的不要,在军营里混日子的老油条不要。就这样,经过一番淘汰,原本山西境内各地的三万多战兵只剩下一万六千多人,其他的通通发给一笔遣散费回了老家,当然了其中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少吃惯了军粮的老油条串联了一些同伴想要挑头闹事,但随后都在三菱刺刀和米尼式火铳的枪声中变成了乖孩子。   经过三个月的改编,此时岳阳的手中共有已经形成战斗力的步卒五万,骑兵两万,加上新招募并训练好的五万新兵,共有步卒十万骑兵两万共十二万人,可以说现在的岳阳已经是大明最大也是最强的一股军事集团了。   崇祯十年十一月初八,大同总督府(现在已经改名为忠勇侯府)的议事厅内,岳阳端坐在帅位上,看着下面端坐着的两排将领,心中涌起了一股成就感。就在五年前,自己还只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秀才,可今天却是手握重兵的大明侯爷兼一省军事总督,回想起当中的过程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此时议事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在帅位上的岳阳,只见他晃了晃手中的公文沉声道:“诸位……就在上个月,鞑子新任的伪帝多尔衮又率领十万大军犯我边关,如今更是已经突入宝坻、定兴、安肃、大城、雄县、安州等地,百姓哭泣天下震惊,皇上亲自下旨命我宣大立即出兵京畿,势必要将鞑子赶出关内,诸位以为如何?”   “这……”   坐在岳阳左手边的是宣大一干老将,他们以杨国柱、虎大威两人为首,由于头一次在岳阳手底下当差,是以一干人等并不敢胡乱发表意见,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的看着岳阳等候吩咐。而坐在右边的将领则是跟随了岳阳多年的老人了,其中则是以岳顺宝和胡老三为首,这些人一听到又有仗打立刻就兴奋起来。   顺宝第一个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侯爷,上次您出关打鞑子就没有带末将去了,连老胡他们都立了大功,这次即便是轮也该轮到末将去了吧!”   看到顺宝着急的样子岳阳笑了起来,他了解顺宝的心情,上次打仗的时候他就没捞到仗打,只能窝在应州府里,而且还遭到暗杀,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这次看到又有仗打哪还坐得住呢。   “本侯知道,此番出征少不了你的份。”岳阳摆了摆手示意顺宝坐下,将目光投向了左边的杨国柱、虎大威等人。   “杨总兵、虎总兵,此番不知尔等愿意随本侯领兵出征否?”   老大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敢说半个不字呢。杨国柱和虎大威齐齐的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愿随侯爷为国杀敌!”   “好!”   看着齐刷刷站起来朝自己行礼的众将,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管这些将领是否真心效忠自己。如今的军队经过了改编,所有百总以上军官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这些人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在这说了,依照这支军队目前的编制、军饷以及物资消耗来看,在目前来说整个大明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人能养得起这么一支军队,所以说谁若想策反这支军队他们就会发现现实是何等的残酷。   双目炯炯有神的看了看众将,岳阳沉声说道:“诸将听令!”   “哗啦……”   随着岳阳的话语落下,在做的将领全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们的统帅。   “虎大威、杨国柱、王朴、吴成枫、岳顺宝、楚狄……”   “末将在……末将在……”   随着岳阳念到的名字,一明明将领立刻站了出来走到岳阳跟前抱拳而立。   “你们回去后立即整顿兵马,于三日后各带一万大军同本侯在大同会师,咱们共同前往京师会一会这个多尔衮!本侯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再次犯我边关!”   “末将遵命!”   公元一九三七年,崇祯十年十一月十二日,岳阳率领歩骑连同辎重共七万大军从大同出发,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京城赶去,他此番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将再次侵犯边关的清军打垮……   阴沉的天空笼罩的大地,空旷的田野上寂静无声,路边那些的田地上到处都是马蹄踏过的痕迹,偶尔还有几具倒毙在路边的尸骸。   在北方这块地界上,十一月的天气已经算是进入了冬天,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荡着丝丝的雪花,自从清兵再次犯边后,北方的大地再次陷入了劫难,清兵所过之处犹如蝗虫一般寸草不生。这些清兵简直是看到什么抢什么,即便是连做饭用的铁锅也不放过。   突然,寂静的原野上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它们越来越响,不一会从远处的官道上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从远处走来。为首的队伍打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同时绣着太阳和月亮。   这支队伍过来后便可以发现,这些步卒们并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穿着一些迷彩斑斓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一件绿色的象背心一样的东西,头上还带着一顶圆溜溜的头盔,就连这些头盔也被涂成了绿色。绿色的头盔、绿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看起来分外的刺眼。   大明宣府总兵杨国柱骑在一匹红色的战马上,此时的他同样穿着和周围士兵同样的服饰,一套三色老式的迷彩服,头上是绿色的钢盔,外面再穿着一件防刺背心,背心上还插着一块钢板,看起来就象后世工地上的民工。   在杨国柱的旁边是山西总兵虎大威,两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看着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杨国柱对虎大威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岳侯爷是怎么想的,让咱们穿着这身绿皮就出来了,也不嫌难看慎得慌。”   虎大威呲牙一笑:“杨老哥你就知足吧,有这身绿皮就不错了。你瞧瞧,既暖和又轻便,而且还能防刀枪,我试过了,插上这块钢板后,就连强弓在三十步的距离都射不穿它,比起咱们原来那身沉重的铠甲可是好到天上去了。”   杨国柱依旧皱着眉头:“话是这么说,可这身也太难看了!”   “哈哈……”虎大威咧嘴笑了起来:“难看一点怕什么,只要能保命就成!”      第三百六十四章 救援      随着岳阳从现代社会弄来了大批的绿色三式迷彩服和防刺服,他麾下的部队也开始了大规模的换装,至于岳阳为什么只弄来这些老式的三色迷彩,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便宜,一套老式三色迷彩出厂价也不过五十块左右,加上头盔和防刺服撑死了也就四五百块钱,但一套新式的防红外数字迷彩少说也得好六七百块钱,而且也没那必要,毕竟如今的岳阳手底下可是十多万大军,即便是每人每年只是置办夏季和冬季各两套,算下来也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杨国柱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部队,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绿色,对于看惯了铁甲峥峥的他来说总觉是有些别扭。不过杨国柱虽然感到有些不适,但他毕竟也是究竟战阵的军人,自然知道士兵们披着数十斤重的铠甲行军和轻装前进的差别,是以即便是心有别扭也没有再说什么。   正当他想要下令部队加快速度前进的时候,前方一队骑兵也正朝着他们飞驰而来。这队骑兵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来到了杨国柱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大人,前方发现一股鞑子正在攻打邓县县城,敌军数目约一千人左右,请大人定夺!”   “鞑子?”   杨国柱不禁精神一震,立即追问道:“鞑子有没有发现你们?”   夜不收咧嘴一笑:“大人放心,兄弟们老远就用千里镜发现他们了,鞑子看不到咱们。”   “好!”杨国柱转头对一旁的虎大威道:“虎总兵,出来这么多天,总算是遇见鞑子了,你看咱们要怎么打啊?”   虎大威也兴奋起来,搓了搓手道:“他奶奶的,总算是碰到会喘气的了,没的说,干他娘的!如今唯一顾虑的就是鞑子会溜走,所以该怎么打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嗯,对头!”杨国柱点点头,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下,这才开始布置了起来……   邓县隶属于京郊的一个小县城,整个县城方圆不到十里地,当清兵逼近县城时县令和城中的士绅抛带上家眷妻小和一干家奴连夜逃离了县城,此时县城里只有一名防守官带着五百多名临时凑起来的兵丁在城头上抵挡着清军的攻击。   原本这名防守官以为凭借着城池至少也能抵挡上几天等待援兵的到来,可谁知道紧紧只是打了一个上午,五百多名守城兵丁便伤亡过半好几次险些让清兵攻上了城头,要不是他带着数十名家丁拼死四处救援,恐怕城池早就被攻破了。   而攻打这座城池的清军隶属于镶白旗麾下,由一名叫做戚哈喇的甲喇章京带领,此时他正指挥着麾下的马甲攻城,在盾车的掩护下,弓箭手们正一波波的将箭矢射上城墙,不断的有守军从城墙上跌落。   “快……把那个云梯推到,那边赶紧倒金汁!”   此时的邓县城墙上到处飘荡着血腥味和刺鼻的臭味,那是几口大铁锅,里面放满了俗称金汁的粪便,铁锅下塞满了柴火将金汁烧得滚烫,几名兵丁正拿着铁勺不住的将金汁往城墙下撒。   “啊……”   一名被征召上城墙的青壮正将一瓢金汁洒出城墙,不料由于头部探出垛口太多,很快便被城墙下的弓箭手给盯上了,一枚箭矢射中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他立刻倒在了地上,大股大股的鲜血立刻喷了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和这名青壮相同命运的人还不少,由于从未经过训练不懂得保护自己,不少青壮被清军当成了靶子射,伤亡十分惨重。   戚哈喇是一名身材不高但异常健硕的满人,一张大饼脸和扁塌的鼻子配上满脸的横肉和一双三角眼显得异常凶狠,此时他看着城头上不住被射倒的青壮和守城兵丁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照这样的进度再过一到两个时辰,城墙上的明军便会全部完蛋,届时他便可率领麾下的勇士冲进城去尽情的享受胜利的果实了。一想到那些较弱的汉人女子在他胯下痛苦的挣扎哭泣,他就感到一阵兴奋。想到这里,戚哈喇就觉得一阵兴奋,胯下某个部位也开始变得异常的难受。   戚哈喇的眼中带着狰狞的笑容喝道:“告诉儿郎们,最先攻进城池的勇士本老爷许他优先挑选十个娘们和奴才,其他的人可以三天不封刀!”   一名牛录章京吃了一惊“爷……这样做不太妥吧,大汗可是吩咐过我们,不可在一地停留太久,否则宣大那边一旦出兵将我们拖住就麻烦了!”   “你怕什么!”戚哈喇冷哼了一声:“宣大离我们这么远,即便是赶来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更何况你难道就想看着镶黄旗和正黄旗那些人吃肉我们这些人只能喝汤吗?”   说到这里,戚哈喇的心中就满是怨气。要知道戚哈喇他们原来都隶属于镶黄旗,可多尔衮登基之后把他们这些人全都贬成了镶白旗,从上三旗一下沦为下五旗,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差了一大截,这无疑让戚哈喇极为愤怒,此次南侵多尔衮已经给各部划定了地盘,那些好打且富裕的地方自然是给了他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以及正蓝旗这上三旗,那些较为偏远的地方他则是划给了下五旗,这也让戚哈喇极为不爽,是以他这才下达了三天不封刀的命令。   看到传令兵还呆在原地,戚哈喇一瞪眼骂道:“还不快去,没听清爷的命令吗?”   “喳……”看到戚哈喇发了怒,这名传令兵赶紧一溜烟的传达命令去了。   戚哈喇的命令一下,旁边的清兵们顿时欢呼起来,一阵阵狼嚎般的吼声此起彼伏,射往城头的箭雨更加密集了,很快城头上已经没有人敢再露头了。   没有了城头金汁、滚石的压制,清军的行动立刻变得迅速起来,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穿着厚重铠甲的步甲兵登上了城墙,看到这样的庆幸,城下的清军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戚哈喇也裂开大嘴笑了起来,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座城池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正在戚哈喇高兴的时候,远处突然飞驰而来几名探哨,远远的这些探哨就发出了尖锐的呼哨声,那是发现敌情的意思。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哈喇还没来得及发问,一名探哨便飞驰而来,跑到了他的跟前大胜喊道:“大人,西面发现明军!”   “什么?发现明军,有多少人?”戚哈喇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只要明军的数目不超过四五千那就不足为虑,常年和明军打过交道的他很清楚明军的战斗力。   这名探哨由于跑得太急,气息有些混乱的说道:“大人,明军人数倒是不多,可他们……他们打着的却是宣大军的旗号啊!”   “什么?宣大军?”戚哈喇一听差点被吓得从马上掉了下来。   自从皇太极远征察哈尔部落不成反而在归途中嗝屁后,清军上下就产生了一种“恐岳症”,不客气的说就是对岳阳和他的军队已经产生了一股深深的畏惧感,这种畏惧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了,在这些年里,清军屡次和岳阳对阵,却屡屡吃了败仗,最后连自家的大汗都被人玩死了,他们能不怕么。而且前些日子岳阳就任宣大总督并将麾下的应州军改变为宣大军后,清国布置在关内的探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到了盛京,多尔衮以及清国的高层自然得到了消息,这个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下面的人耳中。   戚哈喇一把抓住了摊子的衣襟喝问道:“你确定他们是宣大军吗?这些人离我们还有多远?”   摊子苦着脸道:“奴才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宣大的人马,这些人马虽然打着宣大的旗号,但他们身上却并未着甲,而是穿着绿色的衣服,奴才也从未见过啊!”   “穿着绿色的衣服,而且还没有着甲?”戚哈喇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打着宣大的旗号为什么那些骑兵没有穿甲呢,要知道岳阳的兵马向来是以财大气粗而闻名,别说是骑兵这种精锐兵种了,就连做饭的伙夫都发给一身棉甲当福利呢。   一想到这里,戚哈喇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哪来的穷鬼竟敢打着宣大军的旗号来戏弄他。有心想要派出人马去灭了那支胆敢胆大包天冒充宣大军的明军,但又想到此时攻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能分心,最后戚哈喇还是决定先忍一忍,等攻下了邓县再说不迟。于是戚哈喇便没有把这名探哨的话当回事,继续下令抓紧攻城,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命机会了。   不得不说,清军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一刻钟后,随着大批的清兵涌上城头,随后紧逼的城门也被打开,邓县正式宣告被攻破。   正当戚哈喇指挥着全部人马进城时,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和厮杀声。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戒备的人都是混……”还没从破城的兴奋中缓过来的戚哈喇大声骂了起来,只是他的话还没骂完立刻就被憋在了嘴里,因此就在他骂人的时候,从他的后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枪声。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火铳声!”戚哈喇的脸一下就白了,对于这种枪声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就在半年前,他亲眼看到无数的满清勇士骑着战马挥舞这长刀朝着那些排着整齐队列的明军冲去,随后便在这样的枪声中一排排的倒下,那种血腥的场景直到现在还经常在他的梦中出现。   看着正蜂拥着朝城池涌去的清军,戚哈喇第一次对自己太快攻下敌人的城池而感到懊恼,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疯狂的朝对方喊道:“快退出来,不要进城了……宣大军来了!”   只可惜,有句话说得好,进城容易出城难。但一支士气高昂的军队杀进地方城池后,想要立刻推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想要将一支四下分散开来的军队集中起来难度更不是一般的高。   正当戚哈喇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外面的马蹄嘶鸣声和枪声越来越近了,很快在外头戒备的探哨便传来了四周发现大批明军的消息。   “砰砰砰……”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枪声传来,越来越多的清军倒在了血泊里。一名名穿着绿色服饰的人影已经出现在戚哈喇的面前,戚哈喇发现突围已经成了一种奢侈的事。   “主子,您赶紧突围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一名戈什哈焦急的对骑在马上的戚哈喇喊了起来。   “突围……”戚哈喇绝望的惨笑一声,“你以为明军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还会留下缝隙给咱们逃走吗?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我能单人匹马的逃出去,到了大营后大汗会饶了我这个败军之将吗?与其被装入麻袋被万马践踏而死,我还不如在这里战死呢,至少还能让盛京的家人不受到牵连。”   看着一脸绝望的戚哈喇,戈什哈也明白看来今天他们是跑不出这里了,他也一把抽出了长刀吼道:“主子,奴才打小就伺候您,现在就让奴才最后为您尽忠吧!”   “好……今儿咱们主仆二人就一起追随先帝而去吧!”戚哈喇也从马鞍上拿起了一把虎头枪,策马朝着前方正朝他们围过来的明军冲去,在他的后面则是十多名戈什哈和数十名精锐的白甲兵……   “砰砰砰……”   远远就看到这队朝他们冲来的明军在一名百总的指挥下排成了一排对着这些人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声不断响起,戚哈喇和他身后的清兵们一个个先后被打翻在地,一股股鲜血从他们和胯下战马的身上泊泊流出,只是刚流淌到地面便被干旱的土地迅速吸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血腥的红色。   戚哈喇死后不到半个时辰,邓县外围的清军便已经被感到的宣大军给清剿干净,剩余的不到三百名清军只能无奈的在邓县内四处乱窜,这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强盗如今却如同丧家犬般被从四处涌来的宣大军从一个个藏身之处赶了出来,有的清军自觉没了生路,临死前开始疯狂屠戮百姓并纵火烧民房,但也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宣大军给歼灭了。   当杨国柱和虎大威感到邓县城内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遍地的尸骸和十多处渺渺的黑烟。   看着遍地的残骸,杨国柱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古人就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战乱一起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啊!”   虎大威则是有些奇怪的看了杨国柱一眼:“杨总兵,你们汉人就是奇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天敌人杀了我们的百姓,明天我们将他们的百姓杀回来就是了,光是在这里感慨有用吗?”   “你啊……”杨国柱无奈的指着虎大威摇了摇头。这个虎大威原本是塞外降卒,并且还是一名蒙古人,于天启年间便降了大明,自此便对大明忠心耿耿,只是从小在塞外长大的他有不少想法总是和人大相径庭,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说话间,几名军士带着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将领走了过来,并向两人禀报道:“启禀两位大人,此人自称是邓县防守官,现今意欲求见两位大人。”   杨国柱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好奇之色:“哦……让他过来!”   来人被带了过来,这名中年人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但从脸型轮廓和颌下的胡须来看依稀能看得出是一名中年人。   看着来人,虎大威饶有兴致的问道:“本官是大同总兵虎大威,就是你想要见本官和杨总兵吗?”   来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卑职邓县防守官王鑫见过两位大人,今早城外突然出现了鞑子的踪迹,县令和城中一众士绅带着一干家奴和数百兵丁逃出了城池,城中群龙无首,卑职只得率领数百残兵和一干青壮上城拒敌,但鞑子太过厉害,卑职只是抵御了半天城池便失守,守军几乎伤亡殆尽,幸亏两位大人赶到,否则……呜呜呜……”   话没说完,王鑫便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个县令该杀!”   听到这里杨国柱和虎大威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气。身为军人的他们最恨的就是那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了,若是此时那两位县令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拔刀将其劈成两段。   最后杨国柱才叹息道:“罢了……你也算是守城有功,若非你毅然率众抵抗邓县也不可能坚持到我军到来。你放心,此事我们会禀明岳侯爷,请侯爷上书朝廷,想必朝廷会给你嘉奖,你那位县令也会受到惩罚的。”   王鑫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位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只要朝廷功能不降罪卑职就谢天谢地了,至于钱县令他们……”   说到这里,王鑫虽然没说完,但杨国柱和虎大威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三百六十五章 突然退兵      杨国柱和虎大威隶从军十余甚至数十载,对于朝廷的一些破事也是很清楚的,按理说一名县令丢弃了自己治下的县城弃城逃跑,这种事情要是换在洪武、永历年间,砍十次头都不带冤枉的,可到了明末以后官官相护的风气实在太过浓厚,身为一名官员只要你不是触动了其他官员的利益,即便是做错了事情那些经办的官员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名弃城而逃的县令回来后只要上下打点一翻,只要不是捅到朱由检那里,上头肯定会睁睁眼就让他过去,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历来是文官们的拿手好戏。   想到这里,杨国柱两人就很是无奈,同时摇了摇头就不再做声了,朝廷的水太深太浑,不是他们这些武夫玩得起的。   虎大威为人粗豪,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能拍了拍王鑫的肩膀道:“最少你已经保住一条小命,比起那些惨死在鞑子刀下的百姓要好得多了。”   王鑫也苦笑一声,低声叹道:“是啊,比起那些战死的弟兄,我已经比他们幸运多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至于钱县令他们嘛……该怎么就怎么吧?”   安慰完了这个防守官后,杨国柱和虎大威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率部继续朝良乡、顺义前进,他们的时间很紧,没有功夫在邓县这个小县城多做停留。   很快,杨国柱二人带着军队继续上路了,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上碰到的清兵却非常少,而且几乎也都以清军的探哨居多,大队人马几乎就没见到,这也让他们感到十分的纳闷,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禀报给了后面的岳阳。   “咦……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些鞑子都跑哪去了?”   接到了情报的岳阳也纳了闷了,此番入关的清兵可是有十万之众,十万人可不是十万只耗子,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岳阳纳闷的时候,从前方又传来了一个让岳阳感到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清兵已经开始退兵了,不少夜不收相继报告,清军已经陆续撤回了密云、怀柔一带,他们还携带着大批抢来的人口、粮食和金银财物陆续朝着关外回撤,为了加快速度清军甚至将一些笨重的东西都丢弃了。   “多尔衮这是在搞什么鬼,难道抢了一把就象走吗?这可不像是鞑子的风格啊!”现在的岳阳彻底被清军的动作给搞糊涂了,按照清兵以往的风格那向来都是吃不饱是不会撤兵的,这回怎么改性子了?且不说纳闷的岳阳,就连正抢得兴高采烈的清兵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清军的临时老巢昌平府里,这座城市在两年的时间里两度被清军占领,城中的百姓也两度遭到洗劫,青壮年和妇女或是被屠戮或是被抢走,城中除了清军外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跑不动的老弱病残,而多尔衮的临时行辕就设在原先的知府衙门里,只是这个临时行辕此时已经被一众正黄旗的精兵团团护卫了起来。   在占地最宽的大堂里,多尔衮正端坐在大堂正中,两旁坐着一众满清的大将。多尔衮和以前当和硕亲王的打扮又不同,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滚龙袍,龙袍的正前、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胸前背后正龙两条、行龙四条;披肩绣行龙两条;袖端绣正龙各一条,看上去确实卖相不凡,此时大堂里众王爷贝勒和大将们正为了撤兵之事争吵不休。   “大汗,我们刚攻入明境不到半个月,为何便让我们匆匆撤兵,勇士们还没抢够呢?”说这话的是鳌拜,这厮此时正看着多尔衮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此时的鳌拜可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小的甲喇章京了,现在的已经是镶白旗的都统,在大清国里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物。如今的多尔衮初登帝位,根基并不是很稳,可以说除了手中的正黄镶黄和正蓝旗外,剩下的下五旗里只有代善的正红旗和镶红旗表示支持他,正白旗和镶白旗以及镶蓝旗却是抱成了一团共进退,弄得多尔衮现在也很烦恼。   看到鳌拜竟敢如此嚣张的站出来反对自己,多尔衮的眼中一丝杀机一闪而过,随即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昨天前方探哨送来消息,在京城周围发现了宣大军的踪迹。你们镶白旗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戚哈喇的甲喇章京啊?据探哨传来的消息,他和他麾下的一千多人已经于前日被宣大军给全歼了,而且从明国京畿传来了消息,崇祯皇帝已经下令命岳阳亲率大军前来救援京城,你说朕能不下令撤军吗?   “哗……”   多尔衮的话音刚落,周围全都哗然了起来,不少清军将领的脸上已经齐齐变了颜色。如今的满清上至皇帝下旨将领,许多人已经闻“岳”变色,一听到岳阳亲自率军来援,心中立刻打起了小鼓,就刚站出来对多尔衮的命令产生质疑的鳌拜的脸上也有些微微变色起来。   看到下面众人脸上的神色,多尔衮心中一阵冷笑。自从他登基以后,就试图将所有的军权抓在手中,但一直受到一部分将领的反对,尤其以原先原来的正黄、镶黄和镶蓝旗的将领居多,这些人一下从上三旗变成了下五旗,自然是满肚子的怨气,是以平日里无论多尔衮说什么话他们都跳出来争论一番。   看着脸色微变的鳌拜,多尔衮淡淡的说道:“鳌拜,朕知晓你嫌镶白旗抢的东西还不够多,这样好了,朕允许你们镶白旗再在原地逗留三天,然后再返回昌平和大军会合,你看如何?”   “什么?在原地逗留三天?”鳌拜一下愣住了,你这是要坑我的节奏吗,再抢三天要是被宣大军围住了那不是找死吗?   性子粗狂的鳌拜顿时就是一怒:“大汗,大军全部撤回,却让微臣的兵马逗留,这岂不是将镶白旗将士陷于险境?”   “砰……”   多尔衮一拍桌子怒喝道:“适才对朕下令撤军的旨意表示不满的人是你,现在朕应允你们镶白旗再逗留三天了,你还是不满,怎么?鳌拜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旨意么?还是你以为朕真的杀不了你吗?”   看着多尔衮眼中闪过的丝丝杀意,鳌拜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特么的是中了多尔衮的诡计了。刚才他不先告诉大家发现宣大军的事情就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和他不对付的人呢,而自己就傻乎乎的一头跳了进去,自己真特么的太傻了。   看着傻在当场的鳌拜,多尔衮眼中露出不可抑止的杀机,低声喝道:“来人,将鳌拜拖出去……”   “大汗……刀下留人啊!”   看到这样一副情形,阿巴泰、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等十多名和鳌拜交好的将领和大臣赶紧站了出来对对着多尔衮跪了下来。   索尼赶紧说道:“大汗,鳌拜只是一时口快,他对大汗并无半点不敬啊!”   “呵呵……”看到这样的情形,多铎在一旁冷笑道:“适才之事大家也看到了,无论大汗说什么鳌拜全都是出言反对,若是这样还不是不敬,你们告诉我,什么才是尊敬?”   饶余贝勒阿巴泰也站了出来说道:“鳌拜是个粗人,事前他并不知晓宣大军已然出兵之事,是以才得罪了大汗,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就请大汗绕了他这一遭吧。”   “呵呵……好一个不知者不怪。”多铎继续落井下石道:“这么说起来,下次谁要是再冒犯大汗,只要用一个不知者不怪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吗?”   “这……”阿巴泰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不过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今日也要保住鳌拜的性命,原本多尔衮就占着大义,他们的力量已经比多尔衮弱了,要是鳌拜再被杀了他们的处境就更堪忧了。   想到这里,阿巴泰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大汗,臣等愿意为鳌拜作保,您就绕了他这一遭吧!”   “大汗……您就绕了鳌拜这一遭吧。”阿巴泰这么一跪,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巩阿岱等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大堂上跪了一大片。   多尔衮冷眼看着下面跪成了一排的众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他站了起来对众人道:“好了,诸位爱卿都平身吧。朕适才不过是一时气急而已,怎会真的要杀了鳌拜呢。不过嘛……鳌拜确实是对朕不敬在先,不处置他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朕现在先将鳌拜的镶白旗都统的位子撤去以儆效尤,但允许他戴罪立功,日后若是再立了战功再让他重新官复原职,诸位以为如何啊?”   多尔衮此话一出,大堂内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连消带打太厉害了。先是挖了一个坑让鳌拜跳了进去,随后假装要严惩鳌拜,他知道自己一行人势必不会等眼睁睁看着自己处死鳌拜,随后立刻就口风一转要撤了鳌拜镶白旗统领的职位,这一招太厉害了。只是事到如今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一众人等只得跪拜在地上无奈的齐声道:“臣等遵旨!”   就这样,多尔衮只是简单的刷了一下手腕就把鳌拜的统领之职给撤了,这是多尔衮登基以来第一次发威,这也让人看到了多尔衮不逊色于皇太极的智慧和手腕,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代善、杜度等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多尔衮的狠辣。   处理了鳌拜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多尔衮撤军的命令了,随着质疑声音的消失,十万早就做好了准备清军分批陆续朝关外撤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让匆匆赶到昌平的岳阳也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都小看多尔衮了,这厮这是打算抢一把就走啊!”   看着空荡荡的昌平城,岳阳也只能无奈的感叹多尔衮的狡猾,此次出兵岳阳一共出动了七万大军,其中耗费的物资更是海了去,却只是取得了歼敌不到两千的战果,这也让岳阳感到失望不已。   “少爷,现在咱们怎么办?继续追下去么?”一旁的顺宝也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现在整个宣大军,也只有他敢这么称呼岳阳了,在顺宝看来“少爷”这个称呼可是他打小就跟随岳阳的见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称呼岳岩的。   岳阳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行,此番咱们出兵并没有做好出关作战的准备,若是擅自出关势必会造成物资不足,这对咱们绝非好事。咱们还是……”   岳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人来报告,说是从京城来了一队人马,据说是来宣旨的。   “这个皇帝到底想干什么?连圣旨也下个不停,还让不让人活了!”一旁的顺宝有些不满的嘀咕了起来,却被岳阳一眼给瞪了回去。   当岳阳看到来人时却吃了一惊,原来此次来宣旨的却是崇祯的贴身大太监王承恩。这个王承恩虽然现在虽然已经不在司礼监首领太监的位子上呆着,但却从未有人敢因此而小看他,因为若是说起对崇祯最忠心也最受崇祯信任的人整个大明除了他估计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王公公,自从前些年在京城一别就再也没见过您,看起来您还是风采依旧啊!只是到底有何大事有劳您亲自宣纸啊?”看到被十多名锦衣卫拥立在中间的王承恩,岳阳大步走了过去笑着对他打起了招呼。   王承恩淡淡的对岳阳笑了笑,轻声道:“岳侯爷,不知可否找个僻静的地方,咱家有事和您相商。”   “当然可以!”岳阳心中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很快就找了个一间僻静的屋子坐了下来。   两人一进屋子,王承恩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折子高高举起肃然道:“忠勇侯岳阳听旨!”   “又来了!”岳阳心中暗暗一叹,在他尚未正式和崇祯反目之前看到这玩意他还是得下跪啊,上前两步就要下跪,但却被王承恩给拦住了。   “岳侯爷,皇上说了,这道旨意乃中旨,因此您不必下跪听旨!”   “中旨?”岳阳有些愣住了。   有明一朝,讲究的是君臣共治天下皇权和臣权并存,皇帝下达的旨意要通过内阁的盖章才算是正式的格式,如果皇帝没有经过中书省或是内阁就下达旨意,那就是不是正式的圣旨,这种旨意也被称之为中旨。《睢州志·袁可立传》就曾说过,“可立曰:‘杀人者死,朝廷法也,即弄臣顾可脱乎?’已而,果得中旨赦之,可立不为动。”   “王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下了中旨呢?”岳阳立刻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听了就知道了!”王承恩无奈的说道:“这道旨意除了皇上和内阁几位大臣,如今整个大明还没有人知道呢,你自己看看吧。”说完,王承恩将中旨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中旨展开一看,上面第一句话就写着:国有奸佞,引清兵入关,以至生灵涂炭……   看到第一句话时,岳阳就被下了一大跳。他紧接着又看了下去,越看就越是吃惊,最后饶是他自认胆子很大也被圣旨里的旨意给吓着了,这他娘的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专门埋人的天坑啊!   好不容易看完了旨意,岳阳扬了扬手中的圣旨面色不善的问道:“王公公,你确定这是皇上亲笔写的圣旨么?”   王承恩赶紧说道:“这还能有假,这确实是皇上亲笔所写。”   “可本侯怎么看到的全都是要害人的东西啊。”岳阳微怒扬着手中的旨意喝道:“让本侯率兵去接管辽东防线,你知不知道这会死多少人?本侯可以凭借这东西就将你先斩后奏!”   岳阳带了这么多年的兵,经他手杀的人何止十万,当他心中杀意涌现时,若是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崩溃,王承恩虽然没有那么不堪,但也吓得不轻。   王承恩吓得把手摆得跟车轮似地:“岳侯爷,你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这的确是皇上亲笔所书哇!万岁爷说了,辽东军勾结鞑子私放清兵入关,其罪当诛,罪不容赦,侯爷要是不信可以时候亲自询问皇上啊!”   看着脸色发青的王承恩,岳阳也知道这道圣旨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对于这次清兵突然轻易突破关隘冲入关内的事岳阳也很是疑惑,因为事先他潜伏在盛京的细作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而看了崇祯给他的旨意后他心中的疑惑这才得到了释怀,感情是辽东军私放鞑子入关啊!   只是崇祯在旨意里让他去接管辽东军的边防,这件事有利也有弊,要是一个不好就会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兵发山海关      辽东军盘踞辽东数十年,早就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吴襄、吴三桂父子盘踞着山海关,手下有近三万大军,其中七八千是精锐的关宁铁骑。而祖大寿家族则是占据着锦州一带,麾下也有数万精锐,可以说这两家已经是辽东地区事实上的土皇帝。   象这样野心勃勃的藩镇会因为一张圣旨就束手就擒吗?恐怕再天真的人也不会这么认为吧。想要接手辽东防线,山海关就是第一道绕不过去的坎,而且岳阳可以肯定,一旦自己带着大军靠近山海关,镇守山海关的吴家父子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届时恐怕就要大战一场了。   “这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龟儿子出的馊主意!”情急之下的岳阳忍不住骂了一声,一旁的王承恩却是满脸的尴尬,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事朝廷做得确实不地道,岳阳简直成了专业背黑锅的了。   最后王承恩才喏喏的说道:“岳侯爷,这事你也不能怪皇上,皇上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否则他也不会将宣大交给您后再将辽东也交给您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嘿……这么说我还得叩谢天恩啰。”岳阳一脸的讥讽。   听到岳阳那满是讥讽语气,王承恩也无言以对。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王承恩得吐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可眼前这位爷却不一样。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这位如今手握十多万雄狮,连皇太极、岳托这样的狠角色都死在他手里,现在人家还愿意听崇祯的调遣已经是很给崇祯面子了,朝廷要是再唧唧歪歪人说说不定就直接打道回府不和你玩了。   王承恩是不说话了,可跟随王承恩一同来传旨的十多名锦衣卫在屋外听到里面传来王承恩被训斥的声音后不禁好奇的往里面探头,当他们看到王承恩被岳阳这么讥讽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一名一心拍王承恩马屁的锦衣卫快步进了屋子对岳阳大声喝道:“岳侯爷,请您自重。王公公此番前来乃代表了皇上,你虽为侯爷,但也不应对王公公无理,还不赶紧向王公公赔罪!”   “嗯……”   乍一听到这话,岳阳首先的反映不是愤怒而是惊讶,他记不起有多久已经没人敢这么叱喝自己了,这个小小的锦衣卫难道吃了豹子胆么?到最后岳阳甚至看着王承恩失笑出声来,意思是你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缺心眼的二货。   王承恩也满脸通红,这些锦衣卫向来在京城里耀武扬威霸道惯了,而京城里也是公侯满地走的地方,正所谓无知者无惧,在这名锦衣卫百户看来,天下最大的莫过于皇帝,此次王承恩前来传旨代表的就是皇帝,岳阳即便是再牛逼也只是一个侯爷,现在对王承恩无理,这正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啊,是以竟然忙不迭的上前拍起了马屁。   “你闭嘴!”被岳阳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脸色通红的王承恩恼羞成怒之下伸手就给了这名百户一记响亮的耳光并骂道:“没听到适才咱家和岳侯爷的话吗?谁让你进来的,还不给咱家滚出去!”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百户不敢多言,赶紧捂着脸庞退了出去。只是经此一事,岳阳心中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看着王承恩略带恳求的目光,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王公公,事关重大,本侯要好好思量权衡利弊才能做决定,这样吧你先回去,本侯商议好了之后再做决定。”   “这……岳侯爷,皇上和朝中几位大臣可是在等着咱家回去给他们报喜讯呢。这样吧,您就让咱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您什么时候想好了给咱家答复咱家就什么时候回去。”王承恩一听急了,你这样吊着不给答复我可怎么交待啊,那好……你不给我答复我干脆就不走了。   “嘿……你还给我耍上赖皮了!”看到王承恩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模样,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能理解崇祯的焦急心情,后世的西方有一句谚语:当出卖成为一种习惯之后,你就会不断的出卖下去。吴三桂和祖大寿这些人这次可以放开关隘引清兵入关,下次他们就敢直接投靠了鞑子,况且在历史上这两位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是直接投降了满清甘做鞑子的走狗,另一个被俘后也直接举起了双手投降,虽然也有“叫兽”“砖家”跳了出来要为他们喊冤,说什么他们投降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属于情有可原,但这种借口岳阳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连投降都弄得好像自己有多委屈似地,这样做人也太假了吧。   岳阳将王承恩一行人安顿下来后便迅速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议上岳阳将崇祯发来的旨意给众将念了一遍,大帐内顿时开始哗然起来。   虎大威不禁失声道:“侯爷,这怎么可能?吴家父子和祖大寿怎敢放开关隘让引鞑子入关呢,这不是投敌卖国吗?”   虎大威说完,不少人也纷纷表示了疑惑,在他们看来这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大家都是同行,虽然一个在宣大防线一个在辽东防线,边关的将领们是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吃空饷、喝兵血甚至倒卖一些军用物资给清兵都做过,但象辽东防线这样直接开放边关让清兵入关这种事已经超出他们的心里底线了,这和直接投降卖国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杨国柱也表示了他的怀疑,“侯爷,朝廷此次是不是太武断了。吴家父子和祖大寿世受皇恩,虽说小节上或许有些瑕疵,但也至于直接放开关隘直接引清兵入关吧。”   “你们啊……也太高看这些人的节操了。”岳阳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非他来自后世他也不会相信整个辽东防线竟然糜烂到了这种地步,吴三桂就不消说了,后世大名鼎鼎的汉奸代表,反明的急先锋。而且还是那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那种,投降就投降吧,偏偏还用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作借口,把自己包装成一副痴情种子的模样。   另一个祖大寿也不是什么好鸟,人家吴三桂好歹也只是投降了一次,而他却投降了好几次,最后连鞑子都看不起他的人品。最后吴三桂好歹还被封了平西王,可他最后只是给了他一个汉军旗正黄旗旗主的名头,随后被禁足在京城里最后郁郁而终。后人给他一个很有趣的评价:“一代名将,据关外,收关内,堪称往复有忠义;两朝贰臣,悖前主,负后主,真个里外不是人。”说得太贴切了。   听到众人纷纷表达自己的疑惑,岳阳一摆手道:“好了,你们都不用替吴家和祖家开脱了。此番鞑子出动十万大军,从独石关、喜峰口两处关隘闯入关内,守军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发出,直到清兵入关后第三天才由居庸关的守军发觉并上报朝廷,以至于鞑子如入无人之境在大明境内肆虐,你们说这正常吗?”   听到这里,杨国柱一行人沉默了,此次清兵犯关确实透着一股蹊跷,整个辽东防线事先竟然没有一丝警报发出,最可笑的是直到清兵入关第三天才由内地的明军报警,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恐怕就是在挑战他们的智商了。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它们有何好处?”虎大威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好处……”岳阳冷哼了一声:“正所谓养寇以自重,没有一个强大的外地,朝廷又怎会重视他们辽东军呢。上次鞑子被我们打疼后,清兵对大明的压力一下就减小了。据说前些时候朝廷将咱们缴纳的粮税分了大半给正在剿匪的洪承畴和卢象升所部,辽东军只分到了一小部分,这对于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要占大头的辽东军来说如何能忍,是以他们弄上这么一出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原本对于此次清兵犯关的缘由岳阳并没有想得太多,虽然他也感觉这次清兵犯关有些来得蹊跷,但也没想到辽东军会丧心病狂到引清兵入关的地步,但但是经过王承恩这么一说后,他也越想越觉得有蹊跷,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一些不合理的地方竟然能一丝丝的对上号了。在这里连他也不得不佩服朝廷里的那些大佬,别看他们治国的水平都是二把刀,但若是抡起琢磨歪门邪道来一个个都是专家级别的,辽东军刚一撅屁股他们就知道是谁拉的屎了。   众将也不是笨蛋,听岳阳这么一说后他们也感到了许多蛛丝马迹,感到此次清军犯关确实和以往不同。   一旁的楚狄也出言道:“其实这事还不好说,咱们只要将大军开到山海关城下,让吴家父子和一干守将出关迎接圣旨,若是他们不敢出来那就证明他们心中有鬼,咱们也甭废话,直接攻城就是。”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顺宝有些担忧的说道:“侯爷,朝廷命我等接手辽东防线,并将祖家一行人和吴家父子都押解回京,这活可不好干啊,祖大寿和家父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带着大军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傻子都知道咱们要干什么了,届时恐怕又是一场大战。尤其是山海关和锦州那更是城高池深,咱们若是硬攻的话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杨国柱也苦笑起来:“是啊……同是大明精锐,若是真拼得你死我活,恐怕要让满清鞑子笑死了。”   大帐内的众将也不吭声,尤其是杨国柱、虎大威为首的一干宣大将领心里感觉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前天大家还都是大明将领,此刻却要变成仇人般生死厮杀,心里这道坎还真转不过弯来。   岳阳冷眼将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他淡淡的说道:“你们肯定觉得有些不习惯吧,原本大伙都是袍泽,甚至不少人还和他们一起并肩杀过鞑子,但现在却要相互挥刀相向,这让你们有些受不了,是不是这样?”   感受到岳阳淡淡却犀利的目光,不少原宣大将领都低下了头,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触。   “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人如此做派和畜生何异?”岳阳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他们的一己之私,咱们大明死伤了多少百姓军民,多少财物被夺走,多少女人被侮辱。原本应该守卫边关的将士,却变成了引狼入室的凶手,这样的人已经不配成为大明将士,他们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砰……”说到激动处,岳阳一拳打在了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侯爷说得正是,此种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他们已经不配做我的袍泽!”身为岳阳的铁杆心腹和忠实狗腿子,顺宝历来都是岳阳最坚定的支持者,此时也喊了出来。   岳阳双目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了众人喝道:“吾意已决,大军再次停留数日,等待后方将粮草、辎重到齐后立刻开赴山海关,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第一雄关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三天后,当后方的辎重粮草跟上来后,岳阳终于写了一封亲笔信给王承恩带给了崇祯,信中岳阳答应会立即遵旨前往辽东前线,准备接管辽东防线。   王承恩站在官道上,看着官道上那一队队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朝着东北方向前进,心中是喜忧参半。作为崇祯身边最亲近的人,王承恩对于朝中的大事自然是洞若观火,这个岳阳虽然看起来要比吴三桂、祖大寿之流要靠谱得多,但危险也同样要大得多。若说辽东镇的那些将领只是一群见利忘义的白眼狼,那么岳阳就是一头潜伏的猛虎,抡起破坏力要比辽东镇强了不知多少倍。在他看来朝廷让岳阳接管辽东防线纯粹是饮鸩止渴,一旦让岳阳接管了辽东防线,以岳阳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最多只要两三年,整个大明的西北边陲将尽入岳阳囊中,可即便明知是这样,朝廷还是不得不咽下枚苦果。   崇祯十年十一月十六日,岳阳带着汇集在一起的七万大军朝着山海关进发,经过七天的长途跋涉,七万大军终于抵达到山海关的城墙外。   吴三桂父子经营山海关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逼近山海关他们要是还不知道的话也可以去死了,接到夜不收禀报的吴襄父子一下就慌了神。岳阳这个杀神的威名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啊,这家伙连皇太极这个狠人都被他给弄死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吗?而且看这架势就是白痴也知道岳阳带着这支大军过来绝不会是来恭喜吴襄新纳了第八房小妾的。   吴府里,吴襄对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都说说看,岳阳这个杀神怎么跑到咱们山海关来了?咱们吴家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啊?”   吴三桂的哥哥吴三凤是个性格鲁莽的人,闻言狠声道:“父亲何必担忧,咱们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坚固无比,那岳阳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咱们不开关门他又能奈何?”   “住嘴,你知道个屁!”吴襄狠狠的瞪了大儿子一眼骂道:“你这孽畜知道什么?或许岳阳是攻不进咱们山海关,可咱们城中可没储备多少粮草,要是他将咱们围个三五个月,咱们能把西北风当饭吃啊?”   被自家老子这么一骂,吴三凤也焉了,垂头道:“那怎么办?”   吴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此子吴三桂,“长伯,平日里你计谋最多,你来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吴三桂心中早就转过了千百次,他想了想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父亲,依孩儿愚见,此番岳阳率军来此肯定是咱们私放清军入关之事已经被朝廷察觉了,否则岳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率大军来此。此番岳阳来此肯定是奉了朝廷的旨意找咱们算账的!”   “什么……那可如何是好啊!”吴襄一听慌了神,他原本就不是有谋略的人,立刻就埋怨道:“我早就说过不能放鞑子入关,可你和你舅舅的胆子却大得出奇,真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东窗事发了吧?这下报应来了!”   “父亲!”看到吴襄惊慌的样子,吴三桂眉头一皱,忍不住喝了一声:“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何意,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击退岳阳的兵马,让他退兵,只要没了岳阳,我相信其余的大明官兵皆非我们的对手。”   “可岳阳要是将咱们长期围困起来呢?”   “岳阳没有那么笨!”吴三桂摇头道:“岳阳此番带了七万大军远赴辽东,再过半个月就该下雪了,届时天寒地冻的,我就不信这七万大军还能在冰天雪地里和咱们打仗不成!”   “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吴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山海关虽然比不上关外那么冷,但一到冬天那也是寒冷异常的,岳阳要是不想让所有大军都陷在城外就只有速战速决,否则残酷的天气就会把他的大军吞噬掉!      第三百六十七章 炮轰山海关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属于严冬了,自古以来天气历来就是制约战争的最重要的条件,可以说天气对战争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在生产能力和科技能力低下的封建社会。在华夏数千年的战争史中,因为天气原因获胜或是失败的例子非常之多,但不管怎么说,严酷的天气对于防守一方总是有利的,岳阳就是在这样一种天气下来到了山海关外。   崇祯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上午巳时   穿着一身厚厚绿色军大衣的岳阳拿着望远镜来到了距离山海关三里地左右的城外观察敌情,在他的周围站着十多名穿着同样棉衣的将领,看起来像极了一群正准备干活的农民工,只是当事人却没有这样的觉悟。包括杨国柱、虎大威、岳顺宝、楚狄等人在内的人对身上这套行头非常的满意,虽然模样是怪异了点,但军大衣毕竟是军大衣,保暖性能绝对是杠杠的,在这样零下七八度的温度下还能感到身上停暖和,全靠了身上这身行头。   看着前面城高墙厚的山海关,岳阳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缓声道:“这天下第一关的名头还真不是吹的啊!”   看到岳阳有些烦恼,一旁的杨国柱上前一步点头道:“侯爷说的不错,这山海关古称榆关,又名临闾关,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因此也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关,我们想要攻下这道关隘可不容易啊。”   没有理会杨国柱的话语里充满的忧虑,岳阳眯着眼睛又细细观察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座关隘的资料。山海关城平面呈四方形,周长八里一百三十七步四尺,宽五丈,深两丈五尺的护城河围绕其外。城墙外部以青砖包砌,内填夯土,高约十四米,宽七米。有城门四个,东称“镇东门”,西称“迎恩门”,南称“望洋门”,北称“威远门”。   这也就罢了,更令人发指的是山海关的外部还建造了四座瓮城,每座瓮城里面还驻扎了不少士卒,里面垒石、滚木、狼牙拍、强弩等守城器械一应俱全,攻城一方如果想要攻打主城就必须要先攻下瓮城,毕竟谁也不想在攻打主城的时候还要防着从后背射来的冷箭。   看了一会,岳阳喊了声:“顺宝!”   “到!”   顺宝站了出来,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站姿,挺胸抬头应道:“侯爷有何吩咐!”   岳阳指着外头的城墙问:“你看看,若是我军准备攻城要怎么做?”   对于山海关的地形顺宝也早就观察了好几遍,心里也有了些腹稿,此时听见岳阳问起她立即不假思索的答道:“山海关的确是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尤其是它那四个瓮城最是惹人讨厌,末将以为若想攻下山海关必先拿下那些瓮城,否则要想攻下山海关只能是一句空话。”   “说重点!”岳阳不动声色的说。   看到岳阳有些不耐烦了,顺宝赶紧道:“末将以为山海关虽然难攻,但您以前也曾教导过末将,这世上就没有不打败仗的将领,也没有打不破的城池,这山海关也同样如此。相比起吴三桂麾下的精兵,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火器犀利远超于对手,且我军还拥有许多大口径火炮,只要用火炮不停的轰击城墙,末将相信再坚固的城墙也禁不住火炮的轰击,只要城墙一坍塌,届时攻打山海关自然就容易得多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吴成枫插言道:“岳将军确实言之有理,可你想过没有,若想用火炮打破城池需要用多少火药和弹药,咱们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携带的弹药有限,怎能如此挥霍?”   顺宝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咱们弹药有限,可弹药少有弹药少的打法,咱们不一定要从地面上打嘛。”   一旁的王朴翻了个白烟:“不从地面打,难道从天上打不成?”   “嗯……”   王朴的话一出口,在场顿时就有不少人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奶奶个熊,对啊,地上难打咱们可以从天上打嘛!”   “热气球,咱们有热气球啊!咱们可以让人乘坐热气球上天,在天上打他娘的!”   众人一下子就沸腾了,有时候思路就是一扇窗户,当没有推开的时候你会感到没有一点头绪,可只要你把窗户一捅开就会发现其实办法多得很,只是你没想到而已。顺宝的话一说出来后立刻就给众人打开了一条宽广的思路。   岳阳整合了宣大军后,杨国柱、虎大威、王朴等原宣大将领也开始慢慢的融入岳阳的这个体系里,不管他们是被动还是主动,这个融合的过程都在缓慢而坚定的进行着,因为他们深知不融入这个集体的人到最后势必要被淘汰。   王朴虽然在历史上的名声不怎么好,但此人的长处也是有的,但凡怕死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脑瓜子灵活,在顺宝打开了思路后他立刻就建议道:“侯爷,末将以为咱们可以在热气球上搭载十多名火铳手从天上往下打,末将就不信了,那山海关再坚固难不成还能连头顶都用城砖遮住不成!”   “对头……其实不止是火铳,咱们还可以带万人敌,从上面往下仍,炸死那些狗日的。”   思路一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就出了许多主意。   看着面带兴奋的众人,岳阳心中很是欣喜,看来众人的精气神都很高啊,而且以杨国柱为首的原宣大将领也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集体里,这就是个好兆头。   满意的点了点头,岳阳说道:“大伙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咱们做事还得一步步来,古人也说了先礼后兵嘛……”   崇祯十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上午辰时刚过,正在府中搂着小妾睡得正香的吴三桂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咚咚咚……咚咚咚……”   “少爷……少爷,老爷请您赶紧去大堂议事。”   朦朦胧胧起床的吴三桂心中不禁一紧,立刻翻身起床,身边的小妾也被惊醒了,只披了一件小衣便伺候吴三桂穿戴,她一边帮吴三桂穿戴一边问道:“少爷,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叫您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吴三桂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   “是!”小妾委屈的应了一声就不敢吭声了。   吴三桂匆匆穿好衣服后,立刻来到了大堂,发现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自己哥哥吴三凤、弟弟吴三辅以及一种将领都凛然在列,父亲吴襄更是脸沉似水端坐不语。   吴三桂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孩儿三桂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急招孩儿前来有何要事!”   吴襄沉着脸道:“长伯你起来吧,此番为父急招你和众将前来确实是有大事发生,城外的岳阳有动静了。”   吴三桂心中一紧,情不自禁的问道:“什么?难道宣大军攻城了?不对啊,宣大军素来以火器犀利而闻名,若是攻城的话不可能这么平静啊!”   吴襄冷笑道:“他们倒是没有攻城,但却是给咱们发来通牒了,让咱们父子率领全城将士出城迎接圣旨。”   “出城迎接圣旨?开什么玩笑!”吴三桂不禁脱口而出道:“岳阳的脑子坏掉了么,还是以为咱们都是傻子,咱们要是出了城还回得来么?”   “哼……他这事算准了咱们不敢出城接旨,所以才给咱们挖了一个坑呢!”吴三凤冷笑道:“咱们若是出城,他正好一举将咱们拿下,若是咱们不出称他便有理由说咱们居心叵测,也有理由攻城了。无论咱们怎么做对他都有好处,这个忠勇侯打的好算盘啊!”   吴三桂想了想说道:“父亲,既然咱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而且那个岳阳孩儿也同他打过交道,此人桀骜不驯睚眦必报,孩儿以前曾和他有过过节,他此番前来绝对是存着灭了我吴氏满门的心思来的,孩儿以为不管他出什么招,咱们只要记住一点就好,那就是和他一拼到底绝不能心存幻想!”   “嗯,长伯说得有道理。”吴襄点点头,“既然如此,诸位就跟本官一同上城墙,本官倒要看看那岳阳到底想干什么?”   当吴襄带着一众将领走上城门楼时,看到距离城墙两三里远的地方,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无数身穿绿衣的士卒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屹然不动,而在这些士卒的前面,一排排火炮也摆列在方阵的前方,而且一眼望去火炮的数量还不少,粗略一数至少有数百门,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城墙,凛冽的杀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且吴三桂还看到在方阵的最前方,一名同样身穿绿色棉衣的人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站立在原地,在他的周围还拥立着数十人,由于距离太原吴三桂并没有看清此人的面目,但吴三桂好歹也和那人共事过一场,看到那人的身形后,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喊出了声:“果真是岳阳……”   吴襄愕然道:“岳阳也在下面……你看清楚了吗?”   吴三桂咬着牙道:“当然,他就是化成灰孩儿也认得他。”   听到吴三桂这么说后吴襄又仔细看了看宣大军的阵形叹道:“不愧是号称大明最精锐的宣大军啊,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但看宣大军如此凌厉的阵势便可知道岳阳能击败清军并非侥幸,此人是有真本事的。”   听到自家老子夸奖岳阳,吴三桂冷哼一声:“有真本事又如何,孩儿就不信,他还能飞进关来不成?”   正在说话间,城外一名骑士策马朝着山海关城门方向飞驰过来,来到城门前三十步时才停了下来,举起一个铁皮喇叭冲着城门楼大叫道:“上面的人听着,我等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山海关宣旨的,速速让吴襄、吴三凤、吴三桂、吴三辅父子以及众将出关听旨,不得有误!听明白了吗?”   这名骑兵是个大嗓门,加上喇叭的扩音作用,将他的声音很清晰的送到了城墙上,周围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且不提城墙上的士卒们听得有些惊慌,即便是吴襄父子和一众将领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吴三桂的弟弟吴三辅怒道:“区区一介小兵也敢如此狂妄无理,来人……用乱箭将此人射……”   “且慢……”还没等吴三辅说完,吴三桂便拦住了他,“此人只是一介传话的小兵,你射死他除了激怒岳阳外与我有何益处,再说咱们还得靠他传话呢。”   说完,吴三桂将头探出了垛口对城下喊道:“你与我听着,吾乃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吾奉命镇守山海关职责重大不敢擅自出城,尔等若想宣旨也可以,但需得进城才行,就请岳侯爷辛苦一趟,坐上吊篮上城墙为我等宣旨吧!”   吴三桂的嗓门也同样不小,当城下的骑兵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见这名骑兵脸上怒容浮现,他也不说话,很快就拨马往回就跑,将吴三桂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岳阳。   听完后,还没等岳阳说话,他身后的众将便纷纷怒斥了起来。   “吴三桂欺人太甚,竟然让侯爷坐着吊篮进城,这是在侮辱宣大军!”   “侯爷,打他娘的!这狗日的太欺负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性格最为沉稳的杨国柱也忍不住怒了。岳阳此番是代表了皇帝前来宣旨,此时的身份就代表了皇帝,你不大开城门迎接皇帝进城也就算了,竟然让一名代表皇帝的信使坐着吊篮进城,这已经不是无理了,而是赤裸裸的藐视和侮辱了!   岳阳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没脾气的得道高僧,心里自然也充满了愤怒,只是他身为三军统帅自然不能轻易的将喜怒表现出来。他回头看了眼炮营总指挥赵永新问道:“炮营准备完毕了吗?”   赵永新把胸脯挺得老高大声道:“侯爷放心,末将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侯爷一声令下便可轰他娘的。”   岳阳微微点头:“嗯……那些热气球呢?”   “一共十二个热气球也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说完后,岳阳拿起了望远镜开始打量城墙再也不说话了。   赵永新深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通讯兵道:“告诉那些兔崽子,给老子狠狠的打!”   “是!”通讯兵拿起了对讲机大胜吆喝道:“炮营炮营,赵大人有令,狠狠的打!”   “轰轰轰……”   准备了无线对讲机后的部队无论是在作战效率还是协调能力上都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所无法比拟的,命令下达后只过了数十秒,山海关的前立刻就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轰轰……”   随着阵阵轰鸣声,摆在山海关前面的数百门火炮几乎是同时喷出了一道道炙热的火舌,伴随着白色的烟雾,一枚枚弹丸朝着城墙飞了过去,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声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咣当……”   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一枚炮弹重重的击在了一个垛口上,将垛口处的好几块城砖给撞击得粉碎,四处飞溅的城砖击中了好几个躲在后面的守军,这几名士卒立刻就倒在了血泊里。   仿佛是一个进攻的信号,紧接着立刻便有数十枚弹丸接二连三的击在了城墙上,飞舞的弹丸和碎石瓦砾在城墙上四处乱飞,守城军士们此时惊恐的发现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东西此时却成了催命的符咒,不少守城军士就是被砸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城墙上的守军尚且如此,站在城门楼上的吴襄等将领更是成了炮营的重点照顾对象,此时已经有十多门二十四磅炮火炮对准了小小的城门楼轰击,吴襄父子和众将为了躲避炮火不得不狼狈的退下了城门楼。   当吴襄父子一行人狼狈的跑到城墙后边的藏兵洞后,这才感到安全了些,吴襄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惊叹道:“宣大军果然名不虚传,这炮火太犀利了,怪不得岳托会死在他受伤,皇太极也因他而丧命呢。”   一旁的众将也心有余悸,岳阳的厉害他们早有耳闻,原以为不过是吹嘘出来的而已,可今天这一顿炮击便让他们明白了,人家那不是吹嘘,那是有真本事的。   看到众人心有戚戚的模样,吴三桂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父亲,你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那岳阳炮火即便是再厉害,他又能有多少火药供他挥霍,从山海关到山西千里迢迢,他又能运来多少粮食多少弹药,如今正是严冬,咱们就是耗也能耗死他了,若是老天爷再下一场雪,我看他还能不能神气得起来,等着吧,老天爷会教训他的!”   “也只能如此了!”吴襄轻叹了口气,相比起吴三桂的自信,身为老子的吴襄却没有那么乐观。      第三百六十八章 空中打击      吴襄父子虽然为人不咋滴,但在练兵上还是有一手的,守城的官兵虽然遭到猛烈的炮击,但他们经过最初的一阵惊慌后便在各自军官的喝令下要么下城墙躲避要么躲在宽厚的城墙后面,加上实心弹对人员的杀伤力确实不太大,因此在经过了开始的伤亡后军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城墙上的情况自然也被外面指挥炮击的赵永新看到了,很快他便下令停止了炮击,毕竟他们现在打的每一发炮弹都是辎重营辛辛苦苦从山西运来的,可不能这般毫无节制的浪费。   “大人,咱们的热气球已经开始点火升空了,高空侦查营的兄弟请求下一步命令!”这时,通讯兵很快来报!   “好,命令热气球上的火铳手做好准备,一定要压制住城墙上的守军!”   赵永新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心都渗出了一丝汗水,高空侦查营是岳阳从现代弄来了热气球后新成立的一个兵种,原本热气球的任务只是负责观察敌军动向并向炮营进行引导炮击,但昨天岳阳召集众人议事时顺宝提出了用热气球搭载火铳手从天上对守军进行压制的想法后,原本只是充当观测打酱油角色的热气球一下子就变得重要起来,今天要是能一炮打响,这个高空侦察营今后肯定会成为宣大军一个重要的兵种。   由于高空侦查营平时的任务并不重,因此全军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个热气球加之热气球的载重量也不是无限的,每个热气球除了两名观测手后就只能搭载八名火铳手,因此六个热气球总共也就搭载了四十八名火铳手,今天赵永新可以说是把手里的家当全都砸出去了,当六个硕大的热气球晃悠悠的在炮营阵地前上升起后,山海关上所有的守军都惊呆了。   “不好,妖怪啊!”   “宣大军使妖法了!”   人类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总是感到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不会因为年龄、性别和人种而有任何不同,原本在炮击中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守军又因为天上那几个庞然大物的逼近而又变得恐惧起来。   六个热气球慢慢的升了起来,当它们升到了五百米的高空后上面的观测手便通过步话机通知了地面人员,地面人员将连接热气球的绳索将热气球固定在了这个高度,此时热气球停留在了五百米的高度,此时他们距离南门的两个瓮城也不过两里地远,听通过高度优势将瓮城守军的情况尽收眼底。   “目标南门两个瓮城,开始自由射击!”很快,热气球上的人便收到了来自地面的命令。   热气球上搭载的火铳手是赵永新特地从数万火铳部队里跳出来的神枪手,象这样的火铳手或许在平日里的大规模战斗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对于这种对点目标的射击里他们起到的作用就非常明显了。   “砰砰砰……”   只听到接连几声枪响,瓮城的城墙上便有几名守军倒在了血泊里,这些守军虽然可以躲在城墙后躲避前方的炮弹,但对于来自天空的袭击却毫无办法,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战争史上从未有过的空中打击。   “不好,宣大军开始朝瓮城发起进攻了!”   山海关共有四个瓮城,每个瓮城都驻扎着两千兵力,岳阳第一波的攻击就是冲着南面的那两个瓮城去的,当热气球开始压制守军后,便开始有六千名士兵推着一辆辆高大的盾车和云梯朝着右边的瓮城逼了过来,只是他们的动作都不是很快,看起来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些攻城的部队就是原宣大军的边军,这些边军虽然已经被岳阳整编,但岳阳并没有将这些边军全部改编成火铳兵,而是保留了一部分的人作为刀盾兵和长枪兵。这样做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减缓后勤上压力,而且也是作战的需要,就象今天的战斗一样,让火铳兵进行攻城,效果反倒不如冷兵器部队好。   虽然攻城部队的动作看起来不紧不慢,但瓮城的守军却不能象他们那样从容不迫,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一名名守军被军官们从藏身的地方拽了出来。他们有的开始烧火煮金汁,有的则是弯弓搭箭准备放箭,有的则是来到垛口后面准备和登城的敌军肉搏。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热气球升空后守军四处找地方躲避,这也导致了热气球上搭载的火铳兵不好寻找目标,现在他们一个个自己站出来,这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啊。这些火铳兵可不会跟他们客气,居高临下的他们立即站在吊篮上对着下面的目标扣动了扳机,在一声声清脆的枪声中,瓮城的守军纷纷中弹倒地。   虽然热气球上搭载的火铳兵不多,六个热气球总共也只有不到五十名火铳兵,加上热气球在空中也总在不断摇晃而导致射击精度没有地面上那么精确,每一轮射击也就只有三四成的命中率,但架不住人家这持续伤害大啊,在短短的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瓮城守军便伤亡了三四百人,这些瓮城守军的指挥官立刻就坐腊了。   你让士兵们躲避吧,城下的敌军就会趁机冲上城墙,你要是不躲吧人家就在天上安安稳稳的虐死你,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这仗还怎么打。看到天上的热气球这么猖狂,一名射术精良的军官怒了,他取下了自己的那把三石长弓,弯弓搭箭对着天上的热气球射了过去,但是箭镞在天空中一直飞了两百多米后便去势已尽,原本迅若惊雷的般箭矢失去了动力后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虽然箭矢没能射到热气球,但这名军官的举动也激怒了热气球上的火铳手,很快便有三四名火铳手瞄准了这名军官,在几声清脆的枪声中,这名有名的神箭手便倒在了血泊里。   这名军官被打死后,瓮城上的守军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守军们开始惊恐之下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虽然辽东军号称是明军中的精锐,可再精锐的部队在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也得抓瞎,混乱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当宣大军从容的架好云梯爬上城墙时,原本预料的遭到守军拼死反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战况顺利得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很快第一个瓮城就被宣大军拿了下来,紧接着就是第二座瓮城,宣大军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将被守军依为守城利器的两座瓮城给拿了下来,而攻城部队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原本预料的惨烈的伤亡根本没有发生,巨大的反差不仅让宣大军欢欣雀跃,更是吓坏了山海关上的守军。   藏兵洞里点着数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将里面坐着的吴襄父子和十多名将领的脸庞映成了橘红色,就连先前嚷得最凶的吴三桂此时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一名参将看着面沉似水的吴襄,战战兢兢的问道:“吴都督,宣大军已经连下咱们两座瓮城,眼看着就要朝主城发动进攻了,咱们要怎么办?”   吴襄此时也有些懵了,他苦着脸没有吭声,只是闷坐在地上低头不语,脸色很是苍白。   “吴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可是将士们的主心骨啊!”看到吴襄不吭声,这名参将有些急了。   “我怎么知道?”心情原本就很糟糕的吴襄终于怒了道:“也不知道宣大军那些杀胚哪弄来的那些个混账玩意,竟然弄了一个可以上天的玩意,咱们在城墙上只能光挨打不能还手,你让老夫怎么办?”   一名副将在一旁出主意道:“都督,不如咱们就打开城门让那岳阳进来好了,毕竟他只是来宣读圣旨的,咱们便是听听他说什么又有何妨?”   “啪!”   这名副将刚说完,便挨了吴三桂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给老子闭嘴!”吴三桂的瞪着通红的眼睛喝骂道:“你吃我们吴家的穿我们吴家的,现在竟然还想打开城门迎接敌军进城吗?你到底适合居心?”   按理说吴三桂这句话实属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扬出去也够他和一壶的,在这个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是属于朝廷的,他们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的皇帝,吴三桂的这句话已经属于大逆不道之语了,只是此时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心思来追究这句话的病语。   挨了一记耳光的参将脸色涨得通红,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而吴三桂在打了这名参将一记耳光后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良久才咬牙道:“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了退路,若是打开城门等待咱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岳阳这个人你们即便是没见过,但终归是听说过他的事吧,此人素来以心狠手辣桀骜不驯而著称,在京城时便敢拿着皇上筹粮的旨意大开杀戒,前些时候更是连洪承畴大人都被他逼出了宣大,而后更是带兵包围了太原、大同重镇,逼得朝廷不得不封他坐了宣大总督,这样一个狠人你们还能指望他进城后放你们一马吗?所以我老实告诉你们,为今之计只有豁出去跟岳阳拼到底,唯有如此才能拼出一条活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一句话吴三桂简直就是吼出来的,嘶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杀意和狠劲,如狼般狠辣的眼神在众将身上环视了一圈,被他盯到的人无不心生寒意,最后吴三桂的眼睛看向了父亲吴襄沉声道:“父亲,此番乃我吴家生死存亡之际,还望父亲早做打算,否则我吴家危矣!”   吴襄深吸了几口气,仿佛给自己壮胆似地大声道:“长伯说的是,岳阳此人杀人不眨眼,咱们若是落入他手中绝无幸理,唯有万众一心才能共渡难关。宣大军固然厉害,但咱们的关宁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咱们抱成一团就必然能将岳阳贼子击退,辽东军万胜!”   “万胜!”   吴襄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统帅,但好歹带了那么多年兵,鼓舞士气这一套还是很拿手的,经过他一番鼓动,众将的士气也被他拉了起来。刚才挨了吴三桂一巴掌的副将也站了起来喊道:“都督说的是,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的疤,咱们跟他拼了!”   “对,咱们上城墙跟他拼了!”众将纷纷喊了起来,一时间藏兵洞里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   打了一轮气后,众将提着兵器跟着吴襄父子纷纷上了城墙,开始督促守军各就各位开始守城,而且吴襄父子带了那么多年兵也不是白给的,很快他们就调来了一大批特制的钢盾,每面重盾重达十多二十斤,由两名士卒举起挡在头顶,重盾的面积也不小,足以将四五个人护在下面,这样一来来自天空中的威胁也大大减小,有了重盾的保护,守军的士气又开始回升起来。   “诶呀,这吴家父子还是蛮有急智的嘛,这些年的兵没有白当嘛!”看到城墙上的守军纷纷举重盾,登上了瓮城的岳阳不禁惊讶的说了一句,周围众将闻言也笑出声来。   虎大威出言说道:“侯爷,如今瓮城已然落入咱们手中,咱们大可将炮营推上城墙,然后轰他娘的。”   楚狄也不甘示弱站了出来说道:“侯爷,虽然城墙上的守军用重盾把他们护成了龟壳,但也只能挡得住火铳子弹而已,咱们将万人敌扔下去,末将就不信他们连万人敌也能挡得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为攻城出谋划策。   攻下了两座瓮城后,宣大军的攻势暂时停了下来,原本响了半天的喊杀声和枪炮声也停了下来,战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但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更大的厮杀很快就要展开。   寒风依旧凛冽,刺骨的寒意四处弥漫,但城墙上的守军并没有来得及理会这些,他们在各级军官的督促下开始做着准备。一堆堆的垒石滚木,一捆捆的箭矢被台上了城墙,一台台的床弩也被推上了城墙,作为大明在辽东最重要的关隘之一,山海关自然不会没有火炮,炮手们也将一箩箩的弹药和铁丸抬到了红衣大炮旁,准备随时给胆敢进犯他们的人以致命一击。   看到城墙上守军所做的准备,岳阳身后的那些将领们终于不能如同先前般淡定了,就连顺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守军竟然还有这么多红衣大炮?”   杨国柱沉声道:“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自然不是白给的,每年四百万的辽饷虽然被他们吃掉了许多,但即便是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他们添置这些火炮了。”   吴成枫也担忧的说道:“若是硬攻的话咱们的伤亡可就太大了!”   原本攻下两座瓮城后,宣大众将对吴襄父子和山海关守军不禁看轻不少,但现在看到城墙上的守军摆出了死守的架时候,他们不禁将原本轻视的心情收了起来,脸色也凝重了许多。   “那就从天上打!”岳阳也收起了原本的轻松,坚定的说道:“命令高空侦察营,装满万人敌后立刻升空,对守军投掷万人敌和炸弹!”   “是!”   很快,降落到地面上的热气球又开始升空了,只是此次热气球的吊篮上装的已经不是火铳兵,而是一枚枚万人敌和硕大的炸弹。这种炸弹也是岳阳命人赶制出来的,外头就是一个空心铁壳,里头装满了黑色炸药和石块铁珠子,这种土制的炸弹重达二十多斤,是岳阳特地为攻城而做的。   当六个热气球晃悠悠的飘到山海关城墙上空的时候,不少守军将士都紧盯着它们,有些性子急的开口骂了起来。   吴三辅看着天上的热气球,有些担心的问一旁的大哥吴三凤道:“大哥,宣大军不会又弄了什么玩意出来了吧。”   吴三凤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好了,咱们已经用钢遁护住了头顶,宣大军的子弹打不到咱们,你放心好了!”   就在吴三凤说话的时候,在头顶上不住晃来晃去的热气球上突然扔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个东西从空中直线下落朝着城墙飞快的掉了下来,吓得城墙上的守军一片混乱。   但可能是热气球上的人眼神不大好,这枚东西并没有落在城墙上,而是擦着城墙边掉在了城墙内侧,当这枚东西落地时,附近的守军还隐隐察觉的地面上传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吴三凤也擦了把冷汗骂道:“该死的宣大军,他们竟然朝城墙仍铁球?”   “轰……”   吴三凤的话音刚落,地面上就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将整个城墙震得微微颤动起来。   “是火药,他们在铁球里放了火药!”   在另外一段城墙上,吴三桂的脸色刷的开始变白,他立刻就明白了宣大军的打算,现在宣大军已经不跟他玩冷枪了,人家开始玩炸药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要逃跑      “一二三……推!”   热气球下的吊篮上,两名军士抬着一枚足有脸盆大的原型炸弹从吊篮的旁边扔了下去,当炸弹从吊篮上掉落时,还可以隐约看到导火索上闪耀的火光,在他们的附近,还有好几个热气球上的军士在坐着同样的事情。   不是每一枚炸弹都会炸偏,不断有从天而降的炸弹掉落到了城墙上,剧烈的爆炸在城墙上此起彼伏,每一枚炸弹都有数十斤重,即便里面装的只是黑火药,但这种爆炸的威力还是将城墙上的守军炸得血肉横飞,加上四处横飞的钢珠和弹片,使得守军如同割麦子般纷纷倒地,面对这种非人力所能抵御的爆炸守军们乱成了一团,尽管不断的有军官站出来试图制止,但混乱依旧不断发生。   看着周围乱成一窝蜂的士卒,吴三桂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铁青。现在宣大军还没正是开始发起攻击呢,自己的人就乱成了一团,这仗还怎么打。不过吴三桂确实又一股狠劲,他就认定了一个道理,宣大军的炸弹虽然厉害,但总不能无穷无尽的扔下来吧,老子有的是人,就这么跟你耗上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简单的道理往往就是真理,热气球的载重力是有限的,经过一阵乱轰后吊篮里的炸弹已经全部仍光,只剩下了一些万人敌。看着下面城墙上被炸得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的守军,一名仍得正起劲高空侦查营的军士有些不满的嘀咕道:“正仍得上瘾呢就没了,只剩下这些小不点顶什么用啊。”   旁边的一名伍长在他屁股上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喊什么,有的仍就不错了,你没看到下面的步卒兄弟还得举着刀枪冲锋吗?跟他们比起来咱们已经好得太多了,别啰嗦了,赶紧准备仍东西!”   城墙上守军在饱受了炸弹的轰炸后,又迎来了万人敌的洗礼,一阵阵沉闷的爆炸声又接着响了起来,相比起刚才的炸弹,这种重量只有三斤的万人敌爆炸的威力自然要比数十斤重的炸弹要小得多,但数量却是更密集了,一枚接一枚的万人敌落在城墙上不断爆炸,而吴三桂和山海关上的守军们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承受着爆炸的洗礼。   在轰炸了两刻钟后,六架热气球全部扔完了炸弹,意犹未尽的高空侦查营军士们这才操纵着热气球慢慢朝炮兵阵地降落,当热气球慢慢降落到地面上时,上百名早就等候的辎重营的士兵赶紧跑了过去,抓住吊篮下的绳子用力拉扯着将热气球拉扯到地面并将他们固定起来。   热气球刚刚落地吊篮上的士兵就高声喊了起来,快来人赶紧装弹药,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继续轰炸。   看着那些急吼吼的高空侦查营的士兵们,赵永新失笑道:“这些臭小子,还真是炸上瘾了!”   一旁的一名副手也笑了,“这不正好么,多炸点也好为攻城的兄弟们减少压力不是。”   “嗯,这倒也是!”赵永新看着正在缓缓朝城墙逼近的攻城部队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这一次攻击可不像攻击瓮城那样轻松了。   事实正如赵永新所料那样,当第一波两千多人的攻击部队抬着云梯推着盾车逼近城墙时,立刻就遭到了守军们顽强的阻击,虽然在刚才的轰炸中守城士兵被炸得确实很狼狈,但山海关的守军毕竟不同于大明内地的官兵,隶属于边军的他们战斗意志还是很顽强的,在各级军官的督促下,他们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发动了反攻,如雨般的箭矢立刻就从城墙上射了下来,部署在城墙上的红衣大炮也开始朝攻城部队轰了过来。   “呜呜……”   一枚碗口粗的铁丸从城头上飞速射了下来,正中一名正抬着云梯朝前冲的军士,这名军士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的上半身立刻就不见了踪影,飞速而来的铁丸击中了这名军士后余势未消又连续击中了两名士兵这才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响,随后又滚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大明帝国话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构筑的防线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攻城部队刚一开始进攻就遭到了猛烈的反击,一时间伤亡很是惨重。   看到这样的情景,岳阳的眼神顿时就是一凝,站在他身后的众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尽管他们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知道这座天下第一关没有那么容易攻下来,但看到部队遭受如此大的伤亡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岳阳想了想问道:“炮营的火炮运上城墙了没有?”   一名炮营军官回答道:“回侯爷话,炮营的火炮只运上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运上城墙。”   “等不及了!”岳阳沉着脸道:“命令已经运上城墙的火炮立刻对敌军城墙展开轰击,然后再调火铳兵前进至地方城墙五百步,展开横列队形对城墙尽心火力压制。另外命令高空侦查营抓紧时间装弹,空中轰炸绝不能停!”   “是!”   不得不说岳阳确实有些急了,按照目前的伤亡率来看宣大军想要攻下山海关,不死上个一两万人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付出这么大的伤亡才能攻下山海关的话他宁可立刻撤军,在他看来,用将士们的尸骸铺就的胜利是不值得炫耀的,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必要为了朱由检而让手下的将士们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岳阳一急,他麾下的将士们也发了狠,赵永新亲自上了瓮城指挥炮兵对山海关的城头进行炮击,一枚枚十二磅炮和二十四磅炮的炮弹如同雨点般飞向了山海关的城头,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压制那些红衣大炮,虽然对方发射的只是实心弹,杀伤力并不像开花弹那么厉害,但这种火炮对攻城部队的心里威慑是很大的,因此赵永新立刻就跟对方的火炮对上了。   火炮对火炮,而赶到城下的火铳手们也对城头展开了射击,在这个时候,米尼式火铳射程远精度高的优点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在一阵阵的枪声中,那些将身体探出城垛放箭或是泼洒金汁的守军在密集的弹雨中纷纷惨叫着中弹倒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头部中弹。由于米尼弹在飞行中高速旋转,守军的头部一旦中弹整个头部便会象西瓜一样爆裂开,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四处飞溅,极大的震慑了守卫的同伴。面对火铳兵猛烈的射击,吴三桂也派出了一部分弓弩手对城下的火铳手进行反击,但这些弓弩手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射出的弓弩竟然够不着对方。   战况正打得激烈的时候,一名副将跌跌撞撞的跑到吴三桂的身边:“吴大人,宣大军的火铳打得太狠了,咱们的弓弩完全打不着对方啊!”   “既然够不着那就算了,你派人拿上盾牌护住垛口,等宣大军上来后咱们来一个杀一个,绝不能让宣大军上城墙,明白吗?”   “明白!”   吴三桂拼命了,虽然在宣大军的猛烈炮轰和米尼式火铳的阻击下守军伤亡惨重,但他已然咬着牙不断调遣兵力堵住缺口,战斗一时成了胶着状态。   正当双方咬着牙不断厮杀时,装满弹药的热气球重新升空飞临了山海关的上空,一枚枚炸弹又开始从天而降,城墙上不断冒起火光。而这次高空侦察部队也接到了新的命令,他们优先打击的目标就是城墙上的火炮和人群密集的地方。   “三号三号,你马上把南城墙上的那门红衣大炮给老子轰掉,绝不能让它再继续轰击咱们的攻城部队。”   “六号,你他娘的眼睛瞎了……你刚才差点炸到咱们的人,要是你再这样的话就马上给老子滚下来,老子发给你一把刀让你亲自爬云梯攻城!”   战斗激烈的时候,对讲机里到处充斥着指挥官的怒骂声,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攻城的部队一连换了好几拨,人员的伤亡也接近两千人,听着武清报告的伤亡人数,岳阳的眼角不可察觉的跳动了一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伤亡这么多人,在岳阳的行伍生涯里是很少见的,这也使得岳阳心情开始变得有些恶劣起来。   不过岳阳的心情虽然很不好,但在他的对面,他的对手吴家父子的心情却更加难受。   中午未时时分,一连对城池攻击了两个时辰的宣大军暂时停止了攻击,山海关的守军也赶紧抓紧时间救治伤员补充物资,后方的人也趁机将午饭送上了城墙,指挥了半天战斗的吴家父子也趁机聚到了一起吃饭。   虽然是在战时,但吴家父子伙食是还是不错的,他们的饭菜也是吴府的师傅做好了派人送来,都是平时他们吃惯的口味,而且还荤素齐全,跟平日的没什么两样,可此时的吴家父子却没有了吃饭的心情,看着这些平日喜欢的菜肴父子四人却是如同嚼蜡。   吴襄刨了几口饭后便放下了碗筷,对身边的贴身家将问道:“今日的伤亡算出来了没有,拿给本官看看!”   这名家丁的脸色有些古怪,有些结巴的说道:“回……回大人话,伤亡已经算出来了,适才林将军已经送了过来,现在小人这里。”   “既然送来了你为什么不立刻拿给本官看,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吴襄骂了这名家将一句后才接过了家将递过来的伤亡统计,只是他一看之下却差点被吓晕,上面那个数字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吴家父子正在吃午饭,吴三凤将头凑过去看了看自家老子手中的报告,满嘴的米饭顿时就喷了出来,随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伤亡……八千三百多人……”   “吧嗒……”   一声轻响,正在吃饭的吴三桂手中的筷子几乎同时掉在了地上,原本渐渐优点血色的脸庞瞬时间又变得煞白。   吴三桂的弟弟吴三辅更是吃惊的站了起来抓住了家将的衣襟大喝道:“这真是林副将送来的吗?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可是要杀头的!”   家将吓得一下就跪了下来哭道:“吴三将军,小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瞒您几位啊,这确实是林将军送来的,您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查,小人若有半句虚假甘愿受罚!”   “你……”   吴三辅正想继续骂人,却被吴襄制止了。   吴襄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小三你不要为难吴福了,他跟了老夫这么多年,历来对我们吴家忠心耿耿,是不会骗老夫的,再说这种事是能欺瞒得了的吗?”   吴三辅这才渐渐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砖上,神情有些呆滞的喃喃道:“这才打了多久啊,就伤亡了这么多人,要是这么打下去用不到两天咱们的人就要死绝了!”   吴襄也没有做声,山海关共有守军三万两千多人,现在一下就伤亡了三分之一,这还只是一个上午的战斗,要是按照这样的速速打下去打到明天这里的守军就得拼光。   看到这样惨重的伤亡,即便是抵抗意志最紧盯的吴三桂也陷入了沉思,从目前的伤亡来看他们最多还能坚持一天,一旦等到兵力损失殆尽后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末日就要到来,岳阳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过了一会,吴三辅看了看父亲吴襄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哥哥有些欲言又止。吴三凤看到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三弟,你有话就直说,别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烦。”   吴三辅一咬牙道:“爹……大哥二哥,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咱们是守不了多久的,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听了吴三辅的话,吴三凤一瞪眼道:“老三,你说的什么浑话,什么叫做早做打算,山海关是咱们的命根子,没了它咱们就成了丧家之犬,天下之大可就再也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了!”   此时,吴三辅也算是豁出去了,他扯着脖子道:“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的容身之处就要变成咱们的葬身之处了,原本我也以为凭着咱们城高墙深的关卡和三万大军,至不济也能守个一两个月的,届时等到天降大雪就能逼得他们撤军,可谁曾想这宣大军竟然如此厉害,不仅火炮犀利,还弄出了一个能在天上飞的玩意不停的朝着咱们仍万人敌。你说说看,今天咱们有多少弟兄死在这些万人敌下了?这山海关咱们还守得住吗?”   “你这个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打了!”被吴三辅一阵抢白后,吴三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站了起来就象教训教训他,但却被吴襄给喝住了。   “老大……够了!”吴襄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瞪着吴三凤喝道:“你冲着你弟弟耍什么威风,老子还没死呢!”   吴三凤有些委屈的说:“爹……你看看三弟他说的是什么屁话……他这是在动摇军心!”   “什么话……实话!”吴襄气哼哼的说:“我早就说过,这姓岳的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没点真本事他能把鞑子打得那么惨?现在你们见识到他的本事了吧?老二,咱们家你的鬼主意最多,你来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说罢,吴襄转头问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吴三桂。   吴三桂呆呆的坐在青砖上,掉落在地上的筷子也没有建起来,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在沉思着,听了吴襄的问话后他缓缓的说道:“如果咱们继续守在这里,无论咱们怎么做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一条路了!”   “什么路?”旁边传来了吴襄父子三人齐齐的声音。   吴三桂猛的抬起了头,双目重新闪出一道精芒,“要想活命就只有弃关去锦州投奔大舅!”   “弃关?”   吴家父子面面相窥的相互望了好一会,良久三人才仿佛心有灵犀般齐齐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看到众人同意后,吴三桂又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父亲大人你和三弟马上回府将值钱的金银细软装好车,再把家里人都带上,先行北门悄悄出城,此事万万不可让将士们知晓,否则大事去矣。还有,此番去锦州别的东西可以不带,但关宁铁骑一定要全部带走!”   吴襄等人齐齐点头,这种事不消吴三桂说他们也很清楚。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军心士气,山海关的部队都是吴家父子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他们还算忠信,这才能在宣大军的猛烈攻势下支撑到现在,但这种忠诚也是有限制的,一旦他们得知吴家父子抛弃了自己逃走,全军的士气恐怕就会消失殆尽。而关宁铁骑则是他们的命根子,有关宁铁骑在他们就有重新翻本的机会,若是没了管宁铁骑他们什么都不是。   事不宜迟,说起逃跑这种事吴家父子还是很有天赋的,匆匆吃完了午饭后,吴襄和吴三辅立刻下了城墙回复准备逃跑事宜。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匆匆准备,下午酉时时分,吴襄和吴三辅带着吴家一家老少和七千关宁铁骑出了北门朝着锦州方向匆匆跑去……      第三百七十章 山海关破      吴襄父子跑了,但吴三桂和吴三辅并没有走。这逃跑也是有讲究的,你要是一家子一窝蜂的跑了山海关群龙无首那肯定立马就乱了,得留下一两个人指挥才行。   吃过了午饭,宣大军继续发动进攻,照样是高空侦查营飞到城墙上空投掷爆炸物,炮营则继续对着城墙轰击。但和上午不一样,这一次炮营不用实心弹而是改用开花弹了,今天上午之所以没有使用开花弹那是因为开花弹的射程要比实心弹要近,而且开花弹无论是制造、储存和运输都要比实心弹要困难,此次携带的开花弹数量也不多,因此在上午的战斗中赵永新舍不得用,但仗已经打到这份上了,赵永新也是豁出去了,炮击一开始便下令换上了开花弹,一时间山海关的城头上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守军被炸得苦不堪言。   “轰……”   一枚十二磅的开花弹在距离吴三桂不到三十步的地方爆炸,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将周围的青砖掀起,四处飞溅的城砖将周围正在躲避的三名守军炸得血肉模糊。   “谁来救救我……”   “快来人啊……帮我把我弟弟抬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周围到处是守军的呼救声。   听着这些惨叫声,吴三桂的只觉得一阵心烦,宣大军的炮击实在是太密集了,最可恶的是这些天杀的竟然用上了开花弹。说起开花弹吴三桂并不陌生,早在明朝的洪武年间明军便有了开花弹,但这时的开花弹造价可不便宜,每一枚开花弹的造价几乎达到了五两五钱,这一仗下来打的不是开花弹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爆炸声不断在城墙上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吴三凤一路小跑到了吴三桂的身边问道:“二弟,咱们得早做准备了,要是再这样打下去兄弟们恐怕要撑不住了,要不咱们也走吧!”   “不行!”吴三桂摇了摇头道:“现在爹爹和三弟刚走,咱们还不能动,否则全军一旦崩溃咱们谁也走不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经过大半天的作战吴三凤实在是有些爬了,虽然他自诩勇武,但面对着人力无法抗拒的炮火他开始胆怯了。   “至少还要等两个时辰。”吴三桂沉思了一下解释道:“咱爹和三弟带着家眷以及财物,根本就走不快,两个时辰后天就要黑了,届时咱们趁着黑夜出城这样才不引人注目,这样一来等到了天亮的时候即便是城池被攻破宣大军也追不上咱们。”   “那好吧!”吴三凤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很快又跑到另一边指挥部队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吴三桂说的那么顺利,被宣大军从天空到地面的空地一体轰炸后,守军的士气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山海关的守军虽然在吴三桂和吴三凤两兄弟指挥下勉励抵抗,但在下午申时时分终于被宣大军攻上了城墙,虽然吴三桂拼命派人想要将城墙夺回来,但终究是无力回天,很快宣大军便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随后涌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第一队火铳兵也爬上了城墙时山海关便正是宣告被攻破,看到大势已去的吴三桂立刻拉上吴三凤,两兄弟率领数百名亲兵沿着自家老子逃跑的道路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吴三桂兄弟俩的运气不错,他们刚跑出北门不远,整个山海关便宣告被攻破,无数的宣大军蜂拥着涌入了山海关,这座号称天下第一关的雄关在宣大军的猛攻下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宣告城破。   “城破了……”   “城破了……”   岳阳骑在马背上,看着无数的士兵欢呼着涌入这座雄伟的城池心中一阵感慨,虽然山海关号称是永不陷落的关隘,但在历史上它被人攻破的次数并不少,今天自己也有幸成为攻破它的一员,只是为何自己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呢。   “少爷……”   顺宝的声音在岳阳耳边响起,岳阳回头一看,见到顺宝正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他赶紧收起了心中的感怀骂道:“你小子,现在好歹也是游击将军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如今咱们是在军中,你还少爷少爷的叫个不停,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不得说闲话啊。”   顺宝低下了头有些委屈的说:“是,小人都叫了十几年了,这不是叫惯了嘛。”   “你啊……”岳阳轻叹了口气挥手道:“下不为例,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   顺宝嘴角一咧,满面高兴的策马朝城门跑去。看着顺宝高兴的离去,岳阳无奈的摇摇头,他自然知道顺宝刚才是故意这么叫自己的,自从杨国柱、虎大威等一大批原宣大将领进入了自己麾下后,顺宝、胡老三和吴成枫等一群老部下仿佛感受到了危机似地,双方在一起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卯足了劲的相互较劲一番,不过对于岳阳来说却是乐于见到的事情,毕竟上位者最忌讳的是自己的下属牢牢的抱成一团,只有下属形成两种或是两种以上的团体相互竞争,上位者这才好居中调度。   吴三桂兄弟俩一跑,城中的残兵顿时失去了统一指挥,大多数守军只得跪了下来投降,只有少部分的顽固份子还在零星的抵抗,不过这对于大局已然于事无补,岳阳率领的宣大军在天黑的时候已经全部占领了山海关,七万大军把所有的战略要地都占领完毕,可当宣大军的将士们冲入吴府时却发现吴府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粗使老妈和仆役,吴家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吴家早已离开了吴府不知去向。   “他们一定是去了锦州。”接到禀报后的岳阳和手下的将领们不假思索的立刻得出了结论,因为除了锦州吴家父子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传令下去,在这里休息一宿,明日立即向锦州进发!”岳阳毫不犹豫的发出了命令。   第二天,岳阳命令楚狄率领一万步兵留下来守卫山海关,自己带着剩余的五万多人一大早就上了路朝着锦州赶去……   吴三桂兄弟俩除了山海关后很快就追上了吴襄的车队,吴家一行人不敢停下,带着关宁铁骑日夜兼程与第三天赶到了锦州。   当祖大寿看到狼狈不堪神情萎靡的吴家父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环(吴襄的表字)、长伯你们怎的如此狼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舅……”吴三凤、吴三桂和吴三辅兄弟三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祖大寿跟前痛哭起来最小的吴三辅抽搐着哭泣道:“大舅,山海关……山海关完了!被天杀的岳阳和宣大军给占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祖大寿大吃一惊,饶是他平素以稳健著称,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后想要将吴家兄弟扶起的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才听完了吴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经过讲述完毕,祖大寿这才深吸了口气问道:“这么说岳阳是奉了朝廷的旨意来捉拿我们啰?”   吴三桂摇摇头:“那岳阳是否奉了朝廷的旨意捉拿我们侄儿也不晓得,因为侄儿并没有见到圣旨,不过侄儿可以肯定的是此番岳阳前来绝对不怀好意。那岳阳也太看得起咱们了,竟然带了七万大军来咱们辽东,看来此番他不将我吴家和祖家一网打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祖大寿长叹一声,“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前些日子咱们在引清兵入关时就该想到事情会暴露的,只是没想到朝廷的反映会这么快,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皇上和朝中那几位阁老的反映了。”   年纪最小的吴三辅却是轻哼了一声:“咱们不过是让开了关隘而已,如今清兵也已退走关隘也已重新派兵驻守,朝廷若想处置咱们只需来旨训斥一番官降两级便可,可朝廷倒好,直接就将宣大军给派来了,他们这分明是想要咱们的命啊!”   吴襄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注意到吴襄、祖大寿等人却是苦笑起来。吴三辅今年才不到十七岁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可他们却不同,两个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的官场老油条自然知道官场上哪些事是可以做,哪些事是不能做的。   就象他们先前吃空饷、喝兵血或是盗卖军用物资,虽然这是朝廷所明令禁止的,但如今的大环境如此,几乎所有的武将都在做他们做做自然也无妨。可前些日子他们所做的事情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朝廷所能容忍的底线,朝廷养你们是为了抵御鞑子的,可你们却勾结鞑子入关,这是任何一名统治者都不能容忍的,对此他们也早有心里准备,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朝廷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反映,而且派来的军队还是如今大明战斗力最强的宣大军,看来朱由检真是把他们恨到骨子里了。   良久祖大寿才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咱们就别后悔了,既来之则安之,两环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虽然锦州比不得山海关那般坚固,但岳阳想要轻易的攻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吴家父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几个人心里都有话要说,但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他们朝着祖大寿行了一礼后便下去安顿人马了。   看着吴家父子四人出了大堂,祖大寿沉着脸对旁边的祖大乐、祖大粥两兄弟和长子祖泽润道:“你们马上吩咐下去全城戒备,发动青壮抓紧时间将垒石、滚木运上城墙,城墙上的火炮、火铳也要好好检查,若是我所料不错,岳阳明日就应该到了。”   祖泽润忍不住说道:“父亲,咱们锦州虽有精兵数万城池也算坚固,但城中粮草可不多了,若是岳阳将咱们围困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嗯……润儿言之有理。”祖大寿沉吟了一会又说道:“这样,泽儿你马上将你母亲和府中的家眷连夜转移至界牌关。对了,你顺便告知你姑父,将他们的家眷也一并带走。”   “什么……界牌关?”祖泽润大吃一惊,“父亲,界牌关只有不到两千守军,而且那里可是距离盛京不到两百里啊,您这是想……”祖泽润说不下去了,此时他的心中已经猜出了祖大寿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   “你猜得不错。”祖大寿惨笑起来:“为父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你也不想想,山海关那么险要的地势和坚固的城墙,再加上数万守军,可竟然连一个白天就宣告城破,咱们锦州难道比山海关还要坚固险要么?若是锦州城破你难道真的甘心束手就擒被押解进京就地问斩吗?”   “可……可……可是咱们也不能投靠鞑子啊!”祖泽润情急之下说话都结巴起来,“咱们和鞑子交战多年,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咱们要是过去了还能讨得了好吗?再说了,如今鞑子的皇帝可不是皇太极了,新皇帝多尔衮可没有皇太极的心胸,万一……万一……”说到这里,祖泽润说不下去了。   “可是你还有更好的法子么?”祖大寿只是反问了一句祖泽润就无言以对。是啊,如今的阿明已经没有了他们和吴家的容身之地,放眼天下之大除了投奔满清外他们已经无处可无了。   说服了儿子后,祖大寿转头问一旁的祖大乐和祖大粥道:“你们对为兄的安排有何不同看法?”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祖大乐苦笑道:“大哥,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何话说呢。一笔写不出两个祖字,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路是咱们一起选的,自然就应该由咱们共同承受这后果。只是咱们祖家时代忠良,最后却……唉……”说到这里祖大乐声音哽咽了起来。   祖大寿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后悔之色,只是很快就一闪而逝,他恶狠狠的说道:“顾不了这么多了,朝廷一心要咱们死,咱们总不能引颈待戮吧?润儿,你马上去办吧,我们祖家的生死存亡就看今朝了!”   祖大寿的预感是对了,就在祖泽润家眷连夜送到界牌关后的第二天上午,从山海关涌来的宣大军就开到了锦州城下,看着外面猎猎作响的日月旗,祖大寿等一众辽东将领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大明军中的一员,也曾和城下的这支军队在这面大旗下并肩作战,但今天他们却成了敌人,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虽然锦州城里的将领们对于宣大军的到来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看到城外那经过好几天的长途跋涉还依旧保持高昂士气的宣大军以及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时,他们心中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城外那支军队,辽东军们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他们所打出的旗帜,陌生的则是这些军队所穿的服饰竟然全部是绿色,而且看样子竟然全部没有着甲,这也让他们感到惊讶起来。   祖大乐忍不住问一旁的吴三桂:“长伯,这些宣大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宣大军怎么全都不着甲呢?宣大军不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吗?还是他们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啊?”   吴三桂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正色道,“二舅你可千万不能小看宣大军身上的衣裳,前几日侄儿与他们在山海关大战了一场,发现他们身上虽然没有着甲,但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套无袖的轻甲,这种轻甲只有不到五斤,而且非常坚韧,一般的箭镞刀剑均无法破开它,宣大军的步卒正是有了这些轻甲才能日行八十里追着咱们一路到了锦州。”   周围的人听了吴三桂的话后脸色更加凝重了。   正在说话间,城门楼上的祖大寿看到城外的军阵里一匹红色的骏马缓缓从方阵里走出,战马的身上一名穿着绿色衣裳的人走出了方阵,在方阵前举起了一个千里镜模样的东西对着城头瞭望。千里镜这种东西辽东军将领们自然也是有的,通过千里镜他们也看到了那名走出方阵的宣大军。   虽然祖大寿不认识来人,但凭借着数十年来的戎马生涯,他一眼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他轻声道:“此人一定就是那岳阳岳正宏吧?”   一旁的吴三辅咬牙切齿的说道:“次贼正是那岳阳,就是他带着宣大军在山海关大肆屠戮我辽东将士!”   看着那名骑在马上依旧气定神闲的岳阳,祖大寿不由得叹道:“确实是不凡,难怪能打得满人狼突豕奔。”   祖大寿等人预想中的宣大军立即攻城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对面的宣大军在列阵和城墙上的辽东军对望了一阵后便在军官的喝令下缓缓后撤,然后在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虽然宣大军今天并没有立即攻城,但祖大寿和一众将领们并没有感到一丝放松,他们知道接下来的第二天一场残酷的战斗正等待着他们……      第三百七十一章 锦州      今天停了一天的电,直到傍晚才来电,发晚了,诸位对不住!   ……   夜已深,但宣大军大帐中央的帅帐里依旧灯火通明,宣大军的将领们在大帐里相互争得面红耳赤。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该轮到我们了,上次打山海关已经让你们抢了先,这次打锦州我是绝不会让的!”   说这话的人是顺宝,只见他整个身子都站了起来冲着王朴挥动着手臂,衣服激动不已的样子。   王朴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岳将军,不是我王某人看不起你们火铳兵,你想过没有,你们火铳兵若是在平地上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和人开战那自然是无往不利,可现在是攻城战……你总不能让你的士兵辛辛苦苦的爬上城墙后只打了一枪就傻眼吧?还是你打算让你的士兵抡起火铳和敌人玩命吧?说起登城作战还得数我们刀盾兵!”   “谁说我们不行的,我们不是还有刺刀嘛!”顺宝今天是和王朴卯上了,一点也不肯退步。而大帐内的众人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在争吵,却没有一个人肯过去劝架。   在前几日攻打山海关的战斗里主要是杨国柱的兵马在打,虽然伤亡了两千多人让杨过祝心疼得嘴角直跳,但好歹也将山海关给打下来了,而且岳阳也承诺回去后立即优先给杨国柱补充人马,并给他补充了两千支米尼式火铳。   对于杨国柱的事情华大威、王朴等一众原宣大将领看的可是非常眼热,别看杨国柱损失了两千多人,但他获得的好处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损失。无论是兵员的补充还是抚恤的发放都是从优的,更重要的是那两千支米尼式火铳才是最让人眼红的东西。   总所周知,岳阳的部队几乎全是清一色的火器部队,尤其是米尼式火铳近年来更是威名远扬,岳阳就是凭借着这种火气打得满清鞑子抱头鼠窜。而杨国柱、虎大威、王朴等一众后来才投靠岳阳的原宣大将领目前并没有换装,依旧是使用冷兵器作战,对此岳阳的解释是在一些特定的战斗中火铳无法取代刀剑的作用,所以还得委屈他们继续使用冷兵器。   虽然道理是这样,可但凡是当兵的谁不想用好的武器,能轻松扣动扳机就能杀死对手,谁想挥动兵器和对手玩肉搏。可岳阳既然这么说了,杨国柱等人也只能无奈的服从,谁让自己这些人投靠岳阳的时间太晚呢,亲疏远近这种事在哪都会有的。可现在岳阳竟然给了杨国柱两千支火铳,这可极大的刺激了这些人,是以王朴忍不住了,在晚上的会议上第一个跳了出来要求明天打主攻,反正攀爬城墙进行肉搏这种事还是他们这些刀盾兵好使。   可谁曾想王朴刚请战,顺宝却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王朴立刻就急了眼,你丫的已经是侯爷的铁杆心腹了还来跟哥抢功劳,你好意思嘛你,于是两人就争执了起来,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眼看两人越吵越来劲,身为主帅的岳阳只得敲了敲桌子让两人平静下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顺宝你抢什么抢,你的火铳兵并不适合强登城墙,这活还得交给刀盾兵去干比较合适。”岳阳登了顺宝一眼,仿佛在责怪他出来捣乱。   顺宝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其实他心里也是急啊,这次出来他几乎是寸功未立,眼看着杨国柱这些原宣大将领一个个立了大功他也有些着急上火了。毕竟杨国柱、虎大威、王朴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总兵的头衔,而他们这些跟岳阳最久的老部下官当得最大的就数他和胡老三了,可两人至今也不过是游击将军而已,平日里看到虎大威还得率先行礼,他的心里也憋屈啊,这才想多立一些功劳好早日升官。   岳阳对顺宝心里打的小九九自然是洞若观火,只是他却不想让顺宝这些人升官太快,毕竟军队是一个讲资历排辈份最严重的地方,虽然顺宝等人跟他的时间最久,但岳阳也是不好做的太过明显,只能让他们慢慢的晋升,谁曾想顺宝这家伙却忍不住了。   喝止住了顺宝后,岳阳岁王朴说道:“王总兵,既然你求战心切,那明天的主攻就由你部来担当,但是你要记住锦州不比山海关,你切记要小心才行,要控制伤亡人数,须知咱们每一名士卒都是咱们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而且抚恤金也不便宜,要是伤亡人数过大我可要带着老婆孩子上街要饭咯!”   “呵呵呵呵……”   见岳阳说的有趣,众将都笑了起来。只是笑归笑,但众将也知道在岳阳麾下当兵待遇确实优厚,每名士兵一年夏装冬装军服各两套,每个月的军饷也是直接跟军需官领取,这样就杜绝了军官吃空饷的可能,而且也没有哪个军官胆边生毛敢喝兵血,这种事一旦被发现是要直接砍头的。   众将在笑完后却发现他们的主帅陷入了又陷入了沉思,顺宝忍不住问道:“侯爷,眼看着明日咱们就能打下锦州了,您还在忧虑什么?”   岳阳抬起了头看了顺宝一眼摇头道:“你小子,倒是想得很美,你真以为锦州那么好打吗?”   “这还用说吗?”顺宝一脸的理所当然:“山海关那么雄伟的城池咱们一天就拿下来了,锦州再坚固难道比山海关还难打不成?”   岳阳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顺宝,再对众将问道:“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众将大多数人都同意顺宝的话,就连向来稳重的虎大威也说道:“侯爷,末将以为锦州虽然要比山海关大了许多,但从地利上来说却不比山海关坚固咱们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届时整个辽东就尽在咱们手中了。”   岳阳轻叹了口气望着众人到:“你们啊,只是想到尽快攻下锦州,可你们想没想过打下锦州后咱们要面对的诸多问题。辽东由于长期处于战乱,民风本来就要比关内彪悍,咱们占领后要就要面对上百万民风彪悍的百姓。占领辽东是容易,可这些百姓的吃喝拉撒就全都压倒了咱们头上了,你们真以为朝廷扔给咱们的这个馅饼真的这么好吃啊?”   一直站在众将当中默不作声的武清也说道:“侯爷说的是,朝廷特许侯爷镇守辽东,看似天大的信任和恩典,其实也是将一个大大的包袱扔给了咱们。你们想,原先朝廷每年大部分的赋税变成了辽饷发到了辽东,一旦辽东变成了咱们的地盘,你们认为朝廷还会发辽饷给咱们么?朝廷每年省下的四百多万辽饷能做多少事?而反观在咱们,每年要往辽东这个无底洞仍多少银子你们想过没有?”   “嘶……”   听到这里,众将不仅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这才想起来,感情辽东这块地方固然是块肥肉,但这块肥肉也是有毒的,胃口不好的人吃下去是很容易肠穿肚烂的。   吴成枫惊叹道:“我的乖乖……朝廷这招也太阴险了吧,让咱们替他们拼命不说,临了还要害咱们一把。侯爷,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理会朝廷的狗屁命令了,咱们还是退回山西吧,反正打下了山海关咱们也算是对得起朝廷了,其他的事情他们爱咋滴咋地!”   吴成峰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心声,不少人纷纷附和。   “对……既然朝廷那些大人们不拿咱们当人看,咱们又何必替他们卖命,咱们回山西去!”   此时别说了顺宝等一干岳阳的老部下了,就连杨国柱、虎大威等后来才投入他麾下的宣大将领脸上也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虽然他们这些后来才归顺岳阳的将领对大明还是有感情的,但任是谁也不甘心在为朝廷卖命后还要被朝廷算计。   只是岳阳却摇了摇头:“不行,既然本侯答应了朝廷就不会半途而废。再者说了,你们想过没有,如今的山海关已经落入了咱们的手里,朝廷对锦州的粮饷也已经完全断绝,一旦祖大寿这些人发现朝廷已经完全抛弃了他们,你们想想看,他们会怎么做?”   听到这里,众将不禁面面相窥起来,良久……密云总兵唐通这才叹息道:“若是如此,祖大寿若想活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降清了!”   “哗……”   唐通的话一出口,众将全都哗然起来,一旦祖大寿降清的话,锦州势必要落入满清的手中,这么一来整个辽东就要有一大半要落入满清的手中,那这个影响可就大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想到这里,众人才发现现在宣大军已经是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下众人有些坐蜡了,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岳阳这个大老板。   看到众人有些担忧的眼光,岳阳却笑了起来,他长吐了口气徐徐说道:“诸位,你们都应该知晓本侯是什么出身吧?”   听到这里,众人都笑了,谁不知道岳阳就是一个小地主家的秀才出身啊,当初还几乎被应州府的一户商贾之子给打死,后来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看到众人的目光,岳阳点点头:“看来你们都知道本侯的往事,其实我要说的是本侯能从当初五百团练起家,拼下了如今偌大的家当,如今更是坐拥一省之地,拥兵十数万,还有什么困难是咱们不能克服的?朝廷是给咱们扔了一块带毒的肥肉,可咱们牙口好胃口也好,咱们就吃下了,我看谁能把咱怎么样!”   看到岳阳豪气干云的模样,众将也感到士气高昂起来,纷纷和声道:“侯爷说得对,大风大浪咱们都过来了,难不成连一个小小的锦州都不敢拿下来吗?干了……”   看着众将士气高昂的模样,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了早餐后岳阳变指挥着大军开始对锦州展开了猛攻。   和打山海关一样,首先对锦州发起攻击的依然是隶属于炮营的高空侦察营,一枚枚黑黝黝的炸弹被点燃了导火索后从吊兰上扔了下来,剧烈的爆炸不断的在城头响起,一朵朵黑色的硝烟在城头绽放。   祖大寿、祖大乐、祖大粥等人躲在城墙下的藏兵洞里,看着不断从天而降的炸弹吓得目瞪口呆。   祖大乐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吴镶道:“妹夫,说实话我昨天还挺瞧不起你们的,认为你们占据了山海关这么一座城高墙深的坚城将然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实在是太窝囊了,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了这天上的玩意再坚固的城墙也白搭!”   吴镶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一句闭口不语,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和吴镶一样闭口不语的还有祖大寿,只见他眯着眼睛直盯着不断从天上让下扔炸弹的热气球,对一旁的吴三桂道:“长伯,宣大军的这球状的玩意总不能一直往下扔东西吧,而且它们飞得这么低,咱们能不能诱使他们降下来然后用强弓对付他们么?”   吴三桂摇摇头有些沮丧的说:“不行,这些宣大军鬼精得很,他们只停在空中四百多步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下来,这个高度咱们的弓弩完全够不着,而床弩又没法往天上打,所以咱们压根就拿他们没办法。而且最可恨的是他们还将火铳兵装上去,在天上用火铳打咱们,山海关一战咱们就是吃了这个大亏,无数的士卒就倒在了的火铳下。”   听到这里,锦州称一众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光是仍炸弹已经让他们这么狼狈了,要是再让他们在天上打冷枪的话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祖大寿和祖大乐对视了一眼,兄弟俩眼中闪过了一丝庆幸之色,看来昨天晚上把家眷全部送出城是正确的,要是这样的话锦州城确实很难守得住。不过祖大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狠声道:“宣大军是厉害,可咱们也不能白白的将锦州送给他们,大哥……妹夫,既然城墙是没法守得住了,那咱们就把人马扯进城内的民房里,我倒要看看他岳正宏敢不敢炸民房”   “这……”   众人一听心中就是猛然一跳,要是把宣大军放进城里打,固然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但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等这场仗打完锦州城至少要毁掉一大半。   吴三辅不由得惊道:“大舅,要是这样的话锦州称可就要毁了呀!”   祖大寿的眼皮子跳了几下咬牙道:“锦州城是我们祖家的根不假,可现在连我们都不在了,留着这个根还有什么用。”   祖大寿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吴家父子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位竟想让全城的人都为他们陪葬,这得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轰炸仍在继续,只是六架热气球对于锦州这城池还说还是太少了。锦州城周长二十多里,有百姓十六万,六架热气球实在是太少了。   在距离锦州城外三里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岳阳通过望远镜看着锦州城头不断冒起的黑烟和火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比起山海关来说锦州实在是太打得太多了,热气球的轰炸效果并不是很好。   又看了一会,岳阳才对一旁的通讯兵道:“命令高空侦察营赶紧扔完炸弹降落,然后用三架热气球换上火铳兵,准备对守城敌军进行压制,再告诉王朴,等热气球再次升空后他们就开始发起攻击,炮营和火铳手准备随时掩护部队攻城!”   两刻钟后,王朴终于率领着麾下的六千步卒开始对锦州发动攻击,无数穿着绿色军装和防刺服的士兵举着刀枪盾牌推着盾车抬着云梯发出了一声声呐喊冲向了锦州城。   很快锦州城上变出现了许许多多名身着鸳鸯战袄的士兵的身影,他们有的用石头砸,有的仍滚木,有的则是弯弓朝着下面射箭,一时间杀声响彻了云霄。   “杀……”   一名宣大军士刚爬到城墙的垛口,一名守军便从里面探出头来举起一块石头朝他扔了过来,这名军士只得往旁边一闪,只是却一脚踏空整个人掉到了地上,看来即便是不死也要断手断脚了。   只是这名扔石头的守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三颗几乎是同时飞来的铅弹击中了胸脯,整个上半身竟然爆裂开来,只留下了下半身在城墙上。   这名守军一死,下面一名宣大军趁机爬到了城墙垛口处,和其他宣大军不同,他的兵器别在了腰间左手拿着一个火把,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枚万人敌凑到火把旁点燃,然后奋力扔到了城墙上。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几名原本躲在城垛后的守军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一幕并不是单个的发生,而是几乎同时在不少城头响起。   不得不说王朴确实是个有鬼点子的人,虽然历史上这位逃跑将军死得很窝囊,但一般来说惜命的人往往点子多,这个让攻城士兵往城头仍万人敌的战术就是他想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喜过望的多尔衮      城墙上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将守军炸得晕头转向,这种攻击的方式让守军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安全的地方也变得不安全了,躲在垛口后面照样会挨炸,不少守军在城墙上四处乱跑,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就更显眼了,只是他们却忘了天上可是还飘着六艘热气球,上面的火铳手们可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目标,在一声声的枪声中,守军不断的倒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赶紧仍万人敌……前往别忘那些人聚成一团!”站在一辆盾车后面指挥作战的王朴搂着一部对讲机不断的对前面的攻城部队下达命令,看到刚开战不过半个时辰就取得了如此有利的战果,王朴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在距离王朴两里地处的一个隐蔽的土包上,岳阳在一大群将领的拥护下正在观察攻城战况,看到王朴指挥的攻城行动如此顺利,众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岳阳夸奖道:“今早我还担心王总兵攻城会遇到麻烦,没想到他打得很不赖嘛,才半个时辰能打成这个样子,看来城破也是迟早的事。”   杨国柱也笑道:“侯爷可别太夸奖他,这家伙经不得夸,一夸就会翘尾巴,只是末将也没料到他竟然还想出了用万人敌开路的法子,这一招要是用好了确实能大大减轻攻城部队的损失。”   岳阳看了看杨国柱却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继续将目光关注在了前方的攻城战上。随着他势力不断增强,麾下的人马已经隐隐有了山头主义的苗头,以杨国柱、虎大威、王朴、唐通等原宣大将领将领为一帮,另一帮则以顺宝、胡老三、吴成枫、楚狄等人为另一伙,而以海楼、武清、陈智、方以智、陈贞慧、冒襄等一干读书人则又是另结成一伙,这样的局面是并非有人故意引导,而是众人无意识的自发结成,对于这种情况岳阳并没有加以制止,只要别闹得太过份他都不会干涉。   眼看着城墙多处出现险情,躲在一个拐角处指挥的祖大寿对身边的祖大粥说道:“三弟,你马上再派三千人上城墙,绝不能让选大军这么块就占领城墙。”   祖大粥看着前方城墙上不断露出身形的选大军特有的绿色军服,眼中一抹狠色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大哥,我亲自带人去!不把宣大军赶下去我绝不回来见你!”   说着,他一跃而起,跑到城墙下又带了三千人朝最危险的南城墙跑去……   虽然锦州城上炮火连天,但在距离它不到一百里的界牌关上却依旧平静如昔。   界牌关是锦州在北面最远的一座关隘,不过与其说是关隘还不如说是一座前敌城堡。它长三里地,面积不大,里面驻扎了一千五百名守军。在距离锦州不到两百里的地方驻守压力无疑是很大的,因此这里的守军在一般情况下警惕性都很高。   界牌关的守将名叫刘凯,是一名游击将军。今天一大早起来刘凯就感到有些心神不安,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吃了早点后他就登上了城墙向北边眺望,并向北边派出了好几个批次的夜不收,几个时辰后那几波夜不收回来禀报一切正常,正当刘凯暗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时,突然有人来报说大公子带着数千人感到了城外。   当刘凯匆匆来到南门城时,吃惊的看到城外停留了一大队骑兵,祖家的大公子祖就策马站在最前面,在刘凯这队骑兵的后面停着一支长长的车队。   看到这样的情形,刘凯不敢怠慢赶紧下了城墙命人打开城门让车队进来。   “大公子……你这是……”看着一辆辆进程的马车,刘凯正要询问,却被祖泽润拉到了一旁。   祖泽润把刘凯拉到一边面色阴沉的问道:“刘凯,这些日子鞑……满人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刘凯摇摇头:“回大公子话,小人今早刚派人去打探过,鞑子那边一切如常。”   祖泽润皱起了眉头说道:“今后切莫鞑子鞑子的称呼满人了,对他们要客气点!”   “嗯?大公子,锦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刘凯是个精明的人,一听就意识到可能是出了问题,赶紧追问起来。   祖泽润盯着刘凯沉声道:“刘凯,锦州那边出事了,朝廷派了忠勇侯岳阳来到了辽东。前些日子山海关依然失守,吴家父子率残部跑到了我们锦州,如今岳阳正率部紧追而来,估计如今已经对锦州发起攻击了。”   刘凯大惊,失声道:“什么……朝廷怎可如此?咱们对朝廷是有大功的啊,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什么大功啊!”祖泽润苦笑了起来:“如今咱们对朝廷没用了,朝廷自然用不着咱们了加之前些日子咱们做的事情估计被朝廷察觉了,是以皇上派了宣大军要来抓咱们进京受审呢。”   “那朝廷也不能这么无情啊!”刘凯气愤的说:“咱们替朝廷卖命这么多年,即便是犯了一点小错可朝廷也不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派出大军来打咱们,这不是逼咱们去死吗?”   “死倒不用!”祖泽润冷笑道:“朝廷想要咱们去死也没那么容易,你看到了吗,我这次已经把所有的家眷都带来了,万一锦州守不住的话咱们就投靠到北边去!”   “什么……投靠鞑子?”乍一听这话刘凯一时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公子,咱们和鞑子打了那么多年,现在却骤然投靠过去,恐怕……”   “什么鞑子鞑子的,今后可不能再这么叫人家了!”祖泽润恨恨的训斥道:“从朝廷派宣大军来捉拿咱们的那一刻起咱们便不再是大明的臣子,咱们现在除了投靠北边那些人还能去哪?”   刘凯听后不禁哑然,是啊……如今的大明虽大,但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除了投靠满清之外早已无路可走,毕竟从他们放开关隘让鞑子入关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早已没有了退路,十一月的严冬是如此的寒冷,但此时的刘凯却觉得有一股比寒风还有冰冷的寒意从心中慢慢蔓延出来,仿佛要将他全身都要冰封住……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在锦州城的南城门口爆炸开来,一枚从热气球上投掷下来三十多斤重的炸弹爆炸了,数十斤重的黑火药在一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除了将周围十多名名守军炸得粉身碎骨外,同时也将周围的守军清理一空,此时的城墙上已经到处都是爬上来的宣大军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拼命想要夺回城墙的敌军杀成了一团。   有数十名军士在一名什长的带领下朝着城门冲去,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城门打开然后将外面的火铳兵放进来,只要火铳兵一进城这些守军除了跪地投降外便再无生路,而城墙上的守军也知道明白这个道理,数十名守军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也拼命杀了过来。   “杀……”   一名守军举起手中的长刀用尽力气朝着那名宣大军的什长砍了过去,这名什长应该是个武艺娴熟之辈,他不假思索的举起盾牌一挡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随后这名什长趁机将手中的长刀捅进了对方的小腹用力搅动了一下后才拔了出来,守军立刻弯下了腰发出了尖锐的哀嚎声,他弯下了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双手紧紧捂住了小腹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虽然他拼命的捂住了肚子,但鲜红的血液还是快速的涌了出来,随后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用力的哀嚎起来。   这名什长没有理会这名倒在地上哀嚎的守军,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这名守军此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他朝着另外几名正在厮杀的人马跑了过去,只要能歼灭这些守军他就能打开城门将同伴放进来,届时一个大功劳是绝对跑不了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这名什长终于带领着手下的人马将这些守军全部杀死,随后他们迅速跑到了城门下,很快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当城门被打开的那一霎那,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宣大军众将士们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冲啊……”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顺宝把手一挥,最靠近城门的两千多名火铳兵立刻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冲向了城门。   当宣大军冲进城门不久,满身是血的祖大乐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城北的一个藏兵洞内对祖大寿绝望的喊道:“大哥,宣大军进了城……二哥也在南门战死了!”   祖大寿怔怔了一会这才轻叹了一口气道:“告诉兄弟们,按照原定计划全部退下城墙进城内逐一抵抗,我们也该撤退!”   祖大乐悲愤的喊了声:“大哥!”   祖大寿嘴角蠕动了两下恶狠狠的说道:“走!”   “是!”   锦州是一座大城,城南距离城北还是有较长的一段距离的,当祖大寿、吴三桂等人也得以从容的带着近两万骑兵出了城朝着界牌关急驰而去,在他们的后面是一座陷入了战火的城市。   宣大军进了城后,发现战斗并没有结束,那些守城的辽东军还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逐街逐巷的进行抵抗,不少守军还躲进了民房里,这也给攻城部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宣大军不得不逐一清理那些守军,在战斗中他们不得不动用万人敌来清理敌军,这也使得许多的民房在这场大战中遭到了损毁,据战后统计,锦州城在这场大战中有三分之一的民房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堪称是损失惨重。   夕阳西下,看着远处落下的红日,岳阳觉得那轮残阳是如此的血红。他轻叹了口气,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了攻下锦州却让这么多的百姓无家可归是否做对了。   身后传来一阵喳喳作响的脚步声,随后顺宝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侯爷,末将怎么也找不到祖大寿和吴三桂那些家伙,适才问了一些降兵才知道那个龟儿子在城破的时候就望北跑了,估计现在已经快到界牌关了。大伙估计这老小子肯定是率众降清去了,吴成枫请示是否派出骑兵追击。”   “不必了!”岳阳长吁了一声,脸上露出黯然摇头道:“不必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再说现在追过去也来不及了。”   经过了一天的激烈战斗,锦州终于被攻陷,至此辽东两座最重要的城市也纳入了岳阳之手,这也宣告着岳阳的势力已经从宣大延伸到了辽东,大明西北至东北的防线全部尽在岳阳之手。岳阳的势力也涨了一大截,他的触手终于延伸到了距离满清都城只有数百里之遥的地方。   就在岳阳攻下锦州的夜里,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大雪,而几名信使也骑着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三天以后,盛京城的皇宫里,一名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崇政殿然后噗通一声摔倒在大殿上把正在议事的多尔衮和众大臣吓了一跳。多尔衮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多铎见状便大声立刻喝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容你如此放肆!来人啊,将这该死的奴才拖出去乱杖打死!”   “嗻……”   旁边立刻走来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将这名冒失的太监拉了起来就要拖出去。   这名太监见状立刻叫了起来:“皇上饶命……奴才有要事禀报,并非要冒犯您啊!皇上……”   “慢着……”   多尔衮出言制止了几名侍卫,让他们将这名太监拖了回来。   多尔衮说道:“你这奴才,莽莽撞撞的冲进来是想寻思吗?说……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朕就扒了你的皮!”   这名太监赶忙说道:“启禀皇上,祖大寿、吴镶、吴三桂等诸多辽东将领带着家眷已经来到了距离盛京一百里外的地方,他们……他们说要归顺我们大清啊!”   “什么?”   这一听到这个消息,多尔衮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监重复说道:“皇上……祖大寿一行人带着兵马和家眷已经来到了盛京城外一百里处,他们要归顺我们大清呢!”   “轰……”   这下整个崇政殿全都沸腾了起来,不少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就像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多尔衮甚至还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敢诓骗朕,那是要砍头的!”   太监急得差点哭了:“皇上……奴才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诓骗您啊!那祖大寿确实是率众来归顺我大清了,是索尼大人亲自派人来报信的!”   崇政殿里沉寂了半响,随后才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原本压抑的气氛突然变得炙热起来,诸多的王爷贝勒们弹冠相庆,甚至不少原本相互看不顺眼的人也相互道喜起来。   看到大殿内众人的模样,多尔衮也轻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以前没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多尔衮不知道有多羡慕坐在这个位子上的皇太极,现在皇太极死了,轮到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时他才感觉到屁股下的这个位子究竟有多烫。   当整个满清数十万人的生死存亡全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时,他才感到这幅担子是多么的沉重。皇太极新丧,大清新败,各旗的将士们士气低迷,国内的粮食物资也严重不足,加上不少王公大臣也在明里暗里反对他的统治,多尔衮只觉得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有时候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这是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道路,如果他一旦后退,那么等待他和他亲人的只有灭亡。现在好了,明国的辽东将领祖大寿竟然率众来降,这个消息无疑会极大的刺激大清国的军心和士气,这样一来国内反对他的声音势必也会消声灭迹。   这时,大殿内的大臣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冲着多尔衮跪了下来恭声道:“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辽东诸将率众来降,大涨我朝天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的贺喜声传入多尔衮的耳中,多尔衮的脸上仿佛涂上了一层红光,他容光焕发的大声喊道:“走……诸位都随朕一起出城三十里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臣等谨遵圣旨!”众人又齐声说道。   就这样,多尔衮率领着满朝文武远出盛京三十里外将远道而来的祖大寿、吴镶等人,给了他们极高的礼遇,这也让原本心中有些忐忑的祖大寿和辽东众将心中大定。   而祖大寿和吴镶等一众辽东将领的投降也极大的增强了满清的实力,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壮大的满清的实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 汤护的麻烦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在北京的内城里依旧是人头涌涌一副繁荣的景象。   和外城的流民遍地卖儿卖女不同,内城里住的都是王公大臣和公侯贵戚,对于环境和治安自然有着很高的要求,象外城那样整天吵吵嚷嚷充斥着乞讨声卖儿卖女声自然是不允许的,这里也是巡捕衙役以及五城兵马司重点巡逻的地方,一旦发现有衣冠不整或是鬼鬼祟祟的人靠近立马就会被驱赶出去,粉饰太平嘛,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套路。   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的汤护挺着他的大肚子走出了杨柳胡同来到了成贤街上,这条街离皇城很近,孔庙和雍和宫比邻而居,京城的国子监也坐落在这里。   自从隋朝以来,国子监就是历代朝廷的中央官学,为华夏古代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又称国子学或国子寺。   到了明朝时期,由于明朝实行的是两套政府班子,也就是双首都制,因此在金陵和北京分别都设有国子监,设在金陵的国子监被称为“南监”或“南雍”,而设在北京的国子监则被称为“北监”或“北雍”。当然了,名义上“南监”和“北监”是一样的,但实际上由于金陵的政府班子形同虚设,因此“南监”的地位比起“北监”也是大为不如,而今天汤护来到国子监也是有事情要办。   正当汤护来到国子监的大门前,便看到门前有不少国子监的学生聚集在那两颗大槐树前吵吵嚷嚷,这些人明显分成了两拨此刻正在相互对骂,汤护看到这里不禁好奇的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正好看到一名书生正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   “诸位学子,诸君请听我一言。”一名年纪约为十七八岁的年轻学子跳上了一块石头,挥舞着拳头对周围的人大声喊道:“诸位,昨日金陵新出的《金陵时报》大伙都看了吧?如今大明正直危难之际,而那忠勇侯岳阳却带着七万大军悍然杀向了辽东,先是攻打山海关,杀死山海关守城官兵数万,逼得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一家人逃向锦州。”   这岳阳还不肯甘心,又带着人马杀向了锦州,辽东副都督祖大寿不忍对昔日同僚兵戎相见只得退出锦州,而岳阳又对其紧追不舍,最后不得已只得降了鞑子。诸位,吴某人想要问一句,这世上还有天理吗?那岳阳如此穷兵黩武残害忠良,难道朝廷就不管一管吗?俗语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吾等学子看到此不平之事难道不应该为惨死在岳阳手上的无辜辽东将士讨一个公道吗?   “对……岳阳此人残暴嗜杀,如今正大肆屠戮忠良,我等学子正应该秉承一腔浩然正气到午门前鸣鼓为屈死的辽东将士喊冤!”   “正是,此等小人怎可为我大明侯爵?伸张正义就在今朝!”   看着诸多人正对着岳阳群情汹涌的口诛笔伐,汤护的眼睛习惯性的眯了起来,他正想上前几步说几句,却看到几名同样身着长衫的学子走了出来,为首的一名身材高瘦的学子对刚才对他们说话的几名学子拱手道:“诸位,大家请静一静,请听苏某一言。”   随着这名学子的说话,周围逐渐安静下来,这名学子才对刚才嚷得最凶的一名学子冷笑道:“柳兄,今日你们聚集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要将事情闹大,可你们这些人想过没有,忠勇侯是如何去辽东的?我告诉你,他可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去辽东接管辽东军务,可那吴家和祖家不奉旨也就罢了,反而将宣大军拦在了城外,宣大军不得已才对山海关和锦州展开攻击,吴镶、吴三桂和祖大寿等人不敌朝廷大军,竟然还妄图想要膀臂挡车,兵败后又公然投靠满清鞑子,此等鼠辈本应当人人得而诛之,可柳兄却对此视而不见,反倒对奉旨剿灭次贼的忠勇侯喊打喊杀,我却是要问你居心何在!”   “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姓柳的学子一时不由得语塞起来,过了一会才冷笑着指着对方说道:“姓苏的,你也不必拿皇上的圣旨来压我,祖家和吴家守护辽东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朝廷却以莫须有的罪名要将其拿下问罪,试问公道何在?天理何在?若非那岳阳步步紧逼,祖将军和吴将军又岂能投降了满清,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被逼的。”   “呵呵……呵呵呵……”高瘦的学子仰天笑了起来,满脸鄙夷的说道:“今天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竟然还有人为投靠鞑子的奸贼说情的,难不成你柳学颖竟然是鞑子派来的奸细不成?”   苏姓学子这句话可是很重了,一名国子监的学子竟然被指责成敌国的奸细,这个指控可不轻,若是传扬出去他的前程可就要毁了。   柳姓学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这时,一旁的学子出来说话道:“苏兄,你这话也太重了,柳兄不过是指责了忠勇侯几句而已,你也用不着这般毁人前程吧?”   姓苏的学子不屑的说道:“哼……就许他姓柳的坏人名声,难道还不许我说几句吗?此等败类也配留在国子监求学,我深以为耻!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说完,姓苏的学子转身分开人群向外头走去。   看到这里,汤护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看来大明的国子监也不全都是废物,还是出了几个人才的。   他一边想一边进了国子监的大门,过了集贤门,绕过了琉璃牌坊、彝伦堂和敬一亭,汤护来到了一间样式古朴的房间前,他也不敲门直接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进了门他便看到两名身穿便服的老人正在对弈在他们的旁边还坐着一名老者,仿佛对于他开门的举动全无反映。   汤护一进门便笑道:“杨阁老、程大人,大人两位真是好兴致啊,哟……还有郭祭酒也在,今日莫非三位大人要来一出三堂会审不成?”   随着汤护的声音落下,这三个人立刻转过头来,原来那两位正在下棋的人正是内阁首辅杨嗣昌和户部尚书程国祥,而正在观棋的人则是国子监的祭酒郭汜。   看到汤护在三人面前款款而谈,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讶色。今天在场的这三个人当中杨嗣昌和程国祥那是朝中最有实力的实权派了,而郭汜也算是一位地位极高的清流,一般的官员见到他们别说是正常的和他们谈话了,就是大气也不敢多喘。可这位倒好,一来就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杨嗣昌眼中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这个汤护别看其貌不扬的,但无论是气度还是为人处事的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杨嗣昌伸手捋了捋胡须轻笑道:“汤大人,说句实在话,此次老夫叫你来此是要商谈一些事情,可皇宫你是进不去的,兵部衙门里却是人多嘴杂的,是以只能约你到这里谈一谈,望汤大人不要介意。不过汤大人要是愿意,程大人的户部尚有一个员外郎的位子,不知汤大人可否屈就担任这个职务啊?”   汤护嘻嘻一笑:“下官原本只是个屡试不中的落魄举人,身上除了一身衣裳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随同友人来到了山西北路,最后被岳侯爷看重封了学生一个财政司副司长之职,专门负责从山西到京城的赋税、税粮,从此学生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甚至还当上了官,学生觉得这辈子总算是没白活。至于对于杨阁老的好意下官只能心领了。”   懂得感恩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得到人们的欣赏和尊重,不管这个人心里有多阴暗,他总是希望自己的下属是一个好人。   杨嗣昌轻叹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随后才说道:“既然汤大人执意如此,那本官也只能说一声遗憾了,只是本官以为以汤大人的才学在山西当个有名无实的财政司副司长确实是屈才了。若是汤大人日后有意在户部任职,只要老夫尚在任上,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夫。”   汤护嘻嘻一笑道:“那下官就谢过大人的好意了,只是到时候大人可不要嫌弃下官才是。”   虽然汤护嘴上说得好听,但杨嗣昌在官场厮混了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他只是在敷衍自己,心中暗叹一声,杨嗣昌就不再做这些徒劳无用功了,他打起了精神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汤大人,本官今日找来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山西是否可以卖一批粮食给朝廷,当然了,这个价钱朝廷是会照价付给你们的。”   “朝廷要买粮食?”汤护心中微微一惊,不由得问道:“首辅大人,下官记得前几个月山西已经向朝廷上缴了一百万担的粮食,怎么如今又要买粮?”   “这个嘛……”杨嗣昌心中不禁有些尴尬起来,他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程国祥。   程国祥见状赶紧说道:“汤大人……是这样的,如今流寇在湖南、湖北、河南、四川以及陕西等地肆虐,朝廷多次派遣大军剿匪,可效果都不是太好。前些日子洪承畴大人上疏说他在湖南剿灭李自成部时损失很大急需训练新军,可却苦于缺粮,以至于无法成军,询问朝廷能否支援其一批粮饷,但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是真的没粮了,是以才询问你们能否卖给朝廷一批。”程国祥说完后仿佛也感到不好意思似得将头低了下来不敢和汤护对视。   而汤护听完程国祥的话后也沉吟不语,虽然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心中却是大骂起来。杨嗣昌和程国祥虽然口口声声说朝廷会按照市场价购买,但现在的市场上粮价是什么样是个人都清楚。虽然朝廷官市上粮价是每石是一两二钱银子,但事实上官市上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粮食卖了,市面上的粮店倒是有粮,可粮店的粮食至少要比官市贵出两倍,这才是真实的粮价。现在杨嗣昌说要用官价来购买粮食,这本身就是要占山西的便宜了。   屋内依旧一片寂静,过了半刻钟后汤护依旧沉吟不语,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嗣昌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认为以他堂堂首辅之尊,今天肯屈尊询问一名从山西来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什么财政司副司长,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可这位倒好,干脆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看到杨嗣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一直静观没有做声的郭汜出声道:“汤大人,如今国事艰难,杨首辅为了朝廷早已是鞠躬尽瘁,现在好不容易向你开一次口,难道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看到连郭汜也开了口,汤护想了想这才说道:“按理说杨阁老难得开一次口,下官应该无论如何也要满足阁老所求,但您几位想必也知道,下官的头上虽然挂着一个财政司副司长的头衔,可也就是一个跑腿的角色,手头并无半点实权,即便是想要答应也是无法啊。”   看到汤护这么说,杨嗣昌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淡淡的说道:“汤大人,本官好像记得上个月刚从山西运来京城一批粮食,足足有五十万担,这些粮食都运入了京城好几家粮店的仓库里,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些粮食好像还没有卖出去吧。”   杨嗣昌的官威不是假的,当他脸色一沉时,汤护顿时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仿佛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只是汤护虽然有些感慨杨嗣昌的官威,但依旧苦笑着摇头道:“杨阁老说得不错,上个月山西是运来了一批粮草,但随着这批粮草来的还有岳侯爷的命令,岳侯爷说了,这批粮草是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谁要是敢动他就要谁的脑袋。下官的脑袋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下官还是挺喜欢它的,暂时还不想让这吃饭的家伙和脖子分开。”   杨嗣昌眼中厉芒一闪,看着汤护淡淡的说道:“你这么害怕你的岳侯爷摘了你的脑袋,难道你以为除了岳侯爷外京城里就没人能摘你的脑袋了吗?”说到这里,杨嗣昌话里威胁之意已经是尽表无疑。   听到这里,一股怒火从汤护心中升起,看来杨嗣昌这是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了。   面对杨嗣昌的威胁,汤护拱手恭声道:“下官当然怕,只是下官也不怕说一句实话,若是没有侯爷的手谕即便是下官也调动不了一粒粮食,若是杨阁老不信的话大可试试,反正粮店里的护卫也不多,杨阁老尽可以朝廷的名义将这批粮草收缴了去,只是引起什么后果却不要怪下官言之不预了!”   “你……”   饶是以杨嗣昌的城府也被汤护的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这个汤护名义上不过是山西财政司的副司长,而且这个官职只不过是山西私下的叫法,明面上是不被朝廷承认的,严格的来说这个汤护在大明朝里不过是一个没有官身的举人而已,杨嗣昌刚才称呼他为大人不过是客气话而已,没想到就是这个在杨嗣昌看来小的不能再小的家伙竟然硬生生的将他顶了回来。   一旁的程国祥看到老大被人顶了回来,也在一旁赶紧说道:“汤护,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杨阁老那时瞧得起你才叫你过来商议,脸已经给你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看到如此情形,汤护也豁出去了,他冷然道:“程大人、杨阁老,说实话你们都是朝廷数一数二的重臣,而唐某人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侥幸得侯爷看重被任命为财政司副司长,平日里也就是帮着山西缴纳赋税,充当朝廷和山西的联系人而已,你们何苦来为难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呢?若是你们真想买粮食,大可修书一封直接写给侯爷嘛,若是侯爷应允,莫说是五十万担粮食,就算是一百万担粮食也不在话下啊!”   汤护的话把杨嗣昌和程国祥一下子顶到了墙角上,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朝廷的大人物,干嘛来欺负我这个小卒子,有本事你们找岳阳要粮去啊,你看看他会不会给你们面子。   杨嗣昌和程国祥被汤护的话气得一阵青一阵红,两人心里这个气啊。心想要是老子有本事从岳阳手中弄到粮食王八蛋才会自降身份来跟你这个连正经的官身都没有的人打交道呢,你真以为一朝首辅和户部尚书的面子这么不值钱啊。   看着杨嗣昌和程国祥变幻不定的神情,汤护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两个家伙自知惹不起侯爷却来找自己这个小卒子的麻烦,看来这世道都一样,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欺软怕硬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崇祯的烦恼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汤护拒绝了杨嗣昌的买粮提议后他也没有多呆,站了起来拱手向几人告辞。   看着汤护远去的身影,杨嗣昌变得沉默起来,而程国祥则是一脸沉思,这两人不说话了,刚才一直当看客的郭汜却开口说话了。   “杨阁老,这个汤护还真是油盐不进啊,看来一些人却是要失望了。”   杨嗣昌一反刚才的怒容,脸色奇迹般的恢复了常态,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意料中的事,岳阳此人本官还是很了解的,此人的特点就是言出必践,答应了你的事他一定会做到,可谁若是看他好说话想要占他的便宜那就要做好被他反击的准备了。”   郭汜大笑起来,指着杨嗣昌笑骂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干嘛还来这么一出,你就不怕得罪了忠勇侯,被这样一个人惦记上即便你贵为当朝首辅也不好受吧?”   杨嗣昌苦笑起来,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岳阳此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心胸还没那么狭窄,今天之事即便传入他的耳中他最多也只是一笑而过,可老夫今天若是没来这么一出的话日后那些人若是为难起老夫来可是够老夫喝一壶的。”   郭汜也轻叹道:“这些人也太过了,如今京城里已经是饿殍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可这些人还在大肆囤积粮食想要大赚一笔,老夫也不知该如何说他们了。”   一旁的程国祥也插嘴道:“杨阁老、郭祭酒,依下官所见,此事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不如还是将事情交给皇上,由皇上处置为好。”   杨嗣昌和郭汜听后也只能是轻声一叹就不再说话了,虽然杨嗣昌可以说是大明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利的一个人,但有些事情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去触碰的,毕竟管这种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罢了,反正老夫的意思已经到了,接下来此事就跟老夫没有关系了,若是他们还不死心就自己跟岳阳去争吧,老夫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且不提杨嗣昌这几个人的反映,汤护出了国子监后,回头望了望国子监大门口的那两颗古槐树,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在那张大肥脸的衬托下眼睛小得几乎看不到。嘴里楠楠的说道:“哼……侯爷说得还真是不错啊,杨嗣昌这些人纯粹就是个只会趋利避害的人,但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他是坚决不会沾边的,只是如今你已经身为首辅,有些事是你想不沾就不沾的么?”   当汤护走出国子监不远后,一名短衫打扮的仆役牵着两匹马来到了他的跟前恭敬的站定,汤护从他的手中接过马缰后淡淡的说道:“马上回粮店总部,另外通知下去,从明日起所有粮店开始售粮。”说完,汤护跨上了马背,轻轻一夹马肚子随后这匹马便朝着前方小跑而去……   夜已深,暖香阁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崇祯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坐在龙案前埋头批阅奏折,当崇祯头也不抬随手拿到一本明显和平常的折子不一样的奏折时,他的目光习惯性的看了看奏折立刻就发现了这份奏折所用的纸张和一般的折子不一样,他的精神顿时就是一震。   说这份奏折和别的奏折不一样是有原因的,封建时代的造纸业已经很发达了,但好的纸张产量还是不多,因此下面的官员给皇帝上的奏折所用的纸张五花八门什么纸都有,最荒唐的连用厕纸当奏折的都有过(别笑,这是真事),就连崇祯皇帝为了节省开销,他所用的纸都只是一些普通的纸张,但唯独在满朝的文武里只有一个人所用的纸张是最特别的,这个人就是岳阳。   自打来到明朝后,岳阳就对这个时代的纸张满是腹诽,一般的纸张不是吸水性太差就是不够白,要不就是太薄或是太厚,而好的纸张例如宣纸之类的价格又太贵,因此岳阳就从现代弄来了一批高档的印刷用的A4纸,平日里他无论是办公写信还是处理文件都是用它,后来就连给朝廷的公文和写给崇祯的折子用的都是这种纸张,久而久之这种岳家“自产自用”纸张就被人戏称之为“岳纸”,由于崇祯也收到过几次用这种纸张写的奏折,是以对它的印象很是深刻。   朱由检是个勤奋的皇帝,这点在历史上是被公认了的,朝中无论大事小事的奏折他都要看上一遍,不如此他就不放心,在每份奏折的封面上写上简介估计这也是他的“首创”吧。当朱由检看到这封奏折所用的纸张和上面注明的姓名时,他的心中顿时就是一顿,一股既欢喜又有些忧虑的心情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写这份奏折的人自然就是岳阳了,他在奏折里首先向崇祯报告了近段时间的情况,虽然岳阳没有详细的说明攻占山海关和锦州的战况是如何的激烈,但崇祯看到山海关和锦州一共杀敌近五万时,他的心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朱由检是心疼啊,这些死掉的人原本都是大明最精锐的将士,现在却因为某些人的贪婪自私和自己的一道命令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按理说大明在册的士兵很多,足足有两百多万,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目前还有战斗力的绝对不超过一成,而且在这一成里还包括岳阳手中的那支宣大军。   大明能打的军队就这么多,可现在一下子就死了四五万,朱由检感到自己此刻的心正心疼得滴血。当朱由检看到奏折的最后写着的“至此,辽东之地已然全部收复,臣当为我大明守土开疆”这句话时,朱由检心中先是一阵欣喜涌上心头,随即又深深的涌起一丝恐惧。现在的大明还有人能制衡得了岳阳么?   感到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朱由检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前推开了大门。   “吱呀呀……”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大门的打开,一股寒冷的北风裹挟着片片雪花飞了进来,顿时就将原本正站在门旁打瞌睡的两名小太监给惊醒了,当他们看到崇祯竟然自己推开了大门想要走出去时,两人的瞌睡虫顿时便飞到了九霄云外,一名小太监吓得跪在了地上哭泣道:“皇上,现在已是深夜,您可前往不能出去啊,要是被冻出个好歹王公公非得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名太监,崇祯纵然是想发火也是不忍,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奴才哭什么,朕不过是心烦了想到外头走走,你们怕什么?”   “皇上,您可万金之躯,一身安危系天下,怎可在如此天寒地冻之时到外头去呢。您若是真想出去也得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方可啊!”两名小太监把脑袋磕得帮帮响,就是不让崇祯出去。   看着跪在地上磕得脑门都变得青紫的太监,崇祯自嘲的一笑:“别人都羡慕朕是九五之尊,可谁又知道朕连出去赏夜景都不可得,这个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两名太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在皇宫里的下人性命真的不值钱,每年因为种种原因死掉的太监宫女不知有多少,他们可不想变成下一个被打死的冤死鬼。   “罢了罢了,你们起来吧!”看到两名跪在地上的太监那副可怜样,崇祯轻叹了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朕不出去了。”   “谢皇上恩典!”听到崇祯这么一说,两名小太监这才麻利的爬了起来,然后一起合力将大门给关上。   崇祯正要走回龙案继续批阅奏折,突然一回头问道:“王大伴哪去了?”   一名小太监赶紧上前殷勤的回答道:“回皇上话,王公公已经回去歇息了,您若是想传唤王公公奴婢这就去叫他过来。”   “哦……不必了!”   崇祯这才想起来,王承恩由于年纪大了,精力也开始不济起来,晚上也不能陪着自己熬夜了。只是习惯了王承恩在一旁伺候的他骤然看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感到很是不适,好在今天的奏折已经批阅得差不多了,崇祯又将剩下的几本折子匆匆看了一遍后,发现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匆匆批示了几下放在了桌子上。   办完了一天的工作,崇祯这才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小太监早就时刻关注着崇祯桌上的奏折数量了,看到崇祯办完了事,他们赶紧小跑上来殷勤的说道:“皇上,您打算在暖香阁将就一宿还是到哪位娘娘那歇息?”   崇祯想了想说道:“朕好久没有去皇后那了,今晚就去坤宁宫吧,至于龙撵就不用传了,咱们一路走过去顺便活动活动。”   “是!”   两名小太监应了一声,一名拿来了厚厚的披风为崇祯披上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另一名则跑去打开了大门。   坤宁宫距离暖香阁可不近,足足有一里地远,当崇祯来到坤宁宫时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已经睡下的周皇后赶紧起来将崇祯迎了进来,吩咐身边的宫女将大门关上将火盆拿来,弄好这一切后周皇后这才站到崇祯身后帮他把身上的雪花拍掉,这才将他的披风那了下来。   将崇祯拉到了火盆处坐下,周皇后埋怨的说道:“陛下,如今已是亥时,这么晚了您也早点歇息才是,干嘛还来臣妾这里,须知明日您还要早朝呢。”   崇祯笑道:“朕也是好几日未见到梓童了,今晚批完了奏折想要看看你所以就过来了。难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   周皇后娇嗔的白了崇祯一眼:“陛下又在乱说话了,您可是真龙天子,臣妾哪敢不待见您啊!”   “真龙天子?”崇祯乍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苦笑道:“朕这个真龙天子的日子可是难过得紧啊,有时候朕真希望不是什么真龙天子,朕只想和梓童好好的过上几年寻常百姓家的生活,不用每天批着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   听着崇祯发着牢骚,周皇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丈夫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的听众。   又说了一会,崇祯看了看周皇后这才笑道:“梓童,听朕说了那么牢骚多你是不是很烦啊?”   “哪的话。”周皇后柔顺的笑了:“陛下虽是天下共主,但也是臣妾的丈夫,能亲耳聆听听到一国之君发牢骚那也是臣妾的福气呢。”   “呵呵……你呀!”崇祯伸手指了指周皇后眼中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周皇后是苏州人,父亲周奎,母亲丁氏是周奎的继室,家境清贫,周皇后年幼时就操持家务,迁居北京后周奎在前门大街闹市以看相算命谋生。   和崇祯结婚后也秉承着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她和崇祯之间的夫妻感情可以说是情深谊笃的,崇祯也一直很尊重这位发妻,两人平日里相处得也很是随意。   享受着难得的夫妻之间的温馨,崇祯过了一会才叹道:“梓童,朕适才收到了一份奏折,朕看后却是又喜又忧,一时心乱如麻,是以想来你这里坐坐。”   周皇后美丽的大眼睛转了转,轻笑道:“皇上先别说,让臣妾猜猜,这封奏折一定是忠勇侯岳正宏送来的吧?而且辽东之事已经已经被他平息了吧?”   崇祯闪过一丝愕然之色点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梓童的眼睛,正是那岳正宏送来的奏折,山海关和锦州确实已经被他拿下,只是吴镶、祖大寿之流竟然冥顽不灵试图抵抗朝廷大军,这一仗下来辽东将士伤亡了数万,这些可都是我大明的精锐啊,朕能不心疼吗!”   周皇后看着崇祯柔顺的说道:“皇上,如今能让您如此失态的除了忠勇侯臣妾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是啊!”崇祯轻叹了一声:“梓童不愧是朕的发妻,深知朕心啊!”   周皇后美目流盼的给了崇祯一个白眼,一时间风情无限,让崇祯看得有些呆了。   看到崇祯的样子周皇后心中一喜,娓娓说道:“若臣妾所料不错的话皇上是在担心那岳正宏将来尾大不掉给大明江山带来隐患吧。”   崇祯苦笑道:“那岳阳现在就已经尾大不掉了,如今我大明江山是什么样梓童想必也清楚,说是风雨飘摇也毫不为过,朝中那些大臣们若是做起道德文章来那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让他们出主意或是替朕分忧却没有一个行的,唯一一个杨嗣昌现在也是孤掌难鸣,朕实在是太累了。”   看着脸上露出掩饰不了的疲惫之色的丈夫,周皇后心中一阵心疼,他在崇祯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搂住了崇祯的腰将脸贴在丈夫的怀中轻声道:“皇上,臣妾是一介女流,也不知道什么治国的大道理,可臣妾时常就在想,为何那岳正宏区区一个秀才出身的武将能在五年内将从一个团练做到今日的忠勇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抚民,只用了五年时间便将一个贫瘠的山西变成如今的西陲江南,可朝中那么多饱读诗书的才子下放到下面连一个县都治理不好,何解?为何皇上不能让岳正宏来朝廷替皇上分忧呢?”   “岳阳?”崇祯心中一动,随机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苦涩摇头道:“梓童说笑了,岳阳此人桀骜不驯,岂肯入朝为朕分忧,即便是他肯入朝为朕分忧,可朕又岂敢重用这样的人?”   崇祯的话道出了帝王心中的忧虑,对于任何不受掌控的人或是势力他们都会将其视为威胁,也绝不会真正放心的使用,这也是为什么自从唐代以后华夏历朝历代实行的都是重文轻武政策的缘故了。   周皇后美目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皇上,您之所以不敢重用岳正宏原因不外呼就是岳正宏此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生怕他手握大权后对我皇家构成威胁,是不是这样?”   崇祯听后点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周皇后也沉默了,这是个无解的题,朝中的大臣一个个都是只吃饭不能干事的废物,能干的岳阳崇祯又不敢用,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想得有些苦恼的周皇后不由得叹道:“唉……要是这岳正宏跟我们是一家人就好了,这样您也就可以放心用他了。”   “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皇后的话听在崇祯耳中却立刻让他心动一动。他脑子转动了几下神情一会欣喜一会郁闷,最后轻叹着嘀咕了一声:“唉……还是不行……太小了。”   “什么太小了?”周皇后有些奇怪的问道。   崇祯有些赧然道:“朕是刚刚是在想宫里有哪位待嫁的公主可以许配给岳阳,可想来想去却发现没一个合适的,是以才说出了那番话。”   周皇后眼睛一亮,但很快也黯淡下来:“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先帝并未留下子嗣,即便有公主也早就出嫁了,现在还真没有哪位适龄的公主可以许配给他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卖米咯      “是啊,现在还真没有哪个适龄的公主可以下嫁呢?”崇祯的脸又开始皱了起来。   说实话,朱由检还是继承了老朱家的传统,为人还是很能生的。到目前为止朱由检一共生了十二个儿女,其中六个儿子六个女儿。但是由于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太差,这十二个儿女里就夭折了五个,截止目前为止朱由检同志只有两个女儿,其中最大的朱媺娖才十一岁,由于太小了,朱由检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他没想到没关系,旁边还有个周皇后呢。   想了想,周皇后一咬牙问丈夫道:“皇上,您看媺娖如何?”   “什么……媺娖?”   崇祯立刻就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周皇后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梓童,媺娖才十一岁啊,这样你也舍得?况且那岳阳早就已经成了亲,家中也已经有了正室,我堂堂皇家女儿岂能给人做小妾,此事万万不可!”   由于一连四个女儿都夭折,朱由检对现在的两个女儿是很疼爱的,尤其是聪明伶俐的朱媺娖更是他的心头肉,是以是绝不肯让女儿受委屈的。   “诶呀……皇上你想到哪去了。”看到自家男人有些不悦,周皇后不禁有些好笑的在丈夫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娇嗔的道:“虽然媺娖不是臣妾亲生的,但臣妾一直一来都是将媺娖当成亲骨肉看待的,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吗。”说完周皇后把娇躯扭了过去不理会崇祯。   看到想来贤惠的周皇后竟然使小性子,朱由检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了她的手赔笑道:“好了好了,是朕不是不应该那么说你,你也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也不怕人笑话。”   听到崇祯这么说周皇后这才转嗔为喜的横了丈夫一眼,“皇上也真是的,您也不想想,那岳正宏虽有正室,但他的正室是什么人啊?他的正室只是一个蒙古番邦女子,如何配得上我大明堂堂忠勇侯的身份?虽然我们不能让岳正宏休了他的正室另娶咱们的女儿,可咱们可以让媺娖当他的平妻嘛。您想啊,今后若是媺娖有个一儿半女的这个忠勇侯的爵位是传给那个蒙古女子的孩子还是传给媺娖的孩子呢?”   “嗯,这倒也是。”崇祯一想也对啊,岳阳这个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很是强势,若想让他低头休妻再娶估计是不可能了,他们老朱家也做出不出这样的事,否则得让人笑话一辈子,可让自己女儿做个平妻还是可以的,退一万步将来媺娖生下的外孙即便不能继承忠勇侯的爵位大不了自己可以再封一个嘛,反正封爵的权利在自己手上,虽然老朱家对爵位想来吝啬,但对于自己的家属还是很大方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岳阳愿意娶自己的女儿那双方可就是亲家了,岳阳总不可能反对自己这个老丈人吧?到时候岳阳手中那支百战雄师和无数的钱粮……   想到这里,崇祯就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湿润了。   “皇上……皇上……”   突然周皇后的声音在崇祯耳边想起,崇祯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有些湿润了。心中大窘之下赶紧借故用一宿拭去,这才故作镇定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朕让人试着询问一下那岳阳的意思后再说吧。”   周皇后能理解崇祯的心情,毕竟虽然是他们朱家主动,但皇帝家也是要脸面的,若是崇祯主动开口却被臣子拒绝皇家的颜面何在啊,是以她也赞同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后这才携手上了床榻一起歇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照例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在内城里居住的大臣府邸和诸多王公贵戚的府邸依旧是静悄悄的十分安静,可在外城里居住的百姓和流民却早早就爬出了被窝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些家中已经缺粮的百姓背着米袋来到了京城各处的米店准备买米,可是看着米店前的木板上写着的那几近天价的米价他们几乎都要绝望了。   一名四十多岁的样貌憨厚的中年男子愤怒的询问米店的人:“掌柜的,为什么前些日子米价才每担二两八钱银子可今日涨到了四两,有你们这么卖米的吗?你们这卖的究竟是大米还是金子?”   看着愤怒得几近失控的男子,肥胖的掌柜端起了一个大茶缸子喝了一口热开水,这才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说你这人晓不晓得规矩,我们是卖米的你们是买米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要是觉得我们米价卖得贵了你可以不买嘛,没有人逼你买嘛。”   听了这名掌柜的话男子的脸色一下涨成了紫色,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掌柜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是什么话,不买米我们吃什么?”   “哦……你要吃饭啊!”胖掌柜故意拉长了声音,冷笑着看着对方讥讽的说:“你也知道你要吃饭啊,只是……你吃什么关我什么事?总不能因为你要吃饭我们就得把米白白送给你们吃吧,要是都像你这么样我们米店也别卖米了,干脆把这些米白白送给你们好了!今儿个我老实告诉你们,这些大米就这个价……你们爱买不买,不买就滚蛋!”   “怎么这么说话,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抢钱嘛!”   “该死的奸商……我带的这点银子才购买几斤米啊!”   周围的人群里顿时传出了一片哀嚎声,人们在纷纷痛骂这些奸商的同时也在细数着口袋里的铜钱和碎银,计算着能买多少大米。   虽然群情汹涌,但这位胖掌柜却丝毫不担心,只是用两只胖手抱着肩膀斜眼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眼中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贪婪,在他看来全京城就这么些米店,价格也是他们统一定好的,这些刁民除了在他们的米店里买米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买到粮食了,除了乖乖的递上手中的银子任由他们宰割别无他法。   只是这位胖掌柜却是高兴得太早了些,正在这时一名穿着短衫的精瘦少年突然从不远处跑来大声对正排队打算买米的人群喊道:“诸位老少爷们各位父老乡亲,京城里又开了十多家米店了,他们的大米才卖一两二钱一担呢,大家赶紧去啊,去晚了就没米了!”   “什么?一两二钱一担米?”   “真的假的,你小子不是在糊弄我们吧?”   “哪跑来的野小子,竟敢来消遣你家大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周围的百姓开始自然是不信了,一两二钱一旦米那得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有这么便宜的大米吗?这小子别不是来消遣大伙的吧。   看到众人那怀疑的目光少年急了,他一跺脚就差没发誓诅咒了,“各位大叔大伯,谁骗你们了,要是我骗了你们让我不得好死,大前门左拐的茶叶铺旁真的开了一家米店,那的粮食真是这个价,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嘛!”   众人面面相窥,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内心里是不相信的,可又架不住这个少年信誓旦旦的述说,万一这名少年说的是真的他们要是再来买这里四两银子一担的粮食岂不成了冤大头吗?   最后还是刚才最先说话的那名中年人将信将疑的说道:“罢了,这小子我还是认识的,就是我家旁边老魏家的小子,这种事他是决计不敢骗我们的,咱们就到了大前门去看看,若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咱们今儿个说不定还可以买到便宜的粮食呢。”   “对……看看又不少块肉,大伙都去看看啊!”   人都是盲从的动物,看到不少人都这么说周围的人也都心动了,纷纷转身朝大前门跑去,时间不过一会原本人头涌涌的米店门前就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胖掌柜看着冷清的门口,忍不住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了门前真的空无一人后才气急败坏的跳脚骂道:“丫丫个呸的,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家伙这么不懂规矩,竟敢平价卖粮,他就不怕遭到众商家的抵制么?”   就在胖掌柜跳脚的时候,在大前门一家茶叶铺的旁边,一家新开的米店店门大开,米店的牌匾上写着“兴隆米店”四个黑色的大字。一名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带着十多名伙计站在店门口笑着迎接闻讯赶来的人群,在他的身后一块被涂成了黑色的木板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大字“今日米价一担一两二钱”   此时米店前围满了围观的百姓,不少百姓看着十多名穿着皂色短衫打扮的伙计心里很是有些发怵,好些名百姓隔着人群大声询问道:“掌柜的,你们米店前写的米价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年头竟然还有平价米出售,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名掌柜笑眯眯的对着周围的人拱手道:“诸位……诸位……在下是这兴隆米店的掌柜,这米价呢已经写得清清楚楚,绝对是童叟无欺,谁要是想买的可得趁早了。”   看着这些诶慈眉善目模样的掌柜,周围的人都有些懵了,一名百姓试探着说道:“掌柜的,我这里有三两银子,你全部给我换成粮食吧。”   “不好意思!”这位胖掌柜又笑了:“咱们米店由于新开张,所以东家新立了个规矩,所有人只许买十斤米,多了咱们还不卖,所以啊不好意思了您呐,您的银子我还不能全收。”   “嘿……还有这规矩,这可是新鲜啊!”众人都有些乐了,这卖米的还玩起限量销售了。   众人面面相窥起来,对于这名掌柜的话还真有些怀疑,不过这世上历来就不缺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快刚开始的那名中年人就站了出来说道:“掌柜的,这是一百二十文钱,你给我来十斤米!”   掌柜的一看到中年汉字手中的铜钱立刻就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好咧!给这位客官来十斤大米!”   随着掌柜的话音落下,旁边立刻有一名年轻的伙计伸手接过中年人手中的铜钱,仔细数了一下确定无误后立刻接过中年汉字手中的米袋熟练的舀了几大勺的大米很快就秤好了重量,将米袋递给了他:“这里是十斤大米,您收好咯,要是不放心重量您可以再秤一遍,否则出了我们的店门我们可不认账。”   汉子打开了袋子看着白花花的大米脸上笑开了花,他颠了颠米袋笑了起来:“哈哈哈……不用了,这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即便是没十斤也差不了多少。”   伙计撇了撇嘴,心道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说话呢。   既然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后面自然就不用再用人动员了,一群人一蜂窝的涌了上来。   “给我来十斤……快点!”   “草……别跟老子抢,否则老子跟你急……”   眼看着就要乱了起来,原本站在店门口的伙计立刻就围了过来。   “大伙都排队……都他娘的别挤了再挤就不卖米了,赶紧都排好队,快点!”   这种吵吵嚷嚷的场面在北京城十多家新开的“兴隆”米店里上演,北京城虽大,但消息的传递也是相当的快,很快这个消息在短短不到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一间书房内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句怒吼的咆哮声。   “竖子欺人太甚……”   一名身穿朱色蟒袍的中年人站在一名胖胖的掌柜面前大声的咆哮着,嘴里喷出的唾液不停的喷到对方的脸上,可怜的胖掌柜只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名中年人中等身材,年纪约三十七八岁左右,长着一张国字脸,乍看起来确实是官威十足,尤其是现在生气的时候看起来更是骇人。   这名官威十足的中年人不是别人,却是当今的京营都督第十二代成国公朱纯臣。   第一代成国公名叫朱能,跟着朱棣造了建文帝朱允文的反,后来造反成功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封了个成国公,随后便一代代传了下来,传到朱纯臣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二代了。   明朝的国策就是重文抑武,那些开国的武将们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可到了明末后,这些武将的后代却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如今这些贵戚们除了捞银子基本上已经把祖宗的技能全都丢光了。   如今的京城里粮食一般都控制贵戚们的手里,他们把持着大量的粮食,却很有默契的用提高米价的方法来赚取百姓们的血汗钱。按理说官价粮是每担米一两二钱银子,可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官府开设的米铺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开门卖米了,有米卖的米店全是那些贵戚们开的,这也是他们赚钱的主要手段。   朱纯臣身为成国公,自然是要掺一脚的,如今的京城里光是他家开的米店就有十多家,原本想趁着灾年的光景多赚点银子,可这个梦想却被人给打破了。   “你说……那个兴隆米店确实是那个人开的吗?”朱纯臣的声音此刻十分的阴沉,脸色黑得仿佛能吃人。   这名胖掌柜就是适才卖高价米的米店掌柜,看到自家老大问话,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得,“回公爷的话,小人已经打听过了,那些粮店确实是那个人开的,粮店里无论是伙计还是掌柜全都是讲着山西口音。”   “好你个汤护,上次要买你的粮食你不肯卖也就罢了,本国公看在你背后主子的份上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倒好,竟然要蹬鼻子上脸了。本国公要是不发火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病猫来欺负啊?”   看着盛怒的朱纯臣,胖掌柜不敢吭声,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聆听吩咐。   发了一通火后,朱纯臣一挥手示意这名掌柜出去,随后叫进来了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管家模样的老人吩咐道:“三管家,你马上手持我的令牌去一趟军营告诉王允,让他带领上一些弟兄去把那些叫做什么兴隆米店的东西全都给我砸啦,不要怕闹大出了事我兜着!”   “国公爷,这合适么?”这名老人明显有些顾虑,“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些米店背后站着的是谁,要是他知道了咱们兴许就会有麻烦啊,要不咱们还是再和人商量商量。”   “怕个屁!”朱纯臣一脸的狰狞,“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小子胆敢断了我的财路,我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疼!今后他再做这种事的时候也会好好掂量掂量,否则没有了收入我们成国公府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要喝西北风么?”   “是!”   看到朱纯臣心意已决,管家只能暗暗叹息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只是无论是朱纯臣还是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没有想到,当这件事闹起来后,后果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第三百七十六章 捣乱的来了      “京城里有米店开始卖平价粮了!”   这个消息如同飞鸟一般迅速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传遍了京城,不止是朱纯臣,京城里其他的贵戚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民以食为天,说粮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是毫不为过的,从古至今莫不如此,可这样一个重要的物资竟然不是掌握在国家的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如今的北京城有没有粮食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这些粮食却全都掌握在王公贵戚的手中,他们手中的粮食足够京城里数十万百姓吃好几年,但为了利益他们就是不肯将粮价降下来,为了敛财他们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不把老百姓手里最后一个铜板都炸出来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要出售平价粮,这无疑是极大的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虽然此事愤怒、妒忌、恐惧等情绪充斥着他们的内心,面对这种打断了他们市场垄断地位的违规者,贵戚们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生气也是无济于事,这些勋贵们虽然天天酒池肉林,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但他们不是白痴,马上跳出来表明身份打压粮铺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其实这些贵戚哪个不是在京城里京营了上百年关系盘根错节的地头蛇,这些粮店还没开的时候身份来历就被他们查清楚了,这些粮店就是最近在整个大明朝廷都红得发紫的忠勇侯岳阳开的。   贵戚是一群特殊的群体,他们的祖先都是为这个国家立下大功的人,但在朝廷的政策制度和文管集团的打压下,他们全都沦落成了一群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人。不过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都退化到成了白痴,正相反从小就收到传统精英教育的他们是一群很懂得隐忍的人。   先前杨嗣昌之所以将汤护叫到国子监去购买粮食,背后就是这些人挑唆的,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杨嗣昌原本想一口拒绝,但实在不好开罪这些人,是以只能敷衍了事。这些人没听到杨嗣昌传来的好消息,却传来了这些米店全部开张,而且卖的是平价米的消息。消息传来,贵戚们全都愤怒了,连新米都卖平价了,谁还会来买他们的那些陈米?那些囤积的陈年糙米他们卖给谁?   贵戚们自然愤怒了,但他们还没有丧失理智,他们还要再观察一下,因为许多人知道会有人跳出来的。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占据了京城粮食市场近三成份额的成国公府。   当一队一百多人,身穿京营服饰的明军士兵在一名千户的带领下手持刀枪木棒来到距离内城最近的一个粮店时,他们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无数手提米袋的百姓正排着长队伸长了脖子不断的探望这前方,在米店的前面十多名伙计正在汗流浃背的舀着白花花的大米卖粮,旁边一名身材微胖的掌柜模样的人正不停的收银子,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为首的千户看到这般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恶狠狠的说道:“来人,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把这间米店包围起来,所有粮食都不许卖!”   “得令!”   一百多名京营士兵接到命令后全都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将米店包围起来,另外还有数十人手持刀枪的要驱赶这些买粮的百姓,而老百姓们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们就不干了,纷纷嚷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诶,你们干嘛呢,凭什么不让我们买粮,你们想干什么?”   “就是啊,老子的媳妇还在家里等米下锅呢!”   为首的那名千户面目狰狞的喝道:“通通滚开,不许在这里买粮。想要买粮到别的地方买去!”   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一听到这名千户的话立刻就意识到这些京营士兵肯定是别的粮铺派来报复的人了,毕竟这间米店卖的平价米得罪的人太多了。   想到这里,老百姓们愤怒了,别的米店卖的那叫米吗?那简直是金子啊,好不容易有一间米店卖了平价米,你们去却不让我们买,这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正在这时,米店的掌柜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对对为首的那名千户一拱手正色说道:“这位军爷请了,敢问这位军爷高姓大名,请问为什么将我们的米店给围起来?”   这名千户斜眼忘了掌柜一言冷笑道:“你就是这间米店的掌柜吧,老子告诉你,你的事犯了,今儿个不但这间米店不许卖米,你们所有兴隆米店全都得停业,所有的粮食全部查封。”   掌柜一听就来气了,“这位军爷,若草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京营的人马吧,什么时候京营的人也有权利来查封市面上的米店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啪……”   千户二话不说身后给了那个掌柜就是一个耳光,然后才冷笑道:“老子今儿个教你个乖,今儿个老子就是王法,不但要查封你们的米店,而且还要全部没收,兄弟们把这里的粮食全都拉回去!”   “是!”   这些京营的士兵们兴奋了,这些米店卖的粮食可全都是今年的新米,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少,这些东西没收回去后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他们又可以捞一笔了。想到这里,这些京营士兵们全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朝着米店冲了过去。   京营士兵要来没收米店的大米,店里的伙计自然不干了,他们纷纷跑了出来拦住了这些京营士兵,双方开始爆发了肢体冲突。只是这些赤手空拳的店伙计如何是这些手持兵器的京营士兵的对手,很快就这十多名伙计就被一百多名京营士兵打倒在地。   而此时,米店的掌柜也被那名千户打得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伙计和掌柜,千户凶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走到躺在地上的掌柜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知道为什么挨打吗?因为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被打和没收粮食那么简单了,你们会没命的!”   说完后,千户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周围面带仓皇之色望着他们的百姓和粮铺里堆得满满的粮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把手一挥:“来人,把这些这个米店给我查封了,粮食都运走!”   “得令!”   正当这些京营士兵兴奋的冲进米店的时候,一个饱含愤怒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查封我们兴隆粮铺!”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人穿着蓝色长衫的胖子从外面大步走来,只见这名胖子走到米铺前面,看着倒了一地的店铺伙计和掌柜,眼中冒出了一股掩饰不住的怒火。只见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伙计,愤怒的问道:“我乃山西财政司副司长汤护,你是何人,竟敢无故查封我山西粮店?”   “汤护?”这名千户一听,脸上露出了一股古怪的神情,随后仰天大笑起来:“财政司副司长……这是什么鸟官?咱们大明有这种官吗?”说到这里,他面色又变得凶狠起来指着汤护狞笑道:“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子连你也一起打了!”   “哦?我还真不信了,你来试试看!”汤护能被委以重任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虽然是听到消息后才匆匆赶来,但也不是没有准备,只见他把手一挥,立刻就有数十名身着短衫的青壮从后面涌了出来,只见这些人出现后纷纷站到了汤护的身后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千户和他身后的京营士兵,而且这些人无论是行进还是动作都透着一股军中行伍的味道。   看到这些人后千户先是微微一惊,随后看着汤护慢慢露出了冷笑:“这位汤护汤大人,本官不得不承认你身后这些人确实不像刚才这些废物那般没用,不过你以为就凭这些人手无寸铁的家伙能奈何得了我们吗?”   “手无寸铁?”汤护也笑了,看着他玩味的说道:“你以为本官会毫无准备就过来么?”   汤护的话刚说完,这名千户和京营士兵立刻就看到汤护身后的这些壮汉全都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双眼短铳,黑黝黝的枪口正指向了这些人。   这名千户的眼力劲并不低,双眼短铳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这种火器虽然携带方便,但因造价昂贵打造艰难,且射程太短因此不被明军所喜爱是以装备的很少,现在看到这汤护带来的人里竟然人手一把短铳,这名千户也吃了一惊。   手无寸铁的对手和全副武装的对手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下子这名千户再也不能表现出刚才那种淡定的神情了,只见他厉声道:“汤护,你别忘了这里是京城,你们擅自携带火器进京是为大罪,还不赶紧抛下火器束手就擒并随我去五城兵马司认罪,否则朝廷一旦追究下来定斩不饶!”说到这里时这名千户说得是疾声厉色,要是一般人保不齐就被他给下着了。   汤护冷笑了起来,指着地上躺了一地的店伙计和掌柜问道:“这些人也是朝廷让你们打的?若是汤某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京营人马若非有圣旨不得调动五十人以上出营,否则行同谋反,现在就请你们出示圣旨吧?”   “你……”这名千户一下就哑了,按照大明律京营身为守护京城最重要的力量非有圣旨不得调动,否则形同谋反,这是在明初朱元璋同志就定下来的,只是这些年来京营早就成了地痞流氓的聚集地和贵戚们轮流坐庄的地方,京营的战力也早就废掉了,这条规矩也早就形同虚设,现在却被人公然提了出来,这下这名千户也无言以答了。   看到变哑的千户,汤护冷笑一声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掌柜和满地的伙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大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捣乱的,现在马上让你的手下将兵器抛下听候发落,否则就休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了!”   “你敢!”千户大喝一声,抽出了腰刀指着汤护大声道:“吾乃大明京营千户,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   看到这名千户的样子,汤护早就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他的嘴角只是轻轻喷出了一句话:“打断他的腿”   “砰碰……”   连续两声清脆的枪响,这名刚才还拿刀指着汤护的千户立刻就跪了下来,两边的大腿分别出现了一个血洞,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汤护,仿佛到现在还不相信汤护竟然敢当众打伤他这个京营千户,他用颤抖着愤怒的声音疯狂的喊着,“啊……该死的……你死定了……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哈哈哈……你就等死吧,他们会扒了你的皮的!”   面对这名千户疯狂的叫声,汤护没有慌张,而是看着周围的京营士兵缓缓说道:“我再说一遍,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则杀无赦!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说这些话,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看着汤护虽然带着一丝奇异笑容但冰冷的眼神,这些京营士兵立刻意识到这位笑起来犹如弥勒佛似的书生真不是开玩笑,不放下兵器他是真的会杀人的。或许他不敢杀掉正跪在地上哀嚎的千户,但杀他们这些小兵却是没有丝毫的问题。看着汤护冰冷的延伸和他身后那些手持短铳的壮汉,这些京营士兵们胆怯了。   “当啷……”   随着第一声兵器掉地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多的兵器被抛在了地上。   “很好!”汤护看着被仍了一地的兵器,脸上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把手一挥,身后的壮汉立刻上前将那一百多名京营士兵赶到了一边让他们跪成了好几排。   然后这才将躺在地上的米店伙计一个个扶起来,好在这些伙计大多只是皮肉伤,但还是有三名伙计被打成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看着这几名奄奄一息的伙计,汤护深吸了口气立刻吩咐几个人将这几名重伤的伙计送去医馆救治,然后刚被拉起来的店掌柜说道:“刚才这些家伙打了你们,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我当然想了!”这名掌柜刚才被千户扇了好记耳光和巴掌,脑袋几乎被打成了猪头,此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好!”汤护眼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掌柜说道:“他们不是喜欢用手打人吗?你和这些伙计拿上家伙将他们的双手全部给我打断,记住……是彻底打断!”   “啊……”掌柜听后被吓了一跳,迟疑看着汤护小声说道:“大人,这里可不是山西,这里是京城啊。”   “京城怎么了!”汤护厉声道:“你忘了侯爷是如何教导咱们的了?咱们不欺负别人,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咱们,谁敢向咱们递爪子就要做好被斩断的准备!你忘了适才他是如何对付你的了?难道你连报仇的血性都没有了吗?”   “是!”   这名掌柜听后也发了狠,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他怕什么。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儿臂粗的木棍走到那名千户的跟前对着他的手臂用力就砸了下去,随后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这名千户的右臂硬生生的被木棒给打断了,这名千户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硬生生的疼昏了过去,随后这名掌柜还没放过他,愣是用木棒将这名千户千户的左臂也给打断后这才停下手。   这名掌柜的狠辣手段看的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掌柜动起手来也这么狠,看来老实人被惹急了也会发火啊。   掌柜的都动了手,那些伙计自然也不会客气,或是从地上捡起木棒,或是从店里拿出了家伙就冲着跪在地上的京营士兵奔了过去然后手中的棒子就没头没脑的朝他们砸了过去。这些京营军士刚才是还想反抗,但当第一名反抗的军士刚有所动作时,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想起,他便立刻捂着大腿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有了这个榜样,剩下的京营军士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再也不敢动了,被打算了手臂还可以找大夫将骨头接回来,可要是大腿中了铅弹弄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有了这些顾忌的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任由这些伙计打断了自己的手臂。   随着一声声咔咔和哀嚎声想起,这次来的一百多名京营士兵全都被打算了双臂,不少人疼得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打滚,再也没有刚才打人砸店时的凶狠劲了。   看到这些人都被打完了,汤护这才吩咐伙计和自己带来的人将这些人人扔到大街上。   看着这些全都被打断了手京营士兵被扔到大街上,汤护这才对掌柜说道:“杨掌柜,你的伤没事吧,还能不能做事?”   掌柜摇摇头:“没事,小人还可以做事!”   汤护冷笑起来:“那就好,你带着伙计马上接着卖米,我今天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查封我们的米店?”      第三百七十七章 心狠手辣的汤护      且不提兴隆米店继续开始营业卖米,被汤护打断了手脚的千户和他手下那一百多名军士被扔到了大街上却是无人理会,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千户,那些军士有心想要将他抬回去,但这些军士的手已经全部被打断想抬也没办法抬,最后只得哀求周围的看热闹的闲汉许以重酬才将这名千户抬到了成国公府。   当正在国公府里等待好消息的朱纯臣看到自己手下这些被打算了手臂的军士和被被抬回来的奄奄一息的千户时,不出意料的又开始暴跳如雷起来。   “王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你马上告诉我!”   王充自然就是那位先是被短铳打中双腿血流不止,后又被打断了双臂的千户。此时的王充因为流血过多神情依然极度萎靡,全然不复适才在米店时的嚣张气焰,只见他未说话却先流出了眼泪哽咽道:“国公爷,小人奉命去查抄那些不知死活的米店,谁料那汤护竟然突然出现,并带着数十名凶狠的爪牙。他们……他们还手持短铳指着小人,然后命人将小人和麾下的将士手足统统打断,并扬言这次只是打断手脚,若是再派人过去就不是断手脚这么简单了!”   “当啷!”   王充的话刚说完,朱纯臣就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价值不菲的成化官窑茶杯就这样摔成了碎片。   “岂有此理,这还有王法吗?”   果不其然,朱纯臣自然是暴跳如雷起来,只见他直接站了起来,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厉声喝道:“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卖米的也敢打伤我手下士卒,这大明还有王法吗?管家,马上调集京营兵马,我要将那汤护和所有山西人开的米店全部踏平!”   狂怒的朱纯臣这一刻失去了理智,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调训,他要把这些胆敢挑战他威严的所有人全部杀光,如此方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按理说朱纯臣并不是一个蠢货,相反他还颇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多年来安逸的生活和周围人的奉承已经将他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子,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真是京城这些贵戚的带头大哥,他有责任为自己的朋友和小弟讨一个公道,所以他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愈走愈远。   很快,朱纯臣带着上一千多名京营士兵朝着米铺直扑了过去,这已经是他这个现在所能够调集到的最大的武装力量了。有人或许会问,京营号称三十万,朱纯臣身为京营总督怎么可能只能调动这么点人马?可是说这话的人要明白,三十万只是花名册商上的人数而已,事实上经过一百多年的演变,如今京营的实际人数只有花名册上的十分之一,而且这里头大多数人还都是用那些贵戚府中的家丁和奴仆充数用的,朱纯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出一千多人已经很不错了。若非京营糜烂至此,历史上李自成带着流寇包围了京城的时候朱纯臣也不会立刻就忙不迭的打开城门投降了。   “让开……快让开!”   “赶紧给国公爷让路,胆敢挡路的全部打死!”   朱纯臣带着一千多名士兵朝着米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前面的士兵不断的驱赶着大街上的百姓,一身蟒袍的朱纯臣就骑在一匹骏马上。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端坐在马背上沉默不语,他已经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米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全部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至于那个叫汤护的家伙也是一样的下场,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凡是跟他做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当咬牙切齿的朱纯臣带着人马手持刀枪拨开百姓气势汹汹的来到前门大街时,突然从大街上出现了一群身着便衣的人,只见这些人手持火铳在距离他们一百多步的地方不由分说就朝他们开了枪。只听到一阵白色的硝烟伴随着沉闷的枪声响起,朱纯臣前面的一排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了。   “砰砰砰……”   “砰砰砰……”   枪声不断继续的响起,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朱纯臣身前的近一百多名京营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全都乱了起来。   枪声一共响了三四轮,随后便沉默了下,可大街上却立刻涌起了无数尖叫和哀嚎的声音。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小孩哭大人叫女人喊,整条大街上乱成了一团,在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大街上除了朱纯臣和他手下那些乱成一团的兵丁外就再也见不到一个百姓了。   此时的朱纯臣在干什么呢?这位宛若食人的国公爷此刻早已摔落下马掉在了地上,而他带来的京营士兵也早就乱成了一团,无数人犹如没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若非朱纯臣周围还有数十名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丁护着,恐怕他早就被乱兵踏成一滩肉泥了。   这些开枪的人估计都是些老手,他们在打了几轮排枪后为首的人呼哨了一声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街上那些中弹后并没有死掉的京营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和剩下的人呼喊的声音。   朱纯臣在管家几名家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望着周围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脸色已经如同抹了石灰般苍白,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问周围的家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人用火铳袭击我们?”   “国公爷……适才咱们遇袭了!那些该死的龟孙子竟然动用了火铳,这些天杀的,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该怎么办啊!”朱纯臣的管家一边扶着他一边抹着眼泪向他讨主意。   管家和旁边一群家丁以及尚未逃走的兵丁全都看向了朱纯臣,可此时的朱纯臣哪里还能有什么主意呢,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他此时早就被吓傻了,只会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前面躺了一地的尸体和那些不断哀嚎的伤员,目光呆滞得如同没有魂魄的傻子。   “国公爷……国公爷……”   看到朱纯臣半天不语,管家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犯上不犯上了,他一把抓住了朱纯臣的胳膊不停的摇晃起来。可是摇晃了半天这位被吓坏的国公爷还是愣在当场一言不发,最后管家急了,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只听到“啪”的一声朱纯臣终于回过神来。而这位刚清醒过来的国公爷第一件事竟然是大喊了一声,“不好了,鞑子打进来了,快跑啊!”随后这位堂堂的国公爷竟然挣脱了管家的手向后跑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管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赶紧带人追了上去,周围原本就被打得吓破了胆的京营兵丁看到连成国公都跑了他们自然不会留在这里送死,这些人连躺在地上的袍泽也顾不上了,上千人一蜂窝的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原本一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复仇之旅变成了一出闹剧。   京城的大街上竟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凶杀案,而且还动用了火铳死伤了一百多人,这样的惨剧在大明京城已经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京城的顺天府尹立刻就吓尿了。   这一任的顺天府尹名字叫做蔺琦,他一接到下面的人报告后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数十名衙役赶到了前门街,当他看到的满地的尸体和在寒风中呻吟的伤员时他浑身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自古以来顺天府这个官就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顺天府尹这个官职要比地方的官要高两级,为正三品的官,而且官职也相当于后市的京城市长、市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乍看起来位高权重。可稍微了解底细的人都知道这个官就像是屁股坐在了火山口上,随时都有被烫伤屁股的可能。   在别的地方一地知府那就是一洲一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大事小事都是他说了算,可京城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天子脚下,走在大街上随便砸块砖头都有可砸中一个七品官,随便街头一个老头都有可能是那个王府的人,在这种地方当官那得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才行,否则这个官是绝对当不久的。   “查清楚动手的人都是什么人了吗?”蔺琦扭头问身边的捕快。   顺天府的捕快是一名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办案经验丰富,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将事情打听得七七八八,听到蔺琦的问话后赶紧回答道:“回大人话,小的已经查清了,动手的人全都是山西财政司副司长汤护的手下,他们在大街上用火铳突然对成国公一行人进行袭击,这才酿成了此次惨剧。”   “哼……莫要糊弄本官,本官要听的是事情的全部而不是你断章取义的话!”蔺琦或许没有别的才能,但既然当了这么些年的官,一些官场上的破事他早就门清,捕快那避重就轻的话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   捕快看到蔺琦发了火,自己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蔺琦一听立刻就感到头大起来,这潭水实在是太深了,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若是擅自趟过去恐怕连个泡都冒不起就会被淹死。可是不管又不行,他身为顺天府尹,出了这种事他责无旁贷,如果他不管的话板子肯定会打到他的屁股上。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蔺琦只得硬着头皮在捕快的带领下朝着兴隆米店走去。   当蔺琦来到兴隆米店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是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米店前无数的百姓提着米袋排成了竖排长长的队伍,说是一眼望不到头那或许有些夸张,但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那绝对是没有错的。   在米店的门前,十多名伙计正忙得脚不沾地不住的为百姓舀米,几乎是一两分钟一个速度快得很,而在米店的旁边数十名手持棍棒的青壮正在维持秩序,但凡看到有胡乱插队强买强卖的人二话不说立刻就是一顿乱棒打过去,直打得这些人哀嚎不已。   看着这番情形,再看看米店门口高高挂着的黑板以及上面写着的“今日米价每担一两二钱”的字样蔺琦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成国公为什么会气急败坏的带着京营人马来砸场子了,这个兴隆米店是要断了人家的财路啊,难怪成国公会急红了眼。   蔺琦实在是不想搀和到这种事情里,可职责所在他又不能不管,无奈之下只好慢慢来到了米店前大声叫了起啦,“谁是这里领头的,赶紧出来说话!”   随着蔺琦的话音落下,一名长得很有福相穿着素色长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朝蔺琦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本官就是这兴隆米店的大掌柜,小姓汤名护……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看到来人后蔺琦心中也是微微一惊,看不出来这个像商贾多过于像官员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就是他下令将京营一百多名兵丁全部射杀,然后抛尸大街,这个人的胆子已经大到没边了。   蔺琦立刻沉下了脸问道:“你就是汤护?”   汤护对着蔺琦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下官正是,敢问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蔺琦突然厉声喝道:“汤护,你为何指使你手下爪牙杀害京营将士,你知不知道杀害官兵行同谋反?”   当了这么久的顺天府尹,蔺琦对于审人还是有些心得的,一般人若是在措不及防之下被人大喝,很有可能就会在惊慌失措之下说出实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算盘竟然落空了。   只见汤护不慌不忙的说道:“蔺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您说下官指使手下杀人,您是亲眼看看到还是亲眼听到,亦或是有人向您告密?俗话说捉奸拿双捉贼拿赃,您若是有了人证物证那下官无话可说,若是空口无凭便想诬陷下官,下官虽说只是一名小吏但也不能任由人来诬赖的。”   “你……”   蔺琦没想到这个汤护嘴皮子还挺利索的,刚才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大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没有一千也有数百,这家伙竟然一推三六九全都赖了帐。他很快就沉下了脸:“汤护,你莫要否认,适才你的手下在大街上动用火器当众杀人可是有不少百姓看到了,你可莫要逼本官找来证人才肯承认,况且老夫若是没有料错的话那些杀人的凶手应该就是米店前的这些青壮吧?”   汤护淡淡一笑,拱了拱手道:“蔺大人,适才大街上发生的惨案下官也听说了,可这事真不是下官做的,况且下官虽然刚入京城,但也知道但凡有超过五十名以上京营士卒的调动必须要经过兵部和皇上的圣旨,适才那动静如此之大,敢问这些京营是奉了谁的命令出动啊?若无圣旨擅自调动京营论罪也是谋反啊!”   “这……”   蔺琦突然哑了,这一条规定确实是存在的,虽然如今的京营早就沦落成了恶棍、流氓和地痞的集中营,这条规矩也早就荒废了上百年了,可规矩就是规矩,在朝廷没有宣布废除这条规矩之前那这条规矩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谁也得遵守。   看到蔺琦不说话,汤护又对他说道:“蔺大人,下官知道您身为顺天府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抓几个人交差,但下官以为做事还是公平点好,您不如到成国公府问一问成国公,看看他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调动京营人马,咱们也好到金銮殿上皇上跟前好好的打一场官司。”   看着汤护嘴角露出的笑容和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青壮,蔺琦知道今天这事估计他是管不下去了。虽然他身为顺天府尹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向五城兵马司甚至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求援把这个汤护和他的手下拿下,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彻底和汤护硬扛到底了。   汤护不过是区区一个六品的小官,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这没什么,可问题是汤护的身后站着的可是一尊大神,那尊大神的威名如今可是响彻了大明朝廷,要是那尊大神知道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事,人家只要动动小指头估计哪天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某个寂静的角落里,这么大的事也绝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能扛得起来的。   “罢了……这事谁爱管谁管吧。一边是成国公府和京城的贵戚,另一边是手握重兵的藩镇和土皇帝,这些人自己谁也得罪不起,干脆就把皮球推给老板好了,自己还是不要理会这趟浑水了,皇上要是不满意自己辞官还不行吗?”   想到这里,蔺琦也不和汤护废话了,他朝汤护点点头,一言不发带着人扭头就往回走。   蔺琦虽然走了,可这件事却远远没结束,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便有御史和言官在朝堂上将这事抖了出来,一场争执又开始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们敢动我吗      在封建时代,早朝是皇帝与大臣们商议国事的场所,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会议,但同时也是一件非常苦逼的事情,尤其在明朝当一名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京官更是一件苦差事。   参加早朝的大臣们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凌晨三点,大臣就要到达午门外等候开门。凌晨五点时分,宫门打开,官员们要排队进皇宫,过金水桥后在广场上犹如后世的小学生般开始排队,在排队的过程中不许咳嗽、交谈、吐痰,就连走路的姿势不稳重那也是要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言官们弹劾的,从这点来看御史言官的职能跟后世胳膊上带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何其相似。   太和殿的大殿上,朱由检就坐在正中的龙椅上看着众大臣鱼贯而入脸色很是有些不快。身为一国君主,昨天发生在大前门的事情他自然早就知道,当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将发生在大前门的惨案想崇祯禀报时,饶是崇祯已经登基了十年,自以为心里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但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可是在目瞪口呆过后崇祯更多的是愤怒,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战斗,而且还死了一百多人,这已经可以称之为明朝中叶以来京城最大的治安案件而载入史册了。   看着下面的排好队的大臣,朱由检知道今天的早朝肯定有热闹看了。果然,当大臣们三呼万岁过后,一名大嗓门的太监喊了一嗓子:“诸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太监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而且站出来的这个人地位还不低,此人就是刚接替唐世济担任左都御史一职的商周诈。   这位商周诈能担任左都御史并非是因为其人有多么的刚正不阿,毕竟在崇祯年间能称得上刚正不阿的大臣基本都块绝种了,事实上商周诈之所以能当上左都御史是因为他跟一些人的关系比较好而已。   商周诈瘦长的高个,下颌留着一瞥山羊胡,清瘦的脸庞衬托得他的眼睛更是细长,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森森的形象。   只见商周诈站了出来对朱由检作了一个揖,随后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副气愤之色大声道:“皇上,臣尝闻圣天子以仁孝治天下,欲使天下皆知天子盛名。可是就在昨日,有人在闹市中公然屠戮京营百余名士卒,此种恶行着实令人发指,然令臣等诧异的是顺天府尹竟然对此事毫无作为,公然任由此杀人恶贼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大明律例何在?臣恭请皇上下旨擒拿此贼将其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此时的朱由检也不是刚登基时的那个愤青少年了,多年的皇帝当下来让他也有了相当的城府,看着下面一脸悲愤之色的商周诈,朱由检不动声色的问:“商爱卿,你所说的恶贼是何人啊?”   “陛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自封为山西财政司副司长的汤护!”商周诈在回答时声音悲痛万分,仿佛这个叫做汤护的人曾对对他家的女眷做过某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一般。   看着下面形同丧考般的商周诈,朱由检就像看着一个正在卖力表演的小丑般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继续问道:“那事情的起因商爱卿都查清楚了吗?”   商周诈一脸的悲愤回答道:“回皇上话,事情已然查清楚了。成国公朱纯臣率领京营将士路过大前门时,突然遭到了汤护为首的一伙歹徒的袭击,且这货歹徒竟然动用了火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举实乃大明上百年间多罕见,臣以为事不宜迟请皇上速速下旨捉拿此獠!”说完,商周诈跪在了地上长跪不起。   看到商周诈下跪,站在他旁边的一群言官也齐齐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皇上速速下旨捉拿此獠!”   看到跪在地上的群臣,朱由检深吸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爱情们众口一词,那朕就命人将那汤护和成国公都带到殿前,朕要亲自询问事情原委。”   崇祯的话刚出口,一名口快的御史立刻就说道:“皇上……如此恶贼何须审问,莫如立即将其捉拿交由三司会审而后再行处置岂不为好?”   这名御史的话刚出口,商周诈就知道事情被这个蠢货给办砸了,皇上要审问汤护,你却拦着不让,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名口快的御史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感受到周围那如同刀割般的目光,他几乎要把脑袋塞进了裤裆里。随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响了起来:“朕说了,把那汤护和成国公都给朕带上殿来!”   “臣遵旨!”   这回没有人敢再多嘴了,很快就有殿前武士领命而去。皇帝老子要见一个人那效率自然是很快的,半个时辰以后汤护和朱纯臣就被带到了大殿上。   两人到了大殿前齐齐跪了下来:“臣山西财政司副司长汤护(成国公朱纯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面前两个身形各异的人,崇祯深吸了口气问道:“汤护!真听闻你昨日率众屠戮京营上百将士,此事是否属实?”   “皇上,确实如此!”汤护很光棍的承认了。   崇祯继续问道:“那昨日顺天府尹去询问时你为何拒不承认此事?”   汤护回答:“因为臣若承认势必就会被顺天府带走,届时臣性命难保!”   “嘿……”   包括崇祯在内,大殿上的大臣们都被汤护的回答给气乐了,这家伙也太坦诚了吧。   只是气过之后一股怒气又在崇祯心中涌起,他冷笑道:“那你今日跟朕说实话是料定了朕不敢杀你咯。”   跪在地上的汤护转头看了身边的朱纯臣一眼,这厮此刻正死死盯着汤护,眼中露出仇恨之色,就是旁边这个家伙昨天差点就将自己打死在大街上,此仇若是不保他成国公府的脸面可要丢光了。   感受到朱纯臣眼中的怨毒之色,汤护并没有在意,而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微臣今日来此或许会死,但微臣即便要死也要向皇上控诉身边这位成国公朱纯臣朱大人。微臣在京城卖粮卖得好好的,可这位成国公先是派人想要用低价强行购买微臣手中的粮食,被臣拒绝之后在臣的米店开业当日,竟然指使上百名京营军士要查封微臣的米店,被微臣派人打出去后成国公恼羞成怒之下又亲率千余名军士来寻仇,为自保微臣不得已之下下令反击,打死打伤上百名京营士卒,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望皇上明察!”   “成国公,事情是这样吗?”朱由检的声音和他的毫无表情的脸色一样冰冷。   “皇上……这……这……”朱纯臣额头上的冷汗下来了,有心想否认,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派人稍微打听就能弄清楚,否认是没有用的。   崇祯面无表情的说:“怎么……朕的成国公,你不敢承认么?”   “臣……臣罪该万死!”朱纯臣现在只能说这么一句了,只是随后他又咬牙道:“皇上,臣纵然有错,可这汤护却私养死士,公然杀害京营将士,光此一条按照大明律便足以将他凌迟处死,请皇上明鉴!”   虽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但朱纯臣并不太担心,自己可是与国同息的贵戚,皇上总不会因为这个而处罚太重吧,反倒是这个汤护,竟然悍然杀死一百多名京营士兵,这一定得将他处死,不如此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谋反么?”崇祯嘴角露出淡淡的一丝讥笑:“朱纯臣,你说汤护杀害京营将士行同谋反,可你却私自带领京营军士出军营,你可有朕的圣旨或是兵部的公文?你可知大明祖制,但凡调动五十人以上的京营军士需得有圣旨或是兵部命令,否则也是形同谋反。”   “这……”朱纯臣一下就哑了,大明是有这条祖制,可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谁还记得啊,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臣……臣承认是冲动了些,可臣不过是想和汤护理论而已,并未想过要杀人啊。但是这个汤护却悍然动用了火器杀死了一百多名京营将士,难道不应该治罪吗?”   一旁的汤护听到这里,几乎要气乐了,气得讥笑道:“成国公真是了不起啊,合着祖制到了你这就是一时冲动,到了我就是罪该万死,难不成大明律是为你家开的吗?”   看到大殿上相互争吵的两人,以杨嗣昌为首的大部分官员并没有做声,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脚下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似的。只有以商周诈为首的十多名言官和御史还在为朱纯臣说话。   “皇上,成国公乃无心之失,可那汤护却是公然当众杀人,此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皇上……汤护罪大恶极,按罪当凌迟处死,至少也要问斩!”   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避重就轻的朝汤护开炮,崇祯对跪在地上的汤护问道:“汤护,你还有何话可说?”   “臣无话可说,臣只是感慨同样是罪大恶极的罪名,到了这些报读圣贤书的御史嘴里竟然会变成如此不同,一个是无心之失而另一个则是罪该凌迟,这让臣想起了臣曾经在山西时听过岳侯爷说过的一句话,当时臣还不以为然,直到今天臣才惊叹岳侯爷之言是多么的精辟。”   “哦……什么话?”这下不仅是崇祯,就连殿内的大臣们都有些好奇起来,他们都想听听如今这位名满天下的忠勇侯说的什么话。   汤护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大臣和崇祯道:“皇上……能容臣站起来回话吗?”   崇祯点点头:“可以……起来回话!”   汤护欣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将目光投到一旁的众位御史言官身上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这才说道:“皇上,岳侯爷曾经说过。世人皆以为婊子最不要脸,可却不知道比婊子更脏的还有一种人,那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表面上整天子曰诗云,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他们公然窃居朝堂之上,整天指责这个谩骂那个,但若将他们的肚子剖开就会发现其实他们的心都是黑的,这种人才是世上最脏的人。毕竟婊子只是身子蒙尘而已,可这种人却是从里到外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汤护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所有官员的脸色都不好了,汤护这句话等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商周诈首先跳了起来,伸出手指几近疯狂骂道:“汤护……你好大的胆子,如今满朝诸公皆在此,你竟敢……你竟敢诋毁吾等文武百官,你该当何罪?”   汤护轻轻的将商周诈的手指拨开,冷笑道:“这位大人,请你慎言,下官何曾说过此言说的是满朝诸公,你为何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莫非你就是那种人么?”   “你……你……”   商周诈指着汤护的手不住的颤抖,脸色突然变得紫涨起来,大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立刻倒地的架势,一旁的两名御史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而满朝官员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汤护这话实在是太毒了,你这是要开地图炮自绝于人民的架势么?   看到这里,就连身为皇帝的崇祯也不得不佩服汤护的胆子。这厮的胆子那时大得没变啊,你这么说就不怕满朝的文武撕吧撕吧就把你生吃了么,就连崇祯也不敢这么公然谩骂满朝的文武啊,不能再任有汤护这么骂下去了,否则堂堂的朝会就要变成泼妇骂街的菜市场了。   “够了!”崇祯出言打断了这场无谓的谩骂,他盯着汤护沉声道:“汤护,虽然朕也认为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这并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因此朕也不得不处置你!”说到这里,崇祯紧盯着汤护的脸庞,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惊慌的神情。   孰料汤护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臣早有准备,臣在进宫之前就料到了。”   崇祯好奇问道:“哦……你不怕死吗?要知道公然在京城里杀人这可是死罪啊。”   “臣不会死!”汤护的话里透着一股肯定的意味。   “你是说朕不敢杀你吗?”这下崇祯的脸色开始冷了下来,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这个汤护是非杀不可的,毕竟大街上公然杀害官兵这影响太恶劣了,但听到汤护竟然说自己不会死,这也让崇祯心里的火气涌了上来。话说崇祯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用急躁、没耐心来形容他那时绝不为过的,任何一名皇帝听到一名臣子公然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说自己不敢杀他恐怕也会动杀心吧。   看着崇祯眼中露出的杀意,汤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微臣在来之前岳侯爷曾嘱咐过微臣,若是京城里有人敢公然加害微臣,那么岳侯爷将会下令停止向朝廷缴纳赋税,一两银子一粒米也不会流入京城!”   寂静……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崇祯的脸色变得铁青,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太具侮辱性了,一名臣子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要挟皇帝,这是什么性质,恐怕历朝历代中也是极其少有的吧?   “逆贼……你竟敢……竟敢公然要挟皇上,该当何罪!”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汤护转头一看,说话的是竟然是杨嗣昌。只见这位当朝首辅也是气得须发皆张怒目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杨阁老,原来是您啊。”汤护冷笑道:“杨阁老前些日子当了一回说客,今天又要指责下官吗?”   “你……你怎么说也是大明的臣子,吃的是皇上的俸禄,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你……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杨嗣昌实在是气坏了,敢当朝威胁皇帝,这胆子实在是大得没变了。   “杨阁老您搞错了。”汤护很诚恳的说道:“下官这个山西财政司副司长的头衔并非朝廷给的,朝廷也没有这个官职,而下官的俸禄也是岳侯爷发的,可现在皇上却为了一个恶贼就要摘了下官的脑袋,您说下官不应该说几句吗?”   汤护的话一出口,众人皆哑然。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个汤护好像还真的没有朝廷的官职,而且现在山西各地官员的俸禄也全都是岳阳自掏腰包发的,严格的说起来朝廷对他们除了表面上的名份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汤护认真的说道:“适才下官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朝廷今天处斩了下官,那么从今天起,山西将不会向朝廷交任何赋税,而且岳侯爷事后也会为下官报仇,这是岳侯爷说的。”   汤护的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要挟了,而且他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谁要敢动我就得承受岳阳报复的准备,现在你们敢动我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回京述职      威胁,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恐怕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死了两百多年后,他的子孙后代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给威胁了,而且还威胁得理直气壮。   “呼呼……呼呼……”   想来庄严肃穆的太和殿上照例是鸦雀无声,偶尔只听到一阵犹如老牛喘息般的声音,那是朱由检沉闷的呼吸声。   嗓子发干、呼吸不畅甚至感到胸口发闷,朱由检此刻的症状就像一名患了严重肺气肿的病人一般,感到呼吸极度的不顺畅,此刻的他除了极度震惊、极度气愤外,还有一种极度的恐惧。   是的……这种感觉就像他尚未登基刚入宫时的感觉那样。那时他的哥哥朱由校病危,尚是信王的他被紧急召入宫,他呆在养心殿附近的房间里,只能无力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那种感觉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可今天却又重新浮现在他的心头,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发狂,他很想站起来大声唤来殿前武士将这名胆大包天的贼子拖到菜市口立刻问斩,可话临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不敢承受由此而引发的后果。   其实不止是崇祯,就连大殿上的大臣们此刻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大明立国两百多年,敢在金銮宝殿上当堂威胁皇帝和文武百官的汤护是第一个,按照那些百官的尿性此时他们要做的应该是立刻扑上前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打倒并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如此方解他们心头之恨。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因为刚才这位可恨的家伙已经说了,今天谁要是敢动他,那么从即日起山西将停止向朝廷缴纳一切赋税,而且他们还不知道那位如今尚远在辽东的忠勇侯岳阳要是知道他们若是擅自处死了他派驻在京城的人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到时候若是这位忠勇侯狂性大发之下派人在他们家门前泼油漆泼粪甚至是给他们抽冷刀子怎么办,他们都是文明人,可不能和那些粗鄙的武夫一样动粗,老祖宗也教导过咱们君子不吃眼前亏嘛,咱还是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的好。   汤护直起了身子,先是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旁边的朱纯臣又看了看满朝皆沉默的文武百官,这才对崇祯道:“皇上,若无事微臣就先下去了!”   说完,汤护不待朱由检说话便转身朝大殿外走去,当他走到大殿中央时,突然高声吟了起来:“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汤护想起了岳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们其实都是胆小鬼,即便是你朝他们的脸上吐口水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实力。”而这一刻汤护觉得自己特骄傲,因为在他的身后有整个山西和十多万大军在为他撑腰,也正因为如此大殿里这些高高在上的高官们现在连个屁也不敢放。   看着汤护离去的背影和离去时发出的笑声,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拦住他,虽然所有人都被汤护的话臊得说不出话来,崇祯更是恨不得立刻叫人将这个狂生拖下去斩首,可话到嘴边依旧是不敢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汤护大步走出大殿,最后崇祯只能瘫坐在龙椅上,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懦弱的,而比自己更懦弱的是就是下面那满朝的文武……   就在汤护在太和殿上当众羞辱满朝的文武时,我们的岳阳同志在干嘛呢?原来岳阳正在锦州抓紧时间大搞土木建设修筑城墙,还有抓紧时间大肆征兵。   是的,就是征兵。因为岳阳又感到自己的兵力不够用了,这也是让岳阳感到很苦恼的原因。   原本岳阳的地盘只有山西北路的时候,他凭借着手中四五万大军便已经足以护住他的地盘,随着他当上了宣大总督,并将山西巡抚一职也纳入怀中时,他又扩军到了十二万,这才觉得如此方能将山西保护好,可随着他将辽东也拿下之后兵力不足的矛盾又再一次彰显了出来。毕竟从山西到辽东,中间隔着上千里,虽然还有宣大一代的边防线连着,可这一路过来的关隘都需要兵力守卫,于是乎岳阳就像洒豆子一般不停的派驻兵力守护,最后发现自己手头上竟然没有足够使用的机动兵力了。最后某人只能哀叹,怪不得古人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说法呢,这兵力是怎么也不嫌多的,没法子,干脆就地征兵吧,岳阳大笔一挥,下令就地征兵五万,于是乎崇祯十一年这个春节,岳阳就留在了辽东。   这天吃过了晚饭,岳阳带着数十名亲兵来到了锦州的城墙上,借助着昏暗的夕阳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被大雪覆盖的原野,感到这世间的一切罪恶都被这场大雪给覆盖了,看到这洁白而壮丽的景色,他感到这些日子因为杀戮而带来的负面情绪也被慢慢的化去,整个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又转身看看了看周围,看到周围的城墙上正有数十名军士拿着扫把正在扫雪,漫天的雪花在半空中飘荡,岳阳笑了笑正要离去,却看到陈大志从不远处走来,来到了他跟前行了个军礼后说道:“侯爷,都督佥事何可纲求见!”   岳阳点点头:“让他过来!”   很快,何可纲跟着陈大志来到了岳阳跟前,岳阳望着何可纲蔼然道:“子敬,你找我有何事?”   何可纲对岳阳一拱手,肃然道:“侯爷,末将有一事想私下向侯爷当面请教,望侯爷恩准!”   “哦……”岳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子敬你来的正好,刚才吃得有些撑了,你陪我走走顺便消消食吧。”   何可纲肃然道:“可纲敢不从命?”   两人沿着城墙慢慢走了起来,陈大志则是带着数十名亲兵跟在数十步后面,众人都很是警惕的盯着何可纲。   锦州失陷后,原锦州的大部分将领都跟随着祖大寿、吴镶等人逃到了盛京投靠了满清,但也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对于这些人岳阳并没有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将他们收拢了起来,经过有川司的甄别后重新给他们分配了工作。毕竟这些人原来身为辽东将领,对于辽东一代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非常的熟悉,有了这些人对于岳阳开展今后的工作也方便不少,而这个何可纲就是岳阳颇为看重的人,不但将他原职录用,而且还将招募训练新兵的重任交给了他。只是在陈大志看来,这个何可纲刚刚归顺了自家侯爷,其忠诚度还有待考验,让他单独和岳阳在一起还是不大放心的,若是他有心对侯爷不利还是很危险的,是以他还得盯紧了才行。   “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岳阳沿着城墙慢慢的走着,外面依旧是不变的白色原野。过了一会,岳阳才问道:“子敬,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何可纲看着岳阳沉静的面容鼓起勇气问道:“侯爷,末将想要问您,如今您已贵为与国同息的侯爷,说您是手握重兵的藩镇也不为过,您愿意一辈子都为大明戎边吗?”   岳阳没有直接回答何可纲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子敬以为本侯该当如何啊?”   何可纲大着胆子道:“侯爷,您也是读书人出身,应该知道忠君报国的道理,如今我大明外忧内患正是吾辈报国之时,您贵为国侯又手握重兵,按理说正是大展抱负之时,可末将却为何总是看到您对朝廷满怀戒心呢,末将相信只要您跟皇上坦诚相见,皇上是必定会重用您的。”   岳阳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子敬,本侯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你素来对皇上怀着忠义之心,你是不是还认为只要本侯对皇上坦诚相见,向皇上交出所有赋税和兵权,皇上必然会龙颜大悦,然后必然再次重用本侯,命本侯重掌军权内平贼寇外击鞑虏,最后在史上谱写一段佳话,是不是这样?”   何可纲问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呵呵……”   岳阳笑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何可纲已经快四十的人了,看问题竟然还是这么天真肤浅,难怪历史上他会被祖大寿轻易的玩死,而且还死得无怨无悔,对于这样的人岳阳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直截了当的说道:“子敬,我也实话告诉你,若是我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的话,不出两个月我的结局必然就是在京城的菜市口问斩,我岳家满门数十口也只有死路一条。本侯从不会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某人的仁慈上,不管这个人是谁。我素知子敬忠义,这也是我为何重用你的缘故,可你若是再对我劝说这种话,那本侯就只有请你离开了,我宣大军这尊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岳阳的话说得直截了当,丝毫没有给何可纲一点面子。说实话,岳阳第一次见到何可纲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岳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那时的岳阳手头兵不过万将不过寥寥数人,那时的他对于何可纲这样史上素有忠义之名的人很是敬仰,曾一度想要将他拉入自己的麾下,但随着地位的提高,兵员的扩大和手下将领的增多,他的想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何可纲虽然有才干,对朝廷也素来忠义,但正是这份忠义让岳阳对他很是不满。你吃我的用我的,但整天却劝我效忠皇帝效忠大明,你知不知道我真要这样做了会死得很惨的,别人是坑爹,你这是要坑老板吗?   岳阳此时的神情肃穆异常,他直盯盯的看着何可纲,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今后还要对我说今天这样的话那就请你另谋高就吧,我身边的人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如今的岳阳身居高位,一旦不悦周身自然会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饶是何可纲性格坚毅,也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何可纲虽然对朝廷忠心,但他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很清楚出了吴三桂、祖大寿等人集体降清的事情后,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少数原辽东将领在朝廷的眼中早已成了叛逆的同义词,大明虽大但除了岳阳这里外再也没有人敢用他们了,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除了抱紧岳阳的大腿他们早已无路可走。   良久之后,何可纲才叹息了一声,“既然侯爷不喜末将说这些话,那末将今后便不说了,今日是末将冒失了,望侯爷赎罪。”   岳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言点点头,“望子敬莫要忘了今日之言才好……好了,这里太冷我们回去吧。”   两人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城墙下传来一声喊声:“侯爷,有京城来的六百里加急。”   “拿上来!”   很快,便有亲兵送来了一封信,岳阳打开一看,原来是自己派驻在京城的财政司副司长汤护送来的,上面将今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边,最后汤护还在信中说道:“朱纯臣、商周诈行此龌蹉之事,满朝文武皆成泥塑,皇上身为大明君主竟然也对此不闻不问,呜呼……大明何至于沦落至此,遍观大殿上尽是小人横行,此种朝廷还值得辅佐否?”   岳阳看完后没有做声,而是将信递给了一旁的何可纲,何可纲看后也是满脸的诧异,旧居边关的他实在没想到当今朝堂上竟然还会发生如此奇葩之事。遵纪守法卖平价粮的商贾朝廷不表彰,反倒要将其问罪,而欺压善良横行京城的贵戚反倒气焰嚣张,这还有天理吗?   “怎么样?现在你还要劝我去向皇上请罪吗?你以为皇帝还会重用我吗?”岳阳的话里充满了讥讽,“如今的大明已经是一艘四处漏风漏水的大船,任凭你再努力也救不了了,若我朕的不顾一切的去救它,最后的下场就是和它一起沉入水里。”   何可纲沉默了良久,这才对岳阳重新郑重的做了一个揖诚恳的说道:“侯爷,适才是末将错了,今后,末将再也不会对您劝说了。”   “那感情好,咱们回去吧。”对于何可纲认错的态度岳阳表示基本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他准备回去。   只是两人刚走下城墙,又有一名亲兵来报:“侯爷,朝廷又派人来了,送信的使者就在府衙里等您。”   “嘿……朝廷这还没完啦!”岳阳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崇祯到底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虽然很不耐烦,但岳阳还是不得不匆匆赶到府衙。当岳阳来到府衙后,看到两名浑身泥泞的缇骑侯在大堂,看到岳阳来后两人赶紧给他下跪见礼,随后一名缇骑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表面封了火漆的公文郑重的交给岳阳。   这封公文是兵部的名义发来的,内容不长,当今的兵部尚书兼东阳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大臣杨嗣昌以兵部的名义让岳阳回京述职,并且说了当今皇上要亲自召见他。   岳阳召集了手下的众多将领,向大家展示了这封公文并说道,“诸位,如今朝廷欲召集本侯回京述职,你们说本侯该怎么做啊?”   身为岳阳铁杆心腹的顺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侯爷,您可不能去啊,这杨嗣昌摆明了就不安好心,您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啊。”   就连杨国柱这个老成持重的人也劝道:“是啊侯爷,如今朝廷对您极为猜忌,您这一去恐怕就是羊入虎口啊。”   性子急噪的吴成枫更是喊道:“侯爷,岂不闻袁崇焕下场呼?”   听到这里,就连岳阳也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岳阳不要去京城,如今的京城里盼着岳阳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这么一去不等于自投罗网了吗?   岳阳在明朝通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打造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团体,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早就和岳阳紧紧的系在了一起,如今岳阳的儿子年纪尚幼,一旦岳阳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这个看似强大的团体便会在顷刻间四分五裂,而他们这些人也会重新沦落成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角色,这对于已经尝惯了甜头的他们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自己,岳阳微微一笑摆摆手,众人立刻住了嘴齐齐看着岳阳,等候他的命令。   岳阳看着众人道:“原本本侯打算过些日子再回去的,但既然朝廷有了旨意过来,那本侯正好提前回家了……你们不用担心,听我说……本侯知道你们担心本侯的安危,但本侯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此番京城述职本侯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本侯可不是一个人回去,这次本侯要带着大军一起回京城。”   “什么……”众人听后都惊呆了。      第三百八十章 带兵进城      对于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岳阳来说,生命是可贵的,既然朝廷要召他回京述职,那他就要好好的谋划一番如何最大限度的将安全值提到最高。   军队是要带去的,否则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啊?但现在的问题是要带多少人马回去,岳阳手下的将领大多都是宣大军出身,他担心这些人不肯留在留在辽东,但是当岳阳询问谁愿意镇守辽东时,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不少人都抢着要留下来,尤其是在镇守锦州的人选上这些人更是抢得不可开交,杨国柱、虎大威、顺宝等人也吵得唾沫横飞一个个抢着要留守锦州,就连王朴这个历来信奉安全第一的家伙也把手举得高高的想要留在辽东。   很是不解的岳阳问他们道:“辽东苦寒之地,比起大同、太原、浑源州等地差得太多,你们就这么抢着留在这里是干嘛呢?”   杨国柱告诉了他答案:“如今宣大一代已无鞑子,末将等人在那已无事可做,而在这里则随时有与鞑子交手的机会,立功也更容易。”   岳阳听后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些家伙是嫌宣大没有仗打,而锦州则是身处第一线,立功的机会也更多些,这才吵吵嚷嚷的要留在这里啊。尼玛的,这还是一看到鞑子就望风而逃的明军吗?在另一个时空里但凡明末的将领们有这些家伙一半的勇气明朝也不会被鞑子痛殴数十年吧。   其实岳阳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历史已经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有些面目全非起来,军队是一支需要胜利来不断喂养的怪兽,只有不断的胜利才会培养起军队遇敌即战敢打敢拼的精神,现在岳阳的这支兵马可谓是这个年代装备最精良的一支军队,充足的给养和粮饷加上精良的器械和严苛的纪律是取胜的保障,加上这些年岳阳打下的一连串的赫赫威名,现在的宣大军对上清兵时底气那时相当的足,而反观如今的清兵一看到宣大军时还没打士气就泄了一半,和另一个时空的情况正好反了过来。   既然众将都踊跃的想要留在辽东建功立业,那自然就好办多了,岳阳再三考虑后便让杨国柱和吴成枫率领两万步兵和一万骑兵镇守锦州,再命楚狄率领一万步兵镇守山海关,再命令何可纲在唐通的协助下在辽东招募新招募五万新兵,他自己则率领三万步骑去京城述职。   崇祯十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岳阳率领三万多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向了京城……   “驾……驾驾……”   数百匹骏马飞奔在被冰雪寒封的官道上溅起了一地的冰屑,隆隆的马蹄声不住的敲击着大地,回荡在寂静的原野上显得格外醒目。   当时间到了上午巳时这数千名骑兵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看着不远处巍峨高耸的城门,为首的一名骑士长长的吐了一口带着湿意的呼吸,但是在冰冷的寒风中迅速变成了白色的雾气飘荡在空气中。   看着高耸延绵不绝的城墙,跟在岳阳身边的武清不禁说道:“这就是京城么,果然是雄伟啊!”   岳阳哈哈一笑,“当然了,这就是京城,三石你还是第一次来吧,不过这京城嘛看久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今后你会习惯的。走……进城……”   身为大明帝国的首都城门口自然是有守卫的,现在这些穿着破烂棉袄的守卫或是手持长枪或是腰间悬挂腰刀站在城门口朝那些进程的百姓索要进城费,而且这个进城费比起别的地方还要稍微贵些,毕竟是帝都嘛,不贵点怎么能行呢。   数千名骑士的到来引发的动静自然不小,这些骑兵们也早就引起了守门官兵的主意,一名守门的兵丁乍惊之下还以为是敌军将至,差点就喊出了“敌袭”的话来,最后看到了为首的一名骑兵打出了日月旗,这才知道这些都是大明的兵丁。   看着已然放缓了速度的骑兵,一名守门的兵丁正要上前询问却感到衣襟一紧,已然被人拉了回去,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从九品的城门官早已弯着腰媚笑着迎了上去口中连声道:“这位大人请报知身份来意,小人也好为您报备。”   为首的骑兵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见他淡淡的说道:“我等是宣大军,奉命回京述职,我名叫岳阳!”   “岳……岳阳……”   这位城门官一听浑身便打了个激灵,再定眼仔细看了看对方,膝盖一软差点就当场站不稳,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岳……岳侯爷……您……您回京了?”   “嗯……你怎么也认识我?”   来人正是奉旨回京述职的岳阳,他看着这名守门官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这名小小的城门官竟然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岳阳也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城门官却吓得差点哭出来了,如今的大明谁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名字啊,前些日子您手下那些杀才在前门大街上杀的一百多号京营兵丁的血迹还没干呢,如今的京城都在盛传眼前这位爷每天至少要吃五颗人心下酒才能入睡呢,他能不害怕嘛。   “您……您可别跟小人开玩笑了,您……您是何等英雄人物,小……小人……怎么能认识您呢。”   看着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落的城门官,岳阳浓眉一皱道:“好了,既然你认出了本侯,本侯也不和你废话,现在我们要进城,一共要缴多少城门税?”   “城门税……不用不用……”城门官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跟这位杀星要城门税?开什么玩笑,他还没活够呢,再说了那些当官的有谁缴会税啊。   “不行……这税怎么能不交呢,要缴的!”岳阳很是认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多枚银币扔给了城门官认真的说:“税是一定要交的否则不合规矩,我这里人多就一并缴了,这些银子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此时的城门官早已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尼玛的……老子今天竟然跟这个杀星收税了。   在红旗下长大的岳阳同志早已将依法纳税深深的刻入了骨子里,谁敢不缴税看看,那些税务局的叔叔阿姨们不把你罚得裤兜朝天不算完,那可是一个比有关部门还厉害的单位。   正当岳阳想要策马进城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侯……侯爷……”   “还有什么事?”岳阳好奇的策马止步。   城门官战战兢兢的说道:“那……那啥……按规矩……侯爷您不能带这么多人马进城。”   岳阳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我能带多少人进去?”   “五……五十……”   “嗯……”   城门官的话音刚落,他立刻就感到一道道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种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气几乎要把他给吓尿了。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泣声道:“侯爷……不是小人为难您,这是京城的规矩啊,没有兵部的公文或是圣旨是不能带兵进城的啊!”   “屁话!”   岳阳怒了,如今的京城盼着我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让老子带五十人进城,要是朱由检突然跟我翻脸那我岂不是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看到岳阳发怒,这名城门官也是跪下来连连叩头,“侯爷……您大人行行好,您真要是带这么多人进城小人的脑袋就没有,大明自打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位将军进京要带数千兵马进城的啊,本朝也没这个规矩啊!”   虽然在盛怒中,但岳阳也知道这个城管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是哪个将军进城都带着几千兵马进城那还不乱套了吗?   生气过后,岳阳也觉得带着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进京城确实太招摇了,而且也容易惹人非议,这才说道:“这么着,咱们各退一步,本侯也不全部把人都带进去,本侯只带五百人进城,剩下的这些人留在城门口帮你们看守城门,你看如何?”   “这……”城门官犹豫了一下,只是他看了看岳阳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军士,心知若是自己在不答应恐怕对方一怒之下自己脑袋就真的要提前搬家了。   看到城门官低头表示默认,岳阳转头对一旁的亲兵队长陈大志吩咐道:“待会我带着武清与五百弟兄进城,你带着剩下的兄弟守住城门口,我不出来之前谁也不许关闭城门。对讲机保持畅通,另外再派人通知大军让他们移师到离城门两里地处驻扎,一旦有什么动静就给老子杀进去,明白吗?”   “末将明白!”陈大志点点头,他伸手召来了一名千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名千总立即下马并带人将整个跑进了城门并上了城门楼,直到三千多人将城门的整段地方都占领后这才点头大声报告一切准备完毕。而看着这些军士所做的一切,城门官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这位岳侯爷现在是要占领京城的架势么,我只是一个看大门的,你不要这么为难我行不行?   占领了整个北门后,岳阳这才带着五百名快步进了京城。   这次岳阳第二次进京城,上一次进京还是在去年的时候,那时的岳阳奉命率部进京城筹粮以解决大军缺粮的问题,当时的岳阳带着人马一路横冲直撞杀了不少人,这才筹够了足够的粮食已供大军所需,估计从那时起岳阳的名字已经在不少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   依旧是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人,只是心情却大不一样,上次来的时候岳阳还只是一名参将,只能说是中级军官,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名手握重兵威震边关的侯爷,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对这个庞大的敌国产生重大的影响。   武清策马紧跟在岳阳的身后,经过了几年的军旅生涯的历练,如今的武清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刚投靠岳阳时那种白面书生的文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的干练和坚毅。   看着满大街的流民和随处可见的乞丐,武清刚进城时的震撼已经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他策马来到了岳阳身边不解的问道:“侯爷,这京城乃天子脚下,达官显贵汇聚之地,怎会如此……如此……”说到这里,武清说不下去了。   “如此不堪是吧?”岳阳仿佛是见怪不怪的说道:“京城尽管是天子聚集之所,但也并非就是人间天堂,加之如今朝廷财政空虚中原流寇遍地,朝廷仅有的一点赋税都填进了那个无底洞,哪来的钱财救济灾民。况且朝廷的习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什么银子到了下面的官吏手中都得被他们剥下一层皮,最后到灾民手中的不过是十之二三罢了。”   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灾民,和那些已经冻得哭不出声来的孩童,武清沉默了突然问道:“侯爷,若是有朝一日侯爷能取而代之的话,这些流民的日子是否就会好过些呢?”   岳阳沉默了半响,慢慢的策马走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将本侯想得多么的高尚,本侯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况且那个位子就真的那么好做么?古语有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个位子到底舒不舒服或许只有坐上去的人才知道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岳阳就再也不吭声了,现在的岳阳贵为侯爷拥兵十数万,可以说他现在打个喷嚏大明都要震三震,可是在夜深人静的额时候岳阳也但心自问,如果有朝一日他坐上了那把椅子,是不是真的就会心满意足呢?那个位子真的就那么诱人么?   像朱由检那样,登基那么多年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也不咋的,战战兢兢的干了十多年,才不到三十岁的人呢头发就白了一半,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岳阳一直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就在岳阳陷入沉思的时候,岳阳进城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正在召开早朝的崇祯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岳阳进城了?”   不止是朱由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一时间大殿上的数百人一个个面面相窥,只是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惊悚、讶然甚至还带着一丝慌张和怨恨,不少人还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那么一丝杀意。   而作为大老板的朱由检心情也颇为震惊,派去证照岳阳的使者半个月前才出发,去到锦州至少八九天,而岳阳回来肯定需要十来天,没有一个月肯定来不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一名太监跪在地上问道:“皇上,如今忠勇侯正在往皇宫而来,敢问是否需要奴婢出宫将其迎进宫来?”   朱由检听后不禁沉吟了起来,岳阳的提前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一时间他有些迟疑起来。   看到朱由检迟疑不决,一旁的商周诈却急了,他赶忙走出来大声说道:“皇上,还迎什么?那岳阳祸乱朝纲拥兵自重,如今他来到京城正是彰显吾皇威严之时,皇上可速命锦衣卫将其捉拿压入天牢然后即刻交由三司会审,一定要将其严惩,而后再命得力之人赶赴山西辽东安抚其麾下从属,再将其家眷押解进京则大事可定!”   说到这里,商周诈立刻想到岳阳那几乎是富可敌国的财富,眼中立刻就冒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他可以肯定,只要岳阳一倒,立刻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扑过去抢夺他的财富瓜分他的势力,而他作为反对岳阳的急先锋肯定也能分一杯羹。   听了商周诈的话,就连崇祯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意动的神色,如果能将岳阳的势力顺利的接收过来,尤其是他那笔庞大的财富,对于财政困难的大明来说确实是好事,只是事情会那么顺利吗?   商周诈看到崇祯还是迟疑不决有些急了,上前两步正要继续劝说,旁边却传来了那名太监弱弱的声音,“皇上……商大人……那忠勇侯并非孤身而来。”   “哦……”商周诈眉头一扬,冷笑着问道:“早在意料之中,那贼子身为国侯,必然不会孤身进城,他带了多少人?三十……还是五十个?”   太监低下了头,诺诺的说道:“带……带……带了五百名亲兵!”   “什么?五百人!”商周诈顿时就是一怒,大声叱喝道:“大明祖制,外臣进京所带兵丁人数不可超过五十,超过此人数即刻视为谋反,那岳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还不止呢……”   商周诈的话还没说完,那名太监又爆出了一个猛料。   “那忠勇侯不止带了五百骑兵进城,他……他在城门口留下了三千名骑兵,这些骑兵不但驱赶了城门官自己占领了城门。”   “轰……”   这名太监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爆炸,将所有人都震动起来,岳阳这家伙是不来则以一来就要闹出大动静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进宫      “这……这这……”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小脸立刻变得煞白,刚才一个劲的嚷着要讲岳阳抓起来交给三司会审的商周诈两条腿也开始打颤。岳阳如今有五百骑兵在手,再排兵马去捉拿他便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若是让城门口的三千骑兵察觉并入城的话,数千骑兵足可将京城搅得大乱,可是上天似乎还不断算放过商周诈那可怜的神经。   正当满朝文武皆惊的时候,殿外又匆匆赶来了一名殿前武士,只见他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大殿上朝朱由检跪了下来大声禀报道:“启禀陛下,城外忽然开来了一支兵马人数约为数万,此刻他们在城北两里处停了下来,看他们打出的旗号是忠勇侯麾下的宣大军!”   “吧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上响起,不知道谁把手中的象牙笏跌落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截,而商周诈更是两脚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幸好一旁的一名御史拉了他一把,让他没有在满朝的同僚面前丢脸。   而朱由检此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如果这名殿前武士的话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现在已经不是朝廷要不要捉拿岳阳问罪的问题,而是岳阳会不会高抬贵手放过大明的问题了,因为按照的情况来看如果岳阳对明朝有歹心的话,这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大明帝国的帝都用不了半天就会被他攻陷,而若是岳阳一旦知道就在刚才满朝的文武大臣正在商讨着如何将他捉拿入狱他又会有和反映,一想到这个结果朱由检就感到手足变得异常冰冷。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朱由检望向商周诈的眼神就变得冰冷无比,一个毫无表情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污蔑大明忠良的败类拿下打入刑部大牢,交由三司会审查明后将其革职炒家查办永不录用!”   说实话,朱由检这句话已经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毫无逻辑了,竟然在司法机关还没调查取证审判的时候就对他进行了宣判,连顺序都被搞颠倒了。但事情就是这么荒唐,虽然朱由检的这个旨意下得很荒诞,但大殿上数百名大臣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反而默认了自家老板的命令,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岳阳迟早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让他大发雷霆之怒事后找人算账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件祸事掐死在萌芽状态。老祖宗对这种事是怎么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嘛,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堵住岳阳的嘴巴,不让这家伙找到借口发飚,至于商周诈这个曾经的同僚他们只能默默的说一句兄弟一路走好了。   由于众人的看法是如此的一致,是以历来办什么事都要吵吵嚷嚷上半天的大明百官们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变得惊人的默契,商周诈同志被他们立刻被他们无情的抛弃了,谁让刚才就属他蹦达得欢呢,是以当岳阳该迈进皇宫的大门时商周诈已经被一群凶狠的殿前武士给拖了下去,等待他的是丢职罢官的下场,而且还得防备丢职后昔日的仇人找他算账。   处置了商周诈后,大殿上的朱由检和大臣们都沉默了,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话题,那就是改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岳阳,这个如今大明帝国最有权势的侯爷兼藩镇。   “忠勇侯岳阳到!”   “忠勇侯岳阳到!”   一声声犹如接力赛般的声音迅速从远处传到了太和殿上,将一众还在沉思的君臣们给惊醒了。   “宣!”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朱由检的嘴里吐了出来。   岳阳慢慢的走在这个被建造得极其庄严肃穆的建筑群里,说实话,无论是在明朝还是现代时空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代表着最高权利中心的宫殿群。在现代时空里这个地方早已沦落为一个为了门票而全面开放的地方,只有你有钱,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一日游。而在明朝这个时空里他现在则是由于官职太低没资格进入这里,现在他终于来了,他是带着无数效忠他的千军万马来的,岳阳正是凭借着这些坚强的后盾才能挺着摇杆放心的走进来,因为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只要对着天上发出一颗信号弹,皇宫外的五百亲兵、城门口的三千铁骑和城门外的三万雄师就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杀进京城,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在崇祯、文武百官以及一众太监宫女侍卫们的注视下,岳阳迈着坚定的步伐踏进了这个象征着华夏数百年来最高权力机构的殿堂。   “吧嗒……吧嗒……吧嗒……”   岳阳的脚步声坚定而缓慢,仿佛一步步的踏入众人的心里,他的身影也慢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当岳阳进入太和殿时,他看到了坐在黄色龙椅上的崇祯,那个为了大明帝国忙碌了十七年但最后还是无奈的吊死在煤山歪脖子树上的汉人最后一任皇帝朱由检,两个相隔了四百多年的人目光立刻就对视在了一起,随后一个晴朗而沉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臣……忠勇侯兼宣大总督岳阳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对着面前这个男人岳阳单膝跪了下去。   对于朱由检岳阳的心思是复杂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苛察自用,无知人之明、不知恤民、用人不彰、疑心过重、驭下太严等等一系列的缺点,但有一点却是谁也不能否认的,那就是这个明末最后一任皇帝在任期间确实是在用尽他的全部力量在挽救着这个垂垂老朽的帝国,比起那些只会拼命吸附在大明帝国这颗大树上吸食血肉的士绅和官绅蛀虫们要强了十倍百倍,只可惜这个老大的帝国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挽救得了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岳阳,朱由检心情同样很奇特,就是这个家伙……自从崛起后对朝廷就表现出一种藐视的姿态,他不断的向朝廷索要官职索要权利,他的表现堪比最贪婪的商贾。但朱由检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能力和贪婪是相辅相成的。正是这些年里他率领着麾下的兵马一次又一次的和清军厮杀,这才将不可一世的清军打得抱头鼠窜,也正是他才把皇太极这个生死大敌送上了西天。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还能每年为他上巨额的钱粮,对于朱由检来说岳阳就是一个可爱而又可恨的家伙。   “爱卿平身!”朱由检幽幽的声音在大殿上响了起来。   “谢主隆恩!”岳阳听到声音后立刻站了起来,将目光往上一抬平静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两人就那么相互注视了好一会。   按制臣子和皇帝见面时是不能和皇帝平视的,平日里若是有哪个臣子敢这么跟皇帝老子对视的话早就被御史弹劾得满头是包了,可现在大殿内的气氛却很是诡异的没有一个人出声,任有两人就这么看着。   崇祯是第一次看到岳阳,因此很是好奇的注视着这个让他又欣赏又痛恨的家伙。   岳阳的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身材也不是特别魁梧,五官也只能说是端正,但当他们合在一起并配合上岳阳那特有的气质时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多年的军旅生涯和身居高位以及在现代长大的岳阳有着这个时空的人所没有的一种独有的气质,肃穆、开朗、自信以及藐视一切重重特性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独特的风格,使得岳阳看起来既庄严又开朗,既铁血又肃穆。   在朱由检打量岳阳的同时,岳阳也同样在打量着对方。据史料记载,崇祯出生于1611年,到现在也只有二十六岁,但看在岳阳的眼中面前这位崇祯皇帝却跟四十岁的中年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还能看到他两鬓的头发已经变得有些花白,岳阳曾听说过这位皇帝每天都要批阅奏折到半夜一两点,早上六七点就又要起床上早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而且一干就是十年,难怪是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看着有些发愣的岳阳,正饶有兴致打量着对方的朱由检不得不先说话了,他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岳爱卿,这些日子朕一直在寻思着救大明与倒悬的臣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今日一见却是看到了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岳阳一躬身谦虚道:“陛下过奖,臣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职责而已,臣身为大明臣子自当为大明为皇上尽忠!”   “唔……”朱由检点点头:“朕此番下诏命爱卿前来一来是为了看看如今大明最有名的侯爷,二来嘛就是要和爱卿商议一下我大明今后的走势,毕竟要商议这些事缺了爱卿可不成啊。”   朱由检的这话已经算是相当的赞誉了,岳阳也没有全盘接受,而是谦虚道:“陛下过奖了,五年前臣以微末之身得以编练团练,随后慢慢步入军中,全依赖朝中诸位陛下和朝中一些大人的提携,此情此功臣不敢或忘,如何当得起陛下赞誉?是以陛下诏书一下臣立即就赶来了。”   岳阳这话开头说得还不错,可后面那一句就让朱由检很不爽了。是啊,你是赶来了,可你怎么来的?你是带着大军一起来的,屯兵数万与京畿之外你这是要干嘛?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崇祯向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此时听岳阳这么一说他就觉得心中一股不快就涌上了心头,原本就是个暴脾气的他立刻就说道:“爱卿忠君之心朕已知晓,只是朕听闻爱卿次来不仅带着数百甲士入城,还屯兵数万与城外,爱卿能否跟朕解释一下这是何意啊?”   “嘶……”   太和殿里的众位大臣一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悬,崇祯这是准备跟岳阳摊牌了吗?还是打算立刻翻脸下令殿前武士将他拿下然后快刀斩乱麻把他干掉呢?可他在宫外以及城外可是屯有数万大军啊,一旦得知岳阳出事那些丘八们发起狂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弄不好整个京城都得遭殃,皇上也太鲁莽了吧?   岳阳也没想到朱由检竟然这么直接就质问他,不过他也并没有发怵,而是很镇定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的仇人甚多,若不多带些护卫恐怕不能护得微臣之周全。”   这下就连朱由检也要翻白眼了,你这话哄鬼还差不多,你一个人的安全就需要几万人来护卫,老子贵为天子都没你谱大吧?   不过你还别说,朱由检对于这种厚脸皮的回答还真没什么办法,愣了半响后才很是不快的说道:“爱卿之言确实令朕惊讶,只是爱卿知否你此举已然违背了大明律啊?”   岳阳面不改色的说:“微臣自然知晓,只是微臣乃贪生怕死之人,有逾越之处尚请皇上恕罪!”   “嘿……”   这些不仅是朱由检了,就连大殿上的大臣们都感到这家伙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你身为大明最富盛名的武将,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自己贪生怕死,你也不怕丢人?有一名御史看不过去当场就想站出来叱喝岳阳,却被旁边的同伴拉了回去,这名同伴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要是想死就过去,不想死就闭嘴!”   这名御史这才想起,这厮虽然贪生怕死,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啊,自己要是急吼吼的跳出去,人家要是问你怕不怕死你怎么回答?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怕死试试,人家立马就会让人把你拖出去开刀。你若是说自己也怕死那你干嘛还站出来说人家,这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节奏吗?   看到寂静的大殿,朱由检一时有些郁闷了,这个岳阳和他平时接触过的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往日里哪个大臣看到他不是拍着胸脯说为了大明为了他这个老板甘愿上刀山下火海的,可这个倒好,直接就告诉他我来着兵来就是因为怕有人要害我。虽然岳阳没有说谁要害他,可在苗头上已经隐隐指向了他这个大明皇帝。再看看整个大殿的大臣们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朱由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感到这会没法开下去了,再开下去他非得当场发火不可。   朱由检沉着脸悻悻地说道:“今天朝会就到这了。”说完,也不等被人说话他就站了起来转身朝走了下来。   随着朱由检的离开,一直伺候在下面的太监也赶紧喊了句“散朝……”,然后就跟在朱由检身后匆匆离开了。   看到朱由检离开,岳阳并不感到意外,这位皇帝的脾气无论是在史书还是现实里都不怎么好,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么不中听他没有当场发火已经算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当场夸奖自己不成。   周围的文武百官一个个按照品级有序离开,但并未有谁来跟他攀谈哪怕这么一句,岳阳感到自己在这个朝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看来自己是被他们彻底的孤立了。   摇了摇头正想离开,却看到一名小太监小跑着来到他跟前点头哈腰道:“岳侯爷,万岁爷要在坤宁宫召见您!”   “坤宁宫?”岳阳即便再不懂事也知道坤宁宫是大明皇后居住的地方,刚才小朱同志不是被自己气走了吗,怎么又要召见自己?难道他在坤宁宫里埋伏了五百刀斧手,让趁着自己进去的时候来个一拥而上把自己乱刀砍死?   想到这里岳阳不禁摇头失笑起来,自己看来是真是紧张过头了,老朱家的风评即便再不好也不会在玩这一手的,想要对付自己有的是地方,用不着在皇后居住的地方动手。   岳阳跟着小太监朝着坤宁宫走去,走的时候还写了一张纸条让小太监派人给宫外的武清送去让他耐心等待云云,写完后自己就跟着小太监朝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是周皇后的居所,按理说应该修建得很是富丽堂皇才是,可岳阳一路走过去却发现包括皇宫在内整个坤宁宫虽然建造得很是庄严大气古色古香,但有些地方却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有些破败了。看到这里,岳阳也暗叹了一声,小朱同志也不容易啊,既要忙着抵御满清又要忙着剿灭境内的流寇,而且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还拼命的上下其手的占大明朝廷的便宜,这个皇帝当得确实很憋屈。虽然名义上是一国之君,但实际上还不如自己逍遥自在呢。   当岳阳跟着太监穿过重重宫殿来到坤宁宫时,便看到已经换了一身黄色常服的朱由检和一名身穿淡黄色儒裙的美艳少妇正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在他们的身后则站着一群太监宫女。岳阳知道这名和崇祯站在一起的看上去淡雅贤淑的少妇肯定就是周皇后了,他不得不又给两人单膝下跪行了个礼。   “臣忠勇侯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三百八十二章 皇宫蹭饭      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岳阳,朱由检面色很是复杂,眼中流露着一股阴晴不定的味道,此刻他很想叫人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可话到嘴边却有咽了回去,因为他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而站在他旁边的周皇后却不一样了,从未直接感受过这厮混账之处的她确实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侯爷虽然长得离儒雅俊俏差了点,但至少也算是五官端正,而且周身还透着一股常人所没有的坚毅果敢的气息。况且周皇后在入宫之前那也是贫寒人家出身,为了补贴家用甚至还在大街上摆过地摊,对于看人自有她的一套标准,岳阳这样的男人在她看来才属于稳重可靠,能给女人安全感的人。再联想到自己丈夫有意将女儿嫁给眼前这个人,她看岳阳时的目光中不免就带有丈母娘看女婿的神色。   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岳阳,朱由检却迟迟没有下令让他平身,所以岳阳并不能站起来只能这么跪在地上,只是岳阳可不是有耐心的人,正当他想要不管不顾站起来的时候,一旁的周皇后却替他解了围,“这位一定就是为国立下滔天之功的忠勇侯吧,快快请起。”   岳阳很是干脆的站了起来,丝毫没有理会一旁正板着一张死人脸的朱由检,躬身对周皇后道:“谢皇后娘娘。”   “不必客气,本宫虽处深宫但也素闻忠勇侯不仅用兵如神而且还生财有道,可谓是双全,让本宫不得不佩服啊!”周皇后一边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岳阳,“只是本宫没原以为杀得鞑子闻风丧胆的忠勇侯看起来却跟本侯预想的不大一样呢。”   “不一样?”岳阳耸了耸肩膀诙谐的说道:“皇后娘娘以为微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您莫不会以为微臣是那种身高二丈,手里拿着两把门板似的大斧,双目如铜铃般的那种人吧。”   听岳阳说的有趣,周皇后不禁露出了笑容,岳阳接着恭维道:“其实要说不一样皇后娘娘才是跟微臣想的不一样呢,微臣进宫以前并未目睹过娘娘天颜,可如今一见才知道古语所说之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言就是为娘娘这般天仙似的人而说的。”   “咯咯……咯咯……”   想那周皇后长这么大哪里听到过别人这么恭维过自己,即便是她嫁入宫中后,从小接受皇家教育朱由检更不会用这种肉麻的话来夸奖她了,如今竟然有人当着自己丈夫和众多太监宫女的面如此赞美自己,这让她有一种喜不自胜的感觉,靠在朱由检的身边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而一旁的宫女和太监却用一种如看天人般的表情看着岳阳,当着皇帝老子的面大拍皇后娘娘的马屁,这位忠勇侯也是大明建国数百年来第一人了。   而朱由检的死人脸却黑得几乎可以跟包公姘美了,这个岳阳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竟然当着他的面这么死命的拍皇后的马屁,而对站在一旁的皇帝却恍若未见,这是赤裸裸的无视么?而更让他无语的是他还不能发火,难不成你说他说的不对么?还是说自己媳妇不漂亮?想到这里,朱由检就觉得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实在是太难受了。   看到一旁的朱由检那犹如吃了翔般的表情,岳阳心中却是痛快不已,让你丫的再在哥们面前端架子,老子纵然不能骂你但也要恶心恶心你。   最后还是周皇后发觉自己丈夫表情不对劲,她率先止住了笑声对岳阳点了点头,忍住了笑说道:“忠勇侯,今日皇上和本宫之所以联袂见你是有些事要和你商量的,至于是什么事还是让皇上跟你说吧。”   “有事跟我商议?”岳阳不禁一愣,我和你老公刚刚不是才在早朝上见过吗,有什么事不能在早朝上说,怎么把我叫到后宫来了,还两公母一起来见我,难不成是有私事找我不成?   岳阳这番无心之言还真是让他猜着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周皇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自家丈夫,朱由检这才深吸了口气用一种很不情愿的语气道:“岳爱卿,此番朕唤你进宫是有要事与你商议,只是如今天色已至正午,爱卿先陪朕用膳吧。”   最为一个臣子,能陪皇帝老子吃饭那可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更何况今天这顿饭可是有皇后陪同已经称得上是家宴了,一般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得激动得哭出声吧,可对于岳阳来说也就是那样了。是以他只是对朱由检做了个揖平静的说道:“臣遵旨。”   不知为什么看到岳阳那不悲不喜的样子,朱由检的心里就是一阵烦躁,明明恨不得将这可恶的混蛋拖出去砍了,可却又不能这么做,人家的数万大军还在城门口那呆着呢,一旦这么做了很可能老朱家几百年来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跟在朱由检和周皇后两人身后岳阳进了坤宁宫,由于朱由检走路的速度还挺快,岳阳也没有时间打量周围的景致,就这么跟进了宫殿里。和一般人想象的雕龙砌凤富丽堂皇不同,坤宁宫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是庄严肃穆,但里面的装饰也不是太过奢华。可尽管如此,但一股古色古香的韵味还是忍不住的扑面而来。   三人来到一座小偏厅里做了下来,朱由检夫妇在主座,岳阳自然坐在了下首,三个人三张桌子。很快就有宫女端着几个食盒走了过来分别摆在了三人的面前。饭菜很简单,菜是一碟咸罗卜、一碟炒蚕豆冬笋、一碟豆腐、一碟炒猪肉和一碗汤,饭则是一碗米饭。   岳阳看看自己面前的饭菜又看看朱由检两夫妇面前的饭菜,大家的饭菜都是一样标准的四菜一汤。这就是一个帝国最高领袖吃的饭菜吗?在后世哪怕就是工地民工的伙食都要比这个强吧?要不是岳阳无论是从史书还是平日的情报里得知朱由检素来节俭,他都要怀疑小朱同志是在自己面前作秀了。   对于这样的或是朱由检已经很习惯了,他拿起筷子对岳阳示意了,自己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而且看样子吃得还很挺香。   看到岳阳一副吃惊的模样,作为主人之一的周皇后仿佛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很是抱歉的对岳阳说:“岳大人,皇上最近下令宫中缩减用度,折换成银子作为饷银支援关内剿匪大军,是以在用度上自然寒碜了些,岳大人别介意。”   即便是岳阳对朱由检再没有好感,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明末最后一任皇帝虽然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但他确实是在尽他最大的努力挽救着这个快要坠落的帝国,仅凭这点就要比那些只会吸附在这个国家吸食营养的官绅商贾们强得太多。   轻叹了口气,岳阳转头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对崇祯道:“皇上何苦如此苛待自己?您想要振兴大明之心天下无人不知,但振兴大明并非单靠一人或是数人之力便可扭转的,您在宫中缩衣节食,可外头那些满口自仁义道德的大臣们却依旧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您这样做有用吗?”   正在吃饭的朱由检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淡淡的说道:“外头那些个大臣如何朕不管,但既然先帝将祖宗的江山交到了朕的手里,朕就要努力维护好它,否则朕日后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无言面对祖宗。”   朱由检虽然语气十分平淡,但岳阳却可以感受到他淡淡话语里坚定的决心。   不知该说什么的岳阳端起米饭夹了一块竹笋配着米饭慢慢吃了起来,虽然他吃得不快,但却一直没有停,直到将一碗米饭吃了一半才放下了碗筷,这才认真的对崇祯道:“皇上,古语有云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而今臣观朝廷所行之事却正好相反,皇上虽有救国之心,但臣观我大明文武百官却一个个醉生梦死,皇上缩衣节食省下来的银子出了宫后能到百姓和将士手中至多十之二三,如此行事焉有能成之理。”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碗筷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沉声道:“够了!”   岳阳仿佛没听到崇祯的话似的,继续说道:“大明江山如今已经犹如大厦将倾,仅凭皇上一任之力即便您浑身是铁又能打多少根钉?依微臣之见,只有……”   “够了……”   一声爆喝在偏厅中响起,瞬间便将岳阳的话给盖住了,紧接着只听到“乒乓”一声脆响,朱由检将手中的碗筷用力摔在了地上,上好的景德镇瓷碗和吃剩的些许米饭瞬间便散落了一地。   看到崇祯动怒,周皇后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在一旁不敢吭声,而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就吓鬼跪了一地。   此时,若是一般的大臣早就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请罪了,可岳阳却不是那些从小就在忠君思想中长大的人,看到崇祯发怒他只是轻叹了口气轻声道:“也罢,既然皇上不欲听臣说此肺腑之言,那就当臣从未说过好了。皇上保重,臣告退了!”   说完,岳阳站了起来,分别朝崇祯和周皇后施了一礼就朝外面走去。他一边走却一边叹息,这次来京城能同时看到史册上留名的崇祯皇帝和后人皆称颂的贤惠周皇后已经是不虚此行了,如果不出意外,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这次回山西后短期内岳阳也不打算再来京城了,安全上不能保证不说,还要地方来自各处的明枪暗箭,自己总不能每次都带着几万大军来保护自己吧。   有时岳阳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干脆现在就召集大军杀进紫禁城将满朝的文武杀个一干二净,然后自己坐上那把椅子。可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晃了一下便被他驱赶得干干净净,杀人是很容易,可后面的残局却难以收拾了。朱由检一旦不在了,那么这个偌大的大明帝国立刻就会陷入分崩离析当中,自己虽然在大明也有点名气,可岳阳还没自大到认为只要自己登高一呼全天下的人就会立刻跪地拜服的地步,人家老朱家能有今天的声望那是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在这点上自己跟小朱同志根本没法比,人家才是全天下人心中的正统。   “站住!”   正当岳阳就要走出偏厅的时候,朱由检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朕让你走了吗?”   岳阳转过身子,正好看到朱由检正满脸怒气的瞪着自己。   岳阳无奈的往回走到他的面前施了一礼:“皇上,您此番能给微臣赐膳,微臣感激不尽,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朱由检狠狠的登了这个家伙胸口一起一伏的,这个家伙可谓是自己见过的最胆大包天的人了,自己不过是发了一次火而已,他竟然起身拔腿就走,他把这里当成什么了?自家的院子么,说走就走,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一旁的周皇后看到崇祯又有动怒的迹象,赶紧站起来打圆场:“皇上,忠勇侯他也是看到您动怒,生怕您会降罪是以才想先行告退的,忠勇侯你说是不是。”   人家周皇后都给自己台阶下了,岳阳自然不能不接着,他苦笑着对皇上作揖道:“皇上,微臣就是一副有啥说啥的直性子,但是微臣可以对天发誓,这些话绝对是肺腑之言,绝无欺瞒皇上的意思。”   “就是就是……皇上啊,臣妾看忠勇侯也是一片好意,比起朝中那些张口闭口就子曰诗云的腐儒来说可是强得太多了。”一旁的周皇后不知怎么了,自打看到岳阳后就很顺眼,没少替他说话。当然了,岳阳可不会自大的认为这位公认的贤良淑德的皇后是看上了自己,只是他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或许是岳阳那诚恳的态度感染了朱由检,让原本暴怒的他渐渐缓和下来,他瞪了岳阳一眼后这才叹道:“罢了,你第一次进宫不知宫中的规矩朕不怪你,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坐下吧,朕还有话跟你说。”   “是!”   这次岳阳没有顶嘴,很老实的坐了下来,然后将目光望向了朱由检。   看到岳阳竟然这般坦然的和皇帝对视,一旁偷偷看过来的太监宫女却是吓了一跳,往日里哪位大臣面见皇帝时不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等着吩咐,除了皇后和几位皇子公主外像这位昂着头和皇上对视的臣子可谓是绝无仅有。   看到岳阳竟然这般岁岁变白呢的和自己平等对视,朱由检也很是无奈,罢了……随便这家伙怎么折腾了,要是每次都和他置气自己迟早得被他气死。   想了想朱由检问道:“岳爱卿,朕听闻山西在爱卿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堪比江南,颇有路不拾遗之古风,此事是否属实啊?”   岳阳摇了摇头:“回皇上话,皇上着实是过誉了。山西自古便是苦寒之地,而今只有北路稍微好点,余者除了太原、大同两地外百姓生活都颇为艰难,如何能跟江南富庶之地相比,有此言论者皆为心怀叵测之徒。”   哦……是吗。   对这话崇祯是不怎么信的,毕竟岳阳每年上缴的百万担粮食和一百万辆银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过有句话他说得还是没错的,山西再怎么发展也不过只是发展了几年时间,跟江南数百年的发展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如。   而一旁的周皇后却有些好奇的插嘴道:“皇上,既然江南如此富裕,那为何江南数省之地一年的赋税加起来才只有区区三百万两银子,而山西号称苦寒之地却能每年为朝廷上缴的赋税却占我大明赋税两成之多?”   “这……”   提到这个问题,朱由检就哑了。这个问题他当然清楚,长江以南地区确实是大明最富庶的地区,可那里同样也是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地方,在那里士绅阶层才是真正的统治阶层,朝廷对于他们根本没有太大的掌控力。而这就是明朝的悲哀了,朝廷给了读书人免税的权利,这已经相当糟糕了,而更糟糕的是这些读书人还有办法将更多的人也拉进免税的这把大伞里,经过两百多年的演变,而且大明的商人还有喜欢偷税漏税的传统,这么一来朝廷能收的赋税也越来越少,朝廷的财政变得越来越困难也就不足为奇了。   明白问题很容易,可如何解决问题却不是容易的事,至少朱由检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否则在另一个时空里也不会因为财政崩溃而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灭亡。   不过现在朱由检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而这时周皇后也适时的对自家的男人使了个颜色,在皇后的催促之下朱由检轻咳了一声,这才有些扭捏的问了一个问题……      第三百八十三章 如何赚银子      看着面前的岳阳,朱由检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岳爱卿,朕听闻你已然有了一妻数妾了,是这样吗?”   “嗯,皇帝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岳阳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回答:“回禀皇上,微臣在家中已然有一妻五妾,孩子也有三个了。”   “什么?竟然有这么多个了?”崇祯乍一听不禁吓了一跳,“去年你上报礼部还只有一妻二妾,怎么现在又多了三个了?”   说来也怪,岳阳对崇祯向来是不怎么尊重的,可在提到这个问题时他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诺诺的说道:“那……那啥……臣去年到了金陵一趟……所以……又纳了三个。”   听到这里,原本对岳阳印象不错的周皇后也轻轻颦起了好看的黛眉,心想这个岳阳人倒是不错,可怎么如此好色,年纪不大却有了一妻五妾,要是媺娖嫁给他能快乐吗?   周皇后尚且如此,朱由检这个老子就更加有想法了。这小子如此花心媺娖要是嫁过去后能有好日子过吗,于是看向岳阳的目光更加古怪起来。   看着这两公母有些“不善”的目光,岳阳心中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哥们娶媳妇碍你们什么事了,又没有睡了你家的闺女,干嘛用这种苦大仇深的目光看着我。   轻咳了两声,岳阳再次拱手道:“皇上……娘娘……您两位还有什么吩咐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要没事我可要闪人了,今天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不说,而且这两人还神神叨叨的,让人看不懂啊。   看到岳阳又有告辞的意思,这两公母也有些急了。崇祯心里闪电般的转了无数遍,到底是男人心硬,想到最后还是江山社稷占了上风,对这一旁的周皇后使了个眼色。周皇后无奈只好对岳阳问道:“忠勇侯,听说你的正妻是蒙古人,是这样吗?”   “靠!这两公婆到底搞什么玩意?”岳阳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老是对自己的媳妇感兴趣,但人家既然问了他也只能老实回答道:“正是,微臣之妻乃蒙古科尔沁部落首领之女,比微臣要大两岁,前年已为微臣诞下一子。”   “哦,是这样啊。”   周皇后眼珠子眨了眨,又琢磨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才说道:“这样啊,只是忠勇侯贵为我大明与国同休的侯爷,却娶了一介蒙古女子为正室,这传出去总是不大好的,不知忠勇侯认为是不是这个理啊?”   “嗯……什么意思啊?这是看我媳妇不顺眼的节奏吗?”岳阳心里有些不爽了,哥们的老婆好像没得罪你吧,怎么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而且说话也是遮遮掩掩的一点也不痛快。   就在岳阳眉头挑起要说话的时候,又听周皇后说道:“忠勇侯,你也不要多心,本宫知道你和那蒙古女子甚是恩爱,说这些也并非是要你和发妻分开,而是本宫以为你身为我大明贵戚,却娶了一个番邦女子为正室却是容易惹人说闲话,为稳妥起见还是……还是……”说到这里,周皇后便感到脸色发烫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无论如何说人家小两口的坏话可不是一国之母所为。   听到这里,岳阳却是有些听明白了,莫非眼前这两口子打算给自己做媒?   看到皇后说不下去了,一旁的朱由检急了,用鞋底碰了碰周皇后的脚尖示意他快点说,周皇后无奈之下只好继续道:“忠勇侯,本宫欲替你保一媒,将一女许配与你为妻,你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周皇后只觉得自己额头仿佛冒出了一层细汗,无论是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她竟然感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呃……这个……”   岳阳愣住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他愣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娘娘欲将何人许配给微臣,其人又芳龄几何?”   听到这里,一旁的朱由检在一旁插嘴道:“此人就是朕的爱女媺娖,今年……今年十……十二岁了。”   “什么?”饶是岳阳这些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浪,也被小朱同志的话吓得差点坐不稳。媺娖……朱媺娖,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朱由检同志想要许配给他的应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长平公主吧。好吧,说实话岳阳对于当驸马这么有挑战性的事也不是很反感,可问题是这个长平公主才……才特么的十二岁……不对,这年头的人都习惯说虚岁,她应该才十一岁啊。这事要搁在现代让警察叔叔知道了,直接把自己拉出去打靶五分钟都算是轻的。   看着岳阳那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巴,朱由检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了,现在公主还小了点,不过朕认为你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待公主十三岁时在成亲也不迟。”   好吧,按照大明律女子十三岁确实是可以成亲了可……可我不想跟小学生成亲啊。   看着一脸认真的朱由检夫妇,岳阳几乎要哭了,这两公母到底闹的是哪样啊。自己的年纪可是和小朱同志差不多的啊,即便有差距那也只有一两岁,你让我娶一个小学生,这是让我当校长吗?   看着岳阳那张哭笑不得的脸,朱由检和周皇后不愧是夫妻,两人的指甲同时紧张的掐进掌心里,而此时在大厅里除了小朱夫妇外在偏厅一根柱子外也有两个身影偷偷的探出头向里面偷看。   为首的是一名天生丽质的少女,只见她粉黛轻描、娇俏可人,一袭淡绿色的蝴蝶刺绣纱裙,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衬得整个人是眉目如画可爱无比。在这名少女的身后则是偷偷站着一名穿着蓝色宫衣的俏丽小宫女,两人正偷偷的使劲看着坐在朱由检旁边的岳阳,为首的那名少女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长平公主了,只是现在的她可不叫长平,现在的她封号叫做坤兴公主朱媺娖。   看着端坐在朱由检夫妇旁边的岳阳,朱媺娖小脸羞得很是通红,她转头小声对身边的宫女道:“紫英,你说咱们偷偷跑过来父皇和母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她身后的小宫女又哪敢说什么呢,只能是诺诺的站在那里不吭声,小声的说道:“公主,依奴婢看啊,这个未来的驸马长得也还算端正,况且听闻他还是一名为国立了大功的国侯呢,不会辱没了您的,现在趁着没人看到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朱媺娖没有理会身后小宫女的话,有些郁闷的鼓起了小嘴:“可是人家还没小呢,父皇母后怎么就要把人家许配出去了,人家舍不得父皇母后啊。”   眼看着公主还要准备偷看,小宫女紫英赶紧将有些不情愿的朱媺娖拉出了偏厅,两人慢慢的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而此时的岳阳则是看着朱由检两公母很是有些郁闷,他不是笨蛋,朱由检的意思他也猜出来了,小朱这是要通过联姻把他绑在大明这辆战车上啊,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也就意味着宣布和大明皇室正式决裂了,这对于自己无疑是很不利的,只是自己应该接受么?如果自己真的成了朱由检的女婿,那大明这辆战车将会驶向何方?想到这里岳阳就感到自己的心凌乱了。   最后,岳阳仿佛下了决心般抬起了头对朱由检和周皇后说道:“承蒙皇上和娘娘不弃将公主下嫁微臣,微臣不胜感激,也不胜荣幸,只是现在尚有一点,微臣已然娶妻,却是不能休了原本的发妻另攀高枝,否则必遭天下人耻笑。”   说到这里,周皇后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个本宫也想好了,你若愿意的话媺娖嫁过去后可以和那蒙古妻子一般做你的正室,两人一般不分大小同为汝妻,你看如何?”   岳阳知道,周皇后把话说到这里时几乎就已经是将姿态摆到最低了,人家一国公主都愿意和你原来的媳妇平起平坐了,你要是再不愿意那就只有翻脸一途了。   听到这里,岳阳一咬牙站了起来走到朱由检和周皇后面前单膝跪了下去恭声道:“皇上和娘娘如此盛情微臣敢不从命!”   岳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朱由检和周皇后的耳中却犹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子终于向自己低头了。其中最高兴的朱由检,今天从看到他开始这家伙就不断挑战着自己的神经,现在终于不敢再炸刺了吧。想到这里,朱由检也一扫刚才那晦气的脸色,嘴角再也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而在他的旁边周皇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难怪说自古联姻就是拉近距离的最好办法,岳阳答应了婚事后双方立刻就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看对方也感觉亲切了不少,周皇后看着岳阳更是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朱由检高兴之下把手一摆大叫了一声:“来人,拿酒来,朕要和岳爱卿好好喝几杯!”   很快,两名太监各抱着一个小坛子走到了两人身边,各自帮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朱由检举起酒杯对岳阳笑道:“朕已经好久未沾酒了,今日爱卿陪朕喝几倍。”   而一旁的周皇后却对仿佛娇嗔道:“皇上您也真是的,如今是家宴,您还爱卿爱卿的叫个不停,您就不能换个叫法吗?”   “哈哈……梓童说得对,是朕不是了,正宏……咱们一起举杯!”   看到崇祯连连自己的表字都叫上了,岳阳只能苦笑着举起了酒杯,口中谦虚道:“皇上,应该是臣敬您才是。”   双方的关系这么一确定,崇祯看待岳阳的目光自然就不同了,先前他是提防着岳阳,生怕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发狂端了自己的老窝,如今成了自己的女婿就不一样了,立刻就从敌对关系变成了自家女婿,已经属于可以信赖的对象了,因此这顿酒喝得很是开心。喝到一半时,崇祯微带着醉意问岳阳:“正宏,如今关内流寇四起,而朝廷赋税几近枯竭,几乎是无以为继,不知你有何良策?”   “这……”   岳阳犹豫了一下,一旁的周皇后笑道:“正宏不必担忧,如今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而且今天也是家宴,你有话只管说,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嗯,今天有话你就只管说!”一旁的崇祯也帮腔道。   “那好,那臣就直言了!”岳阳放下了酒杯砸吧了一下嘴巴,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其实咱们大明的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没人缴税。洪武年间,我大明的赋税是最重的,那时每年田赋有三千两百万石左右,到了成祖时期稍微低了些,但每年也有两千七百万石左右,可随后便每年都往下递减,到了如今更是每年只有四百万左右。   此何解?难道是没人种地了么?不是的,其实就是土地都被官绅商贾给拿去了,而那些商贾更是以偷税漏税为荣,如此正好应了一句话,富了商贾而穷了朝廷,那些商贾不用纳粮缴税也不用承担任何徭役义务,可朝廷却偏偏还要花银子保护他们,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大明的百姓实在太苦了,他们已经块饿死了,可却要还要承担朝廷沉重的徭役供养那些富得流油的士绅,如此岂不是咄咄怪事?您说这样一来朝廷还能有银子吗?”   偏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不止是崇祯脸色难看,就连周皇后也皱起了好看的黛眉。良久崇祯才闷声道:“那正宏你有何良策?”   岳阳并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在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身上扫了一眼,崇祯见状立即沉声道:“你们都给朕出去,若无召唤不得进来,否则乱棍打死!”   看到太监宫女鱼贯而出,岳阳这才端起酒杯将杯内的酒一口抿尽,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杯子和桌子接触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这才淡淡的说道:“方法有两个,一为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二嘛就是开海禁了,如此朝廷想不赚银子都难!”   “什么?”   岳阳的话一出口,立刻将崇祯和周皇后吓了一大跳,崇祯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岳阳一板一眼的说道:“你可知太祖曾有不许寸板下海的祖训,如今你竟然让朕开海禁,你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听到崇祯的话,岳阳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玩味的说道:“皇上啊,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太祖禁海不过是为了当年倭寇为祸太过,太祖为了限制惩戒倭寇而不得已为之。这个海禁其实早在永乐年间就已形同虚设,只是到了嘉靖年间又因日本藩侯的两个朝贡使团在宁波为入贡资格问题爆发了‘争贡之役’,朝廷这才重新开始禁海,加之还有着江南沿海各地官绅在一旁推波助澜,这才将禁海一直延续到现在,您又何必抱守着这条祖制不放呢,更何况这海禁一开,咱们朝廷可就又多了一条滚滚财源啊,您可知道在隆庆直至万历那些年里,有多少白银从西洋涌入咱们大明吗?”   岳阳一边讲解着海禁,一旁的崇祯和周皇后也听得入了神,虽然崇祯贵为天子,可由于种种原因大明的官员往往将禁海形容成妖魔化,这些东西却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此时周皇后不禁好奇的问道:“究竟有多少银子流入我大明?”   岳阳微微一笑,伸出了三根指头轻声道:“从隆庆到万历那数十年里,至少有三亿两银子进入我大明,您想想看,这些银子能般多少事?”   “嘶嘶……”   崇祯和周皇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崇祯,他简直不能想象三亿两白银究竟是多少,这恐怕已经能把整个北京城铺满吧。   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崇祯,岳阳问道:“皇上,您想想,若是朝廷能对这些银子收税,即便是十税收一,那也就是三千万两银子啊,有了三千万两银子您还用发愁吗?而且这银子可不是收了就完的,那可是每年都有进项啊,也不要太多,即便每年能收个五百万两银子,朝廷能办多少事?您还用这般缩衣节食吗?”   崇祯确实被吓住了,岳阳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他万万没想到海禁竟然这么赚钱。而一旁的周皇后却有些天真的问道:“正宏,既然海上的交易如此赚钱,那朝中的大臣为什么还拼命的朝廷开海禁呢?”只是她的话刚出口,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额问题。   崇祯和岳阳相互对视了一眼,苦笑了起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还能为什么,所为者无非就是利益尔,朕以前真是太傻了。”   “是啊!”岳阳也感慨道:“或许整个朝廷都知道做海上贸易是最赚钱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却唯独皇上不知道而已。”   “这些自私自利的奸贼!”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的难看。      第三百八十四章 坤兴公主      大明的皇帝都喜欢银子,尤其是到了崇祯年间,朱由检更是几乎每天都在为银子而烦恼,现在听到岳阳大讲如何赚银子,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现在听到在隆庆到万历这些年竟然有三亿两的白银流入大明,他嘴巴差点就合不拢。   如今的大明加上山西上缴的赋税一年也不过五百万两银子,按照这个算法朝廷至少要六十年才能凑够这三亿两银子,如果此刻朱由检手中有三亿……不……只要有一亿两银子他就能拍着胸脯保证在两年之内将遍布中原腹地的流寇扫荡干净还天下一个太平。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觉得有种怨气从心中涌起,这些贪婪的商贾到底是贪墨了大明多少银子啊!想到这里,朱由检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闷声道:“好了,这个海禁之事朕已然知晓,但你那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又是怎么回事?”   岳阳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的话,其实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看起来是三件事,其实也就是一件事而已,归结起来就是让那些官老爷、士绅也和普通百姓一样服徭役,让他们也跟普通百姓一样缴税、纳粮,而且各地原本混乱的火耗也要定下一个章程,统一上缴到朝廷,然后由朝廷以养廉银的名义拨到各地的府衙,如此朝廷可得实惠,而地方官员也不用怕摊上贪墨的罪名。”   听完了岳阳的话,崇祯一下就沉默了,岳阳的话可谓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今天岳阳所说的这些话随便一条都能在朝野中掀起滔天巨浪,这些东西即便自己身为皇帝的他也不敢随便说出口,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良久崇祯才缓慢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事情太大,一旦处理不好大明江山转眼就会分崩离析。”   岳阳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大明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若是您不去改变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您以为这大明江山还能支撑几年?”   一旁的周皇后看到岳阳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即出言叱喝道:“大胆!岳阳你怎么如此出言无状!”   和周皇后的“花容失色”不同,崇祯却奇迹般的没有生气,他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疲惫之色,无力的摆了摆手:“梓童,你也别骂正宏了,他说的没错,如今的大明确实是在苟延残喘,虽然朕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就是真的。”   没人谁会比身为大明帝国统治者的崇祯更清楚如今的大明情况有多糟糕了,如今的大明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朱由检就像是一个无奈的大夫,正小心翼翼的用尽一切办法维持着这个病人的生命。   看着崇祯难得露出软弱之色,岳阳沉默了半响后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皇上,或许微臣说的话很难听,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当然了,如此重大之事您自然需要仔细斟酌,适才微臣只是给您提供一个建议,成与不成的全靠您决定,臣先告退了。”   说完,岳阳站起了身子对崇祯和周皇后施了一礼就要离开。   “站住!”   崇祯不耐烦的声音又想了起来,他瞪着岳阳恨声道:“朕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在朕面前三番两次的急着离开,难不成朕会吃人不成?”   “@¥¥%……&”   岳阳也有些无语了,我这是给你思考的时间呢,你居然还不领情啊。   崇祯仿佛咬着牙似的问道:“既然你说了我大明种种弊端,你再说说若是将事情交给你,你会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想玩真的啊!”岳阳有些吃惊的看了看崇祯这才说道:“若要实行微臣刚才所说之事一下在全国实施不大可能,遇到的阻力也太大。是以臣以为应先择一临海之省进行实施为好,此事咱们可称之为‘试点’,这样一来即便事情有变也不至于会影响大局,若证明确实是行之有效的再推行全国实施徐徐图之。”   “试点?”崇祯慢慢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那你以为在哪个地方进行试点为好啊?”   “山东!”岳阳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嗯!”崇祯也点了点头:“若朕任命你为山东巡抚,你要多久见山东治理成如同山西北路一般富饶。”   沉吟了半响,岳阳才缓缓说道:“若是皇上给臣全权处理山东事物之权,臣以为五年时间便可让山东面貌焕然一新。”   “五年……”崇祯低声叹了一声,“你可知曾经也有人在朕的面前说过五年之期,但后来此人被朕给杀了。”   “臣自然知晓。”岳阳自然知道这个人说的是袁崇焕,关于袁崇焕是否冤枉的争论直到几百年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岳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淡淡的说道:“臣不敢和他一样向您保证什么,只能说尽力而为。”   “罢了罢了!”   崇祯也站了起来开始踱步,最后停了下来对岳阳说道:“岳阳!”   “臣在!”岳阳朝崇祯一躬身。   “朕加封你为东阳阁大学士、山东巡抚、兼山东漕运总督,给你一个一个月时间准备,即刻前往山东上任,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从明年开始山东要给朝廷缴纳赋税和田赋各一百万,你能做到吗?”   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岳阳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惊讶之色,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问道:“那微臣在山西的差使……”   “能者多劳,你先兼着吧,就这样了!”崇祯打断了他的话斩钉绝铁的下了定论。   看看这小朱同志不由分说的就把山东扔给了自己,岳阳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苦笑,看来小朱同志是真的急了。他不禁好奇的问道:“皇上,如今朝廷真的没银子了吗?”   听到这里,崇祯老脸难得的红了一下,随后才叹道:“是啊,虽然你已然接手了辽东边防,但现在朝廷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光是卢象升、洪承畴和孙传庭的三路兵马每月所需粮饷就是一笔大数目,加之各地流民四起,地方官服却无能为力只会向朝廷伸手要银子,可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如今朕恨不得将这紫禁城也拆卖了去。”   “是啊!”一旁的周皇后也适时帮腔道:“皇上为了银子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现在咱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正宏你就帮帮皇上吧。”   “嘿……这两公母还一唱一和的,想着法的掏我的腰包啊!”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这段饭可不好吃啊。   虽然崇祯和周皇后都用一种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但岳阳可不会轻易做出什么承诺,即便这对夫妻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但现在的岳阳可不是人家几句好话一哄就把自己也卖了的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经过仔细斟酌的,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皇后言中了,臣自当尽力辅佐皇上,这样吧……待臣回到山西后同各地官员商议一下再定个章程出来,随后再送与皇上御览。”   看到没有得到岳阳的承诺,崇祯也微微叹息一声,强笑道:“正该如此,那爱卿就先回吧。对了,在回去之前爱卿也可先与媺娖见个面嘛,要知道今日一别你们想要再见面可就要等到明年了。”   “靠,这个老不修的竟然用美人计!”岳阳不禁在心里直接就骂了起来,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家伙是真急了,无论是从史书上还是根据现在的观察,都表明小朱同志是一个要强的人,现在竟然连美人计也使了出来这也可以证明他真的是有些绝望,以至于不惜孤注一掷了,只是哥长得就这么像校长么……   且说刚才带着宫女跑到坤宁宫的朱媺娖在偷看了岳阳后又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居所凤阳阁。来到了自己的寝室后她就直接扑在了自己的秀床上,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些混混沌沌的。   “公主……公主……”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了宫女紫英的声音。   “紫英,有什么事吗?”朱媺娖闷闷的声音从锦被里传了出来。   “公主,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啊……母后怎么来了!”被吓了一跳的朱媺娖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衣裳正要出去迎接,却已经看到周皇后含笑走了进来。   看到周皇后进来,朱媺娖一脸紧张的轻声道:“母后……您……您怎么来了。”说完便将头垂了下去。   周皇后进来后,看见将几乎将小脑袋垂到胸口的朱媺娖,她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周皇后抓住了朱媺娖的小手柔声道:“媺娖,想来你也知道了,皇上欲将你许配给忠勇侯,待钦天监看过黄历后明年就让你们成亲,由于忠勇侯身份非比寻常,是以你也不能像平常的公主那样和驸马居住在京城里,而是要将你下嫁。而且忠勇侯早已娶妻,是以你只能委屈一下,和忠勇侯的正室一起平起平坐了,你能理解你父皇的苦心吗?”   看着周皇后一脸怜惜的神情,朱媺娖再也忍不住扑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母后,我……我不想嫁人,我要陪着您和父皇!”   周皇后抚摸着朱媺娖的秀发柔声劝道:“女孩长大了总要嫁人的,当年母后嫁给你父皇时也只有十四岁呢,你今年已经十二了,明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朱媺娖眨了眨大眼睛委屈的说道:“可……可人家舍不得离开你们嘛。”   “傻孩子。”周皇后拍了拍朱媺娖细嫩的小手爱怜的说道:“你是嫁给忠勇侯,又不是嫁到番邦,以后要是想父皇母后了可以常常进宫来看我们嘛,难不成有人拦着你不成。再说了,忠勇侯年少有为且又屡立战功,是大明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和你正是良配啊!”   “哦!”   朱媺娖低下了头不语,虽然她尚年幼,但从小长与皇宫的她也知道女人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自己是没有权利挑三拣四的,而且刚才在偏厅里也偷偷看过那位忠勇侯,长得虽然不是很俊俏但也算模样端正,只是不知道他脾气如何,想到这里朱媺娖不由得有些怔怔出神。   看到女儿发愣的样子,周皇后轻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就是这么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也不知道将来嫁到忠勇侯到底是福是祸。不过这件事是皇上亲自定下来的,即便她贵为皇后也没有权利反对。   “好了,女儿你不要在母后这么撒娇了,忠勇侯就还在外头呢,和你见上一面后就要回山西了,你现在赶紧出去见见他吧。”   “是!”   听到周皇后这么说,朱媺娖这才离开了周皇后的怀抱,正要朝着外面跑去,却被周皇后给叫住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责备道:“你是大明的公主,怎么能不顾仪态的跑出去呢。”   “哦!”   朱媺娖小脸不由得羞红了起来,这才站直了身子,朝着外面慢慢的走去,当他走到大厅时,便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正站在一旁欣赏墙壁上的字画,她轻轻咳了一声。   大厅上欣赏字画的人自然就是岳阳了,此时的他看着这墙壁上悬挂的字画,盘算着如果卖到现代社会能卖出多少钱呢,突然听到后面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响起,这才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害羞的看着自己。   这个小女孩穿着一套嫩绿色的宫裙,脚上穿着一双可爱的绿色绣花鞋,在岳阳看来真是可爱得一塌糊涂,真个是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漂亮的就仿佛年画里的小仙女,岳阳觉得要是此刻再发给她一个书包活脱脱就是正准备上初中的小学生。   “天啊,这就是小朱同志准备塞给自己的媳妇?”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岳阳依旧觉得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看着这个可爱漂亮得让人心疼的额小丫头,岳阳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岳颖,这小丫头和五年前的岳颖是何其相似啊。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古怪望着自己的岳阳,朱媺娖咬了咬嘴唇稚声稚气的问道:“你就是忠勇侯岳阳吗?”   “正是!”岳阳朝朱媺娖做了个揖:“您一定就是坤兴公主吧,臣忠勇侯岳阳见过公主!”   “免礼!”朱媺娖努力维持着公主的仪态,淡淡的一抬手示意岳阳站直身子。   看到朱媺娖努力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岳阳就觉得好笑,心中不禁存了捉弄他的心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她,“公主,这是臣给您的一点小玩意,您看喜不喜欢?”   朱媺娖接过一看,原来是一面用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亮晶晶的小盒子,她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将目光看向了岳阳。岳阳微笑着伸手在小盒子的旁边按了一下,盒子啪的打开,里面立刻出现了一面亮晶晶小镜子,朱媺娖好奇的一瞧,镜面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可爱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   朱媺娖立刻就捂住了嘴巴,惊讶道:“这……这就是我么?”   岳阳微笑道:“当然了,这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喜欢吗?”   “嗯……喜欢!”朱媺娖紧紧抓着这个精致的梳妆盒使劲的点着头,笑得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一个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尽显无遗。   得到了这个梳妆盒的朱媺娖就像一个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拿着梳妆盒爱不释手的看来看去,显然很是喜欢岳阳送的礼物。最后,她走到岳阳身边踮起了脚并拉住了岳阳的衣襟使劲往下拽,然后在岳阳的脸上“吧嗒”的亲了一下,在他耳边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呢。”   说完后朱媺娖突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了,自己竟然亲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会的男人,一时间不禁大窘,小脸立刻布满了红霞,她立刻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跑去再也没有出来。   看着这具娇小的神情蹦蹦跳跳的样子,岳阳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一个这么小的小不点塞给自己,小朱同志也太着急了……   第二天,当崇祯在早朝上宣布将坤兴公主许配给岳阳时,所有人第一个念头便是崇祯要对岳阳妥协了,不少自诩为忠臣的家伙立刻跳了出来弹劾岳阳,但全都被崇祯给挡了回去。并将这些大臣们给训斥了一顿,面对态度坚决的崇祯,众大臣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多插嘴,最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成为定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初到山东      崇祯十年十二月底的时候大明发生了两件让人惊叹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崇祯皇帝将自己的女儿坤兴公主许配给了忠勇侯兼宣大总督岳阳。   第二件事是崇祯任命岳阳为东阳阁大学士、山东巡抚、兼山东漕运总督,准备重整水师并要在山东实行新的税收制度。   第一件事属于老朱家的家事,人家自个嫁女儿,虽然那些大臣很不满意,但小朱同志只是说了句老子自己嫁女儿管你们屁事就让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嘴。但是第二件事就让那些大臣们跳脚了,让岳阳担任东阳阁大学士、山东巡抚兼漕运总督已经惊掉了一地的眼镜,但是让岳阳重整水师并实行新的税收政策这可就让所有人跳脚了。   前面说过,大明是一个低税收的国家。是的,大家没有听错,事实上大明就是一个低税收的国家,朱元璋同志亲自定下的三十税一的税率要是延续到几百年后能所有的商人笑得连牙齿都要掉,可是怪就怪在大明的那些商贾们偏偏还不满足,他们认为他们做生意是凭本事赚钱,干嘛要给朝廷纳税啊,于是这些商人们就想尽了各种办法偷税漏税,似乎不这样做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现在皇帝派了岳阳到山东来搞新税收这不是来抢银子的吗?   于是呼原本应该好好在家过年的文官们一个个卯足了劲的窝在书房里写东西,等到大年初一的时候一封封奏折如同雪片飞进了紫禁城。   今天是大年初二,崇祯跟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以及几个儿女在坤宁宫齐聚一堂,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突然王承恩来报说司礼监收到了一大堆的奏章,都是弹劾忠勇侯肆意妄为目无法纪擅自篡改祖制的,问崇祯应该如何处理。   听到王承恩的禀报,原本脸上还有笑容的崇祯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而坐在他旁边的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以及太子朱慈炯、朱慈烜、坤兴公主朱媺娖等几名儿女看到父皇脸色不悦都吓得不敢吭声。   “哼……这些人连大过年都不让朕舒心吗。”崇祯脸上渐渐泛起了怒色:“都拿进来,朕倒要看看到底都有谁反对这项任命。”   “奴婢遵旨!”   王承恩不敢怠慢,很快就领着两名太监抬着一个箩筐走了进来,放在了崇祯的跟前,看着满满一箩筐的奏折,不止是崇祯就连周皇后等人也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崇祯站了起来走到箩筐跟前看着那满满一箩筐的奏章不气反笑道:“呵呵……岳阳还没去山东上任呢,弹劾他的折子就这么多了,要是等他到了山东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让朕看看都有谁。”崇祯蹲了下来开始一本本的翻看着这些奏折。   “左都御史钟炌、吏部尚书田维佳、程国祥、李大用、陈不识……呵呵,连工部尚书刘尊贤也上书了,这可真是热闹啊。”   就连周皇后也惊叹道:“皇上,岳阳好像没有得罪这些人吧,怎么一个个都上折子死命的弹劾他?”   崇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为什么?岳阳此去山东可是要砸一些人的饭碗,他们能不急吗?”   “砸饭碗?”周皇后对于朝政不怎么熟悉,听了崇祯的话后很是不解。   看到周皇后疑惑的模样,崇祯对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王承恩便在一旁解释道:“娘娘,忠勇侯此去山东是可是去施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以及摊丁入亩的,这就不亚于抢他们的银子,这些人如何能甘心啊,自然是往死里弹劾他了,更有甚者,奴婢估计已经有人知道岳侯爷此去山东是要重开海禁的,这些人现在估计吃了侯爷的心思都有了,就更别提弹劾他了。”   一旁的朱媺娖却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王大伴、父皇、母后,既然父皇决定派……派那岳阳去山东办差,这应该就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的,可那些当官的为什么这么怕开海禁和施行拿什么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呀?”   “这……”   这下轮到周皇后和崇祯相视苦笑了,他们总不能跟只有十二岁的女儿详细的解释人心的自私险恶吧。   看到父皇母后苦笑着不说话,朱媺娖不由得翘起了小嘴,在她幼小而单纯的心灵里认为既然父皇和母后将自己许配给了岳阳,那自己就是岳阳的人了,现在那些人这么对待岳阳那就是不对的。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太子朱慈炯笑嘻嘻的对朱媺娖说道:“姐姐,父皇不是已经将你许配给了那忠勇侯吗?现在他们可是要对付你夫君呢。”   看到朱慈炯笑得那么古怪,朱媺娖大窘,羞红了小脸,随即瞪大了眼睛对朱慈炯说道:“你再说这回我就不带你玩了!”   朱慈炯还真有些怕自己的朱媺娖,看到姐姐生了气,他嘻嘻一笑就不吭声了。   正在这时,司礼监太监曹化淳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崇祯等人躬身道:“启禀万岁爷,忠勇侯派人在宫外求见。”   “忠勇侯派人来了,他派了谁过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崇祯一听到岳阳派人在外头求见,全都微微一惊,赶紧询问起来。   曹化淳回答道:“在外头求见的就是忠勇侯派驻在京城的那位汤护汤大人,听说汤大人日是奉了岳侯爷之命前来送礼的,这是他送过来的礼单。”   “什么,送礼!”   一听到这里崇祯一家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这岳阳怎么会在大过年的送礼过来,他到底想干嘛?   崇祯没说话,一旁的田贵妃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捂着小嘴笑道:“曹公公,你给大家伙念念这礼单,素来听闻这忠勇侯可是号称富甲天下的,我倒要看看他送来了什么聘礼给我们的媺娖。”   “是!”   曹化淳从袖子里掏出了礼单,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宣大总督、忠勇侯岳阳敬献给坤兴公主新年贺礼,银元五十万枚、黄金三千八百两、玉如意三队、床头大玻璃镜二十对、精米十万担、绸缎三百匹、各式衣裳五十件……”   曹化淳念了足足有半刻钟才将这些份礼单念完,却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呆了,知道曹化淳念完后好一会还没回过神来。良久田贵妃才惊叹道:“我的乖乖,这份贺礼可不轻啊,都能填满好几个内库了。”说到这里,田贵妃对朱媺娖调笑道:“媺娖,看来你这位未来的驸马真的很疼你呢,否则绝不会舍得送来这么多东西给你。”   朱媺娖大羞,看着她小脸红得如同可爱的小苹果的样子,崇祯等人也笑了起来,朱慈炯等几个男孩子更是在围着朱媺娖不住的跳起来笑道:“哦……哦……姐姐要当新娘子啰……姐姐要当新娘子啰!”   此时的朱媺娖早就羞得将头死死的埋在了周皇后的怀里,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贵妃也调笑道:“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女孩子只要是嫁对了人就什么都有了,你看我们家媺娖还没出嫁呢,这贺礼就这么多了,这不会就是忠勇侯送来的聘礼吧?啧啧……这份聘礼可是好多啊,让我和田家妹妹都要羡慕死了。”   朱媺娖小小年纪如何经得起袁贵妃这般调笑,这下不止是小脸,就连耳根都羞红了,死死的伏在周皇后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   崇祯一抬手,一旁的曹化淳赶紧将礼单递给他,嘴里赞叹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岳侯爷可真太大方了,您是没看到啊那送礼的车子足足从宫门口排到半里地外,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轰动了呢。”   看到崇祯已经有些呆滞住,王承恩上前一步在崇祯耳边轻声道:“皇上……皇上……”   一直叫了两声后,崇祯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回事?”   王承恩问道:“皇上,曹公公问您,宫外的那些贺礼该怎么处置?”   “马上让人运到内库去,运到内库去!”   此时的崇祯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这么多年了,他的内库从来都是只有出没有进,内务府的仓库里早就空得能跑耗子,如今终于有进项了,这可不容易啊,虽然名义上这些东西是送给坤兴公主的,可谁都清楚这不过是岳阳借助坤兴公主的手将这些东西送给崇祯而已。民间有句谚语叫做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皇帝也是如此。如今国库空虚,崇祯这个皇帝连说话连中气都不足,要是办什么事朝中的大臣只要用一句国库没银子就能把他噎个半死,现在有了岳阳送来的这五十万块银元和十万担粮食崇祯总算可以缓口气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是岳阳送给朱媺娖的贺礼,换句话说这些东西都是朱家的私产,想要怎么用那是老朱家的事旁人管不着。   想到这里,崇祯就有股扬眉吐气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般的爽。五十万块银元,这可以做多少事啊。   想到这里,崇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曹化淳说道:“对了,那些精米也运到太仓放好,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动,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曹化淳知道崇祯的意思,如今的官仓空得耗子进去都能含泪跑出来,要是不赶紧将这些粮食放好估计户部上树程国祥就得象问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杀过来。   “对了,除了银元和粮食外,剩下的东西都搬进宫里来吧,都搬到凤阳阁来,这可是忠勇侯送给媺娖的礼物呢。”突然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的崇祯心情大好之下也开了女儿的玩笑。   “诶呀,父皇你坏死了,竟然拿这么说人家!”朱媺娖接连被人取笑,情急之下跑到了崇祯身边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摇了起来,逗得崇祯哈哈大笑……   朝廷上虽然风起云涌,但始作俑者的岳阳却波澜不惊的,回到了山西后他回到了浑源州,见到了已经几个月不见的家人,在诉说了离别之苦后,当天晚上和家人吃过晚饭后他便将海兰珠、玲珑姐妹和王月、董小宛和李香君等几名妻妾叫到了书房,并把崇祯要将公主下嫁的事情告诉他们。   听完岳阳的话后,玉珑不禁惊叫道:“相公,若是公主下嫁到咱们侯府,那……那海兰珠姐姐怎么办?难道您要……要……”   “你想什么呢?”岳阳又好气又好笑的在玉珑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吗?海兰珠是我的发妻,这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皇上说了,公主嫁过来后和海兰珠一样,没有大小只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多帮衬一下公主,毕竟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为了她父皇的命令不得不下嫁我这个藩镇,咱们得多关照她一下,省得皇上说咱们欺负他女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比岳阳敲了脑袋的玉珑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的说道:“相公,听说这个公主今年才十二岁,皇上就要将她许配给您,他也太着急了吧?”   “他不是着急,他是害怕了!”岳阳轻叹了口气,“如今大明匪患四起,朝廷财政几近崩溃,而且对不少地方已经失去了控制,若是再不做出变革大明的覆灭就在眼前。所以他才会放下对我的怨恨将公主下嫁给我,为的就是能得到咱们的支持。”   说到这里,海兰珠突然问道:“那相公有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呢?”   听了海兰珠的话,周围包括玲珑、王月和董小宛、李香君在内的几女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皇权还是很敬畏的,现在听到海兰珠竟然公然问自家的相公对那把椅子品头论足,即便她们已经嫁给岳阳,但也被吓了一跳。   “取而代之?”岳阳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或许那把椅子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可说实话我却不这么认为。你们也不想想,即便是相公真的坐上了那把椅子,难道就比现在快活了吗?你们是没看到皇上在皇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卯时(清晨五点)就得起床丑时(半夜一点)才能睡觉,每天要干的事就是不停的批阅奏折,这样的日子我只要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我还是当我的逍遥侯比较舒坦。”   “这样啊!”听到岳阳这么说,玲珑姐妹和王月等三女不禁松了口气,对于她们来说反抗朝廷这种事实在是太严重了,她们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对于她们来说能陪着自家男人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就是心满意足了。   “那相公什么时候去山东,您有打算带谁过去?”很快,海兰珠又提出了一个众女都很关心的问题。   “嗯……虽然皇上封了我山东巡抚之职,但山西这边也不能丢,海兰珠你得留在这里看着咱们的家当,玲珑姐妹还要打理家里的生意。这次我去山东就带着月儿、香君和小宛去吧。”   很快岳阳就做出了决定,对于这个决定海兰珠等三女都没有什么异议,山西可是岳阳的老巢,自然要留下最信任的人看家,没有人比海兰珠更合适了。而玲珑姐妹掌管的盐铺、农场以及应州府的那些工厂作坊则是他们的命脉,每年都为岳阳提供源源不绝的银子和粮食,没有他们岳阳的十多万大军就成了无根之平,随时都会崩溃的危险。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崇祯十一年一月下旬,岳阳带着一万大军经过途径河北,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山东的首府济南,济南城的各大小官员集体出城相迎,将岳阳迎进了济南巡抚衙门,并邀请岳阳晚上到济南最大的酒楼红颜居为他接风洗尘,岳阳也欣然同意。   晚上,岳阳在数百名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红颜居,此时但凡济南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在酒楼等候多时。   “岳侯爷,这位山东按察使马科、这位是山东总兵刘泽清、这位是山东布政使柯振楠,这位是都指挥使卢之理,这位是……”   随着一旁的人不断介绍,岳阳转了一圈后也算是初步认识了这几位今后要打交道的同僚。   介绍完后,山东布政使柯振楠轻咳了一声,原本还有窃窃私语声的酒楼立刻就静了下来,柯振楠大声道:“诸位,今日咱们在此是为大名鼎鼎的岳侯爷接风洗尘,现在请岳侯爷的训示!岳侯爷,您请!”   说完,柯振楠笑容可掬的对岳阳坐了个请的手势。   岳阳点点头,他环视了酒楼里数十位各级官员淡淡的说道:“诸位,本侯奉旨来到山东办差,至于办的是什么差使想必大伙也早就知道了,因此本侯就不再废话了,本侯在此先说明一下,本侯此番不是来为难大家的,也请大家不要让本侯为难,否则本侯也会让你们很为难的!”   说到这里,在座的人脸色就开始变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      岳阳的话立刻就在众位官员当中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这家伙一开口就告诉大伙,哥这次是要来砸场子的,你们都得小心了,如此嚣张的态度顿时就激怒了一大批人。   一名穿着青色官袍的官员立刻站了起来对岳阳拱了拱手傲然道:“岳侯爷,听闻您素来带兵有方,没想到您对于治国也如此有心得,只是下官却不知道您所说的办差究竟要如何个办法?”   “哦!”岳阳斜眼看了看这位站起来的官员,这名官员的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左右,颌下无须,看起来白白净净典型的白面书生的模样但嘴角却总是有些倔强的翘起,一看就是那种比较认死理的那种人。   岳阳不动声色的问:“你又是谁,难道你不知道跟上官说话之前要先报出自己的姓名官职吗?你的官场礼仪学到哪去了?”   “你……”   这名年轻的官员被岳阳当场训示,原本白净的脸庞立刻变得通红,有心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全然不在礼上,适才是自己太心急了一时忘了官场礼仪。想到这里他这才暂时收起了满腔的不甘和火气,勉强朝岳阳做了一个揖道闷声道:“侯爷恕罪,适才是下官失礼了,下官乃山东派驻济南的巡按御史闫洪丰,见过巡抚大人!”   看到这位巡查御史竟然不称呼自己的爵位而是称呼自己的官职,岳阳微微一笑还没说话,一旁的布政使柯振楠赶紧骂道:“你大胆,你怎能如此称呼岳侯爷?”   岳阳知道柯振楠为何叱喝这名巡查御史,盖因这是国人的一个陋习,国人在称呼人尤其是称呼上官时喜欢往大里称呼,比如现代时空的社会里让人们在称呼某某副职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将那个副字去掉,这样不但显得好听,也能很好的满足了某些人的虚荣心。古时也是如此,按理说岳阳身上这么多头衔里就属忠勇侯的头衔最为尊贵,毕竟是与国同息的国侯嘛,因此众人在称呼他的时候也总是下意识的称呼他为侯爷,可这位倒好,竟然直愣愣的当众称呼岳阳为巡抚大人,这要是听在一般官员的耳中那就有故意讥讽的意思了,是以柯振楠这才站出来训斥他。   不过不知道这个柯振楠到底是真的糊涂还是有意如此,他愣是更着脖子道:“柯大人此言差矣,月大人乃我山东一地最高父母官,下官如此称呼难道有错吗?”   “你……”柯振楠看到闫洪丰竟然敢当中顶撞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正当他正想站起来骂人的时候岳阳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只见岳阳对闫洪丰说道:“柯大人稍安勿躁,先不要发火,既然这位闫御史不清楚本官是来干嘛的,那么本官可以再亲口告诉诸位一遍。”   轻咳了两声后岳阳对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此番本侯来山东就是为了几件事: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以及重开海禁,只要把这几件事弄好了,本官来此的差使也算是完成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闫洪丰眼中蔑视之色一闪而过,对岳阳道:“岳巡抚,您所说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乃至重开海禁之事,哪一件不是撼动朝野的大事?别的咱且不说,就说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来说吧,咱们太祖皇帝早就定下了规矩,但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可免税,名下田产皆不用纳粮,此乃祖制,可如今您却要破坏太祖爷定下的这个规矩,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下官绝不敢苟同!”   “闫大人所言极是!”一名同样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官员也站了起来说道:“下官乃坊子县县令吕子部,下官以为此举是与民争利之举,岂不闻万历朝收税之祸乎?征椎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山东本就贫困,各位老爷士绅们做点买卖也是不易,若定忠勇侯连官绅也一同征税,只恐得陇望蜀,今日征十文,明日征百文,后日征百两,届时恐怕家破人亡就在眼前啊,习惯以为此举是万万不可的。”   “对啊……”   “吕县令所言甚是,此乃与民争利之举,不可行啊!”   既然有人带了头,周围的众官员也纷纷说了起来,有语气缓和的则说此举太过急躁,还要细细商敲。性子急的那可就差没直接说岳阳昏庸了,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一副此举万万不可行的样子。   看着下面众位官员众口同声反对,布政使柯振楠、按察使马科以及都指挥使卢之理等山东官职最高的几位大佬虽然眯着眼睛不说话,但眼中却不时闪过一丝得以的光芒。   毕竟在他们看来岳阳此举简直就是太过胡闹,莫说本朝了,就算是在蒙古人统治的元朝和乃至追朔到宋朝都没有说让官绅纳税的,而且这位甚至还更进一步,直接就摊丁入亩了,也就是说从此朝廷收税不是按照人头来收税,而是按照实际的亩数来收了,这不是胡闹么。   而且最混账的还是火耗归公,所谓火耗就是指明代中期实行一条鞭法后,老百姓纳税已经不是用实物来纳税了而是统一缴纳银子了,原本这样是方便了官府统一收税,但在实际操作上却比较困难,因为百姓所缴的银子由于纳税量不太多,大多以小块的碎银为主,各州县衙府汇总上缴国库时,要将碎银熔炼成大块,在碎银熔炼过程中会发生一些必要的损耗,因此州县官吏便要求百姓补足,于是在应缴税银之外,纳税人还要多缴一些,这多缴的部分就叫“火耗”,用来补偿熔炼碎银损耗和运输费用。按照碎银熔炼损耗规律,一般损耗率在1%—2%左右,而州县官吏却大肆多征,每两加耗到二三钱,附加税达到正税的20%—30%,有的州县甚至达到了正税的30%—50%。这也成为了官员们敛财的普遍手段。岳阳这么一搞那就等于断了官员的财路啊。   既然你姓岳的想要掀翻饭桌不让大伙吃饭,那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这些人的帮助你在山东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毕竟你再狠也不可能一个人亲子跑到乡下去收税吧,这税还得靠下面的官吏来收的。   众人吵吵嚷嚷了近半个时辰,岳阳也听他们吵了半个时辰,最后才渐渐静了下来,众人都是用一脸得意的目光看着岳阳,都想看看这位来势汹汹的岳侯爷在众人一致反对的情况下要怎么办。   “都说完了吗?”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岳阳的嘴里吐了出来,岳阳看了看说得唾沫横飞甚至激动地脸色潮红的众人慢慢说道:“或许你们没有弄清楚一件事,本侯适才并非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命令你们按照这个章程去办理。若是你们觉得不能办到或是力有不殆的,尽管将辞呈递上来,本侯立刻批准他的辞呈,说句难听的话,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人多的是,你们不干有的是人来干,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全都勃然一变,岳阳这话实在是太嚣张了,他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众人,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你们同意要这么做,不同意也要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就换个人来做。   吕子部又愤然站了起来面带怒色的说道:“岳大人,下官和诸位同僚的官职是皇上赏的,并非是大人封的,恐怕大人想要摘了下官的官职也并非易事吧?”   在华夏官场,下属用这种语气和上官说话那几乎就等于赤裸裸的撕破脸皮了。不过也不乖吕子部上火,你都要砸人家饭碗了人家能不急吗?   不过吕子部张狂一点也是正常的,因为在封建时代当官和在现代当官有着很大的区别。在现在社会,一名官员的任免取决与你上一级的主管部门,只要你的上司看你不顺眼他就可以将你罢免。但这样的事情在封建时代却是不行的,因为在封建时代,但凡七品以上官员的任免权全都在皇帝的手里,官员们效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紫禁城里的那位皇帝。   因此官员们对于上司的敬畏远不如现代社会那么强烈,也正是因为这样下级不买上级的账甚至状告上级这种在现代社会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在古代却是屡见不鲜。   岳阳看了看吕子部,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吕县令,在本侯临来之前皇上曾给本侯一个权利,任何人只要胆敢阻挠本侯在山东实施新政,本侯就有权利罢免他,如果吕县令认为本侯是在说谎的话你不妨试试。”   若是刚才岳阳只是威胁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赤裸裸的恐吓了。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谁要是不干就给老子滚蛋,老子另外找人来替你。   或许有人会说岳阳初到山东,若是山东这些官员集体罢工会令山东各级官府陷入瘫痪,这会让岳阳有投鼠忌器,不敢弄得太过份。谁若是这么想那就错了,任何朝代什么岗位都会缺人,但唯独官位不会缺人。君不见在后世里就连一个有着事业编制的清洁工的岗位都有博士生打破了头去抢,更何况这些七品县令甚至是一洲知府这些岗位呢,吕子部可以肯定,即便是楼上这些上百名官员集体罢工,只要岳阳吆喝一声,里么就会有数倍与此的人来拍这位忠勇侯的马屁以期获得一个官职。   “怎么?有人想要退出吗?可以跟本侯说,也可以马上回去写辞呈,本侯绝不挽留!”   岳阳冰冷的话语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他摆明车马告诉这些人,想要留下来干就得听我的,否则有多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到岳阳的态度如此强硬,自然也有不怕死的站了起来,那个人就是山东巡按御史闫洪丰。只见他站了起来对岳阳怒声道:“岳大人,虽然下官只是一介七品的巡按御史,但读书人的风骨还是有的,您也别拿这话来吓人,下官这就给皇上上折子,弹劾你与民争利有辱斯文!”   闫洪丰说完冷笑着昂起了头看着岳阳,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但让他失望的是岳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恼羞成怒的表情,岳阳只是很镇定的看着闫洪丰淡淡的说道:“闫大人,你是言官因此本侯无权处置你,如果你想要走的话门在那边,请走好。接下来还有哪位大人反对本侯实施新政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本官成全他……”   岳阳到济南后的第一场接风宴就这样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参与了这场接风宴的山东各级的官员们是趁兴而来扫兴而归,会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霸道的忠勇侯,议论那些要命的新政。   岳阳回到了巡抚衙门,随同他一起来山东的陈智和武清也跟着他进了签押房。   “侯爷……您初来乍到的就如此对待那些山东官员们这合适吗?”三人一进签押房陈智就担心的问了起来。   岳阳坐在了椅子上,将整个身子都陷入了椅背上,端起丫鬟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长长的吐了口气后这才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本侯太心急了?”   陈智和武清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华夏官场历来讲究的是和光同尘,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此这个官位才能做得稳当,如果你太过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孤家寡人的。   岳阳轻叹了口气对两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啊,还是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你们以为如今还是在山西呢。如今山东的情形是靠缓缓图之就能实现的吗?”   陈智不说话了,他们都很清楚,岳阳纯粹就是来砸人家的饭碗的,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指望那些官员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卖命那是不现实的,毕竟不少官员和那些士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指望那些山东官员主动帮我们推行新政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只能下一记猛药了。我不指望他们能主动帮我们,但至少也不能脱我们的后腿,否则就别怪我下辣手了!”   说到这里,岳阳的脸上也满是坚毅之色,如今的大明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不改变大明的财政状况,这个老朽的帝国即便没有外力的作用也会因为自身的原因而轰然崩塌。   诚然,如果岳阳对大明心怀歹意的话他自然是巴不得大明越乱越好,这样他才能趁火打劫,可现在的岳阳对于紫禁城里的那把椅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把椅子看起来诱人,可又有谁知道一旦坐上去后就很有可能被那把椅子烫伤屁股呢。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指的就是新官员上任后,常常做出几件事以表现自己的才干和革除时弊的决心。说白一点,就是给人下马威,让众同僚和下属心服口服。   而我们的岳阳同志在上任后第三天便向个州府县下了公文,让他们从崇祯十一年二月十三日开始丈量土地,开始为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做准备,并要求各州县在一个月内将丈量土地的工作做好,一个月后将他将派人下去检查,哪个州府的工作没做好他将追究州府县首脑的责任。   岳阳的这道命令一下达,山东很快就象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马匹般动了起来。不管那些知府或是县令愿不愿意,巡抚大人既然下达了命令,那么下面的官员就得动起来,否则日后若是被巡抚大人捉住了痛脚可有的受的。   就在岳阳忙着准备烧头一把火的时候,一股暗流却在济南府开始涌动起来。   济南是山东的首府,这里也是聚集了巡抚衙门、布政使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以及漕运总督衙门等几乎山东所有重要衙门的地方。   高耸的城墙下是一道宽厚的城门,城门口下站着十多名身穿绿色军服手持火铳的军士,此时他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突然,为首的一名军士拦住了一队正打算进城的商队大声喊道,“停下来,准备接受检查!”   车队停了下来,很快就从车队下来了移民身穿蓝色绸缎长衫的中年人,他下来之后看到面前这些身穿绿色军服的军士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便趾高气昂的对军士喝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怎么敢拦我们的车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军士冷冷的回答:“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但我等奉了巡抚大人之名对进城商队收取商税,现在请你们赶紧停车接受检查!”   “接受检查?”   中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这名军士笑骂道:“哪个娘们的裤裆没锁好把你小子给漏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你竟敢收我们的税?小子,你是不是不相干了,信不信老子一句话便可让你回家吃自己?”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中)      面对中年人的嚣张,这名军士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他用手拨开了中年人的手指淡淡的说道:“我还真不信了,你可以试试看,我倒想瞧瞧谁还能让我回家吃自己,还有不要用手指着我,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看到这名军士眼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不屑眼神,自己中年人不禁大怒,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除了家主以外的人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如今自己竟然又看到了,而且还是在一名在他认为是下贱的军户身上看到,这更让他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愤怒。   他重新抬起了手指向了为首的军士严重露出一丝狰狞的目光并低声喝道:“小子,你死定了,我发誓无论只要你还在山东一日我不将你弄得家破人亡我就不姓莫……啊……”   中年人话音刚落,原本狰狞的话语却突然变成了痛苦的惨呼,随即便看到他指向军士的食指被这名军士牢牢的抓在手中,并且被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他似乎都能听到食指因为变形而传来的细微的咔咔声。   十指连心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指头被扭成另一种形状后中年人原本凶狠的表情立刻在瞬间变成了无比痛苦的表情,变化速度之快堪比四川的变脸。   “啊……你……放手……快放手啊……”在苦大的痛苦下,中年人的膝盖一软,整个人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而看到这名中年热呢吃了亏,原本在后面看热闹的商队伙计和一些护卫赶紧涌了上来,不少人甚至要上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想要对这名军士不客气。可他们忘了这名军士是什么人,他们是军队,是一个整体,现在有人想要对他们的袍泽不利,原本站在那名军士后面纯粹是看热闹的士兵们立刻摘下了肩膀上的火铳对准了他们,这些闪着寒光的刺刀立刻就让原本跃跃欲试的护卫们傻了眼。看着面色不善的军士们,这些护卫们只能一步步的向后退。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热,原本面容憨笑的军士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会不会回家吃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你若是再不接受我们的审查包敢保证你这根指头依旧就别想用了,你明白吗?”   “你……”中年人大怒,原本正向发作,但食指上继续传来的巨大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屈服在这名军士的淫威里,他只能带着哭腔连胜说:“好……我们接受审查,你们检查吧!”   看着脸庞因为疼痛而变形的中年男子,军士轻哼了一声这才对身边的士兵们喊道:“兄弟们,过去好好的搜查!”   “是!”   十多名军士立刻上前搜查了起来,这是一队拥有上百辆大车的商队,军士们足足搜查了好一会才将这些货物清点完毕,而后又有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商贾模样的人估计了这些货物的价值,最后才将一张清单递给了为首的那名军士。   这名军士看了看手中的清单似笑非笑的着对那名中年人说道:“你们这些货物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啊,足足价值六千多两银子,按照规矩你们要缴纳二百两银子,现在请到城门口那将银子缴一下吧。”   中年人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但在刺刀的威胁下他却没有丝毫的法子,只能无奈而又不甘的交出了银子。只是他在离去时看着那名军士的眼光带着一丝莫名的怨毒……   “啪……啪……”   连续的耳光声在一座幽深的后院中响起,那名今日在城门口被拦住交了二百两银子的中年男子正垂着头站在院子里,任由一名年轻男子打他的耳光。这名男子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这混蛋……蠢货……我们莫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竟然让人在城门口把货给拦住了,还乖乖的交了税,你怎么不去死!”   年轻的男子一边骂一边继续扇者耳光,中年男子的脸已经被打肿了,但依旧不敢动弹半分,乖乖的站在原地挨打。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年轻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又想打他,但却被一个苍老而充满了威严的声音给喝止住了。   “景琪……够了……不要打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不做声的一名老人说话了,这名老人年约六旬,颌下留着一缕短须,消瘦的脸上满是威严。只见他将手一摆,沉声道:“景琪……你让开,莫福你过来!”   老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那名叫做莫福的中年人耳中却让他觉得手足有些发冷,莫福先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老爷……这次是小人无能给您老丢脸了,您责罚小人吧!”   这名老人闭上眼睛沉吟了半响才说道:“莫福,你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一一说出来,不许有半点遗漏。”   “是!”   莫福战战兢兢的将今天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没有半点隐瞒的说了出来,在他说话的时候老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睛微闭沉默不语,直到莫福说完后他依旧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实在是那位新来的侯爷太嚣张了,看来有必要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了,莫福……”   “小人在!”正跪在地上认罪的莫福打了个激灵,赶紧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这件事虽然责任不全在你,但咱们莫家的脸终究是在你这里丢的,回去后你自己到大管家那领三十鞭子。”   “是……谢老爷恩典!”听到自己要挨三十鞭子,莫福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松了口气,他是很清楚莫家家规的,只要自己挨完了这三十鞭子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找自己算账了。   “还有,你回去后亲自带着我的名刺到刘家、权家、桂家以及宁家、翁家走一趟,就说我请他们明日午时到咱们这里走一遭,商议一点事情。”   “是……老爷,小人明白了!”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莫福心中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老爷能把自己派出去办差这证明老爷还是赏识自己的,自己在莫家的地位并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而动摇。   等到莫福出去后,那名一直站在莫老爷身边的年轻人有些不忿的说道:“爹,莫福这狗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您只是给了他三十鞭子就放过他啦?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莫老爷淡淡的看了年轻人一眼:“那你想怎么办……把他杀了?莫福怎么说也跟了我二十多年,我要是因为这么一点事就重重处罚他下面的人会怎么想?今后还有谁会为我们尽心办事?我早就告诉过你,御下之道虽然不能心慈手软,但也不能太过严苛,否则人心就要散了,这里面的分寸你要掌握好?你明白吗?”   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一脸的阴森,但对自己的父亲的话并不敢违背,他恭敬的回答:“是……孩儿明白了。”   看到儿子明白了这点,莫老爷又道:“对了,待会你亲自带上我的名刺去一趟布政使、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衙门,请马大人、柯大人和卢大人过府一叙,就说为父要请他们吃顿便饭。”   一听到这里,年轻人不由得兴奋的问道:“爹,难道说马大人他们也会支持我们吗?”   莫老爷淡然道:“这个虽然为父不敢保证,但岳阳此举搞得实在是天怒人怨,几乎将山东所有商贾士绅都得罪了,为父料想马大人他们纵然不敢名面上支持咱们,但暗地里也是不会为难我们的,不过这要事先与他们通个气才行。好了,你去吧,就说为父在府上翘首以盼。”   “是……孩儿这就去。”年轻人兴冲冲的快步出去了。   夜幕降临,在莫府后院的一间偏厅里,莫老爷正陪着刚到的按察使马科、山东布政使柯振楠和都指挥使卢之理等几位山东一省的大佬叙话。   此时的莫老爷一反适才的沉稳倨傲,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不住的和寒暄着。   只见莫老爷拱手对柯振楠等人道:“柯大人、马大人和卢大人身为一省父母日理万机,今日能来到寒舍,老夫等人真是感到蓬荜生辉啊,今日略备薄酒,请几位大人这就入席吧。”   “甚好!”柯振楠等人也是从善如流,立刻随着莫老爷入座了。   几人坐定后,莫老爷亲自手执酒壶为柯振楠等人斟酒,斟满后这才端起酒杯对他们道:“几位大人,老夫先干为敬,敬几位大人一杯。”说完他仰起脖子吱溜一声便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好,莫老爷子海量!”看到这里,柯振楠等人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莫老爷虽然在下人面前是一派威严的家主气象,但今晚在柯振楠等人面前姿态却是放得非常低,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华夏自古就是官本位国家,官员们的地位远远要比商人高,莫老爷虽然在商场上跺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大佬,但在柯振楠等人面前却还是得小心翼翼。   而柯振楠等人按说身为一省大佬,对莫老爷这个商贾根本不用太在意,但在接到了莫老爷的请柬后还是欣然赴约。毕竟对这个济南首富,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莫老爷本名莫仁,莫家在他的带领下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发展成了整个济南甚至山东有数的富户之一,莫家光是在济南的田地就有三十多万亩,在山东各地更是有诸多产业,每次光是视察完这些地方就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俗话说量变会引起质变,当财富达到了一定程度时,即便是柯振楠等人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莫老爷放下了酒杯对柯振楠道:“柯大人,老朽今日请诸位大人前来一是为了聆听诸位大人的教诲,二是想请诸位大人为老朽做主,请诸位大人务必要救救莫家,救救山东各地的父老士绅啊!”说完,莫老爷对着柯振楠等人拜了下去。   “唉唉……莫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您这是要折煞我等吗?”柯振楠等人虽然身份上要比莫老爷高得多,但也不敢安然的受他一拜,毕竟人家的年纪摆在那里,古人讲究的是敬老爱幼,要是他心安理得的受了莫老爷一拜,日后若是传出的话保不齐就会有御史弹劾他。   将莫老爷扶起来后,柯振楠苦笑着说道:“莫老爷子,您有话请直言,只要是能办到的,本官和马大人、卢大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是啊……莫老爷何必太客气呢,有话您只管说嘛。”刚放下酒杯的马科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就是,莫老爷子您可是我们济南府官绅的表率,有啥事不能说的。”卢之理也在一旁打起了官腔。   “唉……几位大人身为山东父母,平日里日理万机,原本老朽是不想麻烦几位,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您几位也知道了,自打岳侯爷来到济南后立刻就弄起了新政,要搞什么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之之类的玩意,这不是要将祖制彻底拋开嘛,这还了得?如此一来老朽担心这势必要弄得天怒人怨国将不国啊!”   莫老爷在说这话时是一脸的痛心疾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老人,换了一个不了解他的人估计十有八九肯定会被他的表演哄骗过去的。但柯振楠他们是什么人啊,都是在官场打滚了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莫老爷这套把戏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马科隐蔽的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莫老爷,您有话就直说吧,适才柯大人、卢大人和本官已经说了,能帮的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看到马科这么说莫老爷也知道对方这么说的潜台词就是有事说事,别在我们面前白费心计的表演了。不过脸红这种事对他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早已消失了好多年,他轻咳了一声说道。   “那好,老朽就直言了。我朝在太祖时便定下了规矩,但凡有功名的人和官绅都要免去徭役田赋,并对读书人发放米粮等补贴,两百多年来吾朝吴叔读书人对此莫不感恩戴德,但咱们这位刚来的巡抚大人却要将早年间定下的祖制全然推翻,这不禁是公然违背了太祖爷的遗训,更是祸乱取死之道,山东若是被他这样折腾势必会大乱的呀!”   说到这里,莫老爷说的是声色泪下,一个忧国忧民的形象跃然而出。   柯振楠和马科、卢之理三人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莫老爷,按说您老的面子我们不应该驳的,但此番岳侯爷来山东那是带着皇上的圣旨来的,吾等也不能公然违背皇上的旨意,是以在这件事上和马大人、卢大人是不能公然站出来反对皇上的,这点希望您能明白。”   莫老爷长叹一声:“大人……百姓何辜啊,竟然要遭此茶毒,您就不能替齐鲁大地上的百姓做一回主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卢之理说话了:“莫老爷,您也莫要为难柯大人了,此时我等确实是无能为力,只能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本官也会尽量约束麾下的将士,让他们安份些的。”   听到这里,莫老爷仿佛死了心一般长叹者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了。而且从这时起莫老爷就一直频频劝酒,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酒宴结束后,莫老爷亲自将柯振楠三人送出了莫府,这才在一名小丫鬟的陪同下回到了内院。只是当他刚回到内院时,他的儿子莫景琪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爹,适才柯大人怎么说?”   莫老爷挥了挥手将那名丫鬟打发走这才淡淡的说道:“柯振楠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此时乃皇上亲自交办的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否则必会惹得皇上不快,他们对此事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莫景琪怒声道:“什么?他们怎能这样?平日里咱们的孝敬他们那点少拿了,如今有事求到他们头上却一眨眼就不认人了,这些个白眼狼!”   “闭嘴……你懂什么?”莫老爷瞪了儿子一眼,“他们没有表态那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会亲自跑去跟那一个侯爷打擂台不成,你以为他们是我们家养的狗,说咬谁就咬谁呢。”   “那……那怎么办?没有几位大人的支持我们很难斗得过那岳阳啊!”莫景琪有些慌了。   “哼……谁说的?正好相反,没有了官府的阻止我们便可以更好的将把这出戏唱下去,我要让那岳阳知道,他们要砸了老夫的饭碗,老夫便先断了他的根!景琪,你赶紧通知下去,明天晚上的晚宴老夫要亲自出席,和他们共商大事!”   “是……爹放心,孩儿早就准备好了!”说到这里,莫景琪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第三百八十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下)      济南原名齐州,宋政和六年(1116年)升齐州为济南府,由于济南地处要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加之交通便捷,因此商业也很是发达,山东的官绅富户有近半都聚集在这里,而城中所居住的百姓,很大部分是民户。   今天在莫府的前院,聚集了众多的商贾。莫府是济南数一数二的地方,因此莫府里大厅宽敞富丽,内中的商贾也个个锦衣袍服,尽显富贵之气。   这些人一个个都坐在客厅里慢条斯理的坐着谈笑,平常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数目在他们中往往只是经过简单的几句交谈,那些价值数万两银子的货物交易就这样达成了。而且这些在座的商贾,大多是粮商、盐商之辈,有人同时还经营着药布皮毛、当铺旅馆、钱业、茶业、仓库诸务,因此个个身家巨万,举手投间便是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大明虽然穷,但这只是泛指朝廷而已,但其实大明的民间是不缺钱的,尤其是那些商贾们一个个都是富甲一方。那些资产十万两的根本不敢说自己有银子,资产达到百万两的才算一般,在这些商贾中尤其以晋商、京商,徽商最为有钱。   对于这些商贾巨富而言,即便大明遭遇到再大的天灾人祸甚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在他们的地窖里,一个个被铸成了金瓜银瓜样的金银堆满了仓股,那些属于他们的巨大的粮仓里,足够他们吃上一百年都吃不完的粮食堆满了仓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才是值得他们追求的东西,是以香尘载道,玉屑盈衢,商贾之间的夸富斗艳之事层出不穷,极尽挥霍之事。   在这些商贾的身后站着的是一排排容貌秀丽的侍女和仆役,这些商贾的坐着的和挨着的是能工巧匠用黄花梨精心打造桌椅,在大厅的另一端则是几名济南府有名的班子正在吹拉弹唱,这种生活对于尚在为填报肚子而挣扎的贫困百姓而言是不可想象的,但对于这些商贾而言只是等闲而已。当然了,虽然这里的一切在济南府来说已经算是顶级的享受了,不过比起江浙苏杭这些大明最顶级的富裕地方的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土包子的东西。   正在这些商贾交头接耳低声谈笑的时候,一名身穿长衫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含笑对大厅内的众人拱手道:“诸位老爷请稍安勿躁,莫老爷来了。”   随着这名管家的话音落下,莫老爷在莫景琪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厅,看到莫老爷到来,众商贾们纷纷站了起来对莫老爷拱手连胜道:“莫老爷安好!”   今天的莫老爷和昨天会见柯振楠、马科、卢之理等三名山东大佬时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只见他面容沉稳,举手投足间颇有威严之气,显然是久居金钱权力中心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不过莫老爷也确实配得上众人的恭敬,莫家在济南光是田地就有数十万亩,另外还有粮油,布匹,棉花,畜牧,矿山等等诸多生意,可以说几乎能赚钱的行业都有他的身影。而且不止如此莫家还有不少子侄在山东各地官府任职,在山东的影响力颇大,当权力和金钱结合起来后,就会形成一股谁也不能轻视的力量。   不过莫老爷在来到大厅后,原本肃穆的脸色也变得舒展起来,只见他拱手团团作个揖温声道:“诸位,今日大家能来到老朽府上捧场,着实令莫府蓬荜生辉,老朽先行谢过诸位了。”   “不敢不敢,莫老爷客气了。”看到莫老爷行礼,众商贾可不敢站在原地受礼,纷纷将身子侧过半边并躬身回礼,他们可是很清楚的,别看这个老头如今一团和气的样子,但在暗地里用老奸巨猾、手段狠辣来称呼他却绝不为过,而且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一旦得罪了他损失钱银是小,一旦让他记恨上自己,估计连皮带骨头都会被对方吞下。   看到众商贾恭敬的模样,莫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是什么胸襟宽广的人,往日有人得罪了他,最后都被他弄得很惨,看成是济南城内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莫老爷的高傲实在骨子里,并不会跟众商贾摆什么架子,笑呵呵的同诸位打了个招呼便来到位于大厅中央的一个椅子前坐了下来。   等他坐定后这才对众人道:“诸位都是我山东境内各行各业的翘楚,老朽就不和各位兜圈子了。今日聚会,想必诸位都明白来意。忠勇侯岳侯爷要收在山东境内实施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老夫召大家来,就是商议一个对策的,诸位有什么话尽可畅所欲言。”   说完,莫老爷仿佛精力耗尽一般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再也没有说话,但是细心的人还是可以发现莫老爷在闭目的同时双目还是不是开阖着,显然是在打量众人的反映。   众人面面相窥又低声商议了一会,虽然众人没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但有一点意见是统一的,那就是绝对不同意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虽然能坐在大厅的商贾全都是腰缠万贯的主,但要让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哪怕一个铜板来纳税都会让他们舍不得。   莫老爷在开阖之间便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也有了对策。很快就有一名身材高瘦的商贾站了起来拱手对莫老爷说道:“忠勇侯此举是与民争利,岂不闻万历朝商税之祸乎?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各位掌柜做点小本买卖原本就不易,若是还要受到朝廷盘剥,恐怕大伙都要上街要饭去了,况且地方恶吏凶猛如虎贪婪如狼,一旦此例一开便如大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今日缴一百两明日缴一千两,届时诸位那点身家恐怕都要被他们盘剥殆尽了!”   “正是!”   另一名姓梁的士绅也站了起来气愤的说道:“老夫不才,但也从未听闻过什么摊丁入亩之说,自三皇五帝以来士绅都是一国之脊梁,哪朝哪代不得厚待吾等士绅,可偏偏这个忠勇侯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要对吾等收取田赋,忠勇侯公然违反祖制实乃不得人心之举,必然要遭到天下人唾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性质定了下来,且一个个义愤填膺气愤无比。看到众人对此事下了定论,莫老爷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颔首道:“诸位所言甚是,忠勇侯此举确实违背了圣人所教导的爱民之言论,吾等有责任劝导忠勇侯让其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听着莫老爷的话,众商贾面面相窥都不明白莫老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名商贾试探着问道:“莫老爷,您是济南府众士绅的翘楚,至此危难时刻您得带着大伙共度此难关才是,您有什么章程就说出来嘛。”   莫老爷淡淡一笑:“老夫不过是一介垂垂老朽,能有什么主意?只是齐鲁之地乃圣人居所,老朽不能眼看着忠勇侯在此胡作非为,是以老朽也有个拙见,不知诸位可愿意听老朽唠叨唠叨?”   那名商贾急了:“诶呀莫老爷子,您是咱们济南府内最德高望重的人,您老说的话还有谁敢反驳的,您就别吊咱们的胃口了!”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   莫老爷微微一笑:“忠勇侯的大明老夫在济南也有所耳闻,其坐镇山西之后,剿匪屯田造福乡里,这确实是好事,百姓赞许,大伙也可安心买卖。尤其是率领大军在关外打破鞑子大军,击毙敌将岳托,更将敌酋皇太极活生生气死更是大涨了我大明威风,这可是大好事啊。”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众人这才响了起来,这位新来的忠勇侯兼巡抚大人可是带兵的将领出身,麾下可是握着十多万大军,一个不好人家可是会翻脸的。   有名商贾立刻有些担心的说:“莫老爷,岳侯爷乃行伍出身,性子难免有些急躁,吾等莫不如先礼后兵,先奉上‘黄米’‘白米’,看岳侯爷是如何反映咱们再做打算如何?”   “嗯!洪掌柜言之有理!”   “正是正是,先礼后兵方显得我等的大气!”   众人纷纷出言赞同,毕竟岳阳身为一个国侯和一省巡抚,更兼手掌十数万雄兵,这样的人岂是易于之辈,若非这些商人实在被逼到了墙角对于岳阳他们讨好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得罪呢?只是这次岳阳实在是太狠了,一上任就气势汹汹的要搞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他们又怎么敢放肆呢。现在先礼后兵的试探他,看看这位侯爷会不会收下他们的礼物再做打算才是正理。   看到众人竟然口风一转想要给岳阳送礼,站在莫老爷身后的莫景琪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却听到莫老爷笑道:“诸位说的老夫又岂会不知,诸位放心,给岳侯爷的礼物老夫早就遣人送到巡抚衙门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真的!”   众商贾们先是一惊,随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恭维道:“我说嘛,莫老爷向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感情您早就有准备,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看到众人脸上露出的恭维笑容,莫景琪心中不禁鄙夷不已,从嘴里吐出了一句微不可闻的声音:“这些墙头草可真势利啊。”   “闭嘴!”莫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可还很灵敏,对于自家儿子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但嘴里却低声训斥了一句。   就在莫老爷商议着如何对付岳阳的时候,位于济南城西南大街的巡抚衙门的后院偏厅里,岳阳端坐在偏厅中央,王月、董小宛和李香君三女则分别坐在两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十多个箱子和大厅上站着的四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而坐在她们旁边的岳阳则是用若有所思和玩味的目光不住在地上的箱子和几名少女的身上徘徊。过了好一会岳阳才拿起一份礼单说道:“你们的莫老爷好大的手笔啊,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两古玩字画三箱……看来外头传言说莫老爷是济南府首富果真是一点都没错啊!”   看着神态轻松的岳阳,那四名妙龄少女当中为首的一名轻声说道:“侯爷喜欢就好,奴婢在来之前莫老爷就说过,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有在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才算是物有所值,这些东西只是老爷的一点小小心意,只要侯爷喜欢老爷还会有继续有薄礼奉上。”   “呵呵……你们老爷真是有心了!”岳阳挥了挥手,“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啊……”   这四名少女立刻就是一愣,为首少女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侯爷,奴婢临来之时候老爷就曾经说过,此番一到侯府奴婢等人就是您的人了,又怎能回去呢。”   “我的人?”   岳阳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们说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了么?你们以为想进侯府是那么容易的事么?开什么玩笑!好了,你们走吧,回去后帮我给你们的莫老爷带句话,就说东西我收下了,过些日子我会用这些东西买上一批粮食救济灾民的,也算是替你们家老爷做善事了,就这样你们走吧!”   “侯爷……我们……”   为首的少女还想说什么,却被岳阳一声冷哼打断了,“本侯适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非你们还听不清楚吗?”   久居上位的岳阳一旦板起了脸,四名少女立刻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尤其是岳阳的木棺犹如电芒一般刺向他们,让她们感到皮肤都有些发麻,原本准备的说辞根本就说不出口。   岳阳不耐烦的一摆手:“好了,你们回去吧,如果你们家老爷问起就将刚才的话如实告诉他,他会知道我的意思的!”   “是!”   四名少女又怕又羞,不敢再说什么,对着岳阳屈身道了个万福就出去了。   等到四名少女出去后,坐在岳阳旁边的王月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岳阳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相公,适才那四名姑娘我瞧着长得也挺周正的,你怎么不把她们留下来呀?”   “嘿……你相公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岳阳佯怒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在王月挺翘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可是咱们府上还缺几个使唤丫鬟嘛,把她们留下来不是更好?”王月眨巴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一旁的李香君见王月还在和岳阳瞎闹这才白了她一眼笑骂道:“好了月儿你就别闹了,咱们刚来济南,这里的事复杂者呢,人家送来的婢女咱们哪敢要啊,你出身官宦世家这点应该比我们清楚才是,现在怎么糊涂起来了?”   王月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嘻嘻……人家哪里糊涂了,我不过是在试探一下相公,看他有没有喜欢别的女孩而已,要知道在来的时候海兰珠姐姐可是嘱咐我们好好看着相公不能让他乱来的。”   “你呀!”岳阳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王月和众女的心思,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六房妻妾,而且到了明年还要迎娶公主,这也让她们感受到了一股空前的危机感,这也是此次他来山东上任时海兰珠支持他把李香君三女带上的原因,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府里多一个女人就会多分去自己一份感情。   对于海兰珠几女的小心思岳阳自然是知道的,是以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再招惹别的女人了。更何况这几个女人都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本地商贾送来的,这就更不能要了,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给自己送来一杯加了料的茶水,要是因为这个而呜呼哀哉了那才冤枉呢。   岳阳收下了黄金白银,却将那四名少女送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大厅议事的莫老爷耳中,正在等待消息的莫老爷气得脸色变得一阵惨白,嘴里颤巍巍的骂道:“不识抬举!”   “什么,他竟然这么说了!”   不止是莫老爷,大厅里的众商贾听到消息后也集体失声,这个岳阳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良久莫老爷的眼中闪动着寒光嘴里淡淡的说道:“看来,岳侯爷是不打算给我们山东官绅们一条活路了,我等迫于无奈也只有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梁掌柜,你家的粮店是济南府数一数二的,若是由你振臂一呼,让山东各地的粮店停止营业几天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名姓梁的商贾点点头:“当然不成问题!”   “杨掌柜,你马上通知各地的盐铺,准备关门!”   “牛掌柜你们的布庄……”   随着莫老爷的吩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就这样慢慢张开,朝着刚来到山东的忠勇侯飞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心狠手辣      山东商人的密谋自然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岳阳来山东上任不止是带来了一万精兵,同时带来的还有一批有山司的密探,这些日子他们将打探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岳阳的案头。   看着面前的情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岳阳的心头。   “咦……这个姓莫的老家伙胆子不小哇,竟然联络济南府的商人准备闹罢市?”   岳阳有些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他遇到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年前岳阳刚到浑源州时浑源州的方久铭、方英迪父子就领着当地的商贾们就跟他闹了一次,那时岳阳可是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军队进行了镇压,当时可是死伤了数百人,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山西北路的商贾们这才在火铳和刺刀的威胁下养成了纳税的习惯,没想到来到山东后又有人要玩罢市的把戏,难道今后自己每过一地都要打开杀戒一番才能推行新政吗。   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岳阳,站在他面前的江鹤依旧板着那张阴沉的脸说道:“侯爷,从目前所获得的消息来看,所有事情都是以那位叫做莫仁的老头挑头搞的鬼,您要是不想闹得那么大的话不如就让属下先将莫仁给抓起来,只要没了他这个领头的其他人想必也不出什么花样来。”   岳阳摇头叹道:“没用的,事关利益,而且即便是处置了这个莫老头,那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继续和我们对抗的。而且我们若想在山东顺利推向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有一家人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他们才是山东最大的地主家。”   看着岳阳有些为难的脸庞,江鹤试探着问道:“侯爷……您说是曲阜的那家?”   岳阳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就是曲阜的孔家!”   听到这里,江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虽然江鹤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但他也知道岳阳所说的曲阜孔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这家人可不得了,这里可是全大明读书人心中的圣人孔子的故乡,要是动了这里,恐怕岳阳就会成了全大明读书人的公敌了。   沉默了一会,岳阳问道:“江司长,你身为有山司副司长,曲阜那边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现在你跟我说说他们那边的情况。”   江鹤点头道:“这是自然,即便您不说卑职也是要向您禀报的。”   接着,江鹤便把曲阜孔家的情况向岳阳做了个详细的报告。   要说曲阜就不得不说在这里的孔府了,因为孔子的嫡系后裔──“衍圣公”就住在曲阜县,而曲阜县有近八成的土地都是属于孔家的,而曲阜县名义上虽然是大明的领地,但实际上已经成了孔家的私人领地,毕竟曲阜县绝大部分人已经变成了孔家的佃户,说孔家在曲阜县是一言九鼎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而岳阳想要在山东开展新政的话,如果能获得孔家支持的话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岳阳就觉得有些伤脑筋,身为曲阜县最大的地主,孔家可是拥有上百万亩的田产的,真要实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话孔家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唉……真是伤脑筋啊。”   江鹤走后,岳阳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反而将自己搞得有些头晕,最后他决定要亲自去一趟曲阜当面和当今的孔家“衍圣公”谈一谈,争取能得到他的支持。   济南到曲阜有两百多里,岳阳带着一千亲兵紧赶慢赶的跑了一天这才在天快黑的时候来到了曲阜县城,只是当岳阳刚看到曲阜县城墙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已经关上了。岳阳派了陈大志去叫门,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们明早再进城,这下可是把陈大志气得够呛。   不过岳阳对此却并不在意,因为一般的城池都是如此,晚上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打开城门的,怕的就是会有贼匪混进城作乱。   看着紧闭的城门,岳阳下令众人在城外的林子里将就着休息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后才带着陈大志和数十名亲兵进了城,只是当岳阳来到孔府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孔府位于曲阜城的中心,坐北朝南,迎面是一个粉白的大照壁,门前左右两侧,有一对两米多高的圆雕雌雄石狮。红边黑漆的大门上镶嵌着狻猊铺首,大门正中上方的高悬着蓝底金字的“圣府”匾额,相传为明相严嵩手书。光是一看这扇大门便觉得一股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只是今天岳阳到孔府不是来参观的,当他来到孔府门前向守门的门房表明身份并递上了名刺后,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门房回来,用一副懒洋洋的口吻跟他说衍圣公今天没空,要他改日再来。   岳阳耐着性子说门房道:“这位老哥,请你再去跟衍圣公说一下,就说忠勇侯岳阳有要事求见他,请你再通融一下吧。”   按理说孔府虽然地位尊崇,但岳阳身为一个国侯兼山东巡抚按照规矩递上了名刺求见,衍圣公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身为孔府门房的这名中年人也不会不知道这点,但今天这位门房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更年期提前了,愣是不给岳阳好脸色,而是迅速沉下了面孔不耐烦的喝道:“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衍圣公是随便人都能见的吗?”   “混蛋……你……”   已经跟了岳阳四五年之久的陈大志向来都是岳阳的死忠,根本容不得旁人说岳阳的半点不是,今天看到区区一个门房竟敢这么对岳阳说话,他差点就气炸了心肺,立刻上前两步握紧了刀柄就要砍了这家伙。孰料岳阳却将他拦住了,岳阳轻轻了摆摆手示意陈大志退下,随后他深深的看了门房一眼淡然的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衍圣公现在到底是今天没空还是不想见本侯?”   被岳阳炯炯有神的眼神这么一逼,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门房气势不禁一萎,毕竟他面对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一名侯爷兼一省巡抚,他也不敢往死里得罪人家,犹豫了一下后边才说道:“衍圣公今天没空,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到这里,岳阳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好几年了,已经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今天他又尝到了闭门羹的滋味。   慢慢的,他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告辞了,不过还请你转告衍圣公,今天他不见我不打紧,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本侯和他就会见面的。”   说完,岳阳招呼了陈大志一声,两人上了马后带着数十名骑兵朝着来路飞驰而去。   在马背上,陈大志兀自愤愤不平,“侯爷,咱们可是跑了一天的路才到的曲阜,可现在人家连口水都没给咱们喝就让他们走了,这口气卑职实在咽不下去!”   “这没什么,不过是个衍圣公而已。”岳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放心,很快那位衍圣公就会见咱们的,驾……”说完,岳阳一夹马肚子,朝着城门口飞奔了出去……   在岳阳返回济南的时候,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孔府前院的一间客厅里,一身墨绿色长衫的莫仁莫老爷正和一名中等身材年约四旬的胖子说话,这名胖子就是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衍植。   莫老爷脸上堆者谦虚的笑容,小心的说道:“衍圣公能在百忙之际接见老朽,着实让老朽感激涕零。原本老朽也不敢来打搅您,只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我等若不加以防范恐怕祖宗留下的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   衍圣公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莫老爷也莫要太着急了,什么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此乃恒古唯有之荒谬之举,历朝历代都要后代吾等读书人,可这位忠勇侯却非要这么干,这是和全天下的读书人做对啊。你看着吧,只要吾等坚持抵制,很快这位忠勇侯就会灰溜溜的跑回他的山西去。”   “衍圣公,非是老朽多嘴,老朽可是听说了,这个岳阳在山西可是早就将这个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搞起来了,皇上也是有感于山西的成功这才派了他来山东,而且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人家这次可是带了一万大军来到山东的。若是他来横的,我等实在是无法抗衡啊!”   说到这里,莫老爷的老脸满是担忧之色。说起来莫老爷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他已经串联了济南城大部分的商贾准备要闹罢市,但他也并不是盲目的去闹,他首先打通了柯振楠、马科和卢之理等大佬的门路,争取到了他们的默认,然后他又来到了曲阜找到了衍圣公争取得到衍圣公的支持,只要这两个地方都支持他了,那么在他看来这事也就成了一大半了。而且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在衍圣公听说了岳阳要在山东要实施新政后,衍圣公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他们孔家如今拥地上百万亩,如果岳阳真的实施了新政后那他们家岂不是每年都要上缴一笔巨额的赋税吗?对于已经习惯了世世代代不纳税的他们来说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啊。   而且更让衍圣公受不了的是在岳阳的新政里官绅和读书人还要和寻常百姓们一样要服徭役,这在他们来简直就是斯文扫地的一件事,虽然新政里也规定,如果不想服徭役的话可以用钱粮相抵,但这依旧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衍圣公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这种事的。想到这里,他对岳阳的仇恨值立刻就开始爆表,否则也不会在听门房送来的名刺给扔到了地上并让门房将岳阳一行人赶走了。   最后衍圣公给了莫老爷一个掷地有声的承诺:“你放心,本公过两日就给皇上上折子,痛斥忠勇侯这种不守祖制祸乱朝纲之举,忠勇侯若是继续在山东推行新政势必会动摇国本,使得大明国将不国,此种行为必须制止,否则本公便将其行为公布天下,让天下的读书人都声讨此种行为……”   半个时辰后,莫老爷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出了孔府,直到现在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坚信有了孔府的支持和自己一众士绅的反对,岳阳在山东境内将会寸步难行,或许用不了多久朝廷的调令也会到达,岳阳最后的下场只能是灰溜溜的滚回山西去。   莫老爷心满意足的回了济南,而罢市的行动也在悄悄的加紧进行,日子他们也已经定好了,就在半个月后进行,而且这次罢市的规模也将在整个山东境内展开,他们要让岳阳知道,若是触犯了他们这些士绅商贾的利益会遭到怎样的反击。   “相公,消息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根据目前收集上来的情报来看,此次的罢市将会在半个月后举行,而且此次罢市的规模将会空前的庞大,估计整个山东都会受到波及,这些士绅们来势汹汹,您可要小心啊!”   巡抚衙门的书房里,岳阳就坐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下面送上来的情报,而充当了他临时秘书的李香君则是坐在一旁用他一贯平和的语气向他汇报最新动静,只是岳阳听得出来,她那平和的语气下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在李香君看来,自己的相公在山西不好好的当他的土皇帝却跑来山东搞什么新政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毕竟山东可不比山西。山西虽然是军事重镇,但岳阳本身就是山西人,况且在山西经营多年,本身就有了基础,这才能够在山西将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给慢慢弄起来,现在他在山东人生地不熟的,而起而且这里的本土势力对他又格外的敌视,想要搞好新政谈何容易啊。   看着脸上充满担忧神情的李香君,岳阳微微一笑,伸手在她嫩滑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条小道:“怎么,不相信你家相公的本事啊?”   “怎么会?”李香君吓了一跳,随后赶紧摇了摇头:“相公自然是极有本事的,这点妾身深信不疑,只是妾身不理解的是咱们在山西舒舒服服的待着不是挺好吗,为何要来到山东这般拼命呢?”   李香君的话一时间把岳阳给问住了,是啊……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自己就一直在忙,不是忙着建设搞内政就是忙着练兵打仗,打了流寇打鞑子,然后和朝廷闹得不可开交,原本他都有了要造反的准备了,但最后还是在最后关头收了手,然后崇祯竟然向自己低了头,还不惜将宝贝女儿朱媺娖许配给自己,然后自己就屁颠颠的跑来了山东,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岳阳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看到岳阳陷入了呆滞状态,李香君不禁有些发慌,想要叫醒岳阳,又生怕自家相公回过神来会怪自己,一时间只能陪着岳阳不敢吭声。过了好一会,岳阳才清醒过来。李香君看到岳阳终于回过神来,被吓得心慌意乱的她带着哭腔道:“相公,对不起,这回妾身再也不问你这样的话了。”   岳阳看着几乎被吓哭的李香君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着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安慰道:“你是我的媳妇啊,跟相公说话还需要那么小心吗?你放心,相公没有生气,相公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刚才你问的那些事差点就把相公问倒了,但是相公现在可以告诉你,相公做这些事还是有意义的。相公问你,如今的山西被相公治理得如何啊?”   “那还用说。”靠在岳阳怀里的李香君毫不犹豫的说:“如今的三晋之地虽然还不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在相公的治理之下匪患已经平息,百姓安居乐业,大家都有饭吃有衣穿,比起大明其他地方已经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嗯!”虽然岳阳身边不缺乏拍马屁的人,但这个马匹被自家媳妇拍出来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有成就感,他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如今皇上派了相公来山东实施新政,这个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也可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可相公还是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妾身知道了!”李香君用力的点着皓首,目光中露出崇拜的神色,“相公是为了山东的百姓,希望他们也能象山西的百姓那样过上好日子,肯定是这样的。”   “呵呵……”岳阳笑了,“或许吧,相公只是不想看到华夏大地再次上演一幕游牧民族大肆入侵中原的惨剧,农耕民族所收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   李香君皱着黛眉不解的问:“相公,您说什么呢?什么游牧民族什么农耕民族啊?”   岳阳抚摸着李香君的秀发哑然笑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相公是在做一件好事就行了!”   “嗯!”李香君乖乖的靠在自家男人的怀里,只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属实,而岳阳的心里也是暗暗在想,既然你们一定要阻止我实施新政,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啦!      第三百九十章 目标曲阜      “驾……驾……”   一匹赤色的战马灵活的飞驰在狭小的山间小道上,这匹战马显然已经奔跑了不短的时间,无论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士都已经大汗淋漓,按说如今的战马非常宝贵,如果再这样拼命策马飞驰的话这匹马很可能就要废了,可这名骑士仿佛毫不在惜似地依旧拼命的用马鞭抽打着胯下的骏马。   “吁……吁……吁……”   当战马飞驰到一个山坡的时候他立刻拉住了马缰让战马将速度慢下来,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凛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营寨,只是这片营寨显得非常破旧,在营寨的周围挤满了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在营地周围或是漫无目的的走动或是懒洋洋躺在地上晒太阳,有的则是四处早东西吃,尚有不少光着屁股的孩童在四处打闹,整个营地一副乱糟糟的模样。   “让让……赶紧让开……”骑士策马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将周围弄得鸡飞狗跳,旁边的人一个个忙不迭的赶紧让开,看这个架势就是蛮横的主,要是被马撞死撞伤了可没地说理去。   这名骑士在破烂的营寨里一直穿梭了近一刻钟,最后才来到了一个小山包后。进了这个小山包周围的景致立刻就变得好了不少,而且人相对的也少了许多,不禁如此这里的帐篷不论是摆设还模样比起外面都强得太多,而且在这里出现的人大多数都是精壮的汉子,这些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煞气,身上也都佩带着腰刀重剑或是长枪,光看气势就要比外面的那些老弱病残强了许多,不仅如此在山坡上还用木头建了两座瞭望哨。   骑士刚拐过山坡就被人里面的人发现了,很显然这名骑士和里面的人很熟悉,他们不但没有喝止住来人,反而还跟马上的骑士打起了招呼甚至开者玩笑。   “赖老七,回来了?”   “怎么啦七哥,搞得这么狼狈,莫不是被哪个娘们给缠住回不来了吧,现在是不是脚有些软啦?哈哈哈……”瞭望塔上的人都恶形恶状的笑了起来。   “去你娘的,老子看你家妹子倒是不错,你小子舍得给吗?”马背上的骑士对着瞭望塔上的人呢笑骂了一句,就赶紧策马冲了过去,瞭望塔上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玩笑归玩笑,但看到马背上的骑士跑得满头大汗的还在赶路他们也知道他肯定有急事,也就没有继续说笑了。   骑士策马来到山坡的中央后停了下来,这个山坡上有一座木屋,木屋外的几颗树木还绑着十多匹战马。   骑士来到了木屋外下了马,将马缰随手扔给了一名士卒,自己则朝着木屋跑了进去。   “啪嗒……”   骑士推开了木屋的门,顿时一股子混合了旱烟和劣质白酒的味道便传了出来,与这种味道一通传出来的还有阵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当木屋的门打开时,他就看到在屋子的中央点了一堆火,十多个人正围着火堆谈笑,当他进去后正在谈笑的众人将目光全都看了过来。其中一名长着一脸络腮胡,身形壮硕的大汉不由笑道:“赖老七,你怎么才回来,昨儿个夜里你到哪鬼混去了,是不是碰到哪个娘们后迈不动脚了吧。”   说话的这名大汉名叫刘宗敏,是李自成麾下最有名的一员大将,为人性格暴戾、骁勇善战深得李自成的器重。   这名被叫做赖老七的人苦笑道:“刘总哨,您老人家就别取笑我了,军情紧急我哪敢在外头鬼混啊,要是让闯王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时端坐在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抬起了头,这名中年汉子头戴北方农民特有的白色尖顶旧毡帽,身上一套铁甲,外面穿着一件已经磨成了青灰色的袍子,为的是在随时会碰到的战斗中脱掉方便,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开着,却用一条战带拦腰束紧。他的背上斜背着一张弓,腰里挂着一柄宝剑和一个朱漆描金的牛皮箭囊,里边插着十来支雕翎利箭。此人年约三十来岁,高个儿,宽肩膀,颧骨隆起,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此人在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十分热情豪爽,但在不笑之时却又能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十分的矛盾,而此人就是令得朱由检头疼了近十年的流寇头子李自成。   只见李自成看着赖老七沉声道:“赖兄弟,你此番延迟了一晚才回来可是打探到了什么要事?”   李自成的话刚说完,赖老七就上前一步兴奋的说道:“闯王,大喜啊……我们的好事来了!”   “嗯……大喜?”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坐在刘宗敏旁边的李自成麾下另一员大将田见秀冷哼了一声道:“兄弟们被困在这鬼地方已经快三个月了,粮食也快吃光了,若是再不下山做上一笔买卖恐怕兄弟们全都要饿死,哪来的大喜?莫不是卢象升班师回朝啦?”   “正是,小赖子,你若是敢框我们兄弟,我们可饶不了你。”   周围的将领们纷纷笑骂起来,更有人说赖老七肯定是昨晚去玩女人,生怕被闯王怪罪所以才想编个理由来哄骗大家。   赖老七急了,情急之下变得结巴起来,“闯……闯王……刘……刘总哨……诸位爷,若是我小赖说了谎就……就让我不得好死!”   看到赖老七记得诅咒发誓的样子,众人渐渐止住了笑声,刘宗敏也盯着赖老七沉声道:“赖老七,你到底有什么要事要跟大伙说,我和闯王以及众位弟兄都听着。”   赖老七看着刘宗敏郑重的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了闯王,郑重的说道:“闯王,昨晚我在濮阳城里探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狗朝廷正从山东调集了一大批的粮草,目前正囤积在山东境内,正准备运到开封给卢象升那个狗官充当军粮呢。”   “切……”   众人齐齐的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一个个又低下了头烤火。赖老七一看急道:“闯王……诸位爷,你们怎么都这样样子,那可是一大笔的粮草啊,咱们只要劫了这批粮草,至少够咱们义军吃上半年啊!”   刘宗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懂什么,你知道如今山东是谁在坐镇吗?如今坐镇山东的是号称狗朝廷最能打的忠勇侯岳阳,咱们此刻去山东那不是找死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被骂的赖老七不但没有气恼,反而笑了起来。只见他得意的说道:“诸位爷,这些事您几位都知道小赖又怎会不清楚呢,而小赖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只要咱们不是攻打济南,那位忠勇侯是不会理会咱们的。”   “屁话!”烤了一晚的火弄得脸上黑一块黄一块的李过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还真敢吹啊,你以为那忠勇侯是你干爹啊,你说不理就不理。”   赖老七神秘的笑了,他看了众人一眼得意的说道:“诸位爷,若是抡起打仗小赖拍马也赶不上诸位爷,可若是抡起打探消息俺小赖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您几位恐怕还不知道那粮草囤积在哪吧?”   李自成终于抬起了头眼皮翻了翻道:“在哪?”   赖老七微微笑了,嘴里一字一句的吐出了一个词:“曲阜县城!”   “曲阜县城?”   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那不是孔府所在的地方吗?”   “正是!”赖老七对着李自成竖起了大拇指拍马道:“闯王好记性,曲阜正是那什么孔老夫子的故乡,朝廷封的那个什么衍圣公就住在那里。”   听到这里,李过皱了皱眉头:“闯王,虽然俺老刘读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啥衍圣公可是全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咱们若是擅自攻打曲阜岂不是和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吗?”   “那些书呆子算个屁!”刘宗敏不屑的吐了口浓痰到火堆上发出了哧的一声,“咱们连皇帝老子的老家都抢了,再抢那什么孔老头的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早听说了,那个孔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名下拥有良田百万亩,但每逢灾荒之年却一升粮食也舍不得拿出来赈济灾民,这种人抢了也就抢了,怕个球。”   田见秀也赞同道:“对头,刘总哨说得好。咱们连皇帝老子的老家都抢了,再抢一趟曲阜算什么?再不弄粮食来咱们全都要饿死了!”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抢不抢的问题,而是咱们若是进入山东后你如何保证那个忠勇侯不会对咱们下手!”一个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赖老七,不是他们不敢拼命,而是岳阳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随着岳阳跟清军的大仗小仗打下来,岳阳的名头也越来越大,如今更是有好事者将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安在了他的头上。对于这点,哪怕是再讨厌他的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毕竟连不可一世的皇太极都被他玩死了,你要是还不承认那就属于智商有问题了。而这一年多来以李自成为首的这些流寇举行的造反大业正处于低潮期,再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天下闻名的岳阳和他的宣大军啊。   听到这里,赖老七用自信的口吻说道:“诸位爷放心好了,您几位恐怕是不知道吧,如今山东正乱着呢,那位忠勇侯前些日子差点和济南府那些官绅们闹翻了,尤其是曲阜县的那位衍圣公更是给朝廷上了折子要弹劾忠勇侯,如今那位忠勇侯恨那位衍圣公恨得要死。俺料定咱们若是去攻打曲阜县城那位忠勇侯肯定不会去救援他的!”赖老七一边说一边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真的假的,小赖你哪打听来的消息,这莫不会是官府弄出来糊弄咱们的假消息吧。”李自成脸上浮起将信将疑的神色,很是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绝对是真的,这个消息可是俺前天晚上在濮阳城时曾潜入濮阳知府衙门里头,偷听过那个狗知府和他的师爷谈话时才知道的。”赖老七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你小子,潜入知府衙门?”刘宗敏怪叫了起来,神色古怪的盯着他怪笑道:“你小子胆子够大的,一个人就敢半夜潜入知府衙门,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看上那位知府的闺女了或是哪位小妾啦?”   “这是哪跟哪啊。”赖老七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个刘宗敏的神经也太大条了。   “好了,现在说正经的!”看到刘宗敏眼看又要歪楼,李自成干净将话题掰了回来,他对赖老七正色道:“小赖,这事可非同儿戏,你要知道若是咱们进入山东攻打曲阜那就等于跟宣大军干上了,那岳阳这些年名头这么响亮肯定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若是一个不好咱们这上万义军就全得折在山东了。”   “你就放心吧闯王,这消息绝对没错,若是错了您就砍了我小赖的脑袋。”赖老七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看着赖老七信誓旦旦的样子,李自成和众将们对视了一眼朗声问道:“诸位兄弟你们怎么看?”   众人沉默了,良久刘宗敏才闷声闷气的说道:“闯王,这些日子那卢象升率部步步紧逼,咱们的粮食眼看着就要吃光了,上万弟兄总不能吃草根吧,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到山东去搏一搏呢。”   “对,反正也是个死,莫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到了山东还有条活路。”李过也赞同刘宗敏的观点。   “嗯……我看这事可以干。”   “对,我小时候听说书的人讲过,公侯将相那都是拼出来的,指不定那个忠勇侯就是蜡头银枪,到了山东咱们咱们说不定还能多招些人马,如果能把那什么忠勇侯也干掉那咱们就赚大发了!”   众人越说越是兴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细细想过为何这个赖老七能够这么巧夜探知府衙门就听到这个消息,而若是有一名熟悉明朝衙门运作的人在这里肯定也会感到怀疑,即便忠勇侯真的和衍圣公不合,那这个消息又怎么会这么快传到濮阳来,当然也更没有人看到那名叫做赖老七的探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夷。   众人商议到最后,李自成终于拍了板,大军连夜出发走出山区朝山东进发,这次李自成也算是豁出去了,一万多人马全都朝着山东境内扑去,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蒲州。   毫无防备的蒲州县城顿时就遭了殃,一天之内蒲州县城便被攻陷,李自成的流寇也从蒲州县城内得到了他们急需的补给。只是蒲州县作为一个小县城,着实没有多少的粮食,即便李自成他们将县城里的富户们都搜刮得干干净净,找出来的粮食也只够流寇大军吃几天的,是以李自成他们毫不犹豫的按照计划朝着曲阜杀去。   而原本在开封忙着调动兵马准备将李自成困死的卢象升听到李自成转道山东的消息后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在他看来李自成竟敢闯入岳阳的地盘那纯粹就是作死了,毕竟岳阳善战的威名如今天下有谁人不知啊,如今李自成竟敢闯入山东那不是作死吗。   作为卢象升的好友兼赞画杨廷麟也是喜上眉梢,赶忙问道:“督臣,如今闯贼闯入山东,我们要不要尾随追击,会同忠勇侯将其一举歼灭?”   卢象升沉思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山东如今毕竟是岳正宏的地盘,咱们若是贸然进入恐怕会引起他的误会,这样反而不美。”   杨廷麟对于这位好友实在是太熟了,卢象升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卢象升的心思。几年前卢象升担任宣大总督时,岳阳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参将,麾下兵不过数千,可如今人家却已经是一位超品的国侯了,到时候两人见面到底谁该先给谁见礼啊?既然见面会尴尬那索性就不要去了,反正对于岳阳麾下军队的战斗力卢象升是非常清楚的,连凶残的鞑子都被大打得满地找牙,区区万余流寇对岳阳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吗?至于抢功什么的卢象升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不止是卢象升,就连远在湖北的洪承畴和四川的孙传庭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认为李自成是在自己作死,恐怕他是有命进入山东却是没命出来了。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李自成进入山东后并没有四处散开进行掠夺,反而一门心思的朝着济宁、兖州方向猛冲,这么诡异的事情也惊掉了不少人一地的眼镜。兖州距离济宁可只有两百多里,同时济宁城里可是驻扎着一万宣大军啊,李自成这是活得不耐烦的节奏吗?   而且随着消息不断传来,济宁、兖州等各地城池也纷纷关闭城门严阵以待,绝不会给这群流寇以可趁之机。但接下来的情况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李自成犹如一头野猪般横冲直撞,最后众人才惊讶的发现,他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衍圣公的所在地曲阜县!      第三百九十一章 借刀杀人      曲阜县,这些贼寇的目标竟然是曲阜。   当李自成带着一万多流寇浩浩荡荡向曲阜杀来的时候整个山东都震惊了,更是将衍圣公为首的孔家人给吓尿了。   衍圣公在仆役的搀扶下颤抖着上了城墙,看到城墙外铺天盖地举着刀枪朝着城池呐喊的流寇时,这位平日里总是一脸道貌岸然模样的读书人楷模再也忍不住,一股热流从裤裆喷流而出,很快便将他的裤子给弄湿了。   “快……快派人到济南去,请巡抚大人速速派兵解救曲阜……”   崇祯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衍圣公派来求援的信使来到了济南,将衍圣公亲笔写的求援信交给了岳阳,而岳阳也没有耽误,立即就将柯振楠、马科、卢之理、刘泽清以及大小官员给叫到了巡抚衙门开会。   岳阳坐在主座上,手里拿着一封舒心不住的晃动着,“诸位……李自成率领数万流寇将曲阜县城给包围了,这是衍圣公派人送来的求援信,本侯不管擅专,因此召集诸位前来议一议,看看要如何处置啊?”   岳阳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立刻就响了起来:“巡抚大人,衍圣公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曲阜更是孔圣人故居,无论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立即发兵解救,否则若是曲阜被流寇攻陷咱们就是大明的罪人啊!”   岳阳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说话的人就是在那天的接风宴上和自己顶嘴的巡按御史闫洪丰。   岳阳淡淡一笑,转头问旁边的人:“诸位也都是这个想法吗?”   按察使马科也面带焦虑之色的说道:“侯爷,曲阜乃孔圣人居所,衍圣公更是万万不能有失,不可不救啊!”   “是啊,曲阜乃圣人故居,一定要救!”   “侯爷,请您速速发兵解救曲阜吧!”   大堂内的众位官员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是提议解救曲阜的。   “嗯!”岳阳点点头,“看来诸位都是同意派兵解救曲阜啰?”   “那是自然。”官员们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岳阳又转头对下首的都指挥使卢之理和山东总兵刘泽清问道:“刘总兵、卢指挥使,你们二位也赞同发兵解救曲阜吗?”   卢之理和刘泽清两人愣了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几乎是齐声道:“那是自然,衍圣公自然是要救的。”   “好!”岳阳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卢大人和刘总兵不愧是忠君爱国的楷模啊,如此本侯就放心了。现在本侯在此命令,卢指挥使、刘总兵,你二人速速点齐本部兵马赶往曲阜将流寇赶走,以解曲阜之围不得有误!”   “啊……”   岳阳的命令一下达,大堂内的众人全都愣住了。这不对啊,接下来的故事不应该是岳阳欣然率领大军出发赶到曲阜后便大发神威将那数万流寇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将衍圣公解救出来吗?   卢之理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岳阳结结巴巴的说道:“岳大人,这……这……”   “这什么这!”岳阳眼睛一瞪便骂道:“卢大人呢,你身为长官山东兵马大权的都指挥使,征讨匪患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还有你……”岳阳将目光转向了刘泽清,“刘总兵,你身为山东总兵,按照花名册上手中应有兵马一万二千人,你麾下的兵马加上卢大人麾下的卫所兵数目应该不少吧,对于万余名流寇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本侯就在这里祝你们马到成功了!”   “嘶嘶……”大堂里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岳阳,不少人的嘴巴长得老大。   到了现在,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岳阳是在整卢之理和刘泽清了。卢之理虽然是山东都指挥使,手底下有三营卫所兵,即墨营(即墨),二是文登营(文登),三是登州营(蓬莱),这三个营共有九卫十所共十二万兵马。而山东总兵刘泽清手底下也有一万二千战兵,要是按照这样的数字来看,山东的兵力是非常强大的,别说剿灭区区万余的流寇了,甚至都能和满清举国之力打得旗鼓相当。可这毕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实际情况是刘泽清手里能动用的兵力绝不会超过五千,而且有一部分还是老弱病残。而卢之理所管辖的卫所兵能有六千就不错了,要是真让这些人去剿匪恐怕还没开到曲阜人就得散了一大半。   又是闫洪丰,他又跳了出来对岳阳说道:“岳大人,如今卫所军士不堪一战,刘总兵身负守城重任,而大人麾下却有宣大雄师一万余人,正应该派出宣大军出战才是,怎么却派卢大人和刘大人出战呢?”   “又是这个家伙!”岳阳对于这个叫做闫洪丰的家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些日子以来这家伙不但但处处和自己做对,现在连自己要调兵遣将还要出来唧唧歪歪,这无疑已经触犯到了岳阳的底线。   岳阳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者闫洪丰:“闫大人,看来你颇识行伍之事啊?”   闫洪丰昂着头道:“不敢说认识,但至少起码的行军调动之事还是知道的。”   看着闫洪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岳阳不怒反笑,眼中露出一道淡淡的杀意:“既然你自认也知道些行军调动之事,那你应该知道大战之时违抗军令是何罪过吗?”   如果是熟悉便知道如果岳阳露出这种笑容便是动了杀意的时候,可闫洪丰却不是,此时的他自以为是朝廷派驻山东的按察御史,绝对没有人敢动他,兀自冷笑道:“本官并非……”   没等闫洪丰说完,已经怒不可仰的岳阳一拍书案厉声喝道:“来人啊!”   “哗啦啦……”随着岳阳的声音,门外立刻进来一排全副武装的军士,这些军士身穿绿色军装外面套着一件防刺服,头上带着一顶钢盔手持米尼式火铳,这些军士很快就列在大堂前排列队站定。   岳阳用充满煞气的眼神盯住闫洪丰缓缓说道:“闫洪丰身为按察御史,不但不思报国,却在此大敌来临之际阻挠军务,屡次违抗本侯军令,按照军规当拖出去就地处斩以正军规!”   “是!”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立刻大步上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闫洪丰按倒在地,扒下了他的官帽便要将他拖出去。   看到闫洪丰被突然拿下,大堂内的官员们全都大惊失色,有脑子反映快的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位岳侯爷这是要杀人立威了。   闫洪丰也反映过来,他立刻挣扎者大喊了起来:“什么……岳阳你要干什么?本官身为朝廷按察使,你无权杀我!”   “无权杀你?”岳阳眼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意:“你也知道你是按察御史,可你却屡屡阻挠本侯调兵前景,不让本侯救援曲阜,你是何居心?”   “我……”闫洪丰一下便愣了,随后才挣扎道:“我是看你胡乱调兵,是以才出言阻止的!”   听到这里,原本正想替闫洪丰出言求情的马科和柯振楠也暗暗摇头,即便是他们这两个文官也知道,在大战来临之际那是天大地大主帅最大,而主帅调兵遣将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一旁指手划脚,要是碰上这种情况下身为主帅的岳阳是有权杀人的。这个闫洪丰原本只是想给岳阳上点眼药,可他也太不会挑时候了,难道他真以为岳阳这个一军主帅只是摆设吗?   果然,岳阳听到这里后被气乐了,他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好……好……好啊!感情你这个小小的按察御史不但可以风闻奏事,现在更加上一条可以凌驾于本侯之上指挥大军作战了!那好,本侯今天就砍了你的脑袋,我倒要看看,朝中会有谁会为你说话!来人,将他拖出去砍啦!”   “是!”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不顾闫洪丰的挣扎,将他拖出了大堂。直到这时闫洪丰这才知道,岳阳不是吓唬他,而是要真的要砍他的脑袋。此时的他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整个人拼命的挣扎,嘴里也开始拼命的求饶:“岳侯爷……岳大人,下官错了,你饶了下官吧……下官错了啊……”   到了这个时候,柯振楠就不得不站了出来,要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闫洪丰被岳阳砍了脑袋,将来朝廷追究下来或许不敢将岳阳这个手握重兵的侯爷怎么样,但他这个布政使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至少一顶见死不救的帽子肯定是逃不掉的,无奈的他只好站了出来对岳阳拱手道。   “岳大人,闫洪丰擅自出言阻止您行军令的确罪该当诛,可闫洪丰却是朝廷派驻在山东的巡查御史,若是您擅自斩杀了他恐怕会引起非议啊!”   “是啊岳侯爷,闫洪丰虽无理,但确实不是存心要违抗军令,您就绕了他这次吧!”马科也走了出来。   随着柯振楠、马科出言求情,大唐上的众位官员们也纷纷站了出来为闫洪丰求情。   看着大唐上一大帮人纷纷为了闫洪丰向自己求情,岳阳皱了皱眉头眼睛微闭,手指在案前不断轻轻的敲击着,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绕了这个闫洪丰一回,众人都担心的看着岳阳,生怕这个家伙不管不顾的就宰了闫洪丰。过了好一会岳阳才重新睁开眼睛:“既然诸位都为这闫洪丰求情,那本侯今日就暂且放了这厮一马。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闫洪丰竟敢出言阻挠军令,若不加以惩处则置军法于何地。来人,将闫洪丰重责十下军棍以儆效尤!”   “是!”   岳阳的话音落下后,军士们便不再犹豫将闫洪丰犹如拖死狗般拖到了外面,很快一声声沉闷的敲击声和凄厉的残呼声便在外面响起,这军中的军棍可不比寻常,粗若儿臂的木棍打下去即便是再强健的汉子也受不了,更何况闫洪丰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不过大堂内的官员们也没有人敢再出言求情,他们也知道凡事可一而不可再,岳阳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若是再出言求情反倒会惹怒岳阳。   很快,两名军士便将行刑完毕的闫洪丰拖回了大堂,粗鲁的将其仍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而此时的闫洪丰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臀部部分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此时的闫洪丰只能趴在地上无力的低声呻吟,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狂傲劲,如此狼藉的模样看得大堂内的官员是小脸煞白。   岳阳将目光转向了刘泽清和卢之理,“卢指挥使、刘总兵,你们应该不会反对本侯的军令吧?”   “噗通!”看着岳阳不善的目光,早已被吓得脸色发青的卢之理和刘泽清齐齐跪了下来,有了面前的榜样他们如何不知道岳阳是在拿他们开刀呢。刚才岳阳要杀闫洪丰还可以用他是文官不懂军令的借口为他求情,可如果他们两个要是胆敢违抗军令那是一点借口都没有的。可现实是他们敢主动出去剿匪吗?要知道那可是那脑袋去拼的活啊,刘泽清还好点,他好歹也是武将,手底下还是有几千兵马的,可卢之理这个都指挥使却是文官出身,要出去剿匪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那不是逼着他去送死吗。   看着跪在面前的卢之理和刘泽清,岳阳冷笑道:“怎么,两位也想违抗军令吗?”   卢之理颤声道:“岳大人,贼寇势大,济南城里原本就没有多少兵力,下……下官麾下就更没有多少兵力了,如何……如何出去剿匪啊?”   岳阳冷笑道:“卢指挥使,山东在册的卫所军士有十二万,就算花名册上的名字没有完全相符,但一小半总该有吧,你调个一两万兵马出来难道也不行么?”   此时的卢象升哪里还有平日的官像,吓得两腿打颤的他忙道:“侯爷,下官真的没有那么多兵力啊,如今的卫所早就名存实亡,所有的卫所能抽调四五千兵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下官真不是不听您号令啊。”   “有四五千人也不错了!”岳阳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和刘总兵二人加起来一万人马总有吧,如今包围曲阜的流寇也不过万余人,难不成你们连这点流寇都打不过吗?你二人一个是总览山东卫所兵力的都指挥使,一个是掌管战兵的总兵官,如今流寇入侵你们不去御敌,难道要让本官这个巡抚亲自去不成?”   “这……这……”岳阳的话犹如刀子一般不断刺在两人心上,使得这两人有口难言。   从表面上来看岳阳的话并没有错,岳阳在山东的官衔是巡抚兼漕运总督,是地地道道的文官,他们两人才是统兵的武将,战事一起自然是这两人去打仗,断然没有让巡抚亲自上阵的道理。可这毕竟只是表面上的事,事实上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岳阳是如今大明首屈一指的名将,连不可一世的清军都被他打得没脾气,区区流寇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可是从山西带来了一万多虎贲之师呢,可人家就是按兵不动你又能奈他何。   此时柯振楠等人也没有办法为卢之理和刘泽清说话了,毕竟现在岳阳的做法你一点错也挑不出来,巡抚当然是要坐镇济南的,打仗这种事自然是指挥使和总兵这样的武将出马,否则朝廷养他们干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的卢之理和刘泽清,岳阳淡淡的说道:“本侯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准备,明日午时你们务必率兵出发解救曲阜,若不能将衍圣公救出来本侯必然要参你们一本,你们也要小心头上的乌纱帽!”   说完,岳阳站了起来轻蔑的看了看大堂上的众官员一眼,随后便回内院去了,只留下一众呆滞的众人。   等到岳阳后,柯振楠和马科才上前将二人浮起。此时卢之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拉住了柯振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柯大人,您可得救救下官啊,若是下官真的去解救曲阜那可就死定了。”   看着哭得像个妇人般的卢之理,大堂内的众官员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鄙夷之情,这位都指挥使还没出战呢就哭成了这样,要真的率兵出征恐怕走不到半道就得吓死了吧。只是他们在鄙夷之余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寒意,这位岳侯爷这才摆明了要将两口大大的黑锅扔给这两位来背了,谁让他们名义上才是山东军事力量的最高指挥官呢。   柯振楠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刘泽清沉声问道:“刘总兵,此番你有信心率兵解了曲阜之围吗?”   刘泽清苦笑一声:“柯大人,下官现在手中只有五六千人马,至于能否解了曲阜之围就只有天晓得了。只是岳侯爷已经有了严令,下官不去是不行了,至于是死是活只能看天意了!”   柯振楠听后沉默不语,良久才和马科对视了一眼叹息道:“借刀杀人,这招何其毒也……”      第三百九十二章 做准备      是的,岳阳现在就是在玩借刀杀人,也叫做赶鸭子上架。身为山东省的最高军政长官,岳阳有充足的理由和足够的权利命令下属去送死,你要是不去或是救援不利的话,那么就对不起了,这个黑锅你背定了,而刘泽清和卢之理两个人一个是都指挥使,一个是总兵,无论是长短大小还是高度都是背这口黑锅的最佳人选,最重要的是岳阳来到济南那么些天了,他们都没有上门表忠心,不坑你坑谁。   回到了内院岳阳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就看到王月正在帮岳阳整理公文,李香君和董小宛则是苦着粉脸计算着一本账本,即便听到岳阳推门进来的声音她们也没有抬起头。   “怎么,还没算出来需要物资的种类和数量吗?”岳阳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到了李香君、董小宛二女身边坐了下来。   看到岳阳到来,董小宛放下了手中的铅笔抓住了岳阳的胳膊苦恼说道,“相公啊,您教的那些蝌蚪文数字实在是太难学了,妾身和香君姐姐算了好半天都没算完,要不您还是再找几个帐房先生帮您算吧。”   岳阳无奈的伸出了双手一左一右搂住了董小宛和李香君,分别在她二人的粉脸上香了一下安慰道:“好了,你们再辛苦半天就好,不是相公不心疼你们,而是这些东西太过重要。现在我们初来乍到,身边又没有能放心的帐房,相公又怎么能放心的交给外人来算呢,等算完了这笔账后就好了,届时相公再从山西调几个帐房过来你们就轻松了。”   “哦!”   董小宛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低着头继续写着让她头疼万分的阿拉伯数字。   岳阳在明朝娶的几个媳妇里,海兰珠比较擅长军事和情报分析,玲珑姐妹则对商业运作很有天赋,岳家在山西的生意几乎都是这两姐妹在打理。而王月则是因为出身以及环境的关系擅长处理公文和分析官场的人际关系,至于李香君和董小宛两人由于从小在秦淮河长大,她们所擅长的只有那些琴棋书画和如何取悦男人了。因此,此番岳阳将阿拉伯数字教给她们后,并拿出了一份账本让她们计算一下山东各地所需的精盐数量以及各种物资,却是让她们愁得直挠头。   “相公!”这时,一旁的王月突然轻叫了起来,“相公,您快过来看!”   “月儿,什么事。”岳阳站了起来走到王月的身边。   “相公您看,这两份公文分别是莱州府和登州府发来的公文。公文里说这两地发生了旱情,请求咱们拨发赈灾粮饷下去呢。还有青州府也分别发来了公文,说这两地的商贾听闻朝廷要在山东施行新政后大为恐慌,不少士绅恐慌万状,准备给朝廷写折子弹劾新政,还有东昌府也……”   “够了……”岳阳制止了王月的话,直接问道:“月儿,还有哪个州府发来了类似的公函?”   王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现下山东六个州府除了咱们济南府和兖州府外其余的四个州府全都发来了公函,理由也各式各样,有发生蝗灾的、有请求赈灾的也有公函说士绅对重新丈量土地意见甚大,甚至发生了数起暴力阻挠官差丈量土地事件。”   听到这里,岳阳冷笑了起来:“看来他们是商量好了,一起向我这个巡抚施压啊!”   一旁的李香君也停下了手中的笔担忧的说道:“相公,那些士绅商贾们向来将手中的银子和土地看得比命还重要,咱们这样从他们虎口里夺食真的行得通么?”   “行不通也要行!”岳阳的态度很坚决:“咱们大明九成的钱财都集中在他们这些不足一成的人手中,可偌大的朝廷每年需要的开销却全都压在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的肩膀上,试问这合理吗?那些士绅总是在抱怨朝廷剿匪不利,可他们也不想想,那些灭之不尽的流寇都是从哪来的,还不是普通百姓变的吗?但凡是有口饭吃谁愿意提着脑袋干那造反的勾当,若不再尽快改变这样的现状,咱们大明就真的要亡国,而届时不知还要死多少无辜的大明百姓呢!”   听到这里,屋里的三女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三女都是熟读史书之人,她们很清楚朝代的兴衰和更替往往就代表着血腥的杀戮。比如南宋时期华夏有人口七千万左右,蒙古人入侵后建立了大元,当政局稳定后元初的人口已经不足五千万,而到了元末时,华夏人口又恢复到了七千万左右的人数,可到了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大明的人口又跌到了五千万左右的,可以说每一次的改朝换代代表的就是数千万条活生生的性命。   良久,董小宛才幽幽的问道:“相公,咱们大明也会亡国么?”   “我不知道!”此时的岳阳只觉得嘴巴有些苦涩的味道,如果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的话,六年后这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王朝就会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王朝。可这个时空由于自己的到来,这个游牧民族被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顿,估计短期内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李自成那厮估计也没有那能耐再带着他的流寇大军打到北京城了。   从这点上来看,明朝因为自己的到来可以继续苟延馋喘下去,可历史的发展是有其必然性的,没了李自成还有梁自成、赵自成,只要土地兼并的发展得不到遏制,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农民就会加入造反的队伍里,届时新一轮的农民暴动还会发生。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总是替老朱家擦屁股吗?而在若干年后的史书上会不会这么评价自己:残酷镇压了数十次农民起义的刽子手月某某与某年某月某日死于家中,他这一生是罪恶的一生,他的功勋使用无数义士的生命换来的……   一想到这里,岳阳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尼玛的太搞恶了。   “这个新政一定要实施起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岳阳的目光中透出了一股坚毅……   崇祯十一年二月二十七日,卢之理、刘泽清带着东拼西凑起来的一万明军出了济南城朝着曲阜进发,面对前来送行的岳阳和济南城的大小官员以及士绅,卢之理的脸上犹如死了爹娘一般凄惨,刘泽清虽然强点但也是面色铁青。   正当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岳阳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端着托盘的军士。岳阳走到他们身前拿起托盘上的酒壶将三个杯子斟满,亲自送到两人手中笑道:“卢指挥使,刘总兵,本侯在这里先预祝你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这两杯酒本侯敬你们!”   说完,岳阳将这杯酒先行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倒悬朝众人示意了一下。   刘泽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这杯酒喝掉,而后随手将酒杯仍在了地上。卢之理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看了看岳阳半响,将这杯酒喝干后也学着刘泽清将酒杯仍在地上,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上了马,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岳阳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卢之理眼中那丝一闪而过的怨毒。   卢之理和刘泽清带着一万明军出发了,岳阳也没有跟城外送行的官员和士绅做过多的寒暄,既然他们已经将自己看成了仇人,那就没有必要再和他们说那些虚伪的话了,岳阳始终坚信一句话,如果你不想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束缚,那么你就努力的发展自己的实力吧,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你就可以制定出一种新的规则出来。   回到了巡抚衙门的岳阳叫来了李香君三女,他嘱咐三女道:“我要到出一趟门,迎接一批新来的货物,估计有四五天左右,在这期间若有事情发生你们不必惊慌,武清会处理好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有事出门,过几天就回来……你们明白吗?”   “知道了相公!”李香君点了点皓首,上前拉着岳阳的手温柔的说道:“相公此去也要多加小心,妾身和小婉妹子、月儿妹子在这里等您回来!”   告别了三个媳妇,岳阳便化妆成了一个商贩悄悄的出了城,凌晨三点左右,岳阳来到了他在现代时空的御龙湾别墅里。   当岳阳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后,便看到两具雪白的玉体正并肩躺在那张大床上,两张俏丽的脸蛋相互挨着睡得正香,虽然外面的天气还比较凉,但由于房间里开了空调,因此两张粉脸都是红扑扑的,其中的小露甚至还将雪白的大腿和玉足都露了出来。   看到这诱人的情形,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她们的岳阳就感到一股火苗从小腹升起,他慢慢的走到了床边用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扑到了小露的身上。   正在沉睡的小露很快就被惊醒,但她反映过来后第一个反映就是遭贼了,有人要非礼她,想到这里她整个人立刻开始全力挣扎起来。只是正当她要呼喊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却传入了她的鼻腔里,当她闻到这股熟悉的男人味时,原本紧绷的身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了下来,随即整个人便象八角鱼般缠住了对方,一双玉璧也紧紧的抱住了对方的脖子,同时眼圈变得红红的她张开了小嘴狠狠的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被咬了一口的岳阳很快就撤掉了她身上的束缚,随后仿佛报复似地将身子重重的一挺,随后便进入了一个温暖紧凑的地方,随着一声轻声的娇吟,大床便开始有节奏的轻轻晃动起来,随着晃动节奏的加大,一声声如同小猫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半个小时过后终于将原本睡得死死的小丹给惊醒了。   前些日子小丹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就连过年也没有休息,昨天刚刚杀青回来,整个人都累瘫了,昨夜和小露聊了好久,直到凌晨一点才睡下,按说不到第二天中午根本就别想醒来,但架不住旁边这两人闹腾的动静实在太大,即便是睡得死死的她也被弄醒了。   当小丹睡眼婆娑的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原本睡在她旁边的小露就躺在她旁边一双雪白笔挺的大长腿高高举向了空中,洁白如玉的身上正被一具健硕的古铜色的身体压迫着,一声声令人销魂的声音不断的从她小嘴里传了出来。   “啊……”   看到这一幕的小丹顿时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原本满满的睡意立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随后才惊慌的捂住了小嘴。   正伏在小露身上做剧烈运动的男子听到尖叫声后转过了头,对着小丹眨了眨眼睛,看到来人后小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也和刚才的小露一般眼圈立刻红了起来,随后便爬了起来扑到了岳阳的身上死死的搂住了对方,而后便张开了小嘴露出了洁白而细碎的银牙在岳阳的肩膀上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正好和刚才小露咬的地方形成了对称。   正在做剧烈运动的岳阳身上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他的动作频率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将身下的佳人第三次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这次小露终于耗尽了她的体力,仿佛变成了一摊烂泥般无力的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者。可是原本在她身上逞凶的罪魁祸首却恍若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般又转过了身体将挂在他身后的小丹掀翻在大床上,随后将罪魁祸首又刺进了另一个温暖的地方,很快一阵似曾相似的呻吟声继续响了起来。   看着这个坏蛋得意洋洋的在自己的闺蜜身上继续犹如永动机般不知疲倦的耸动的家伙,已经累得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的小露只能紧咬着银牙恨恨的骂了句:“这个不知道累的牲口!”   小露身材高挑骨架较大,且平日又比较喜欢运动,她对自己的体力是很有信心的。在此之前,她无论是从朋友的嘴里还是书上了解到的常识就是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但自从遇到岳阳后她的这个信念便被打得粉碎,这个家伙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像是一头不会疲倦的牲口,每次自己都感觉要死了可他还是不知疲倦的折腾着自己,即便后来又加上了小丹,但这个结果却丝毫没有两样,有时候她甚至都在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否则他哪来的这么好的体力来折腾自己。   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原本只是打算陪他几年,等自己攒够了钱便离开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的心房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甚至连跟别的女人分享并在床上服侍他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也做得非常自然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女人吗?   身材娇小的小丹体力没法跟小露比,加之这些日子拍戏消耗了大量的经历,半个小时过去后她已经连续两次登上了快乐的巅峰,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随着身子一阵抽搐整个人就再也不能动了。   岳阳将两女草草的擦拭了一下,这才重新躺了下来将儿女搂在了怀里嘴里说着情话,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三人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到中午时分才被鼻子上传来的痒痒给弄醒了。   岳阳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双手用力一搂,将两具散发着幽香的柔软娇躯给搂进了怀里,随后嘴里才发出了一句满足的叹息。   “阿阳……这次你在明珠能呆多久?”   怀中娇嫩柔软的佳人儿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和依恋,另一侧,一具丰满娇躯也紧贴著他,巍巍雪丘压著他的臂膀,似乎也是不想让他起身。   岳阳不假思索的说:“大概四五天左右吧,这次我来主要是采购一批货物,然后就要走了。”   旁边的佳人沉默了良久,小露的声音才响起来,“你……你就不能在这里多陪陪我和小丹吗?”   回头望去,小露娇艳若的粉脸上竟浮起一层罕见的幽怨,一双大眼痴痴地望着他,目光里似蕴藏着无穷的情意。   顺着娇颜往下望,那深深的事业线竟然是如此之深,就连在另一个时空中的王月也比不上。见岳阳的目光扫过酥胸,小露更是故意挺起了胸膛,饶是岳阳心坚如铁,也不由“怦”地跳了一下。   岳阳咬着牙道:“你……你可别再惹我了,否则我就把你给吃了!”   小露故作柔弱的说道:“吃就吃吧,你以为我还有力气反抗吗?”   岳阳强行抑制住心里的冲动轻叹了口气,搂住两人的双臂紧了紧柔声安慰道:“好宝贝,这两年我实在是有些忙,而且你们这些日子想必也有不少戏要拍吧,等过段时间我抽出点时间再来多陪你们,好吗?”   小露看着岳阳,眼中流露出依恋、柔情的神色,随后她突然咬牙道:“阿阳,给我一个孩子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女孩的心思      “你想要孩子?”岳阳怔了怔,有些不解的望向了小露。   刚开始认识小露的时候两人就是各取所需,说好了是包养,虽然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渐渐加深,但小露这次突然提出要为他生孩子,这显然已经出乎了岳阳的意料。   “小露,你想要生孩子?”岳阳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   “是的!”小露咬了咬牙,搂着岳阳的手臂紧了紧,将皓首伏在了岳阳的胸口用加重的语气道:“是的,我就想为你生个孩子。”   “噗哧!”一声,岳阳笑了,低头在小露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说什么孩子话,你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要是有了孩子你还怎么拍戏?你的事业你的理想全都不要啦?”   小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耳朵贴在岳阳的左胸,静静的听着那有力而匀称的心跳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过了一会才说道:“只要你肯要我,就算做个家庭主妇我也乐意。”   岳阳还没说话,就感到另一边搂着自己脖子的娇躯就是一僵,随后小丹的声音也幽幽的响了起来:“阳哥……我……我也要为你生孩子。”   岳阳望着天花板感到一阵无奈:“嘿……我说你们今儿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想起生孩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露你是四年前从中戏毕业的,小丹你是两年前从北影毕业的,当初你们考进这两个学校容易嘛,今天怎么一个二个都想起当家庭主妇啦?”   小丹没有解释,只是紧紧搂着岳阳的脖子倔强的说道:“反正我就是想替你生个孩子嘛。”   扭过头看了近在咫尺的小丹一眼,小露的眼中露出了一股复杂之色,最后为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重新将耳朵贴在岳阳胸前柔声道:“阿阳,我觉得小丹说得对,我们就这样也不错啊,以后我和小丹每人都为你生一个孩子,一家五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是挺好吗?”   听着二女的话,岳阳很是无奈的叹道:“你们啊……怎么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还是不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啦?我都以为我到了古代封建社会呢?”   小露轻哼了一声:“现代社会怎么了?我没有发现现代社会和古代有什么区别,虽然科技在进步,但人类的本质却不会变,社会的财富就这么多。根据帕累托法则,社会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从来都是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虽然社会不断在变,但这点却从来就没有改变,有钱人占据着绝大部分的财富,自然也就霸占着绝大部分的资源。就象婚姻也一样,表面上法律是规定一夫一妻,可现实呢?包二奶三奶的人还少吗?我和小丹只是想要做你的女人而已,这应该也不触犯哪条的法律吧?”   小丹也附和道:“露姐说得很对,以前吧……我拼命的学习,最后考上了电影学院,本以为毕业后就能成为风光无限的大明星,收到无数粉丝的追捧。可这些几年我算是明白了,所谓的明星在那些有钱人眼里不过就是个供人欣赏的玩物而已,难怪古代把我们这行列入了下九流的贱籍呢。”   “呃……”   听了两女的话,岳阳哑了。对于这点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他算是最有发言权了,李香君、董小宛算是秦淮河上的名人了,可在人们的心里怎么也逃不过名妓两个字,虽然两人都是以清白之身嫁给了岳阳,但即便是面对着丫环出身的玲珑姐妹她们依然因为出身问题有种天生的自卑感,只是这种自卑感在岳阳的可以淡化和关爱下变得比较单薄而已。   国人对下九流的界定是早就划分好了的,虽然到了现代看似变得更民主更自由了,但本质却根本没变,那些表面上光鲜无限的明星们在真正有势力的人眼中依旧是供人玩乐的玩物而已。什么……人人平等?这话也只能哄哄那些没长大的小学生了。   怀中的暖玉温香,耳中传来的是佳人的柔声细语,岳阳还能说什么呢?   轻叹了口气:“好吧,只要你们姐妹愿意跟着我,我自然没有意见,想要孩子也不是不行,但我觉得……等会……你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岳阳的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个丰腴的娇躯已经翻身伏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嘴巴也被一个柔软硕大的葡萄给塞满了,随后分身便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拨动了几下,很快便被一个湿润温暖而紧凑的东西狠狠的套了进去……   “老板,这是这几个月公司的出入账目,目前公司账面上的活动资金只有两百多万了,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再拨入一笔资金。”   “老板,这是这几个月我们公司购进的货物,共有糙米一万吨、食盐一千吨、白酒、酱油、茶叶、猪油、实用醋精各三十吨,都存放在仓库里随时可以提货。”一身职业套装的刘胜男和张筱筱站在岳阳面前,怀里抱着一本高级文件夹一本正经的向岳阳汇报工作。   “很好!”岳阳点点头,“对于你们这几个月的工作我很满意,所以我决定奖励你们。说罢,你和张筱筱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向我提!”   “真的吗?”张筱筱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变得黯淡起来,将头低了下来然后才低声道:“还是算了。”   “嗯?”   张筱筱的神情迅速被岳阳扑捉到了,他不禁一愣:“筱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事你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的……没事的。”听到岳阳的话,张筱筱的脸蛋迅速红了起来,连连摆手。   “对了筱筱,我记得你和胜男在明珠还没有房子吧,这样好了,我给你和胜男每人买一套房子吧。你们喜欢哪个地段的房子尽管告诉我,或者你喜欢什么车子,我也可以买给你!”岳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张筱筱和刘胜男怎么说也跟了他好两三年了,如今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也应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了。   “不用了老板,真的不用了。”张筱筱的两只手摆得象风车似地。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不爱房子车子的姑娘?岳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懵。   一旁的刘胜男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冷冷的说:“老板,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御龙湾买了一套豪华别墅,你要真有心就让筱筱住进御龙湾的那套房子好了。”   “啊……”   岳阳有些傻了眼,住进御龙湾?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   “呵呵……”岳阳很难得的干笑了起来,两只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似地不住的看着周围。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和云总、赵总已经约了时间见面,现在我要先过去了。”   被刘胜男刀子似地眼神和张筱筱快要哭的红眼圈逼得没办法的岳阳只能选择了落荒而逃,三步并两步的出了办公司一溜烟的跑了。   看到岳阳犹如火烧屁股般的逃出办公室的狼狈样,即便是一直板着脸的刘胜男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她才搂住了张筱筱的肩膀叹道:“筱筱,你难道就这样下去吗?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没有结婚,你完全可以向他表白啊,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我相信只要你亲口告诉他,他会接受你的。”   张筱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到了刘胜男怀里:“呜……呜呜……可……可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啊,我怎么向他表白。”   刘胜男眼中露出一道不屑的光芒:“什么女朋友,不就是两个只会搔姿弄首的小明星么,姓岳的只是在包养她们而已。她们能在事业上帮得了他么?我才不相信姓岳的会娶了她们,你怕什么!”   张筱筱渐渐停止了哭声,将皓首靠在刘胜男肩膀上看着自己的这位死党闺蜜,眼泪红彤彤的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胜男,你也别只顾着说我了,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想找个男朋友么,我看这段时间经常来给你送花的聂总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还离过婚但胜在成熟稳重,你不妨考虑考虑,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啊呸……”刘胜男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你别跟我提那什么聂总,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带着两个正在上小学的拖油瓶,我才不会当人家的后妈呢。你知不知道当人家后妈会有代沟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泪眼婆娑的张筱筱意味深长看了刘胜男一眼心道:我不但知道你对那位聂总不感冒,我还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喜欢上了那个混蛋……   夜幕降临,岳阳带着小露小丹二女驱车来到了一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珠宝店门前。   “哈哈哈……岳老弟,我们可是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这次回来你可要多呆几天,我可是弄来了好几瓶好酒,不把这些酒喝光你可不许走!”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赵三通和云峰齐齐早就带着销售总监徐文丽以及十多名总高层管理人员迎了上来,一见面二人便分别给了他一个结实的熊抱。   寒暄过几句后,赵三通才将目光转移到岳阳身后的小露和小丹儿女,对于这二女他是认识的,于是脸上便露出笑容打趣道:“岳老弟,上次你来的时候身后只有甘小姐,现在却又多了王小姐,你是不是不把云老二公司里的美女全挖到你家里就不罢休啊!”   岳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至于嘛,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难说,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赵三通这句一本正经的话可是把岳阳呛得胸口直发闷。   没有理会这个老不修,他转头对云峰说道:“云少,咱们几个人进办公室谈点事情,徐总监也来一趟。小露、小丹,你们在这里转转,看上什么首饰就买下来,别替赵总和云总省钱。”   “是,我知道了……你去吧!”小露抿嘴的一笑,接过了岳阳递过来的银行卡拉着小丹朝首饰柜台方向走去。   看着两个身材妙曼的女人这么温柔听话,赵三通不禁叹道:“岳老弟治闺如治军,真是让老哥我佩服啊!”   “赵老哥,我就不信你在外头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在我和云少面前还装什么圣人啊。”岳阳不屑的望了他一眼。   “得了吧,那些女人喜欢的是我的钱包而不是我这个人,老哥我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没老糊涂。”赵三通摇了摇头,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颇为遗憾的说:“我怎么就没碰到象甘小姐和王小姐对我死心塌地的女人呢。”   “你行了啊,别在我们这耍宝了。”一旁的云峰实在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道:“早年你在步行街上摆地摊的时候嫂子可是跟着你起早贪黑的风里来雨里去的,这才落下了腰椎突出的老毛病,你说她对你是不是死心塌地啊?你还有脸在这里诉苦。”   “嘿嘿……口误口误!”提到自家老伴,赵三通干笑了两声就不说话了,其实赵三通对自家老伴的感情在朋友圈里可是有口皆碑的。虽然他也在外面和几个女人玩过暧昧,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在他的心其实最爱的其实还是家里跟他患难与共如今已经变得年老色衰的老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是很难得的。   “我说你们说话也要注意一下啊,人家徐总监可是女孩子,别这么肆无忌惮的。”看到这两人越说越来劲,一旁的岳阳不得不提醒他们。   “嘿嘿……那就不说了。”   几个人走进了办公室,一起坐下后岳阳对跟进来的徐文丽道:“徐小姐,你是公司的销售总监,现在你来告诉我这次分红我们分别能分到多少钱?”   “好的!”   一谈到生意,徐文丽立刻就进入了女强人模式,她不假思索的说道:“截至去年七月一日公司开业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为止,我们公司的销售总额为八亿六千七百五十万,刨去公司运营成本、人工以、税费及购买原料的费用,我们公司的纯利润为两亿三千两百万元。这就是您三位应得的分红,按照您三位在公司的股份来看,云总和赵总各得红利三千四百八十万元,岳总应得红利一亿六千二百四十万元,加上您送来的翡翠珠宝成本,您应得红利六亿五千八百四十二万元。”   在听徐文丽汇报时,岳阳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赵三通和云峰,看到他们两人面色如常并没有一丝不快的情况,他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位很守规矩并不是太贪心,没有因为自己获得那么高的分红而感到不公。其实岳阳也有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赵三通和云峰对这样的分红感到不快或是想要多分红利的话,岳阳就要考虑中止和他们的合作了,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其实岳阳倒是小看了赵三通和云峰,对他们这种在商场上打滚了那么多年的人来说,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守规矩。该拿的钱一定要争取,不该拿的钱绝不能拿,毕竟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一旦你的名声臭了那也意味着在这个行业里交不到真正的朋友,因为谁也不会和一个不守信誉的家伙打交道。   看到神色如常的赵三通和云峰,岳阳着对徐文丽说道:“徐总监,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由于在国外没能回来过年,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样吧,你告诉财务室,从我的分红里拨出一百五十万作为去年的年终奖,奖金的详细分配你们自己草拟一个计划上来就好,至于徐总监你嘛……”岳阳沉吟了一下,右手的手指习惯性的在茶几上敲击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徐总监你的年终奖就分二十万好了,你看这样成吗?”   “岳总这……”徐文丽一下就呆住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大老板会这么大方,竟然舍得拿出一百五十万来给员工当奖金,而自己更是分到了二十万,这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啊,一时间她有些呆住了,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岳阳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一旁的赵三通和云峰倒是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云峰甚至笑着对徐文丽打趣道:“徐总监,你还愣着干什么?嫌钱少啊,那你可得赶紧跟岳总说,他这个土豪向来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得他肯散财一趟,你有什么要求还不赶紧跟他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徐文丽不愧是职场丽人,很快就清醒过来,“啊……我……谢谢岳总,谢谢云总、赵总!”   “谢我干啥,这笔钱又不是我出的,要谢就谢岳总这个土豪吧。”赵三通满不在乎的一摆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外面的职员。”   “哦……好的!”   徐文丽一路小跑着就出去了,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三百九十四章 提前发动      听着外面的欢呼声,赵三通感慨的说道:“还是岳老弟大手笔啊,一发就是一百五十万,果然是土豪啊。”   云峰也连连点头:“土豪是必须的,这回我们要是没钱花了也甭找银行了,直接找岳老弟借钱就可以了。”   听着这两位不断的耍宝,岳阳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笔作势道:“你们想要借钱吗?成……要多少说个数我马上就给你们,别说得那么可怜巴巴的。”   看到岳阳来真的,这两个一个劲喊穷的家伙反倒萎了,全都干笑起来。赵三通摆了摆手:“算了,老哥我现在还没惨到那份上,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没好气的瞪了赵三通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云峰:“那你呢,还借不借钱了?”   云峰也是连连摇头:“我就算了,要是让我家里的老头知道我跟朋友借钱他得骂死我。”   “看你们这回还敢不敢拿我开涮了。”岳阳收起了支票簿好笑的望了这两人一眼。   其实到了他们这种社会地位的人平时如果借钱的话第一选择找的都是银行,轻易不会向朋友开口,因为向他们这种人一旦开口借钱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找银行那只是正常的商业往来,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人家也就是了。可你一旦找朋友借钱那可就不单单是借钱这么简单了,借的还有人情,而人情才是最难还的东西,所以不到不得已没有谁会轻易向朋友开口借钱。   几个人聊天打屁了一会,岳阳才对赵三通道:“赵老哥,你认不认识哪些著名的古代船舶制造专家,我想找这些人办点事情。”   “古代船只制造专家?”赵三通用古怪的目光盯了岳岩刚好一会才失笑道:“你小子做事越来越怪了,上次找我弄蒸汽机,老式的机器,现在又要找船舶制造专家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搞一个近代工业博物馆不成?”   “这只是工作需要。”岳阳此时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只要客户需要我就要为他们办好,别说几条近代的木船了,就算他想上火星我也得想办法啊。”   “得……我算是服了你了,敢情岳老弟你做的生意倒挺杂的,什么事都做啊。”赵三通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劝道:“我说岳老弟,老哥我是过来人,钱这东西就是个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时间多陪陪家里人别到老了才留下遗憾,要享受生活!”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感慨时光的流逝么?”岳阳有些哭笑不得:“赵老哥啊,你要是不认识人就直说,别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唠叨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能享受到现在的舒适生活吗?”   “就是!”云峰在一旁也鄙夷道:“既想享受生活又不想努力工作,这年头哪有这么好的事。”   看了眼一旁帮腔的云峰,岳阳心道:“要是没有钱,恐怕你也不会把你手底下的小露和小丹介绍给我认识吧。即便是认识了也没法把这两人金屋藏娇,毕竟这是一个一切向钱看的社会。”   “好了,不跟你们扯了,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后就知道了。”赵三通依旧是死鸭子嘴硬,率先结束了这场争论,转头对岳阳说:“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能满足你的要求,他叫申勇刚,是明珠理工大学的一名副教授,他是专门教船舶与海洋工程,对于古代船舶很有研究,听说他还收集了一大堆的十七世纪的舰船模型,你找他准没错。”   “这样啊!”岳阳摸了摸鼻子点头道:“那成,我明天就去找他。”   “啊……”云峰伸了一个懒腰对岳阳和赵三通笑道:“好了……正事谈完了。你们两位晚上有什么节目吗?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我听说前面新开了一家酒店,里面的饭菜味道很不错,不如过去品尝品尝?”   “不是那里的饭菜味道不错,而是那里的妹子不错吧。”这回轮到赵三通鄙夷云峰了,他斜眼望了眼云峰摇头道:“家里的老婆子还煲了汤等我回去喝呢,我就不和你们年轻人去鬼混了。”   说完,赵三通站了起来迈着鸭子步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这个老头真不会享受。”云峰撇了撇嘴,扭头对拍了拍岳阳的肩膀:“岳老弟,咱们去夜总会吧,有一家夜总会新来了一批新货色,都是新鲜出炉的东欧货色,啧啧啧……那大长腿甭提有多销魂了,怎么样?跟老哥去开开洋荤吧,咱们也为国争光一回!”说完他给了岳阳一个男同胞都懂的眼神。   看着云峰一副你知道的表情,岳阳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云老哥,你的海天娱乐好歹也是明珠排名前三的娱乐公司,想要美女的话你都可以夜夜当新郎了,干嘛非得跑到外面找吃的,你也不嫌累得慌。”   云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呢,我要是动了手底下的女艺人以后还怎么管理公司,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到底去不去?”   “我还是不去了。”岳阳摇了摇头:“我这次回来只能呆个四五天,还是多陪陪小露和小丹吧。”   “你呀……”云峰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个风流种子呢,没曾想你还是个痴情种子,看来你还真的疼她们呢,不过你不会是想玩真的吧?你真要娶公众人物做老婆?”   “不行吗?”岳阳一瞪眼:“哥就有明星情结,就喜欢明星……你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看到岳阳板起了脸,云峰赶紧举起了手:“你想娶谁那是你的自由,如果这两个你还不满意我的公司里还有,高矮胖瘦都有,随便你挑保你满意!对了,听说你和小露上次喝醉了酒,是小丹和孙俪俪把你送回去的……我可是听说当天晚上她们都没有回来,小丹已经被你给拱了,那孙丽丽不会也……”   “滚你妈的蛋……”   随着一声怒吼,一盒抽纸朝着正喋喋不休的云峰飞了过去,这厮一看不好赶紧站了起来开溜,临走时还大笑了好几声。   看着跑得飞快的云峰,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云峰刚认识的时候看起来一副酷哥的模样,但跟混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他竟然还是个好奇宝宝。   慢慢的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来到一楼的大厅,却看到小露和小丹正围着一个柜台仔细的观看着,脸上一副既喜欢又不舍的神情。   岳阳慢慢的走到两人身后笑着问道:“怎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两女吓了一跳,猛一回头一看是岳阳两人这才舒了口气,双双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小露没有说话,一旁的小丹有些羞涩的说道:“小露姐看上了一副手镯,但是价钱太贵了,正在犹豫呢。”   “那你呢,看上什么东西了?”   小丹轻轻摇了摇,脸上露出羞涩之意,小露则在一旁接腔道:“小丹很喜欢一款坦桑尼亚钻石项链,只是价格有些贵,要九十多万呢。我们都不敢买,想等你回来再决定。”说完后将那张银行卡还给了岳阳。   对于二女的谨慎、不贪心岳阳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却暗暗带你头。虽然刚才自己将银行卡交给了她们,但这两人并没有仗着自己的应允便乱刷卡,而是等自己出来询问自己的意见后才做决定,这就表明了这二女并不是那种恃宠而骄贪得无厌的人。   四十多分钟后,三人回到了御龙湾别墅,新得了首饰的两女情绪特别高涨,晚上一直索要个不停,岳阳一直忙活到凌晨两点才将二女给摆平。   虽然二女累得动弹不了,但却连熟睡中也是一左一右犹如八爪鱼般紧紧搂着爱郎不放手,看着一左一右犹如两朵并蒂莲般美丽的二女岳阳心里不禁重新考虑起这两女的关系起来。原本他要了小露只是因为对于明星的喜欢和一种猎艳的情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岳阳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了来到这个时空后看到有人在家里等他,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小丹,两人现在摆明了一副赖他一辈子的架势,连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这可是打了岳阳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到了现在,岳阳已经不大在乎二女是否因为自己自己的财富才喜欢上自己的。人类虽然号称是万物之灵,但在一些方面其实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在动物界里,雌性动物属于稀缺货,雄性动物为了取得交配权,要么靠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或者毛发,展示自己健康的基因来赢得雌性的芳心,要么就诉诸武力,靠蛮力打败其他雄性,将这块领地上雌性的交配权都划归己有,而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更加强健,雌性动物天性就被强健的雄性动物所吸引。   换了人类其实也是一样的,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不再以好勇斗狠为能,转而改为看谁拥有的社会资源和权利更多为能,因此女性也更加青睐那些事业有成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性,这点是无可厚非的。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类的天性,只要不是为了金钱和物质而做出违反法律和昧了良知道德的事那就不应该受到谴责。   “其实在现在时空里有两个红颜知己也不错啊,既然已经知道玉佩碎裂的问题可以通过埋藏在地下可以修复,那么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担心玉佩会破裂,自己可以自由的往返于明朝和现代时空,那么在这里有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又不是养不起,了不起等明朝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就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陪她们个把月,这应该是可以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岳阳原本尚还有些犹豫的心思立刻就下了决心,转过头分别在枕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张娇艳欲滴的俏脸上轻轻的闻了一下,而在睡梦中的二女仿佛察觉到了爱郎的情义似地,搂着他胳膊的力度更紧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第二天上午,岳阳就驱车到了明珠理工大学,找到了那位叫做申永刚的副教授,直接就告诉他自己的要求。   “什么?你想要十八世纪中国和欧洲所有著名战舰的模型和资料?”   听完了岳阳的来意,这名副教授的嘴巴咧得跟河马似地,不可思议的看着岳阳。   “你知不知道十八世纪的正是船舶大发展的鼎盛时期,光是舰船的种类规格就有上百种,你想要全部复制出来这可不是小工程,而且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光靠我一个人就是累死也弄不了。”   “这么麻烦啊。”岳阳皱了皱眉头。   “你以为啊。”申永刚用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岳阳,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岳阳定位成一个有俩钱便烧得慌的船舶爱好者了。   “那些舰船的资料也就罢了,无非就是花点精力将他们打印出来,但那些严格按照比例缩小的模型可是来不得半点虚假,所需要的精力也是非常大的,更何况你需要的还不是一两种,而是上百种,这里头花费的时间精力那就……”   说完,申永刚啧啧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而一旁的岳阳也为难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麻烦。想了想他试探着说道:“申教授,如果我给了足够的资金,让你可以雇佣一批学生来给你当下手,只是弄一批比较典型的舰船,你能否完成呢?”   “这个倒是可以。”听到这里申永刚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做到,“只是在价格方面就……”   “价格不是问题。”岳阳从怀里掏出了支票簿唰唰唰的写了一下便递给了他,这五十万是我付给你的定金,一个半月后我会再来一趟,届时我再付给你一百万,你看怎么样?   接过岳阳手中的支票看到上面写的数额再听到岳阳的话后,申永刚的眼中立刻就是一亮,立刻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半个小时后,申永刚副教授亲自满脸笑容的将他送出了家门口,一直目送着岳阳离开视线这才转身回到房间。一百五十万除了雇佣学生的费用和材料费之外他自己至少可以收入一百万,一个半月就收入一百万,这可是一大笔横财啊,这年头的土豪真是太大方了。   一直在现代时空呆了四五天,岳阳这才带着采购完毕的物资满载而归的回到了明朝……   山东 济南   就在岳阳离开济南府的这些日子里,一股暗流也在不断的汹涌着,许多商人已经开始暗地里做好准备,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也开始慢慢上涨了起来,而且不止是济南府,就连临近的青州府和东昌府也有了波动的迹象。   “月夫人,侯爷还没回来么?”巡抚衙门的后院里,武清面带焦色的询问身前的王月、董小宛、李香君三人,在武清的后面还站着江鹤、楚狄两人。   “还没有。”王月摇了摇头:“侯爷说他此去要办些事情,快则四五天满则十天就会回来。”   李香君忍不住问道:“武大人,莫非出了什么事了么?”当问道这里时,三女的脸上也泛起了忧愁,她们知道自家夫君在离开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一般的事情也不会让这三人联袂前来。   “是的!”武清的脸色很不好,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刘总兵和卢指挥使率领的大军前往驰援曲阜的时候在宁阳遭到了闯贼的伏击,官军大败刘总兵重伤,卢指挥使下落不明。”   “什么?怎么会这样?”李香君和董小宛二女不禁花容失色起来,董小宛赶紧问道:“武大人,那些贼寇会不会打到济南来?”   “打到济南来?”武清先是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君夫人请放心,就是给贼寇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济南来,咱们这里可是有一万大军呢?如今下官担心的是若是刘总兵和卢指挥使败得太快,这可是出乎了下官的意外,想找侯爷请示对策而已。”   “那就好。”李香君三女长舒了口气,王月这才说道:“武大人,侯爷在离开之前想必已经嘱咐过你们,你们一切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武清苦笑了一下:“夫人说的是,原本这些我们也不必理会,可江大人收到消息,这几日城中那些商户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我们生怕那些商户会提前发动罢市。而侯爷却还没回来,这样我们就会陷入很大的被动当中的。”   说到这里,武清的眼中泛起一丝深深的忧色。在原先武清和岳阳等人的推测中济南城里的商贾们应该还得再过个十天半月才会罢市,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些人竟然罔顾城外流寇的肆虐,不顾一切的要强行发动罢市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聚众闹事      一想到商人要罢市,众人心里立刻就悬了起来。   到了明朝末期,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工商业阶层已经拥有了极为庞大的力量,渐渐的也变得骄横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地方的经济已经完全不受中央控制,朝廷内部也到处充斥着他们的利益代言人。可说明末的朝廷己经对地方经济没有丝毫的财政控制权,否则任何一个国家也不会出现偌大的朝廷一年税收竟然只有区区四百万这种笑话。   恐怕朱元璋临死也没想到,他最瞧不起的商贾竟然在他死后两百多年的时间变得如此强横,最典型的就是万历年间朝廷派人到地方征收税收的例子。   到了万历年间,朝廷的财政其实已经非常拮据了,万历中期时,大明边境形式已经格外严峻,努尔哈赤的翅膀开始变硬,日本人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宁夏有叛臣,西部的土司也不平静。万历皇帝想要对于这些反对势力动武,可国库的存银(万历十年)才只有区区四百万两,连一次抗日援朝战争都打不下来,形势逼人之下万历皇帝不得不另开财路充实国用,于是万历皇帝不得已派遣了一批太监到地方上征收商税补充税收。   有人要问了,朝廷里不是有户部吗,为什么不派户部的官员收税呢?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的荒谬,因为户部派驻在地方上的税吏早已被地方的上的商贾收买,每年收上来的税烧得可怜。最荒唐的是万历十一年时曾有大臣上奏朝廷,说某省一年只能收到几十两银子的商税,而发给该地方税务衙门各级官吏的俸禄反而有十多万两,所以申请裁撤。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现代社会的人恐怕连做梦都梦不到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堂堂一个省级的税务局一年下来征收的商业税竟然只有几千块钱,这种事恐怕在世界发展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吧。而在万历当政时商税率是六十收一,且年销售额低于四十两银子的免税,可朝廷的那些官吏们就连这样的税率都无法如实征收,难怪后世的学者们在读到这段历史时都纷纷感慨,明朝这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为了收商税,万历一咬牙一跺脚,派出了一大批的太监到地方收税,想着把银子上来然后和境外的反对势力开战。可他太小看地方上的商贾和文官阶层了,万历二十七年(1599)四月,临清市民一万多人揪打税使马堂,烧税署,毙其爪牙三十七人。也就是说国税局被烧,国家税务人员37人殉难。万历三十年(1602),“税监杨荣,肆虐激民,民不胜愤,火其厨房,杀委官张安民。”(明史),也就是说,当地国税局局长杨荣被烧死,副局长殉难。   其后,再抗税无罪观念的鼓励之下,在湖广、云南、闽粤地区都相继发生了民族资产阶级组织暴力抗击国家税收的事件。令人愤慨的是,杀死朝廷派来收税的人不但得到文官集团的庇护而无罪释放,反而被视为英雄和偶像。在这种思想的冲击下,商人罢市学子罢课也成为了一种令人称颂的行为,是以现在一听到学生罢课,武清、江鹤、楚狄等人要说不担心那就是骗人的。   看着面色沉重且带着焦虑之色的武清等人,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王月发话了,只见她脆声道:“武大人、楚大人,妾身等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平日里也听侯爷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卑微的商贾,虽可煽动一些士子和青皮暴民发动罢市或是围攻衙门,可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手里握着大明最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在面对凶悍的鞑子时也从未感到过害怕。就在去年,这支军队甚至在关外取得了歼敌六万的大捷,可才过去多久啊,你们在面对一群大腹便便的商贾时竟然感到了害怕,这是为什么?妾身不得而知,侯爷临走前将济南交给了你们,怎么办你们应该比妾身清楚。”   王月不愧是出身官宦世家,一席话说得武清、楚狄两人面带愧色,他们还是被习惯性的思维给蒙骗了。   “啪啪啪……”   一阵掌声在门口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消失了好几天的岳阳正站在门口含笑的看着大家,两只手轻轻的鼓掌。   “说得好!”   岳阳大步走了过来,先是用赞赏的眼神看了王月一下,这才对武清、楚狄正色道:“前几日我临行前是怎么嘱咐你们的,一旦有事则不必客气,我们有虎贲之师在手区区商贾还能掀起什么浪来?你们要记住,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妥协、容忍,但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你们明白吗?”   岳阳炯炯有神的目光犹如刀子般不住在三人身上扫视,看得三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最后武清才喏喏道:“侯爷,是卑职思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不敢争辩的三人,岳阳轻叹了口气:“你们不是思虑不周,你们是害怕得罪大明的文官集团,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在你们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的被万历征收商税之事给吓着了。你们或许会说,这里是山东不是山西,征收商税得慢慢一步一步来,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在山西征收商税为何如此水到渠成呢?这不是靠我们跟那些商贾们耍嘴皮子谈出来的,而是靠我们手中的火铳和刺刀‘逼’出来的,对于不纳税的人,我们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用刀枪把他们给逼出来!你们要清楚一件事,权利和义务是相辅相成的,你们明白吗?”   “是!”   听了岳阳的话,武清等人如何不清楚岳阳的决心,全都齐齐应了起来……   崇祯十一年三月初三 清明节   山东各地开始风起云涌,从上午开始济南城内的商贾们纷纷开始罢市,济南城内的商铺开始关闭,所有的买卖也全都中止,很快济南城内的百姓们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很快一股抢购的风潮开始在济南弥漫开来,到了下午酉时的时候,济南的米价已经飙升至每担米八两银子,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动荡之中。   在这种恐慌情绪下不止是米价,就连材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也如同坐了火箭般的飙升,最后竟然形成有价无市的局面。   至此,济南城内市面上一片萧条,百姓们人心惶惶,许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与此同时在城内的各处也出现了许多请愿的人群,这些人浩浩荡荡的聚成了一股股人流朝着各处的衙门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高喊着口号,要求朝廷罢免岳阳的巡抚之职,并取消摊丁入亩以及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新政。   巡抚大堂内,岳阳端坐在大堂上,堂下数十名官员正直着身子端坐着,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在这些官员当中,大多数人的脸上不仅没有忧虑或是害怕的神情,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并用看好戏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在堂上端坐的岳阳,只有少部分官员用担忧的眼神相互对视着。   “都说说吧,这股子罢市的风潮是怎么来的?”岳阳的声音犹如从九霄云外般飘到了各位官员的耳中。   大堂上一片寂静,众人依旧是一片寂静,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岳阳最下首的是布政使柯振楠和按察使马科,只是这两人的禅坐功夫非常了得,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般淡定。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心中一阵冷笑,嘴里却淡淡的说道:“柯大人,你是布政使,山东的大小民事归你管,难道你就不想说几句吗?”   班长点了名,柯振楠自然再也不能当哑巴了,他站了起来对岳阳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启禀巡抚大人,此乃民间商贾自发所为下官等并不知晓,只是下官以为不管商贾如何闹腾终究属于民间私事,只要他们不触犯大明律法,我等官府只需静静看着就好。”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柯振楠心中那叫一个痛快。骑士柯振楠不爽岳阳已经多日,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势了,在来济南第一天的接风宴上就给全体官员来了个下马威,并且还当场信誓旦旦的说要进行新政,你以为你是谁?张居正够牛吧,一个人创建了一条鞭法,可后来怎么样,死后还不是依旧被人挖出来鞭尸,触犯众怒的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哦……柯大人是这样的看法啊。”岳阳在柯振楠称呼他为巡抚的时候眼神就亮了一下,只是随后又变得平淡起来,他转头对马科道:“马大人也是和柯大人一个意思吗?”   马科站了起来对岳阳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巡抚大人见谅,下官以为柯大人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下官也知道您的原意也是为了朝廷,只是这天下有些事情不是咱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凡事欲速则不达,这征收商税、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即便要实行新政也要一步一步做,否则我大明江山危矣。”   马科的话虽然乍听起来很是温和,但其实却是和柯振楠一唱一和,话里的意思都是一样,让岳阳取消新政取消征收商税。   当岳阳听到这里时,原本平静的眼神闪过一丝历芒,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这么说柯大人和马大人是不赞成本侯实行新政征收商税啰?”   “这个……”柯振楠犹豫了一下说道:“巡抚大人,这征收商税实在是兹事体大,应该从长计议啊。”   “嗯,柯大人和马大人的意思本侯知道了。”岳阳点了点头:“柯大人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好,朝廷有没有银子大明江山是否稳固和尔等没有关系,是这样吗?”   岳阳的话实在是刺耳之极,可以说是已经撕破脸皮在骂人了。   “你……”柯振楠被气得不清,既然岳阳率先开骂,他也没有必要再带着那虚伪的面具了,他也豁的站了起来看着岳阳大声道:“岳巡抚的话下关不敢苟同,我大明立国两百余年,靠的就是我等文人士子孜孜不倦如履薄冰的努力,否则怎会有大明两百余年的安定。而巡抚大人一到山东就嚷着要搞新政,可新政是岂是那么好搞的?士绅历来是大明治国之根基,若是动摇了这根基则大明江山随时有覆灭之危险,难道您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   看着款款而谈的柯振楠,不少官员脸上浮出了兴奋之色,若不是估计岳阳和站在周围的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兵,他们几乎要站起来叫好了。   “哈哈……哈哈哈……”   岳阳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大笑起来。   “我实在没想到还有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什么士绅乃一国之根基,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士绅为咱们大明做了什么了?当朝廷没有银子赈济灾民,当九边将士因为缺衣少粮而忍饥挨饿时这些士绅做了些什么?当流寇入侵之时山东的士绅做了什么?崇祯八年流寇入侵山东之时,我们那些号称大明根基的士绅们又做了什么?他们除了关起门来躲在家里搂着小妾和丫鬟瑟瑟发抖之外他们还做了些什么?难道他们能做的就只是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吗?如果我大明士绅就是这副德行,那本侯宁愿不要这些根基了!”   听着岳阳的笑声和肆无忌惮的话语,柯振楠、马科和一些官员铁青着脸不做声,他们很想狠狠的反驳岳阳一顿,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岳阳。最后马科红着脸反驳道:“巡抚大人此言荒谬之至,纵观历朝历代,士绅历来就是朝廷根基,如何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累赘了?”   岳阳嗤笑一声:“或许在开朝时是根基,但到了此时这些根基就变成一群只会附在百姓身上吸食血肉的硕鼠了吧。”   “你……”   面对岳阳的嘲笑,马科和柯振楠此时能做的只能是忿恨的目光。   正在这时,衙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   “擅收商税天理不容!”   “征收商税,乃为夺民之财,此举天怒人怨,大明暗无天日,齐鲁之地将破坏凋零”   “与民争利乃祸国殃民之举!”   虽然巡抚衙门可以称得上是院深墙高,可还是不能阻止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听着外面的喊骂声,大堂里的官员们神情各异,有奇怪的有不屑的也有窃喜的,各种众生之态不一而足。   岳阳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边走便叹息道:“看来外面很热闹啊,这样吧,我们都出去看看柯大人和马大人所说的所谓的大明脊梁和根基到底要干什么吧。怎么样,各位大人愿意随本侯出去看看吗?”   反正已经翻了脸柯振楠自然不能弱了气势,轻哼了一声:“自然是要去的!”说完,他率先站了起来跟在岳阳后面,很快一众官员跟在了岳阳身后走了出去。   当岳阳等人来到巡抚衙门大门口时,看到的是一副令他也颇感意外的场景,巡抚衙门外的大街上此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做占领,为首的是数百名士子和商贾模样的人,而岳阳也看到在人群当中还混着不少青皮无赖,他们的手中还拿着棍棒等凶器,这些人正对着守卫在衙门前的亲兵破口大骂,更有甚者还有人朝他们投掷土块、小石头、烂菜叶等物,只是衙门前的亲兵们事先都受过不得擅自动武的命令一直都在克制着。   这些人看到岳阳为首的众位官员出来后情绪仿佛更加激动了,不少人都冲着岳阳指指点点甚至是有少数人还破口大骂,看到这样的情形跟在岳阳身后的柯振楠、马科等不少人脸上都泛起了得意之色,更有人用看好好戏般戏谑的目光看着岳阳,想看看这位强硬的巡抚大人如何处理眼前这些人。   对于身后这些人的心思岳阳又怎会不明白呢,他淡淡一笑对一旁的武清使了个眼色。   武清会意点点头,对着众人大声喊道:“诸位,尔等聚众在此堵住巡抚衙门是为大罪,岳侯爷念在尔等初犯不予追究,还不速速散去,若是再执迷不悟被小人利用可别怪侯爷行霹雳手段了。”   “呸……”   武清的话刚说完,一名穿着长袍的老者便对着武清吐了口唾沫指着他骂道:“尔等败类,在山西祸害百姓也就罢了,如今竟跑到我山东来祸害我山东百姓搞出什么摊丁入亩,真是不知羞耻,若不赶紧悬崖勒马大明就要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对……征收商税乃与民争利之举,应该罢免。”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喊了起来。   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喊了起来:“岳阳……滚回山西去!”   此言一出,周围皆静……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耍嘴皮子我动枪杆子      当那句“岳阳……滚回山西去!”的话出口时,周围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要是刚才众人聚众闹事还只是因为对新政和收取商税不满,那么这句让岳阳滚回山西去的话就已经上升为人身攻击了。   岳阳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他转头对身边的柯振楠冷笑道:“柯大人、马大人,这就是你们说的大明栋梁?肆意辱骂朝廷命官和大明贵戚,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面对岳阳的指责,柯振楠只是淡淡的说:“对于此事下官只能说民意不可违,相信只要巡抚大人宣布取消征收商税,并保证不再进行新政,这些人自会拥护大人的。”   “好……好一个民意不可违啊!”岳阳被这些官员的无耻给气得笑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对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楚狄说道:“楚大人,看来这济南城的士绅和商贾不怎么给本侯面子啊,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给人家留脸面了,你直接宣读本侯的命令吧!”   “是!”   在一旁一直黑着脸的楚狄闷声应了一声,上前走了几步,手中提着一个铁皮喇叭,对着前面的众人大声道:“大明忠勇侯、东阳阁大学士、山东巡抚、山东漕运总督有令,鉴于山东各地官绅、士子以及商贾肆意煽动百姓对抗朝廷破坏朝廷新政,且不听劝告屡屡举行罢市威胁朝廷,岳侯爷下令从即刻起在济南府实行军管!在此期间,济南府不许出现五十人以上的团体,不许聚众围攻任何府衙,不许传播反对新政的谣言,否则便以反对新政之罪论处,不听劝告者官兵可对其就地正法!此令,大明山东巡抚衙门颁布,即刻生效!”   “实行军管!”   楚狄刚喊完,不止是前面闹事的士子和商贾,就连岳阳身后的官员们也愣住了。过了一会,马科才有些吃惊的问道:“巡抚大人,这军管是什么东西,为何本官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岳阳淡淡的说:“没什么,这是本官刚想出来的一个应对危机的法子。所谓军管就是当某地出现战争、骚乱活严重的影响到百姓安危的情况下,让军队代替各地衙门行使职权的,对某地进行强制管理,此种行为便谓之军管。”   “什么?”   岳阳的话刚一出口,原本还等着看他笑话的大小官员们立刻就凌乱了,紧接着便是冲天的怒火,尤其是柯振楠更是只觉得手足冰冷。   岳阳的话非常直白,“让军队代替各地衙门行驶职权。”这句话犹如一把把钢刀刺进了所有人的心脏,当然也包括他的。   他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岳阳跟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岳阳,你这是要干什么?接替各地衙门行使职权,这是朝廷才有的权利,你这么做莫非真要造反么?”   “啪”   岳阳毫不客气的打掉了他指向自己的手,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本侯是没有这权利,但你别忘了,本侯有这能力。在本侯看来,与其让你们这些敢吃饭不干事的废物空赶好粮食,还不如让本侯替你们把事情做好。”   岳阳已经对柯振楠、马科这些从骨子里都透出腐朽的官僚感到极度的失望,自从自己来到山东后,他们不但没有对自己有半点的支持,反而在自己做事时处处掣肘使绊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可从下面传来的消息来看,丈量土地统计官绅人口资料这种事情下面的官府半点都没有做,这让岳阳已经慢慢失去了信心,所以他这才想出了军管这个词。   所谓军管就是由军队接管政府权力,对国家或部分地区、某些行业、个别部门实行的一种特殊的强制性管理和控制形式。通常在战争、骚乱、严重自然灾害和其他非常情况下实行。   当然了,这年头并没有这个概念,但并不妨碍岳阳提前几百年将它带到这个世界上。只是现在看来,现场的官员们已经被这个提前出现的词汇给吓坏了。   “你……你这是造反……这是要诛九族的!”马科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很沙哑,身子也抖得如同糠筛似地,往日沉稳的官威早已荡然无存。   “诛九族?”岳阳晒然一笑,不屑的看着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这两位除了自己之外山东职务最高的官员,“岳某人倒要看看,有谁能诛了我的九族。楚将军,全体戒备,如果十息之内这些人还不散去便可就地格杀!”   当说道最后一句时,岳阳的声音变得非常的阴森起来。   “末将遵命!”   一旁的楚狄大声应了一声,对着周围的军士们喝道:“全体戒备……上刺刀!”   “哗啦……哗啦……”   随着楚狄的声音,周围的军士们立刻将肩膀上的火铳取下,并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装了上去,一时间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着渗人的寒光不断响起。   看着面前的人群,楚狄举起铁皮喇叭大声喝道:“给尔等十息时间,若不就此散去就地格杀!”   “哗啦……”   巡抚衙门口数百名军士立刻将刺刀对准了前面的人群,顿时一股凛冽的杀意弥漫在大街上,原本因为太阳升起而变得温暖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起来,一股寒意立刻飘荡在空中,刚才还不停叫嚣的人群立刻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止住了声音。   良久一个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大家别怕,我等乃大明士子国之栋梁,这些官兵绝对不敢加害我等,否则朝中诸公绝不会放过这些贼子,大家上啊!”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群依旧是纹丝不动,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出现了一股沉默的寂静。沙哑的声音急了,声音变大了起来:“大家都上啊,不用怕,他们不敢伤害吾等士子!”   可是这个声音却是低估了国人的心里,虽然人类都有盲从的心里,但谁也不傻。如今的大明能面对着冰冷的刺刀还能勇往直前的读书人估计已经快绝种了,这些人让他们喊喊口号或是在背地里扯后腿做小动作估计绝对是世界一流水平,但要是让他们面对着死亡勇往直前的话他们能做的只有呵呵了。   突然,岳阳指着前方某处大声喝道:“来人,将那个妖言惑众的小人给我抓起来!”   “遵命!”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四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冲进了人群,很快便将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给拖了出来犹如扔死狗般扔在了大街上,此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从声音便可听得出来这个人正是刚才不断煽动人群闹事的家伙。   岳阳的眼中闪动着历芒,“此人妖言惑众,煽动百姓对抗朝廷罪不容赦,立刻就地正法!”   “遵命!”   对于宣大军来说岳阳的命令就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很快两把刺刀便毫不犹豫一前一后的捅进了这名中年人的胸膛。中年人至来得及发出两声惨叫身子便一阵抽搐,随后便倒在了血泊了,红黑色的血液很快便流淌了一地,一股血腥味开始弥漫在半空。   而伴随着这股血腥味的则是岳阳那冰冷无情的眼神,他冷冷的环视了面前的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   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飘荡在半空,还没等岳阳数到五,整个人群便发出轰的一声喧嚣声炸开了锅,无数人蜂拥着四散开来朝着远处跑去。大街上到处响彻着悲嚎和慌乱的叫喊声,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原本人头涌涌的大街立刻变得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地被踩掉的鞋子和那位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   岳阳缓缓转过身子对一旁变得目瞪口呆的众官员问道:“柯大人、马大人诸位大人,这就是你们口说所说的舍生取义大义凛然的士子?依本侯看,若我大明的读书人皆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士子不要也罢!对了,我顺便再告诉诸位一句,距离本侯规定的丈量土地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若是届时还有人心存侥幸,对本侯的命令阳奉阴违,你们大可看看地上这位仁兄的下场。若是哪位自问他的脖子比鞑子的脑袋还硬的话尽管来试试本侯手中的钢刀利不利。”   说完,岳阳背着手走进了巡抚衙门的大门里,在他进去之后大门轰然关上,只留下了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官员和一名名冷眼看着他们的军士。   直到此时,柯振楠和马科等官员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忠勇侯可不只是一个侯爷而已,他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军,死在他手里的流寇和鞑子数量单位那是用万来计算的。如果他一旦狠下心来,济南城里的那些士子和商贾还真不够他杀的,可笑自己这些人还以为能用大义的名份来压他,试图将他逼出山东,现在想起来却是多么的可笑。   其实说到底,柯振楠等人不是不知道岳阳的过往,而是自动将他的往事都过滤掉,在他们看来岳阳即便再厉害也是大明的臣子,绝对不敢对他们造次的。戚继光够厉害吧,可在那些文官集团的面前还不是恭恭敬敬的,连在写给张居正的信里都得用门下走狗来自称,这个岳阳再狠能比戚继光还狠不成。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却是这个岳阳可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过来的,这个时代所谓的忠君思想在他眼里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就在柯振楠等人发愣的时候,济南城里其他地方已经陆续响起了阵阵枪声。在听到这股枪声后,柯振楠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们知道,这肯定是岳阳麾下的军队对那些示威的商贾和士子动手了……   崇祯十一年三月初三,大明忠勇侯岳阳在山东济南下令军队对城内示威的商贾和士子进行了镇压,就在这天共有一百多名士子和商贾被打死打伤,另有三百多名他们雇佣的青皮、帮闲等人死亡,而这一天也被山东官绅们称之为流血日。   而就在同一天,已经围攻了曲阜十多天的流寇终于攻破了曲阜县城,整个曲阜县城遭到了洗劫,孔府也未能幸免,而那位衍圣公则是带着一家上百口人在城破之时上百名家丁仆役的掩护下通过密道逃出了曲阜县,经过几经转折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济南城。   “没想到这位衍圣公还真是命大啊,这样都能让他给逃出来了。”   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岳阳坐在桌子上目光放空不住的沉吟着,在他的旁边则是垂手恭敬站着的江鹤。   江鹤有些自责道:“侯爷,这事是卑职的疏忽,卑职也没料到孔家竟然还有一条逃生的密道,这才让他逃到了济南府,卑职这就立刻将功补过。”   “诶……”岳阳摆了摆手:“算了……,现在人家已经来到了济南府咱们就不能再动人家了,否则一顶杀害衍圣公的帽子我可担待不起,天下读书人的口水非得把我淹没不可。”   听了岳阳的话,江鹤看了看岳阳欲言又止可最后又忍住了。   岳阳看到他的神色后笑了,“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怕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为什么前几天又下令朝那些士子和读书人开枪吧。”   江鹤硬着头皮道:“这也是卑职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侯爷既然不想成为千夫所指之人,可为什么前些日子还下令开枪呢?”   岳阳轻叹一声指了指江鹤道:“你呀……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   江鹤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侯爷,卑职愚钝,请您指点。”   “我这么说吧,我之所以下令镇压那些反对征收商税的士子和商贾是因为我们占理,征收商税是为了给朝廷缴纳赋税,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这样一来皇上即便是要处罚本侯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但如果要是杀了衍圣公那么和全天下的读书人可就是结下了死仇了,所以衍圣公这些人李自成这些流寇可以杀,但我绝不能自己动手,你明白吗?”   “是……卑职明白了。”江鹤虽然不是非常明白岳阳的顾虑,但他却很清楚一件事,虽然现在的他担任有山司副司长,手中掌握着数千名明线暗线,和诸多朝中大臣的把柄,甚至还掌握了一直活跃在黑暗中的武装力量,看似强大无比。但他很明白,这种强大只有依附在岳阳身上才能焕发出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岳阳的支持他手中的力量不过是阳光下的冰雪,很快就会变成雪水消失在大地上。   因此只要是岳阳不让他做的事就算是面前掉了一堆金子也不能碰,象他这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历来都不会被官吏和军方所喜,他只有攀附岳阳这样的强者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是以若论对岳阳的忠心程度江鹤实不在任何人之下。   辛辛苦苦逃到了济南城里的衍圣公并不知道自己又在生死线上打了个一个滚,此时的他正在布政使衙门的后院里对着柯振楠、马科等人痛斥岳阳的罪行。   “柯大人,此番曲阜被流寇占领,都是因为那岳阳见死不救之缘故,本公愈上书朝廷,请朝廷派出缇骑将那岳阳缉拿进京将其治罪,只是本公希望你们二位能和本宫联名上奏。”   看着咬牙切齿的衍圣公,柯振楠和马科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出一股无奈的神色。最后马科苦笑着说道:“衍圣公,非是本官与柯大人不帮您,实在是岳阳气焰实在太嚣张了,您即便是上了折子也是无用,反而会激怒其人为您召来祸端。”   衍圣公跳了起来:“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对本公无理不成?”   “何止是无理啊,”马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衍圣公,您刚来济南府,对前些日子发生之事并不清楚。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城里的士子和商贾在成立发动了罢市,并聚集了一大批人围住了府衙找他理论,不料这个屠夫却下令兵丁对城中的士子和商贾下毒手,数百名士子商贾就这样被……被此贼子杀害了……”说到这里,马科的已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什么?果真有此事?”   衍圣公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实在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连士子都干杀戮,他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吗?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他……他怎敢如此,他就不怕被天下人共诛之吗?”   柯振楠叹息道:“他要是害怕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济南府大肆杀戮了。”   前几日岳阳在济南府的杀戮确实是将一大批人给吓坏了,那一天到处都充斥着宣大军特有的尖哨声和火铳声,数百名商贾和士子的鲜血沾满了街道,岳阳用血淋淋的杀戮给济南府的官绅们好好上了一课,并且告诉他们一个血淋淋的道理,你们有嘴皮子,我有枪杆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开骂      济南府的惨案自然是震动了整个朝野,所有大明的官员们都被震到了,弹劾岳阳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了皇宫,崇祯的御书房里每天收到弹劾岳阳的奏折得用箩筐来装,只是这些奏折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丝毫的效果。   崇祯看着两名小太监又抬上来的一箩筐奏折,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对旁边的王承恩问道,“这又是弹劾岳正宏的奏折吗?”   王承恩苦笑了一声,“回禀皇上,正是。这些言官们每天不弹劾一次仿佛就不会罢休,奴婢算是服了这些人了。”   崇祯看着面前慢慢的一箩筐奏折无奈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两名小太监便将这些奏折抬了下去,若是那些言官们知道自己每天辛苦写上来的奏折皇帝连看都不看就扔到库房里等待发霉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看着太监抬下去的一箩筐奏折,王承恩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位忠勇侯也太能惹事了,到山东上任才多久啊,竟然就对那些士绅和商贾举起了屠刀,难道他不知道大明的国策就是君王与士子共治天下吗?   崇祯又批阅了一会奏折,突然抬起头问王承恩道:“大伴,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依照岳正宏那般嗜杀的性子能将山东治理好吗?”   对这么重大的问题王承恩哪里干擅自多嘴,他只能是谨慎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只是一个废人,对于军国大事是不懂的,此事皇上自有圣裁哪轮到奴才多嘴。”   看到王承恩在那里装糊涂,朱由检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奴又在装傻,这里又不是金銮殿上早朝,朕叫你说你就直说,怕什么?”   “是!”   王承恩露出了一副惶恐的神情,实则心中却很是高兴,他知道皇上在信任自己想听听自己的看法呢,他想了想才用一副疑惑的口气说道:“皇上,奴婢说句实话,军国大事奴婢是不懂的。但奴婢总想啊,大凡这有本事的人总喜欢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来,现在那些御史都说忠勇侯滥杀读书人以及拒不发兵曲阜救衍圣公,是大明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可奴婢就不明白了,难道忠勇侯就这么笨吗?他就不知道杀了那些读书人会得罪天下人吗?   奴婢记得忠勇侯曾说过一句话,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不应该看他说了些什么,而应该看他做了些什么。万岁爷把江山交给了那些读书人治理,可那些读书人都做了些什么呢?天天嚷着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结果只要朝廷说要纳税一个个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请辞,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廷的赋税却越来越低,忠勇侯的名声是不好,可看看自打他治理山西以来给朝廷上缴了多少银子和粮食,难怪民间都盛传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依奴婢看,那些读书人心眼太多最不是个东西!”   “你……哈哈哈……”朱由检指着王承恩愕然愣了半响,这才哈哈哈大笑起来,“大伴啊,朕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在朕的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呢,这些话平日里你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看到朱由检难得欢愉的样子,王承恩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喏喏道:“皇上,奴婢看那些大臣们整日里诗曰子云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真让他们办点事却没几件能办好的,累得皇上每天都要劳心劳神,奴婢实在是……实在是……”说到这里,王承恩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唉……”   看着眼圈变红的王承恩,崇祯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伴,治国难啊,那些读书人虽然朕也不待见他们,可若是没了他们偌大的大明江山总不能让朕自己来治理吧?所以啊,朕虽然不喜欢他们,可又离不开他们,朕的心里也很为难啊。”   看到崇祯脸上一副落寞的样子,王承恩哽咽道:“皇上,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惹您难过了。”   “这不关你的事!”崇祯摆了摆手,走到龙案旁正要坐下来重新批阅奏折,一名小太监走了过来恭声道:“皇上,这一期的《大明时报》和《金陵时报》到了。”   “哦……都拿过来给朕看看。”一听到这里,朱由检的精神突然变得振奋起来。   说起大明时报的事情,崇祯对它的态度也是一波三折,从刚开始的厌恶和愤怒慢慢的开始接受,直到现在的每期都不拉下,这个过程的转变一直持续了一年多。   而《大明时报》经过一年多的发酵酝酿和岳阳的大力支持,它已经从一个每期发行量不足三千份的小报到如今发行量达到每期三四万份的大报,可以说如今大明十三个省份都建立它的分社。相比之下以和《大明时报》打擂台为己任的《金陵时报》无论是设备更新还是投资力度来看都远不如大明时报,如今已经被《大明时报》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看到崇祯拿起报纸仔细的阅读,王承恩知道一时半会皇帝是不会再理会自己的,于是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只是他却没留意到,崇祯刚一拿起报纸就看到被头版头条的题目给吸引住了,而这个标题就是《丑陋的读书人》崇祯刚一看到这个标题就感到天雷阵阵眼前一阵眩晕,大明时报这是要自绝于天下的节奏吗?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继续看正文,只见正文第一篇就讲到:“我大明但凡士子便言要与君王共治天下,可大明养士二百余载,直至今日大明有读书人不下十数万,可至此国难当头却未见一人能为国挺身而出。大明如今外忧内患,朝廷每年赋税不过区区四百万两,今上每欲对商贾士绅征税,大明的读书人就会全都跳出来反对,开口便是莫与民争利,然皇上问众臣有何法子时却又齐齐闭嘴,最后只有干巴巴之一句增收田赋。   可吾等皆知我大明百姓皆苦,朝廷若是增赋一分,地方恶吏便敢多收三分四分,而今大明流寇四起,但这些士子却视而不见。吾着实不明白,为何百姓早已困苦不堪还要增税,而那些每日里花天酒地家财万贯的商贾与士子却偏偏一文钱不用上缴给朝廷,却还振振有词的说此乃祖制。大明养士二百余载难道就养出了一群酒囊饭袋吗?   世人皆言魏忠贤阉人误国,可据吾所知魏忠贤当朝时辽饷从未短缺,鞑子也从未踏入我大明边境一步,魏忠贤被诛时我大明普天同庆曰天下太平矣,于是乎一群所谓之正人君子把持了朝政,只是好景不长,鞑子的骑兵便入我大明如入无人之地,难道这就是我大明士子所说的天下太平吗?阉人尚且能拒敌与大明境外,可这些所谓的读书种子却只能放任鞑子入我大明腹地烧杀掠夺,呜呼……悲哉……”   “混账……这个混账……”   看到这里,崇祯只觉得心头一阵火起,这个岳阳还真是敢说啊,连他这个皇帝都骂进去了,这不是在骂自己识人不明,用的人连一个阉人都不如吗?好吧,我忍……再看这个混蛋还写了什么。   其实何止是崇祯,此时整个大明都被岳阳写的这篇《丑陋的读书人》给惊呆了,自从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来没有谁敢这么直白的痛骂读书人,这不是和一个两个或是一群人做对,这是要和整个读书阶层做对啊!   紧接着,这片文章又写道:“我大明今天外有鞑子肆虐,内有流寇横行,可纵观天下却只有应州府岳阳一人挺身而出外拒鞑子内剿流寇,而今正欲为朝廷尽力多征收些赋税为君分忧,近日济南商贾和一些所谓士子为了蝇头小利却公然罢市扰乱朝纲,阳逼不得已之下派兵弹压,却被当成了满朝的公敌,悲呼……我大明士子眼中莫非除了这些阿堵之物外就再无其他东西呼?”   岳阳这片满篇白话的文章一出,犹如一记闷棍狠狠的打在了大明无数人的头上,打得那是直冒金星,至此大明士子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就这样被岳阳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   其实在发这篇文章之前武清等人也劝过岳阳,要是这篇文章一刊登出来他和读书人可就彻底撕破脸皮,对他今后的可是很不利的,但岳阳对于这种观点却是嗤之以鼻。在岳阳看来,这些大明所谓的读书人是最没有节操的一群人,在另一个时空里满清入关后杀人多不多?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的人那叫海了去了。世人皆说后世南京大屠杀为二十世纪最大的屠杀,可是却不知早在几百年前满人已经把这事干过了,而且干的还不止一次。   按说满清人杀得那么狠不是把天下人都得罪了吗?但事实上那些读书人对这些事就像是集体换了失忆症似地,最早响应满清号召剃头留辫子的就是这些人,换起满清服饰来那叫一个快,指望这些人有骨气无异于天方夜谭。   总而言之,当岳阳把这个炸弹扔出来后,整个大明的读书人全都炸开了锅,整个士林都乱成了一锅粥。   尤其是在《大明时报》的大本营金陵,岳阳亲自写的这篇《丑陋的读书人》更是把整个金陵都震动了。岳阳的便宜老丈人王迁也是个狠人,自打他被岳阳救出来后他就知道今后的命运已经和自家那位女婿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在刊登出这片文章后,他还雇佣了一批读书人在金陵各处人流多的地方都贴上一份这份报纸,而且还雇佣了一批识字的人给过往的行人和百姓念出来。由于这片文章是用白话文写的老百姓也听得懂啊,老百姓听后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啊,凭什么咱们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每年都要缴纳沉重的赋税,可那些吃得脑满肠肥的商贾和所谓的士子凭什么就不用纳税呢?如今朝廷财政困难那些整日里高喊着忠君爱国的读书人都到哪去了?难不成把这个担子都压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那些读书人都干嘛去了?于是乎老百姓看那些读书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而对此感受最深的自然是那些商贾和读书人了,平日里他们走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上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往日里他们有功名、有银子,走起路来头抬得那叫一个高,老百姓碰到他们也都敬畏三分。可自打这篇文章传播出来后,他们便发现往日里总是用敬畏的眼神看他们的百姓现在看他们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老百姓尚且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但他们却感觉到总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背地里在一些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用一些不敬的语言来说他们的坏话。这种变化让不少人直感到郁闷。   而且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岳阳已经如此诋毁他们了,可过了不久竟然跳出来一批读书人对岳阳进行声援,而这些人就是本应是他们一员的读书人。   是的,他们的眼睛没有花也没有听错,最先跳出来声援岳阳的就是一群读书人,要不说堡垒总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呢。   任何地方都有圈子,读书人也不例外。大明的读书人成千上万,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人,否则穷秀才酸书生这个词汇也不会出现了。而且连后世小鬼子都知道要收买汉奸为他们卖命,岳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大明那么多读书人,总有不少混得不如意的读书人,大把的金钱撒下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投靠,而已经收到岳阳叮嘱的王迁也没有歧视这些人,而是将他们都组织起来,这些人分别在《大明时报》上分别发表文章声援岳阳,不少人更是指出如今的大明已经成了不少士绅和商贾的玩物,他们不断的吸食着大明的血肉来壮大自己,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可以一掷千金,但在朝廷收税时却不舍得交出哪怕一个铜板,这种人才是地地道道的蛀虫。   随着这些批判力量的出现,原本一致声讨岳阳的士林也出现了另外的声音。前面说过,士林也并非铁板一块,相互之间也同样有矛盾。而且说来也怪,岳阳开的地图炮把所有所有读书人都骂了,但同样有不少读书人却崇拜起他来,认为岳阳是一位敢说真话的人,一个敢于向所有士子开炮的人是勇敢的也是值得他们钦佩的,更何况岳阳的文章并非胡编乱造,而是言之有物,许多话说得他们无言以对,经过这件事以后,岳阳在士林的名望竟然上升了不少。   “这个逆臣贼子如此猖狂,我等绝不能任其嚣张,我们要反击要向所有人士子揭发其真正面目,让他成为千人所指遗臭万年!”   在客栈的客房里,身形肥胖的衍圣公在客厅里背着手不断的转圈圈,一边转一边破口大骂着岳阳。   就在前天,失踪了十多天的卢之理终于回到了济南,在他回来之前重伤的刘泽清也被他的家丁抬回了总兵府衙门,刘泽清和卢之理的剿匪之旅已经宣告失败,去的一万多官兵能回来的不足三千人,剩下的不是被打死就是失散,至此被隶属于柯振楠、马科等人的武装力量已经名存实亡,纵观整个山东再也没有一支能抗衡岳阳的武装力量。   而这是时候衍圣公终于尝到了失去流落他乡的苦果,他出来的时候由于太过匆忙,随身携带的钱财并不多,绝大部分都留在了曲阜便宜了李自成和他手下那群流寇。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流落在外的衍圣公终于体会到了杨基写这首诗时的心情。   要知道衍圣公可不是一个人跑出来的,一大家子一百多人加上家丁仆役,每天花的银子就如同流水似地,他带出来的银子根本禁不住他这样的花销,眼看着腰包一天天瘪了下去,可李自成这些人却还占据着曲阜不走,一想到这些流寇已经将自己家里的粮仓和银库都搬空,衍圣公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天他每天都要跑到布政使柯振楠、马科等人的府上,磨着他鼓动官府出兵收复曲阜。   但让衍圣公失望的是无论柯振楠还是马科都很无奈的告诉他,如今整个济南能帮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岳阳。可是之前衍圣公已经把岳阳得罪得太狠了,估计想要让岳阳主动出兵收复曲阜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一想到这里,衍圣公就气得要骂娘。   “混账……我是衍圣公,我是圣人后代,那个粗鄙的武夫竟然不出兵帮我收复曲阜,其罪大焉,我一定要奏明圣上把他治罪……一定要将他治罪!”   衍圣公如同一个疯子般在客房里嘶吼着,一直喊道了嗓子沙哑后才停了下来,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喃喃的自语道:“难道我真的要有家不能回吗?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第三百九十八章 小桃山伏击      “吱呀……”   随着一声开门声,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衍圣公跟前红着眼圈道:“老爷,如今能帮我们的只有忠勇侯,您又何必和他置气呢,你就冲他低低头不行吗?咱们一家数百号人流落在外每天光是吃喝拉撒就要耗费不菲的银子,要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我们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衍圣公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骂道:“那个岳阳竟然提出了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的提议,他这是在挖读书人的根啊,优待士子原本就是我大明国策,如何能擅自改变,就凭这点老夫都要跟他势不两立!”   这名中年妇人就是衍圣公的正牌媳妇,平日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急了,瞪着衍圣公道:“我是妇道人家我不懂,你是圣人后裔你懂!那好,从今儿起家里的事我不管了你来管吧,今儿的午饭你自己想办法去!”   “你……”   向来以孔子后裔自居的衍圣公哑了,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任你再是英雄了得也得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现在一大家子几百口人都指着他呢,你要是再嘴硬估计过两天他们一大家子就得上街乞讨去。要是传出他这位孔子的嫡系子孙混得惨到家里饿死人,那这个了脸可就丢大发了,估计他的老祖宗都得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然后再死一次。   衍圣公哑了,可他那媳妇平日里也是锦衣玉食的惯了,这些日子的反差让她实在受不了,今天全都爆发了出来,她指着衍圣公骂道:“忠勇侯不就是收点税吗?他相收就让他收呗,咱们家那么多田地,交给他一点税有怎么了,咱们照旧过咱们的日子,总比现在这般寄人篱下好吧?要是到时候咱们家里饿死了人我看你死后怎么跟祖宗交待?”   被老婆骂得说不出话来的衍圣公焉了,虽然老祖宗也说过“要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可那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这年头笑贫不笑藏,自己在济南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柯振楠、马科等人在最初几天来看过自己一两次外,剩下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全都没了踪影,自己干嘛要为他们咬牙坚持啊,想到这里衍圣公原本坚持的心就动摇了。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其实如果真的要每年纳税自己也不是交不起,大不了少收入一些罢了,可是如果真的继续让流寇盘踞在曲阜,恐怕真等到流寇退去的话自己的家园就真的要变成一片废墟了。   想到这里,衍圣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耍了,那些读书人和官绅一直都在把自己当成了挡箭牌,让自己跟岳阳冲锋陷阵他们却躲在后面看热闹,而自己出事后这些人却玩起了失踪,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呢?   人在逆境的时候总是容易犯被迫害妄想症,衍圣公虽然已经将自己祖先的著作看得倒背如流,但个人的修养并不是光靠背书就能修炼出来的,况且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他哪受过饿肚子这种苦,现在一想到自己从此可能再也不能回家了,心里立马就慌了神。尼玛的,收税就收税吧,总比有家不能归家产被人夺走好吧。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饿着肚子喊口号的,饥饿的威胁下,衍圣公终于妥协了,他找到了岳阳扭扭捏捏的承诺如果巡抚大人能帮助自己收复家园,他就会带头拥护新政,承诺每年都向朝廷缴纳田赋。   而岳阳也是个蔫坏蔫坏的家伙,衍圣公答应后第二天,他立刻就向外界宣布了这个消息,并用飞鸽传书向驻扎在金陵的《大明时报》总部通报了这一消息,很快整个大明就知道了曲阜的衍圣公已经改弦易帜向新政低了头,这个消息犹如海啸般在士林界引起了大地震,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其实这也是衍圣公太小看了自己了,作为公认的孔圣人嫡系后裔,他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读书人,你看连圣人也支持新政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岳阳是个干脆的人也是个说话算数的,就在衍圣公公开发表声明支持他的新政后,他第二天就派了楚狄率领两千骑兵和三千火铳兵朝着曲阜开去,而且他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一路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在曲阜孔府的内院里,李自成正和手下的将领们正推杯换盏喝酒喝得那叫一个痛快,突然一名老营的头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边,很快来到李自成身边在他耳边喘着气低声道。   “闯王……闯王……不好了……宣大军杀过来了!”   “嗯……什么军来了?”已经喝得有些麻二麻二的李自成一开始还没听清楚,他手里端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精致瓷碗大着舌头问道:“你……你再说一遍……是什么人杀来了?”   小头目急了,在他耳边大声喊道:“闯王……是宣大军杀过来了!”   “什么……宣大军?”   这下不仅是李自成听懂了,就连一旁的众将也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宣大军过来了?”   原本已经喝高了在内堂里高声大笑放形浪骸的将领们犹如被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点中了哑穴般瞬间嘎然而止,不少人的脸上的还保持着刚才那嚣张狂妄的神情。   良久,坐在李自成左下首的刘宗敏突然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了那名小头目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你说什么……宣大军过来了?”   被刘宗敏抓住了衣襟的“刘总哨……这……是的,据潜伏在济南城内的摊子快马来报,那忠勇侯岳阳依然派出一名叫做楚狄参将率领五千人马朝着曲阜过来了!”   一旁的田见秀也疑惑的说道:“怎么可能……那忠勇侯不是一直都对我们占领了曲阜不理不睬吗,怎么突然间便派出兵马来剿灭我们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李自成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是兵我们是贼,天生就是对头。岳阳身为山东巡抚,咱们此番攻占了曲阜已是侵占了他的地盘,他要对付咱们自然是天经地义的,难不成你们还以为能和他和平相处不成?”   “闯王,现在怎么办?”田见秀一边问一边抓紧了腰间的钢刀,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按理说对于象他这样的亡命徒来说这种情绪是非常罕见的,但岳阳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现在的流寇本质上还只是一群为了活命而四处烧杀掠夺的土匪,在面对威名赫赫的宣大军时自然有种先天的恐惧感。   听到这里,李自成沉默了。攻占了曲阜后他手下的兵马已经扩大到了七八万,虽然这些人大多只是老弱病残,但好歹也是也能当炮灰用不是。   想了想李自成又问来报信的小头目:“宣大军来了多少人马?”   “回闯王话,宣大军来了约莫五千人左右!”   “什么?”   一声声包含着不同情绪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和这些声音一样周围的人脸上也全是不同的表情。   “宣大军竟然只派了五千人来攻打我们?”李自成此时的表情中包含着惊讶、恼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这个岳阳也太小看我们义军了吧!”很快李自成便赶到一股屈辱感涌上了心头,自己好歹也统领着数万大军,可岳阳却只派了区区五千人马就想要围剿自己,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和他同样感到愤怒的还有刘宗敏,他也怒声道:“闯王,宣大军也太瞧不起人了,才五千人而已,咱们数万义军没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他了,你给我三千老营的弟兄和三万外营人马,我保证把他们全给灭了!”   刘宗敏号称闯军里的第一悍将,每次和官兵对阵他都是打得最坚决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受李自成器重的人,现在他提出用三千老营人马和三万外营人马对付从济南来的五千宣大兵马已经算是很少见的事了。   李自成也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让捷轩先去试探一下宣大军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刘宗敏笑道:“闯王放心,有这两万多人马,我即便不能获胜也能咬下他一块肉来。别人都说宣大军乃大明第一强军,还能远出关外将满鞑子打得落荒而逃,可依我看那满鞑子的厉害也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若是碰上了咱们义军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那宣大军也不过是碰巧打了一个胜仗而已,也未必真有那么厉害,等我将那五千人马给吃了咱们再回来喝酒!”   “好……不愧是刘总哨,果然英雄了得!”   周围的人也齐齐的大声喝起了彩,对于刘宗敏刻意贬低宣大军的话也都忽略了过去,其实他们也不蠢,宣大军这些年打出的赫赫威名其实靠几句话就能抹去的。他们这么说不过是掩饰心中的惊慌而已,至于关外的满人不厉害那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满人要是不厉害也不会压着大明打了数十年,在岳阳没有出现之前更是在大明境内如入无人之境了。但是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已经习惯了打仗时用人海战术将敌人淹没,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传说。   刘宗敏也是个干脆的人,两个时辰后他便带着三万多人马出了曲阜县城,来到了距离县城外数十例外的小桃山附近埋伏了下来,等待着宣大军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楚狄率领的宣大军也来到了距离小桃山不远出的地方。   楚狄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走在队伍行进的队列中,周围是排着整齐队形的火铳兵,再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   看着周围气宇轩昂的队伍,一股豪气在楚狄的心中涌起,随着岳阳的势力不断扩大,他们这些跟随着岳阳的旧部地位也水涨船高。在投靠岳阳之前楚狄不过是郁郁不得志的一个副千总,可如今才过了不到三年就已经是一个统兵数千的参将了,这样的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了。   “嗯,这次一定要将这股流寇歼灭,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侯爷的期望。”楚狄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暗暗的想。   就在这时,一名夜不收从远处飞驰而来,到了楚狄跟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小人在前方的小桃山发现流有寇踪埋伏的踪迹。”   “流寇也会设伏了。”楚狄先是一愣,随即又问道:“查出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夜不收摇了摇头:“流寇的马队已经将小桃山要道给封锁住了,小人不敢惊动他们是以估计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他们的人数绝对不少。”   楚狄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以如今宣大军的战力,人数少的流寇躲都来不及哪敢设伏伏击他呢,想了想楚狄立刻下令道:“命令骑兵停止前进,火铳手列阵展开防御阵形炮营做好支援准备!”   宣大军是训练有素的,随着楚狄一声令下,原本呈行进队列的队伍立刻展开了防御阵形。三千步卒立刻向两边散开,很快三个便形成了三个方阵,呈品字阵形向前缓缓推进。在方阵的良策则是两千骑兵压阵,最后面是炮营和辎重营。   宣大军的异动立刻就被埋伏在小桃山的流寇察觉了,和明军打了老鼻子仗的刘宗敏经验之丰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原本他的打算就是利用进入小桃山那条山道先吃掉走在最前面的两千骑兵。只要能把这支骑兵吃掉,那么他便可利用手中的两千老营马队绕到这支明军的身后去,最后再下令埋伏在山里便的三万人马一起杀出来,他相信这支宣大军就算是三头六臂也要饮恨在的刀下,这些年刘宗敏已经用这招打败了不知多少明军了。只是现在看起来这支宣大军好像还挺机灵的,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这里有埋伏。   一名头目不禁担心的说道:“刘总哨,看来那些够官兵发现我们了,咱们要不要立刻杀出去,否则要是让他们跑了就麻烦了。”   “嗯,这话也挺有道理的。”刘宗敏也生怕对方会撤退,对身边的一名头目道:“王德子,你带上两千人去打一下看看对方有什么反映,记住千万别冲得太猛,要是把这些狗官兵吓跑了就白忙活了。”   从这句话来看就能知道刘宗敏确实不愧是有狂妄之名,他竟然会害怕自己打得太猛而把宣大军给吓跑,如果此时多尔衮等满清鞑子在这里估计会冲着他钦佩的竖起大拇指来敬佩他的无知。   当楚狄指挥着三个方阵行进到距离小桃山五百多步远时,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两千多名流寇从山坳里杀了出来。但是让楚狄和前面前面那些已经做好准备的火铳兵们大跌眼睛的是这些杀出来的流寇全都是一些拿着锄头、木棍或是菜刀的乱哄哄流民。他们没有阵形没有组织,全凭着一股热血和勇气,完全就是乱哄哄的一窝蜂的冲过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位于最前方指挥的各个千总们第一反应就是惊愕,随后则是好笑,这些流寇到底是来打仗还是来送死的,有他们这么打仗的吗?   不过好笑归好笑,但宣大军严格的军纪和平日良好的训练使得他们还是严格的按照宣大军队的操典来指挥作战。   “全体都有,停止前进……准备装弹!”   “第一排瞄准!”   “哗啦!”   随着第一排数名百总的口令,所有的火铳手们纷纷举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而在那些正往前冲到呃流民中,数十名负责督阵的流寇头目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古董着周围的流民,“兄弟们,赶紧冲上去,只要打倒那些官兵闯王就会给大伙发馍馍吃,白花花的馍馍管够!兄弟们,冲啊!”   流寇们听到了这些话语后立刻就激动起来,不管任何时候他们这些最底层的炮灰的命运永远都是最凄惨的,每天吃着发霉发臭的实物,就算是这样的食物还不能吃饱,想要吃这样的食物还得用命来拼。现在他们一听到打完这场仗后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白面馍馍,所有人的眼珠子就红了。   或许有人要问,李自成打下了曲阜不是缴获了不少粮食吗,怎么下面的人还吃得那么差呢?其实这就是流寇的一大特色了,流寇说白了就是一支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没有信仰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如果平日里就把这些炮灰喂饱了,那么打起仗来怎么能指望这些炮灰卖命打仗呢?因此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头领们平日里只是给他们勉强糊口的粮食,让他们吃不饱也饿不死,只有这样在战时才能用吃饱饭这个幌子引诱他们卖命。      第三百九十九章 苦果      “啪……”   一记皮鞭狠狠的抽在刘阿根的后背上,原本就破烂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破布,一股热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刘阿根的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脚步一个趔趄几乎摔到在地上。   “快点冲,你这个孬货……要是再拖拖拉拉小心老子砍了你的狗头!”旁边一名一手握着腰刀一手挥舞着皮鞭的小头目不住的骂骂咧咧的将刘阿根这样的流民不住的驱赶上前,在他的眼中这样的流民不过就是一群送死的炮灰而已,没了再去抓就是了,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样的人。   挨了一皮鞭的刘阿根并没有象常人那样露出愤怒的神情或是做出别的举动,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后面的头目察觉到自己对他怀恨在心肯定就是一刀将自己砍死,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无数名流民做出了榜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脚步蹒跚的跟着前面的同伴向前冲,直到被对面的明军打死或是活着冲过对方的阵地。   指挥这次冲锋的流寇头目叫刘土根,他当然不知道在前面的人群里有一个名字跟他只差一个字的本家正被他的人驱使着去送死,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的,自打从他当上流寇的那一天起刘土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没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告诉前面的人,让他们加快速度,狗官兵的火器可是很犀利的,想要活命就给老子拼命的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刘土根裂开了大嘴,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腥臭的唾沫不住的飞溅着。   “是!”   前面的小头目答应了一声,随后手中的皮鞭更加凶狠的抽打在前面流民的背上,一道道血痕在阳光下是那么的鲜艳刺眼。   而在距离流民五六百米的对面,一名千总嘴里含着尖哨,冷静的看着渐渐逼近的流民,眼中则是露出冷静的目光,手中的战刀已然高高举起,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己方与流寇之间的距离,一直等到对方冲到三百米的距离时这名千总才将手中的战刀猛的往下一挥,紧接着鼓鼓的腮帮子也猛的向外吹气。   “哔哔哔……”   当凄厉的尖哨声回荡在半空时,一阵阵响声声也响了起来。   “开火!”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阵阵白烟伴随着沉闷的枪声响彻在空气里,黑色火药被点燃后快速燃烧,快速产生的热量在枪管里迅速膨胀,无处可去的它们只能推动着铅弹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向前飞行,要么耗尽动能后坠落到地上,要么撞倒任何挡在它前面的任何物体。   “噗噗……噗噗……”   无数的弹丸经过不到一秒钟的飞行时间后纷纷击中了挡在它们前面的目标,只是这些目标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死物,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类。在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中那些跑在最前面的流民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一瞬间便倒下了一大排。无数的流民倒在了血泊里,他们或是瞳孔无神的躺在地上,任凭后面的同伴踏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进,有些没有死透的则是躺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呻吟或是哀求旁边的同伴救自己。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前!”   “开火……开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火铳兵们则是面无表情的聆听着指挥官的命令继续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过程,对于前方流民的惨状没有人表露出任何同情的神情,对于这些职业军士来说,怜悯这种情绪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在他们穿上身上这身军服的第一天,他们的教官已经告诉他们,任何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它会害死你害死你的同伴甚至害死你的亲人,如果你不想害人害己那就趁早把这种没用的情绪扔掉吧。   宣大军的火力是如此的凶猛,呼啸的弹丸如同疾风骤雨般如同死神的镰刀般在流民中肆虐,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犹如割韭菜般一排排倒了下去,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就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刘阿根倒在地上,听着弹丸发出嗖嗖的破空声不断的从头顶飞过,此时的他只觉得身上的四肢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在刚才那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枪声候中冲在最前面的同伴一排排的倒下,原本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人流一个个犹如破麻袋般倒下,他们或是躺在一动不动或是满地打滚的哀嚎,有那么一瞬间刘阿根以为自己的生命也即将离开自己而却,他就这么脚步蹒跚的向前走着,等待一枚不知从哪飞来的弹丸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具尸体给绊倒在地,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就这样,倒在地上的刘阿根侥幸的逃过了一劫,躺在地上的他依旧看着周围的同伴一个个被铅弹击中随后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倒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穷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刘阿根想大声呐喊,可却怎么也喊不出声,他想挣扎可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流民在周围不停的倒下,呼啸的弹丸不停的从头顶飞过。这时,他看到离他数百步的地方一排排敌军正用一种整齐的动作有条不紊的朝着前方开枪。   “这些人就是宣大军吗?”刘阿根用一种迷茫而不解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那些正用一种严谨而优雅的动作屠杀自己同伴的军士,但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他并不恨前面那些军士杀了自己那么多同伴,在他的思维里官兵和贼是天然对立的,自己既然当了贼那么就要有被官兵杀死的觉悟,现在他心中最恨的反倒是那些胁迫了自己和家人的流寇。   想到这里,刘阿根突然觉得自己被原本紧张得不能动弹的身子又能开始动了,他慢慢的转过了脑袋朝旁边望去,正好看到远处那名穿着皮甲挥着战刀威胁着一名又一名流民朝前送死的头目。   刘阿根记得就是这名头目带人烧了自己在曲阜的家,抢走了家中所剩无几的粮食,逼迫着自己一家人加入了流寇的大军。其实流寇大军里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被胁迫而来的,虽然这些人嘴里信誓旦旦的说加入义军全凭自愿,他们绝不强迫穷苦人,可他们这些人家园被焚烧一空,仅存的粮食也全被贼寇抢走,不加入流寇的话全家就得饿死,从那时起刘阿根就看穿了这些人虚伪的本质。   在这些日子里刘阿根可谓是吃够了苦头,他原本是一名靠力气吃饭的苦哈哈,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自己也自认是吃得了苦的人,可自打加入了流寇后家里年迈的老母亲就被活活饿死了,如今就剩下他和媳妇带着一双儿女苦苦挣扎着,今天早上看着一对儿女饿得蜡黄的小脸,他一咬牙提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锄头就上了阵。   突然,刘阿根发现那名叫做刘土根的混蛋正驱赶着一批流民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他离自己是如此的近,以至于自己已经能看到他下颌那颗大黑痣和那狰狞的面孔。   “快……快跑,你们这些该死的泥腿子,要是不快跑老子一刀砍死你们!”刘土根的声音在枪声中隐隐传入了他的耳朵。很快一双双光着脚板的流民步履蹒跚的从自己身旁跑过。   躺在地上的刘阿根自然不知道宣大军军连续几轮的排枪已经把流寇们吓得不轻,面对宣大军猛烈的排枪刘土根这个惯匪也同样被吓得够呛,这次也是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打完这次他也要开溜了。   “砰砰……砰砰……”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轻声,跑在最前面数十名流民齐齐摔倒在地上,不少人身上冒出了一串串血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一名正好跑到刘阿根旁边的流寇被一枚铅弹击中了面门,整个脑袋如同被开了瓢的大西瓜一般爆裂开来。红的鲜血白的脑浆溅了刘阿根一脸。   “啊……”   一声惨叫在刘阿根旁边响起,刘阿根一看却是那名驱赶着他们前来送死的刘土根一脸惊慌的朝自己跑来,往日随时挂在脸上的狰狞已经被惊恐所代替。   “就是这个家伙,就是他毁了自己一家,就是他让自己的母亲活活饿死的!”看到来人后,刘阿根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也不知从哪来的涌起涌起,他伸出原本曲着的右腿朝一旁伸去,一直往后瞧只顾着逃命的刘土根措不及防之下以一个恶狗抢食的姿势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钢刀也被甩到了一旁。   看到这样的情形,刘阿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紧抓住锄头跳了起来,而后用尽力气朝着地上的刘土根敲了下去。要说起面对面厮杀,三个刘阿根绑一块也不是刘土根这个惯匪的对手,可此时的刘土根刚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二来刘阿根或许不会拿刀,但锄头这样的农具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要太熟悉,习惯性的一个刨地的动作下去后,坚硬的锄头就这样和刘土根的脑袋做了个亲密接触。   只听到“啵”的一声,刘土根的脑袋酒杯坚硬的锄头砸出了一个杯子大的洞口,鲜血从里面如泉水般涌出,只见他身子抽搐了一阵后就再也不动了,就这样刘宗敏手下的一名悍匪就这样被一名只会拿锄头的农民给打死在了战场上。   打死了刘土根后,刘阿根看到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一把扔下了锄头,自己则非一般的朝后跑了过去……   仗打到现在流寇早已乱成了一团,伤亡惨重的他们回到本阵后清点了一下人马,两千名流寇能回来的人已经不满五百,也就是说刚才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两千人马就这样没了大半。   看到这一幕的刘宗敏将手中那把平日里示若宝贝的千里镜掉在了地上还不自知,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宣大军的火器怎会如此犀利!”   其实不止是刘宗敏,他旁边的一众头目也被宣大军那凶猛的射击让刘宗敏的眼睛瞪得像个橙子般大小,良久他才憋了一句:“草他姥姥的,狗官兵的火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其实和明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宗敏自认为对明军的火铳性能已经非常了解了,明军的火铳射程短不说威力也不大,而且还非常容易炸膛,别说明军了就连流寇都不待见它,可刚才这一幕却重新让把刘宗敏对火铳的认知给重新颠覆了。三百多米(四百多步)的射程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碉堡天,这几乎已经赶上虎蹲炮的射程了,再加上连绵不断的弹雨,这仗还怎么打?   旁边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刘总哨,咱们……咱们还……还打吗?”   刘宗敏扭头一看,发现是自己麾下的一个大头目,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狠狠的说:“为什么不打,那些狗官兵不是仗着自己火铳犀利吗?那好,这次我就让他打个够,传令下去……除了老营的兄弟们在后面督战外,其余所有人全都给我发起进攻,但凡敢后退一步者斩!”   “什么……全部发起进攻,咱们不埋伏了?”这名头目听到命令后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人家都发现咱们了,还埋伏个屁啊!怎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看到这名头目没反映,刘宗敏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是……谨遵刘总哨之命!”头目愣了一下,立刻就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了刘宗敏的忌讳了,于是赶紧低头遵命。刘宗敏是山西蓝田人,锻工(也就是铁匠)出身,因此练得一身的好力气。为人残忍嗜杀,自从跟着李自成干上了这造反的勾当后他便以总哨自居,平日里最恨的就是有人不听他的号令,若有犯者轻则鞭打重则砍头。   看到这名头目一溜烟的跑掉,刘宗敏这才轻哼了一声弯下了腰重新将掉在地上的千里镜捡了起来重新观察起前面的战况。   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态势是宣大军数千人马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的打算,数千人正静悄悄的看着前面,仿佛刚才在一刻钟之内消灭了一千多流寇的人并不是他们。看到这里,刘宗敏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群明军和他以往接触过的明军实在是太不一样了,用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来形容是绝不为过的。   看到这里,他喃喃自语道:“难道宣大军就真的不可战胜吗?不……一定会有办法,就不信,老子把三万人放过去让你杀,看你会不会杀到手软!”   对于刘宗敏来说,别说是三万流民,就是三十万三百万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在他的心里,流民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要是没了只要再攻下一座城池就有了。大明别的没有人却多的是死了再抓就是了!   很快,在三千老营骑兵的驱逐下,近三万流民从小桃山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很快黑压压的就朝着宣大军的阵前扑去。   俗话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涯,近三万的人一起冲锋的场面是非常惊人的,从远处望过去,方圆数里之内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这样的情形光是看都能吓人一大跳。   “我草,这就是流寇打仗的方式吗?”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人影,就连楚狄也吓了一跳。   按理说楚狄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别说三万人了就是和鞑子在关外十多万人的大会战也不是没经历过。鞑子人多归人多,可人家打起仗来那也是有条不紊的,十多万人那也是在方圆数十里的地方上摆开架势一轮接一轮的上,哪像现在这样几万人全都挤在不足三里地的山坳里密密麻麻的冲来,要是鞑子也这么打仗的话楚狄非得笑死不可,这么高密度的人群一炮下去得死多少人啊!   “大人,流寇冲过来了,咱们打不打?”一旁一名游击将军一边吞了一下口水一边问道。   “为什么不打?”楚狄一咬牙,今天老子也豁出去了,命令炮营立刻开炮干他娘的!   “是!”通讯兵利用对讲机通知了前方的炮营。   很快,一阵轰鸣声在步兵方阵响起,一枚枚六磅或是十二磅的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离开了炮膛朝着前方飞去。   “嗖嗖……”   黑乎乎的弹丸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朝着流寇的方向飞去,很快就落在了流寇的头上。   这年头的火炮由于使用的是黑色火药,初速并不是很高,甚至肉眼都能够看到它们晃悠悠的朝自己飞来,看似慢悠悠的,仿佛用手都能抓得住弹丸。可事实上这些实心弹丸的威力是非常大的,很快流寇们就品尝到了苦果……      第四百章 大败而归      三万人拥挤在一块不足三平方公里的地方朝着一个地方冲锋,这样的场面往好听的说是壮观,往难听的说就是拥挤,在这种人推人、人挤人的地方面对迎面而来的炮弹时,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除了等待命运的裁决外连动都不能动弹。   “啪……”   一枚十二磅重的炮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打在了一名流寇没有任何掩护的脑袋上发出一声轻响,这名流寇没有来得及发出在这世界上任何声音,失去了脑袋的身体继续朝前奔跑了两步后便一头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那枚弹丸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继续朝前前进,它又撞翻了好几名流寇后才落在了地上继续弹跳着滚动了十多米这才耗尽了动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在它的后面则留下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十多名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人。   跟随楚狄来的这个炮营拥有二十四门六磅炮、十门十二磅炮以及三十二门虎蹲炮,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个实力很强的炮营了。   而目前在这个距离上只有六磅炮和十二磅炮在开火,一枚枚弹丸和火药包不断被装填手送入炮膛,然后插上火绳最后点燃,就这样一枚枚六磅、十二磅重的弹丸不断的在流寇中肆虐。这样密集的人群根本就不用费劲去瞄准,炮营的炮手们只需调整好角度不要让弹丸击中前面的火铳方阵就可以了。   一枚枚的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落入人群中搅起一阵阵腥风血雨残肢断臂一阵乱飞,这样的场面即便是打惯了仗的老兵也有些受不了,就跟别提那些只是刚放下锄头为了一碗饭就当上流寇的流民了,当炮营打完三轮炮弹后流寇往前冲的势头开始缓了下来,原本密集的流寇群就象被筛过似地出现了一条条空道,只是这道道小沟却是一道道沾满了鲜血的沟渠。   流寇们被宣大军炮营开头的三板斧给吓着了,不少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流寇停了下来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火铳手以及他们手中的火铳他们犹豫了,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和刘阿根一样,加入流寇只是被迫的,又或是为了混口饭吃,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面不改色的无视生死,很多人在死亡面前犹豫了。   恐慌、害怕、惊悚种种情绪在他们心中迅速滋生,很快不少人开始停住了脚步准备往后撤。毕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犯不着把命都搭上吧。   但这些人实在是太天真了,一旦上了战场岂是你想退就退下来的,在后面督战的三千名老营的骑兵们看到进攻队伍的速度开始放缓,他们立刻在后面挥动起了长刀,将一些止步不前的流寇们格杀当场。不少人更是一边挥舞着兵器一边疯狂的喊道:“不前进者死!”   不前进是死,前进或许还有条生路,那些手中只能拿着锄头菜刀甚至一根木棍当兵器的流流民们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奔跑。   对于流民们的疯狂炮手们并不知道,他们依旧听着长官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操作着面前的机械,将炮弹输送出去。   “快装弹……”   “放……”   一枚枚炮弹带着出膛的高温呼啸着奔向各自的目标,将一个个挡在它们面前的目标撕碎,几乎每一枚弹丸都能带走十多甚至数十条生命,整个战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是令站在一辆斗车上观看战斗的楚狄感到惊讶的是每当一枚弹丸在人群中砸出一道血槽带走一串生命后,这道血槽很快又被周围的人自动补上继续朝着前面冲锋,仿佛这些人丝毫不畏惧死亡。   看着如此残酷的一幕,就连楚狄也不禁为之感叹。这些流寇们简直太漠视自己的生命了,宣大军的士兵和军管们或许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兵刃刺进鞑子的胸膛,哪怕一场大战下来死伤十多万鞑子都面不改色,可这些人却是自己自己的同胞,而且还是一群几乎可以称得上手无寸铁的流民。   有那么一瞬间楚狄几乎都想下达撤退的命令,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他很清楚,躲在后面指挥的流寇头子巴不得自己下达这个命令,这也是流寇们能在大明肆虐的主要原因。和流寇作战时,只要明军一心软,或是顶不住流寇们的人海攻击,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全面的溃败。   他只要一下达撤退的命令,那么这些原本看起来麻木疲倦的流民就会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那些跟在后面捡便宜的流寇骑兵们也会象疯子般扑上来,届时他手中的数千兵马能撤回一半就不错了,老祖宗早就用兵败如山倒这句成语来告诫他的后代。所以楚狄很明白,哪怕他再不忍心也要继续坚持下去,毕竟战场就是如此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随着流寇们进入了三百多米的米尼式火铳的射程距离后,一阵阵低沉的枪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不同于火炮发射时的巨响,火铳在发射时的声音要小了许多,可它的杀伤力却丝毫不比火炮小,甚至还要高了许多。毕竟炮营的火炮也只有数十门,每一到二分钟能发射一枚弹丸就不错了,即便杀伤力再高也有限。可火铳就不同了,当成百上千杆火铳一起同时发射时,那种场面不要太过惊人。   一排排的白烟随着枪声同时升腾而起,每一轮排枪都会夺走上百甚至数百条生命,若说流寇们是潮水的话那么宣大军的火铳兵方阵就像是屹立在海面上的岩石,任凭海水如何涌来他们也自屹然不动,依旧无情的收割着流寇们的生命。   杀戮在继续,一排排的流寇倒下去,后面的人群又迅速补充上来继续前进,如同浪潮一般无穷无尽。   “射击……不要停下来,加快速度!”   面对流寇们的如此疯狂的攻击,位于最前沿的火铳兵方阵也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由于射击时间太久也太过频繁,不少火铳的枪管已经开始发红发烫,军士们不得不暂时停止射击等待枪管冷却。   看到这样的情形,位于后面的斗车上的楚狄不假思索的下达了命令,“第一方阵后撤!”   很快,第一方阵的火铳兵们接到后撤的命令后立即毫不犹豫的向后转,朝着后方退了下去。而原本盯着巨大的伤亡咬牙向前进的流寇们突然看到原本如同一座大山般钉在前面的火铳兵突然后撤了,不少人立刻兴奋起来。不少混在流民当中的小头目们更是欣喜若狂,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大喊道:“狗官兵没有弹药了,兄弟上啊,杀了他们咱们就有白面馍馍吃了,兄弟们上啊!”   无数的流民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立刻加快了步伐疯狂的朝前扑了过去,不少有经验的流民都知道,只要明军一旦后撤,那么就会象脱光了衣裳手无寸铁的娘们一样任人宰割。只要击败了这些明军那么他们至少可以饱餐三天,这种诱惑对于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他们是无法抵挡的。   “兄弟们……上啊……狗官兵没有弹药了!”   “杀了他们,咱们一家老少就可以吃饱饭了!”   无数流寇们蜂拥着上前,他们争先恐后的朝前涌着,即便是最懦弱的人此刻也仿佛有了无尽的勇气,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击败敌人不仅仅是能吃饱饭,而且也是趁机发一笔小财的机会,无论是明军手中的火铳还是他们身上衣裳,甚至是鞋子都是他们抢夺的目标。   但是正所谓世事难料,正当流民们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的时候,那些原本位于第一排的火铳兵们已经撤到了后面,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更大的方阵,那是两个分别各由两千火铳手组成的方阵,在这两个方阵的旁边,一明明身穿绿色军服头戴钢盔的军管们正高举着战刀,双目冷静的看着蜂拥而来的流寇,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哨声在阵前响起,一阵阵熟悉而又可怕的火铳声又开始回荡在空中。   “噗噗……噗噗……”   一枚枚夺命的弹丸无情的将冲在最前面的流寇击倒在地,那些原本以为明军已经溃退争先恐后想要上前打落水狗的流寇们一个个被弹丸击倒在地上,无数人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啊……”   惨重的伤亡终于让原本奋不顾身的流民害怕了,原本以为胜利在望的流民们绝望了,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此刻不少害怕了也绝望了,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斗,他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已,不用连命都搭上吧。   “跑啊……”   不知是谁终于喊出了那么一声,原本压在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断,数万流寇终于崩溃了。打了大半天死伤了五六千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够着,这种打击换了谁也受不了,于是乎剩下的流寇们就这样崩溃了,无数人转过身子朝着来路跑去。   大军一旦崩溃的后果很吓人的,崩溃来得是如此突然,就连刘宗敏也意想不到会溃败得如此突然。   情急之下的他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嘶声竭力的喊了起来:“不许退……谁也不许退……胆敢后退着杀无赦!老营兄弟们立刻上前拦住他们!”   其实不用刘宗敏下令,原本就充当着督战队角色的马队骑兵们看到前面的流寇们溃败下来后立刻自动排成了一排上前将流民们给拦了下来。   “都不许退……继续向前!”   “所有后退者死!”   这些老营的马队骑兵们都属于那些死心塌地当流寇的人,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他们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们的死活,一些性子暴戾的流寇立刻就挥动着手中的马刀朝最先撤下来的流民们砍了下去,立刻将不少人砍倒在地。原本他们的本意只是杀一儆百,杀掉几个人后逼迫流民们继续向前冲,可他们却估错了形式,原本流民们经过了好几轮的冲锋死伤无数,情绪早已不安到了极点,加之原本以为撤下来后便可捡条活命,没曾想刚一退下来却又被“自己人”一顿砍杀,这一下原本埋藏在心里的情绪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极度的恐慌过后就是极度的暴戾,不知是哪个流民大喊了一声,“打死这些龟儿子!”   随着这声大吼,无数流民举起了手中木棍朝着老营的大队骑兵打了过去。   “打死他们!”   “你们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活!”   “大家一起死吧!”   防抗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爆发,原本已经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流民们发现自己连最后一丝生路也被堵住后,积攒在心中的怨气一下爆发了,无数人举起了手中的木棍、锄头或是扁担朝着正骑在马上朝他们挥动兵器的马队骑兵们打了过去,一下便将老营的马队打得措手不及。   按理说老营的人马都是积年惯匪,无论是兵器、作战技巧还是经验那些都绝不是那些拿惯了锄头的流民能比拟的,要是摆开阵势打上一场那些流民们估计只要几个冲锋就会崩溃掉。可现在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了,老营的人马虽然是骑兵,可此时他们的战马并没有跑起来,要知道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就是一具具不会动的活靶子。   “啪!”   一名措不及防的骑兵被一名流民给掀翻下地,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立刻就有十多名流民围了上去,手中各种木棍、扁担和农具朝他砸了下去,这名骑兵还没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呼便失去了声音。   而他周围的同伴见状后刚想向前救援,却没料到刚想动,一个锄头便重重的砸在了他胯下战马的脑袋上,战马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便轰然到底,这名骑兵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无数退下来的流民就这样和阻止他们后撤的老营的马队打在了一起,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突如其来的冲突不仅让刘宗敏惊掉了下巴,同时也让斗车上的楚狄大喜,此时的楚狄若是再不懂怎么做他也就白当这么多年兵了,看到流寇陷入内乱,他立刻命令在后头待命的两千骑兵朝着前面杀了过去。   “杀……”   两千名早已迫不及待的骑兵策马朝着前方杀去,将原本就没有战心的流寇们杀得七零八落,原本战败的他们早已没了战心,此时看到对方的骑兵朝自己发动了反攻,哪里还敢抵抗,所有人全都撒开了脚丫四处乱钻起来。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尽管流寇的兵力要比宣大军多出好几倍,但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抵抗。而原本作为刘宗敏手中最强力量的三千老营马队此时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抵御宣大骑兵呢,很快数万流寇便被冲得大败而逃。   这场仗一直从午时打到了酉时,经过几个时辰的战斗,刘宗敏率领的三万流民被打死了近万人,剩下的两万人也被俘虏了一万六千多人,只有不足三千人逃回了曲阜。而被刘宗敏视为最强武力的三千老营骑兵也损失了一千多人,此番可谓是大败而归。   当刘宗敏带着一千多老营马队回到了曲阜时,整个流寇大军都震动了。   “什么……你被打败啦?只剩下一千多老营兄弟回来?”   孔府后院的大堂里,李自成看着一身狼藉的刘宗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昨天他出去的时候可是带了整整三万多人啊,现在就只剩下一千多人回来。   “闯王……我败了,你处置我吧!”此时的刘宗敏早已没了昨日的骄横狂傲之色,面色变得一片死灰。   “你……你好啊!”李自成指着刘宗敏气得身子直抖,“三千老营兄弟啊,你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给我丢了一半,我有多少人禁得起你这么糟蹋!”   和刘宗敏一样,李自成最看重的就是老营的人马。对于这些流寇头目来说那些流民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丢弃掉的消耗品而已没了随时可以再招,可老营的人马不同,这些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啊,他们不禁武艺娴熟马上功夫了得,同时也对他忠心耿耿,损失后可是很难在招募的,现在一下就丢了一千多人,饶是李自成也心疼得肝颤。   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李自成指着刘宗敏问道:“你说说……今天这场仗你是怎么打的?”   “是!”   大败而归的刘宗敏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今天的战况说了出来,当他说道宣大军的火铳射程竟然达到五百步(即三百多米)时,所有流寇将领们全都集体失声,这么犀利的火器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第四百零一章 攻城      “五百步……捷轩你没有看错吗?”李自成就象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喉咙里发出一阵犹如打呼噜般的声音,眼睛瞪得老大。   而周围的人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刘宗敏,田见秀也吃惊的问道:“刘总哨,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五百步?你确定对方用的是火铳不是火炮?”   “你什么意思?”看到田见秀和周围众人的神情,向来要面子的刘宗敏一下便恼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老田你要是不信,跟我回来的一千多老营兄弟就在外头,你可以逐一去问,要是我有一句假话我把脑袋拧下来让你当球踢!”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坐在田见秀旁边的李来亨站了起来打圆场道:“好了,刘总哨你也别怪老田,他那也是一时心急,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些人和明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从未听说过火铳能打这么远的,闯王和老田一时有疑惑也是正常的。”   “哼!”刘宗敏也知道这确实不能怪人家不信,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火铳能打这么远啊,往日里明军那些火铳能打个六七十步就顶天了,现在这些宣大军的火铳竟然能打五百步,这简直是逆天了有木有。   刘宗敏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旁边的一个名贵的紫砂茶壶咕咚咕咚就往嘴里茶水,喝完后才随手把茶壶往地上一摔,这把名贵的茶壶就摔在地上成了碎片,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这才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以为老刘我为了推脱罪责在撒谎,故意夸大了宣大军的厉害,我老刘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你们谁要是不信,只管自己带人往城外走一遭,或是在这里等他们来也行,我估摸着宣大军明天就会到这里了,届时你们可以轮番带人跟他们打一场,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了。”   众人沉默了,大家认识了那么多年,刘宗敏的为人他们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这个人暴虐嗜杀,但对自己人却很少撒谎,估计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更何况此番和刘宗敏一起溃退下来的老营人马足足有一千多人,随便找个人问问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刘宗敏不会蠢到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暴怒过后李自成也很快回复了正常,既然损失已经造成,再懊恼也是无用,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打败仗是常有的事,对此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不要死守曲阜。   想到这里李自成就觉得一阵为难,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宣大军铁了心要首辅曲阜的话,就凭他手中那几万乱哄哄的流民是守不住曲阜县城的。毕竟他很清楚他手下这些人是什么德行,那些饥肠辘辘衣衫褴褛的流民们让他们当炮灰送死或许可以,但要让他们象正规军那样据守城池和来犯的宣大军决一死战那简直就是在做梦。毕竟要坚守城池和敌军死战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跟一群为了肚子才拿起锄头上阵的流民谈勇气,他也只能是苦笑了。   想到这里,李自成轻叹了一声环视了众将一眼道:“诸位,眼看宣大军就要逼近,咱们如今是据守曲阜和还是撤退?”   众将相互对视了一眼,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吃上几天饱饭,可现在又要撤走,谁都不甘心。   想到这里,田见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闯王,诸位兄弟。这些年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伙都清楚,如今好不容易拿下了这么一个富裕的地盘,众位弟兄也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喘口气,可宣大军来了咱们就要走,这样的日子咱们要过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宣大军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五千多人,他的火铳再厉害咱们躲在城池后面他也奈何不了咱们,咱们几万人依靠着城池难道不能抵挡得住宣大军吗?”   不得不说田见秀的话很有几分道理,一时间众人都沉默起来。虽然流寇们早就习惯了流浪的日子,这种日子说的好听点就是四海为家,可说的难听点就是四处飘泊,但凡正常人就没人喜欢过这种日子。   李过偷偷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闯王……诸位叔伯,要不咱们先留在曲阜看看能不能挡得住宣大军,若是事不可违咱们再走也不迟啊。”   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今年才二十来岁,在众人当中是属于小字辈的,平日里即便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众人也不会怪他,今天他这么一说之后众人不禁沉吟起来。   良久,高一功也说道:“我看小过说得也有道理,如今咱们还有数万人马,若只是因为一场败仗就弃城而逃那也太不像话了,反正宣大军来的人马也不多,咱们先跟他们干一场再说,若是打不过再逃也不迟嘛,大伙说呢?”   “不错,反正咱们有马队,打不过还完全可以脚底抹油走人嘛。”   “我看可以,咱们先试试宣大军的斤两,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众人也开始纷纷出言附和,说实话若非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放弃舒适的曲阜继续过颠簸流离的生活,况且他们也存在侥幸心理,认为宣大军此番只来了五千人,凭借他们几万人马应该能抵挡一阵,只要等到宣大军粮食耗尽自然就会退去。   看到众人纷纷表态,李自成也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众位弟兄都不想离开,那么咱们就暂且留下,我也想看看宣大军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那么厉害。”   “好……闯王英明!”   “对……我倒想看看那些宣大军真的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看到李自成终于同意留下来抵御宣大军,众人都欢呼起来,一时间欢声一片。   和放声欢呼的众人不同,刚吃了败仗的刘宗敏只是看着纷纷欢呼的众人默不作声,心中一阵冷笑,这些人说得好听是想留下来量一量宣大军的实力,可心底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以为自己是在为战败找借口,等明日宣大军来后你们就知道宣大军的厉害了。   既然决定要留下跟宣大军掰掰手腕子,很快众人便开始四下散去开始做准备工作。就在他们忙碌了一夜后,第二天的上午城头上的流寇们终于看到了宣大军的先锋骑兵了。   “滴滴嗒嗒……嗒嗒滴滴……”   在一阵尖锐而高亢的军号声中,上千名穿着绿色军装和防刺服骑兵开始出现在城头众人的视线里。   “捷轩,这就是宣大军吗?”曲阜的城头上,李自成指着从远处慢慢驰骋而来的骑兵问道。   “正是!”站在李自成身边的刘宗敏点点头,看着那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绿色军服,他的心中一阵不舒服,就是这些人昨天仅凭五千人就将他的三万大军打得大败而逃。   “看来还真怪啊,而咱们以往看到过的明军大不相同。”李自成看着慢慢靠近的骑兵嘴里喃喃的说着,最后才转头对一旁的李过道:“小过,你马上到各处查看一下,看看四处的城墙守城器械都准备好了没有,可别等宣大军攻城的时候掉了链子。”   “是!”很快李过就领命而去。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城墙上的流寇们看着一队队宣大军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战场,一个个神情都开始紧张起来,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稍许的骚动,看到这样的情形在一旁督战队的老营人马赶紧上前何止了他们,凭借着手中的皮鞭和钢刀终于让流民们安静了下来。   到了上午巳时,宣大军的全部人马终于全部来到了曲阜城下数千人排好了阵势。突然,城墙上有眼尖的人就指着城下的喊道:“你们看,那不是咱们的人吗?”   众人纷纷定眼一看,哟……还真是呢,只见那些从宣大军的后面如探涌出来不少人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手中拿着锄头铁锹等工具纷纷开始在一旁开始挖起土来,细细一数竟然有不下两三千人。   看着那些正在挖掘壕沟的人,李过气得大骂道:“这些混账,竟然投降了狗官兵,他们怎么不被狗官兵全部砍死。”   这些正在挖壕沟的人正是昨天被宣大军俘虏的流寇,这些人根本就不用人催促,一个个挥舞着锄头挖得那叫一个起劲。   原来这些流寇们被宣大军俘虏后,楚狄便连夜派人将他们大部分人往济南送,自己则留下了两千多身体较好的人在军营里充当劳力,毕竟此番宣大军出来只带了一个数百人的辎重营,人手实在是有些吃紧,楚狄灵机一动就留下了一批人作为劳力补充。   刚开始楚狄也有些担心把这些流寇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毕竟流寇的凶名在外,烧杀掠夺可是坏事做绝的,可经过一天的观察,楚狄发现这些流寇其实大多只是一群流民而已,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是一群最好管辖的人,而且干活也很少偷懒耍诈。   而在城墙上的流寇们看着宣大军在城下大摇大摆的挖壕沟,一个个的顿时就觉得气有些不顺起了。尼玛的,这么嚣张真当我们不存在啊。   刚检查了城防情况的李过立刻就对李自成道:“闯王,这些宣大军太嚣张了,让我带人出去冲一下吧。”   “闭嘴,你懂什么?”李自成训斥了李过一声,指着城下说道:“你看到没有,城外的那些官兵正在等着你呢,要是真如捷轩所说他们的火铳真能打那么远,你出去只能是送死而已。”   “不打看又怎么知道那些宣大军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李过到底是年轻,心里很是不服的轻声嚷了一声,却没发现一旁的刘宗敏已经气得脸色发青。若不是看在李过是李自成侄子的份上他早就挥刀砍过来了。   由于李自成下达了禁止出城的命令,城墙上的流寇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选的宣大军慢条斯理的挖好了壕沟和掩体,然后又将一门门火炮架设好。   火炮架设完毕后,炮营的千总来到楚狄的身边问道:“大人,火炮准备完毕,敢问是否可以进行攻城?”   楚狄点点头:“热气球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大人放心,一共十六个热气球早已准备妥当。”炮营的千总信心满满的回答。   “好,火炮开始攻城,随后开始放热气球!”   “是!”   火炮阵地上,一门门十二磅和二十四磅钢铸火炮已经架设完毕,黑黝黝的炮口指向了城墙,在每门火炮旁都站着一名手持火把的炮手。   很快,那名把总大步来到了炮营阵地前,高举起手中手中的小红旗大声吹响了口中的尖哨。   “哔哔哔……哔哔哔……”   当尖锐的哨声回荡在半空中时,宣大军的攻城也正式开始了。   “轰轰轰……轰轰轰……”   一门门火炮发出了怒吼,数十枚沉重的弹丸带着速度朝着城墙撞去。   “啪啪啪……啪啪啪……”   沉重的弹丸重重的或是撞击在城墙上或是打在城垛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撞击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站在城墙上的流寇们都感到脚下传来一阵阵晃动。   “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那是倒霉的流寇被弹丸击中后并没有立即死亡,缺胳膊少腿的他们只能躺在地上不停的惨叫。   “快……让那些蠢货趴下来,别把头探出去!”听着周围不停传来的惨呼声,李自成很是不耐烦的下令,在这些伤者中,大多都是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流民,至于那些老油子一个个早就躲在隐蔽的角落里了,哪里用得着他来提醒。   经过三轮的试射,城外的那名炮营千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身边的说道:“换开花弹,炸他个狗娘养的。”   “轰轰轰……”   经过了最初几轮炮击后,城墙后的流寇们也渐渐找回了点信心,他们纷纷趴在隐蔽的角落一边躲避炮弹一边观看着城外的宣大军,有些胆子大的还将头弹出去观看对方打炮还故作不屑的说道,“那些官兵的炮火还真猛啊,一枚枚的打过来吓死我了,只是若是没有打中人的话也好像也没啥事。”   一旁的同伴赶紧将他拉了回来骂了起来,“你小子不想活了,赶紧把头缩回来,要是被打中你小命就没了。”   “怕啥,只要没被打中就没事。”   这位还不服,兀自顶了句嘴,只是没等他说完就看到一个黑点便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这位小脸立刻变得煞白,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一个翻滚躲到了同伴的旁边,随后这几个人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一枚硕大的弹丸重重的撞在了他身后的城墙上,随后这枚弹丸才滴溜溜的朝他们滚了过来。   看到这枚弹丸,一名流寇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捡,旁边的同伴还没来得及制止,就仿佛看到那枚黑黝黝的弹丸里一溜火花闪过,随后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轰轰轰……”   很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就在城墙上响起,措不及防的流寇被炸得血肉模糊,不少城砖被强烈的冲击波炸得四处乱飞,原本躲在了角落里觉得还挺安心的流寇发现城墙上竟然没有一处是安全的,许多人就这样被四处飞溅的城砖和弹片炸得血肉模糊。   “这些宣大军,竟然用开花弹!”   在一处隐蔽点的角落里,李自成看着四处爆炸的弹丸又惊又怒,在这个时代开花弹属于“贵重物品”,一般的明军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不可能用这么昂贵的奢饰品。是以在李自成等人的心里宣大军即便是再怎么富裕也不会乱扔开花弹的,因为那已经不是在打仗了,那是在烧钱啊。可事实很快就教育了他,跟宣大军打仗就要做好被胖揍的准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而且还没等李自成从轰炸中清醒过来,又有人指着天上惊恐的叫了起来:“闯王不好了,您快看天上!”   当李自成抬头往天上看过去时,原本就又惊又怒的他只觉得手足一阵冰凉,因为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米的天空上,十多个银白色的圆形东西正朝着他们慢慢飘了过来。   “神罚……这是老天爷给我们降罪来了!”   “老天爷啊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当贼寇了!”   当看到天空中飘过来一个个圆球后,原本就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流寇们终于崩溃了。他们有的人在城墙上疯狂的四处乱跑,有的则是跪了下来朝那些大圆球膜拜,他们认为这些从未见过热气球的流寇们认为这些东西一定是上苍派来惩罚他们的。   很快,这些热气球就飘到了城墙上空,在一阵阵细不可闻的枪声中,城墙上不少流寇纷纷中弹倒下,看到这样的情形城墙变得更加混乱了。   “走吧……”   看到此情此景,李自成就知道曲阜受不住了,他轻叹了一声率先下了城墙……      第四百零二章 领馍馍      李自成走后众将也跟着下了城墙,不一会原本城墙上的众将就走得干干净净,接着就是作为李自成最信任也是最器重的老营人马也很快不见了踪影,此时城墙上只剩下的那些充当炮灰的流民。   而那些被当成炮灰的流民也不是傻瓜,当他们发现原本在身边督战的那些凶狠的老营流寇们一个个都消失殆尽后,他们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很快,恐慌就诞生了。无数的流民扔掉了手中的锄头、木棍蜂拥着争先恐后下了城墙,他们有些人拼命朝城外跑去,有的人则想在临走前疯狂一把,于是便朝着居民住处跑去,更有甚至则是生怕宣大军进城后被屠戮,慌慌张张的找地方躲了起来。   刘阿根也是逃跑大军中的一员,和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不一样,他可是拖家带口的人,他的媳妇和一对儿女可是在城里,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要是在乱军中出了什么事他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呼呼……呼呼……”   刘阿根喘着粗气拼命的朝着城西跑,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把已经被磨得差不多的锄头,那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就算是昨天跟着刘宗敏大败而回他也没舍得仍掉这吃饭的家伙。要说刘阿根的命也挺大的,昨天大败之后他是为数不多的跟着刘宗敏逃回城里的流民之一,只是他的命不大好,昨天刚打了败仗,今天又接着吃败仗,这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到这里,刘阿根就感到胃里直犯酸水,心里也直骂娘。由于吃了败仗原本承诺的管饱的白面馍馍也没有了,昨天的晚饭只有三个粗粮馍馍,给了两个孩子和媳妇两个他自己吃了一个,可一个只有半个拳头大的馍馍能顶什么用,今天早上他的肚子就开始抽搐了。   由于刘阿根所在的城墙是北面的城墙,因此跑到城西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他一直跑了近两刻钟才跑到自己媳妇和儿女所在的居所。   这是一个占地不足两百米的破旧小院子,原来的主人已经被流寇们杀死了,这些日子刘阿根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当刘阿根快要跑到院子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仿佛传来一阵夹杂着哭喊的喧闹声,他心里顿时就是一沉,立刻加快了速度朝院子跑去,当他推开院门的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几乎目眦欲裂。   破烂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伙流民,这些流民正在自己家中翻箱倒柜的乱翻,这也就罢了,刘阿根还看到自己那对儿女正躺在地上不停的哭喊着,其中有两名流民一边狂笑一边拖着一名妇人朝里面的屋子走去,而那名妇人却正是自己的媳妇。   “这群畜生!”   看到这一幕的刘阿根只觉得气血上涌,身体瘦弱的他狂吼了一声,旋风般的冲到了院子里,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重重的打在了一名正拖着自己媳妇的流寇头上。只听见“啵”的声闷响,犹如平日里刘阿根用锄头敲碎一个土坷垃般,这名流寇的脑袋立刻就破裂开来。   在打碎了这名流寇的脑袋后,刘阿根并没有收手,而是将手中的锄头朝旁边另一名惊呆的流寇胸口砸去,一声闷响过后这名流寇胸口的肋骨也被敲碎了好几根倒在地上大声哀嚎,嘴里也嗬嗬的吐着夹杂着黑色血块的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当家的!”   重获自由的妇人当即哭喊着扑了过来抱住了刘阿根,刘阿根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里剩下的三名流民见状也大喊了一声纷纷操起手中的棍棒朝着刘阿根冲了过来。刘阿根只得将自家媳妇推开操起锄头跟这几名流民打在了一起。   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刘阿根再拼命也打不过这几名流民很快就被打翻在地,手中的锄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扔到了一旁,自己也被这三名流寇压在地上狂揍,所幸这几名流寇也跟他啊一样手中没有什么兵器只是凭借着手中的拳头打人,只是尽管如此很快刘阿根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尽管刘阿根的媳妇在一旁不停的进行阻拦但依旧无法阻止这几名流寇的暴行。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只要你们放过他你们想要咋样都行!”刘阿根的媳妇在一旁苦苦哀求。   “哈哈……小娘们你尽管放心,等解决了你男人后我们几个再来伺候你!”   一名流民一边殴打着刘阿根一边狞笑着对一旁披头散发的妇人,另一个流民则笑着伸手在妇人的下巴上摸了一下笑嘻嘻的说:“小娘们你放心好了,等我们哥几个解决了你家男人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哈哈哈……”   这几名流寇听毕后一起狂笑了起来,虽然旁边还躺着两名同伴,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关心,对于他们这些有今朝无明日的人来说能享受一刻是一刻,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了。   “咣当!”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四五名身穿绿色军服手持火铳的军士闯了进来。看到这些来人,正在狂笑不已的几名流民笑声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嘎然而止,一名流民突然叫了一声:“不好,官兵来了!跑啊……”   这名流民的反映还算不错,松开了地上的刘阿根后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朝着院子跑去想要翻墙而过,可他却太小看那些破门而入的宣大军了,这些刚进来的火铳兵们一看到有人要跑,立刻就有两名军士一个箭步上前冲了上去,手中的火铳就朝着他砸了过去,随着两声闷响这名正想脚底抹油的流民立刻就被砸到在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拳脚打得他不住哀嚎。   很快经过询问后刘阿根一家人和那几名流民就被一起送出了城外,统一安置在了城南的一片空地上,在这里刘阿根还看到了许许多多和他们家一样被压来的流民。刘阿根的媳妇和两名儿女紧跟在他的身边,四个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看着周围端着枪不住巡视的官兵一家人吓得瑟瑟发抖。   妇人和两名小孩也就罢了,昨天跟宣大军在小桃山打了一仗的刘阿根可是亲眼看到宣大军是怎么把他们数万人打得尸横遍野的,那铺天盖地的炮弹和如同下雨般密集的弹雨让刘阿根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还两腿打颤。   “当家的,这些官兵不会……不会杀了我们吧?”刘阿根的女人紧紧依偎在自家男人的身边紧张的问。   “不……不会的,他们是官兵啊,况且我们原来都是大明的良民,他们怎么可能杀我们。”虽然刘阿根极力安慰自家媳妇,但不住颤抖的手已然出卖了他。   “爹……俺怕!”一旁的一对儿女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跟他们的母亲一样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   “你们都到那边去!”旁边传来了一名宣大军军士的声音……   这一次的胜利来得很突然,数万流寇就这么被击溃了,除了李自成等一伙人和几千老营人马外,剩下的四五万流民都成了宣大军的俘虏。   看着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俘虏,楚狄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按理说他跟着岳阳打过的仗也不少了,就连关外横行了数十年的满清鞑子也被他们打趴下了打这些流寇应该不在华夏。可楚狄却依旧很高兴,因为这一场在他独立指挥下的打的胜仗,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在岳阳麾下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了,这对于他在宣大军中地位的提升是很有利的。   楚狄很清楚,随着岳阳的势力和地盘不住膨胀,将来岳阳亲自带兵出证的机会也越来越少,那么谁会带兵出征呢?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人了,只要能立功,将来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肯定是少不了的,况且岳阳对于手下众将从来都是不吝封赏的,这些东西早就清清楚楚的写在了军规里,尤其是对于岳阳这样不差钱的主来说物质上的奖励从来都是很丰厚的。只是在获得了物质上的奖励后,楚狄这些将领早就把目光盯在了如何加官进爵上,毕竟男人大都是权利动物,尤其是仕途众人就没有不渴望升官的。   看着楚狄心情大好,旁边一名千总不禁好奇的问道:“大人,流寇刚被击溃,咱们为什么不赶紧去追啊,干嘛将力气放在这些流民身上?”   “你懂什么。”楚狄斜眼看了这名千总一眼,不满的说:“如今重要的是赶紧将这些流民安置好,否则一旦处置不当这些流民很快就会又变成流寇,难不成我们天天都忙着剿匪不成。而且这些流民再怎么说也是我大明子民,总不能全杀了吧?”   “这倒也是。”这名千总嘴里嘀咕了两句,只是他总觉得楚狄的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其实有些话楚狄却是没说出来,如今的宣大军在岳阳的带领下俨然已是大明第一强军的迹象,背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都盼着他们出错或是找茬呢。他们已经把关外的鞑子打成那样了,要是再将流寇也给剿了那还有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那些人什么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岳阳自然是不会做的,因此在出发之前楚狄就得到了岳阳的命令,对于那些流寇不要赶紧杀绝,只要把他们赶出山东去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交给卢象升头痛就好。但是这些事却是不能对千总以下的中低级军官说的。   且不说岳阳那打得啪啪作响的小算盘,就说如今城南那些被聚集起来的流民们看着周围一个个手持火铳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军士们一个个心里都发慌,大明经过这么些年的战乱,官兵的德行老百姓们早就一清二楚了,说是官兵其实有时候比土匪还狠,杀良冒功那是常事,加上流寇们的宣传,官兵在这些流民们的心里早就堪比恶魔了。   “都排好队……开饭了开饭了!”   就在流民们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从远处来了一队人,这些人不同于手持火铳的军士,他们却是推着一辆辆两轮手推车来到了空地上扯开了嗓门喊了起来。   “大家都排好队,开饭了开饭了!”一声大嗓门不断的在空地上响起。   “爹……他们说开饭了!”刘阿根那只有八岁的女儿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怯生生的对自己父亲说道。   刘阿根还未说话,他的媳妇就低声骂了起来:“你这个嘴馋的丫头,你以为这些饭是给咱们吃的,别做梦了。”   在刘阿根媳妇的眼里,这天上就从来没有白吃的馍馍,那些官兵不杀了他们割了首级领功劳就好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发东西给他们吃呢。   “娘……可是俺和弟弟饿了!”小丫头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消瘦的小脸上满是渴望的神情。   看着女儿脸上恳求的眼神,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一把搂住了一双儿女呜呜哭出了声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刘阿根听着媳妇和儿女的哭声心里也是酸酸的,原来的日子虽然难过可还能过得去,可自打家被流寇祸害之后,先是老母亲被活活饿死,然后自己一家人又跟着流寇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都大半年了,自己一家人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都怨自己没本事啊!   其实不止是刘阿根,方圆数里地上聚集的数万名流寇也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一队队推着两轮车过来的人,这些人和旁边的官兵一样,都穿着绿色的军装,但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却是戴着一顶白色高帽,看上去很是滑稽。   随着这些两轮车陆陆续续的来到,一股股香喷喷的味道在空地上弥漫,越来越多的流民们将目光投到了他们的身上。   很快,一名军管模样的宣大军踏上了一辆大车上,手中还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对着众人大声喊道:“大家伙听好了,尔等都是贼寇,按理说从贼者都得处死!但我等宣大军都是岳侯爷麾下的兵马,岳侯爷秉持着宽大为怀的心思就不追究尔等之罪责,侯爷不忍看尔等饿死,特地让我们给你们发粮食,现在每人都过来领一个馒头,不许多领也不许喧哗吵闹都要排队,你们明白吗?”   “什么?宣大军竟然还管饭?”   听到这里,几乎所有流民们都惊呆了,这些官兵竟然不杀他们而且还给他们饭吃,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家的我没听错吧?这些官兵竟然给我们发馍馍?”刘阿根的媳妇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望着自家男人很是吃惊的问。   刘阿根迟疑了一下这才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没听他们说嘛,他们是岳侯爷的队伍。”   看着不远处一辆辆两轮车,刘阿根媳妇咬了咬牙道:“要不我们过去领馍馍吧,你看我们家的两个娃都饿得不行了。”   “再等等……”刘阿根犹豫的看了看周围还没有人敢过去,他心里也是没底。   “娘……俺饿了!”儿子和女儿的声音齐齐在一旁响了起来。   刘阿根媳妇一发狠骂道:“管他呢,死就死了,俺就算死也要给两个娃吃顿饱饭再死,俺豁出去了。”说罢,他拉着一双儿女朝着不远处的两轮车跑去。   “喂……你等等我!”看到自家媳妇带着儿子女儿过去了,刘阿根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跟了上去。   刘阿根媳妇拉着儿女的手来到了一辆两轮车旁对车后便的军士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军爷,听说你们管饭,俺是来领馍馍的。”她一边说一边用紧张的目光看着这名军士,生怕他突然发作会打骂自己。   这时,刘阿根也跟着跑了上来,对着这些军士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军爷对不住了,我这婆娘不懂事打搅您了,您千万别怪她,我这就带他们走。”说完,刘阿根拉着自家婆娘的手就要离开。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名军士并没有骂人更没有打她,而是喊道:“唉唉……你要干什么,难道不想吃饭了?过来,每人都来拿一个馍馍!”   说完,这名军士掀开了车子上的白布,顿时一阵热气冒了出来露出了一堆白花花的馍馍。他拿起了一个夹子夹起了两个大馍馍递给了两个小孩笑道:“得……两个小家伙一定饿了吧……快吃吧。还有你们两个,也过来每人领一个馍馍吧。”   看着车上堆得满满的馍馍,刘阿根不敢置信的问道:“军爷,这……这真是给我们吃的。”   “当然了,难不成我还有那闲心骗你们不成?”军士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要不要?”   “要要……当然要了!”面对这种好事傻子才不要呢,刘阿根两夫妇赶紧上前每人领了一个馍馍对着军士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看到刘阿根一家人真的领到了馍馍,旁边馍馍看着他们的流民这才蜂拥着上前开始要抢馍馍,一场混乱和喝骂声开始上演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收税      曲阜被收复的消息迅速传回了济南府,对于这个消息无论是岳阳还是济南的一众官员们都没有感到惊讶,毕竟宣大军依然是名声在外,如果连这么一股流寇都搞不定那么他们就要怀疑岳阳故意放水了。   在这些人里头最高兴的自然当属衍圣公孔衍植了,这位衍圣公一听到曲阜收复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准备打点行装准备回家,不过这次他也多留了个心眼,他来到了巡抚衙门找到了岳阳,要求官府立刻派兵护送他回去并要求朝廷再次派兵驻守曲阜县城。   看着面前这位振振有词的衍圣公,岳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位衍圣公还真是急了,连一天都不愿意多呆啊。不过这样也好,岳阳也不想让这尊大佛继续留在济南了,这位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留在济南只会给自己添乱,还是让他回曲阜那座小县城当他的土皇帝吧。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岳阳说了一句:“进来!”   门开了,陈大志大步走了进来。对岳阳施了一礼后说道:“侯爷,马大人和柯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很快,一身官服的马科和柯振楠走了进来。按理说休息了大半个月,两人应该更加精神才是但事实正好相反,马科和柯振楠两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只见马科来到岳阳跟前很直接的就问道:“岳大人,如今曲阜也收复了,衍圣公也已经回归故里,您是不是也应该下令取消军管了?”   岳阳神情淡然的反问道:“取消……为什么要取消,现在不是很好么?几位大人每天在家里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你们依旧是山东的布政使和按察使,山东的政事本侯都替你们解决了,这样一来将来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也没责任,这样不是很好么?”   好个屁,当官的手中若无半点权利那还当的什么官?这大半个月来济南府的大小官员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们手中所有的权利都被岳阳给接管了。无论是政令的发布实施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宣大军派出的人给包圆了,这对于这些官员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现在听到这货一副要将军管进行到底的架势,柯振楠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岳阳,你一无内阁诏令二无皇上圣旨,擅自下令在山东进行军管,此事已经望小了说是乱命,往大了说是造反,难道你真的要自绝于朝廷吗?你若不宣布取消军管,本官和马大人今日便撞死在你这里!”   “唉……等等等等……”岳阳赶紧拦住了激动过度的柯振楠,这位仁兄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   “柯大人,你这么大火气干嘛呢,有话好说嘛。”岳阳还真怕这家伙一头撞死在这里,大明的官员别的不会这一招可是玩得很熟练。   “那你就说吧,你要不要取消军管?”柯振楠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看来他今天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正是,我等乃朝廷命官,乃皇上任命内阁首肯,岳大人你未经朝廷应允擅自实施军管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若朝廷追究下来你可是担当不起!”一旁的马科也义愤填膺的帮腔,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堂堂的现任按察使和布政使竟然被巡抚给免职闲赋在家无所事事,所发布的政令出不了衙门,这可真是开了大明两百多年的先河了,这让他们如何忍受得了。   岳阳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两位大人,若要本侯取消军管也不难,只是两位能保证不再阻挠本侯实施新政吗?”说到这里,岳阳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对方,摆明了你若是再不配合我的工作我就不解除军管的架势。   马科和柯振楠对视了一眼同时缓缓的点了点头,看来两人也意识到了继续阻止岳阳是不大现实了。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较量,他们也明白了这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谁要是继续挡在他前面谁就是他的敌人,而且这些日子两人不知写了多少弹劾他的奏章,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从来没有回音。通过这些事两人也渐渐意识到估计只要这厮不是扯旗子造反朝廷是不会把他怎样的。   后世有句名言,生活就象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这句话换成现在的情形也一样,既然两人的拳头加起来也没人家硬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妥协吧,当官的过程其实不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么。   柯振楠点头道:“好吧,本官和柯大人可以承诺今后会支持新政的实施,也会督促下面的官员重新丈量田地征收商税。”   “这就对了嘛。”听到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岳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犹如大灰狼般的笑容,“但是有件事本侯要告诉两位,鉴于本朝商税制定实在太低,本侯认为有必要提高商税,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呃……提高商税?”马科和柯振楠两人开始面面相窥起来。   过了一会柯振楠才说道:“大人,我朝定税为三十税一,您打断提到多少?”   岳阳伸出了一手指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的说道,“一成……五!”   “什么……”   两人几乎吓得跳了起来,老大……你这是要那些商人的命根子啊。原先三十税一这些人就已经不愿意交了,你现在竟然提高到一成五,这会出人命的!   岳阳斜眼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怎么……这个税率很让你们为难么?”   “呃……是的。”柯振楠感到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苦笑道:“何止是为难啊,您现在若是宣布此事,恐怕整个山东都会跳起来。”   “跳起来?”岳阳不怒反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谁要有意见让他来找本侯,本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商税他们交得交不交也得交,谁要敢抗税就休怪本侯无情了!”说到这里,岳阳的眼中冒出了一股凛冽的杀意,看在马科和柯振楠眼里不禁下了一跳。   不过岳阳眼中的杀意很快就一闪而逝,他笑着对两人道:“本侯知道下面的官员对征收商税之事颇有怨言,认为此事纯粹是吃力不讨好,是这样么?”   “你知道还问。”柯、马二人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只是默不作声。   “这样吧,本侯也知道下面的人都不同意,本侯再三思量后想了一个法子,这回征收上来的税银虽然要统一上缴到巡抚衙门,但每个月本侯都会从这些征收上来的商税中拿出一成来发给各地府衙作为养廉银,两位大人你看如何啊?”   一听到这,两人的眼中立马露出了惊喜,马科赶紧追问道:“大人,此话当真?”   岳阳不悦道:“当然,本侯难道还会框你们不成?”   “养廉银?”马科和柯振楠嘴里咀嚼了两句,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甚好……就叫养廉银。”马科很是赞同的说道。   可柯振楠却多了一份担心,犹豫的问道:“就怕朝廷那边……”   “怕什么?”岳阳一摆手,“朝廷那边有我来顶着,大明的俸禄那么低,要是再不发点东西各州府县的人怎能安心为朝廷办差呢,就按本侯说的办。”   “侯爷真仁义啊!”马科和柯振楠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他们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会替下面的人着想。   看着两人变得有些兴奋的脸庞,岳阳心中暗笑,自古以来就有千里当官只为财的说法,这话虽然太过绝对,但不能否认在任何时代当官都是来钱最快的职业。虽然哪个朝代里能当官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但对于金钱的热爱却是相同的,只要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干什么呢。   摆了摆手:“好了,就这样吧,两位赶紧下去做好准备,明日各衙门便要正常办公了。”   “是!”两人很快就匆匆离开了。   “侯爷,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取消了军管吗?”马科和柯振楠走后,一直站在一旁担任护卫的陈大志有些不解的问道。   岳阳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一直对济南府进行军管啊。”   陈大志憨厚的笑道:“卑职只是觉得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实在太可惜了,而且您为什么要将赋税的一成作什么‘养廉银’发下去,那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人吗?”   “怎么?眼馋啦?”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大志。   “不是……卑职哪敢啊。”陈大志连连摆手。   “你啊!”岳阳语重心长的问道:“大志,我问你。若是将你下放到下面去管一个县,你能管好吗?能让治下的百姓吃饱穿暖吗?”   陈大志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恐怕不行?”   “那一个州府呢?”岳阳继续问。   “那就更不能了。”这回陈大志毫不犹豫的摇头了。   “那然让你治理整个山东呢?”   陈大志被问得都快哭了,“侯爷,您就别耍卑职了,卑职连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怎敢妄谈治理民生呢。”   “这不就结了。”岳阳白了他一眼:“军管毕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治国还得靠读书人。如果军人过多的干政后果是很严重的,这点可是古有明训啊!”   虽然岳阳在现代时空的时候没当过官,但平日里接触到和看到的都有涉及,从古到今从来都是文人治国,军人干政的后果不是穷兵黩武就是改朝换代,这点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一样。所以尽管岳阳知道明朝末期的官场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他依旧只能选择用文人来治理地方,他很清楚,如果现阶段继续采取军管的办法来治理山东在前期或许能很快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从长久来看绝对是弊大于利,这是世界数千年发展史告诉后人的。   再说柯振楠和马科回到了衙门后,一起联袂将下面的各级官员召集了起来召开了紧急会议,把岳阳做的决定告知了众人。和先前他们的心情一样,下面的各级官员在得知要征收高达一成五的商税后一个个都愁眉苦脸起来,现在当官的哪个不和商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这些商贾们平日里也没少孝敬他们,现在却要跟他们收税,这思想上一时转不过弯来啊。   “马大人、柯大人,这银子真的非收不可吗?”说话的人是山东都指挥使卢之理也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赶了过来。   “是的。”柯振楠沉着脸点头道:“如今岳大人好不容易解除了军管,若是我等再不配合其进行新政的话恐怕这厮恐怕很快又会重新开始进行军管了。”   “贼子安敢如此!”卢之理气得浑身发抖。   “唉……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啊!”身为山东总兵的刘泽清反倒是摆出一副看开的样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知道这银子一旦收了那么从此那些商贾们的孝敬就和他们绝缘了。   “好了,大伙也别愁眉苦脸了。”最后还是柯振楠打起了精神对众人道:“不管如何,这商税现在是非守不可的,否则后果你们也知道。本官希望大伙回去后要好好督察下面的人,一定要把商税收上来,否则捅了篓子本官第一个就饶不了他!”说到这里时,柯振楠可谓是疾声厉色眼中露出了一缕凶光,事关大伙的乌纱帽,谁要是敢偷奸耍滑那就是众人的公敌了,这事不用说谁都明白。   很快……一场轰轰烈烈的收税活动开始了。   城门口处,一个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商队来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口处罕见的站了五六名税吏和十多名守城的军士。   商队的伙计有些奇怪的问为首的管事:“王头,您看那些税吏今儿个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了,竟然亲自跑到城门口来了,难不成要亲自收税不成?”   管事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这才冷笑道:“哼……不过是一群穷鬼而已,估计是又没银子喝酒了,待会随便给点散碎银子就能把他给打发了。”   商队很快来到了城门口,几名税吏拦住了这队马车:“站住……全都停下来,这批货的税交了没有?”   一名管事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官爷,我们是长老爷家的,这些货也都是张老爷亲自关照过的,您看……”说完,一锭碎银很快滑到了为首税吏的手中。   但是让这名管事没想到的是往常这招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竟然失效了,这名往日里和他挺熟的税吏今天却板着一张脸道:“对不住了,不管哪位老爷都没用,今天这税是非收不可了!”说完,这名税吏便将银子推还给了对方。   管事不禁一愣,他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对方是嫌给的银子少了。尽管心中对这名税吏的贪得无厌很是不满,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管事还是强撑着笑脸又摸出了一块碎银连同刚才那块悄悄递给了对方。   孰料这名税吏今天就像是海瑞附体似地,黑着脸又将银子推了回来,还附上了一句话:“准备查车”   “诶呀!”这下管事的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火了,“我说哥们做事别太过了,我的礼数可都尽到了,你们若是执意要查车的话后果你们自个掂量掂量。”   “我劝你还是自己掂量掂量车队里有多少货吧。”这名往日里看到他总是陪着笑脸的税吏今天非常的硬气:“你要有什么话就对巡抚大人去说,老子只负责收税!”   “好……好好好……”管事不怒反笑道:“你查,你尽管查,只是日后要有什么事就莫怪我没提醒你。”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税吏板着脸回了一句,然后将手一挥,很快五六名同伴就开始查起了车。   过了一刻钟左右,便有税吏来报:“大人,这趟车拉的是布匹和酒,总计价钱一共三千六百两,应缴纳税银五百四十两。”   “什么!”   一听到这话,原本还冷笑看着他们的管事一蹦三尺高,用高亢的男高音喊道:“什么……五百四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抢?”税吏冷笑一声把手指向了身后的告示牌:“这是巡抚大人新下发的公文,从今儿起,所有的商税都提高到一成五了,谁都概莫能免!”   看着税吏身后的告示牌,在管事看来那一行行黑色的字体仿佛如同择人而噬的蟒蛇,过了一会他才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们,这税银老子一文钱也不会给你们!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张家的车队!”   “哗啦!”   管事的话没说完,旁边立刻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随后一排雪亮的枪头对准了他。紧接着那名税吏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中:“巡抚大人说了,胆敢抗税者可就地正法……”      第四百零四章 震动      面对着一排排的锋利的枪林,不仅是管事就连他身后的伙计护院脸上也变了颜色,这些护院虽然身上也带有兵器但不少人的脸上都呈现犹豫之色,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兵,真要跟官兵打起来这罪名可就大了。   面对面前闪着寒光的刀枪,管事苍白的脸上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大伙并肩子上,出了事情我担着!”   管事的话说完后等了一会却没看到有谁上前立马就急了,瞪着身后的伙计和护院骂道:“你们这群笨蛋还不快上,老爷养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身后数十名护院和赶车的伙计一个个面面相窥依旧没人上前,不少人心里也在嘀咕,“哥几个是给你们看家护院不假,可没把命卖给你们啊,犯得着为了每个月二两银子就犯下杀头的大罪么?”   “你们……你们这群胆小鬼,你们倒是上啊!”看到这些护院伙计一个个畏缩不前,管事急得直跳脚。   只是还没等他再骂人,前面就过来一名官兵,枪杆一扫。“啪”的一声便将管事打倒在地,随后一双大脚便踏在了他身上,一张人脸慢慢的凑到他跟前轻轻说道:“好小子,竟敢暴力抗税,你就等着吃牢饭吧……来人把这个蠢货带走。所有的货也全都拉到衙门里让张家派人来领!”   很快这名管事就被官兵带走了货物也被税吏们拉走了,在带走他的时候官兵们甚至连他的姓名都没问一声。这个时候城门口也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看到这样的情形后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一个看热闹的中年男子对旁边的人道:“诶……哥几个,看来官府这回是动真格了,连张老爷家的商队都被他们扣了,他们的胆也太大了。”   “谁知道。”旁边这位仁兄估计也不是善茬,撇了撇嘴:“谁知道是不是做做面子功夫水过鸭背呢,你们也知道张老爷在咱们兖州的家业之丰厚那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我估摸着最多半天这位管事就会被放回来。”   “不见得。”一旁有人搭腔了,一名看起来长着一双三角眼的汉子也凑了过来神秘的说道:“我有个兄弟在知府衙门里当差,他可是听说了,这回啊新来的巡抚大人可是来真格的了,听说巡抚大人可是将所有商贾的商税提高到了一成五,谁都不能徇私枉法,哪个要是不听招呼就摘谁的乌纱帽,这些人能不急吗?”   “摘乌纱帽?”旁边两人吃了一惊,其中年纪最大的说道:“你到底懂不懂啊,我朝有规矩,七品以上的官员任免可是要皇上和吏部的审批才能生效,新来的巡抚大人能有这本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三角眼鄙夷的说道:“咱们那位新任的巡抚大人是谁啊?人家可是忠勇侯,手中握着一支无敌的大军呢,满清鞑子厉害不?照样被他老人家给灭了,前些日子贼寇闹得凶不?连曲阜都被他们给占了,可人家只是派了几千人就把他给赶跑了。他老人家的话那些知府县令敢不听?”   “还有这事?”不止是这两人听得出神,就连周围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了。一名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一拍大腿:“依俺看这就对了嘛,凭啥官府只收咱们这些苦哈哈的田税那些官老爷却一文钱都不用出,象张老爷这般家财万贯的人为啥不纳税?要俺说啊,官府专门征收那些有钱人的税就对了,他们银子多多收点也不打紧,大伙说是不是?”   “对……说得对?多收他们的税就对了!”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呢,大多数的人都支持这位小伙子的话。凭啥只征收穷人的税,那些有钱人一个个三妻四妾的却一文钱不用缴,那也太不公平了,既然要缴税那就应该大家一起缴才是。   从三月初开始,缴税的风波越闹越大,最后甚至波及到了整个山东,多处地方甚至出现了武装抗税的事情,许多地方官府也是叫苦不迭,告急的公文如雪片般飞到了济南府。   “大家都议议,这事应该怎么办啊?”   巡抚衙门里,岳阳坐在大堂的首座上,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盖子轻轻的拨着茶叶,脸上不动声色的看着众人。   在岳阳的下首,马科、柯振楠、卢之理、刘泽清等一省高官依次排在坐在下面,听到了岳阳的话后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没有人搭腔。不少人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在幸灾乐祸,“事情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现在你自己解决吧。”   “怎么……没人说话吗?”看到众人都装聋作哑,岳阳心里也是冷笑一声:“那好,既然没人说话那本侯就只有点名了。柯大人你是布政使,你来说说看,此事应该如何做啊?”   被点到名字的柯振楠站了起来对岳阳施了一礼淡淡的说道:“大人,此事兹事体大,下官不敢擅专,还是请大人示下而后下官等人照做就是。”   柯振楠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们都是你的下属做事也会遵从你的意见,但想要让我们为你出谋划策那是不可能的。   听了柯振楠的话,坐在岳阳身边的武清眉头一皱,这个柯振楠还真不愧是一个老官油子,一句话里既能把自己的责任撇清又不会惹怒顶头上司,而且传出去后还不会过份得罪下面的官绅,可谓是面面俱到啊。   岳阳又把头向左边转了过去:“马大人,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马科也站了起来对岳阳施了一礼:“柯大人说的是,您贵为东阳阁大学士、宣大总督兼山东巡抚和漕运总督,可见皇上对您是何等信任,有事您尽管吩咐下来我等照搬就是。”   周围的一些官员听到柯振楠的话后脸上虽然没有异色,但不少人却在心里暗暗叫好,马大人又暗暗将了一军,我们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能怎么办。   向来对岳阳怀恨在心的巡按御史闫洪丰也站起来添了把火,站了起来恭敬的对岳阳施了一礼道:“马大人说得对,此时岳大人乾纲独断便可,我等自会立即执行。”   周围的官员听到这话心中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年头乾纲独断这个词历来只有皇帝才能用,一般官员若是擅用被御史听到参上一本那也是不小的麻烦,这个闫洪丰实在太坏了,都这个时候还不忘添一把火。   仿佛没有听出这几个人绵里藏针的意思,岳阳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柯大人、马大人和闫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诸位呢,都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岳阳这么问,众人齐齐拱手:“我等谨遵大人号令。”   “哦!”岳阳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如此吗?”   众人齐齐说道:“自然如此,卑职等遵循大人之命,任凭大人驱使。”   “好,既然这样那本侯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里,原本神情一直很平静的岳阳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而看到岳阳的这种表情后柯振楠和马科心中却突然咯噔了一声,两人仿佛心有灵犀般突然同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然,岳阳接下来的动作也吓了众人一条,只见他站了脸上的笑容一敛厉声道:“新政之事事关我大明生死存亡,而今我大明财源几近枯竭,可有些官绅商贾不但不思回报皇恩报效朝廷反而变本加厉想要扰乱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啊……”   “到!”   随着岳阳的大喝,门外大步走进了数名身穿绿色军服的将领,只见这几名将领走进大堂后对岳阳行了个军礼齐声道:“末将楚狄、岳顺宝、吴成枫、吴智叩见侯爷,愿侯爷福泰安康!”   一看到这几名将领,大堂里的众人全都是一愣,随后众人全都猛然惊愕起来,“坏了,大家都上了这家伙的当了。”   包括柯振楠在内的这些官员哪个不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楚狄、岳顺宝和胡老三等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这些人立刻就意识到岳阳要干什么了,所有人的心中全都猛的一沉,心中立刻就想到:“不好……这个屠夫又要下辣手了!”   众人的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岳阳站了起来对众人做了一个揖后才说道:“既然大伙如此支持本侯,那本侯就先谢过诸位了。本官适才说过,对于那些暴力抗税的人一定要严惩不贷,为此本侯特地从辽东和山西调来了五万兵马,由这几位将军率领奔赴各地州府配合当地官府严惩那些暴戾的奸商和视朝廷律法如无物的官绅!此番若有建树皆全赖诸位鼎力相助!”   “完了,中了这家伙的鬼计了。还有,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从辽东山西调集人马过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这是众人此时唯一的念头。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由吴成枫、楚狄、岳顺宝、吴智等人率领着大军本府山东各地,兖州、登州、莱州、青州、东昌各州府立刻涌入了一大批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官兵。他们一到当地立刻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大动作。   这些官兵一到当地便找到了当地的官府,出示了巡抚衙门的公文并询问当地知府或是县令各地商税征收的情况,并且在早就潜入各地的有山司密探的带领下奔赴各地的官绅商贾大户人家。   一扇扇坚固的大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官兵凶神恶煞的冲进门去,如同最凶狠的酷吏般将所有的男丁都抓了起来,女眷则全部赶到一边。这些敢率众暴力抗税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不少人开始反抗起来,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其实在抗税的时候已经被决定了。   这些人不反抗还好,一旦反抗后等待他们的则是更加残酷的命运,轰鸣的火铳声大声的喝骂声以及女人痛苦的哭叫声交织在一起,三月份整整大半个月山东都沉浸在一片震惊中。   虽然这个时代的山东在大明来说并不算是最富裕的地方,但靠近沿海的地方自古历来都不会太贫瘠,至少那些商贾和富户明显要比内陆的省份要多。那些传承了百年的商贾官绅之家哪家不是家有良田万亩,手下拥有无数佃户在为他们卖命,不少商贾家中还掌握着不少拥有一定武力的护卫和家丁,这也是他们在一开始就敢暴力抗税的底气之一。   这些人依仗着手中的权势和财富拼命的剥削者手下的佃户,不断的积累着财富。但这些人虽然手中掌握着惊人的财富但却从没人想过要回馈这个国家,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依附在这个国家的身上吸食着血液和营养。他们可以去一趟扬州然后花费重金只为了买一名扬州瘦马,又或是一掷千金在酒楼里宴请宾客,但从来没人想过在周围还有无数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穷人在受苦,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就是他们最好的形容。至于这个国家的安危关他们什么事,就算是大明不在了也不过时换了个宣布效忠的主子而已,又不会影响他们现在的生活。   对于这些人,岳阳的命令只有一个,要给他们最严厉的惩罚,要让山东所有人一想到暴力抗税的下场就要瑟瑟发抖。   三月份大半个月整个山东都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在这个大半个月里岳阳的麾下一共查抄了数百户的官绅商贾,大量的房产田契都被收缴,商铺店面也被全部充公,那些藏在地窖里的金瓜银瓜全都被抬了出来,即便是埋在地下的金银这些宣大军们也没放过,全都被挖了出来装上车运往济南。这些官绅商贾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宣大军们一扫而空。   岳阳的行动再次震惊了世人,大明全体官场再次集体失声,而失声过后震惊和愤怒,最后一份份雪片般的奏折再一次飞向了京城,无数的官员在早朝上用所能想得出的恶毒语言来攻击岳阳,而这回崇祯已经不会再把那些奏折送入库房存档了,因为如果全部存档的话他估计光是这些奏折就足以将库房填满。因此每天下午都会有好几些小太监抬着一筐筐满满的奏折出来扔到御膳房里当柴火烧。   今天上午,勤奋的朱由检同志又开始了一天的早朝,那名大嗓门的太监那尖锐声音又在太极殿上响了起来,“皇上有旨,诸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万岁,臣有本奏!”随着太监声音的落下,一个声音开始响了起来。   “又来了,这个老货到底累不累啊!”坐在龙椅上的崇祯脸色顿时就是一苦。   就连站在崇祯旁边的王承恩看到崇祯脸上的神情后也苦笑一声,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   说话的这个人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满头的头发尽管已经花白但依旧显得神采奕奕,这个人就是新任的左都御史钟炌(kai念第四声)。   今年是崇祯十一年,我们的朱由检同志依旧秉承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特点,麾下的官员换得那叫一个快,原本的左都御史商周诈因为岳阳的关系已经被赶回老家吃红薯了,现在这位叫做钟炌的老头是新上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钟炌脾气很臭,为人也非常古板,可以说他这个性格是很不招人喜欢的,只是象他这种脾气才是左都御史的最好人选,小朱同志尽管不怎么待见他,但数来数去满朝文武也就这老头最合适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把他提拔到了这个位子。而钟炌同志也确实不负崇祯的提拔之恩,在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连续上折子弹劾了六位大臣,其中就包括了大明朝廷的一把手内阁首辅杨嗣昌,罪名是“侍君左右却不为君分忧,居庙堂之巅却无作为。”这个罪名可太狠了,简直就是指着杨嗣昌的鼻子骂他无能啊,偏偏杨嗣昌还不能反驳,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不过这些日子杨嗣昌的日子就比较好过了,因为有一个比他更大的靶子出现了,这个靶子自然就是我们的岳阳同志。   岳阳在山东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到京师,京师的大臣们的反映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弹劾他的折子自然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在这些人里头自然也少不了这位钟炌老先生。   钟炌也确实不愧是左都御史,人家弹劾岳阳的折子是几天一次,可这位老先生倒好,一连大半个月他都是一天一封折子而且还不带重复的,连崇祯都佩服他哪来这么好的精力,现在一看到他崇祯就有些头疼。   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说道:“钟爱卿,你又要弹劾谁啊?”   “臣要弹劾忠勇侯岳阳!”钟炌虽然年近七十,但依旧是声音洪亮,“臣弹劾岳阳滥杀无辜不守祖制,且掠夺地方民愤极大,臣要求皇上立即派出缇骑将其捉拿进京将其治罪以正国法!”      第四百零五章 送银子的来了      “又是这套!”   崇祯现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一脸的无奈,要是别人这么说崇祯无非就是打个哈哈或是含混过去就可以,但这位老头却如同一块牛皮糖似地的总是不依不饶,逼着崇祯要捉拿岳阳问罪。   若是换了别人这么逼他的话小朱同志早就发飙了,但这位老爷子却是不同于别人,这老头堪称是崇祯一朝少有的道德楷模,当官四十多年,硬是靠着那微薄的俸禄养活了一家四口,家里穷得能让小偷进去都含着眼泪出来。   但也因为这老头为人死板不近人情,下班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一堆木头坐在小院里玩雕刻,等到雕刻了一批后就让自己的老妻到市集上贩卖,而且他还有个规矩每个雕刻只卖十文钱多了还不卖,这让不少想要给他送好处的人都大骂这老头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看着这老头站在下面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崇祯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揉着太阳穴的双手无奈的说道:“钟爱卿,朕早就跟你说过,忠勇侯此番在山东推行新政也是为了朝廷分忧,大明如今财政枯竭,户部早就不堪重负,几乎每个月程爱卿都会来跟朕诉苦,你说再不推行新政能行么?”   按说崇祯身为皇帝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钟炌也应该见好就收了,毕竟皇帝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容易驳的,可这老头却偏不,依旧梗着脑袋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大明之法乃太祖成组制定岂可随意变更,更何况忠勇侯肆意屠戮士绅商贾,此举若不严惩岂不更是纵容此等恶行,若我各地官府处处皆如此,我大明岂不乱套?”   “正是……钟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钟炌的话刚说完,立刻就站出来十多名官员站在了钟炌的身后对他表示支持。   “臣也恳请陛下对岳阳进行严惩!”   “对,必须对岳阳进行严惩!”   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很快又有数十名站了出来异口同声的要求崇祯严办岳阳。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大片大臣,崇祯突然感到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不明白这些大臣们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二个这么看岳阳不顺眼,一定要置他于死地?难道这些人除了只知道做些道德文章,然后每天攻击这个弹劾那个之外就不会干别的事了?   和心中冒火的崇祯不同,大殿上不少人看到有这么多同僚都在攻击岳阳,心里都暗暗欢喜,比如户部尚书程国祥就是其中的一位。看到这么多的人如此异口同声的要求严办岳阳,他心里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反正弹劾也不要银子,自己为什么不趁机上前推一把呢?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最前面的那个位置,而那个位子上站着的正是内阁首辅杨嗣昌。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杨嗣昌却是站在那里双手插进宽大的衣袖里双目微闭面色平和,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到杨嗣昌这副样子程国祥心中便是一愣,杨嗣昌不是早就想绊倒岳阳吗,怎么今天却一声不吭呢?   程国祥是杨嗣昌一手提拔上来的铁杆心腹,在做事之前自然要看杨嗣昌的脸色行事,看到自家老大不吭声,原本也想趁机上前踩一脚的心思便被打消了,身子又慢慢的缩回到了人群里。   和程国祥打着一个主意的人还有不少,他们都属于杨嗣昌的嫡系人马,看到自家老大都没动弹,他们也熄了凑热闹的心思。   而这时,站出来的大臣也越来越多,甚至连内阁的次辅周廷儒也站了出来。只见周廷儒慷慨激昂的说道:“皇上,岳阳以新政为名,背地里却是中饱私囊损公肥私,臣以为朝廷万万不可姑息养奸,即便不将其彻查也要将其调回山西,还山东百姓一个郎朗晴天。”   “啪……”   一声脆响传来,崇祯重重的在龙案上拍了一下瞪着众人道:“够了……岳阳是朕派往山东的,此番才上任不足两个月你们便迫不及待的攻击他,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坏了!”   听到崇祯发了火,下面不少大臣心中一愣这才醒悟过来,自家的这个大老板向来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自己一行人这么逼迫他更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这下恐怕他更不会处置岳阳了。   果然崇祯的声音又在太极殿上响起:“尔等一个个张口孔孟闭口道德,可如今大明需要的不是这些东西,朝廷需要银子需要粮饷百姓需要安居乐业,这些东西你们能给吗?”   崇祯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沉默了,要说这年头的大臣,说起道德文章或是孔孟之道那是张口就来,可要是说起办事的本事……那还是别提了,否则在另一个时空里也不会把偌大的一个国家给玩死了。   看到崇祯发火了大多数人也沉默了,只有钟炌还不死心依旧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刚开口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报……忠勇侯、东阳阁大学士、宣大总督、山东巡抚、山东漕运总督岳阳派人送来六百里加急!”   “哦!”崇祯一听心中不禁猛的跳了一下,莫非这个岳阳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成?想到这里,他赶紧说道:“快让人把折子送上来。”   这名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来人自称奉了忠勇侯之命,要亲自将折子呈给皇上!”   “还有这事?”崇祯心中好奇心大起,挥手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奴婢遵旨!”   很快一名身穿五品官服的武将大步走了进来,来到太极殿后来人单膝下跪后大声说道:“臣宣大军赞画武清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武清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奏折举过头顶,很快便有太监过来将奏折拿过去检查了一下,然后递给了王承恩,最后才交到了崇祯的龙案上。   崇祯接过奏折后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当他看到一半后脸色立刻就变了,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惊呼。   “什么……真有此事?”   崇祯的惊呼声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而此时的崇祯脸色却呈现出一阵反常的潮红,坐在龙椅上的身子也摇晃了起来。吓得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赶紧扶住了他。   下面的大臣也齐声喊道:“皇上,您怎么了,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周廷儒更是转头对站在大殿上的武清叱喝道:“你那封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怎会让皇上如此震惊?”   面对周廷儒的叱喝,武清只是斜眼瞄了他一眼就不理财他了。他这种态度看在周廷儒眼中更是让他心火大盛,心中愈发恼怒的他正要将殿前武士喊来将这个家伙拿下去,不过此时的崇祯已经定下神来,将折子抓在手中摇晃着对武清追问道:“武爱卿,这封折子说的是真的吗?”   “启禀皇上,确实是千真万确,这些银子已然从济南起运,岳侯爷已经派遣五千军士亚运这批银子赶往京城,想必半个月后便得抵达京城!”   “好……好啊!岳爱卿不愧是国之重臣”崇祯哈哈大笑的站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极为亢奋,脸色也因为兴奋而变得潮红起来。   崇祯一边说一边兴奋的走下了宝座,来到大臣中间将奏折递给了最前面的杨嗣昌叹气道,“看看,都看看……你们这些人对朝廷对朕但凡有岳阳一半忠心朕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崇祯的举动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岳阳的这封奏折到底写了什么,怎会引起皇上如此大的反映。   杨嗣昌也不例外,当他看到一半时脸上的神色也如同崇祯般迅速变了好几种颜色,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似喜非喜似恼非恼却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患了失心疯似地。   杨嗣昌的模样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周廷儒忍不住问道:“皇上,忠勇侯的这封折子到底说了什么?”   崇祯也从兴奋中慢慢恢复过来,对杨嗣昌说道:“杨爱卿,你把这封奏折给诸位爱卿念一念吧。”   “臣遵旨!”   杨嗣昌不愧是一朝首辅,听了崇祯的话后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用及其古怪的神情看了众人一眼这才念道:“臣忠勇侯岳阳顿首:臣于年初奉旨前往山东赴任,抵达山东后臣整顿军务驱逐流寇并开始征收商税,并取得了一定之效果,但也有诸多不法商贩和官绅对于新政极为仇视,甚至聚众抗税打死打伤多名税吏,为严惩此种暴虐行径臣不得已调集山西、辽东驻军对其进行过段之镇压,抓捕一百一十七家官绅商贾共六千余人,共缴获金银钱财一千零二十六万两。对于这些钱财臣不敢擅专,特派了五千军士将其押运进京以供陛下使用。经此一役臣以为山东诸多商贾钱财甚……因此,臣以为对其征收商税乃理所当然之事,并要加紧开海事宜……”   当杨嗣昌用低沉的语气将奏折念出来后大殿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岳阳竟然能从山东查抄出那么多的银两。一千多万两啊,这些银子已经是目前大明朝廷两年的赋税,这些银子能干多少事啊。   “皇上!”   很快一个那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上响了起来,钟炌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颤巍巍的对崇祯道:“皇上,此事可是当真?”   崇祯不满的说道:“此事岂能有假?岳阳在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此乃查抄那些暴力抗税之商贾士绅所得,况且他已经派出军士押解这些金银前往京城不日便可抵达,届时爱卿若是不信尽可前来观看嘛。”说到这里,崇祯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个老货就是爱较真。   其实听到这里钟炌的心里也信了七七八八了,毕竟这种事没法作假,而且也没有谁会傻到去作假。他那紧握着双拳的手慢慢的松开了,轻叹了一声后便退回了位班再也没有说话。   大殿上也是一片寂静,原本吵吵嚷嚷着要对岳阳治罪的官员们也哑了,再也没有人说要押解岳阳进京了,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也比不上那一千多万两的真金白银。说一千道一万,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银子才是真的,如今的大明朝廷缺的就是银子。   不过事无绝对,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说话了,而这个人就是户部尚书程国祥。   “皇上,眼下朝廷户部窘迫,既然忠勇侯派人送来了这么一笔银两,臣以为就应该尽快派人押解进京送入户部库房以供朝廷所需!”   程国祥的话一出口,顿时便是一片齐刷刷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不少人心中都在惊呼:“草……这个老小子动作倒是挺快的啊,立刻就打起了这笔银子的主意了。”   而让他们更想不到的是程国祥刚说完,杨嗣昌也站了出来说道:“皇上,程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朝廷户部已无银子,忠勇侯送来的这笔银子可是解了咱们燃眉之急,正应将其送入户部库房让户部统一调度。”   众人一听,纷纷用看天人般的眼神看向了杨嗣昌,“尼玛的,这厮刚才在众人声讨岳阳的时候一言不发,现在看到好处了却跳得比谁都快,怪不得人家能当上首辅呢!”   其实不止是众位官员,就连崇祯也脸色微微一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看到那笔银子呢,就有人急吼吼的跳了出来要抢银子了,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崇祯打心眼里不愿意把这些银子送入户部,毕竟这些银子一旦进了户部那可不就是自己的了,他可以肯定那些早就等得饥饿难耐的各衙门很快就会把这些银子瓜分得一干二净,可他偏偏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阻止。   有明一代,朝廷把钱财分得很清楚,户部的银子是国家的,皇帝要是想动用户部银子的话那是要经过内阁批准的,因此老朱家又设置了一个内库,这个内库也就相当于老朱家的小金库,皇家的一切开销都从内库里支取。但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当户部一旦没钱可朝廷又急需银子的时候,大臣们都会上书给皇帝,让他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银子补贴。而且还美其名曰家国天下,这天下都是你的,现在有事难道你不应该出点血吗?于是乎原本在万历的时候还颇有积蓄的老朱家也变得越来越穷,最后崇祯竟然不得已派太监把宫里的古玩弄出宫变卖,当皇帝当到这种程度小朱同志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正当崇祯心急的时候,一旁的武清却说话了,“诸位,这些银子是我们家侯爷送来的,你们要动这些银子似乎也应该问问我们家侯爷吧?”   “呃……”   武清的话让众人呆了呆,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啊,人家千里迢迢的把银子送来,自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把银子拿去这也太不厚道了。   程国祥这才捋了捋胡须对武清道:“你是宣大军的赞画吧,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不过你们侯爷将银子运入京城难道不应该将其送入户部库房以供朝廷用度吗?”   “谁说要运入库房的?”武清淡淡的说道:“刚才下官在外头可是听说了,朝廷里不少大臣们都在劝皇上要将我家侯爷抓起来治罪,若按这样的道理来将,这笔银子都是脏的,那就不应该入了户部免得脏了诸位大人的眼。”   “你……”   程国祥不禁为之气结,你小子这是存心找茬啊。刚才老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沉着脸道:“那依你之见这比银子应该如何处置啊?”   武清冷着脸道:“下官在来之前侯爷已经说了,他老人家早就料到此番朝廷必然有诸多大臣弹劾他,既然如此这笔银子就应该送入内库,让皇上来定夺如何处置这笔银子才是。”   “这小子实在太上道了!”   听到这里,正在心疼这笔银子的崇祯激动得简直就象抱着这小子亲上一口,这小子实在是太善解朕意了,有前途!   可是和崇祯不同,一旁的官员们听后却像是吃了一大坨翔一样难受,岳阳这家伙实在太坏了,就算人在山东也不忘恶心他们。有心想反驳吧,可刚才确实有一大堆人跳出来弹劾岳阳,说他与民争利屠戮官绅商贾,现在人家把银子送来了自己却急吼吼的想要把银子送入户部库房,饶是他们早就将节操扔到了爪哇国,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还是没办法自圆其说。可若要他们看着这么一大笔银子就这么送入内库,从此掌控在皇帝手里,他们又做不到,因此一个个都在那抓耳挠腮的好不难受。   最后还是崇祯做了决定,这一千万两银子送三百万入户部银库,其他的全部送入内库,就这样,岳阳送来的一千多万两银子还没到京城呢,就被人瓜分干净。      第四百零六章 威海卫      在没有保密意识的时代,大臣们的嘴巴往往都缺了个把门的,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电话更没有互联网,但消息传播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互联网,散朝后不到半天时间岳阳在山东抄家抄出了一千万两银子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并且还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整个大明辐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千万两银子虽然是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正因为距离他们太遥远了,所以一般的百姓只是将这件事作为平日里和人吹牛侃大山的谈资,可对于朝廷六部官员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一千多万两银子啊,这可是相当于如今朝廷两年的赋税,这比银子对于财政几近枯竭的大明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纵观如今大明户、礼、吏、兵、工、刑这六个衙门谁不是穷得叮当响,别的不说,大明的京官已经陆陆续续拖欠了半年的饷银了,由此可见朝廷穷到了什么地步。   “不行,一定要在这块大蛋糕上咬下一大块来。”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思。   由此事而引发的后果就是还没高兴两天的崇祯惊愕的发现在那些原本在朝堂上喋喋不休的六部尚书们开始在朝堂上为自己的衙门争取更多的份额。六部尚书们一个个都在相互扯皮,这些平日里一个个张口孔孟闭口道德的大员们仿佛变了个人似地,开始在崇祯面前抢夺起这些银子的份额起来。   内阁首辅兼兵部杨嗣昌说国内匪患严重,河南、四川、湖北各处流寇肆虐,卢象升、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三路大军那一路不需要海量的银子呢,所以这些银子理应由兵部拿大头。可工部不同意了,工部尚书刘尊宪也顾不上杨嗣昌还是内阁首辅的事了,他也急吼吼的喊道:朝廷这两年都催着要工部仿制宣大军的火器,兵器以及铠甲,可你不给银子让我用什么来做,难不成我能凭空变出来吗?不止如此,就连吏部、礼部和刑部也搀和了进来想要参一脚,说什么朝廷已经拖欠了N年的办公经费,现在是时候交付了,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大臣们此刻全都化身成商贾,一个个为了银子而吵得唾沫横飞。   看到这些人相互争夺,只有身为户部尚书程国祥却是稳坐钓鱼台。甭管这些人怎么抢,无论如何这些银子都得先入户部的银库最后才能落到别人手里,这是铁律谁也不能违背。   原本这些人吵归吵,崇祯皇帝也是太当回事,可是当大臣们吵着吵着小朱同志却越听越不对劲了,因为已经有大臣提议既然户部分到的那三百万两银子不够用,那干脆把剩下原本应该送入内库的七百多万两银子也划入国库以供朝廷之需。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迅速就变了,当场便在大殿上发了飙将,除了连降三级外还把这个敢捋虎须的人赶出了太极殿。从这以后众人便知道,皇帝老子的银子是不能随便动的。   这一千万两银子引发的轰动效果还在扩大,很快岳阳的喉舌《大明时报》迅速刊登了岳阳亲自操刀写的一片文章。岳阳在文章中写到:当大明的百姓还在为如何吃饱饭而发愁的时候,当大明的皇帝正在为如何筹措军饷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却在山东发生了令人震惊的抗税事件。为了眼生此种暴戾之气,宣大军不得已对其进行了果断镇压并没收了一些商贾非法所得。   山东不是富庶之地,此番查抄的商贾士绅身家在山东来说只能算是一般,而且也只有一百多家,可就是这些人竟然查抄出了上千万两的银子。正是这些人……他们一掷千金,他们花天酒地、他们纸醉金迷、他们穷奢极欲,可也就是这些人却不愿意上缴哪怕一文钱的赋税给朝廷,他们不愿意为大明尽哪怕一分的力气,拥有万贯家财的他们宁愿把这些银子用来养相公、逛青楼也不愿意上缴给朝廷一分一毫,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的商税他们宁愿冒着造反的危险反抗朝廷杀害税吏,这就是大明的商贾,这就是大明的边关将士抛颅头洒热血保护的商贾,对此在下不禁要问一句,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古人尚且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大明没了,他们空守着这些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岳阳的这片文章是用白话文写的,意思也很直白。在那些读书人看来用简陋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偏偏这片文章却如同一把利剑般刺向了所有商贾士绅的胸膛,不少士绅商贾看到这篇报道后气得连肺都要炸了,可对于岳阳这位始作俑者他们却毫无办法。没有办法,这厮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了,有钱有粮有军队还当着高官,他们悲哀的发现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了。   岳阳这片文章出来后,《金陵时报》也赶紧请文人炮制了一些文章来反驳岳阳,但《金陵时报》的辐射范围比起《大明时报》来说实在是太弱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片文章还很有道理。老百姓一听心里也不舒服了,凭什么你们这些家财万贯却不用出一文钱的赋税,却让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平头百姓承担着沉重的徭役,凭什么啊?   两年前岳阳在金陵布下的这颗棋子的作用慢慢发挥了作用,掌握了话语权的好处也逐渐显露出来。以往大明的话语权都掌握在那些士林读书人的手里,他们说谁的坏话那这个人就会被打上坏人的标签,他们说哪件事不能做那这件事肯定就是错的,但现在不同了,岳阳的《大明时报》异军突起,慢慢的在百姓和各个阶层的人心中洒下了一颗种子,岳阳也通过这个《大明时报》慢慢的将后世的一些思想传播给人们。不求他们立刻能支持自己,只求能在他们心里播下一颗种子,待到合适的机会自然会有收获。   经过岳阳这么一闹,大多数的商贾士绅都被他的霹雳手段给弄怕了。不怕不行啊,实在是这厮太歹毒了,抄了你的家抢了你的家产没收了你的田地不说还在报刊上把你的名字给弄臭,现在那一百多名被炒家的商贾士绅的名字还在《大明时报》上挂着呢,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就是这伙人为了区区或是几十两或是几百两的银子而进行抗税对抗朝廷,最后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不过尽管如此,在大明的朝堂里还出现了一种声音,他们质疑岳阳在这场炒家活动中的实际缴获不仅只有一千万两,并要求朝廷彻查这件事,但是这样的声音却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专门跟岳阳做对的都察院和六科言官们也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至于原因嘛地球人都知道,人家给朝廷送了这么多银子,你还不许人家捞点好处吗。   事实上,岳阳确实捞了不少的好处,而且这个好处还不少。在这场进行了大半个月的炒家活动中,宣大军收缴的金银总价值是两千一百三十六万两,岳阳是把这些银子打了一个对折后才上报给朝廷的。不是岳阳太贪心,而是岳阳自己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也挺多的,麾下十多万军队和驻守辽东的数万大军每个月需要的粮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还要建设山东的资金,需要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难得碰上这么一个打土豪的机会他要是不捞一把那也太纯洁了。   今天,又到了开会的日子,山东布政使柯振楠、按察使马科、总兵刘泽清,甚至就连伤势未愈的都指挥使卢之理也来了,因为今天是大家分赃哦不对……应该是论功行赏的日子。   岳阳看着坐得满满的人群很直接就进入了正题:“诸位,今天是本侯召集诸位前来是为了兑现前些日子说的话。这大半个月来诸位为了征收商税之事都辛苦了,尤其是税吏司还有十多名税吏为此而殉职,损失不可谓不大,因此本侯认为原本就答应分给各位的酬劳可以提前发下去。”   “咳咳咳……”   有鉴于我们的岳阳同志说话实在太过直白,一旁的柯振楠不得不使劲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岳阳的话。微红着老脸说道:“那个……本官纠正一下,岳侯爷刚才可能是口误,应该是分给我等各个衙门的养廉银,诸位可不要误会。”   “正是……柯大人说得对,我等自然不会误会岳侯爷!”   柯振楠难得一次称呼岳阳为侯爷,而大堂里的人也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刚才岳阳犯下的小错误,在他们眼里现在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即将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看着那些平日里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官员正在用炙热和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岳阳并没有鄙夷这些人,从小在现代社会长的他认为对财富的追求并不是什么错,只要你不在违背法律和道德的基础上赚取财富就不应该受到指责。   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条子,岳阳慢慢的念到:“此番查抄违法商家和士绅一共一百一十七家,共缴获非法所得两千一百三十六万两,除了上交给朝廷的一千零二十六万两之外还剩余一千一百一十万两,按照当初约定各个衙门可以获得一成作为养廉银,那么就是一百一十万两,这些银子将按照当初说好的数目分发到各个衙门里。但是各位要记住,银子虽好,但也不能私自吞并,毕竟此次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可不是哪一家哪一个人做的,而是我山东全体官吏共同努力之结果,诸位一定要确保发放到下面每一个人的手中,若是当中发现了有谁胆敢克扣这些银两被人举报上来,届时本侯可是要秋后算账的,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岳阳的话说完后,众人心里也全都一凛,齐齐答应道:“卑职谨遵侯爷教诲不敢或忘!”   看到这些人肃然的神情,岳阳心中不禁微微苦笑起来,貌似自己到山东赴任这么久了,还是第一看到这些人第一次对自己的命令如此听从。   岳阳说完后,柯振楠也补充道:“诸位,都听到岳侯爷的话了吗?这些银子和以往的银子不同,谁要是敢乱伸手不用岳侯爷动手,本官就先行处置他!”   “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有违侯爷和大人的话。”   听到两位大佬都这么说了,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呢。况且他们也不傻,当了这么久的官什么银子能拿什么不能拿他们都门清着呢。这些银子是属于山东全体官吏的,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来,是养廉银。你要是克扣了那就是动了所有人的奶酪,就会成为全体官吏的公敌,到时候恐怕不用岳阳动手就会有大把的人扑过来把你撕成碎片。   或许有人会问,这么多银子才分了一百一十万两,剩下的一千万两银子岂不是便宜了岳阳吗?他也分得太多了吧?其实问这话的人才是外行,岳阳身为山东最高军政长官分得最大头那是很自然的事,而且此次从山西甚至辽东调集了那么多军队,这些可不是白调动的。要知道军队一旦出动,每天所需要花的银子可都是天文数字,你总不能让军队白干吧?事后人家总得分点好处给人家否则谁替你卖命啊,而且岳阳也说了,这些银子他还得用到山东各项建设上呢,到时候他会把银子使用的详细用度通报给大家的。   这场分赃大会很圆满的结束了,分到了银子的众人全都皆大欢喜,一百多万两银子撒下去山东全体官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利益均沾。象柯振楠、马科这些大佬每人都分到了上万两,剩下的依照官位的高地也都分到了数百数千两,即便是最下面的小吏也能分到十多或数十两不等。俗话说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软,既然拿了岳阳同志发下来的养廉银,那么说他坏话的人自然也少了许多。   而且那道了这些银子后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山东各地官府对于税收的检查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起来,毕竟没有谁跟银子有仇,他们每个月能拿多少养廉银可是跟收的税有着直接的关系,以往商贾们贿赂一两个税吏便可逃税的事情也绝迹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一块呢,你胆敢徇私枉法一个看看,周围那么多眼睛呢,你少收了一份银子你的同僚就会少收入一份养廉银。老话也说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要不收或是少收了税人家不搞死你才怪呢。有了利益自然就有了动力,经过岳阳施展的霹雳手段和岳阳分发的银子的诱惑下,山东的收税制度也慢慢进入了正规,而丈量土地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也得慢慢来,剩下来要办的就是重开海禁一事了……   十多天后,岳阳带着武清和亲兵队长陈大志和上五百名亲兵来到了登州所属的威海弯内的刘公岛,虽然岳阳不怎么知道海军但也明白后世大名鼎鼎的北洋水师就是在这里全军覆没的,而威海卫也是北洋水师的基地。   登上了刘公岛后,岳阳看着这里这里一片片优良的港口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就是这里了!”   岳阳指着前方笑着问武清道:“三石,你说若是将水师基地建立在此处如何?”   “水师?”武清楞了一下赶紧问道:“侯爷,您打算在威海卫建立水师吗?”   “正是!”岳阳缓缓点了点头。   “嘶……”   武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劝道:“大人,建立水师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且耗资巨大,昔日成祖在世时也曾耗费了举国之力建立了一支浩大的水师,但自从成祖驾崩后我大明水师也逐渐没落下来,若您想单凭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建立起来啊。”   岳阳回头斜眼瞄了他一眼笑道:“这个还用你说,我当然明白。”   对于建立一支海军的艰难岳阳自然明白,可是更加明白作为一个拥有漫长海岸线的国家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是不行的,没有了海军的国家就如同少了一支胳膊的巨人是不完整的,也是畸形的。   关于建立海军所需要的耗费岳阳心里也有了打算,他打算将登州建成一个繁华对外口岸,将大明的茶叶、丝绸和瓷器等东西卖到欧洲去,然后再把欧洲的黄金白银弄到大明来。最后嘛,也让大明多和外界接触一下省得和世界脱节太久,一个长期和世界脱节的国家只会锢蔽自封,最后弄出了敌人已经开着战舰逼近了家门口,而己方的大臣却下令军士用黑狗血来破对方妖法的笑话。   看到岳阳坚定的神情,武清就知道自家的老板恐怕是不会听人劝了,他也只得轻叹一声就不在说话了。   看到武清沉默下来,岳阳轻笑道:“三石,本侯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这个水师建好之后对我大明可是有着无穷的好处的,我知道你以前曾在这一代呆过,你知不知道山东一带有谁熟悉水战?”      第四百零七章 求贤若渴      听了岳阳的话,武清摇了摇头。   “侯爷太看得起卑职了,卑职也不过在山东游历过两年而已,且对军中之事也不慎了解,侯爷这话却是问错人了。”   “哦!”岳阳抿起了眉头,“三石,难道我大明偌大的海疆竟然连一个精通水战的人都没有吗?”   武清苦笑道:“侯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大明虽有广大海域,但我自成祖之后我大明历代天子就没有一个重视水师的,兼之我朝风气又是重文轻武,以至于如今我大明就没有一支能拿得出手的水师,就更别提精通海战的人才了。不过事无绝对,您或许可以到威海卫去瞧瞧,或许那里还有些人吧。”   “威海卫?”岳阳有些古怪的望了望武清:“威海卫现在还有水师吗?”   “这个……”武清语塞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个卑职也不知清楚,您可以去亲自瞧瞧。”   威海卫是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为防倭寇侵扰而设立的一个卫所,取威震海疆之意,威海之名即由此而来。当初在设立这个卫所的时候朱元璋的本意就是为了防备来自海上的威胁,最初时设有步卒八千余人以及水师一支。到了永乐时期更是达到了高峰,那时候的威海卫水师除了有作为主力的大福船三十余艘外,还有鹰船、子母船、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各种船只两百多艘,当时的大明水师总共有船只三千八百多艘,其中一千三百五十艘巡船,一千三百五十艘战船,以及驻扎在南京新江口基地的四百多艘大船和四百多艘运粮漕船,其中二百五十艘是远洋宝船,此外还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的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这时的大明水师无论是规模还是战斗力都堪称是世界第一。   但是随着朱棣的逝世,加之朝中大臣们的鼓动,后来的历任皇帝对于开发海疆并没有什么兴趣。到了弘治年间,当时的西欧国家为了建立海军不惜向威尼斯银行家借贷时,自称饱读诗书天文地理都精通且为人方正的时任兵部职方司郎中的刘大夏竟然将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价值,历经郑和船队数十年舍生忘死才得到的航海资料销毁,这种在后世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罪行在当时却受到了明朝所有官员的称赞。倘若郑和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痛哭流涕吧。   遥想大明水师的盛况,岳阳不由得痴了,过了良久他才轻叹一声,“好吧,咱们就去威海卫去瞧瞧吧。”   几个时辰后,当岳阳和武清从刘公岛乘船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威海卫的卫所驻军所在时,看到的却是一副让两人吃惊不已的情形。   这里是一大片空地,距岳阳目测足有数里地的面积,在临海的一面还筑有瞭望塔和十多个炮台,只是此时炮台上都是空空如也,原本放在那里的火炮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且在炮台后面岳阳还能看到十多动摇摇欲坠的房子伫立着,附近还有十多名衣衫褴的女人在补渔网。   看着眼前这一幕,岳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前面结结巴巴的问将他们带来的向导道:“这……这就是威海卫?”   长相憨厚的向导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大人,这确实就是威海卫。”   “那……那威海卫的驻军呢?还有驻扎在这里的水师呢?”   向导一听却是苦笑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威海卫哪还有水师啊,早在万历年间威海卫的水师就没了,原本还剩下千余名军户在此讨生活,可在天启年间时朝廷将剩下的诸君给撤裁了,那些仅存的驻军大部都四散而去各自讨了生活,只剩下百余名不愿离去的还住在这里,只是现如今看来这些人也所剩不多了。”   “什么……还有这事?”   岳阳此时的心情就跟打翻了调料瓶似地,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涌了出来。原本在他看来威海卫即便是撤裁了水师,可卫所军户总应该是有一些的,否则如何抵御来自海上的威胁。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高看了大明的统治者,现在的威海卫简直就是一个不设防的港湾啊。   岳阳一行人的到来自然瞒不过正在不远处干活的那些人,很快就引起了一阵恐慌,不少正在修补渔网的妇女有些惊慌的收拾好了东西躲进了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很快从房子里出来了十多名面色黝黑且长相黑瘦的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来到岳阳跟前弯着腰用近乎献媚的语气问道:“几位大人,不知您来此有何贵干?”   岳阳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大志便在一旁大声道:“我们大人乃朝廷钦封的忠勇侯当今山东巡抚,今日来此是为了朝廷公干,快将你们管事的叫出来给我们侯爷回话!”   陈大志的话刚一出口,这些人便吓得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为首的男子用几乎不成调的语气惶恐道:“大……啊不,侯爷……小人这些人这些年可从未下海啊,适才……适才那些娘们不过是闲得没事修补一下渔网而已,我们可没有下海啊!”   “什么?”岳阳一下就愣住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看到岳阳发愣,一旁的向导却是明白了,他赶紧解释道:“大人,朝廷早有规定,寸板不许下海就连打渔也是不行的,若是一旦被官府发现轻则带镣铐关起来重则砍头。”   “还有这事?”向导的话一出陈大志愣住了,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问道:“我们可是听说江浙那边跑海路的商贾可是很多啊,也没听说谁被砍了脑袋啊?”   向导苦笑着摇头不已,却不再说话了。   看到向导的模样,陈大志不乐意了正向继续追问,却被一旁的岳阳给拦住了,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训道:“好了,平日里让你多念点书,可你就是不听,这些丢人丢到家了吧?”   被训的陈大志低头嘀咕道:“侯爷这是什么话,我要是念过书早就当将军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岳阳的眉头皱了起来:“在我身边当亲兵队长很委屈你么?要不回去后我把你调到地方上任职?”   “不是不是……侯爷这是哪的话,小人不过是说笑而已。”陈大志吓了一跳,在岳阳身边当亲兵队长那是多大的荣耀啊,虽然官不大却着实威风得紧,就连岳顺宝、胡老三这些岳阳身边的大将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称兄道弟,跟别提那些游击千总之类的武将了。   几个人说了几句后,岳阳才想起旁边还有人呢,他这才问前面的这些人道:“你们都是原来威海卫的军户吗?”   “正是,小人这些人的祖辈都是威海卫的军户,自打天启年间朝廷撤裁了威海卫后大部分的人都散了,只是小人这些人在这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不舍得离开这里,只求死后能埋在这里就心满意足了。”听到这里,岳阳感觉到这个男子话语中那难舍的故土之情。   看着面前这十多位衣衫褴褛的男子,岳阳轻叹一声安慰道:“尔等毋须惊慌,本侯不是来抓捕违禁入海的渔民的,本侯此次前来是奉了朝廷的旨意,要在这里征召军士和匠户准备重建水师。”   男子吃惊的问,“什么……侯爷您不是来查海禁的?朝廷又准备组建水师了?”   不但是这名为首男子,就连他身后的十多名同伴也是一脸的惊愕。   “正是!”岳阳点了点头,“本侯决定重新组建威海卫水师,为我大明建功立业,正需要大量有志之士为朝廷出力,尔等若是有心也可来参加。”   “侯爷说笑了。”男子苦笑道:“小人等不过是一介卑微小民,怎敢言为国效力。”   看到来人小心谨慎的样子岳阳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人的警惕心还是很强啊。不过这也难怪,大明禁海那么多年,寸板不得出海的禁令已经深入人心,况且水师也解散了多年,自己要是能单凭几句话就能让这些人信任才怪呢。   “罢了!”岳阳长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些日子本侯会派人过来招收人手重建港口,尔等若有心也可来帮忙,且工钱优厚,你们谁有心也可过来参加……”说完,岳阳便转头朝来路走去,看来重建水师这条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出了威海卫,岳阳一心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登州府知府衙门。   文登府知府名叫魏英江,今年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颌下还留着一撇长须,听闻岳阳到来吓得他赶紧将岳阳迎进了内堂。岳阳当仁不让的坐了首座,魏英江则是恭敬的坐在了下首,武清和陈大志则是站在了一旁。   双方落座后,魏英江看着穿着一身蟒袍的岳阳心中不禁有些发怵,他很是有些忐忑的小心问道:“不知侯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只是不知侯爷此番前来文登有何吩咐?”   岳阳摆了摆手:“魏知府,本侯此番来文登是为了重开海禁一事。而魏大人的文登府可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啊,不知您准备得如何了?”   魏英江闻言脸色便苦了起来,岳阳一看脸色不禁一沉,冷然道:“魏知府,若是本侯没记错巡抚衙门的公文可是两个月前就发来了吧,难道你一点准备都没有?”   “侯爷恕罪……侯爷请听下官一言啊!”   岳阳当了这么久的官,身上的官威也是日渐浓厚加之这些年征战沙场培养出来的煞气,这么一瞪眼却是把魏英江吓了个半死,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岳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侯爷您有所不知,这开海禁一事下官也是有所准备来着,可此事却是很麻烦,一时半会的没那么快啊!”   一旁的武清也训斥道:“什么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开海禁不就是发出通告,通知海边的渔民准许下海,也让商贾们都知道可以出海经商么,哪来的那么多麻烦?”   “等等……”   没等武清说完,岳阳却制止了他的话看向了魏英江神情凝重的问道:“魏知府,你是说开海禁的阻力不是来自官府而是来自民间?”   “正是正是,侯爷英明!”   听了岳阳的话,魏英江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侯爷英明,其实我大明沿海诸地之海禁早已是名不副实,虽有官府朝廷禁令,但各地渔民为了生计也时常偷偷出海捕鱼当地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百姓只是为了吃口饱饭,只要不是太过我等也不会太咳咳。而且各地的海商也时常组织船队出海到诸如南洋、东洋、大泥、浡尼、占城、吕宋等地,所差者不过是一名份而已。”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尔等官府只需贴一张告示不久完了吗?”武清好奇的问道。   “若事情如此简单就好了。”魏英江苦笑起来,“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开海禁那是需要设立船舶司要收税的,可那些商贾又何曾跟人交过税呢?如今朝廷开了海禁,便可光明正大的向海商们征收商税了,他们如何舍得?毕竟出一趟海可不容易,海上凶险说不准什么时候遇到风暴就回不来了,更要命的是海上还有专门打劫的海盗,这些人凶狠无比,若是碰上他们运气好还能捡条命回来,若是运气不好只能是人财两空的下场,您说海商们会将拼命挣来的银子交给朝廷吗?更有甚至……”   “更有甚者就算是那些海盗也不愿意朝廷开海禁吧?”一旁的岳阳不待魏英江说话,也沉着脸开口道。   “海盗?朝廷开海禁关那些海盗什么事?”这下武清更是糊涂起来。   看着武清不解的神情,岳阳轻叹一声,看来这年头熟悉海事的人实在是太奇缺了,武清已经是自己麾下有数的幕僚,但对海禁之事也是那么的陌生,一切还得从头来过啊。   这回不等魏英江说话,岳阳便解释道:“朝廷重开海禁便是表明一个信号,说明大明已经开始重视起海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重新组建水师,若是大明又建起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师,你说那些海盗还有活路吗?”   “哦……原来如此啊!”武清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开海禁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远不是一纸公文就能解决的。   看到岳阳把道理说出来,魏英江在一旁钦佩的说道:“原来侯爷早就洞若观火,下官实在钦佩!”   “这叫什么洞若观火啊,本侯也不过是刚想到而已。看来重开海禁依旧是任重而道远啊!目前咱们最要紧的是重新将咱们的水师架子搭建起来。”岳阳望着远处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岳阳放下茶杯打量了一下魏英江问道:“魏知府,你担任登州知府多少年了?”   魏英江恭敬的回答:“回大人话,卑职担任文登知府已有八年了!”   “什么……八年?”这下就连岳阳也吃了一惊,“朝廷不是规定各地官员三年一任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魏英江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登州府虽然靠海,但相比起莱州府、庆州府却是贫瘠之地,是以也没人愿意来此处和卑职抢这个登州知府之位,卑职也得以在此呆了八年。”说到这里,魏英江一脸的愧色,毕竟在当了八年的知府却没有挪窝在官场众人看来就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岳阳却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魏大人在登州呆了八年,那想必对登州的人文故事也一定熟悉啰?”   魏英江谦虚的说道:“谈不上熟悉,但登州的事情下官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就好。”岳阳一下就来了兴致,“那魏大人可否知道登州一带可有精通水师的将领和会造船的工匠呢?”   “精通水师的将领?”魏英江一听却是为难了起来:“侯爷这话却是难倒下官了,您也知道,威海卫早已解散多年,如何还有精通水战之将领?不过精通水战嘛……诶……有了!”   魏英江猛神情一振,“下官想起来了,还真有那么一个精通水战的人,不过此人却是海盗出身,后来虽然降了我大明朝廷却不受重用,现在却是闲赋在家。”   “哦,此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岳阳也一下来了精神赶紧追问。   “此人叫做郭静贤,原先是海盗刘香麾下头号大将,后来刘香与郑芝龙海上争霸兵败身亡,此人一气之下便归降了朝廷,可朝廷如今除了在金陵尚有几艘破船外早已没有水师,虽然接纳了此人但也无处安置,只能让其闲赋在家。目前此人正在莱州开了个杂货铺为生。”   “竟有此事?”听到这里,岳阳的心里便开始转动起来。      第四百零八章 探班      后世有一句话叫做:二十世纪什么最珍贵,那就是人才。   其实不管是哪个年代,人才都是社会最宝贵的财富,大明自然也不例外。岳阳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些年了,从未见过主角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溢,然后各路的英雄好汉磕头便拜的场面出现。   现在岳阳手底下这些将领心腹大多数都是从普通的军官一个个培养起来,象胡老三、顺宝、以及吴成枫这些人,他们或是护院头子或是书童出身,强点的也就是吴成枫了,还算是世袭的军户,而且总的说起来他们的资质也不能说是特别出众,保证着他们一路走来打胜仗的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精良的装备、良好的训练再加上优厚的待遇以及严厉的军规,这才是一支军队战斗力长盛不衰的保证。   “那郭静贤平日有什么嗜好,他喜欢钱财还是当官?”岳阳的问题直指核心。   看到岳阳说得如此直白,魏英江苦笑着道:“启禀侯爷,这个郭静贤对于钱财之事倒不是很上心,唯独就想着为他的老东家刘香报仇,只要能报仇您让他干嘛都行。”   岳阳微微吃了一惊道:“嗬……还有这事?”   “当然!要不然凭他那手精湛的本事到哪不能混口饭吃,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敢雇佣他了。”   “嗯,既然如此那好吧。”岳阳想了想心里也有了决定,转头对旁边的武清道:“三石,你辛苦一下马上去一趟莱州府,看看能不能将这个郭静贤给请来。本侯有事出去一趟,半个月后咱们在威海卫见面。”   武清点点头:“是……卑职立刻就动身。”   两人敲定了一些事宜后岳阳又命人在登州府郊外购买了一座园子作为自己在登州的临时落脚处,命令陈大志和亲兵们好好守卫,自己交待了一番事宜后到了夜里趁着月光来到了现代时空。   现代时空明珠理工大学船舶系教授申永刚的家,看着面前足足占了客厅大半面积的各种琳琅满目的船只模型岳阳硬是愣了半天。十多分钟后这才回过神来,对申永刚道:“申教授,这就是您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果?”   “当然!”申永刚很是自豪的说道:“这正是我和三十多名学生一个多月来努力的成果,全都是按照350:1的比例做出来的,无论是桅杆还是风帆还是水密舱都和真船一模一样,绝不会有任何不同。”   岳阳走到一艘足有饮水机大小的战舰旁,轻轻的抚摸着它那制作精良的舰身和风帆,脸上露出了一股欣喜之意。   “这是英国十八世纪的五级军舰,这级军舰别称为巡航舰,全长130至150英尺,定员250人。它们主要用于袭击海上的商船,他的特点就是速度和机动性很强,适合在作战时抄敌人的侧面。”看到岳阳喜欢,一旁的申永刚不由得介绍道。   岳阳好奇的问:“申教授,这里都是英国的战舰模型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国家的战舰?”   “是的!”申永刚点点头:“十八世纪的世界英国已经力挫西班牙、荷兰和法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头号海上强国,殖民霸主。虽然这跟他们政治经济环境有关,但不可否认这些性能优异的战舰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他们也是第一个将战舰分级的国家,性能优异的战舰、优秀的水手和天生冒险的精神这才打造了纵横世界近两个世纪的日不落帝国。”   “是啊!”岳阳听后慢慢的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人家已经纵横大海了,可那时的我们还做着天朝大国的美梦,以至于后来被人家用战舰敲开了大门。”   岳阳沉默了起来,一时间气氛不由得沉闷了下来,申永刚只觉得这位岳先生一旦安静下来后便透露出一股沉稳摄人的气度,连带着自己也被影响了心情,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压抑起来。感到很不舒服的他有心从这种气氛中解脱出来,他赶紧走到了客厅的中央,拉开了一张帆布加大了声音说道:“岳先生,要说到十八世纪威力最大的战舰还是这款十八世纪最杰出的‘胜利’级战列舰,它全船总长92米,满载排水量3556吨,舰上装备火炮104门,全舰人员850人,是名副其实的海上霸王,也是后来的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的旗舰。”说到这里时,申永刚看着面前的模型掩饰不住眼中的喜爱之情。   看着申永刚抚摸着战舰模型以及如同看着自己心爱孩子般的目光,岳阳不置可否的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其他这些稍微小些的战舰和辅助舰只了,比如二、三级战列舰,以及巡洋舰、单桅纵帆船等舰只了。”申永刚说起这些东西来那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介绍了起来,听得岳阳频频点头。   过了一会岳阳才问道:“申教授,这些战舰的详细制造图纸和资料你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申永刚指了指墙角里的十多个纸箱说道:“这些都是非常详细的制作图纸,如果谁想要制作这些战舰的话只要按照它的说明和制作程序就可以造出来,这可是我托了朋友好不容易从英国的皇家博物馆档案库里复制出来的,可是话费了不少力气呢。”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岳阳无奈的摆了摆手,这货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在诉苦吗。   从口袋里掏出了支票簿,刷刷写好了支票递给了申永刚:“申教授……这里是一百五十万,多出来的五十万就算是我给你的辛苦费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人过来的,还要麻烦你找人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广源贸易有限公司的仓库去,可以么?”   “当然可以没问题,我今天下午就让人把这些模型和资料全部送过去,保证不会漏掉一样东西。”看着支票簿上的数字申永刚心里乐开了花,还是土豪大方啊一出手就多给了五十万,不就是送个货吗,一万块搬运和运输费就顶了天了剩下的可都是小费啊,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啊。   从心里乐开了花的申永刚教授家里出来,岳阳驱车来到了坐落于明珠松江车墩的明珠影视乐园。影视乐园内的建筑以民国和欧式建筑为主,但凡是华夏拍摄的民国时期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大部分都会在这里取景和拍摄。   漫步在充满着民国和欧式建筑风格的街道上,旁边不时走着一些穿着民国时期服饰的演员,岳阳仿佛置身于三十年代的黄浦江畔,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涌现在心头。   岳阳来到这里是来探班的,昨天晚上来到了现代时空后他并没有直接到御龙湾别墅,而是直接在郊区的那栋房子里睡下,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小露和小丹同时接了一部电视剧,现在每天吃住都在剧组里,根本没有时间回御龙湾别墅。   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岳阳慢慢走到了一条写着白云路的街道上,十多分钟后他就看到了在一栋宽大的大门旁一群人正在不停的忙碌着,很快他便看到了分别穿着一身学生装和旗袍的小露、小丹正围在一名大胡子的男子旁边听着他说话,两人还不时的点头或是询问几句。   今天的小露穿着一身深红色的旗袍,乌黑发亮的秀发盘了个坠马鬓,秀气的小嘴涂着红色的唇膏,胳膊上挽着一个小皮包脚上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标准的三十年代明珠丽人的风采。而一旁的小丹则是另一幅打扮,素色的学生装黑色的长裙和平地球鞋,配上他嫩白的肤色以及脸上的纯真的笑容,活脱脱一名青春靓丽可爱的女学生,两人在那一站相映生辉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又过了一会,那名大胡子导演模样的男子才举起手喊道:“好了,《明珠世家》第三百五十八场准备,灯光、音响、剧务全部各就各位,男女主角就位……”   “叮铃铃……”   随着放学的铃声响起,一群学生从校园里飞奔而出,学生装打扮的小丹和一群女同学跑了出来在她们的后面则跟着几名男同学,很快她们便被一群男同学追上,来到小门后穿着一身旗袍的小露脸上含笑的站在校门口看着他们。   “大姐……”   随着一声包含着惊喜的叫声,在后面的男同学里一名身材高大的学生一边喊一边跑到了小露跟前面停了下来,面带惊喜的拉住了小露的手正要说些什么。   “CUT”   突然,大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大胡子举起了喇叭大声吼了起来,“都停下来!张清你在干什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和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而现在她是来学校看你,这里是校园不是夜店,你面前这位美女也不是夜店里的妹子,我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人家好吗?”   “轰……”   “哈哈哈……”   大胡子刚说完,周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周围的群众演员和小丹在内的几名女演员在内都几乎笑岔了气,而小露端庄秀丽的俏脸也变得微红。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那名男演员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导演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一是情不自禁,给大家添麻烦了,再来一次好吗?”   看到这里,岳阳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看了起来,很快所有人员又各就各位重新开始了……   那名男子一路小跑这过去来到小露面前伸手就要抓她的手,嘴里同时喊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这名男生放肆的动作,小露的黛眉也不为人知的皱了皱,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亲切的神情,她正要说话。   “CUT……”   大胡子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张清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了那是你大姐不是你媳妇,你抓她的手干嘛?”   这回所有人都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这家伙他哪是失误啊,这简直就是借机揩油啊!就连当事人小露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这家伙做事也太不分场合了吧。   大胡子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对着男子不满的喊道:“张清,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认真点,大家都等着今早拍完收工呢!”   “得……张导,今儿是我不对,我有点入戏太深了一时没转过来,这么着,今晚收工后梨花园,我做东请大伙吃饭大伙都得去,也算是我给大伙赔罪,大伙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张清的人还挺会做人,一句话就把众人心中的不满给消了。一听到有好吃的,众人全都起哄一个个精神头都开始足了起来。   看到大伙兴致都挺高,张导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全体休息半小时后再拍。   众人一听休息,全都四散开来。只有小露走到小丹跟前,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张清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清在张导宣布休息之后,大着胆子来到了小露和小丹的跟前笑嘻嘻的说道:“甘小姐,刚才是我不对,今晚收工后你和小丹可一定要赏光一起去梨花园吃饭啊。”   小露淡淡的笑了笑:“张清,吃饭就不必了,我听说今晚没什么戏,收工后我和小丹就不在剧组呆着了,我们打算回市里一趟。”   “诶……别介啊,大伙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吃顿饭你……你们怎么能够说走就走呢?”张清一听急了,赶紧走到两人跟前焦急的问道。   要说张清这个人也算是近两年国内一个比较出名的二线明星,本身长得又比较有型,算是偶像派吧,因此也聚拢了一批粉丝。成名之后名气有了钱也有了毛病也来了,张清这个人别的毛病不大,就一条喜欢玩女人,同时也是明珠各个夜店的常客。去年他就曾经和小露在一部电视剧里有过短暂的合作,当时他就被长相高挑美丽的小露给迷住了,想尽了办法想要追求她,而同样是混娱乐圈的她自然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乱,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况且当时她已经跟了岳阳,虽然当时还不算正牌女友,但已经是开着宝马住着豪宅拿着名牌包包的她当然看不上这个在圈子里名声不怎好的家伙。   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通过关系也加入了这个剧组,这些日子每天都来骚扰她,弄得小露烦不胜烦。   “不了,今天晚上我和小丹真的有事要回明珠市就不参加这场饭局了,希望改天能有机会。”小露的语气十分坚决,听在一旁的岳阳心里很是舒服。   按理说一个女孩子用这么坚决的态度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身为男士的张清也应该知难而退了,但这家伙就是个属牛皮糖的,加之自从他成名以来一直是顺风顺水,甚少遇到挫折,这也逐渐养成了他狂傲的性格,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世上鲜有能够抵挡住自己魅力的女人,小露这种态度更多只是一种欲拒还迎的体现。   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笑道:“甘小姐,你这样不大好吧。你这样做可是有脱离集体的嫌疑哦,会让大伙伤心的。”   “哦……不参加你的饭局就是脱离集体,什么时候你也能够代表集体了,小露……莫非你们剧组里还混进了一位某某代表了?”一个声音带着笑声在一旁响了起来。   “嗯……”张清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个声音里充满的浓浓的讥讽味道他要是听不出来那就是白痴了。   他一转头正要骂人,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在他心里向来都是端庄稳重的小露竟然被一个男人搂住了香肩,而小露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将皓首轻轻靠在了这个男人的肩膀上。这还不算,另一名美丽活泼的美女小丹竟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一个动作,她纵深一扑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提张清傻了眼,周围剧组的人也一个个都看呆了,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剧组里最漂亮的两个美女全都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难不成这年头都流行美女倒贴吗?   过了好一会,张清那气得都变尖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你是谁,你是怎么混进剧组里来的。”   没有理会这个碍事的家伙,岳阳拔开了小丹的双手无奈的说道:“你啊……都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人家笑话。”   小丹皱了皱娇俏的小鼻子,“哼……都快俩月了,谁让你都不来看人家和小露姐的。”   “好了,别闹了!”看着小丹漂亮的笑脸岳阳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因为那股从心里涌现出来的喜悦的是做不得假的……      第四百零九章 起冲突      看着小丹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岳阳心中生不起任何责怪她的心思,他又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小露,虽然生性较为稳重的小露没有象小丹那样表情外露,但那双美丽的大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和柔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岳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岳阳一边搂着一个,却把一旁剧组的人都看呆了,不少人都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可等他们再度望过去时,看到的依旧是三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景象。   一名场记喃喃的说道:“天啊……今天是愚人节吗?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荒诞的一幕。”   “天啊,我心中的女神啊,难道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吗?”另一名正在喝水的演员把还没咽下去的水给喷了出来。   整个剧组数十人都呆呆的看着拥在一起的三人,不少尚是单身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愤,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老子从毕业后就开始打拼,可四五年过去了依旧单身一人,你不知道如今的女人都是社会稀缺资源么?可你这个混蛋竟然玩一拖二!   岳阳并不知道在周围已经有数十双饿狼般的目光正瞪着他看,或许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被万恶的封建社会熏陶了这么些年,岳阳同志已经习惯了左拥右抱的生活,不过他明白社会即便再怎么发展,人类社会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依旧不会改变,这点绝不是靠喊几句口号发明某个理论或是哪个主义就能改变的,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和儿女的温存。   “你……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进来的?剧务……剧务……还不赶紧把这个人赶出去!”   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那三名依偎在一起的狗……嗯那三个人。   岳阳略带不满的把头抬了起来看了那名尖叫的人一眼,而一旁的小露和小丹也从相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不过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还是张清那又惊又怒的样子和他那尖锐的声音。   有些不满的松开了搂着二女的双手,岳阳打量了一下张清看着对方那几乎变形的脸庞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扭头问道:“小露,这人是谁啊,也是你们剧组的吗?”   此时的张清快气晕了,岳阳这句在旁人看来很平常的话语对他而言几乎就是最大的侮辱了,他指着自己几乎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竟然不认识我?”   “你是谁啊,我应该认识你么?”面对一位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人,岳阳只能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   看着张清气得几乎青筋凸起的神情,小露强忍着脸上的笑意拉住了岳阳的手安慰道:“阿阳,他叫张清跟我和小丹是一个剧组的,他不认识你所以才这么说的,你别怪他!”   “是啊阳哥,张清平日里挺照顾我和露姐的,你别生气好吗。”另一边的小丹看到爱郎的神情好像很不悦,虽然岳阳从未对她和小露说过自己是干嘛的,但她对爱郎的能量却很了解,连副市长的公子和连黑白两道都平躺的大佬都跟他称兄道弟,张清一个小小的明星真要是惹恼了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况且平日里张清虽然对小露大献殷勤为人也有些自大,但现在终究和她们是一个剧组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是以她也拉了拉岳阳的衣袖示意爱郎不要生气。   这时,那位大胡子导演也走了过来。一般而言当导演的人脾气都不大好尤其是在拍戏的时候,原本刚才岳阳和小露小丹二女腻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想骂娘的,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岳阳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向前走了几步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这位先生,我是这个剧组的导演张惠中,请问您是……”   对于小露和小丹的导演岳阳还是很客气的,他从一旁提起了一个食盒微笑着对他说道,“啊……我是来探班的,找她们两个!”说完,还特地指了指小露和小丹两人。   “呃……探班?还两个?”   张惠中一下哑了,看着岳阳手中的适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年头男人来探班哪个不是带着鲜花、首饰来的,这家伙竟然随随便便就带了一个食盒就过来了,而且一探就是两个。大胡子真不知道是该夸她有勇气还是鲁莽。   看到张惠中没有说话,岳阳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个剧组不让探班吗?”   “这倒不是。”张惠中苦笑着道:“既然你是甘小姐和王小姐的朋友,当然能过来探班。只是……”说到这里,他望了望一旁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张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张清正在追求小露那是整个剧组都知道的事,虽然小露没有搭理他,但张清还是百折不挠的每天都用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只是从刚才发生的一幕看来张清是没什么戏了,毕竟刚刚小露看着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时眼中流露出来的喜悦和温柔的神情连瞎子都能看出来。但是让张惠中想不明白的是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神通广大,连剧组里性情开朗美丽可爱的小丹也被他勾搭上了,难道这年头都流行二女共侍一夫吗?   看着面前哑口无言的大胡子导演,岳阳微微一笑道:“张导,既然可以来探班,那我能和小露小丹一起到一旁去坐坐吗?”   张惠中长吐了口气,左手无力的摆了摆:“去吧……”   小丹和小露对视了一眼,顽皮的吐了吐小舌头笑嘻嘻的说了声“谢谢张导”,随后两人便拉着岳阳朝一旁快步跑去。   等到三人走远后,剧组里才发出“轰”的一声杂乱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沸腾起来。   一名演员走到张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哥们,你也别太难过,我早就跟你说过,小露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可你偏偏不听,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张清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贱人……枉我那么真心对她,可她竟然心甘情愿的跟别的女人服侍同一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女人都那么下贱?”   旁边的演员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家伙还真是虚伪,二女共侍一夫就说人下贱,要是男主角换成是你估计你早就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吧。   虽然心里对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行为表示了鄙视,但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剧组的,而且张清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正当红的二线小生,赶他们这行的人脉很重要,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正想继续安慰一下,不料却看到张清狠狠的把手一甩,恶狠狠的说道:“不行,我得过去问问小露,那小子哪点比我强,为什么她甘愿自甘堕落到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服侍他也不接受我的好意。”说完,他怒气冲冲的朝着一旁走去。   “喂……喂喂……你回来!”旁边的同伴急了,追上去想要拉住他,却发现张清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他竟然拉不住这家伙,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着小露三人方向走去。   张清今天也是失去了理智,他出道几年以来,在经纪公司的包装和策划名气一直不错,一下事业也是顺风顺水,追女孩子更是甚少失手,即便这些日子在小露这里碰了钉子他也并未丧失信心,认为这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可今天岳阳的突然出现却将他的梦想彻底打破,原来被他认为迟早是自己怀中物的漂亮尤物竟然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顿时一股怒气从心底涌了上来,此时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横刀夺爱的家伙算账。   而在距离剧组不到两百米的一处凉亭里,岳阳打开了不锈钢食盒,顿时一股温淳香浓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下就将小露和小丹给吸引住了。   小丹惊喜的叫了起来:“呀……好香啊,阳哥你还会熬汤啊!”   岳阳笑嘻嘻的说:“那是,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好的,我还放了一些野山参呢,不仅可以养颜美容、益气养血,还能补血生乳、清热解毒呢呢。”   “诶呀……你坏死啦!”听到补血生乳这句话时,不禁小丹叫了起来就连小露也羞红了脸用小拳头在他的后背轻轻锤了几下以示惩罚。   “这是事实嘛,我说说怎么了?”此时的岳阳完全就象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在和女朋友打情骂俏,只是这种一拖二的情形看在某些人的眼中确实是有些违和。   三人说笑了一会,岳阳才停止了嬉笑对三女道:“好了,你们都趁热喝了吧,否则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啊,让我来尝尝阳哥的手艺!”小丹笑嘻嘻的打开了盖子,分出几个小碗和羮勺放在石桌上正打算舀汤,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甘小姐,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突如其来的暴喝让岳阳心中升起了一丝怒气,就连小露和小丹二女脸上也露出了不悦之色,毕竟原本她们正享受着难得的温存,却突然跑进来一个大煞风景的人,这如何不让人恼怒呢。   小露美丽的鹅蛋脸浮现出了一丝恼意,转过头对来人说道:“张清,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吧。”她一把抱住了岳阳的胳膊,“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今天是特地来看我的,难道你竟然看不出来吗?”   小露的话对于张清来说不亚于一颗炸弹在身边爆炸,他脚步趔趄的一下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猛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呢?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为了气我而找人来冒充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   张清一边说一边大步朝小露走来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只是他还没走到小露跟前就被另一支强有力的手臂给拦住了。   岳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年轻人,你刚才的话语我可以理解为年少轻狂,但你现在的举动就有些过份了,既然小露已经明确告诉了你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你就不要再纠缠她了,否则我不介意教训你一顿。”   “好啊,你来啊!”   此时的张清已经被极度冲昏了头脑,他后退了两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岳阳的脸上打去,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抢走了女神的家伙给打倒,让女神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只可惜他的愿望虽然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他的手臂还没打到对方的身上就感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随后他的手臂也被人抓住随后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驭一般向后飞几步,最后整个人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摔倒在了身后的草地上。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张清听到张惠中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诶诶……我说你怎么在这里打人啊,保安……保安呢!”   听到了张惠中的声音,张清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挨揍了,与此同时却是一股莫大的屈辱感从他的心中涌起,他感到周围无数双眼睛正用一种鄙夷、惊讶和嘲笑的目光看着他,这让这几年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他感到了莫大的屈辱,于是张清很干脆的就晕了过去,只是在晕之前他好像听到了有不少人正在喊他的名字。   “诶……我说这位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在这里乱打人啊?”   很快就想起了张惠中的大嗓门,他指着岳阳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打了我们剧组的人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跟你没完!”   面对着急上火的张惠中,身为当事人的岳阳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的神情,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事情很简单,你们剧组这位演员想要打我,而我只是轻轻的反击了一下,然后你们就看到了。”   看着毫不在意的岳阳,张惠中不禁为之气结:“可你也不能把人都打晕啊,你看看……我们今天还怎么拍戏,你知不知道停拍一天剧组要损失多少钱?”   “那是你们的事!”看到张惠中一副要追究责任的样子岳阳也把脸沉了下来,“合着照你的意思你们拍戏最大,你们想打谁就打谁,他要打我那我就只能站在原地不能还手啰?”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岳阳的话立刻就遭到了一群人的指责。一名穿着绿色马甲的工作人员立刻跳了出来指责道:“我们剧组正在拍戏,你不经我们同意就闯进来随意探班,现在又打伤了我们的演员,你还有理了?”   “就是,一来就打人这也太野蛮了。”剧组一些人也开始指责岳阳,虽然他们也知道刚才的事情完全是张清自找的,但社会的现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是帮亲不帮里,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那就得把自己的屁股给摆正了。   看到剧组的人纷纷指责岳阳,小露和小丹也急了,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一旁搂住了岳阳的胳膊,有心想要帮爱郎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急得眼圈都红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的脸色更阴沉了,当他正想不管不顾发火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唉唉,你们都在干嘛呢?都没事干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个人影也从外面挤了进来。小露和小丹看到来人面色就是一喜,两人正想说话,可一旁的岳阳却不乐意了,指着来人骂道:“云少,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很有实力的剧组?很有能耐的导演?”   来人正是海天娱乐公司的老总云峰,他走了进来看着一脸不爽的岳阳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没想到平日里一脸英明的岳总也有被人围观的一天啊,你说要是这时候我给赵老哥打个电话他会不会立马就会从他的聚宝斋飞过来呢。好好……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你……我怕了你了?”   说到这里,眼看着岳阳的脸色越来越黑,云峰知道再不能开玩笑了,再说下去这位爷就真的要发火了。他很快把脸一转,对着周围的人劈头劈脑的就骂了起来:“都干什么……你们都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岳总就是我刚找来的投资商,也是这次赞助了拍摄的珠宝赞助商。你们现在把人家给围起来想干嘛?是不是想把人家给逼走啊,一群笨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活该当一辈子打工仔!”   云峰的话一出口,剧组的人也傻眼了,感情这位爷就是这次电视剧的主要投资人啊。得……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竟然把自己的金主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这些人全都呆住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全都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一十章 昂贵的汤水      要是有人在网上做一个“你所遭遇过的最尴尬事情”的调查,估计答案一定是五花八门的,可若是让今天《明珠世家》的剧组成员来做这个调查的话,大部分人绝对会把今天这一幕当成标准答案来回答。是啊……还有比一群人先是指着一个人大骂,最后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这种事更尴尬吗?   因此云峰这话一出,不少人在傻眼之余望着云峰的眼神中也带着异样的神情,这货也太坏了吧,明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自己的衣食金主还在一旁看热闹,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仿佛听到了众人心中浓浓的怨念,云峰淡淡的说道:“好了,你们也别怨我没有事先通知你们,这事是你们不对在先。虽然张清是你们剧组的人,但你们也不能毫无底线的帮他吧,错了就是错了,明明是张清先打了人,可你们却先指责被打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行为应该叫做颠倒黑白,难道这就是你们在社会上立足的本钱吗?连我这种见钱眼开的商人都知道做事又要底线,但是看看你们……唉……”   说到这里,云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的是一种不解和惋惜的神情,看得旁边的人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就连张惠中这种老油条也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被这番话所感动,至少云峰自己就看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用一种不屑、鄙夷和略带嘲讽的神情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让我们的云儿少感到很没面子,于是他发话了。   “喂喂……我说岳总、岳少……岳老弟,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小时候老师不是这样教育我们的吗?”   “你说得当然对啦……”岳阳收回了目光悠悠的说道:“以前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警察总是在案件结束之后才会姗姗来迟,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电影里的警察都是以你为原型来塑造的。”   “嘿……我说你这张嘴还真损啊!”被岳阳讥讽得无言以对的云峰还啃食无奈的摇了摇头,信步走到了岳阳跟前坐了下来,当他看到桌上的红豆汤时不禁笑了,“岳老弟,我还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呢。连红豆汤都准备好了,这一定熬了……嗯,不对。”   当云峰打开食盒的盖子时鼻子不由自组的快速连嗅了两下,快速拿起了一个碗和羮勺用最快的速度舀了一碗汤水尝了一口,随即脸色立刻就变了,微微叹了口气对着岳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叹道:“云老弟,我哥我服了你了。别人都说我云老二是个败家子,今后谁他娘的再跟我说这话我就跟他急,你连一碗红豆汤都用三十年的老山参来熬,谁他娘的能跟你比!”   “靠,你的嘴还真多啊,这都封不住你的嘴。”岳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但脸上的神情却显然已经是默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这两句无意的话让周围剧组所有人都愣住了,红豆汤?用几十年的老山参熬制?光是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样子?   一名有些懵懂的演员轻声问同伴,“哥们,用山参来熬汤?那是不是很贵啊?”   “废话!”一旁懂行的同伴给了他一个白眼:“要是云总说的是真的,这一食盒的汤至少值二十万,你说贵不贵?”   “嘶……”   这名演员和周围听到这话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望向岳阳和小露小丹二女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不少人更是在心中狂呼:“老大,一碗汤而已……就特么的价值二十万,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屌丝活了?”   在这年头,无数的年轻人正在为房子车子而奋斗,二十万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能买一部在平头百姓看来档次不错的轿车也可以在三线城市交上买房子的首付,甚至可以用来举办一个很体面的婚礼了。可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说却只够用买一份熬汤的老山参,这已经不是用奢侈两个字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败家啊!   瞬时间无数男人望向岳阳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利剑般锋利,而女人望向岳阳的目光却炙热得足以融化钢铁,这绝对是赤果果的钻石王老五啊,小露和小丹去哪找来金龟婿?什么……她们两个玩二女共侍一夫不要脸?只要前面那个姓岳的老板愿意,别说一龙二凤了,就是金陵十二钗都木有问题啊,正好组成三桌麻将,平时打麻将都不用打电话找牌友了。   慢慢的将一碗大补的红豆汤喝得干干净净,云峰脸色仿佛也红润了许多。他毫不在意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这才对转头对正乖乖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大胡子张惠中说道:“老张,你们剧组里的这个张清也太不像话了,这样一名人品低下的演员即便是演技再好我们剧组也是不能要的,我个人的建议是要坚决把这样的人清除出剧组,你看呢?”   云峰的话一出口,张惠中这位大胡子导演的脑袋立刻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啊……是是……岳总说的对,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汤,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是要坚决的清除出我们剧组的。”   看到大胡子答应得这么痛快,旁边一名负责财物的剧务急了,拉了拉大胡子的衣袖轻声道:“导演,把张清赶出剧组是要付违约金的,这样一来咱们的预算……”   “闭嘴!”大胡子用凶狠的眼神瞪了这家伙一眼,此时的他恨不得用木头把这个家伙的榆木脑袋狠狠的敲上几下,有旁边这位用二十多万熬一碗红豆汤的金主在你还担心预算不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看着周围数十名正用敬畏眼神看着自己一行人的剧组人员,岳阳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   他扭头对大胡子说道:“张导,今天的事站在你们剧组的立场上你并没有错,但是对我而言却不是太美妙的回忆,这个张清就跟他解约吧,至于违约金和由此造成的损失你就跟岳总要,他肯定会给你报销的。”   岳阳的话一出口,一旁的云峰却不答应了:“喂喂……我说岳老弟,你这么做事可不大讲究啊,凭什么这事让我买单,这事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当然有!”岳阳站了起来,顺带还向小露小丹二女伸出了双手,众目睽睽之下二女的粉脸一下就红了,不过依旧是羞答答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岳阳旁边乖巧的站在他两边搂住了爱郎的胳膊。   这时岳阳才指着石桌上的红豆汤道:“你看,这一盆红豆汤光是食材的价值就有三十万,我的用了一晚上来熬制它,人工费怎么着也有二十万吧?总价值五十万的东西都让你喝到肚子里去了,你说这笔钱你该不该出?”   “我……”云峰也是傻了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阳拉着二女出了片场朝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很快身后就传来一声不甘的嚎叫,“靠……老子招谁惹谁了,一碗汤就喝了花了几十万,就算是中东那些土豪酋长也没这么败家吧?”   地点依旧是一间很高档的私人会所,一间宽大的包间里坐着岳阳、云峰和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三人正端坐在一个很大的圆桌旁笑着谈事情,在圆桌的另一旁小丹小露以及好几名漂亮的女明星正在唱歌。   云峰给旁边的中年女士面前的玻璃杯倒了一杯饮料笑道:“周阿姨,我这位哥们想跟您买一些设备,但是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买,您在这方面可是老行家了,能不能指点一下他。”   这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约莫五十左右,虽然眼角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鱼尾纹,但从她脸上的肤色和依稀可见的轮廓来看这位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位美女。   听了云峰的话,这位周阿姨慈祥的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小时候就是精灵鬼,现在还不忘记算计你周姨。你这位朋友虽然年纪比你还小,如果我老眼还没花的话人家可要比你有出息多了。”   “周姨,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他怎么就比我强啦?”虽然对方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阿姨,但这么被人说云峰还是不服气的。   “你呀……还别不服气。”周姨笑了,她又打量了面前平静看着自己的岳阳一眼,脸上虽然没有异常,但心里却是越看越疑惑。最后她沉吟了一下敛起了笑容对岳阳问道:“年轻人,既然你是小峰的朋友,那我就称呼你小阳,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岳阳笑了,“您是云峰的阿姨,那也就是我的阿姨,当然不用这么客气。”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姨爽朗的笑了:“小阳,周姨能不能多嘴问一下你在哪个政府部门上班?”   “我……”岳阳一下哑了,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阿姨,实不相瞒,我是做生意的,并不在哪个政府部门上班。”   “不对啊!”周姨的神情更疑惑了,“小伙子,阿姨虽然老了,但这双眼睛可没花,你身上那股味道简直就跟我家那死老头子和云峰他爸简直一模一样,这点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周姨,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岳老弟还真不在政府部门上班,他呀就跟我一样是个做生意的。”一旁的云峰也替岳阳说话。   “不对!”这位周姨看来是个认死理的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岳阳,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重了,最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自认还是有点眼力的,小阳身上那股体制众人的味道那是绝对瞒不了人的,这点我可以用几十年的老脸来保证。”   “我……”   岳阳也哑了,其实这位周姨说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一个人如果在一个行业呆久了的话自然就会沾染上这股行业的一些特点。比如一个人当惯了警察,那么他的身上就会有股子特别的气质,这股气质在一般人看来或许不怎么明显,但同行中人或是做惯了小偷或是犯罪分子看来就会又一股令他们感到敬畏的气质。体制中人也是一样,尤其是长期身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其人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令人无法忽视或是拒绝。   岳阳也是如此,在另一个时空里他可是手握十数万重兵的大将,而且麾下还掌握着上千万百姓的生死,居移气,养移体这句话可是很有道理的,可问题是这事岳阳根本没法说啊,难不成他要跟面前这位阿姨说我在明朝可是相当于现代两个省的省长、省委书记还兼着军区司令员吗?   看到岳阳哑口无言的样子,周姨却轻轻笑了:“算了,既然小阳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   听到周姨的样子,岳阳才感激的望了她一眼说道:“谢谢周姨!”   周姨点点头:“小阳,你的事情小峰已经跟我说了。他说你想买一批造船的设备,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这些也不是什么科技含量很高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吊臂、葫芦、钢钉而已,只是这些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得七八百万,还要付现金,你能做到吗?”   “当然没有问题!”一听到这里岳阳就放下心来,很爽快的说道:“只要东西一到我立刻就让公司把钱打过去,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周姨满意的点点头,刚才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生怕岳阳的资金不够,想要分期付款或是赊账什么的,这就会让很为难,虽然依她在造船厂的职位是可以做到,但要让她为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欠别人的人情可不行。不过现在好了,这个世界只要有钱,什么都事都好商量。   看到双方已经谈妥,一旁的云峰也酸溜溜的说道:“周姨,你放下你好了,岳老弟可是土豪,人家喝一碗汤都是几十万上下,会赖你那几百万的帐不成。”   “呵呵,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胡说八道。”周姨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神色,这个闺蜜的儿子她是看着长大的,说云峰是她半个儿子也不为过,否则她今天也不会过来见岳阳了,否则她堂堂明珠造船厂的副总经理岂会屈尊降贵的来跟一个年轻人谈只有几百万的小生意呢。   谈好了生意后周姨又和岳阳聊了几句就走人了,岳阳也没有多做挽留,人家毕竟是女的,呆太久也不合适。   等到周姨走后,云峰笑嘻嘻的坐了过来,“云老弟,老哥我今天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让我坑了七八十万,这笔帐咱们怎么算啊?”   “你就得了吧。”岳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那盆红豆汤可是放了不少几十年的老山参最是益气补血,原本是给我两个女人喝的,可却全被你一个人全喝光了,你不自个找地偷着乐也就算了,还有脸跟我喊穷!”   两个人在这里聊天打屁,不过岳阳也知道云峰不过是喜欢发牢骚而已,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几十万已经不算什么大数目,这点钱还不够他们买部车的。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云峰突然把嘴朝旁边一努:“岳老弟,这些日子小丽跟他的老公家里出现了一些问题,她的心情很不好,今天我可是特地把她也叫来了,你的机会来了哦,说不定还以再续前缘呢。”   “滚你的蛋!”岳阳哭笑不得的骂了他一句,不过当他的眼睛望向一旁时,却发现许久不见的孙俪俪正坐在一旁一个人喝着闷酒呢,看到这里岳阳的某根心弦又动了起来……   淡淡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在了御龙湾别墅六十七号主卧室里宽大的床上,一阵阵令人心荡神怡的呻吟声正在这间宽阔的房间里回荡着。   身材娇小的小丹正躺在床上,原本雪白得彷佛婴孩般娇嫩的肌肤早已变得绯红无比,光滑洁白的玉腿正死死的缠绕在身上爱郎的腰间,小嘴正不住发出诱人的呢喃声。   现在是深夜一点,小丹也已经攀爬了两次快乐的巅峰,可身上的爱郎却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猛兽似地依旧想她索取着,娇小的身躯不住的承受着爱郎猛烈的冲击,这让小丹又爱又怕。   不知过了多久,小丹终于发出了悠长的娇吟声,整个僵了一下原本紧紧盘在爱郎身上的玉腿也松了下来,整个人几乎陷入了一种昏迷状态。   轻轻离开身下的小丹,岳阳将她和正在沉睡的小露放在一起,随后目光转向了躺在一旁的另一名佳人,这名佳人凛然就是刚才和岳阳一起喝酒孙俪俪。   此时的孙俪俪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害怕的缘故,整个没有一丝的力气,双腿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身体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摊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郭静贤      孙俪俪不是什么青涩女孩,她是一个年过三旬且已生育过一对子女的成熟妇人,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她就是一颗熟透了的葡萄般香甜可口只等着人来采摘了。   古人都是酒是色之媒,喝了酒的人胆子一般都会变大,岳阳和云峰也逃不脱这个规律。当云峰和岳阳两人喝得二麻二麻之后两人也分开带上包间里的妹子各回各家。   原本这也没什么错,小丹和小露原本就是他的女人,带她们回去也没有错,但坏就坏在我们的岳阳同志在喝高了之后竟然胆大包天的把也喝多的孙俪俪也一把拉了起来给打包塞上了车,于是预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原本就又过一段露水姻缘的男女对于这种事原本就不怎么抗拒,于是孙俪俪很自然的就又被这个混蛋给拉上了床。只是让孙俪俪没想到的是这个混蛋实在是太持久了,光是摆平小丹和小露就花了快两个小时,把原本已经睡着的她不知弄醒了好几次。   不知是终于轮到自己而兴奋还是害怕或是两者皆有之,孙俪俪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她在看向岳阳的目光里带着祈求,皓首无力的轻摇,樱唇微颤的恳求道:“岳阳……你……不要这样好吗,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岳阳沉默了一会,随后微笑着说道:“好啊,如果你不想要的大门就在那边,你可以马上离开。但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就默认你是同意了。”   “你这个混蛋!”孙俪俪粉脸飞红,贝齿轻咬着红唇恨不得咬死这个混蛋,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有力气起来。   “既然你不起来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几年来身居高位和带兵的生涯让岳阳养成说一不二且干脆的人,一双大手抚摸过了孙俪俪高耸的双峰。这个尺寸比起小露这个肉弹也不怎么逊色,挺拔而富有弹性,偏偏又带着成熟妇人特有的柔软。岳阳的手按在了上面,能够感觉到孙俪俪心跳的加速,又大又圆让人无法一手把握。   突然伸出了玉手压住了岳阳正在作恶的大手,孙俪俪突然问道:“男人从来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吗?”   “为什么这么问?”岳阳对此很是不解,“既然都说了男人是动物了,你见过不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吗?”   “你这坏蛋!”孙俪俪脸色一阵大羞,清秀绝伦的脸上带着如同红霞一样的羞涩。无话可说的她停止了一切抵抗的动作,任凭岳阳温柔的褪去自己所有的束缚。很快她便感觉到一个熟悉和又陌生的东西闯入了自己的身体,只觉得灵魂开始飞到了天上,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口中不停的呻吟着:“不行了,不行了……不要,不要!”   说实话,孙俪俪不是什么菜鸟,她是一个成熟的妇人,对于这方面她自然不会陌生,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在她看来也就那样了。可今天她仿佛被面前这个男人带入了一片新天地,仿佛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都给了她无法抵挡的感觉,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次全新无比的体验。她全然陷入了忘我的境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沐浴在快乐的激情中,每一个毛孔都被热流冲开。   成熟的孙俪俪在岳阳身下呻吟着,呢喃声也变成了仿佛哭泣的声音,嘴里虽然说着不要不要,但结实有力的双腿却紧紧的夹住岳阳的腰部就是不松开。   这一刻这位平日里温柔典雅的成熟妇人肌肤红的如同盛开的玫瑰,往日里所有的优雅、矜持和温柔在这一刻全都如同掉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粉碎在岳阳的面前。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然后瘫软在岳阳的怀中。   第二天,当开始变得炙热的阳光开始照耀在屋内的时候岳阳醒了,当岳阳睁开眼睛第一眼时,看到的便是几具交织在一起的雪白娇躯,如同一副最美丽的景色一般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以及一双闪动着复杂神色的眼睛。   长长吐出了胸中的浊气,岳阳这才微笑着对面前的佳人打招呼,“俪姐,早!”   “早!”心中有若一百只老鼠在跳动的孙俪俪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连续两次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男人用半强的方式占了便宜,而自己却偏偏还对他生不起怨气。   红唇轻咬,她轻声问道:“你……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才跟你认识几次就和你……和你……”   “当然不是。”岳阳的笑容如同此时的太阳般温暖,“能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洁身自好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平日里你除了工作和必要的应酬之外就是在家陪伴家人,虽然这两年你和那个人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但你依旧能把持住自己,这点很难得。”   “把持住自己?”孙俪俪苦笑起来,“如果真能把持住自己的话我和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们的事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岳阳诚恳的说道:“俪姐,我无意破坏你的家庭。但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过得不开心的话你可以离开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房间很大,再多住一个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孙俪俪精致的俏脸立刻变得绯红,饱满的胸口不住的起伏,银牙紧咬的瞪着这个家伙恨恨的骂道:“你这个混蛋!难道你平时就是用这种方式追求女孩的吗?”   “不……恰恰相反,平时一般都是女孩子主动追求我。”岳阳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你……”孙俪俪一时不禁气结,不过她也知道身边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所有本事,但仅凭平日里他表露出来的那冰山一角便足以让世俗里的大多数漂亮的女孩飞蛾扑火般扑过来,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的身边确实只有小露和小丹两个女人,从这点上来看他已经算是很有制止力的男人了,要是换了其他的男人有了他这般的权势地位恐怕身边早就美女成群了。   瞪着岳阳,孙俪俪轻哼了一恨恨的说声:“我发现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厚脸皮外加不要脸。”   岳阳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当女人发现自己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她们往往会撒娇或是耍赖,而旁边这位则是两者都占了。   “噗哧!”   正当岳阳有些无奈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两声忍俊不住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小露和小丹两人,她们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相互拥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两个笑什么?真的很好笑吗?”岳阳恶瞪着两人做恶狠狠状。   “没有啦……”小丹吐了吐舌头突然拉过了小露挡在面前说道:“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刚才是小露姐把我叫醒的,也是她先笑的!”面对爱郎的威胁,小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好姐妹给出卖了。   “呀……小丹你也太没义气了,这就把我给卖了!”小露大怒,一把便将小丹压在了身下,两个人当着岳阳的面打闹起来,一时间波涛汹涌好不壮观,看得一旁的岳阳目瞪口呆。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全都走光了!”一旁的孙俪俪瞪了目光发直的岳阳一眼很是无奈的说道。   “哼……看到就看到呗,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小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最大的便宜已经给了这个坏人,只是看看有什么打紧。   面对如此无赖的人,孙俪俪也是无语,最后只能催促着三人赶紧起床。   洗漱完毕后,孙俪俪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三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小丹抱着小肚子斜躺在了靠椅上满足的说道:“真是太好吃了,俪姐你手艺真棒,平时我和小露姐都是吃面包牛奶的,吃得我都腻味了,要不俪姐你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大家也好做个伴。”   “你在胡说什么啊!”孙俪俪俏脸飞红,随即苦笑着摇头道:“我终究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和你们住在一起。”   “也没什么不可能啊,和你那位离婚不久行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露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俪姐你和他的婚姻也早就名存实亡了吧,否则昨晚你也不会喝那么多了。你家里那位本事没多少,偏偏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还大,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骂老婆,这样的人我最看不起。”   孙俪俪摇头道:“算了,我不能让儿子和女儿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   看着孙俪俪轻柔但坚决的话语,岳阳冲着小露和小丹使了个眼色,前者这才有些不甘的闭上了嘴。   吃完了早餐,孙俪俪便离开了这里,岳阳想送她却被拒绝了,用她的话说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岳阳有关系。   孙俪俪离开后,小露这才轻叹了一声道:“俪姐也太死心眼了。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嘛。”   岳阳摇摇头:“你啊,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的道路,俪姐有她的家庭和孩子,咱们不能强迫她按照我们的意愿来生活。”   “呃……这倒也是。”岳阳的话一出口,二女也不吭声了,毕竟这个社会讲究的就是自由,胡乱干涉别人的私生活可是不道德的行为。   小露吐了吐舌头,赤着小脚走到岳阳身边坐了下来保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阿阳,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嘛,人家还以为你喜欢俪姐呢,这不是帮你实现你的心愿嘛。”   “视线我的心愿?”岳阳很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小露脸上那副难得的小女儿之态,他伸手就在她挺直的琼鼻轻轻刮了一下,笑骂道:“你们啊,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呢,我看起来就那么像缺乏母爱的人吗?”   “这可说不准。”一旁的小丹也跑了过来楼主了爱郎的另一支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我在网上看过,男人的兴趣是不断变化的,说不定你前段时间喜欢年纪小一点的,这段时间就喜欢年纪大一点的,这种事情是在不断变化的嘛。”   对于小丹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岳阳实在是没话说了,他只好无奈的说道:“好了,你们也别管人家的闲事了,我这次来是来采购一些物品的,大约能呆十天左右,你们每天拍完戏晚上就回来这里住吧,我给你们煮饭吃。”   看着岳阳如同一名丈夫吩咐正要出门的妻子一样的神态,二女心中一阵甜蜜,齐齐点了点头娇声:“嗯……我们拍完戏就回来。”   二女又在房间里和爱郎耳鬓厮磨了一阵,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开车去了剧组,反正她们也想开了,反正和岳阳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还不如索性看开点。   二女走后,岳阳坐在客厅里沉思了一阵,拿出了一个本子看了起来,那是他平日里写的需要从现代时空弄过去的东西。这上面除了除了目前在山东急需的造船用的一些器械外还有不少日常生活用品,例如食盐、银元以及布匹等等,这些都是可以明代时空套取大量银子的东西,毕竟岳阳的家业这么大,每天的开销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不努力挣钱可不行。   只是看着看着岳阳的思绪就飘到了另外的地方,“这次在山东搞新政需要大量的人才,尤其是威海卫的建设更是需要大量专业的工匠,财会以及航海的人才,可自己要到哪去弄这么多人呢?唉……真是伤脑筋啊!”   在现代时空呆了十多天后,岳阳才在二女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回到了明朝时空中,当他刚来到登州府歇息的客栈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就被闻讯而来的武清给堵住了。   “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卑职已经将郭静贤给找来了!”   “哦,郭静贤来了?”岳阳心中一喜,“赶紧把他叫来。”   很快,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跟着武清走了进来,进门后朝着岳阳单膝跪了下来恭声道:“卑职威海卫副百户郭静贤参见侯爷。”   岳阳一摆手:“起来吧!”   “是!”   郭静贤站了起来垂手站立在一旁,岳阳仔细的打量了着来人。郭静贤身材不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皮肤黝黑发亮,很显然这是长期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才有的特征。而脸上不时闪动的坚毅之色则表明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打量了来人后,岳阳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郭百户,本侯听闻精通水战,因此特地派人将你请来,为的就是问你愿不愿意为本侯重组一支水师。你若愿意本侯可以保举你为新任的威海卫水师游击!”   郭静贤听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兴奋或是激动的神情,而是平静的问道:“侯爷,您能否告知卑职,您所说的威海卫水师规模如何?有多少人?您又打算用这支水师来做什么?”   “你大胆!”看到郭静贤竟然敢质疑岳阳,一旁的武清眉头一皱正要怒斥一番,却被岳阳拦住了。   “无妨!”岳阳看着郭静贤淡淡的说道:“本侯可以实话告诉你,目前的这支水师连一艘船都没有,所有的船只还停留在图纸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招募水手训练他们。不过本侯可以保证,不到三年便会交给你一支齐装满员的水师。”   郭静贤仔细的看了岳阳一会又问道:“大人,卑职的事想必您是知道的,卑职与那郑芝龙仇深似海,若是您答应让卑职找郑芝龙报仇,卑职便将这条命卖与您又有何妨?”   岳阳笑了:“哦……你想怎么报仇?打败他的舰队还是灭了他的满门?”   “这……”郭静贤一下就犹豫了起来,过了一会才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郑芝龙杀害了刘大哥,卑职只要杀了郑芝龙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卑职不想牵连无辜。”   “那就好!”   岳阳微微笑了笑:“既然你有这个心本侯答应你又有何妨,这样吧……回头你找武大人,想要什么跟他说,银子、粮食都不是问题,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半年之内招募五千名水手并在两年之内将他们训练好,能做到吗?”   “请恕卑职做不到!”郭静贤平静的摇了摇头,“水手训练不比旁人,必须要有船只、火炮等东西才能开始训练,在陆地上是练不出一支干练的水师的。”   “哈哈哈……不错……你是个敢说实话的人。”岳阳心里对这个郭静贤更加欣赏了,身为一名将领最重要的是要实事求是,否则把一个乱放空炮的将领放出去打仗那是要害死一大批人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征兵      “这是一个老实人,至少是表面上的老实人!”这是岳阳对郭静贤的第一个印象,不过对于任何新来的人例行的敲打还是必要的。   “你说的事情本侯已然知晓。本侯也跟你透个底,现在本侯的手头确实连一艘打渔的渔船都没有,但这并不是你不听从命令的理由!”说到这里,岳阳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既然你已经是本侯的麾下,那本侯对你下达的任何一道命令你都要认真执行,否则本侯要你何用?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明白吗?”说到这里时,岳阳已经是疾声厉色了。   看到岳阳凌厉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神色,郭静贤打了个寒颤。刚才他确实是有一种优越的心里,毕竟武清亲自把他从家里请来,刚才岳阳的话语里又表达出了对他的欣赏,这让有一种组建水师舍我其谁的想法,因此在跟岳阳说话时也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随意和优越感,现在别岳阳这么一敲打,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或许是一名精通水战的水师将领,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才能,但这种才能并不是唯一的,大明会水战的人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如果岳阳真的狠下心来找人的话,只要他愿意花时间,他完全可以找出一大串的人来顶替自己。   一想到这里,郭静贤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就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般,把他整个人都浇醒了,醒悟过来的他赶紧站直了身子低头道:“是,卑职明白!”   “唔,这就好!”岳阳点点头:“我现在只送你一句话,宁愿人等船也不能让船等人,我不希望当我们的战船造好后却出现无人可用的下场,你明白吗?”   郭静贤打了个激灵,赶紧大声答应下来:“是,卑职明白!”   威海卫是一个临海的地方,按理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捕鱼业应该十分发达,但其实并非如此,禁海令的颁布虽然对于那些海商们只能算是一张废纸,但对于那些贫穷的渔民来说却是地地道道的一根要命的绞索了。那些基层的差役和胥吏对于被抓到的渔民的惩处是非常严厉的。动则戴镣游街发配充军,因此渔民们想要捕鱼只有晚上偷偷的出海,然后在天亮之前赶紧回来,因此风险非常之大。由于渔民的生活是如此之艰难,是以威海卫附近有一句话就叫做好女不嫁渔郎,说的就是渔民生存的艰难。   只是这些天,威海卫一带的渔民到处都在流传着一个消息,而就是这个消息让几乎所有的渔民都疯狂起来。   在威海卫东南边三十里的一个村子里,一群汉子聚在了一起窃窃私语,“海老大,你听说了么?前些日子官府在外头贴出告示了,说是朝廷解除海禁了,咱们可以出海捕鱼啦?”   被称为海老大的人是一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汉子,不高的他却长了一身腱子肌,浑身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出海的,只见他嗤笑道:“这怎么可能?海禁的规矩已经定下了上百年,官府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六癞子你还没睡醒吧?”   六癞子身材瘦小,由于小时候长了赖痢头,又在家里排行老六,所以就被称为了六癞子,只见他梗着脖子抗声道:“我骗你干什么?这个消息还是去县城赶集的耿家老大爷告诉大伙的。”   “哦?还有这事?”这下海老大不能淡定了,耿家老大爷可是村子里唯一念过书的人,平日里在村子里威望很高,逢年过节的哪家写对联红白喜事什么的都得劳烦他,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说出来的话说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十拿九稳的。   “那……那是!”六癞子得意的说道:“而且啊,耿大爷还说了不少事呢,现在不少人都到耿大爷家里去了。”   海老大想了想一把拉住了六癞子道:“走……到耿大爷家里去。”   当海老大和六癞子跑到耿大爷的土房子子的时候,发现在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将不大的院子急得满满当当的,一头白发的耿大爷正在给众人说事。   “这次官府可是贴了告示了,新来的巡抚大人,忠勇侯岳侯爷可是下了公文了,朝廷下的禁海令从前些日子已经废除了,咱们这些夜猫子也能在白天光明正大的出海捕鱼了!”   “轰……”众人轰动了起来,不少人都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咱们就不用提着风灯摸黑下网了!这回日子就好过多了。”   一名中年妇女眼圈也红了起来,“是啊,前年要不是家里的娃子得了急病,孩子他爹也不会连夜出海捕鱼,然后再也没回来。”   海老大和六癞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喜色,白天捕鱼和晚上捕鱼那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收入也会高得多。   看着喜笑颜开的众人耿大爷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你们先别忙着高兴,还有一件事老头子还没说呢?”   在人群里挤不进去的六癞子高声问道:“耿大爷,啥事啊!”   耿大爷头也不回的说道:“六癞子,就属你性急,不过这事兴许你还真能去试试。”   “耿大爷,您就说罢,到底啥事!”周围的人也急了,一起催了起来。   看到众人发急,耿大爷却显摆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事啊我老头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官府在允许咱们出海打渔的同时,也贴出了告示说要重组威海卫水师,现在正招人呢,但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会水性且年在十六岁以上三十五一下的都可以去报名。而且官府还说了,只要是能进入水师的每个月的饷银就是二两银子,而且还有两斗白米。”   和说道官府开海禁不同,当听到朝廷重建威海卫水师时,周围的渔民都沉默了,不少人陷入了沉思,站在人群中间的六癞子更是将看向了一旁的海老大。   海老大沉默了一会,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出了人群,六癞子赶紧跟了上去。   六癞子一边紧跟在海老大后面一边喊:“海老大……海老大,你去哪啊!”   “回家!”海老大瓮声瓮气的说了句。   六癞子追问道:“那刚才耿大爷说了朝廷要重建威海卫水师的事……你……你怎么了?”   只见海老大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六癞子,脸上露出一道不耐烦的神情粗声粗气的喝道:“朝廷重建水师关我什么事,你莫要拿这件事烦我。”   六癞子急了,“海哥,你听我说啊。刚才耿大爷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朝廷的开出的军饷可不低啊,每个月二两银子和两斗米呢,光是这两斗米省着点吃都够你娘和你两个弟妹吃一个月了。”   “你莫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海老大不耐烦的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海老大的背影,六癞子沉默了,摇了摇头慢慢的朝着家里走去。   海老大来到了自家破败的茅草房前,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房门走进了家门。他刚进院子就看到自己十三岁的妹妹正带着九岁的弟弟在院子里往伙房搬柴火,看到自家大哥回来两个小家伙赶紧扔下了手中的柴火朝大哥跑了过来抱住了自家大哥的胳膊。   海老大轻叹了口气摸了两个弟妹的小脑袋,就走进了屋子,他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海老大一掀草帘走进了屋子,借着从角落里射进来的几缕阳光可以依稀看见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名个瘦小的人影,此刻正斜靠在角落里不停的咳嗽着。   海老大见状赶紧跑了过去将其扶住半是心疼半是埋怨的说道:“娘,不是让您躺着吗,怎么又起来了?”   床上的人正是海老大的老娘,只见她拍了拍海老大的手说道:“狗子,娘还没七老八十,也每到动不了的时候,现在能给你们做点就做点吧。现在娘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你能早点成家,那样娘就算是死也有脸见你爹了……咳咳……”话刚说完,海老大的娘就又咳了起来。   平平淡淡的话却让海老大这个七尺汉字眼圈立马红了起来,看着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老娘,他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等到老人缓过一口气后他才说道:“娘……今天耿大爷刚从县城回来,他说在县衙外看见官府贴出的告示了。告示上说朝廷已经解除海禁了。”   “哦……是吗?”老妇人一听立刻精神了许多,拉住了海老大的手说道:“那岂不是说今后咱们可以白天出海打渔了?”   “嗯!”   “好啊……太好了!”老妇人高兴道:“如果白天也可以出海打渔的话咱们就可以多打一些鱼到县城去卖了,这样为娘也不用替你担心了。”   海老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娘……我……我不想打渔了。”   “嗯……你说什么?”老夫人愣了愣,“狗子,你不打鱼了?那你还能干什么?”   海老大一咬牙道:“娘……今儿个耿大爷还说了,朝廷新来的巡抚要重建威海卫水师,孩儿想去威海卫当兵!”   “什么……当兵……绝对不行!”老妇人一听立刻就坐了起来,瞪着海老大训斥道:“狗子,你傻了?老一辈早有明训,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你放着好好的鱼不打却跑去当兵,你到底想干什么?”   “娘……您别生气……我……”一看到自家老娘生了气,海老大这个七尺的汉子顿时就矮了一头,赶紧解释道:“娘,是这样的。孩儿听说朝廷此番重建水师待遇可是很优厚的,只要一入选每个月立马就是二两银子的军饷,对了听说每个月还有两斗米呢。”   老妇人气苦道:“胡扯,你还没睡醒吧?二两银子?还两斗米,朝廷是让你去当兵还是请你当大爷啊,地主家都没那么舒坦的日子吧?”   “可告示上是这么说的啊。”海老大不敢顶嘴,只能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啊啊……”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   海老大垂下了头低声道:“记得……他老人家是跟海盗开仗时战死的。”   “你知道就好。”老夫人眼圈顿时就红了,“你爹是给朝廷打仗死的,可朝廷除了给咱家几两碎银之外还给了咱们什么?这些年朝廷给过咱们家一口吃的吗?你还想走你爹的老路是怎么着?”   “我……”   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夫人,海老大哑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海老大一家格外的沉默,老夫人沉默不语,海老大也只是吃着碗里的黑豆默不作声,一旁的小妹和小弟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同,同样不敢吭声。   到了深夜,海老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隔壁老夫人的房间里不时传来的声音他的心里更是烦躁,到了深夜两更时分他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到隔壁将已经熟睡的妹妹叫醒。   “哥……啥事啊?”睡眼朦胧的小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不解的问。   “妹子,哥决定了,要去当兵。”   “啥……哥你要去当……”   “嘘……你小声点!”海大富一把捂住了小妹的嘴巴低声喝道:“别让娘听到!”   “可……可你知道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当兵的,你想把娘气死啊!”小妹使劲扒开了自家老哥的大手急道。   “你当我想啊!”海老大瞪着自家妹子道:“娘的病你也不是不知道,上次大夫也说了,若是再拖下去娘可能就托不到明年了,我要是不当兵怎么来的银子给娘看病?”   “这……”小妹也哑了。   “好了,就这样吧!”海老大不由分说的摆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明日娘问起来你就这么说,说我最多半年就回来,即便不回来也会托人捎来银子的。小弟还小,哥不在家里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撑住。记住,最多半年哥就会回来的,你能做到吗?”   看着直盯盯看着自己的海老大,女孩使劲点点头,眼圈顿时就红了:“那……好吧,不过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哦。”   海老大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伸出大手在女孩头上抚摸了一下安慰道:“嗯……你在家好好照看娘和小弟……等哥回来了就给你扯几尺布给你做新衣裳!”   说完,海老大转身就出了房门,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女孩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就这么掉了下来……   这几天在海参崴方圆上百里的地界上,同样的事情正不断的发生着,海老大不是第一个,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明朝的时候威海卫并没有得到开发,整个威海卫只有一个威海卫城,而且这个城堡也早已荒废了十多年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便陆陆续续有工匠来到了这里开始重新整理这个城堡,修缮城防工事和房舍,更是住进了一个千人的宣大火铳兵和一个炮营。   当包袱里就带着一件换洗衣服和两个窝头风尘仆仆赶到这里的海老大看到已经变得焕然一新的威海卫城堡时,他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前年的时候海老大也跟着村子里的人路过这里,那是他看到的威海卫城堡完全就是一个已经荒废的城堡,里面只有聊聊十多户不愿意搬走的军户,可现在却是人山人海。城外上已经架设起了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一名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军士正手持火铳肃立在城墙上正眺望着远方。   “这就是威海卫?”   背着两个小包袱的海老大眼睛立刻就直了,他紧了紧身后的小背包朝着城门口走去,原本海老大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守城的官兵拦住交入城费的,可没曾想守门的官兵竟然还很好说话,盘问了几句后还给他指了路,最后他顺利的进了城。   进了城后,海老大沿着军士指给他的道路前进,很快就看到在一处空地正有不少人在排队,几张桌子摆在当场,海老大不假思索的就跟在了人群的后面。   当兵的过程很简单,招兵的人问了他姓名、籍贯、年龄之后,又问了几个寻常问题便递给了他一面牌子让他到后面集合了。   就这样海老大如愿以偿进了新成立的威海卫水师的时候,远在上千里之外的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上的一座豪宅里,一名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子正看着刚送来的情报沉思,良久这名中年人才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面目。   只见这名中年人虽然已然已到而立之年,但面容却甚为白皙,若不是颌下留着一缕胡须纵然是用面目姣好来称呼他也不为过,而这个人就是这些年在福建、南洋、东洋一带赫赫有名的海盗头子郑芝龙。   郑芝龙抬起了头,一缕犀利的目光射向了周围的人,低声道:“山东新任巡抚要在山东重建水师了,这事你们都知道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岳阳的苦恼      “朝廷要重建水师?”   众人面面相窥了一下,一名中等身材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道:“大哥,朝廷重建水师就重建呗,关咱们什么事?难不成咱们还能阻止不成?”   这名汉子名叫郑芝豹郑芝豹,是郑芝龙的亲弟弟,平日里以打仗勇猛而出名。   郑芝龙斜眼瞄了一眼这位弟弟,没好气的骂道:“你们啊,看问题还是这么简单,难不成你们就没有仔细看看这支水师的统帅是谁吗?”   “是谁啊?”郑芝豹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郑芝龙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弟弟天生就这副样子,看来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他又将目光移到了另一边一名穿着白色儒衫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年轻人人名叫郑松,是郑芝龙的远房表弟,同时也是他们这个团伙里有名的智囊。   郑松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伸手接过了郑芝龙手中的情报,沉吟了一会才抬头对郑芝龙道:“大哥,你担心的不是朝廷水师,而是这支水师的游击将军吧?”   “不愧是阿松,脑瓜子转的就是快。”郑芝龙赞赏的看了郑松一眼这才对众人说道:“你们以为我在担心朝廷的水师吗?不……我担心的是统领这支水师的人啊。”   郑芝豹接过情报看了半晌还是不明白,闷声问道:“大哥,你说了这么多,那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   郑芝龙斜眼瞪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弟弟一眼,轻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呀,难道忘了昔日刘香手下最让咱们头疼的那个人吗?”   郑芝豹想了想,最后突然大声喊了起来:“难道是那个郭静贤?”   郑芝龙点点头:“正是他!”   “原来是他!”   “这个郭静贤竟然没死?”   “这个杂碎竟然还活着!”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有人气得是哇哇大叫,但更多的人则是心中都冒起了一股寒气,只要是经历过三年前那场惨烈的大海战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位手持双刀带着一百多名死士在他们的船队中杀了个三进三出的那名悍勇之士,就在那场海战中郑芝龙失去了他心爱的弟弟,更损失了五千多名精锐手下和两百多条战船,这一仗郑芝龙虽然消灭了他最大的对头刘香,可也大伤了元气,虽然经过三年多来的休养生息已经回复了实力,可一想到当时那种惨烈的战况即便是郑芝豹这样自诩悍勇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郑芝豹才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哥,这个郭静贤既然是刘香余孽,那就不能留他了,不如我们派人过去将他给灭了吧?”   “对,这个郭静贤当初可是杀了咱们不少的弟兄,当初二爷就是被他给抓住的!”说这话的人是一名脸上有疤的中年汉子。   听到这里,郑芝龙眼里就浮现出一丝仇恨的目光,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发出了隐隐的咯吱声。三年前,郑芝龙最疼爱的二弟郑芝虎就是被郭静贤带人给抓住,然后被刘香亲手给裹上了渔网后丢下了大海,最后刘香自己也举枪自裁了,郑芝龙至今也忘不了二弟被扔下海时那绝望无助的眼神。   “怎么灭?”一旁的郑松摇了摇头,“现在的郭静贤可是跟咱们一样是朝廷的命官,听说还被封为游击将军,我们若是大张旗鼓的派人杀了他岂不是形同造反?再者说了,山东新任巡抚乃是鼎鼎有名的忠勇侯岳阳,此人麾下拥有精锐十数万,就连满清鞑子都被他打得抱头鼠窜,我们若是杀了他的人他岂会善罢甘休!”   “那怎么办?难道二叔的仇咱们就不报了吗?”说话的是一名十四岁左右的俊朗少年,此人名叫郑森是郑芝龙的次子,因为其母田川氏是日本人,所以又名田川次郎左卫。郑森为人聪慧机灵有勇有谋,深得郑芝龙的喜爱,因此也被批准参加会议。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但意见却不能统一,有人叫嚣着要立刻动手,有人却说要冷静下来大局为重,毕竟现在他们已经穿上了官衣,不能再象以前那样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了。双方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郑芝龙,等待着首领的最后决定。   郑芝龙此时的心里也是天人交战,从感情上将他自然是恨不得立刻派人把郭静贤砍成十八段为自己的二弟报仇,但从理智上将他却清楚若是杀了郭静贤就会彻底得罪了岳阳这个大明最大的藩镇。虽然郑芝龙长期盘踞在大明的福建沿海和南洋东洋一带,跟岳阳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岳阳,对于这个实力强劲的藩镇还是很敬畏的。   良久,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郑芝龙缓缓说道:“这样吧……待会我就亲笔给忠勇侯写一封信,告诉他郭静贤是我们郑家的大仇人,若是他能将郭静贤交给咱们处置,咱们郑家就欠了他一个人情,他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他不是想在威海卫重建水师吗,咱们给他船、给他人,只要能把郭静贤交给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郑松一听不禁沉思了起来,虽然郑家在福建南洋一带可以说是纵横无敌,可这次面对的可是大明最大的藩镇啊,对方会卖郑家的面子吗?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大哥……这行嘛?”   “哼……那就要看那个忠勇侯识不识趣了。”郑芝龙冷哼了一声:“此人重开海禁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重建威海卫水师不就是为了想要控制海路吗,若是开罪了咱们,他的海禁还想不想开啦?说句自大的话,若是没有咱们郑家的支持,他想重开海禁只能是一句空话。”   “对……还是大哥威武霸气!”手下的众将听了郑芝龙的话都感到十分解气纷纷叫起了好,但一旁的郑森虽然也觉得自家老爹的话霸气威武,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偷偷看了眼平日里他最敬佩的远房叔叔郑松,发现他的眉间也露出一股忧虑之色,原本嘴角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看到群情振奋的众人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郑芝龙对此很有信心。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郑芝龙现在已经是一个纵横福建南洋一带的大势力了,他认为只要岳阳脑子没昏就不会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就不会拒绝一个拥有上七百多艘船只数万人马的枭雄的好意,而代价只是舍弃一个人而已,他又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济南巡抚衙门 后院书房   墙角摆着一个精致的香炉,一缕渺渺的青烟正香炉里飘出,岳阳躺在一张懒人椅上正懒洋洋一动不动,这些日子被他滋润得愈发丰腴的王月正依偎在他身边将剥了皮的葡萄一颗颗的喂他,岳阳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享受到最顶级的待遇,而在另一边王月和董小宛正轮流给他念着下面送上来的奏报。   “目前,卑职已招募水师人员五千三百余人,耗银元两万三千五百多块,粮食三百二十六石……”   “停停停……别念了!”岳阳不满的摇了摇头:“这郭静贤写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啊,连用了多少银元都给我报告,他当我是掌柜吗?”   李香君停了下来温言劝道:“相公,郭将军也是一番好意,他不过一介新人刚投靠相公不久,却执掌了这么大的权利,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他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   “哼……那些人眼红有什么用?他们有谁会打水战,有谁能帮我训练水师?没那本事就不要瞎咧咧,这回谁要是不服让他来找我,我亲自跟他谈谈。”岳阳很是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不过他也知道军队是一个排资论辈非常严重的地方,这一点直到几百年后在号称最民主的美国也依然无法消除,他更是没奢望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陋习尽可能的减少一点。   “咦……”这时,正在一旁翻看信件的董小宛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相公,你这里有一封福建送来的信。”   “福建来的?”岳阳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福建有认识的人吗?他随口问道:“是谁写来的?”   董小宛抿起了好看的黛眉,“相公,是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大人亲自写来的,您要亲自过目吗?”   “拿来我看。”岳阳伸手将信件拿了过来撕开封口火漆,掏出信件一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很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好你个郑芝龙,竟然威胁到我身上了,他看来这两年他的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看到岳阳很罕见的生气,三女都有些惊讶起来,就连原本在一旁专心剥葡萄皮的王月也将小脑袋探了过来,看着岳阳手中的信一字一句的念到,“卑职听闻侯爷欲重建水师,扬大明声威与海上,而卑职则在海上略有薄名愿为大人尽力。大人只需将郭静贤交予卑职,则卑职愿为侯爷马前卒任凭侯爷驱使……”   年到这里,三女的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这封信乍看起来郑芝龙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可细细一琢磨却发现在谦卑的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威胁的味道。什么叫卑职在海上略有薄名?什么叫将郭静贤交给卑职则卑职愿为侯爷马前卒任凭侯爷驱使?这话若是细细一琢磨不久是摆明了说我在南洋一带还是很有名的,只要你把那家伙交给我让我高兴了,你重建水师的事我或许就会帮你。   郑芝龙在这封信里只要求岳阳将郭静贤交给他,却没具体说自己得到好处后该如何回报人家,只用了一个愿为马前卒这样的话语来糊弄岳阳,这话摆明了就是糊弄人啊。况且岳阳如今是什么人啊?身为堂堂的一个侯爷,却被一个游击将军给胁迫着要人,要是岳阳真把人交给了郑芝龙,今后这件事穿了出去岳阳的名声估计就得臭大街,而且手下也得离心离德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一个没有随时会出卖手下的老板的。   李香君握住了岳阳的手柔声安慰道:“相公您别介意,郑芝龙这个人妾身知道,此人一介海匪出身,书念得少因此无论是说话做事都很是粗俗,为他生气不值得。”   “是啊相公,象这种人咱们不理他就是了。”一旁的董小宛也在一旁柔声劝自己的男人。   王月没有作声,只是站到了岳阳身后用柔软的小手轻轻的帮爱郎按摩太阳穴,用无言的行动来安慰爱郎。   良久岳阳才冷笑道:“这个靠卖屁股起家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相隔着上千里的路程他就敢威胁我,让我把自己的部下交出去。你们放心我不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这笔帐我们先记下,待到日后再跟他算总账!”   一旁正用小手替岳阳按摩头部的王月却娇嗔道:“相公说话越来越粗俗了,什么叫做卖屁股的家伙,人家好歹也是朝廷的游击将军,即便是无理了些相公也不应该如此诋毁人家嘛。这样可是有失相公的身份。”   “诋毁他?”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们说,这次相公还真没诋毁他,有些事你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在后世关于郑芝龙的事迹版本很多各不相同,但唯独在相容郑芝龙的外貌上却是惊人的相似,以至于有心人随手就能摘选几例:比如在《广阳杂记》、《明季北略》、《纤言》等几本书里都不约而同的用“幼姣好、固姣好色媚、恣容秀丽”等原本用来形容女人的词汇来形容他的外貌。被如此众多同时代者视作美貌的男人,在华夏五千年历史上也是罕见的,除了晋代的卫玠、潘安之后,就仅此一人!不过,这些著书的前明遗老,把这个家伙的相貌夸成一朵花,绝不是因为我见犹怜,而是要拿他的屁股说事。   其中最有代表性、记叙最详尽的,当属《明季北略》。书中有这么一句:“飞黄(郑芝龙)固姣好色媚、爱之者非一商,遂与具往”——这话说白了,小郑的船钱就是他的屁股。到了岛国,他很快做了日本人的女婿,并有了一个孩子就是郑成功(你没看错,我们的民族英雄是中日混血)。两年后,他又用屁股买了船票搭船回国,不料半路遇上海盗。生死时刻,他的美貌发挥了价值千金的作用——是真的价值千金哦,“飞黄亦随船货作千金,分与主寨之贼”,从此做了“压寨相公”。值得注意的是,他这时已年过二十,而那时的娈童都是未及弱冠,一长胡子就绝不能吃这碗饭了,小郑以如此“高龄”还能作价千金,可见魅力难挡。当岳阳看到这一段时也不禁为小郑同志的本事而惊叹,这厮要是到了后世不用化妆就能扮演花样美男啊。   不过岳阳虽然鄙夷这种卖屁股的行为,但也不想跟自己几个媳妇谈这些,毕竟这种事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看到岳阳渐渐回复了平静,王月这才搂着爱郎的脖子撒娇道:“相公,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妾身想问问您,咱们什么时候把海兰珠姐姐、玲珑姐姐和颖儿妹妹也给接来啊?”   “把他们接过来?”岳阳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在她挺翘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你这个小妖精,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怎么突然突然想起海兰珠和玲珑姐妹了?你也知道山西可是咱们的根,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在那边帮忙打理相公怎么能放心呢。况且奶奶年纪也大了不能远行,身边怎能没人照顾呢。”   “哦!”听到岳阳这么说,王月低声应了一声,随后有些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相公,这些日子有些将军家里的女眷常常来找妾身和香君、小婉姐姐,她们都在拐弯抹角的问一些事,妾身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岳阳好奇道:“有话你说吧,什么时候我们家的月儿也变得吞吞吐吐了,这可不像是月儿的风范哦。”   王月低声道:“那些女眷都在拐着弯的把一些子侄或是兄弟说给妾身几人听,并询问颖儿妹子的事情,其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妾身等人把这些人介绍给您,看看能不能和咱们结成亲家。”   “这样啊!”岳阳摸了摸下巴轻叹道:“是啊,一眨眼颖儿也到了十八岁了。”   一想到这里岳阳的心里也有些苦恼,自己的妹妹岳颖今年已经十八,虚岁都十九了。虽然按照后世的眼光看来这个年纪还是在妈妈怀里撒娇或是上大学的年纪,可在明朝这个年纪的女孩要是还没嫁人或是有婆家的话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而且随着自己地位的不断提高,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通过联姻这样的方式和自己搭上关系,自己能挡得住一时难道还能挡得住一辈子不成。   “唉……苦恼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玉儿求援      看到爱郎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三女相互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毕竟如今岳阳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说是跺跺脚整个大明都要震三震也不为过,而且岳阳又是侯爷,想要和他攀上关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别说岳阳的那些老部下了,就连朝中那些重臣们别看不少人平日里骂他骂得那么凶,可真要是岳阳放出话去要和他们家结亲,保证他们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董小宛试探着对岳阳柔声道:“既然你还没想明白那就别想了,咱们也不急于一时,过些日子再决定也不迟啊。”   岳阳苦笑低下了头:“过些日子,过些日子恐怕奶奶就得杀到济南来了。去年奶奶就让我帮忙留意一下,帮颖儿找个好婆家,可我一忙起来就给忘了。都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哥哥太不称职了。”   “相公!”一旁的李香君和董小宛一左一右轻轻保住了爱郎,两人双双将娇嫩的小脸轻轻贴在了岳阳咯人的胡须上,用实际行动来安慰自己的爱人。而身后的王月也不甘示弱,从后面紧紧搂住了爱人,傲人的双峰紧紧的贴在爱郎的后背上。   就在岳阳为了自家的妹子婚事犯愁的时候,在山西某处的一条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正晃悠悠的顺着平坦的官道驶去,而在这两辆马车的周围数十名蒙古人打扮的骑士紧紧的护卫在两辆马车的周围。   在第一辆马车里,一名容颜艳丽的少妇和一名中年美妇正相对而坐,在少妇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一名婴儿正在少妇的怀中熟睡,而这名少妇和中年美妇正是从科尔沁草原不远千里而来的大玉儿和他的姑姑哲哲。   今天的大玉儿并没有穿着满人的服饰,而是穿着一套蒙古人特有的宽大直筒到脚跟的红色长袍,两侧开叉,领口和袖口用粉色的套花贴边,头上还戴着翻檐尖顶帽,看上去很是大方漂亮。   车子行驶在宽大平直的水泥道路上很是平稳,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早在身上让人感到懒洋洋的。这样的天气可以说是很舒爽的,但马车里的两人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喜色,相反却露出一丝淡淡的愁容。   良久,坐在大玉儿对面的哲哲才轻叹了口气道:“布木布泰,你说海兰珠会帮我们吗?”   大玉儿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姐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帮到什么程度这就是非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唉……”哲哲幽幽的叹了口气,哀叹道:“我们都已经跑到科尔沁草原躲起来了,可多尔衮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至于你说的让他在百年之后将汗位还给福临不过是戏言而已,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非要置我们于死地而后快!”   或许是哲哲说的话太大声,将大玉儿怀里的婴儿吵醒了,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小嘴一张,很快车厢里就响起了一阵啼哭声。   大玉儿不慌不忙的将婴儿轻轻摇晃了两下,缓缓的拍打着婴儿的后背,随后解开了胸前的衣襟将圆鼓鼓的肉团塞进了婴儿的嘴里,“哦……福临不哭,额吉在这里呢,你一定是饿了吧,来……”   婴儿很快就抓着母亲的乳房大口的吸允了起来,很快就停止了哭声。直到这时大玉儿才抬起了头冷笑道:“姑姑,你也太天真了,想当初多尔衮可是当着咱们大清所有高官的面许下了承诺,若是我此次生下的孩子是男孩那么他就要在百年之后将汗位还给先汗一脉,现在福临出生了,你说他还坐得住吗?”   “可他也不能这么狠啊,这些日子我们科尔沁草原已经陆陆续续跟他们起了不少冲突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直接和他开战了。”哲哲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起来。   “哼……不会的。”大玉儿银牙紧咬,粉脸露出一股坚毅之色:“只要姐姐和姐夫愿意支持我们,咱们科尔沁部落就不会有事。”   “唉……但愿如此吧。”哲哲虽然是大玉儿的姑姑,但性子偏软,一般在大事上都是大玉儿做主。   这时窗外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两位娘娘,浑源州到了!”   “哦……终于到了吗?”大玉儿和哲哲闻言不禁一喜,双双拉开了窗帘,很快一堵高大的城墙便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宽大的城门旁站着十多名军士和几名小吏,城墙上面一队队手持火铳的军士正在巡逻。   哲哲急忙道:“快……让他们加快速度咱们赶紧进城。”   当一行车队来到城门时却被拦下了,很快便有一名城门官带着两名军士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要干什么,车上都带了什么东西?都有什么货物,都在这里做个登记,还有把帘子打开我们要检查!”   城门官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很显然这些话他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遍以至于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费了一番口舌之后,一行人终于得以进了城。经过好几次的询问,车队这才来到了位于城北那座戒备森严的忠勇侯府。   当大玉儿表明了身份之后,不到一会侯府的旁门打开,一身盛装的海兰珠带着十多名仆役丫鬟迎了出来。   乍见看着风尘仆仆的大玉儿和哲哲自是一番欢喜,但随即海兰珠不禁奇怪的问道:“姑姑、布木布泰,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事先也不派人来信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啊。”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终于见到了海兰珠,性子原本就有些偏软的哲哲终于忍不住上前搂住了自家侄女哭出声来。   “呜呜……海兰珠,姑姑这次和布木布泰前来是来向你求援,你一定要帮帮姑姑才行啊。”   “姑姑,你先别哭啊,我们先进去再说好吗?”海兰珠一边安慰哲哲一边下令侍女带着护送哲哲二人前来的科尔沁部落的护卫到侯府的客房歇息。   而海兰珠则是亲自带着哲哲、大玉儿等几名侍女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客厅坐了下来,海兰珠伸手先制止了想说话的哲哲,微笑着对二人道:“姑姑、布木布泰,我知道你们远道而来肯定有很多话相对我说,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们就什么也不用担心,现在你们先沐浴更衣,我会吩咐下人备好酒菜,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餐,然后再慢慢聊。”   “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待会再聊吧。”大玉儿不待哲哲说话就抢先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们晚上再见。”海兰珠嫣然一笑,有给了两人一个安慰的眼神后这才离开客厅。   就这样,经过梳洗装扮一番后太阳也渐渐落下了山,大玉儿将孩子交给贴身侍女照看后,这才和哲哲这才跟着早已等候在外头的丫鬟来到了海兰珠居住的院子,而这时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海兰珠就站在一旁含笑等着她们。   三人一行坐了下来,海兰珠也没有急着进入正题,先等着大玉儿和哲哲用了饭,然后丫鬟上了茶,最后这才微笑着说道:“姑姑,布木布泰,你们此番的来意虽然我虽然也略微猜出了一些,但我也不敢肯定,我希望你们能亲自告诉我。”   “海兰珠……”哲哲的话还没说完呢,眼眶就又开始红了,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海兰珠赶紧把她拦住了,对哲哲的性子极为了解的她苦笑着道:“姑姑,您还是让布木布泰来说吧,我估计您要说完得说到天亮了。”   “那好!”哲哲点了点头看向了大玉儿示意由她来说。   大玉儿先是深吸了口气,随后正色看着海兰珠道:“姐姐,这次我来是向你求援的,你一定要帮帮阿布和科尔沁部落,否则我们部落就要完了!”   “哦……有这么严重吗?”海兰珠也有些诧异起来,这些日子随着关外势力的逐渐稳定,海兰珠手中的有川司的重点也逐渐转移到朝鲜和南洋方面,对于科尔沁方面的事情却是不太了解,现在乍一听到大玉儿说得这么严重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大玉儿无论是口才还是心理素质比起哲哲可是强得太多,很快她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今年年初,大玉儿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呱呱落地。看到这名婴儿是一名男孩,无论是寨桑还是大玉儿都非常高兴,大玉儿更是亲自给孩子取名叫做福临,意思就是福气降临,而且有了这名婴儿,那么日后他就有机会母凭子贵,等到孩子长大后重新杀回盛京去。   可是大玉儿还是低估了多尔衮的凶残,他诞下一个儿子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很快多尔衮便派了镶蓝旗旗主杜度亲自来到了科尔沁草原,找到了寨桑和大玉儿,告诉他多尔衮愿意娶大玉儿为妃,并把大玉儿和福临接回盛京居住,并保证自己百年后将会传位给福临。   当听到这件事时,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一身冷汗。多尔衮这招太狠了,这简直就是一招绝户计啊,如果大玉儿改嫁给了多尔衮,那么福临自然就变成多尔衮的儿子,到了那个时候传不传位的还不是多尔衮说了算吗?况且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多尔衮早已将盛京磨合了一遍,如今的盛京早就在多尔衮的掌控之下,大玉儿和福临要是傻乎乎的真回到了盛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母子俩意外身亡的消息了。   大玉儿自然不会答应这种只有白痴才会当真的承诺,她当即表示了拒绝,而杜度也没有强求,很快就返回了盛京。很快,用不了多久寨桑的大儿子吴克善就被撤了汉军旗副统领的差使,灰溜溜的带着家人回到了科尔沁草原,这还不算晚,很快大玉儿就见识到了多尔衮的狠辣。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在科尔沁附近的几个部落也陆续跟科尔沁部落在抢夺牧场的问题上起了冲突,尤其是喀喇沁部落,这些日子更是跟科尔沁部落狠狠的打了几仗。草原上部落之间的战争比起丝毫不比国与国只见的战争来得仁慈,输的一方往往就代表着这个部落在世界上消失,科尔沁部落和喀喇沁这些日子已经为此损失了近千名骑兵了,可这场冲突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若是在往日,蒙古各部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作为老大的满清早就派人干涉了,可这回却盛京方面却如同患了眼疾似地对此表示了无视,甚至当寨桑派人去盛京禀明情况时,对方竟然推脱说这是蒙古族内部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到了这个时候,寨桑、大玉儿等人再傻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多尔衮弄出来的,其目的就是逼迫大玉儿就范。这下寨桑开始坐腊了,按说科尔沁部落是蒙古族有数的大部落,整个部落拥有人口十多万,根本就不是喀喇沁这样的中小型部落能够比拟的,可事无绝对,一旦这些部落联合起来的话科尔沁部落就应付不过来了。随着冲突越来越多,科尔沁部落也越来越感到有些顾此失彼,不断的侵扰和冲突给科尔沁部落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加之这些年科尔沁部落和岳阳的关系有越来越冷淡的趋势,来科尔沁的商队也越来越少了,这就更加剧了科尔沁部落的困难,有鉴于此这才有了大玉儿和哲哲此次的山西之行。   说到这里,大玉儿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了海兰珠,“姐姐,我知道前年姐夫和大清交战的时候阿布也帮着出了兵,可那时候阿布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科尔沁草原和盛京相距那么近,我们是没法拒绝满清的要求的。虽然你和姐夫从来没有说,可从这些你们派往科尔沁部落的商队越来越少的就可以看出来,你们心里还是怨恨阿布怨恨我,可……可是姐姐……你也是咱们科尔沁部落的女儿,你就帮帮阿布帮帮科尔沁部落吧!”说到这里,大玉儿再也忍不住抓着海兰珠的手开始哽咽起来。   “唉……”   海兰珠抓着大玉儿的小长长的叹了一声苦笑道,“傻妹妹,我是你的姐姐啊,虽然我们分别嫁给了不同的男人,但我们终究是一个额吉生下来的亲姐妹,我又怎么会恨你呢。这一年多来我们之所以会减少前往科尔沁商队的次数那是因为你姐夫气你们这些日子连一封道歉的信都没写过来,你姐夫也是要面子的人,所以他才吩咐减少了对科尔沁商队的次数和配额。他只是希望阿布能写封信给他解释一下,可一年多过去了,阿布却连一个音信都没,所以……”   说到这里,海兰珠苦笑着摊了摊手……   听到这里,哲哲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泣声道:“海兰珠,你阿布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别看他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哈的,可他心里傲着呢,又怎么会主动向他的女婿低头呢?这次还是我和布木布泰主动提出要来看你,你阿布这才答应的,否则他就算是再怎么困难也不会让我们过来的。海兰珠,你就救救科尔沁部落吧!”   说完,哲哲就要朝着海兰珠屈尊跪了下去,海兰珠见状赶紧将哲哲拉了起来慌道:“姑姑有话好说,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吗?”   一旁的大玉儿见状也走了过来帮着海兰珠将哲哲扶了起来劝道:“姑姑,你不要哭了,姐姐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姐姐你说呢?”这最后一句话大玉儿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你……你们啊!”海兰珠不禁苦笑起来,这姑侄俩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逼到了墙角,两人不愧是曾经大清的皇后皇妃啊。   想了想,海兰珠这才说道:“姑姑,你们希望我怎么样帮你们?”   哲哲心中一喜,立刻说道:“当然是立刻出兵关外帮我们打那些忘恩负义的部落啦。”   听到这里,海兰珠不禁苦笑起来,自己这个姑姑还真敢说啊。她把头转向了大玉儿,大玉儿想了想才说道:“姐姐,我知道姐夫如今不在山西,这种事你也不好做主,你先说说你能帮我们什么呢。”   海兰珠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赞道:“布木布泰,你确实长大了。你说的不错,如今的山西虽然有精兵数万,但这些骄兵悍将可不会听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出兵这种大事得你姐夫点头并颁下兵符才行,否则谁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不过事无绝对,我想现在科尔沁部落最需要的应该不是我们的兵马,而是别的东西吧?”   听到这里,大玉儿的粉脸微红起来,赧然道:“看来确实瞒不过姐姐,如今我们科尔沁部落最缺的还是粮食、茶叶以及盔甲兵器,姐姐能支援我们一批吗?”   “这有何难?”海兰珠立刻就笑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无奈的多尔衮      听到大玉儿说需要粮食茶叶以及兵器铠甲等物资,海兰珠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这反倒让大玉儿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大玉儿用怀疑的语气问道:“姐姐,贩卖我们兵器铠甲可不是小事,你真的能做主?”粮食茶叶也就罢了这是生活必需品,可一旦涉及到兵器铠甲就不一样了,这些战略屋子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敏感的东西,任是谁想要大批运到关外没有朝廷的应允私自贩卖那就是抄家灭祖的大罪,从前的晋商够嚣张吧,运这玩意都得偷偷摸摸,可现在看海兰珠的模样仿佛运一车萝卜过去似地简单,这难免让大玉儿心生疑惑。   “怎么……不相信姐姐吗?”看着大玉儿面连的疑色海兰珠笑了,伸出白嫩细滑的纤纤玉手在大玉儿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才说道:“布木布泰,你放心好了,姐姐说话算话,说给你就会给你,咱们这块地界上别的没有,粮食和武器铠甲却有的是。只要你们用羊毛、战马、牛皮、羊皮来换,要多少有多少。”   海兰珠说这话确实是有底气的,如今的宣大军随着火器的全面普及,防护装备也开始从追求全面防护逐渐过度到了轻便时代,在岳阳看来穿着一身几十斤重的笨重铠甲扛着一杆火铳打仗的时代已经过去,从现代购买的大量轻便的防刺服才是火铳兵们最佳选择。   而宣大军全面换装后,原来淘汰下来的大量铠甲、长枪长刀等各种兵器自然也没有用武之地,与其放在仓库里发霉还不如用它们跟关外的牧民们交换战马、牛羊皮毛等物品,这才叫物尽其用啊,关于这点岳阳在临走前也嘱咐过海兰珠,是以现在海兰珠答应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看着海兰珠自信而优雅的笑容,大玉儿深吸了口气才苦笑着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说得如此从容,很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嫉妒啊。”   海兰珠嘴角一扬,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布木布泰你好歹也是皇贵妃出身,至于为我这个小小的侯府而吃味吗?”   “小小的侯府?”大玉儿苦笑着摇头道:“如今谁还敢小巧姐夫这个忠勇侯啊,就连先皇那么英明神武的人不也被姐夫给……”   说到这里,大玉儿就觉得嘴里一阵苦涩,自己的丈夫皇太极好歹也是一代人杰,带着不足百万的满洲健儿纵横在白山黑水之间,西征蒙古东讨朝鲜,打下了一个幅员辽阔的疆土,那时无论是皇太极还是所有八旗勇士都坚信他们能在皇太极的带领下创一番前所未有的基业,那时的满人进入明国境内就象进入自家后花园一般轻松,偌大的大明竟然找不到一支可以抗衡他们的军队。可老话说得好,乐极就要生悲,大明不过出了一个岳阳,就把原本不可一世的满人打得头破血流,无数的满洲勇士战死沙场,就连号称一代人杰的皇太极也死在了征途上,现在的满人别说远眺中原了,岳阳不去盛京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要烧香拜佛感谢老天保佑了。   正当大玉儿满心难受的时候,忽然感到握着自己的小手抓紧了力度,抬头就看到海兰珠正用关怀的目光望着自己,鲜红的朱唇轻启:“布木布泰,你不要难过,我们姐妹虽然嫁给了不同的夫君,但这并不能隔断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既然你找到了这里,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你尽管把你的心放到你肚子里去。”   看着海兰珠充满了微笑的俏脸,大玉儿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几下,最后轻叹了口气,这才对她说道:“姐姐,我可以相信你么?”   “当然!”海兰珠点点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除了火铳和火炮,部落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   大玉儿看着海兰珠愕然了半响,最后才苦笑道:“姐姐,我还没开口呢你就把路给堵死了。”   海兰珠笑了:“没办法,这是你姐夫定下的死规矩,谁也没法子违反,虽然我贵为侯爷夫人但也不能例外。”   “好吧,但是我这次需要粮食十万石、茶砖一百车,盔甲五千副长刀五千杆,你能给我们吗?”   “没问题。”海兰珠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有足够的战马牛羊、羊毛和皮毛来换,随时都可以拿走。”   “等我走的时候我要一并带走。”   “可以!”   两个同样高贵美丽的妇人三言两语就谈好了一笔大的单子,仿佛刚才谈的只是几盒胭脂水粉似地。   谈好了这一切后,两姐妹就再也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睦。半个时辰后,海兰珠终于告辞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大玉儿和哲哲姑侄二人。   哲哲挥手让旁边伺候的几名贴身侍女到外头候着,她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自家的侄女:“布木布泰,海兰珠就这么把东西卖给我们了?”   “当然,为什么不卖呢?”此时的大玉儿又恢复了自信,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叫做精明的气质,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嗯……雨前龙井,味道确实很好,姑姑你不尝尝吗?”   “布木布泰,我问你话呢。”哲哲一双杏眼瞪着她不满的说道:“你就不奇怪海兰珠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把东西卖给我们吗?难道真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   “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大玉儿“哧”笑了一声,横了哲哲一眼:“姑姑,你认为这么大一笔物资若是没经过姐夫的应允姐姐敢那么痛快就给我们吗?五千把长刀、五千副铠甲以及那么多的弓弩箭矢呢,我敢保证,如果没有姐夫的默许这些东西连仓库的门都出不去,而姐姐之所以那么痛快就答应我们肯定是他们夫妻之前就商议好了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科尔沁部落能牵制住多尔衮,你看着吧,最多两到三年,等到姐夫将山东治理完毕后届时就是大明兵发关外之时,到了那是也就是多尔衮的死期,这一点我想多尔衮应该很清楚,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对我们下手。”   “唉……”哲哲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原来一切都只是让我们拖住多尔衮啊,我还以为……”   “姑姑,你别天真了。”看着满脸苦涩的哲哲大玉儿嗤笑道,“我和姐姐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姐姐既然已经嫁给了姐夫她就是姐夫的人了,汉人不是有句话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我们姐妹的感情再好也抵不上他丈夫和儿子重要啊。”   哲哲无奈说道:“布木布泰,你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好吗?”   大玉儿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坏吗?正所谓将心比心,如果换我坐在姐姐的位子上我也会这么做的,甚至我做的还要比她狠,这无关亲情也无关对错,只是看双方坐在什么位子上。”   “你……”听着大玉儿嘴里吐出的一句句貌似无情的话语,哲哲不禁为之气结,不过她毕竟也跟在皇太极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大玉儿说的其实才是至理名言,这个世界上人们大部分看重的还是利益,只是性子偏软的她一时不能接受而已。   姑侄俩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在侍女的服侍下分别回房歇息……   接下来的两日,海兰珠又陪着大玉儿和哲哲参观了浑源州,以及城郊各处的各个农场、养殖场以及各地的作坊,看着那些辛勤的农夫在农田辛勤工作、勤劳的工匠在制作各种工具以及军工作坊里匠户在制作的各种铠甲兵器的热闹景象,大玉儿和哲哲两人不禁大为感慨,当他们听说浑源州这里的作坊还只是小规模生产,应州府五里寨那里才是生产火铳火炮的地方时两人心中升起了一股苦涩的无力感。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明也实在太大了。大明和大清委实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之前大清之所以能把大明打得节节败退那是因为大明自己作死,内忧外患实在是太严重了,所以才对满清的入侵无能为力。但自从岳阳这家伙横空出世后,满清的国运就每况愈下,原本纵横无敌的大清铁器被人打得跟死狗似地,最后连皇帝都死在了征战的途中。其实归根结底来看,还是满人的底蕴实在是太薄了,和大明根本就不对等,双方打仗明国可以输十仗二十仗,甚至连输数十年,死上十万八万人只能算是毛毛雨,只要给它歇息个一年半载的便可缓过气起来,继续组织起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大军跟你打,可反观大清呢,前年大败之后便开始一蹶不振,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到之前的水平。这就是底蕴和差距,这种差距不光是看你的疆土有多大士兵有多勇猛,还要看你治下的人口、社会财富和造血能力。   三天后,大玉儿和哲哲带着满心的惆怅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跟着他们回去的还有一支五千人的宣大军以及包括了上千辆大车的商队,这些东西都是科尔沁部落急需的物资。   时间很快就到了崇祯十一年的四月中旬,科尔沁部落在得到了继续的武器铠甲以及粮食后士气大震,看到这些以往岳阳怎么也不肯卖的铠甲武器如同流水一般的从大车上卸下来寨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他利用这些装备武装了五千名最精锐的骑兵。有粮食、又有了精良的武器铠甲,科尔沁部落的实力立马就提高了一大截,寨桑和他的儿子吴克善率领着这些骑兵将喀喇沁和周围几个小部落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灭了他们三千多人,最后还把一个只有七八千人的小部落给灭了,此战一举震动了周边甚至连盛京都震动了。   “什么?寨桑竟然击败了喀喇沁和周边好几个小部落?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实力了?”   盛京崇政殿上,多尔衮吃惊的看着下面的宁完我,脸上惊讶的神色非常的明显。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绝无半句虚言。”宁完我跪在大殿上神情凝重,“臣蒙陛下错爱,负责打探蒙古诸部的消息,得知科尔沁部落今日已经得到山西方面的大批物资,其中包括了粮食、茶叶兵器铠甲以及弓弩等物,科尔沁部落得到这些东西后便趁机向周围诸部发动了进攻,喀喇沁等部落一时不查被打得大败而逃。”   “这个寨桑!”   一想起去年在八王议政会议时寨桑说的话,一时间新仇旧恨立刻涌上心头,多尔衮就恨得牙齿痒痒的,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对众位大臣道:“诸位,如今科尔沁部落早已不是我们的朋友,他的心早就向着大明。前些日子朕好心向庄妃提亲,希望他能改嫁过来,朕答应他一定好好待她,可寨桑竟然以好马不配两鞍烈女不嫁二夫为由给拒绝了,朕难道真的那么不堪就配不上她吗?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诸位……你们谁有什么法子能灭了科尔沁部落啊?”   多尔衮的话一出口就吓着了一大帮人,众人都吃惊的看着他,这货也太狠了吧,人家庄妃不过是不愿意改嫁而已,你就要灭了人家部落,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而且众人也知道多尔衮想娶大玉儿是假,恐怕想要取她和福临的小命才是真的。   一旁的范文程也站了出来劝道:“陛下不可啊,如今我大清与大明关系颇为微妙,想那岳阳如今在辽东派驻了数万精锐,其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我大清,若我大清出兵科尔沁指不定他们就会从锦州杀出来,届时我方岂不是腹背受敌?此时万万不可!”   “那你说该怎么办?”多尔衮怒了,“科尔沁和我们大清已然不是一条心,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咬我们一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啊,可是如果让大清亲自出兵所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毕竟谁都知道寨桑的大女儿海兰珠是岳阳的正室,先前大清鼓动喀喇沁等部落对付科尔沁部落还只能说是蒙古各部的内部矛盾,但如果大清亲自出兵的话那性质可就不同了,岳阳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老丈人被灭掉的,若是这厮一发狠不管不顾的再次亲率大军远征辽东,那对于满清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看着面面相窥的众人,多尔衮只感到全身一阵无力。他坐上这个皇位已经有一年多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将自家老哥留下来的江山打磨了一遍,虽然满八旗他只是掌握了四旗,但总算是占据了名义上的地位成了这个国家的皇帝,但有时候却又感到很是力不从心。偌大的国家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操心,以前的话缺什么只要到隔壁的大明转一圈就什么都有了,可现在九边已经成了岳阳的地盘,他要是敢乱伸手等待他的绝对是鼻青脸肿的下场。可要是不抢的话偌大的大清上百万人光靠种地打猎来维持生计实在是太困难了,前些时候他已经下令加大了蒙古各部每年的进贡,为此还招致了不少怨言,这个位子实在是太难当了,直到这时他才了解到了当初自家老哥的难处。   看着齐齐闭嘴的重人,多尔衮失望的说道:“难道诸卿竟然没有一个办法吗?”   一众满人面面相窥,对于他们来说上阵打仗那是他们的老本行,可要他们动脑筋想办法可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最后还是范文程站了出来对多尔衮施礼道:“陛下,微臣听闻岳阳如今在山东实施新政,臣愿往山东一行与那岳阳好好谈谈,看能否然说服岳阳放弃对我大清的施压。”   多尔衮大喜,“若爱卿能说服岳阳不再与我大清为敌,朕必不吝啬封赏,以爵位需待之!”   范文程苦笑起来:“陛下厚爱臣心领了,说实话臣心中并无把握说服岳阳,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唉……”多尔衮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重重的靠在龙椅上,随即很快眼中又露出了凶光,“先生此番入明,能否多带人手将那岳阳给……”说到这里多尔衮用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陛下,您也太瞧得起微臣了。”看到多尔衮的动作后范文程不禁哭笑不得,“若是岳阳如此好杀,他也就轮不到微臣来杀了。那岳阳本身就是武将出身,最是注重自身安危,据潜伏在山东、山西的探子来报,此人每次出门周围至少都会有几百名亲兵护卫,咱们的人根本就没法靠近他身边,更别说刺杀了。”   “好吧,朕也是急糊涂了!”多尔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岳阳已经成了他乃至整个大清的梦魔,原本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清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被他打成了乖宝宝,现在锦州那边的夜不收也越来越放肆,最近竟然发展到了竟敢靠近盛京方圆百里的范围来打探消息,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打草谷      四月无论对于农耕民族还是游牧民族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季节,对于农耕民族来说四月正是春耕过后开始农闲的季节,这个季节对于农民来说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可以休息的一段时间。而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四月也是大地开始万物复苏莺飞草长的季节,牧民们也要开始牧羊放马,让牲畜们长膘,而且要是兴致来了还可以骑着马带上家伙到关内去走一遭顺便捞点好处。   这种生活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很正常,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这么过的。可如今这种美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大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地,原本的小白兔变成了一头嗜血的老虎,他正张开血盆大嘴朝着盛京不断逼近。而如今的锦州守将就是个好战的疯子,他不断的派出军队朝着盛京进行袭扰,若是看到满人大部队就跑,可若是看到小股部队他们就会象饿狼一样扑上去,一来二去的双方也是各有损伤。   “疙瘩疙瘩……”   一阵不缓不急的马蹄声从大地上传来,很快队由十多名清兵从远处走来,这些清兵穿着白色镶红边的铠甲,从服饰上来看这些清兵隶属于镶白旗。   为首的是一名脖颈上插着两面小旗的分得拨什库,身材壮实脖子粗大,身上套着两间厚重的铠甲,粗大的铜钉和粗厚厚实的皮甲一看就非常的结实。   这些清兵慢慢的行走在凹凸不平的空地上,十多人排成了一条长队,一名清兵上前对为首的分得拨什库说道:“爷,咱们已经走了半晌弟兄们也累了,不如让他们停下来歇一歇吧?”   分得拨什库回头看了看面露疲色的同伴点点头:“好吧,让兄弟们都下马吧,让兄弟们吃点东西,顺便把马鞍都卸下来让马也歇歇。”   “嗻……”   这名清兵答应了一声后将手指放入嘴里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很快这支队伍就停了下来,看得出来这支清兵是一支久经战阵的人马。在接到了原地休息的命令后不用人吩咐便自动有两个名骑兵朝周围的高地飞驰而去,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队伍休息的时候为同伴放哨。   周围的清兵也纷纷下了马,给马鞍给卸了下来,然后开始给马喂草料和清水,直到把战马伺候好后自己才坐了下来。对于游牧民族特别是骑兵来说战马不仅是他们的伙伴这么简单,说是他们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会自动的先照顾好战马。   不过这名分得拨什库却不用做这些粗活,虽然他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官就是官,当然会有一些特权,当他开始坐下来后下面便已有人帮他把马给喂了。   当他坐下来之后,一名随从递给他一块粗粮做的大饼。这种大饼叫做(穿孔烧饼)杂粮饼,是由野菜、高粱和碾碎的小麦混合了粗盐后烧制而成,一般可保存数月之久,也是这个年代明军作战的主要军粮。这种军粮虽然味道不好,但由于携带方便易于保存储藏,因此清军也玩了一把拿来主义。   分得拨什库啃了几口哨兵便觉得难以下咽,“呸呸”了两声,将嘴里的烧饼给吐了出来骂骂咧咧道:“草他姥姥的,太他娘的难吃了,这里头到底馋了多少野菜啊?”   旁边的清兵陪笑道:“爷您多包涵,如今咱们地里的收成不好,就这些烧饼还是小人跟后面那些人软磨硬泡才弄来的,等到了前面的村子小人请您吃羊肉!”   “哼……没有粮食这才不简单,到明国那边去打几趟草谷不就有了?”这名分得拨什库轻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不过周围的清兵虽然听到却没人附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想要到明国去打草谷那就是打着灯笼上茅厕——找屎(死)呢。   虽然实在不想吃这种硬的象石头一样的杂粮饼,但无奈肚子不争气,分得拨什库还是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口,最后掏出葫芦胡乱灌了几口凉水下肚,这才让肚子好受了些。   又休息了一会,分得拨什库这才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尘土对众人喊道:“好了,别歇息了赶紧赶到满囤村去才是正经,内勒贺刚才说了,今晚他请大伙吃羊肉!”   “呵呵……”   听了上司的话,还在歇息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他们纷纷起身开始重新给战马束紧皮带并将马鞍绑紧,还给马套上了马嚼子,最后才再次朝着目的地赶去。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树林旁,这时可以看到一条小河蜿蜒的绕着这条树林向西边流淌,好几栋房子的轮廓隐约可见,还有几缕缕渺渺升起的青烟。   那名叫做内勒贺的清兵兴奋的对分得拨什库道:“爷……咱们到了,前面就是小人的家!等到了家小人请您和兄弟们吃烤全羊!”   “哈哈……好小子,算你识趣,这些日子老子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分得拨什库大笑起来。   在烤全羊的诱惑下,众人的兴致空前高涨,他们一夹马肚子加快了速度朝着村子快速跑了过去。只是他们又跑了一段路之后却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周围连一个出来耕种的旗民都没有,这样的情形看在究竟战阵的他们眼中实在太诡异了。   分得拨什库脸色一变,刚想吩咐众人小心,就看到内勒贺已经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策马朝村子飞速飞驰了过去,分得拨什库没来得及喊住他,就见他已经消失在了前面房子拐弯的角落里。   分得拨什库的脸色一沉,低声喝道:“大家把家伙拿出来赶紧跟上去,看这情形有些不对劲!”   一行人纷纷掏出了兵器跟了上去,还没等众人进入村子,便听到村子一侧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不好,出事了……赶紧过去!”   当众人赶到村子里时,就看到了一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场面,在村子的各处全都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句句尸体,而且这些尸体的身上全都穿着满人的服饰,那名叫做内勒贺的清兵正搂着两具尸体跪在地上涛涛大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不少人的眼睛全都红了起来,虽然这些人不是他们的亲人,但这些人可全都是满人啊。现在这些人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被人给屠了,但凡有血性的男人谁受得了啊。   “爷……是明军干的,好些人身上的伤口都是火铳打的!”一名经验丰富的清兵下马后迅速查看了几具尸体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分得拨什库只感到自己的心仿佛沉入了潭底,全身都开始沉重起来。事情的结果已经不用再讨论了,在这块地界上装备有火铳的军队只有两支,一支是汉军旗,这支军队就不用考虑了,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杀害满人,而另一支就是距离他们几百里地的驻守锦州的明军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象灌了铅似地沉甸甸的,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起来。   “爷……这些尸体还未僵硬,那些明军还没走远,咱们还能追上去!”接下来这名清兵的话立刻就把所有人的凶性给激了起来,所有的清军眼睛都红了,第一名跳上马的是那名叫做内勒贺的清兵,在一声长嘶后他已经循着一条道路追了上去。   “爷……咱们说怎么办?”周围的清兵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分得拨什库。   作为在场的最高指挥官的这名分得拨什库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从理智上来说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到最近的有驻军地方去报信,然后再调动大军对那些明军进行围捕。但从感情上来说这条个方法却是行不通的,他很清楚,只要他敢说出不去为被屠了村子的满人旗丁报仇的话人心就会立马散了,他这个官也就当到头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深吸了口气,派出了一名骑兵给附近的驻军报信,他随即就带着剩余的十多人朝着循着足迹追了过去。   而在距离这些发狂的清兵十多里的地方,三十多名明军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他们的身前是一大群的牛羊以及马匹,不少马匹的身上还帮着包裹,更有不少马匹的背上还绑着不少女人。   白开骑着一批棕色的战马,看着周围那群牛羊牲畜和马背上的包裹心里感到一阵满足,只是当他看到马背上的那些那些女人后心中却是一阵忐忑,这趟出来的收获明显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只是屠掉了一个村子而已就收获了这么多牛羊,尤其是他还缴获了不少的金银细软,对于缴获这些金银细软他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的,因为不少金银首饰上有着很明显的大明标记,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些满人从中原抢来的,他们现在只是把这些拿回去而已,只是这些娘们却让她挠起了头。   一名明军凑了上来对白开笑道:“头……这下咱们八队可是发达了,回去之后每个弟兄至少能分到上百两银子呢?”   看着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同伴,白开没好气的骂道:“你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德行,要我说咱们把这些牲口和财物带回去就得了,偏偏你还要把这些娘们带上,拖累了速度不说带回去还有一大堆麻烦。”   “头你这话就虚伪了吧。”同伴鄙夷的看了眼自己的顶头上司,“若是兄弟没记错的话您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可至今还是光棍一条,这些娘们带回去后您从里头挑一个做暖脚丫鬟也不错啊,至不济也可以给家里干活啊。别队的兄弟们谁不是这样干啊!”   “什么?还有这事?”白开大惊。   如今的白开隶属于锦州城一带的守备部队,经过了几年战火的磨砺,他也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变成了一名优秀的夜不收。原本按照他这几年的战绩他是有机会跟上头的长官申请调回山西的,可已经习惯了戎马生涯的他却选择留在了边关。自从收复了锦州岳阳全面接管了辽东边防后,大明与满清的攻守态势便颠倒了过来,如今的大明边军开始气势汹汹的不断主动出击,虽然镇守锦州的守将岳顺宝在岳阳的严令下不能主动对满清发起大规模进攻,但派出小规模的部队对隶属满清的地盘进行骚扰却是常有的事。   满清对此也是颇为无奈,要是换在几年前明军敢这么做的话早就被他们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可换了岳阳和他的宣大军后这些清军便不得不忍气吞声起来。无他……形式不如人啊!   对于缴获原本宣大军的规矩是个人得三成,剩下的七成归公。可对于明军主动出去打草谷的行为岳阳却做了新的规定,对于出去打草谷的明军回来的缴获个人可以拿七成三成交公,在利益的刺激和驱使下明军打草谷的人数和次数也在迅速增加,突入满清的地界也越来越深入,最远的一次甚至来到了距离盛京不足百十里的地方。   这些明军进入满人的地盘后犹如蝗虫般烧杀掠夺什么都抢,无论是钱梁还是财物甚至是人也抢,其行为堪比当初当年清军入关的情形,对这样的情形岳阳虽然也有耳闻,但他对此的态度是默许的,战争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敌人的一种行为,任何仁慈都是不可取的。   “啊……”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尖叫,白开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女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尖叫。   跟在后面的一名夜不收气势汹汹的策马上前就要教训那名女子一顿,看到这里白开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喊住了这名夜不收,下了马将这个女人提了起来,不料这名女人却很是凶悍回过头来对着白开破口骂了一句“明狗,不要碰我!”   “混账!”刚才被白开拦住的夜不收一听立刻就火大起来,提起鞭子做出了要鞭打她的架势,孰料这名女子却毫不畏惧昂起了头:“来啊,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诶呀!”   白开不禁气乐了,有些奇怪的问道:“没想到你这蛮夷女人竟然还会说汉语,实在难得啊。”   女人轻哼了一声:“我们村子里汉人的奴才多了去了,会说汉话有什么奇怪的!”   白开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嘴巴却甚是歹毒,有心想教训她一顿但自己生平却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是以只是哼了一声伸手将这名女子提了起来重新放到了马背上,看到这个女人还想挣扎他便威胁道:“你若是再从马上掉下来我就让你尝尝践踏之刑!”   践踏是一种游牧民族用来惩罚犯人一种刑法,这种刑法就是将一个人装进麻袋,然后用数十匹甚至上百匹马踩过去,直到被踩的人变成肉泥,由于这种刑法太过残忍也太过痛苦,是以只有对那种罪大恶极的人才会使用这种刑法,这名女人听到后浑身立刻就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乱动了。   看到这名女人终于老实下来,白开这才重新上马继续前进。那名夜不收却凑了上来笑嘻嘻的说道:“头……你可真是好眼力,这么快就看上那娘们了。”   “你小子废话也太多了吧。”白开有些哭笑不得,瞪了一眼这个想象力太过丰富的家伙,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个满洲女子长得很真不赖,不管是胸脯和屁股都很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咳咳咳……”想歪了,白开左顾右盼了一下,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用余光瞄了眼那个绑着手伏在马背上的女人。   “疙瘩疙瘩……”   马蹄声响起,一名夜不收策马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头……后头有鞑子追上来了。”   “什么……有多少人?”   这句话立刻就把正用余光偷瞄女人的白开给惊醒了,整个人立刻就坐直了身子。   夜不收回答:“人倒是不多,只有十多个,可卑职却担心后头还有鞑子的大队人马啊。”   “嗯……”白开看着前面缴获的数百匹牲畜和十多名抢来的女人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若只是十多名清兵的话那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可就怕他们后头还有大队人马,若是被拖住等到清兵的大队人马感到,为了逃命这些好不容易弄到手牲畜和人口就得扔掉了,那岂不是等于这趟草谷白打了吗?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不过想现在不是向这些的时候,白开对一名什长道:“你带着二十名弟兄埋伏在周围,待到那些鞑子感到就用火铳结果了他们。记住,若是后头还有鞑子的大队人马跟着就赶紧发信号,我们看到信号后就会把东西丢掉逃走,你们也不能硬拼,随后就要跟上,明白了吗?”   “是……卑职明白!”什长点点头,带着二十名夜不收就下了马在周围埋伏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范文程到来      十多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清兵拼命策马顺着明军的足迹追了上来,一路上他们丝毫不怜恤马力,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就狂奔数十里,终于在酉时时分追上了正带着战利品往锦州方向撤退的夜不收。   在平坦宽阔的平原上,数百只牲畜和数十匹战马是一个很大的目标,远在几里地之外就能看到,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全村老少全被灭了门的内勒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十多名镶白旗的同伴,此时的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自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在这些清兵里脑子唯一还比较情形的就属那名分得拨什库了,可他看了看前面那十多二十名明军,又看看那一大群的牛羊,感觉还是能凭借胯下的快马和强弓把这些明军留下来的,最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劝阻的动作。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了起来,一名跟在内勒贺后面的清兵从马上掉了下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好,有埋伏!”   和宣大军打了这么多交道,死在宣大军火铳下的清兵也是数不胜数,如今的清兵对于宣大军的火铳已经产生了很大的畏惧感,一听到火铳声响起所有人的心中立刻狂跳起来,不少人纷纷开始俯下身子准备躲避铅弹,可是这时已经迟了。   接二连三的枪声在周围纷纷响起,这些正在策马狂奔的清兵一个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住掉落,虽然也有不少自诩骑术了得的清兵玩起了马里藏蹬的把戏,整个人都藏到了马肚子下面,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卑鄙的明国人埋伏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对战马开了火。一声声枪响伴随着一朵朵飞溅的血花,一匹匹的战马发出了悲鸣后无奈的翻到在了大地上。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原本密集的枪声便停了下来,十多名追击的清兵也全部倒在了血泊里。   “走……过去看看!”   重新装好了铅弹的夜不收们慢慢的朝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清军走去,每个人手中的火铳都上了刺刀,闪着寒光的枪口对着躺在地上的清兵。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林老大,这里有个鞑子还活着,咋办?”   “你傻啊,这种事也来问我,你要是想把他俘虏你就带回去,要是不想就直接给他一个痛快,别他娘的浪费老子的时候。”   “哦……”那个声音显得很是委屈,很快一声低沉的惨叫便响了起来。   两刻钟后,打扫战场完毕的二十多名夜不收重新回到了撤退的队伍里,只不过这次队伍又多了六七匹战马和一堆的兵器铠甲。对于清军的兵器铠甲按理说宣大军是不稀罕,可他们不稀罕但有的是人稀罕,拿回去后还是能卖一笔钱的,毕竟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是以一般明军都会把这些东西给收好等到回去后折价卖给军需辎重营。   十多名清兵的死亡对于白开等数十名夜不收来说只是一件小到估计他们能很快就忘掉的小事,但对于那些被掳走的满洲女子的冲击却是巨大的。看着这些往日在她们眼中骁勇善战的战士在一阵阵火铳声中连明军的面都没够着就全被打死,一些还抱着获救希望的女子原本期翼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消灭了这些清军后,白开一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带着战利品离开了这里,等到几个时辰后清军大队人马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只有十多具被剥去了衣甲的清军和战马的尸体。   这样的事情不断在满清统治地区发生了,明军这种极具侵略性的打草谷行为引起了清军的极大愤怒和恐慌,为了对明军还以颜色,满清也组织了多次的反击行为双方都有损伤,不少明国在关外的定居点也遭到了清军的袭击。但让清军没想到的是清军的袭击定居点的行动一开始就遭到了挫折,因为清军惊讶的发现这些定居点里的居民们竟然全部装备了火铳。   是的,大伙没有听错就是火铳。从去年年底开始,岳阳就给辽东的居民开始发放火铳,其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定居点里汉人百姓的自保能力,当然了,这些火铳并不是宣大军装备的那种远射程大威力的米尼式火铳,而是射程只有一百步左右的前装滑膛火铳,可即便是这种滑膛火铳也给满清的清兵带来了极大的伤亡。一个定居点少则一两百人多则五六百人,至少有一半左右的百姓装备了火铳,清军来的人少了根本就啃不动,来多了这些百姓就会点燃求援的狼烟,在辽东这种平原地带一旦点燃狼烟周围数十里的地方都会看得清清楚楚,用不了几个时辰附近的驻军就会赶来救援,这也使得清军很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地步,人来少了攻不破这些定居点,人来多了又怕被闻讯而来的明军一锅端,是以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当中……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时隔两个多月,威海卫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的小码头变成了一个大的工地,码头上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无数的工人抬着石块、木料和水泥不断经过,从高出往下看一个环形的码头正在逐渐成型。   岳阳正背着手走在码头上身后则跟着方以智和冒襄两人,看着码头逐渐成型岳阳心中甚喜,他转头对身边二人说道:“密之、辟疆这个码头能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完达到这种进度你们二人功不可没,看来这两年你们长进了不少啊。”   方以智和冒襄齐齐谦虚道:“侯爷过奖,卑职等能有此微末成就全赖侯爷栽培。”   听到这里岳阳微微一笑却是不语,在另一个时空里冒襄和方以智两人一个是文学家一个是科学家和哲学家,但在这个时空里他们投入到岳阳麾下后岳阳并没有让这两人继续舞文弄墨,而是将他们扔到了地方基层进行了锻炼,先是在应州府五里寨的农场工作,而后又到军工作坊学习,经过近两年的锻炼,他们无论是阅历见识还是能力都成长了许多,至少再也不是以往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原本文弱的身子变得强健白皙的面容也变得了健康的小麦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只知道埋头读死书的书呆子,实践和知识相结合后换发出来的能量是极其惊人的,现在的两人已经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在岳阳看来这两人现在要是下放到地方上去充任一个知县甚至知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三人在码头上转了一圈后岳阳对两人问道:“这个码头能在什么时候竣工?”   方以智答道:“回侯爷的话,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建设下去的话明年年初就能竣工了,只是现在水泥有些跟不上了,必须要让山西那边加大供货数量。”   “水泥不够用了?”岳阳眉头微微一皱,经过这些年的时间,水泥这种强度高、抗冻性好、干缩小以及能随意塑形的建筑新贵很快就在大明风靡起来。而且水泥这种东西制造技术并不复杂,无非是用黄土、石膏、一些含铁粉的矿物质搅拌后烧制而成,随便拉几个师傅过去召集百把人就能成立一个水泥厂,只是在这个大部分靠人力的时代产量不高罢了。但是水泥这个新生事物在山西等北方数省虽然已经开始流行,但在山东来说却还是新鲜事物,这些日子码头建设所需的水泥名义上是从山西运来,但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岳阳从现代时空弄来,否则就凭如今这年头的道路状况光是运费就够呛。   “看来要在这里建一个水泥厂了。”岳阳心里沉思了一会,正想把这个想法跟两人说一说,但冒襄紧接着又说道:“大人,咱们的木材也不多了,还得加紧采购木材。”   “什么,木材也不够了?”   听到这里岳阳的就感到一阵心烦,这段时间岳阳在威海卫一带一共建了十二个船坞,并聘请了大量的造船工匠让他们对自己弄来的舰船进行仿制,只是虽然岳阳已经弄来了详细的建造图纸和模型,但毕竟是刚开始建造速度还是快不起来,而于此相应的则是木材的大量消耗,以至于造船的木料有些跟不上了。   “唉……”岳阳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而跟在他身后的方以智和冒襄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惭愧之色,毕竟身为下属却不能为上官分忧,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到了这里岳阳也没有心情继续视察了,他马上吩咐道:“密之,你马上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让五里寨抽调出几十名水泥厂的师傅到这来选好地方新建至少三个水泥厂,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投产码头的建设绝不能停,明白吗?”   “是,卑职明白!”方以智立刻答应了下来,反正这年头的水泥厂也没啥技术含量,两三个月完全可以完成。   “至于那些造船用的木头嘛……”   说到这里岳阳沉吟了起来,这年头的造船用的木料大都来援于南洋和朝鲜、辽东等地,现在南洋还是郑芝龙的地盘,在舰队没有建成并形成战斗力的情况下自己还不宜跟他起冲突,那剩下的就是辽东和朝鲜了,只是如今的朝鲜是满清的地盘,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辽东了。带着满脑子的思绪岳阳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就在岳阳为建设山东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威海卫也来了一行人。这一行人乍看起来就象一队商人,但若是有经验的人则会发现除了聊聊几个人之外,剩下的数十人全都是精壮的汉子,他们的手掌全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眼神也要比平常人犀利,很显然这些人绝不是一些只会唬人的样子货。   “大人,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落脚。”一名汉子走到为首的一名中年人耳边轻声问道。   “先不急,我们先到码头上看看!”   为首的中年人脸色消瘦,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头上挽了一个道鬓,发鬓中间插着一根玉簪,脸上总是露出和蔼的笑容,若不是眼中不时透着一股精明的目光那就完全象一个普通的商贾了,这些人就是刚赶到威海卫的范文程一行人了。   范文程接到了多尔衮的命令后就带着随从朝着大明赶来,他先是赶到了济南却扑了个空,后来才打听到岳阳已经到了威海卫视察海港情况,一行人又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威海卫。   当范文程一行人赶往海边的码头时,并没有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过半里地的地方有另一行人正和他们擦肩而过,这些人里就有他要寻找的正主。   看着码头上络绎不绝的工人,头一次来这里的范文程很是好奇,他拦住了一名匆匆路过的年轻人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哥,劳烦你问个事。”   这名年轻人看了看范文程,又看了看站在他周围的同伴点点头:“你问的,不过要快点,俺还有事要做呢。”   范文程道:“这位小哥,这码头汇聚了如此多的人,不知道何事如此匆忙?”   年轻人打量了一下范文程好奇的说道:“这位客人,你们是第一次到山东来的吧?”   “正是!”范文程和蔼的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碎银递给了他并笑道:“我们都是刚从北方来的客商,到山东看看有什么买卖是能做的,只是以往听闻威海卫素清冷,怎的如今看来却是与传言不符啊?”   年轻人掂了掂手里那锭碎银满意的笑了,同时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位客官你说的那是去年的老黄历啦,俺们威海卫以往确实冷清,毕竟自打嘉靖年间闹了倭寇之后朝廷又开始禁海,这里大部军户都开始逃亡这里自然变得冷清起来。可去年岳侯爷入主山东后大力征收商税,推行新政并重开海禁,咱们这里才慢慢有了人气。不过要说真正兴旺啊,还得是岳侯爷要在这里兴建码头才开始的,你看到没有这里那么多人全都是在这里干活的,每天一百文钱一天一结从不拖欠,附近府县的人都来了!”   “这么大的地方全都是码头?”看着犹如一条长龙般的码头雏形,饶是范文程自诩见多识广也不禁下了一跳。   “那是!”年轻人一脸的自豪,“要说岳侯爷那老天爷派来造福俺们山东百姓的,原本咱们威海卫的百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到灾荒之年就要有不少人要逃荒要饭直到来年才能回来,可如今岳侯爷来了那日子可就好过多了。不但下令官府出资修缮水渠挖水井,还给咱们发种子农具。到了如今农闲的时候还赏咱们口饭吃,你看看,即便是娘们每天都有五十文的工钱,男人通通一百文,这样的好事以前俺就是做梦也不敢想啊。象岳侯爷既能打鞑子又能治国的能人五百年也难得出一个啊,你说岳侯爷是不是老天爷派来的救苦救难的神仙?”   “哼!”   听到这里,站在范文程身后的一名一脸横肉的随从冷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却陪一旁的同伴给赶紧拉住了。反观范文程却是面不改色,依旧和蔼的笑道:“是啊……岳侯爷确实是大明的一名能臣,这点老夫也是即为佩服的。”   “是吧,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年轻人得意洋洋的指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您看着吧,等到这码头建好,咱们这里至少能同时停泊数百艘大船。好家伙……到了那时候咱们就再也不愁没有活干了。”   对于小伙子的话范文程笑只是而不语,又指着远处又军士把手的地方问道:“小伙子,那边一群人又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一看随口道:“哦……那里啊全都是船坞,用来造船用的,咱们岳侯爷要重建威海卫水师呢。”   “重建水师?”范文程一听这话,原本一直挂着和蔼笑容的脸庞微微变了颜色。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么?重开海禁嘛自然也要重建水师的,否则若是碰到海盗怎么办?”仿佛察觉到面前这位商贾的不对劲,年轻人不禁好奇起来。   “哦……没什么,老夫只是没想到岳侯爷的步子迈得如此之大。”察觉到年轻人的好奇,范文程的脸上又重新挤出了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却分外的勉强。   “好了,这位小哥麻烦你了,我们还要四处看看,你请自便吧。”   将这位年轻人打法走后,范文程又走了几步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这时,一名随从模样的人凑上前来低声对他说道:“范大人,这个岳阳太危险了,依我看我们不如找个机会把他给结果了吧,只要他一死区区明国就是咱们大清的囊中之物了!”   “蠢货!”范文程眼睛一瞪:“岳阳若是如此好杀他也轮不到咱们来杀了,你可别忘了咱们来此的目的,若是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你就是死十次也不足为惜!”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吃瘪      岳阳回到了在威海卫的临时住所,这是一栋三开四进的院子,地方不是很大但却是这里所能找到的最大的房子了,目前只住着岳阳和一干亲兵以护卫他的安全。   回到了住所后,岳阳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这造船的木头还真是大难题,经过这么多年的砍伐目前大明内地已经很难找到能造船的大批树林了,即便有也全都在那些深山老林里,路途遥远不说而且即便是砍了也很难运出来。   “要不到现代时空……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岳阳自己否决了,造船用的树木至少也得是几十年树龄的大树,现代时空的环境原本就够差了,自己要是再跑去砍树那不是造孽嘛。   “树木是不能砍的,还是过两天等玉佩修复一些后再跑一趟现代搬水泥吧。没想到哥一堂堂的侯爷竟然沦落成了水泥搬运工,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唉……水泥好说,可大树难找啊!”想到这里岳阳就不禁有些感叹。   正当岳阳正在为造船所需的大树而犯愁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陈大志的声音:“侯爷,外头有一商贾求见。”   “商贾?还求见?”岳阳走到门口好奇的看了眼陈大志,这家伙现在怎么这么不靠谱了,现在哥现在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吗?   看到岳阳略带责怪的目光,陈大志赶紧解释道:“侯爷,非是卑职鲁莽,而是这名商贾向卑职出示了这个东西,卑职不敢擅专,是以特地向您禀报。”说完,陈大志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岳阳。   岳阳一看,原来是一块腰牌,腰牌上还分别用满文和汉文刻着一行字。当然了,对于满文岳阳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但对于汉文岳阳却是看懂了,上面刻着的是“大清内秘书院大学士”九个字。   “来人是满清的人!”岳阳一看却是微微吃了一惊,立刻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只有十多人!”陈大志赶紧回答。   “十多人就敢跑到我这来见我,他们的胆子还挺大的啊!”看到这代表着敌人的腰牌岳阳并没有感到愤怒,反倒是好奇起来,自己可是满清的死敌啊,这到底哪位胆大包天的,敢跑来自己的地盘上见自己。   看着岳阳沉思的脸色,陈大志小心的问道:“侯爷,要不要卑职将人带进来?”   岳阳点点头:“嗯,把为首的那个带进来吧。不过安全方面要注意,还有周围要多安排些人明白吗?”对于安全方面我们的岳阳同志认为无论如何重视都是不为过的。毕竟保尔柯察金同志也说过,生命只有一次,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是!”   陈大志退下了好一会,外面才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名身材中等带着和蔼笑容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只见来人走到了岳阳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朗声道:“大清内秘书院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范文程见过忠勇侯,愿忠勇侯福泰安康!”   “什么……范文程?”正在打量来人的岳阳一听对方的名字却是吃了一惊,“你就是范文程?”   “怎么……侯爷认识范某?”看到岳阳吃惊的样子范文程也是微微一惊,虽然范文程在后世可以说大名鼎鼎,几乎和秦桧之流一样有名,但在这个时候却名声不显,在大明境内几乎就没什么人认识他,现在看到岳阳竟然为自己报出的名字而惊讶他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大名鼎鼎的范大学时本侯自然是认识的!”岳阳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位后世有名的大汉奸并不是传说中的尖嘴猴腮也没长了一双三角眼,反倒如同一名普通看似憨厚的普通邻家大叔似地,果然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啊。不过这也正常,没人规定坏人就长得难看,就比如后来公认的大汉奸汪精卫就是有名的民国四大帅哥之一。   听到岳阳如此说,范文程心中却是更警惕了,他作为一个汉人却为满人卖命,平日里自然是小心翼翼生怕会惹来别人的注意,现在一听岳阳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却对自己这么了解,自然认为大明王朝已经盯上了自己,他如何不心惊呢。   看到范文程一脸阴晴不定的神情岳阳失笑了一声,一指旁边的椅子:“范先生,坐吧!”   “谢侯爷!”范文程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这才坐了下来。   看着坐在一旁的范文程岳阳淡淡的笑道:“范先生,不知你此番前来找本侯有何贵干呢?”   范文程深吸了口气对岳阳拱手道:“岳侯爷,范某此番前来是奉了我大清皇帝之命前来……”   “等等……”   范文程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岳阳给打断了,只见他嘴角喊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对他说道:“范先生,你所说的那个大清皇帝是多尔衮吧,我想问你一句,什么时候九五之尊这么不值钱,随便一个犄角旮旯来冒出来的蛮夷也能自称为帝了?”   “我……”   范文程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差点就吐不出来,深吸了两口气后范文程这才强忍着怒气道:“岳侯爷,请您自重,我大清太祖早已在天命元年便建立了大金,而后我显功文皇帝又该大金为大清如今我大清国之事已成事实,您即便是想否认也是无用。”   “呵呵……大清国吗?”   岳阳轻蔑的一笑,“本侯若是没记错的话,努尔哈赤是本朝名将李成梁的干儿子,同时也是受过我大明册封的龙虎将军,后来觉得自个翅膀硬了,待到李将军病逝后趁机反叛,经过数十年征战又窃取了沈阳……哦也就是你们说的盛京,这才一统女真建立了后金,随后皇太极觉得大汗这个称号太小配不上他,又自立为帝,现在皇太极死了多尔衮这个弟弟也跟着自称为帝,本侯就纳闷了,难道满人都是如此不要脸的么?区区兵不过十万民不过百万的小部落也妄敢称帝,这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啊!”   “你……”范文程怒吼了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岳阳喝道:“岳侯爷,本人敬你为大明国侯,你却如此侮辱我大清国,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国事端吗?”   “哈哈……哈哈哈……”   范文程的话刚说完,却听到岳阳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要笑得喘不过气来了,良久岳阳才指着范文程道:“两国事端?亏你说的出口,本侯问你,本侯若要真挑起两国事端你又能奈我何?你别拿你那个大清国来说事,本侯若是想对付你们随时都可以,你信不信哪天本侯若是一个不高兴随时都能派出数万精兵到盛京逛一圈,你们若是不服尽可让你们所谓的八旗精锐拉出来跟本侯掰掰腕子。”   “你……”   此时的范文程差点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感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并且还是一个好斗的疯子,不但话语间咄咄逼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疯子他还偏偏有这个实力,让他原本想好策略和说辞全然排不上用场。   重新坐了下来强行咽下胸中的闷气,他这才对岳阳道:“岳侯爷,范某此番前来可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您如此三番两次的折辱范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有辱您的身份?”   “哦……听你这么一说本侯还真是做错了?需要向你赔罪吗?”岳阳毫不在意的说道:“好了,既然如此本侯也就不再骂你了,把你的来意说出来吧?”   “如此甚好!”范文程正要说话,却突然间他的眼中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岳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笑意,他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着了这家伙的道了,这家伙刚才是故意要激怒自己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分心以便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动,这家伙哪是什么疯子啊,他简直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啊!一想到这里,范文程望向岳阳的眼神更是忌惮了许多。   范文程不愧是满清有名的谋士,很快便将心情平复下来,他朝着岳阳一拱手道:“岳侯爷,不管您如何不情愿大金已然立国,此事并不以你我之意愿而有任何改变,即便您如何讥讽也是无用,您说是吗?”   “呵呵……好吧,你就将来意说明一下吧。”岳阳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却多了一份警惕,这个范文程能如此快就从暴怒中清醒过来,看来能史上留下姓名的人都不简单啊。   范文程拱手道:“岳侯爷,范某人奉了我大清皇帝陛下之命前来告知您,我大清愿与您达成一项协议,大清与辽东、一带的明军达成一项默契。若是您麾下的宣大军不再侵犯我大清,也不得再支持与我大清为敌的蒙古部落,比如科尔沁、察哈尔等部落,而我大清也向您保证我大清铁器将不会再进入大明边境,你我两国可共享和平,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   岳阳不禁愕然,直盯盯的看着范文程半晌良久没有出声。范文程也被岳阳看得心中发毛,脱口问道:“不知岳侯爷如此看着范某是何意思?”   “没什么,本侯只是很奇怪,你竟然连这种无耻的要求都能提出来。”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本侯只想问你,你们大清有什么本钱敢提这样无理的要求?还不得支持与你们为敌的蒙古部落。你们无非就是想等你们将那些不听话的蒙古部落给灭了,然后休养生息个几十年再来找回场子。你和多尔衮还真把本侯当成傻子了,连这么明显的事都不知道?”   被揭穿了如意小算盘的范文程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反倒淡淡一笑道:“岳侯爷明见万里,区区小计自然是瞒不过您的,只是范某也不明白,如今侯爷在辽东吞并数万,却为何不趁着先帝归天之际兵发盛京,反倒是吞并辽东不动呢?”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这回他看向范文程的目光中却是带了一丝欣赏之色,这个家伙能让后世的愤青们恨得咬牙切齿确实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啊,无论是谋略胆识还是待人接物都是不慌不忙,只是可惜却甘为鞑子走狗,可惜了啊!   对于范文程点破了自己在辽东的布局岳阳并不感到意外,不止是他,相信大明的不少朝臣也都明白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这又如何呢?自己如今在大明树敌无数,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欲对自己处置而后快,就连崇祯刚开始也是那么的忌惮自己,直到后来看到实在拿自己没办法这才改为怀柔之策,否则他会下诏将公主下嫁给自己吗?   看到岳阳沉默不语,范文程巧簧如蛇的说道:“侯爷须知,如今大明朝廷对您是百般猜忌,而之所以没有对付您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因为您手握重兵,朝廷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对您动手。二则是因为有我大清在侧,若是擅自对您动手则我大清则没有了制衡的对手便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不知范某说的可对?”   “嗯,你很聪明!”岳阳轻轻的点了点头赞道:“难怪昔日皇太极会如此重用你。”   “侯爷也认为范某说的有理?”看到岳阳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话,范文程喜道:“范某来前皇上曾有言,若是侯爷肯归顺我大清,皇上愿意封您为一字并肩王,日后得了天下愿与您共享……”   “够了!”屋子里响起了岳阳的冷哼声,“范文程,本侯敬你远来是客,是以才让你三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就休怪本侯对你不客气了。”   看着岳阳那满脸的戾气,范文程知道这厮绝非玩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清楚,面对盛怒的岳阳他很干脆的闭上了嘴。   看着范文程岳阳冷笑道:“范文程,本侯承认你确实有那么一点口才,但你要知道,如今本侯拥兵十余万,但凡若有坐紫禁城宝座的心思早就挥兵京师了,还用得着归顺满清鞑子然后等着你们来赏赐吗?还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当惯了奴才,看到鞑子就要打千下跪,鞑子放个屁都以为是香的。   而且本侯也不怕告诉你,现在本侯之所以没有兵发盛京,确实也有自保之意,毕竟留着你们这些鞑子对本侯还有些用处,但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本侯离不开你们,真要惹恼了本侯,本侯便兵发盛京,将你们重新赶回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你千万不要挑战本侯的耐心!”   岳阳的话简单而直接,但对范文程这样的人而言往往就是这样直接的话语才最有效。是以他听了岳阳的话后沉默了半响这才苦笑着对岳阳拱手道:“岳侯爷,范某受教了。不知侯爷有何教我?”   看到范文程终于摆出了一副认命的模样,岳阳冷哼一声:“指教不敢当,你回去后告诉多尔衮,这段时间让他都安份点,科尔沁草原那里就不用理会了,只要你们安份点我也懒得去找你们麻烦,不过嘛想要让本侯放过你们也没那么简单,相信你来的时候也到码头上去看过了,如今本侯要重建水师尚缺木料,你们可以派人去砍伐木材然后卖给本侯,本侯可以用银子或是粮食去交换,怎么样……这笔买卖还不错吧?”   这个点子也是岳阳看到范文程后才临时想出来的,毕竟那些满人生活在辽东,对那里的情况最是了解,而自己要从辽东弄木材也根本绕不过他们,与其这样还不如摆明车马告诉他们,哥需要木材造船,你们想要银子吗?想要粮食吗?那就用木材来换吧!   听了岳阳的话后范文程苦笑不已,这个岳侯爷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了,根本就不象大明的官员说话那么绕来绕去,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异类啊。   看到范文程半天都不说话,岳阳淡淡的问道:“怎么……范大人觉得这笔生意不划算吗?”   “当然划算……当然划算!”面对如此霸道的岳阳,范文程还能说什么呢,看他脸色只要自己说半个不字恐怕用不了几天锦州的宣大军就会到盛京城下来一次武装大游行了。不过这事做下来他们大清也不吃什么亏也就是了,他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了下来。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对于这个结果岳阳很是满意,只是付出一点银子和粮食,就能换到大批急需的木材,这事怎么看都很划得来。   “范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刚才还让他头疼的木材问题已经有望解决,岳阳的心情大好,对范文程的称呼又叫回了先生。   范文程深吸了口气,这才拱手道:“已经没事了!”   岳阳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侯就不留先生在这里用饭了。范先生请自便吧!”   “那范某告辞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范文程没有再说话,朝着岳阳一拱手就走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形势比人强      “一二一……一二一……”   一队排着整齐队列的新兵正喊着口号在码头上跑过,这些新兵全都穿着绿色的短褂(T恤)背后还背着一个三十斤的大背包,所有人的短褂上都已经被汗水所沁透。   “注意,目标前方三号码头,到达目的地后可以休息半个时辰!”随着带队教官的口令,所有新兵疲惫的脸上都开始振奋起来,所有人都鼓起余力朝着前方奋力前进。   海老大就在这群新兵当中,今天已经是海老大当兵的第四十多天了,从刚开始的担心害怕到如今的咬牙坚持,海老大正在从一个渔民向士兵过渡,只要熬过了三个月的新兵期海老大就会成为威海卫水师的正式一员了,只是海老大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三个月的新兵期。   “快点,都快点,你们今早都没吃饱饭吗?”耳边又响起了教官恶狠狠的怒骂声。   看着新兵旁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教官周围旁观的工匠和行人看得都暗暗乍舌,一名刚到威海卫的挑着担子的货郎对身边的一名卖菜的中年大叔吐槽道:“怪不得老话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依俺看这当兵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活,打仗时卖命就不说了,就连平日里也被当官的如此狠狠的操练,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卖菜的大叔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你小子别笑人家,我看你这身子骨就算是想当兵人家都不一定要你呢,你看到没有?人家是清一水的壮小伙,就你这小体格过去估计不到十天就被当官的踢出来,省得你在水师里混吃混喝。”   “踢我出来?”货郎一听就不服气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俺今年才三十岁,象俺这样的体格挑着一担五十斤的货物走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要是俺愿意当兵的话估计那些当官的得乐死。”   “乐死?”卖菜大叔嗤笑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眼不屑的摇摇头:“不是老头子瞧不起你,等你能背着三十斤重的包袱跑二十里,然后再到海里游个三里地再说这话吧。”   “我……”   货郎一下哑了,长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才悻悻的说:“练得再好有什么用,吃的还不是断头饭。”   “切……”卖菜大叔鄙夷的看了眼这个货郎,“人家一个月饷银就是二两还有两斗白米,这种断头饭如今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什么?一个月二两银子还有两斗白米?”货郎失声喊了出来,这下他却是不能淡定了,他一个月走街窜巷的,运气好也就能整个一两银子,运气不好也就是几百文钱,没想到这些丘八一个月竟然有二两银子的饷银还有两斗米,这日子过得真是不要太舒坦啊。   “怎么……眼红了吧。”看着货郎吃惊的样子卖菜的大叔嗤笑了一声正想继续说几句,却看到货郎立刻挑着担子往前边大步走去。卖菜大叔不禁大声问道:“卖货郎,你干嘛去?”   远处传来卖货郎的声音:“我去看看水师还招不招人……”   “呼呼呼……”   海老大一边跑一边直喘粗气,背上那个三十斤重的包袱此刻就如同一座小山似地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整个肺部就象着了火似地发烫。   “不行,不能倒下去,就算要倒下也得到了地方再倒!”   海老大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扭头看着旁边的同伴,他发现周围的同伴其实也跟他啊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咬牙支撑,也有不少人已经倒在了半道上,不过这些人都已经后面的同伴扶了起来接着朝目的地跑。这可是有着血的教训的,上次海老大亲眼看到,有另外一队新兵在进行负重越野的时候把掉队的几名新兵仍在了半道上,结果到了目的地后就被教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全队所有新兵一天都没有饭吃。教官说了,现在将袍泽抛弃在半道上的人,将来上了战场也会将袍泽抛弃,这样的行为是最被人看不起的,最后教官还用六个字来总结了这种行为。   “不抛弃,不放弃!”   海老大默默的念着教官教的这句话,鼓动着全身的余力拼命往前冲,等到他们这队新兵终于冲到终点时所有的人全都趴在了地上,全队新兵就没有几个人还能再动弹。   在海老大等人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里,郭静贤和几名军官正默默的观察着他们。   一名千总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新兵笑问道:“郭老大,这批新兵的素质还不错吧?”   “嗯,是不错,都是好苗子!”郭静贤平静的点点头,“但咱们这是水师,充足的体力和毅力只是基本,接下来还得让他们一个个都变成浪里白条才行,这些兵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呢?游泳、操帆、掌舵、操作火炮以及学会使用六分仪等等,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是啊!实在是太多了!”这名千总也感慨了说了一句,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敬佩的神色,“郭老大,你说岳侯爷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这玩意,咱们出了一辈子的海一直都是靠看星相识别方向定位,可自打有了这六分仪之后咱们只要一量然后再这么一算,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迷路了,只是唯一的坏处就是这玩意太难操作了,量一次之后还得计算一大堆东西才能弄明白自己在哪,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提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心有戚戚齐齐点头。六分仪的工作原理看似简单,但却是要经过换算后才能得出具体的位置,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些数学知识。这对于这些大部分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人来说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不少人可以说是脱了一层皮才把这个六分仪给弄懂。   由于岳阳身边会水战的人实在是太奇缺了,因此岳阳便允许郭静贤招募以前的同伴一起重建威海卫水师,而且岳阳还在威海卫开设了一个威海卫水师学校,专门用来培训水师军官的,由岳阳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郭静贤担任副校长。对于岳阳开设这个水师军管学校的目的郭静贤自然心知肚明也很理解,说白了这所学校培训出来的军官将来是要分他的权的,不过他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毕竟即便是他也会这么做的,谁也不会将一个耗费了海量的物资堆砌起来的一支水师完全交给一个人来掌管,即便他再信任这个人也不行。   “哔哔哔……”   随着一声长长的尖哨声的响起,码头上所正在休息的新兵们全都开始朝着哨声响起的地方涌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排成了十多排长长的队伍。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摆了好些长桌,一桶桶白花花的大米饭被抬了出来上百名穿着同样绿色短褂的厨子拿着勺子忙着给新兵们打饭,在他们的前面无数新兵正端着铝合金的饭盒和羮勺挨个排队打饭。   部队的伙食很简单,每人一大勺米饭,小半勺的青菜还有一些豆腐、土豆以及肥肉,这些肥肉是真的肥,一咬就能流一嘴的油。这些肥肉和猪油都是岳阳从现代时空里弄来的,对于这些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在营养过剩的现代时空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但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却是人们最喜欢的东西,对于许多人来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尝上两口。   “呃……”   吃完饭盒里的最后一块肥肉,海老大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饱嗝,随后才摇摇晃晃的走到旁边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硕大的烫桶旁舀了半勺子汤水合着饭盒里的剩饭喝了下去,对于他们这些苦出身的新兵来说任何浪费粮食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也是不可原谅的,因此每当吃完饭后所有新兵的饭盒都干净得如同狗舔过一般的干净。   吃完了饭的海老大放好饭盒后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靠了上去闭目养神,周围几乎所有新兵都在做着和他同样的动作,因为他们都知道再过半个时辰那些总是板着脸的凶狠的教官就会把他们赶起来再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因此任何能休息的时候都是异常宝贵的。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训练,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掉。   正在海老大靠在石头旁昏晕欲睡的时候,他仿佛听到有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旁边响了起来:“海老大……海老大!”   “干嘛!”海老大头也不抬,就这么懒洋洋的问道。   说话的人正是海老大从小的玩伴六癞子,他是海老大在加入新军后第三天才追着海老大的屁股来到威海卫的,并且也被分配到了海老大所在的新兵队里。   “海老大,你听说了嘛?咱们岳侯爷要在这里建一所水师学堂,专门培养水师军官用的,谁要能是加入这所学校那可是牛大发了,只要在这所学校呆满两年,出去后最少也是个炮长或是三副啊!”   自打跟着海老大的屁股后头当了兵吃上了大锅饭,加之这段时间的油水很是充足,六癞子原本充满了菜色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看着六癞子眉飞色舞的神情,海老大无奈的打断了他的梦想:“就你……还三副还炮长?你还没睡醒吧?”   “谁说的!”六癞子不高兴了,更着脖子道:“谁不定俺还真能考上这所水师学堂呢?”   “是学校不是学堂!”海老大纠正道。   “反正都一样,学校学堂还不都是让人进学的嘛。”六癞子对于这点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鼓动道:“海老大,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虽然你没上过学堂,但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是跟着耿大爷学过几天,不说有多了得吧,至少写封家书应该没啥问题,我想酒瓶这点你就应该去试试,反正这玩意你也吃不了啥亏,大不了考不上你就再回来当这个大头兵呗,要是考上了……嘿嘿……你可就发达啰。”   你还别说,六癞子这么一说后海老大还真有些心动起来。就象六癞子说的那样,虽然他只是小时候跟着村里的老秀才耿大爷学过一段时间,认识的字虽然不多但写封信还是凑活的,既然要招收学员了,他也可以报名试试,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要是万一考上了等到一两年后从水师学校出来那最次的也是一名低级军官了。这年头你甭管啥官,只要是挂上了官字那可就不一样了,说出去也绝对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不过海老大是个稳重的人,虽然心里已经有些意动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的盘算着这事的可形象……   就在海老大正在琢磨着要不要报考水师学校的时候,在岳阳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范文程也灰溜溜的回到了盛京将在威海卫的遭遇报告了多尔衮,报告完之后多尔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才问道:“那岳阳真是这么说的?”   范文程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岳阳确实是这么说的。”   此时正值早朝,范文程的报告大殿上的满清重臣们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之色。多铎立刻站了出来大声道:“皇上,那岳阳实在是欺人太甚,臣弟不才愿意领三万人马去平了那科尔沁部落给那岳阳一个教训!”   多尔衮的话音刚落,站在他旁边的豪格眼皮子抬也不抬的说道:“德豫亲王真是好本事,明明是岳阳招惹了咱们大清,可你却要拿科尔沁部落撒气,你这是玩声东击西吗?”   “你……”   多铎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多尔衮登基后,自然不会亏了他的亲兄弟兼死党,很快就寻了个由头将他从豫亲王晋升到了和硕德豫亲王,这件事豪格早就看不顺眼了,自然趁着这个机会讥讽了一句。而这句声东击西也实在是太毒了,几乎就是在指着多铎的鼻子骂他欺软怕硬啊!   多铎咬着牙对豪格喝道:“肃亲王,你是在说本王贪生怕死吗?”   豪格眼皮子一翻:“我可没这么说,这玩意谁是谁知道。”   “你找死!”   多铎是什么脾气啊,如何忍得住这种羞辱,他立刻转过身子抓住了豪格的衣襟就要给他一拳。豪格却毫不畏惧的说道:“来啊,来打啊……朝这打,你要不敢打你就不是好汉!”   “你真当我不敢打你啊!”多铎一咬牙就要一拳打过去,却被旁边的众人给拉住了。虽然多铎是多尔衮的亲弟弟,但豪格也不是没人支持,他老子皇太极还是给他留下一些班底的,比如原镶黄旗现在镶白旗副统领鳌拜、正白旗固山额真谭泰、索尼等一批人顿时站了出来拦住了多铎,而多铎一旁的其他大臣生怕多铎吃亏也冲了上来,一时间大殿上乱成了一团。   看着如同菜市场般混乱的大殿,多尔衮气得几乎吐血,猛的站了起来信手就拿起了龙案上的琉璃镇纸朝着地上摔了下去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众人回头一看多尔衮发了怒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多尔衮咆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崇政殿……是我大清重臣议事之所,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你们真想打的话可以各自约好时间到城外去,随便杀个血流成河朕也不管你们!全死了这天下就安静了!”   看到多尔衮真的发了火多铎有些委屈的说:“皇上……不是臣弟……”   “你给朕闭嘴!”多尔衮不待他说完就何止住了他,“你身为和硕德豫亲王,本应该以身作则,可你看看你自己,动不动就动拳头,你还有一个亲王的样子吗?你这么喜欢打架干脆朕把你派到锦州城外去跟明军打个你死我活好了!”   “还有你豪格!”多尔衮转头对豪格道:“你和多铎一个是德豫亲王一个肃亲王,都是太祖的子孙,按理说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忙,可你却处处冷言冷语嘲讽,你但心自问有一个亲王的样子吗?”   听到多尔衮的训斥,豪格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索尼用严厉的眼色给制止了,豪格这才想起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坐在上面那个宝座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老子皇太极,而是曾经恨自己入骨的死对头多尔衮,自己要是敢在金銮殿上跟他顶撞恐怕他真会下令侍卫将自己当场拿下,届时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到这里豪格这才勉强对多尔衮拱手道:“启禀皇上,臣适才确实是冲动了点,请皇上恕罪!”   “哼……你也知道你冲动啊!”多尔衮冷哼了一声,心中盘算了一下这才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多尔衮重新坐下后又问道:“还是刚才的话,你们对刚才范爱卿的话有何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又恢复了沉默,众人这次商议了良久最后才决定答应岳阳的条件,没办法形势逼人强啊……      第四百二十章 崇祯的期望      时间很快就到了崇祯十一年九月份   这一天,崇祯正在暖香阁聚精会神的批阅奏折,王承恩照例在一旁伺候,突然间王承恩看到司礼监首领太监曹化淳匆匆从外头走了过来。   看到曹化淳焦炉匆匆的样子王承恩心中一动,看了看一旁正认真看奏折的崇祯便向前走了几步拦住了曹化淳的面前。曹化淳一看原来是王承恩,也赶紧停住了脚步,因为别看现在他是司礼掌印太监而王承恩只是一个伺候崇祯起居的老头,但太监地位的高低不单单是看他当什么官,还得看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他跟皇帝所处的距离。别看王承恩现在因为年纪大了什么官职都不担当,但就冲他每天几乎有十二个时辰都伺候在崇祯旁边,就连周皇后对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曹公公,什么事?”   曹化淳偷偷瞄了一眼前面正在工作的崇祯也低声道:“好事,山东和山西今年的秋税已经送到京城了。”   王承恩眼前一亮,“哦……有多少?”   曹化淳刚想说话,后面就响起了崇祯的声音,“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啊?”   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人一回头,看到崇祯正直盯盯的看着自己赶紧一个小跑到了崇祯跟前,曹化淳赶紧禀报道:“皇上,奴才此番前来是有喜讯要告诉您的。”   看到曹化淳嬉皮笑脸的样子崇祯不禁笑骂道:“哦……你这奴才到底有什么喜讯要告知朕,如果朕听了不高兴可是要治你罪的!”   跟了崇祯那么多年的曹化淳如何不知道崇祯实在跟他开玩笑呢,他不但没有诚惶诚恐的下跪请罪反倒笑嘻嘻的说道:“皇上明见万里,奴才可以保证您听了一准高兴。”   崇祯无奈的笑骂道:“你这狗才倒学会卖关子了,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曹化淳笑嘻嘻的对崇祯拜了下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天早上山西和山东两地的赋税已经交上来了,山西共缴税银一百五十万两粮食一百万担,山东少点,但也缴了一百万两的银子,如今我们的户部终于有银子了。”   “哦……竟有此事,这个岳阳他还真是做到了!”崇祯先是一惊,随即也高兴起来,“如此国库也可以缓口气了,那个程国祥也不用每天都跟朕叫苦了。”   说到这里崇祯就不禁恨得牙齿有些洋洋的,上次岳阳在山东抓了一大批抗税的商贾和士绅,并炒出了一千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的银子可是引起了太多人的眼红。六部尚书们一个个犹如红了眼的饿狼,为了这笔银子几乎都要在金銮殿上打起来了,后来还是岳阳提议把这些银子分了七成给内库,剩下三百万两银子给了户部。   按说这么一大笔银子也应该够大明喘口气的,可如今的大明实在是太穷了,三百万两银子看起来不少但往偌大的大明这么一撒很快就见了底,不到半年的时间户部的银库又空了,这些日子一到早朝的时候程国祥和一帮子大臣就嚷着让崇祯开内帑接济一下又变空的户部。面对这种要求崇祯自然不肯答应了,不是崇祯小气,而是他深知不能这么惯着这些人,否则此例一开日后他的内帑就会如同流水一般哗哗的往外流,用不了多久他的内库就又会象以前那样回到耗子都懒得进去的日子。   一个让对方掏腰包,一个不肯掏,是以这些日子崇祯为了银子的是也愁得不行,没想到山西和山东竟然提前就把赋税给交上来了,这可真是解了崇祯的燃眉之急啊。   “好……好啊!”崇祯兴奋的站了起来,在御书房里不住的来回踱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这个岳正宏还真是能臣啊,他才去山东多久啊,这么快就将一年的赋税给收上来了,要是天下的官员都能象他那样朕这个皇帝可就省心多了。”   看到崇祯如此高兴,曹化淳也凑趣道:“皇上也不想想,若是全天下的官员都象忠勇侯般能干,您去哪找那么多公主下嫁与他呢?”   “哦……哈哈哈……”崇祯微微怔了怔,随即又笑了起来。   对于岳阳的印象崇祯可是经历了好几个阶段,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喜欢再到畏惧、害怕再到无奈以及现在的喜爱,就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般,这个过程就连崇祯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崇祯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崇祯虽然性子急躁易怒多疑,但他不是笨蛋,今年已经是他亲征的第十一个年头了,他对臣子好坏也有了一个自己的评判标准。虽然岳阳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桀骜不驯又野心勃勃,但他大明确实是立下功劳的,最重要的是大明这几年几乎就是全靠着他才撑了下来,想要剿灭关外的鞑子关内的流寇全都离不开他,这点即便是朝中的大臣们再怎么诋毁谩骂他也是不能否认的。   轻轻吐了口气息,崇祯问道:“大板,朕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看到媺娖这丫头了,她在干嘛呢?”   王承恩恭敬的回答:“回皇上的话,坤兴公主这些日子都在自己的宫里跟嬷嬷学做女红刺绣呢,听说她要给忠勇侯做一个荷包,估摸着过了这些日子已经快做好了吧。”   “给忠勇侯绣荷包?”崇祯微微一怔,随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女儿许配给了岳阳,再过几个月就是下嫁的时候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就要嫁出去,崇祯的心里便涌起了一股略带酸涩的情绪,估计这也是每个父亲嫁女儿时的心态吧。   轻叹了一声,崇祯又问道:“曹化淳,前些日子朕让内阁拟了一个旨在让江浙数省也开展新政的章程,不知内阁有没有草拟出来啊?”   “这……”   曹化淳一听脸色就有些迟疑起来,期期艾艾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崇祯看到曹化淳的样子后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脾气向来急躁的他这次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叹了一声后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说道:“朝中的大臣们皆说岳正宏是藩镇、是奸臣是占地为王的土匪,可朕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他们眼中的土匪、藩镇却每年都给朕缴纳数量不菲的赋税和粮食,而那些他们口说所的忠臣每到了朕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哑巴的葫芦呢?”   这个问题太沉重了,王承恩和曹化淳可不敢乱回答,可崇祯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指着曹化淳道:“你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手中握有披红之权,你来说说,岳阳到底是忠是奸!”   这句话立刻就将曹化淳给逼到了墙角上,很快豆大的汗珠就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奴婢……奴婢着实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哼哼……你是不敢说吧!”崇祯的话语渐渐变得严厉了起来。   曹化淳长大了嘴巴,看着面色不善的崇祯心中暗暗叫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倒霉的事都让我给赶上了,眼下这情形一个不好恐怕就连我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就要不保啊,算了今天豁出去了,爱谁谁吧!”   他一咬牙便说道:“皇上,奴婢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也曾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那就是看一个人是否好坏不在于他说了些什么而在于他做了些什么。奴婢和忠勇侯见过几次,忠勇侯做事是鲁莽了些,为人不怎么招人喜欢,可奴婢却从未见过他做过任何损害大明利益之事,而反观那些大臣们却……”   说到这里,曹化淳就停住了,其实话到这里就足以表达出他的意思了。   崇祯也轻叹道:“是啊,连你这么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宦官都明白这个道理,满朝的文武大臣怎么就不明白呢。”   曹化淳和王承恩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闭上了嘴巴,这个问题太深了,他们可不敢乱说。   “罢了罢了,今天总算是个好日子,户部有银子了,朕也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想必那个程国祥也不会再惦记朕那点家当了吧。”崇祯轻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让曹化淳退下,却看到曹化淳依旧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崇祯不禁好奇的问道:“曹化淳,你还有什么事要向朕禀报?”   “皇上……奴婢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曹化淳有些迟疑的说道。   “到底什么事,快说!”崇祯有些不耐烦了。   “是!”曹化淳知道崇祯的脾气,不敢耽搁赶紧说道:“皇上,奴婢收到了一些消息,据说这些日子忠勇侯趁着在山东开海禁的机会重建水师,如今在威海卫重新扩建威海卫港口,又新建了十多个船坞正在造新船呢,奴婢不敢擅专因此特地请示皇上应该如何办理。”   “新建水师?”崇祯皱眉想了一会扭头问一旁的王承恩道:“大伴,岳正宏有上过这方面的折子吗?”   王承恩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犹豫着说道:“皇上,奴婢好像在去年听忠勇侯对您说过,他说要开海禁就要重建水师,没有一支强大水师的保护咱们大明出去的商队那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欺负,所以重开海禁的同时还得建一支能打的水师才行。”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崇祯这才想起来,去年岳阳进宫的时候是跟他说过这些话,只是他随即又问道:“可是重建水师可是需要大量的木材,他是从哪弄这些东西的?”   曹化淳偷偷看了眼崇祯低声道:“回皇上的话……忠勇侯的木材是从……是从辽东运来的。”   “辽东……”   御书房里同时响起了两声惊呼,崇祯惊得脸色一僵,良久才惊叹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盘踞辽东的鞑子和岳正宏不是死敌吗?他们怎么肯卖木材给他,这不是资……那什么吗?”   崇祯原本想说资敌的话,但随后一想自己说这话可不是自己骂自己吗,这才含混着怒弄过去。   曹化淳苦笑道:“这事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倒是听潜伏在盛京的细作禀报过,听闻是忠勇侯威胁鞑子,让鞑子每个月都运来大量的木材,否则忠勇侯就会对盛京用兵,鞑子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消息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奴婢只知道鞑子每个月都会从辽东的海路用船拖来大量的木头到威海卫,然后又运走了粮食、布匹等物。”   “嘿……这事闹的!”崇祯和王承恩不禁哭笑不得,先是杀了对方那么多人马,又间接弄死了人家的皇帝,现在还威胁对方,你不给我木头我就打你,估计这事数遍整个大明也就岳阳这家伙能够干的出来了。   “好吧,这家伙就算是再弄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来朕也不会惊讶了。”崇祯实在是无语了,他重新坐回了龙椅上,用手按了按头上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曹化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要不要奴婢派人到山东去问问忠勇侯,看他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不用了!”崇祯摆了摆手,恶狠狠的说:“大伴,你马上以朕的名义给他下一道旨意,让他马上来京城,朕想亲自跟他说说,朕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对了,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朕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要如何迎娶朕的女儿。”   王承恩和曹化淳相互对视了一眼:“恐怕最后这句话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是的,崇祯确实有些急了,因为他发现随着岳阳势力的大涨,朝廷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原本被他恨得牙痒痒的家伙。不说别的,但是每年两百多万两银子的赋税以及两百多万担的粮食就几乎占了整个大明赋税的三成,而且这个比重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这样一个不能打只能拉拢家伙不把他尽快变成自己人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啊,反正坤兴公主再过几个月就到十三了,赶紧把他变成自家的女婿才是正经。   正当崇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岳阳变成自己人的时候,我们的岳阳同志在威海卫却碰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郭游击,本侯要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岳阳看着一大早就闯进自己府邸来的郭静贤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此时他的嘴角还粘着一些没擦干净的牙膏沫子,他决定如果面前这个家伙不给自己一个合力解释的话他不介意让他扫一个月的茅厕。   看着面带不愉之色的岳阳,郭静贤也知道自己来得确实不是时候,任是谁被人打搅了好梦心情都不会很好,他只能是苦着脸解释道:“侯爷,末将并非有意打搅你而是确有急事,就在刚才咱们码头外开来了一支船队。”   “说重点!”岳阳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这支船队是荷兰人的船队,而且他们还是西班牙的武装商船。”   “武装商船?还是西班牙人的?”岳阳愣了一下,“这些西班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侯爷,他们是从大员来的。”   “大员?”岳阳一时间愣住了,他当然知道郭静贤所说的大员就是后世所说的台湾了,他不禁好奇的问道:“那些西班牙人来这里做什么?”   郭静贤苦笑道:“这个卑职也不知道,但这些武装商船打出了信号要求停入港,码头上的人也不知如何处置,是以卑职才过来向您请示。”   岳阳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乱弹琴,人家来了就来就让他们进来嘛,他们才多少人,能掀起多大的浪,你们这么怕人家进来干嘛?”   “卑职等不是怕这些夷人进来捣乱嘛。”郭静贤一脸的尴尬。   “捣乱个屁!”   岳阳暗暗摇了摇头,按理说明朝对外界的态度应该是比较开放的,可就算是郭静贤这样曾经纵横南洋的海盗都对洋人有这么重的抗拒心理,由此可见后来更为闭关锁国的满清鞑子是如何的固执了。   想到这里,岳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靠岸吧,不过你要告诉他们,不许带火器上岸,知道吗?”   “是!”   看到岳阳那难看的脸色郭静贤几乎是小跑着跑了出去……   在威海卫港口外,一支由三艘武装商船的组成的船队缓缓靠了岸,驶在最前面的武装商船是最大的,是一艘六百吨左右的三桅杆的商船,这艘商船的船头上站着好几名西方男子。第一名男子是一名军人,年约四十来岁身穿灰红相间的军服,腰间还挂着一把军刀,此刻正仔细的观察这码头上的情形。   在这名军人的身后则站着三名穿着普通服饰的中年人,跟这名军人一样他们也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所见到的东西。   “他们过来了!”这时,站在最前面的军人开口了。   在他们的面前,一艘速度很快呈现燕形的船只快速的朝他们快速驶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催婚的来了      当这艘造型独特的船只快速向他们飞速行驶而来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军人和他身后的几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这艘船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按照他们的估计这艘船的速度至少达到了十五六节,这样的速度已经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   军人身后的一名商人模样的西方男子惊呼道:“哦上帝,这是什么船?它们就象会飞一样!”   为首的军人眼睛一凝,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艘船的速度至少有十五节!”   很快,朝他们迎面而来的这艘船就呈现在这些第一次来到威海卫的西班牙人的面前,这是一艘形状很奇特的船只,该船有显著突出的倾斜的船首柱,凹入的船首部外形。船上有三根桅杆,每根桅上挂五面方帆,船长粗略估计为四十多米,宽九到十米米,船长与宽之比为五比一左右。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船!”为首的军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最为一名资深的西班牙海军军官,对于船只的熟悉程度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西班牙的大帆船还是英格兰人的盖伦船、朝鲜人的龟船又或是大明的大福船他都见过,可像这种速度如此之快造型如此之奇特的船只他却是闻所未闻。   很快,一个高亢而略带金属音质的声音在对面这艘燕型船上响了起来:“前面的船只立刻放慢速度降下风帆,将速度降低到两节并关闭火炮舱门,否则我们将会示你们为敌人而采取果断措施。”   一名懂汉语的翻译赶紧在一旁对那名军管说道:“伯特·布什比少校,这艘明国的船只在警告我们降下风帆减慢速度,否则他们就要开火了!”   “哼……这些狂妄的明国人!”这名被成为伯特·布什比的少校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虽然现在的西班牙已经开始衰败,但昔日“无敌舰队”的骄傲依旧能够在他的身上找到影子,不过他也知道来到人家的地盘就得放低姿态,很快这三艘武装商船在他的指挥下开始降下风帆跟着前面那艘燕型船缓慢的靠近了码头,随后停靠在港口上。   只是当他们逐渐靠近港口时,就被那一排排整齐的码头给惊呆了。站在伯特·布什比身后的一名商人立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码头惊叫起来:“上帝……这样的码头明国人是怎么建起来的,为什么会那么平整!”   此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修建得整整齐齐足有十几个码头上百个泊位的港口,虽然这里的船只不多,但一排排整齐的码头整齐的结构和码头上隐约可见的大口径火炮依旧让伯特·布什比少校看得脸色微变。   他转头问道:“劳伦斯,明国的港口都是这么整齐庞大吗?”   他身后那名叫做劳伦斯的商人也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曾经去过他们的福建、浙江等地,他们的码头其实跟我们的也没太大的差别,大部分都是用石头砌成,象这里这么整齐且规模庞大的港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伯特·布什比疑惑的自语道:“那就奇怪了,按理说这么大的港口足以容下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可我怎么只见到一些商船和小型战舰呢?”   劳伦斯一摊手无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船只很快就靠上了码头,船上的水手扔出了缆绳后很快就被码头上的人接了过去,随即船只靠上了码头最后停了下来。   当伯特·布什比等人踏上码头时就看到一名穿着绿色官服的官员走了上来对两人拱手道:“鄙人乃威海卫的主簿冒襄,请诸位道明来意。”   几乎是冒襄刚把话说完,一旁的翻译便将话翻译给了伯特·布什比等人,只见伯特·布什比对冒襄行了个军礼后肃然道:“主簿大人,我是西班牙皇家海军少校伯特·布什比,奉了大员提督安敦尼大人之命前来求见你们的忠勇侯大人,这次我们是带着万分的诚意而来的,希望能和你们结成真挚的朋友。”   “交朋友?”   冒襄的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嘴角轻轻的撇了撇带着一丝傲意道:“你们的话我会转达给我们的侯爷,但见与不见却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遵守我们这里的法律和规矩,你们所有的火器都不能带上岸,不许在这里打架斗殴,否则我们会按照这里的律法来处置你们。”   看着这位几乎把鼻孔朝天的大明官员,伯特少校眉头一皱,眼光掠过一旁的几名同伴,发现他们却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且他也听说过大明的人在对待他们这些西方人时全都是这幅样子。强忍下心中的不快,伯特少校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不带火器上岸当然没问题,只是还请您转告你们的侯爵阁下,我是奉了大员总督安敦尼阁下的命令来求见侯爵大人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议,请他务必要抽时间接见我们一下。”   “混账!”伯特少校的话刚说完,对面的这名明国官员却发火了:“尔等番邦小国真是不晓得规矩,我们家侯爷何等尊贵,岂能是你们想见就见的,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对方一摆衣袖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气得身子直颤的伯特少校,良久才冒出了一句话:“这……这个无理的家伙,我要和他决斗!”   “伯特少校,你就不要生气了,对方能和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一旁的劳伦斯劝解道:“况且他说的也并没有错,据我所知这位明国的侯爵大人可是一名很有名的将军,他的手下有十多万能征善战的军队,就在去年他就带着那支军队把北方的鞑靼人杀得血流成河,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惹事的为好。”   “哼……他再厉害也只是在陆地上,在大海上我们伟大的西班牙皇家海军可不会怕他。”此时的伯特还是不大服气。   听着伯特兀自嘴硬的话劳伦斯只是淡淡笑了笑:“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了,既然上了岸我们还是先逛逛吧,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买的。”   “你是我们当中的大明通,你说了算。”伯特耸了耸肩膀最终还是跟着劳伦斯一行人朝着一旁的大街走去……   “辟疆,那些西班牙人都还老实吗?”在威海卫的临时住所里,岳阳看着前来向他报告情况的冒襄微笑着问道。   “回侯爷话,那些夷人敢不老实?还反了他们了?”冒襄不屑的说道:“若不是侯爷吩咐过不要为难他们,卑职早就下令将他们赶出去了。”   “你呀!”看着一脸不在乎模样的冒襄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把眼界放宽些,这个世界大得很,咱们大明不过是其中一个国家而已,无论在西边还是东边都有无数的国家林立,多和他们接触对咱们没有坏处,闭关锁国只能让咱们越来越自大,这对咱们并没有任何好处。”   冒襄不敢反驳岳阳的话,只是低头道:“是,卑职明白了!”   “唉……你啊!”对于冒襄的态度岳阳也只能是扬了扬眉毛,虽然岳阳对国人目前这种普遍藐视夷人的态度不是很赞同,但他也认为总比后世那些看到洋人就跪舔的现代年轻人要好得多。君不见后世不少人都认为外头的月亮比自家的圆,什么都是外国的东西好,一些女孩更是以跟洋人上床为荣,他们却不知道在这么做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丢掉了最尊贵的东西。   看到岳阳没有说话,冒襄又问道:“侯爷,那咱们要不要理会这些夷人?”   岳阳沉吟了一下后笑道:“不急,再晾他们两天,过两天如果他们还没走的话那就带他们来见我。”   “是!”冒襄对岳阳施了一礼后这才退了出去。   冒襄退出去后,岳阳这才信步走回了后院,这时李香君、董小宛和王月三女便迎了上来。就在上个月三女按耐不住心中的相思之苦从济南寻到了威海卫,而她们对岳阳的说辞就是奉了海兰珠大姐之命来监督侯爷是否出轨,以便及时向海兰珠大姐禀报。对于这个说辞岳阳是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的,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三女却是被我们的岳侯爷狠狠的惩罚了一番,每天都日上三竿了才一个个慢吞吞的爬起来。   看着三女的俏脸还残留着一丝尚未消除的春色意韵,以及走路时无意中摆露出来的妇人特有的风韵,岳阳感到小腹又有股小火苗慢慢的升腾起来:“不行,白天还有正事要干,可不能太荒唐了。”   岳阳刚坐下,年纪最小的王月便走了过来用慵懒而娇憨的声音道:“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回山西啊?”   岳阳微微一笑道:“怎么……想家了?”   “嗯……”王月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海兰珠姐姐在信上说了,你若是再不会去她就带小岳耀、小岳峰和小岳英他们杀到威海卫来,不仅如此她还要把全家都搬过来呢。”   “海兰珠有这么说过吗?”岳阳用手托着腮很是怀疑的看着三女。   “当然,千真万确!”这回连李香君和董小宛二女都齐齐点头表示肯定。   岳阳一脸的坏笑:“要是海兰珠她们都过来了那咱们晚上可就再也不能象这些日子那样一起了啊,你们真的舍得?”   “哎呀,相公你坏死了!”三女听到岳阳这充满着浓浓调戏味道的话语一个个全都粉脸通红起来,尤其是王月更是趁机扑到岳阳身上撒娇。   被王月一通乱摇的岳阳看着眼前的一双硕大不住犹如花枝乱颤般抖动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只得无奈的说道:“不要摇了,再摇就要掉下来了。”   “掉下来,什么掉下来。”王月一时听不明白,待到她看到自家爱郎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盯着自己的胸前,芳心不禁大羞,扑到对方的怀里紧紧搂住了爱郎不依起来。   虽然王月是三女当中年纪最小的,但身材却是最火辣的,尤其是被岳阳浇灌了一年多后更是如同熟透的蜜桃般诱人,在岳阳的女人当中也唯有现代时空里的小露才能比拟。   无奈之下岳阳只好一把搂住了王月佯怒道:“好了,你别闹了,再闹相公可要把你就地正法了。”   “哼……怕你不成!”王月娇哼了一声,挺翘的琼鼻微微一皱,显得既可爱又诱人。   “哎呀,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上喊得最凶又是最先求饶的,现在休息够了,又开始神奇起来了?”   “相公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昨晚总是针对人家的,对香君姐和小婉姐又不见你那么粗鲁!”王月显得很是委屈。   “呀……好你个小妮子你要死了,连我们都敢说。”这下连李香君和董小宛也受不了了,齐齐扑过来抓住了这个什么都敢说的小妮子一起挠她的痒痒,三个人在岳阳怀里闹成了一团。   本来就有些心痒难耐的岳阳被三女在怀里这么一闹,看着面前那一道道波涛汹涌的场面,原本被压制住的小火苗又开始升腾起来,他正要不管不顾的把三女赶进卧室准备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婢女的声音:“侯爷,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说是从京城来传旨的!”   “什么……传旨的?”   婢女的声音一出,原本正在打闹的三女愣住了,相互望了一眼后都停止了动作,三人如同训练好了似地齐齐站到了岳阳的旁边。   “唉……这个天使来得不是时候啊!”岳阳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对三女道:“都跟我出去吧,去看看咱们这位陛下又有什么旨意。”   来到了外宅,看到一队鲜衣怒马的缇骑站在门前,而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正坐在客厅喝茶,一看到来人岳阳却死愣住了,他不禁惊叫道:“钱公公,怎么会是你?”   来人看到岳阳后立刻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岳侯爷,自从金陵一别已有两载未见,久咱家可是想死您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原金陵镇守太监钱能,岳阳实在是想不到来传旨的竟然是这位快两年没见的太监,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这实在是让岳阳太惊讶了。   岳阳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讶问道:“钱公公,您不是在金陵当您的镇守太监吗?怎么干起跑腿的活来了?”   钱能笑眯眯的说道:“咱家不过是皇上的奴婢,皇上让咱干什么咱就得干什么,哪由得咱们挑三拣四呢。”   看着笑容满面的钱能,岳阳实在搞不明白,从堂堂的镇守太监变成跑腿的他还能这么高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快两年不见,钱能对他的态度也谦卑了不少,浑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副端着架子的模样。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看到几名丫鬟仆役已经将香案摆好,钱能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岳侯爷,咱俩的叙旧留到最后吧,现在咱家可要给您宣读皇上的旨意了。”   “好吧。”岳阳脸色一正走到香案前跪了下来,李香君、董小宛和王月三女也跟着跪在了夫君后面,四人齐声道:“臣(岳李氏、岳董氏、岳王氏)等恭请圣安!”   钱能走到了香案后也朗声道:“圣恭安……”   说完后他从旁边缇骑的手中接过一个黄色的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副圣旨朗声道:“朕尝闻天地分阴阳,人矣分男女,朕将坤兴公主许配与爱卿已近一年,而大婚之日也迫在眉睫……”   岳阳等人听着圣旨,一边听一边面面相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感情是皇帝老子不放心跑来催婚了。   等到钱能将圣旨念完后岳阳还跪在地上没回过神来,直到一旁的王月低声道:“相公,念完了……该起来了!”   岳阳慢慢的站了起来对钱能苦笑道:“钱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侯在威海卫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怎么就突然催本侯回京了?”   钱能心道:“还不是怕你这金龟婿跑了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敢这么说啊,他赶紧说道:“岳侯爷,这还用说啊,皇上这不是怕您贵人事多给忘了呗,您是不知道啊,皇上这些日子在宫里可是常常念叨您,前几日您不是派人把山西和山东的赋税提前送到京城了么?皇上可是龙颜大悦,便说既然岳爱卿如此公忠体国,朕也不能亏待了他,那就让他抓紧时间进京一趟把婚事给办了,也了却了朕和皇后的心愿。所以啊,这才派了咱家过来了嘛。”   “嘿……感情送银子还送错了!”岳阳听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接过了圣旨,派人将钱能送去休息,岳阳这才跟三位媳妇商议了一下,既然皇帝老子都催了那就等到下个月就进京一趟把婚事给办了,只是岳阳一想到要跟一位才十三岁的小萝莉结婚,心里不禁有负罪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明确的态度      威海卫属于一座军事要塞型的城市,城市不大城墙却很高大,而且人流量非常的多,伯特少校一行人行走在街道上看着汹涌的人流几乎看花了眼。   第一次来到大明城市的伯特问一旁的同伴:“劳伦斯,明国的城市里人都是这么多吗?”   那位叫劳伦斯的商人点头道:“虽然不一定,但我估计应该差不多,至少我在泉州、江浙等城市里看到的人都不比这里少,而且还要繁荣。”   有商人在一旁惊呼:“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所有的城市人都这么多那明国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我倒是没有估计过,不过我听明国的官方统计过,明国的人口应该已经超过了一亿!”   “哦……上帝!”   旁边的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连伯特少校也被惊呆了,一亿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如今整个欧洲的人口也不过八千万左右,而这个国家的人口数量竟然把整个欧洲所有的人口总数还要多。   一名商人颤抖着嘴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是爆发了战争,按照十比一的征兵率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征召一千万的士兵?”   众人沉默了,伯特的嘴唇只感到有些发干发白。一千万士兵,这个数字只是听着就让人感到绝望。   不过在这几个人当中也只有伯特是一名军人,其他的商人听后也只是惊叹了一会便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毕竟大明距离他们的国家这么远,不管是一千万还是一亿,没有足够强大的海军和足够多的船只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突然,一名商人指着一旁的店铺叫了起来:“快看……这些店铺里卖的都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后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这……这是玻璃……这里竟然有玻璃卖,而且还是这么大块的玻璃!”   不用旁人说话,这些人立刻拥挤到了这架店铺里,他们一进店门就看到这间店铺摆满了众多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瓷器、古玩、字画以及数量不菲的玻璃,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玻璃无论是质量还是色泽度都是非常的精致,最难得的是它们的块头还很大,最大的竟然有半人高!   劳伦斯指着货架上喊道:“哦你们看,这里竟然有质量如此上乘的玻璃,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其实不止是劳伦斯,就连伯特少校和剩下的几名商人又何尝不是看呆了呢。虽然早在一二九一年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便已经非常发达,在随后的几百年里玻璃的制造技术也逐渐扩散到了整个欧洲,但到目前为止制作大块玻璃对于玻璃工匠来说依旧是个大难题,如今的玻璃工匠们只能制作大小如同书本一样的玻璃,至于更大的玻璃那就只能是看运气了。可是在这里他们竟然看到有好几块如同半个人般大小的玻璃竟然就这样随意的被摆放在货架上,要知道这般大小而又平整的玻璃在欧洲那是可以卖出大价钱的。再想想刚才看到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物品,劳伦斯等几人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不行,一定要把这的东西都买下来,要是不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搬回欧洲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包括劳伦斯在内的几个人眼睛都在放光。   “天啊,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宝藏,要是能把这些东西全都买回去,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富翁!”   对于财富的渴望和贪婪让初来乍到的几个人全都眼睛放光。   当兴致冲冲的几个人来到店铺里,通过翻译询问这些东西价格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们心中一凉,这里的掌柜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外国人想要买这些东西可以,但却必须要有官府颁发的买卖许可证。天啊,这简直就是一个最坏的消息,谁能告诉他们这个买卖许可证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又是谁弄出来的?他们要到哪去弄这玩意?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看到能赚大钱的买卖却不能做了,正当劳伦斯几个人心痒难耐的时候,好心的掌柜告诉他们,想要买这些东西只要到得到巡抚衙门的批准就可以了,只要那位巡抚大人也就是岳侯爷同意,他们在这里想买什么都可以。   “伯特……我们一定要尽快见到那位巡抚大人,一定要尽快!”劳伦斯一改先前的从容不迫,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踱着圈圈,其余几名商人的表情也同样如此。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想尽了办法询问当地官员甚至不惜贿赂,可他们得到的答案却几乎是大同小异,所有的官员都告诉他们,买卖许可证是官府新弄出来的玩意,目的就是限制国外的商人购买大明的商品以谋取暴利。   劳伦斯也不是没想过绕过这个该死的许可证私下里买卖这些东西,但这些大明商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是惊人的一致,他们告诉劳伦斯一行人,如果他们的行为被官府发觉,那么他们以后就永远也别想再从他们的供货商那里得到哪怕一点货物,而且还要面临着一张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罚单。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商人为他们做了一个好榜样。   不过好在劳伦斯的等待并不是太久,第三天的时候,一名大明官员找到了伯特,告诉他今天中午尊敬的岳侯爷可以分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接见他们。   在得知那位尊敬的岳侯爷大人终于肯接见他们后,劳伦斯等人花了足足一个小时重新整理仪容梳好头发,而伯特则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并把自己的佩刀和皮靴仔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这个情形,劳伦斯打趣道:“伯特,我感觉你现在简直就是象要去王宫参加国王的宴会。”   伯特翻了个白眼,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是一名军人,而对方则是一名曾经打败了十多万鞑靼人的著名的统帅,自然要穿得正式一点。”   “好吧,你总是有道理!”劳伦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于伯特态度上的转变他很聪明的只字不提。   中午时分,伯特一行人跟着一名大明官员来到了侯爵的临时住所。这是一所被数百名身穿绿色军装手持火铳的士兵牢牢把守着的住所,虽然这座府邸很普通,但看到守卫着这所住宅的士兵们望向他们时那一双双森森的目光,劳伦斯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只发麻。   “劳伦斯,我怎么感觉这些士兵看着我的眼光总是阴森森的,让我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他们随时都会扑过来似地。”旁边一名商人轻声对劳伦斯说道。   “那是因为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英。”一旁的伯特少校在一旁神情凝重的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是一名海军,但至少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几个人说话间便来到了门口,那名官员对着门口的士兵说了几句,随后他便回头对伯特等人说道:“在进入之前这些士兵要对你们进行搜身,以确保你们没有携带武器,如果您能答应的话我就让他们开始搜身,如果不答应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回去。”   “没问题,让他们搜吧!”对此伯特少校表示理解,毕竟现在要见的是大明的侯爵大人,对方自然要谨慎一点,否则要是哪个家伙在身上藏了一把火铳进去就给侯爵大人一枪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至于劳伦斯这些商人就更不用说了,什么……检查会不会没面子……拜托,你跟商人谈节操就等于跟妓女谈贞操一样不靠谱。不过这些士兵也没有过份的为难他们,只是略微检查一下后就让他们进去了,就连伯特身上的佩刀也没有没收。   走进了第二进房间后来到一个客厅,那名官员带着他们直接就走了进去,很快他们就看到一名身穿绿色军装的年轻人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座位上看着他们。那名官员对那个人朗声道:“启禀侯爷,卑职已将夷人使者待到!”   这名年轻人站了起来淡淡的点头:“好……你可以下去了!”   “是!”   当那名官员出去后,这名年轻的军人走向了伯特等人,当他将注意力放在伯特等人身上时这一行人立刻有些紧张起来,虽然他的神态很是平和脸上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但他们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开始笼罩在他们身上。尤其是伯特少校,出于军人的直觉,他更是从这名明国侯爵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气质,犹如一名高高在上的统帅在注视着他,令得他不由自主的啪的站直了身子对他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尊敬的侯爵阁下,西班牙皇家海军少校伯特·布什比向您致敬!”   伯特的话音刚落,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位大明侯爵阁下也随即向他回了个潇洒的军礼,同时也说道:“伯特少校,我是大明帝国忠勇侯岳阳,欢迎你来到大明!”   听完翻译过来的话,伯特有些吃惊的说:“侯爵阁下,您也会我们西方的军礼吗?”   “为什么不会?”岳阳笑了起来:“我认为军人的礼节应该是相通的,并不会因为地域国家的不同而改变。好了,先生们,你们请坐吧。”   当众人落座后很快就有丫鬟奉上了茶,然后伯特又将劳伦斯等一行人介绍给了岳阳,岳阳这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说道:“伯特少校,我想现在你应该把你的来意告诉我了吧?”   “当然可以!”来到威海卫几天后,了解到了西班牙和明国那巨大的差距,伯特少校原本那丝矜持和优越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听到岳阳的话后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了岳阳恭敬的说道:“尊敬的侯爵阁下,这是我们大员提督安敦尼大人写给您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岳阳接过信略微一扫后就放在了桌上淡然道:“信我就不看了,反正我也不认识西班牙文,你就和我说一下吧。”   “是的!”伯特少校点点头:“尊敬的侯爵阁下,简单的说就是我们的大员提督安敦尼大人希望贵国能和我们一起出兵把盘踞在大员的荷兰人赶出去,我们愿意和贵国一起共享在大员的利益。”   岳阳沉默了一会才竖起了两根指头道:“我也请你转告你们的提督安敦尼先生,第一大员是属于我们大明的固有领土,只是以前我们国家的精力都被北方的鞑靼人牵制住了,所以无暇理会那里。现在我已经把北方的鞑靼人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后我们的注意力将会转到南洋上,对于主权问题我们是绝不会让步的,哪怕需要用武力来维护也在所不惜。   第二,我可以给你们半年的时间来做好准备,半年之后如果你们的军队还不撤离大员,那么我将会亲自率领舰队去把他夺回来。”   岳阳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听得伯特目瞪口呆。随后才气愤的叫了起来:“侯爵大人,您也太不讲道理了,大员是我们先发现的,怎么就成了明国的土地了?”   岳阳冷笑道:“要说先发现我们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人在大员生活了,就连荷兰人也比你们先抵达大员,要不是这些年来我么一直被国内的农民叛军和关外的鞑靼人拖住了脚步,哪轮到你们来占这个便宜。现在我把话撂在这,如果半年后你们的军队还不撤出大员,我会把你们跟荷兰人一起赶出去!”   “我……”   伯特少校感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这家伙实在是太霸道了,一开口就是最后通牒,给你们半年时间撤退,否则我就消灭你,这么蛮不讲理的话人还从未见过。   看到伯特少校哑口无言的样子岳阳淡淡一笑:“我知道这件事你一个小小的少校也做不了主,不过不要紧,你可以向你的上级请示,甚至可以像你们的国家请示,反正你们还有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你们从国内打个来回的。”   伯特少校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侯爵大人,我会将您的话如实转达给我们的总督大人的。”   “那就好!”岳阳颔首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这回不等伯特说话,一旁的劳伦斯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岳阳抚胸行了一礼道:“尊敬的侯爵大人,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不少东西,想要采购一番,可却被告知如果不是大明的人想要采购这些东西就必须要有买卖许可证,而这种证件只有您才能颁发,请问是这样吗?”   看着劳伦斯虽然强自镇静眼中依旧露出一丝渴望之色,岳阳似笑非笑的说:“你们想要这个买卖许可证?”   “是的,侯爵阁下,我们很需要它。”面对这位大明帝国尊贵的侯爵劳伦斯知道任何耍小聪明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他很痛快的承认了。   “这个许可证嘛也不是不可以颁发给你,不过我事先声明,这种许可证可不会白发给你们,每本许可证的有效期只有一年,而且每年要缴纳一笔不菲的佣金。”这时候的岳阳笑得就象一只狡猾的狐狸。   劳伦斯几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试探着问道:“不知侯爵大人认为我们每年需要缴纳多少佣金呢?”   岳阳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每本许可证每年一万银币,而且我还不保证以后不加价!”   “什么?一万银币!”劳伦斯等人吓了一跳。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大商人,一万银币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现在却要白白交给这位侯爵大人,这如何不让他们心疼呢。   劳伦斯苦着脸道:“这个……尊敬的侯爵大人,这实在是太贵了,不知道能否便宜一点。要知道如果缴纳了佣金后我们就剩不了多少钱了!”   “不行……规矩之所以是规矩,那就代表着它不能随意破坏,我不可能因为你们而擅自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岳阳的头摇得象拨浪鼓。   “那……我们可不可以几个人合伙买一本买卖许可证呢?”劳伦斯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呵呵……你们倒是聪明!”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当然可以,不过每本许可证每次购买物品的数量是有限制的,你们如果想要合伙买一本许可证的话那就得重新分配一下份额了。”   “什么……还有这事?”劳伦斯等人傻眼了,原本想钻一下空子走个后门,但现在看来别说后门了,连窗户都被堵死了。   最后劳伦斯等人还是一咬牙表示每人都买了一本买卖许可证,这次少赚点就少赚点吧,大不了多跑几趟就把钱赚回来了。   此次的侯爵府之行伯特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反倒是劳伦斯等几个商人有了不少收获,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次之行他们算是弄清了大明帝国的态度,回去后也好向上头交待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的当天晚上,这位侯爵大人则是趁着月色来到了现代时空……      第四百二十三章 表露心事      张筱筱抱着一本文件夹走在办公大楼的过道上,她的脚步显得非常的轻盈,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般,因为今天整整一天她的老板都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看书,是一整天啊!她已经记不清楚作为公司最大的老板已经有多久没有在公司上班了,更别提会坐在办公室里坐上整整一天了。   轻轻的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后张筱筱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能看到岳阳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皱着眉头对着一大堆的书籍咬牙切齿的看着。是的,就是咬牙切齿,这就是张筱筱的感觉。   看到张筱筱进来,岳阳随手将书本放在办公桌上,随后双手揉了一会两边的太阳穴,边揉边问道:“筱筱,有什么事吗?”   看到自己老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筱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道:“老板,现在该下班了。”她一边说一边瞄了放在桌上的书本一眼,这本书的封面上用鎏金的繁体字写着《近代海军战术和经典战例》。   “自己的老板越来越古怪了,这些年不断的买一些廉价而过时的老古董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学习起海军战术来了,更要命的是看的还是繁体书,这是要返祖的节奏吗?”张筱筱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的老板了。   “下班了?”岳阳先是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上过班了,没曾想今天竟然在公司待了一整天,难怪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了感情是到了饭点了啊!   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子笑道:“那好,既然已经到饭点了,那我请你吃饭吧。”   “请我吃饭?”   张筱筱微微一愣,距离上次老板请她吃饭貌似还是在去年吧,今天怎么突然想请自己吃饭了,莫非……想到这里,她的小脸开始变红,整个人也有些扭捏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赏光吗?”岳阳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我,真是糊涂了,我怎么忘了叫上胜男呢,你们向来是孟不离焦秤不离砣的,赶紧把她也叫来吧。”   听到这里,张筱筱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刚才怎么就没反映过来呢。这下好了,原本这么好的二人约会变成三人行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岳阳对于张筱筱的行为很是有些不解。   听岳阳这么一问张筱筱的连更红了连忙摇头道:“没……没事了,我这就去叫胜男!”说完,就象一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般夺门而出。   看着张筱筱慌慌张张的身影,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嘿……这小丫头都毕业了好几年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难怪到哪去刘胜男都要护着她,换做是我女朋友我也不放心让她出来闯荡啊,还好哥还是个正人君子否则的话……”说到这里,这厮有些沾沾自喜的自我表扬了一下这才收拾好了东西出了门。   五星级的米莱酒店餐厅里,悠扬的琴声在大厅里飘荡着,岳阳、刘胜男和张筱筱三人坐在餐桌上共进晚餐。   张筱筱穿着一套湖绿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浅绿色的高跟鞋,配上她那纯真靓丽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既可爱又羞怯,犹如邻家妹妹般惹人爱怜。而坐在岳阳对面的刘胜男依旧是一副女强人的打扮,头发全部扎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鹅蛋脸上陪着一双金丝眼睛,再加上身上那身宝蓝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即干练又美丽。   此时的饭局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张筱筱饭量小早就停下了碗筷,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岳阳眼中不时露出一丝连她都没察觉的柔意。只是她自以为做得很隐蔽,但如何瞒得过作为她的好姐妹兼死党闺蜜的刘胜男呢。   刘胜男心中暗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岳阳道:“老板,你今晚怎么有空请我们吃饭呢,不用陪你的女朋友吗?”   正对着一块牛排埋头苦干的岳阳头也不抬的说道:“哦……她们这几天赶着拍戏,晚上要很晚才回来,所以不用等她们!”   “这个花心大罗卜,竟然连‘她们’都用上了!”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在外头包养了两个女明星,但乍一听到他亲口承认刘胜男还是在心里将岳阳骂了十几遍。   有些气闷的刘胜男转头向一旁望去,发现张筱筱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幽怨,她心里不禁为自家的死党打抱不平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眼光,明明在自家的菜地有那么一颗水灵鲜嫩的白菜,却要跑到外面去找野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应了家花不如野花香那句话吗?   正在低头猛吃的岳阳自然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美女正可劲的画着小圈圈诅咒自己,他正低着头努力对付面前的牛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从在两个时空当中穿越后他就会感到特别饿,连胃口也特别好。   刘胜男咬了咬银牙使劲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老板,既然你都承认有女朋友了,那岂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喝你的喜酒啰?”   “怎么可能,我不会这么快就结婚的!”岳阳摇了摇头,只是心中却有些苦笑,哥其实已经是一个有家的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媳妇,更要命的是过一段时间还得再结一次,你们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骂死哥啊!   这时耳边又传来刘胜男的声音:“老板,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不打算结婚吗?”   岳阳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再说吧。”   说到这里,岳阳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望着刘胜男道:“咦……我说胜男,你对老板我的私生活很关心啊,难不成你打算毛遂自荐不成?”   “啊呸……”刘胜男俏脸一红,忙不迭的笑骂道:“谁毛遂自荐了,我只是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直单身,代表公司的员工关心你一下而已,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完还送了一个大白眼过去,向来强势的女强人突然间露出了小女儿的娇俏神色,这转变让岳阳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岳阳沉吟了一下“关于结婚这个问题嘛我还真没想过,毕竟婚姻是一件大事自然要谨慎才行,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我不是还没到三十嘛。”   刘生男轻叹了一声:“你们男人啊,就是这样!可你有没有想过女人的青春不比男人,她是即其有限的,等到三十女人就人老珠黄了!”   “呃……”   刘胜男这话说得既含蓄又若有所指,岳阳很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过这个话茬。   看到岳阳又开始装傻充愣,刘胜男只恨得银牙痒痒的,她眼角掠过低着头不说话的闺蜜一眼,桌下的小拳头紧握了一下后又问道:“老板,我们公司可是有不少未婚的漂亮姑娘哦,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我们公司找一个做老板娘呢?”   岳阳瞪大了眼睛道:“不是吧,办公室恋情那可是各个公司都明令禁止的,你竟然还鼓动我玩这个?刘大小姐……你别不是别的公司派来的间谍吧?”   “你……”刘胜男气得俏脸都有些变色,这货说话也太气人了,她立刻站了起来俏眼圆睁正要不管不顾的发火,却被一旁的张筱筱给拦住了。   “胜男……你别这样,影响不好!”张筱筱拉着刘胜男的小手低声说道:“他可是咱们的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   刘胜男气呼呼的重新坐了下来,不过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然知道自己这气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岳阳他妈凭什么管人家的闲事,要是换了另一个老板恐怕早就把她给炒鱿鱼了。   看着气呼呼的刘胜男,岳阳沉默了一会才轻叹了口气道:“胜男,你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结婚这种事太过重大,我自然不能轻率的表态。而且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平时就比较花心,就连女朋友都有两个,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女孩都是好女孩我就不去祸害了,否则你又要骂我了。”   刘胜男沉默了,岳阳这话似是若有所指,听得她心中暗起了一阵涟漪,“难道这家伙听出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了吗?”   这顿饭的后面吃得比较沉闷,直到岳阳将二女送回家刘胜男也没再说过话。   二女上了进了房间,张筱筱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着留下的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的驶出小区,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筱筱,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也不向他表白吗?”刘胜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筱筱强自笑了笑,“这样就挺好,我以前不是就说过吗,对这种事我从来不打算强求,只要能时不时的看到他,和他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会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但是这几年就让我再默默的关注着他一会吧。”   听着张筱筱淡然却坚定的话语,刘胜男只觉得嘴巴有些发苦:“这个害人的混蛋!”突然间刘胜男只觉得自己应该为好友做点什么,她看了看站在窗台边默默看着窗外的好友一眼,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岳阳开着车行驶在黄浦江外,突然一阵电话声响起,他带上了耳塞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喂……我是岳阳,请问您是哪位?喂……喂……”   耳塞了没有声音,只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良久才有一个声音传来,“岳阳,你这个混蛋!”   “喂……”岳阳一听这个声音不禁苦笑起来:“我说刘大小姐,我急得貌似我可没得罪你吧?还有,我可是你老板啊,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   “老板个屁!”耳塞了传来了刘胜男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要是对老娘不满大可把我给炒了,老娘还不稀罕伺候你呢!”   岳阳无奈的摇摇头:“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让我明白才行吧?”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筱筱很喜欢你,这么些年了,你一直在当甩手掌柜,筱筱为公司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你,虽然你一年到头也没回公司几次,可公司依旧被打理井井有条,这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如果你已经结婚也就罢了,可你宁愿在外头玩女明星也不愿意接受筱筱这么一个好女孩,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一个女孩就站在窗台旁默默的看着你的车子离开……啊……”   刘胜男估计有些歇斯底里了,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岳阳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胜男,这事我还没想好,你容我考虑一下好吗?”   “那你就快点考虑,老娘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依旧不接受筱筱我就会带着她离开这座城市,永远都不再回来。筱筱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她!”   话音刚落下,岳阳的耳塞里就响起了“嘟嘟”的挂机声。   “唉……”   岳阳无奈的放下了耳塞,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张筱筱对他的感情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岳阳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不可能象一个正常的现代人那样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这个时空,他并不想伤害这个犹如邻家妹妹般纯真可爱的女孩,是以对于这个纯真少女的心思他总是装聋作哑,想通过时间来淡化这件事。可没想到现在竟然杀出一个打抱不平的闺蜜,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怎办才好……   皎洁的月亮挂在了窗外的树梢,别墅外轻柔的秋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响,但这些动静对于安装了隔音玻璃和墙壁的别墅内的人来说却是毫无影响。   在一张柔软华丽的大床上,这两年素来以艳丽高挑以及英姿飒爽的女兵形象而闻名的小露此时正躺在床上,两条结实而光洁白嫩的大腿环绕在一个男人的腰间毫无顾忌的呻吟着,迎合着这个男人狂野的冲击。在小露的身边,身材娇小的小丹早已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无力的躺在她身边,水汪汪的大眼睛迷离的看着一旁的好姐妹被爱郎欺负,苹果般的俏脸红彤彤的。   男人的身材很健壮,不是那种满是肌肉块的健美男,而是均衡标准线条流畅,在运动的时候胸腹间清晰的肌肉条理十分性感,那冲刺显得愈发坚定有力,虽然小露一直在努力的抵抗着,但很明显在男人的猛烈攻击下她的防线早已崩溃得一塌糊涂,很快在一声尖叫声中她浑身颤抖了起来,原本盘在男人腰间的大长腿终于无力的跌落在床上。   那个男人自然就是岳阳,看着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小露,岳阳苦笑了一下也重新躺在中间双手搂住了两具柔软的娇躯,仔细的倾听着二女急促的娇喘声。   过了一会岳阳的耳边响起了小丹怯生生的声音:“阳哥……对不起!”   岳阳轻笑道:“哦……你为什么这么说?”   “阳哥……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没有让你尽兴?”小丹有些担心的问。   看着小丹疲惫的俏脸,岳阳柔声道:“小傻瓜,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可……”小丹还想说说什么却被小露打断了。   “阿阳有心事!”   “有心事?”   小丹奇怪的望向了爱郎,看到爱郎轻轻在小露挺翘的琼鼻上刮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小露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小女孩般的姿态,有些得意的说道:“哼……我是什么人,好歹也跟了你这么久,难不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虽然你平常也很厉害,但都比较怜恤我和小丹的,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粗鲁过,我再看不出来岂不成了傻瓜了。”   “是啊!”岳阳苦笑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他确实被今晚的事情弄得心事重重,以至于有些失态了。   看到爱郎不语,小露体贴的靠了过来,整个人几乎压在了爱郎的胸前,两团硕大的玉峰毫无保留的压在爱郎身上,随后才柔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的事?”   岳阳惊讶道:“这你都能猜出来?”   小露有些幽怨的说:“哼……除了这些事你还能为什么事发愁的!”   岳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好吧,算你猜对了!”   小露白了爱郎一眼:“你要是喜欢就把她带回来呗,反正这里的房间多得很,多住几个也没问题。”   岳阳有些苦恼的道:“可人家是正经的女孩子,她是不会和几个女孩一起跟着我的。”这话刚说完,岳阳立刻就感到不妙。   果然,他这话很快就引起了众怒:“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小丹不是正经女孩啰!小丹,来跟我一起挠他!”一时间房间里又开始乱成了一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忽悠      二女反抗的后果就是被重新残酷的镇压,当岳阳结束了他的惩罚后,二女的嗓子已经变得沙哑起来。   “你这个坏蛋,把我和小丹弄成这样让我们明天怎么拍戏啊!”   原本华丽的大床此时已变得凌乱不堪,到处都有一块块的水迹,仿佛刚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似地,岳阳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二女则是犹如两条美丽的大白羊死死的缠着他,两张樱桃小口各自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咬出了好几个小巧的牙印。   “那你们刚才还一个劲的喊要的。”岳阳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女人都是口不对心的动物。   “你还说!”果然,岳阳刚说完肩膀上又挨了一口。   “啪……”   挨了这一口后岳阳却不再客气了,右手很干脆的在罪魁祸首那挺翘浑圆的雪白翘臀上狠狠的来了一巴掌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   “你敢再咬我还打!”某人恶狠狠的威胁。   此言一出这个世界果然清静了,两个女人全都变得如同小猫一般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再也不敢放肆了。看到此情此景,岳阳不禁响起了古人一句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古人诚不欺我啊!   看到二女都变老实后岳阳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两女听后沉默了好一会,良久小丹这才轻声道:“阳哥,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好了,如果她能接受我和小露姐不介意再多一个姐妹,如果她不能接受那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我们还没那么伟大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地步。”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一直把耳朵贴在岳阳胸口听着心跳声的小露也点点头:“反正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谁没有几个女人,我早就看开了,我和小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那位妹子没意见我并不介意家里多添双筷子。”   岳阳苦笑道:“你们到看得开,这年头不是都讲究女性独立自主吗?怎么你们好像看得挺开的啊!”   小露翻了翻美丽的大眼:“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干嘛的,那点男女之间的破事哪天不在发生,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反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反正这房子这么大,等过些日子我和小丹再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的,依你的脾气也干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情,那我下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嘿……”岳阳简直有些无语了,“你们女孩现在都那么现实吗?”   “当然……这年头不现实的女孩早就绝种了……所以啊我现在还得努力才行啊。”   小露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变得诱惑起来,柔软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在他身上磨了起来,很快岳阳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又开始变得湿漉漉了起来,不愧是经常演女兵的人,这体力就是好。   “好你个小妖精,看我不收拾你!”岳阳自然不能容忍男人的威严受到挑衅,一个翻身立刻就开始教训起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来,很快卧室里又响起了阵阵销魂的呻吟声……   第二天傍晚,广源贸易公司的门口。   当张筱筱和刘胜男出到公司门口时,她们第一眼就看到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轿车和那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二女后,那道人影抬起了头冲着她们微笑道:“嗨……两位美女,今晚有时间吗?能否给个面子让我请两位吃顿饭呢?”   看着来人,刘胜男吃惊的停住了脚步,而在她的旁边张筱筱的脸上已经泪如雨下……   夜二十一时,明珠外滩的码头上并肩走来了一对男女,男的虽然长得不是很英俊也不是很高,但气宇轩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成熟威严的气息,女的身材娇小,一张白里透红的苹果小脸仿佛在散发着光亮,此时她正在用小手紧紧搂着男子的胳膊。   看着紧搂着自己胳膊的张筱筱,岳阳轻叹了口气对她轻声道:“筱筱,你真的想好了要跟着我么?”   “嗯……”   “你可要想清楚哦,我可是还有两个女朋友的,你真的愿意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   张筱筱停住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岳阳问:“那你愿意为了我跟她们分手专心对我好吗?”   “这……”岳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将军给问住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摇头:“她们都跟了我不少时间了,我不能辜负她们。”   “这不就结了。”张筱筱白了他一眼:“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立刻离开你另外找一个男人,要么趁着现在占有三分之一个你。我既然选择后者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也不用怀疑我的决心而不断的问我。”   “我这不是太过惊喜了嘛。”岳阳感到自己一向坚强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的趋势,“你认识我也有三四年了,我这辈子势必都要在不断在明珠和世界各地中奔波,每年能陪你们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年,你却依旧选择跟着我过日子,我刚才又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帅到让女人尖叫的地步啊。别人一听说男友出轨一个个就立马寻死腻活闹着分手,可你倒好明知我还有另外两个女人还愿意跟着我,我心里能不嘀咕嘛。”   “那是你笨好不好!”张筱筱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那我问你,你那两个明星女友为什么愿意一起跟着你?还是你用暴力威胁她们吗?”   这回轮到岳阳翻白眼了,哥们身边没女人吗?在另一个时空里连皇帝都上杆子的给哥们送女儿好不好,哥至于那么饥渴吗?   看着哑口无言的岳阳,张筱筱轻叹了一声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生怕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你,但是我要说的是有些事情我看得远比你想象的要透彻。   我从小的家境只能说一般,我的家乡是勉强算是一座二线城市,我家所在的小区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了,从小我就看到小区里不少夫妻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消失争吵不休甚至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那时候我就在想,如今的人类号称已经进入了文明社会,法律也明文保障了男女双方各自的权益,可为什么人们的离婚率却越来越高?世界最发达国家的美国离婚率高达40%,我们的邻居俄罗斯离婚率竟然高达54%,所谓的一夫一妻真的就幸福吗?我不是哲学家,所以我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不过我就想啊,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可以一男数女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一起生活,而且这个形态还维持了几千年,而这个形态就真的象那些专家教授批评的那样是一个很恶心的陋习吗?现在既然我喜欢的男孩向我表白,那我为什么不接受他呢……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了!”岳阳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单纯善良的女孩内心里竟然是这么的执着,他长吐了口气紧紧的搂住了这个可爱的女孩柔声道:“谢谢,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   “扑哧!”张筱筱柔柔的笑了起来,将额头顶在了爱郎的胸前不住的扭动,而岳阳则双手固定住了她的小脑袋,自己低下了头将双唇印在了那副柔软的樱唇上,一股吐气如兰的芬芳顿时就传到了他的心肺里……   在现代时空呆了十多天,照例购买了一大堆日常用品,又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用传送带将东西送走,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回到了明朝时空。   当岳阳来到山东后就听到一件让他有些啼笑皆非的事情,随着劳伦斯等人满载而归,一些停留在大员的西班牙商人纷纷蜂拥着涌到了威海卫,他们聚集在岳阳的临时住所附近要求见这位如今大明最有权利的侯爵阁下,虽然被告知侯爵大人不在这里,可他们还是不死心依旧每天都等候在门口,期望能见到侯爵大人并得到一本买卖许可证。因为前些日子劳伦斯等人已经前一步带着货物启程赶回了西班牙,可想而知当劳伦斯等人带着这些大明的货物回到欧洲时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而他们将会赚取多少的金币和银币。对于商人而言,眼睁睁的看着有赚钱的机会却只能擦肩而过,这种感觉会让人发疯的,所以当岳阳回到威海卫后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这些疯狂的商人给包围了。   “侯爵阁下,请您一定要给我们颁发一本买卖许可证,这一次我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到威海卫的,我们已经等候了十多天了,您可一定要帮帮忙!”   “侯爵阁下,我们对于大明的商品十分的感兴趣,我们愿意以高价购买,请您一定要答应我们!”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要求颁发买卖许可证的事,望着这十多名商人那炙热得几乎能喷火的眼神,岳阳心里也暗暗吃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商人对于利益的追求了。老马也在《资本论》里说过,商人要是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甚至敢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铤而走险,而现在这些从现代弄来的商品要是能拿到欧洲去贩卖所获得的利润又何止三倍。   “诸位,请安静……安静!”   看着吵吵嚷嚷的商人们声音大得连翻译的声音都被压抑住,无奈的岳阳只得用他那有些蹩脚的英文高声喊了起来。   而随着岳阳的声音落下,商人们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不少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岳阳,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位侯爵阁下竟然还会英语,只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根据他们的情报显示这位大明帝国的侯爵阁下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明人,他是怎么学会英语的。而且现在西方世界流行的都是优雅的法语,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英语只是那群英伦三岛的海盗们才说的语言,可这位侯爵阁下竟然却偏偏会这种粗俗的语言,这实在太让他们奇怪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问题的重点,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接下来这位大明侯爵阁下接下来的这句话让他们感到了吃惊。   “好了,诸位……请听我说一句。”岳阳提高了声音,他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众人说道:“关于你们想要买卖许可证的事情我原则上都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买卖许可证我可以给你们,你们也可以凭借许可证在威海卫购买你们看上的任何商品,但是交易的方式却要略作改变。”   岳阳停顿了一下,看到众人的眼神依旧没有改变,他这才继续道:“大家都知道,这些年由于我们天气和战乱的原因,我们国家的粮食已经连续好几年开始歉收,所以我希望你们在购买商品的时候用一半用银币或金币支付另一半则用粮食来支付,这样的方式你们认为如何呢?”   “用粮食来支付?”众人都愣住了,只是随后众人开始思索起来,此时的西班牙的霸主地位已经受到了荷兰人的严重威胁,但他的殖民地还是有不少的,但在他的殖民地离大明实在是太远了,唯一离大明比较近的只有菲律宾了。而且菲律宾和大明同属亚洲,在饮食习惯上也比较接近,看来只有从菲律宾那里获得粮食了。   很快便有一名商人问岳阳:“尊敬的侯爵阁下,请问如果我们运来了粮食您能给我们什么价格呢?”   岳阳笑眯眯的伸出了一个手指,“我们会按照大明官方的价格来收购你们运来的粮食,你们不用担心吃亏。”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全都狂骂不已,还说不用吃亏。虽然他们没有做过粮食生意,但现在大明的粮食价格居高不下他们却是知道的,官方价格和实际价格那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只是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他们还是只能咬牙答应下了这个看似苛刻的条件。不过接下来岳阳的话又让他们感到高兴起来。   “如果你们当中哪位愿意全部用粮食来跟我们交换货物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百分之五的价格优惠。”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心里有些不快的商人又高兴起来,看来这位侯爵大人还是很厚道的。   看着重新露出笑容的商人,岳阳心里也露出了笑容,能用现代社会根本不值什么钱的玻璃、以及廉价的日用品等东西换来大批大明急需的粮食怎么看都是一笔很划得来的交易。虽然岳阳已经在山西、山东大力推广土豆、玉米、番薯等高产作物,但大明实在太大了,光靠山西、山东两地根本填不满一亿多人那庞大的消耗,只有靠南洋等地的输血才能做得到,毕竟那里的气候条件比起大明要好得多,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水稻产量可不是说着玩的。   “好了先生们,请你们相信你们的选择是绝对没有错的,我可以保证你们从这里带回去的商品绝对可以为你们带来五倍甚至十倍的利润!而你们所付出了不过是区区一点粮食而已。”此时的岳阳挥舞着手臂,脸上带着充满蛊惑的笑容,此时的他堪比现代最顶级的传销大师,正在语言给这些商人们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不过虽然这些商人都被岳阳描绘的场景所打动,但也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很快便有人说道:“侯爵阁下,既然您说得这么好,您能给我们展示一下您所说的那些能为我们带来十倍数十倍利润的商品吗?”   “当然可以!”   岳阳站了起来对这些人笑道:“现在请大家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很快他领着这些来到了前院的一间房子里,众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进到房间所有人便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给惊呆了。这间房子的空间足有两三百平米,中间和周围摆满了不少用玻璃制成的货架,在货架上摆满了不少的商品。   岳阳走到进去后拿起一样犹如指甲盖般的东西说道:“这种东西叫做清凉油,具有醒脑提神、止痒止痛。也可以用于感冒头痛,中暑以及蚊虫叮咬,示你们居家旅行的必备物品。”   说完,岳阳又拿起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对众人道:“这个东西就精贵了,这可是由数十种珍贵的草药精华提炼而成,贵妇人如果喷上一点点,她整个人就会变得芳香扑鼻,变成一个诱人的尤物。”说完,岳阳轻轻按动了一下瓶子,一股液体轻柔的喷洒在了空中,很快空中便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芬芳。   嗅着这股从来没问过的芳香,众商人全都惊呆了。白种人是属于体毛比较多的人种,体毛多意味着体味就重,而且这个时代的西方对于洗澡向来是比较抗拒的。尤其是在法国,洗澡甚至被视为一种治疗方式而不是日常的清洁习惯,中世纪的黑死病之所以死那么多人和公众卫生观念不强也有不小的关系。不过由于大家都不洗澡,你臭我臭大家都臭所以也就习惯了,可如果有了香水,那么那么爱美的贵妇们会有什么反映呢?想到这里,所有商人的眼睛都散发出了炙热的光芒……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又大婚了      “今天老狼请吃鸡……请吃鸡……请吃鸡……”   岳阳坐在书房的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不断的摇晃着嘴里还朝着一首奇怪的歌曲,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就在离岳阳不远处的另一处,李香君正在低着头看一份刚送来的税收表格,只是由于她刚学阿拉伯数字不久看得有些吃力,而另一旁的王月则是拉着董小宛窃窃私语,“小婉姐姐,相公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到底是出了啥喜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正在一旁帮李香君整理表格的董小宛无奈的摇摇头:“自从相公昨天领着那群西夷商人去看了相公带来的宝贝后,回来他就一直这样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王月琼鼻微微皱了皱:“哼……说不定那些夷人答应送他几名美人,所以才乐成这样的。”   “月儿,你这个小丫头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当心我惩罚你!”一旁的岳阳却是耳尖,王月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依旧被他给听到了。   “哼……谁还怕你不成?”王月很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原本就硕大的双峰更加惊心动魄了。   “嘿……你这个小妖精,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一个劲的求饶的,现在反倒神气起来了。”岳阳斜眼瞄了她一眼笑着打击道。   “这又不是我的错,谁让香君姐姐和小婉姐姐不争气来着,要是香君姐和小婉姐能多撑一会输的肯定是你!”王月对此很不服气。   “你要死啦,这种话也能乱说的!”一旁的李香君和董小宛大窘,都顾不上算账,齐齐站了起来抓住王月挠了起来。这个王月就是这么口无遮拦,还好这里只有他们夫妻几人,要是让别人听到传出去她们可就别做人了。   面对两位姐姐的强力镇压,王月只得躲到了岳阳怀里把小脸死死藏在爱郎怀里再也不敢露头。   岳阳无奈只好把王月护在怀里无奈的对李香君儿女道:“你们啊,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月儿,还有没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了?”   “相公你就护着她吧。”李香君又羞又怒的瞪着王月道:“这种闺房里的事也是能拿出来说的,要是让别人听到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岳阳撇了撇嘴,“说说而已,有些人还专门做给人家看呢。”   “相公又胡说八道了,这事谁敢做给人看啊,这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李香君三女自然以为是岳阳在胡说八道,就连王月也和两位姐妹齐齐白了他一眼。   岳阳耸了耸肩,这事根本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再过四五百年咱们的邻居岛国已经发展出了世界闻名的一个产业链,每年出产的爱情动作片高达三万五千部,靠这种事情吃饭的人也高达上百万人,要是说出去还不得把这几个女人给吓死。   看到岳阳皮厚的样子,三女也认定了自家的夫君在胡说八道。   “相公,你就告诉妾身嘛,好不好!”   王月一边撒娇一边在岳阳怀里不住的磨蹭着,胸前的两团硕大不住的在爱郎胸前晃动,跟了岳阳已经一年多,这块原本还带着青涩的果实经过一年多来岳阳辛勤的浇灌已经变得几位成熟,那原本就大于常人的本钱变得更加的惊人,连岳阳都受不了这种诱惑,只得摇头道:“好了,你也别晃了,再晃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嗯,人家就知道相公对人家最好了!”王月喜滋滋的在爱郎脸上吧嗒的亲了一下,这才坐直了身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爱郎,李香君和董小宛二女也站了起来走到岳阳身边静静的听他说话。   岳阳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不是想知道相公今儿为什么这么高兴么,其实昨天相公我跟那些夷人见面之后,就告诉他们,想要买咱们的宝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只用银子来买,得那东西来换!”   “用东西来换……为什么?”三女有些愣住了。   李香君有些不解的问道:“相公,买东西用银子这不是天经地义么,怎么人家眼巴巴的用银子来买东西您还不乐意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岳阳耐心的解释道:“那些夷人所在的国家叫西班牙,他们那里是银贱而东西贵,尤其是这些年他们从美洲获得了大量的白银,所以他们才急于在各国购买大量的物品用以平衡物价。呃……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明白吗?”   “相公也太小看我们了。”李香君白了岳阳一眼,“相公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说若是我们大明涌入了太多的银子就会造成银贱物贵的局面,然后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是这样吗?”   “聪明!”岳阳很是赞赏的拉过李香君在她的粉脸上香了一下,“你们想啊,银子这东西作为钱币使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可这玩意既不能吃也不能穿,若是太多了对我大明可没有好处。你们说说,现在我大明最缺的是什么东西?”   “缺什么东西?”三女面面相窥了一下,随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粮食!”   “对,就是粮食!”岳阳赞赏的看了三女一眼,“就是粮食,正所谓手中有粮遇事不慌,只要有了粮食我大明就什么也不怕了,虽然咱们这些年在山西、山东开始发展水利励农垦荒,但随着流民的不断涌入,面对上千乃至数千万的百姓咱们也只能说是够糊口而已,可你们却不知道在距离咱们数千里外的南洋,那里由于气候宜人,粮食甚至能够做到一年三熟,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让他们出点血啊?”   “一年三熟?”三女几乎惊呆了,多少年了,遍数大明粮食产量最高地方江南地区也只能做到一年两熟而已,其他绝大部分地方只能做到一年一熟,可现在岳阳竟然说竟然有地方粮食能做到一年三熟,这意味着什么情况她们可太清楚了,那就意味着这些地方根本就不用为吃的东西而发愁。   良久,董小宛才憧憬的说道:“相公,那那些地方的人家里的粮仓岂不是永远都是满的?”   “拉倒吧!”岳阳鄙夷道:“他们哪有余粮啊,那些人整天都躺在家里,每隔几天才干一两个时辰的农活,反正也不会饿死,他们才不会天天干活呢,那多累啊!”   “啊……还有这事?”三女都惊呆了,每隔几天才一两个时辰的农活,这得多懒的人才做出这种事来啊,要是换了大明的百姓,他们不把自家的房子都装满粮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看到三女吃惊的样子,岳阳也在心里苦笑,印尼、菲律宾那边的土著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从来就不会为填报肚皮而犯愁,自然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所以从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这也是几百年后华人迁徙过去后遭到那边的土著敌视的原因,他们嫉妒并敌视华人,恨华人将霸占了他们的财富,所以历史上一次又一次的排华运动总是会不时出现,那些国家将华人当成了韭菜,每当成熟的时候就割一茬,然后等到下次成熟的时候再割,这种状况直到二十一世纪依旧如此。现在既然是西班牙统治了那里,自己要是不从那些人手里弄一些粮食那简直就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啊。   良久,李香君才摇头道:“那些南阳人也太过份了,空有如此好的地方却如此懒惰,老天爷也会看不下去的。”   岳阳笑嘻嘻的道:“所以啊,我现在通过那些夷人把那里的粮食弄到咱们大明来,接济一下咱们大明的百姓嘛。”   岳阳可以想象,当他对那些西班牙商人说出用粮食换商品的决定后,那些贪婪的西方殖民者会如何残酷的盘剥那些可怜的南洋土著,不过这可不是岳阳关心的问题了,在他看来给那些懒惰的南洋土著一些压力也是好的,省得他们太闲了。   听完岳阳说完这件事手,王月又重新坐了起来搂着岳阳的脖子问道:“相公,过几天你就要去京城迎娶公主了,那你打算将公主安置在哪啊?是带回山西啊还是带到山东这边来呢?”   “这个……”   听到这问题,岳阳一时间也挠了头。这可不大好安排啊,朱媺娖这个坤兴公主可是正宗的金枝玉叶,身份比起家里的女人都高贵得太多,要是安排在山西的话别说海兰珠了,就连家里的老太太估计也不大乐意,那不是娶媳妇,那是给自家找了一个祖宗回来啊。   抓耳挠腮了一阵后,岳阳才抬起头对三女腆着脸道:“这个相公我还真没想好,你们倒是替相公我出个主意呗。”   三女幽怨看了看岳阳都不做声,最后还是董小宛心软,出言道:“依妾身不如这样,相公将公主带回山东来,在济南建一座别院让公主住在那里,毕竟相公今后几年必然要常驻山东,如此一来您无论是在济南、回山西还是来威海卫都有人伺候您,您说这样行吗?”   “嗯……这样挺好,我看可以!”岳阳点点头,说完后搂过董小宛重重的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发出吧嗒的一声脆响,却是羞得她脸色变红起来。   只是岳阳没看到的是当董小宛说出这些话后王月和李香君望偷偷的在暗地里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董小宛平日里话不多,但绝对不是愚笨的人,她这话看似公平很替岳阳考虑,但实际上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三女这些日子都跟在岳阳身边,自然能看出今后这几年岳阳的工作重心都在威海卫和重建的水师这里,那么他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自然也都在威海卫,届时陪在她们身边的时间也是最多的,而三女也能有更多的机会陪在他身边。只是这个小算盘估计岳阳还没这么快想到,估计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毕竟是人都会有私心嘛。   岳阳在威海卫呆到了十月下旬,在钱能在再三催促下终于带着数千军士浩浩荡荡的朝京城进发,终于在十一月初来到了京城。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高耸的城墙和城墙上依旧不断走动的守军,还有外城那些不时出现的流民,都让岳阳有一切如故的感觉,很快钱能便带着岳阳来到了皇宫,崇祯和周皇后在坤宁宫接见了他。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谢万岁!”   原本臣子觐见皇帝时若非重大场合是不用行如此大礼的,可今天不同,今天是毛脚女婿拜见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这礼得隆重些否则人家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就这样让你领走了也太便宜了,在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后,岳阳终于被赐了一个座位。   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岳阳,崇祯的目光有些复杂。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爱卿,今天你来此不是以臣子的身份来的,而是以朕的女婿身份来的,是以有些话朕便以一名父亲的身份要好好跟你说说。”   “今天的那话儿来了!”岳阳心里暗暗叫苦:“俗话说每一个将女儿嫁出去的父亲心情都不会太好,就是不知道这位便宜老丈人会出什么难题。”   不过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嘴里还是得肃然道:“皇上请吩咐!”   崇祯叹了口气道:“朕这个女儿打小就生长在皇宫里,从未离开过朕与皇后身边半步,按理说今年她才十三岁,嫁给你确实是小了点,但朕也不忍耽误她的青春,再者看到爱卿也是国之栋梁是以才不惜将公主下嫁,望爱卿今后能善待公主,朕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放心了!”   听着崇祯的话岳阳心里却是一阵腹诽,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将一个刚上初中的萝莉硬塞给自己,还说得好像有多委屈似地,也亏他说的出口,有本事你就不要嫁女儿啊,好像哥上杆子求你似地。   不过腹诽归腹诽,但嘴里还得恭敬的说:“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会善待公主,绝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嗯,这就好!”崇祯看了岳阳一会,这才点点头,将头转向了周皇后:“梓童,你还有什么要和岳爱卿说的?”   周皇后此时的眼圈也红了,“岳爱卿,既然你即将成为本宫的女婿,那本宫就直呼你的表字吧。正宏乃我大明的忠勇侯,又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民的能臣,皇上和本宫都很器重你,因此这才将公主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媺娖这孩子本宫从小就宠她惯了,嫁过去后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包含点,但也不能太宠她,该说的你也要说不要太过迁就她,知道吗?”   “皇后娘勿忧,臣一定会不会忘了您的话的。”岳阳听得是一脑门的冷汗,在华夏自古听领导说话也是一门学问,有时候就得反着听,刚才周皇后的话音里前半段你得正着听,但后半段你就得反着听,否则你若是真的想对待平常媳妇那样该骂的骂该说的说,恐怕用不了几天眼前这位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就得杀到自己家里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嗯,明白了就好!”敲打完毕后周皇后俏丽的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正宏啊,按理说此次你与媺娖大婚,本宫和皇上是要给你们办一份隆重的婚礼的,但你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国库空虚,若是大操大办的话恐怕会惹来朝中大臣的非议,所以嘛……”   听到这里,岳阳哪里还不明白这对泰山泰水的心思呢,他无奈的接口道:“皇上皇后请放心,臣此番能迎娶公主已然是荣幸之至,岂能再让皇上破费。此次臣带来了五十万块银元,愿作为此次大婚之用,另外臣还有一批聘礼,明日便会让人送入宫中,这是礼单请皇上和皇后过目!”说完,岳阳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礼单双手递了过去。   自然有宫女将礼单接过交给了崇祯和周皇后,这公母俩一边看着礼单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住的点头:“嗯……正宏你有心了,朕很满意,那就先这样吧!”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初六,宜纳财、开市、交易、嫁娶,就在这一天,我们的忠勇侯岳阳岳大人终于迎娶了大明的坤兴公主朱媺娖。这一天大明的整个京城都是热热闹闹的,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为了庆祝这次婚礼,岳阳甚至还下令开设了上百个粥铺接济京城的乞丐流民,崇祯也在皇宫里大摆宴席款待那些来道贺的百官。毕竟不管朝中有多少人痛恨岳阳,但今天这个日子他们都得前来道贺,否则就是不给皇帝老子面子,不给手握重兵的忠勇侯面子,不给皇帝面子的后果可是极为严重的,是以这一天岳阳也是痛苦并快乐着,光是贺礼就堆满了好十几间屋子,当然喝酒的程度和收礼的多少也是成正比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好日子      一张张真诚或虚伪的笑脸在岳阳眼前晃动着,一声声的祝福彷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大红的灯笼,甘醇的美酒,皇宫里正上演着一出出喜剧,主角就是如今这位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的忠勇侯岳阳。   今天的新娘子坤兴公主朱媺娖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现场,今天礼部尚书林欲楫亲自当期了主婚人,在他的指挥下十多名宫女和着“凤凰操”唱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宝。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时候,岳阳和朱媺娖并排站在了崇祯皇帝和周皇后跟前,行交拜礼,喝交拜酒。   朱媺娖由于年纪尚小,身子还未长开,站在岳阳旁边时只能够到他的肩膀。看着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儿和大红色喜服的岳阳站在面前向自己行礼,崇祯和周皇后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因为从今往后面前这位才十三岁的女儿就要身为人妇,承担起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并生儿育女的责任了,遥想就在前些日子,女儿还在自己的怀里撒娇的情景,周皇后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不过感慨归感慨,婚礼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伤心过后就是开心,崇祯和周皇后开心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女儿终于找到了终身的依靠,而且还拉到了一个强力打手,这个打手不仅武力值超高,而且还超有钱,这不结个婚而已就又给老丈人上贡了五十万块银元,这些银元除去办喜事的花费外至少还能省下二十多万块银元,这下小朱同志的内库又入账了几十万,他的心情也是大好。领导心情好胃口就好,很快就喝得麻五麻六的然后就被周皇后亲自送回了寝宫休息去了。   皇帝老子喝高了没办法坐镇,大臣们的火力自然转移到了新郎官身上,岳阳这厮拉仇恨的才能太高了,满朝的文武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人至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平日里由于岳阳太过强势这些人虽然对他是咬牙切齿但也拿他没辙,现在好了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全都冲着他过来了。   看到自己面前全都是人头涌涌,在战场上跟鞑子玩命也毫无惧色的岳阳看得也是小脸煞白,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人一杯他也受不了啊,怎么办呢?不过我们的岳阳同志还是很聪明的,他很快就使出了非常简单但也最有效的一招……装醉。于是乎,我们的新郎官立刻就被人送进了洞房……   当然了,说是送入洞房其实新郎新娘的洞房并不在皇宫,这不合礼制,满天下能用皇宫做洞房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皇帝,而岳阳的洞房则是在一座崇祯新赐给他们的府邸。   这座新赐给岳阳的府邸占地可不小,约有上百亩地,属于正宗的八进九出的大府邸,里面花园假山小湖什么的都很齐全。来到这里后岳阳还不能休息,因为今天在这座府邸为他道贺的人都是他的一众部下,从山西赶来的胡老三、岳来福、海楼,陈智、从辽东前线赶来的顺宝、吴成枫、楚狄,以及方以智、陈贞慧以及武清等人全都要跟自家老板敬酒。此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涌现出自豪的笑容,自家老板实在太牛了,连皇帝都赶着将女儿嫁给他,遍数整个大明还有谁比他更牛掰。   面对这些特地从千里之外赶来道喜的下属,岳阳自然不能象在皇宫那样玩装死,唯一能做的就是酒到杯干,虽然酒意渐渐上涌,但支撑着他保持爽朗笑容的是身旁的新娘子朱媺娖,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可那酒席上浓烈的酒香菜香也遮不去的淡雅体香,却在不停地抚慰着岳阳那颗有些烦乱躁动的心。   终于将那些想要闹洞房的下属们都打发走了,这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宫女太监们也全都撤了出去,朱媺娖身边只留下了两名贴身宫女服侍着。   “这些家伙终于滚蛋了,世界也清静了!”   岳阳长舒一口气,望着一身大红吉服端坐在合欢床沿的朱媺娖,心情也变得畅快起来。   两名宫女伺候岳阳脱下了吉服后这才递给了岳阳一把银挑子,娇笑着冲岳阳对着坐在床沿的朱媺娖一努嘴儿。   用银挑子挑起了朱媺娖的红盖头,岳阳也有些愣住了。今晚的朱媺娖已经经过了绞面开脸,额际小鬓角、后颈的寒毛都被绞尽,将原本还带着青涩的容颜显得容颜光洁如玉般娇嫩美丽。红玉的樱唇娇艳可人,乌亮的眸子依旧灿若星河,美丽的大眼中闪烁的是一种羞涩的柔情。   不知什么时候两名贴身宫女已经离开并掩上了门,岳阳慢慢来到朱媺娖身边并坐了下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但乍一握住朱媺娖的小手时却感到这双小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岳阳这才醒悟起来,貌似自己跟这双手的主人好像没谈过什么恋爱,而她今年也才刚刚十三岁呢。   “唉……要是被现代的警察叔叔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拉出去打靶呢?”此时的岳阳突然浮现出一个很不和谐的念头来。   “夫君!”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岳阳望过去,看到朱媺娖正用略带羞涩而又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   岳阳嘴角蠕动了一下说道:“公主……”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朱媺娖捂住了嘴巴,只见她微微摇头道:“夫君,妾身出嫁之前母后就告诫过妾身,说嫁过来后妾身就是夫君的妻子了,您只管叫妾身的名字就是。公主这个词您切勿再称呼了。”说完才羞涩的垂下了头。   仔细的看着身边的新娘,岳阳这才可以依稀看出对方俏丽的容颜虽然化过妆,但那丝青涩的味道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他轻轻伸出了手抬起了她浑圆的下巴,手指间感受着她细腻的娇颜,岳阳心中刹那间有一阵迷糊,这个在另一个时空里被自己的父皇砍掉了一条手臂,虽然后来被救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因为思念父母伤心过度才十六七岁就香消玉殒的少女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新娘,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还是个小萝莉。   把手一伸,轻轻的将她一搂,朱媺娖趁势扑进了他的怀里,闻着鼻中传来的那股淡淡而又好闻的味道,她此时的心犹如有好几只小鹿般乱跳。   “这就是男人的味道么?旁边这位就是要陪着自己走完一声的良人啊!”一时间朱媺娖也痴了。   突然,朱媺娖感觉到一双大手捧起了自己的小脸,随后一双唇朝着自己盖了下来,她只觉得好像轰的一声,整个人犹如在云端中一样昏昏沉沉,那种滋味令她的脑子再也提不起别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朱媺娖才听到岳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媺娖,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嗯……”朱媺娖柔顺的点点头:“你已经是媺娖的夫君了,怎么叫都行。”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岳阳用着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帮着朱媺娖除去了吉服只剩下内衣,随后才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躺了下来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原本朱媺娖还羞涩得不行,但过了一会她却发现岳阳只是躺在旁边并没有做别的事,她不禁有些好奇而羞涩的问道:“夫君,你……你为何不……”   岳阳苦笑不已,只能安慰道:“媺娖你还小,现在还不大合适,等再过几年吧!”   朱媺娖顿时愣住了,这些日子在准备出嫁的时候周皇后已经亲自跟她教导了不少男女之间的事,而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没曾想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却听到新郎官说自己太小,这是夫君在嫌弃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银牙忍住羞涩,纤纤玉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很快就抓住了躺在自己身边夫君的要害,小手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一时间一声忍不住的轻嘶声顿时传了过来。   要害被抓住的岳阳就象被点了穴般一时间愣住了,直到过了一会才咬着牙道:“你这个小妖精,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的快了。   “你……”   到了现在,岳阳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原本以为还能忍得住了,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意志力了。一声低低的嘶吼之后,岳阳终于化身变成了校长,一个翻身压了过去……   喜房里被炉火熏得有如初夏一般温暖,十六枝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只有两枝仍在爆着灯花,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彷佛是瑶台洞天仙境一般。   合欢帐里一灯如豆,大红喜被下是一对缠绕在一起的躯体,红浪翻滚间隐约可见一片一片的粉腻。   “夫君……疼……轻点……啊……”   不知是疼痛还是其它原因,朱媺娖一下子死命抱住了岳阳,指甲都扎进了他的皮肤,一行热泪顿时从她眼中滑落下来。   “乖宝贝不哭,”岳阳爱怜的把她脸上的泪珠一一吻去,昵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可就是我的小娘子啰,新娘子可是不能哭的哟!”   “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朱媺娖死死的搂住了怀中的夫君,使劲拱在他怀里,呼吸也顿时急促起来,泪珠如同珍珠般一串串的滴落下来……   一声闷哼一声娇呼之后一朵桃花开始绽放,一阵阵轻柔而又略带稚嫩声的呻吟浅唱在房间里慢慢的响了起来……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岳阳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如同一只小白羊光洁白嫩的小娇妻搂着自己睡得正香,一张俏丽的小脸蛋红扑扑像个大苹果,白藕似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搂上了他的背,光滑细腻的玉腿此刻也抬起了一条,正亲昵地搭在了他的腿上。   轻轻的推了推她的消瘦的香肩,便听到睡梦中的她呢喃道:“母后……不要吵,让人家再睡一会。”   岳阳听得即好气又好笑,在她的小屁股上啪的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还睡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嗯……”朱媺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岳阳那张微笑的脸庞,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皇宫里而是在驸马府了。   “啊……”朱媺娖这才叫了一声几乎要跳了起来,“诶呀……坏了坏了,待会要进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的!小冉……小雨……快进来帮我和驸马更衣洗漱!”   “吱呀……”   随着朱媺娖的话音刚落,门立刻就开了,朱媺娖的两名贴身小宫女端着脸盆毛巾和洗漱用品走了进来,估计她们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而且岳阳还看到这两名娇俏的小宫女全都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小脸蛋红得不行,估计昨晚没少听墙根。   随后她们分别走到岳阳和朱媺娖跟前替他们更衣,朱媺娖则是很自然的裸着身子任由他们摆布,一旁的岳阳也是一样,毕竟来到大明这么多年,咱们的岳阳同志也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   洗漱完毕后,两人又用了早餐便进了宫,在坤宁宫见到了周皇后和刚下早朝的崇祯皇帝。当周皇后岳阳和走路稍微有点不自然的朱媺娖后便知道自家的宝贝闺女的小猪猪已经被这家伙给吃了。她轻叹了口气伸手一招,将闺女搂在了怀里两人说起了悄悄话,而岳阳也被崇祯叫到了一边。   说来也怪,以往岳阳见了崇祯那是该干嘛干嘛的,并不会因为崇祯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畏惧感,可是今天岳阳看到崇祯后竟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后来岳阳将其归纳为吃了人家宝贝闺女后做贼心虚。   “正宏……做!”今天崇祯并没有象以往那样板着脸,而是让太监搬来了凳子很和蔼的示意岳阳坐下,这才对他道:“正宏,你刚和公主完婚,能否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啊?”   岳阳摇摇头:“恐怕不行,臣在山东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再说臣已经快一年没回山西看奶奶了,臣打算过几日便回山西看看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毕竟年纪也大了,臣有些不放心。”   崇祯沉默了良久才问道:“你打算带公主一起回去吗?”   “那是自然的。”岳阳有些愕然的望着崇祯道:“既然皇上将公主下嫁,那公主就是岳家的媳妇,臣回家自然要带着她回去!”   “嗯……这样也好!”崇祯点点头就把话题给叉开了:“正宏,昨日朕得到消息,说是张献忠又在四川闹起来了,现在孙传庭来折子请求朝廷拨发粮饷剿匪,朝廷虽然还有一些银子,但粮食却不多,不知正宏能否从山西或是山东调拨些粮食到四川去?”   岳阳摇摇头:“皇上,如今山西的压力也很大,截至上个月,山西又接收了三十多万流民,这些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一大笔开销,所以虽然山西今年粮食获得了一些丰收,但依旧没有太多的余粮,而山东由于刚实施新政所以还要不时的接济辽东,所以现在也拿不出粮食来。”   说到这里,崇祯变得沉默起来,最后问道:“正宏……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看到崇祯为难的样子,岳阳轻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前几天臣在山东结交了一些西方的夷人,他们想在山东威海卫买东西,臣就跟他们说,你们想买东西可以,不过除了银子之外还要用一半的粮食来付款,臣估摸着这几个月应该就会有粮食运来,只是能运来多少臣就不能保证了。但依臣估算,十万担粮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岳阳可以肯定劳伦斯那些奸商一定会像吸血鬼一样盘剥那些可怜的南洋土著,但他也不敢肯定能弄来多少,所以数目也不敢报得太大免得日后打自己的脸。不过即便是十万担粮食对于崇祯来说也不少了,他这才点点头:“十万担粮食也不少了,至少也够孙传庭吃上半年了,只是这次若是孙传庭再不能将张献忠给剿灭,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说到这里,崇祯的眼中露出一股凶狠的历芒。   一旁的岳阳却是撇撇嘴,老朱家的人都是这德行,不会捞银子也就算了,给点东西也是扣扣索索的,还一副我给了你东西你就得把事情办好,否则我就收拾你的架势。不过岳阳也能理解小朱同志的心情,毕竟自打他登基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些年可以说他已经被辽饷给弄怕了,虽然现在辽饷的烦恼已经没了,但大明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加之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不断的在中原腹地捣乱,大明的财政依旧处在崩溃的边缘,也难怪他发火。      第四百二十七章 原来是他      岳阳终于回山西了,这一次他是带着大队人马和公主一块回的山西。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岳阳一行人终于到了浑源州,见到了阔别近一年的亲人,当岳阳回到浑源州的时候所有浑源州的官员全都出城十里相迎,就连已经年近七逾七旬的老太太也出来了。当然了,老太太出城自然不是要迎接自己的孙子,而是迎接跟自家孙子一起回来的媳妇,毕竟朱媺娖虽然名义上是下嫁到岳家,但她公主的身份却是谁也不能忽视的。   当长长的队伍来到城外时,岳阳赶紧下马扶住了站在最前面的老太太,紧接着坐在轿子里的朱媺娖也赶紧落轿下来给老太太见礼,口称奶奶。   “诶呀……公主殿下如此可是折煞老婆子了,您贵为金枝玉叶却给老身行礼这不是要折了老身的寿嘛。”老太太虽然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年轻的时候还是读过几年书的,自然不敢大大咧咧的承受公主给自己行礼,赶紧上前扶住了公主。   朱媺娖却没有理会,依旧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太行了个礼才轻启樱唇道:“老夫人您说的什么话,父皇和母后既然让媺娖下嫁到岳家,那媺娖今后就是岳家的人了,也就是您的孙媳妇,孙媳妇给奶奶行礼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这个理您自然是承受得了的!”   面对朱媺娖的坚持,老太太也只好承受了朱媺娖的这一礼,这样的情形也看得众人暗暗点头,不过华夏人自古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从年纪上来说老太太完全能承受这一拜,毕竟在封建朝代的风俗中,老人只要年过七八十,别说公主了就是看到皇帝都不用下拜的。   此时的朱媺娖早就没有先前在岳阳跟前那股天真烂漫和温柔,而是变得落落大方,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雍容华贵的气度令众人看得无不肃然,看来皇家在子女的教育上自然有他的一套方法。   给老太太见完礼后,朱媺娖有走到跟在老太太身后的海兰珠跟前给她道了个万福口称姐姐,海兰珠可不是老太太,却是不敢承受朱媺娖的这一礼,赶紧侧身躲开后才对着朱媺娖行了一礼,随后两人这才拉着手说起了话,两人姐姐妹妹的说了起来。   海兰珠这几年帮着岳阳操持山西的事物,手中又握着有川司有山司两个情报部门,无论是能力还是眼光早就锻炼出来了,虽然朱媺娖贵为公主但海兰珠还真不怎么怵她,一时间两人聊得倒也挺不错的。   而在另一旁一众下属也过来见过岳阳,虽然这一年来岳阳都在山东忙活,但他对山西的控制力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重了,毕竟山西可是他的老巢,无论是巡抚、总督的位子还是军队都在他的掌控中,加之他人虽然走了但下面大部分位子还掌握在他的心腹手里,是以说岳阳是山西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浑源城,而第一次来浑源州的朱媺娖看着街上的道路和周围的房子也是一脸的好奇和惊喜。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和水泥的大量应用,浑源城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城里不少人家都用水泥建起了新房,至于城里的道路也几乎全都被水泥路所覆盖,加之逐渐配套完善的下水道设施的配套,以往那种一到雨天道路就泥泞得几乎无法出行的情况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行人进了岳阳的侯府后,前来迎接的众人都很识趣的自动消失,虽然不少人有很多话要对岳阳说,但大家都知道岳阳刚回家,这时候肯定得留给他的家人,自然不会有哪个棒槌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来打搅。   当天傍晚,忠勇侯府里摆开了家宴岳阳的家人都有份参加,即便是侯府里的下人也没拉下,岳阳还给每一名侯府的下人都发了两块银元的赏钱,那些管事管家的赏钱更是翻翻,赏钱发下去后整个侯府都是欢声雷动更是热闹不已。岳阳还把侯府的大管家曹右谦叫了过来勉励了他几句,让许久未见岳阳的曹右谦更是激动不已。   吃完了晚饭,岳阳陪着奶奶、妹妹岳颖以及海兰珠、玲珑姐妹和三名儿女在一起拉家常,一年未见如今的岳阳的大儿子岳耀已经两岁了、大女儿和二儿子也都一岁多,正是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一开始几个小家伙由于许久未见父亲还有点认生,总是往母亲怀里躲,但毕竟是父子天性,不到一会最小的儿子岳峰就开始闹着在父亲的脖子上骑大马了。   看着玩得开心的岳阳和几名儿女,老太太开心的说道:“要是咱们一家人能天天如此就好了,老身老了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还有再给颖儿找个好婆家,老身就再也没有憾事了。”   听到这里,岳阳也不禁心中一动,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孙儿这些年四处奔波,也没有时间来关注颖儿的终身大事,不知咱们这里有什么年轻俊杰合适颖儿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瞪了眼岳阳:“正所谓长兄如父,你们的父母早逝,你是颖儿的大哥,你不关心也就算了却来问我这个整天呆在府里的老婆子,而且老身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但你却没放在心上,你还有点象大哥的样子吗?”   “我……”   面对老太太的指责岳阳还真没话说这事确实怨他,老太太早在去年就跟他提起过,可却被他忘了。   难得看到岳阳吃瘪,海兰珠和玲珑姐妹只是笑吟吟的搂着自己的孩儿坐在一旁看笑话,丝毫没有想为他解围的意思。无奈之下的岳阳只好对自家妹子道:“颖儿,那你告诉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大哥我好帮你找啊!”   虽然在坐的都是自家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这种事岳颖依旧羞得不行,整个人躲在奶奶的身后红着脸就是不说话,被逼急了才冒出了一句:“人家怎么知道。”   “嘿……这话不就和没说一样嘛。”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偷瞄了一眼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老太太,岳阳感觉自己今晚要是不想出个法子来老太太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一时间就觉得头大如斗。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朱媺娖说话了,“奶奶、相公,你们若是觉得在浑源城不好找的话不如让妾身告诉父皇,让父皇在京城为颖儿妹子指定一个吧。”   “不行!”岳阳连想都不想就恶狠狠的拒绝了,“京城里那些贵戚们都是什么德行媺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吃喝玩乐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可干起正事来屁都不会,颖儿怎能嫁给这些人!”   朱媺娖也沉默了,京城里的那些贵戚们都是什么德行她虽身居宫中但也非常清楚,这些人整天喝茶遛鸟调戏良家妇女样样在行,但就是不会干正事,别说岳阳了,就连她都瞧不上这些纨扈子弟。   想了想她才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若是妾身的弟弟慈炯再大几岁就好了,那样将颖儿妹子嫁给慈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听后心中也是一动,朱媺娖的弟弟朱慈炯可是钦定的太子,若是嫁给他做了太子妃日后可就是大明的皇后了,那岳家就更是变成了皇亲国戚,如此一来可谓是皆大欢喜啊。   只是老太太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岳阳泼了一瓢冷水,“这事还是省省吧,媺娖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明的祖制,大明的皇后只能从平民的良家女或是低级官吏中挑选,四品以上的女眷是不能送入宫中当嫔妃皇后的。你父皇要是敢这么做那些大臣还不得闹翻天啊!”   “唉……”   这话说完后,岳阳就有些愁眉苦脸起来,这颖儿的婚事还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啊。这时候可不象后世讲究什么自由恋爱,也不要说什么随便找户人家随便嫁了,在中国越是大户人家就越讲究门当户对,依现在岳阳的身份和地位遍数整个大明能配得上岳颖的人还真不多,而且更糟糕的是岳阳跟这些人都不熟,这些年这厮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招人恨,整个京城的人都叫他得罪了一大半,现在想要给自个的妹妹找个婆家都成了大难题。   就在岳阳愁眉不展的时候,躲在老太太身后的岳颖红着小脸怯生生的说话了:“奶奶、大哥,若是你们实在为难的话颖儿就不嫁人了,颖儿一辈子陪着奶奶和大哥!”   “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大怒,“我们家在你大哥未发迹之前那也是应州府有头有脸的人家,提起五里寨岳家庄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现在你大哥当上侯爷成了总督巡抚了反到连自家妹子都嫁不出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不行……正宏你今天必须给颖儿找出一个如意郎君来,否则你今晚就别睡觉了!”   “我……我这冤不冤啊,这事怎么赖上我了!”岳阳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妹子找不到婆家你干嘛把气洒在我身上,可他偏偏还不能叫苦,谁让他是岳颖的大哥呢,这年头长兄如父这句话那可不是说说而已,按照如今的风俗习惯只要是岳阳这个当哥的做了决定,想把岳颖嫁给谁她就只能乖乖的嫁给谁。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岳阳才对躲在老太太身后的岳颖道:“颖儿,你告诉哥,你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你说出来哥替你做主!”   岳颖是个腼腆的性子,听到自家大哥问后过了好一会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嫁给一个想大哥那样威武的大将军也是不错的。”   “嗯……嫁给当兵的?”岳阳一时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个妹子竟然想嫁给当兵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妹子因为太过崇拜自己竟然对当兵的产生了好感?   其实不止是岳阳,就连老太太和一旁的朱媺娖和玲珑姐妹等人也吃了一惊,这年头讲究的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的社会地位都很低(当然在山西是例外)。可现在岳颖竟然开口说想要嫁给当兵的,听到这里就连向来性子温顺的玉玲也有些着急了,赶紧劝道:“颖儿,不是每个当兵的都象少爷这样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那些当兵的大多都粗俗无礼,哪里配得上我的颖儿呢!”   “是啊小姐,姐姐说得对,你可是我们岳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当兵的呢,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一旁的玉珑也急了,从小在岳家庄长大的她可以说是从小带着岳颖一块长大的,早就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妹妹了,是以心直口快的她立刻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当兵的,你们怎么就嫁给我了呢?”听到这话岳阳就不乐意了,瞪了一眼玉珑,后者这才察觉到说错了话,立刻吐了吐小舌头就不说话了。   只是玉珑不说话海兰珠却开口了,“颖儿,你实话跟嫂子说,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他是谁?”   海兰珠这话一出口众人才猛然察觉,对啊……依照岳颖这么温婉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要嫁给一个将军这样的话来,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   想到这里,岳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也是一阵不悦,但嘴里依旧淡淡的说道:“颖儿,你跟大哥说,你看上谁了?告诉大哥!”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岳颖,却是将她看得面如红霞。岳颖的性子本来就温婉,现在被众人这么一看就更害羞了,一时间只是低着头任凭众人怎么问就是不吭声。   “嘿……你这个死丫头!”   岳阳急了瞪着眼睛正想要再度询问岳颖,却被海兰珠给拦住了,只见她微笑着走到岳颖身边对她温婉的问道:“颖儿乖……你别怕,告诉嫂子,你看上谁了,嫂子替你做主!”   这些年海兰珠由于很是能干,在岳家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岳颖有什么心事也愿意说给她听,现在看到海兰珠这么问自己,她呆愣了半响这才羞红了连在海兰珠耳边说了几句。海兰珠听了之后脸色也是变了几下,最后才笑着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本事,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啊!”   岳阳听得是一头雾水,立刻追问道:“到底是哪个小子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勾引我家妹子,你告诉我!”   海兰珠却是没好气的横了丈夫一眼,“亏你还是做大哥的呢,竟然连妹子的心事都不知道,这事可不是谁勾引我们家颖儿,而是颖儿自己看上了人家,你可莫要冤枉了他!颖儿就是怕你迁怒于他人所以才一直不敢跟你说的。”   岳阳一听却是给气乐了,“嘿……谁那么大本事,竟然还能让我们家颖儿倒贴喜欢上他,你说吧,我不会迁怒他的。”   海兰珠微微一笑,樱唇轻启轻轻的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听到这里不止是岳阳,就连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是他!   “什么,竟然是这小子!”   岳阳听到后也是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家的宝贝妹子竟然看上了这个家伙,原来这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岳阳麾下的心腹大将之一的吴成枫。   呆愣了半响岳阳才说道:“颖儿,你是怎么看上这家伙,这家伙到底有哪点好,你就看上他了!”   在岳阳的逼问下岳阳和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一年多前,岳颖带着几名丫鬟去城外的大觉寺上香,在回途中碰上了一伙流民进行抢劫,由于岳颖身边只带了几名家丁和丫鬟,眼看就要落入这伙流民的手中,恰巧被正要回浑源州办事的吴成枫给遇到,顺手就救了她并送她回到了城里,就这么着岳颖就偷偷喜欢上了这家伙。   听完岳颖的这段话后,岳阳郁闷得只想仰天长啸,贼老天你还能再狗血一点吗?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英雄救美这一套。   郁闷不已的岳阳又问道:“颖儿,那小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岳颖点点头低声道:“知道的,当时我也将身份告诉了他,他也将我们送回了府里。”   听到这里岳阳就更郁闷了,“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干什么?有你这么说自家妹子的嘛,颖儿倒是想跟你说来着,可你近年来在家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吗?她怎么跟你说?”听到这里,老太太却不乐意了,瞪起了自家孙子骂了起来。   老太太这么一骂,岳阳也哑了火。他长叹了口气这才对说道:“颖儿,你是真的喜欢这小子吗?”   “嗯!”虽然此时的岳颖早已羞得不行,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混蛋!”   和岳颖的羞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岳阳的心中是堵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名火,估计这是普天下所有的哥哥在得知自家宝贝妹子看上别人时都会涌起的情绪。   “这回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家伙才行!”岳阳心里暗暗发誓!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定下来了      听完了自家妹子的自述,岳阳也没有表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事等我考虑好再说,说完就气哼哼的回房了。   心中郁闷的岳阳回到了房间,洗漱完毕后坐在椅子上想心事,过了一会就看到海兰珠和玲珑姐妹先后走了进来。   岳阳扭头一看问:“孩子都睡着了吗?”   海兰珠点点头:“早就让奶妈们带下去了,估摸着现在早就睡着了!”   说到这里,看到自家夫君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海兰珠扑哧一声却是笑了,岳阳一看却是不乐意了,“诶……我说媳妇你也太那啥了,没看你夫君我都愁成这样了你还笑,你就不心疼一下你家夫君吗?”   海兰珠边笑便走到岳阳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敲打起来,力度不轻不重正好合适,让岳阳舒服得呻吟起来,“嗯,对……就是这里多敲一会,还是媳妇好啊!玲珑,你们过来让夫君抱会。”   看着岳阳伸出的双臂,已经快一年没见到自家夫君的玲珑姐妹眼圈有些红了,两人齐齐扑进了岳阳的怀抱里死死的搂住了他。   “诶……你们两个轻点,你们家夫君还是要呼吸的……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日子到底有没有变瘦……”   面对岳阳的咸猪手,玲珑姐妹不但没有躲避,反而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任由这个家伙在自己的娇躯上下其手任由他揩油。   且不说岳阳揩得一塌糊涂,一旁的海兰珠也笑道:“这两个小妮子想你想得紧了,这些日子做事都没有精神呢。”   岳阳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问:“那你呢,想不想我?”   “呸……”海兰珠轻轻啐了他一口兀自嘴硬道:“鬼才想你呢,我可不像这两个妮子这么没用。”   只是海兰珠的硬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玉珑揭穿了,“海兰珠姐姐你还说呢,你自己不也想相公得紧吗?也不知道是谁在梦里一边搂着被子一边喊着少爷名字的。”   “诶呀,你这小妮子看来真是讨打了!”海兰珠大羞,伸手将玉珑给抓住就要挠她的痒,一时间三女乱成了一团。   原本岳阳还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热闹,但很快就被三女弄得火大的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了三女往一旁的大床上一推,四个人立刻滚成了一团。   很快三女在岳阳的身下婉转承欢,玲珑温柔海兰珠成熟,三具丰腴肉体成了他忘却旅途劳顿的最好良药。三女已经将近一年没见过岳阳自然是痴缠无比,四人一直大战到了深夜,最后玲珑姐妹最先累得睡了过去。   “相公~给……妾身吧。”海兰珠娇喘着央求岳阳,双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缠住他的虎腰,“妾身……还要给爷……生个孩子,啊……”   当最后岳阳将精华给了海兰珠后,这位性子活泼开朗体力也最好的女人也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岳阳终于醒了过来。睡在考床里面的玲珑姐妹昨晚被折腾得太累了,此时尚如并蒂莲花一般交织在一起睡得正香。而另一旁的海兰珠在岳阳醒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轻轻的翻转过了身子偎进他的怀里。   “相公还在为颖儿妹子的事烦心么?”耳边响起了海兰珠的声音,不愧是兰心蕙质的海兰珠,还快就猜到了岳阳的心事。   “是啊!”岳阳点点头轻叹,“原本还以为找个好人家让她嫁出去就可以了,可没曾想却看上了吴成枫那个家伙,我若是不成全她恐怕要遭她埋怨一辈子。”   “那就成全他们呗。”海兰珠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吴成枫那家伙做事还是挺靠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还未娶妻,如今又当上了游击将军,把颖儿许配给他也不算辱没了颖儿,你说呢?”   岳阳沉吟了一会才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过几日便写封书信到辽东让他过来见我,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过来提亲吧。哼……便宜这小子了!”说到最后岳阳一脸的悻悻之色,一想到自家温柔乖巧的宝贝妹子要就要嫁人,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不舍,仿佛心头的宝贝就要拱手让人似地。   “扑哧……”海兰珠轻笑了一声,将俏脸使劲在爱郎怀里拱了拱没有做声,两人沉默了一阵后海兰珠又幽幽的问道:“相公,这次回来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岳阳想了想:“嗯……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吧,等过完年再走。只是……我这么一走这里就全靠你操持了。”   如今的海兰珠已经有二十七岁了,正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也正是需要丈夫在身边陪伴的时候,可自己却常年在外,她在家里上要孝敬老人照顾小姑子和孩子,还要帮自己看着山西这么一大摊子的事情也实在是为难她了,想到这里岳阳望向海兰珠的眼里不免带着一丝愧意。   岳阳的眼神立刻就被海兰珠感觉到了,她嫣然一笑道:“夫君莫要太过小儿女姿态,您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今您刚和公主大婚完毕皇上也对您新任有加,正是要做大事的时候,怎可龟缩在山西一地安心做富家翁呢,您尽管去做事吧,家里的事交给妾身就好,保证不会耽搁。”   面对如此贤惠的妻子岳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紧紧的抱紧了怀中这具柔软而又白嫩的娇躯,随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对她的疼爱,很快房间里又响起了阵阵令人心荡神怡的呻吟声……   岳阳在浑源州呆到了来年,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快到二月份才带着人马告别依依不舍的海兰珠和玲珑姐妹离开了山西朝山东进发。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在他他辛勤的耕耘下海兰珠和玉玲竟然再传喜讯双双怀上了他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岳阳乐得几乎不想走了,最后还是海兰珠劝他要以大局为重,这才让岳阳依依不舍的上了路。   收拾好了情怀,岳阳再度踏上了去山东的路程,在二月初三那天一行人再度来到了山东济南府,柯振楠、马科、卢之理、刘泽清等一众人等人早就等候在城外十里地外,当然了他们不是来迎接岳阳而是迎接朱媺娖这位大明公主的,毕竟公主可是代表了皇家的颜面,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在济南歇息了大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岳阳每天上午处理那些积压的公文,下午则陪着朱媺娖,毕竟这个小萝莉今年才十三岁又是新婚燕尔,这些日子黏他黏得厉害,岳阳自然得多抽点时间陪她。   这天,岳阳正在教朱媺娖学习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突然有人来报说吴成枫求见。   “咦……这家伙终于来了么?”一时没反映过来的岳阳有些冷了神,最后还是一旁的朱媺娖捅了捅他的腰这才记起来这厮来的目的,想到这里岳阳轻哼了一声道:“让他在前厅候着吧,本侯待会过去!”   “是!”   来报的宫女离开了,岳阳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神情有恍惚的丈夫朱媺娖轻笑道:“夫君可是对吴将军有成见?否则怎么会如此不待见他?”   岳阳摇摇头道:“成见倒是没有,毕竟颖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家了,我只是在想已经开始入春了,是不是应该给驻扎在辽东的那些人马一点事干了。”   朱媺娖喜道:“哦……夫君要准备对盛京的鞑子动手了吗?”   也难怪朱媺娖会如此高兴,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就看到他的父亲每每都在为鞑子的事情犯愁,如今自家夫君好不容易将这些鞑子打得大败而逃,若是能一举解决掉这个大明的祸患对于大明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岳阳笑着搂过这个可爱的小萝莉在她漂亮的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这事可不能急,我还得跟驻扎在辽东的将领们商量一下,做好一个详细的计划后才能行动,否则若是吃了败仗可就不好了。”   朱媺娖瞪大了可爱的大眼睛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夫君也会吃败仗?这绝不可能!”   自从和岳阳结婚后朱媺娖就将一颗芳心牢牢的绑在了岳阳身上,加之还是小孩心性,在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大明公主的眼里,自己的夫君是全大明最厉害的驸马,不论是上马打仗还是下马治民都是无人可及的,怎么可能打败仗呢。   看到这位美丽的小娇妻眼中露出的崇拜的目光,岳阳心中的虚荣心也小小的膨胀了一把,她哈哈一笑在她粉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就大步朝外面走去,只留下后面那位跺着小脚娇嗔不依的犹如粉雕玉琢的少女。   岳阳来到了前厅,便看到吴成枫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后他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岳阳醒了个大礼并大声道:“末将吴成枫拜见侯爷,愿侯爷福泰安康!”   岳阳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吴成枫不语,一直看了好几分钟,看得吴成枫的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这才淡然道:“免礼……吴将军请坐!”   两人坐下后吴成枫一改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副老鼠见了猫似地拘谨的坐在椅子上不敢言语。   两人沉默了良久岳阳才轻叹道:“本侯就奇怪了,颖儿怎么就看上了你这家伙,这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噗通”一声,吴成枫已然跪在地上惭愧的说道:“侯爷,末将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岳小姐,只是末将可以发誓末将跟岳小姐是清清白白的,绝无半点逾越之处请侯爷明察!”   “哼!”   岳阳轻哼了一声,才说道:“此事本侯自然知晓,否则你若是敢欺负小妹本侯岂能饶你。”   “谢侯爷大恩!”吴成枫对着岳阳磕了个头对着他连连道谢。   “好了,起来吧……本侯可不喜欢磕头虫!”岳阳摆了摆手示意吴成枫站起身子,沉吟了一下后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算了,便宜你了。这么着,你回去后赶紧备一份聘礼让媒人送到浑源州的侯府去,然后我会跟家里的老太太和夫人说一声,就把你们俩的事给定下来吧。否则本侯若是拆散了你们俩吃力不讨好不说今后还落下一地的埋怨,所以本侯就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了,都听明白了吗?”   吴成枫和岳颖虽然因为那次英雄救美而认识,彼此也都有好感,但吴成枫却深知自己想要娶到岳家的大小姐是何等的困难。门当户对这句话在中国可不仅仅是一句老话而已,这其中隔着的可是一条几乎不可逾越的天堑,虽然吴成枫现在是宣大军的官拜四品的游击将军乍看起来也算是一名中级将领,但跟岳阳这位位列超品的忠勇侯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可想而知想要迎娶侯府家的千金大小姐是何等的困难。   因此吴成枫一直不敢有什么表示,直到前些日子岳阳派人送到辽东让他马上到济南见自己,吴成枫以为岳阳要拿自己问罪,根本没想过反抗货逃避的他便乖乖的带着几名亲兵来到了济南等待岳阳的发落,原本他也做好了被拿下问罪的准备了,可没曾想竟然出现了神转折,岳阳不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让他回去准备聘礼准备提亲,这对他而言不亚于是惊天之喜啊!   只见吴成枫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岳阳,跪在地上的他抬着头颤抖着问道:“侯爷此言当真!”   “废话!”岳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没好气的笑骂道:“你以为本侯闲的没事干跟你逗着玩呐?当然是真的,本侯对于门户之见向来不甚看重,谁让我家小妹看上你这家伙了呢,不过本侯也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颖儿性子温柔贤淑,她嫁过去后你若是敢欺负于她我绝饶不了你!”说到这里时岳阳的语气那叫一个疾声厉色。   此时的吴成枫只觉得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从胸膛蹦出来,他对着岳阳连连叩头道:“侯爷尽管放心,末将绝不敢有负岳小姐,若是有半点对不住她之处愿被天打雷劈!”   “好了……起来吧!”   敲打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妹夫后,岳阳这个便宜大舅子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站起来,毕竟将来这家伙就要成自己的妹夫,若是太为难他将来难免会被颖儿这个丫头责怪。   看到吴成枫重新坐下后,岳阳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对他问道:“成枫,你这些日子镇守辽东有何心得啊?”   听到岳阳发问吴成枫就要站起来却被岳阳伸手示意坐下并说道,“日后你我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坐下说话!”   “是……多谢侯爷!”吴成枫一时间还是不大适应从下属到妹夫的转变,依旧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才说道:“回侯爷话,末将在辽东大半年以来,发现辽东民风彪悍人烟稀少,末将刚到辽东时发现鞑子在关外甚是气焰,鞑子也常常袭扰边关掳掠我边民,是以末将便和岳将军等人将骑兵和夜不收都撒了出去对鞑子进行反袭扰,末将称之为……打草谷……”   说到这里,吴成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打草谷说起来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对敌方进行三光政策,也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行为,不过他偷偷看了看岳阳,发现其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把心放了下来继续道。   “经过大半年的厮杀,我们和鞑子的仇也越来越深,鞑子也被我们杀寒了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出来的也越来越少,想来是被我们杀怕了。”说到这里,吴成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神色。   “唔!”岳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认为如今是否是收复盛京的时候呢?”   “收复盛京!”吴成枫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大喜,“侯爷,您打算收复盛京了?”   “正是!”   “太好了!”吴成枫喜道:“如今盘踞在盛京周围的鞑子虽然尚有十万之众,但这一年多来鞑子无法到我大明掠夺财物人口,而且山西运往关外的商路也被我宣大军掌握,因此他们的日子极不好过。若是侯爷想要直捣盛京只需再派遣五万大军同辽东的五万大军会合,凭借我军强大的战力必然可收复盛京!”   “嗯……”   岳阳听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旁边的茶几,过一会才说道:“你回去后先遣人前往浑源州的侯府提亲,然后再跟顺宝、杨国柱、虎大威等人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看看到底需要多少兵马、粮草和弹药以及多少时间才能将盛京打下来,然后将章程呈给我,明白吗?”   “是……末将遵命!”吴成枫恭敬的应了一声。   商议完了正事后,岳阳将吴成枫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这才让把吴成枫打发回了辽东……      第四百二十九章 慌乱中的盛京      锦州城 距离兵营不远处的一栋民房   天色早已大亮,披着一件短褂的白开嘴里打着哈欠,左手里拿着一个茶缸子右手拿着一根上了牙膏的牙刷慢慢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洗漱。   “爷……您的毛巾。”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随后一个人影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将一张毛巾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哦,差点忘了!”   白开点点头,走到一块大石头上蹲了下来开始慢慢的刷牙,刷完牙后体会着嘴里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感到嘴里传来的一阵清新白开满意的点头道,“嗯……这牙膏就是好,怨不得在外头每支要卖十文钱呢,光是这股味道就值这个价钱了。”   吐出了嘴里最后一口水,拿起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嘴巴,下了石头走到水井旁舀上来一瓢井水,然后洗了个脸,一股凉爽的感觉从头流淌到了脚,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不少。   白开走回营房,便看到有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站在床前默默的叠着被子,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苏完瓜尔佳,我听说你还有几个亲人在盛京以北,是这样吗?”   正在叠被子的女人顿时浑身一僵,转过身子看着白开颤声道:“爷……你们又要去打草谷了吗?”   白开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意思却是默认了。   看到白开默认的态度,女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白开磕了个头哀求道:“爷……求求您行行好,给奴婢一家人一条活路吧,奴婢做牛做马也报答您的恩德。”   这名跪在地上的女人虽然肤色有些黝黑但容貌却甚为姣好,也算是一个耐看的女人,此人正是半年前白开在盛京附近打草谷时掳掠来的满人女子,此人名字叫做苏完瓜尔佳,半年前到满屯村走亲戚却被白开等一众夜不收给屠了村子后抓了过来。回到锦州后这名女子也被分给了白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把这名女子收入了房中,不过他也并没有什么愧意,因为这也是军队允许的,对于打草谷抢来的非汉人女子,军士们有权对她们进行处置,或卖或留下都可以。而白开则是将她留在了身边,很快就跟她滚了床单。   原本白开还以为自己将她抢来后这个女人会寻死腻活或者是找自己拼命,没曾想她很快就认了命并跟了自己,这一度让白开有些想不通,后来白开才知道满人跟汉人可不同,汉族的女人讲究的是从一而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满人讲究的却是弱者就要服从强者。   以前满人尚未统一的时候满人之间也是相互征战不休,输了的一方无论是财产还是子女都归赢的一方所有,这也是游牧民族世世代代遵循的准则。比如蒙古人最崇拜的祖先铁木真在尚未统一蒙古的时候有一次他的老婆孛儿帖就被篾儿乞惕人掳掠了去,一年多后当铁木真重新将老婆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老婆已经大着肚子,这个孩子是谁的自然就不消说了。可铁木真却并没有太生气,反而很是大度的让孛儿帖把孩子生了下来,由此可见这时候的游牧民族对于这种事是不怎么看重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白开有些不解的问道:“苏完瓜尔佳,你怎么又来了,我没说要去你家里打草谷呀,你那么惊慌干嘛?”   少女这才止住了悲伤说道:“什么?您不是要到盛京打草谷吗?”   白开摇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我明天要出去执行任务,有可能要经过你们家,你把你家告诉我,有事或许能照顾你家一二。”   听到这里苏完瓜尔的眼睛里这才重新回复了神采,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爷……奴婢的家就在距离盛京东面一百二十里处一个叫窝子沟的地方,奴婢家里尚有父母和两个弟妹,爷若是有闲暇经过窝子沟不妨告诉奴婢的爹娘,就说奴婢如今过得很好请他们不用担心。”   “哦,是这样啊。行……等我悠闲时就去走一趟,不过我去了那里你爹娘不会操起刀子跟我玩命吧?”白开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哪能呢。”苏完瓜尔佳苦笑道:“如今咱们满人的势力早就大不如前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怎敢再跟大明为敌。若是爷能看在奴婢这些日子服侍的份上赏点东西给奴婢的家人,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呢。”   听到这里,白开沉默了一会这才点点头,在少女的伺候下穿戴好了军装、防刺服以及头盔,随后便拿起火铳等武器骑着马朝着兵营策马而去……   当白开骑着马来到大营后,他看到大营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平日里很少见的身影,这个人正是锦州所有骑兵的头头,也是他们夜不收营的直接上级,游击将军吴成枫,看到吴成枫亲自出现在这里白开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有大仗要打了。   果然,当白开赶到后,他便看到几乎所有夜不收营里所有什长以上军官都来了,密密麻麻的军官将不小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过了一会等所有军官都到齐后吴成枫说话了,“诸位,咱们宣大军镇守辽东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想必诸位对辽东的局势也早有耳闻吧?”不待众军官说话吴成枫又说道:“大伙也看到了,如今的鞑子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也是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众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之色,吴成枫惊喜的叫道:“大人,难不成咱们要收复盛京了吗?”   吴成枫眼中一丝喜色一闪而逝,对着白开笑骂道:“你小子,都当了这么多年兵了,怎么连规矩都不懂,这种大事也是你这个什长能过问的吗?保密条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也就是我了,要是让岳将军在这里看他怎么收拾你!”   白开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起来也有意思,在宣大军里看似脾气比较直的吴成枫对待下属反倒比较仁慈,反倒是那个书童出身看似好说话的顺宝讲起军纪来颇为严格,这也宣大军里的一大怪事。   训完了白开后,吴成枫这才继续说道:“有些事你们知道就可以了,但是千万要记得要保密。从明儿开始,夜不收全体人马全都给我撒出去,你们以什或是伍为单位在盛京周围活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的骚扰鞑子,碰上落单人马就吃掉,碰上大队人马就避开,总之目的只有一个,要搅得他们鸡犬不宁连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睛。都听明白了吗?”   “是!”   军官们齐齐的答应了一声,声音简直要将屋顶给掀飞……   “疙瘩疙瘩……”   急促的马蹄声在道路上回荡,一名穿着皮甲的骑兵策马朝着前方飞驰,前面就是高耸的盛京城墙。当这名骑兵飞驰到城门口时,原本想要将他拦下的守城兵丁看到他衣领处插着的三杆红旗后忙不迭的赶紧让开了道路,这种衣领上插着三杆小红旗的骑兵肯定是有紧急任务要禀报,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们几个小兵了,就是亲王贝勒胆敢阻拦被撞死了也是白搭。   当这名骑兵飞奔到皇宫后一个翻滚从马上跳下,随后才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木盒递给了守门的侍卫,侍卫接过盒子后匆匆朝着皇宫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喊道:“八百里加急……赶紧让开八百里加急……”   “皇上……外面送来了八百里加急!”   这个木盒很快就送到了正和几名妃子吃午饭的多尔衮的手上。多尔衮接过木盒,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木盒的火漆和封口后这才将它打开,很快一封奏折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多尔衮打开折子看了一下后脸色就开始变了,随后用严峻的语气道:“摆驾御书房,宣各旗旗主和诸位大臣立即进宫!”   “嗻!”   半个时辰后,多尔衮的御书房里便挤满了数十位匆匆赶来的大臣。看着将御书房挤得满满的众位王宫贝勒以及大臣,多尔衮面沉如水的对众人道:“诸位,朕刚得到消息,驻扎在锦州的明军今日动作频繁,就在昨天他们更是派出了大批的夜不收在我盛京周围进行渗透、袭杀我大清百姓乃至落单的勇士,朕以为这些都是明军要进攻盛京的迹象,不知诸位以为应该如何应付啊?”   众人一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自从皇太极死后他们满人的日子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原本每年都要入关抢掠一番的活动也被迫停止,蒙古各部也开始有了异心,朝鲜那边也有了不稳的迹象,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虽然日子难过,但众人也忍了,谁让现在明国出了岳阳这么一个怪胎呢,打不过人家就得装孙子,可现在好了,人家连装孙子的机会都不给你了,这是要掀桌子的节奏啊。   多铎气氛的站了起来大喊道:“皇上,既然那些明狗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怎么说如今咱们也还有十万精兵,就算是那岳阳再厉害咱们也要崩掉他一口牙,让他知道咱们满人不屈的勇气!”   多铎的声音很大,震得整个书房都有些嗡嗡作响。但被他鼓动的人却不多,豪格翻了个白烟不咸不淡的说道:“和硕德豫亲王既然说得那么慷慨激昂,那不如由你统帅大军跟明军决一死战如何?我们愿意为你摇旗呐喊。”   “豪格,你这是什么话!”脾气暴戾的多铎立刻就发作了,瞪着豪格道:“人家眼看着就要打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还不跟他拼命吗?你还是不是努尔哈赤的子孙?你还对得起先帝的教导吗?”   “努尔哈赤的子孙也没有白白送死的道理。”豪格毫不示弱的说:“事情明摆着,如今的明军势大,硬拼只能是送死的行为,我不赞成跟明军决战。”   多铎面色不善的瞪着豪格问:“那你说怎么办?”   “迁都!”豪格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个让众人震惊的一句话,“为今之计只有重新将都城迁回赫图阿拉才能避开明军的锋芒,若是继续留在盛京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迁都?”绝大部分人都被豪格的话给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平日里鲁莽无脑的豪格竟然能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来,不少人就象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看向了他。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看到一旁的多尔衮气得身子直发抖,多铎终于发作了,冲到了豪格的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大声吼道:“你这个辱没祖宗的家伙,竟然说出如此贪生怕死的话来,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哗啦!”   多铎这么一动坐在一旁的鳌拜、谭泰、塔瞻等一帮支持豪格的人也站了起来对着多铎怒目而视,只见鳌拜阴森森的说道:“和硕德豫亲王,你可不要忘了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的亲王府,肃亲王也不是你家的奴才,由不得你在这里呼来喝去!”   坐在龙椅上的多尔衮看着这一幕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登基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整个盛京都被他打磨了一遍,但象鳌拜、索尼、图赖这些人依旧在支持豪格,这也使得多尔衮很是投鼠忌器不敢对豪格痛下杀手,毕竟如今的满清已经是元气大伤了,若是再来一场内斗恐怕都不用明国来攻就会自己灭亡了。   看着毫不畏惧的站着当场和多铎直视的豪格,多尔衮就恨不得下令侍卫将他拖出去剁成十八段,可他偏偏又不能这么做,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几近发狂。其实多尔衮也明白豪格提出迁都的意思。如今的豪格可不是满清的皇帝,他自然不愿意将手中不多的兵力白白消耗在盛京的城墙上,宣大军火器的厉害是众所周知的,满清的无数勇士已经用鲜血和生命来印证了这点,只要满清迁都赫图阿拉,那么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他们还是安全的,反正能多快活几年就快活几年。   可豪格能这么想多尔衮却不能这么想,赫图阿拉是什么地方?不错,那里确实是满人发家之地也是满人的第一个都城,但那里只是一个小县城,城池矮小地形狭窄根本容不下整个满族十数万军民,若是迁都到那里对于大清而言根本就是一场灾难。对于这点豪格难道不知道吗?他自然清楚这点,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豪格如今手里只有正白、镶白(原正黄、镶黄)两旗,不足三万人马很容易在赫图阿拉安顿下来,即便不行也可以进山打猎,可多尔衮却不能这么想,多尔衮要对整个满清七八十万的族人负责,要是再将都城迁回赫图阿拉他这个皇帝估计也当不了多久了,一个不能带领民众活下去的首领势必会被民众所抛弃。   “砰……”   一声沉闷的拍桌声响起,多尔衮森森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豪格,你是先帝的长子,也是重臣的表率,盛京乃太祖皇帝打下并钦定的都城,太祖在世时曾有言,盛京乃满人龙兴之地不得擅自抛弃,凡我爱新觉罗子孙皆要遵守,你难道忘了么?”   “此一时彼一时。”豪格难得的掉了一回书包,反讥道:“太祖皇帝何等英明神武,又岂会被明国打得连都城都要守不住?”   “你……”   多尔衮只觉得额头青筋直冒,整个脑袋都有些胀痛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豪格厉声道:“豪格,若非看在你是先帝长子的份上今日朕也不会对你一忍再忍,你若是再口出迁都之语朕必斩你!”   多尔衮杀气腾腾的话一出,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仿佛开始冷了下来,豪格也感受到了来自多尔衮身上阵阵杀意,饶是他自诩悍勇此时背后也冒了一层白毛细汗。此时站在他旁边的索尔图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豪格这才深吸了口气道:“皇上且熄雷霆之怒,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非是对皇上不满,您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您不肯迁都臣自然是要遵从您的号令的。”   看到豪格终于服了软,多尔衮这才慢慢平息了心头的怒火,犀利的眼神盯着豪格淡淡说道:“朕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在此大敌当前之际你若再敢言迁都,朕定斩不饶!”   这时,一直在后面冷眼观看的范文程也上前说道:“皇上所言甚是,盛京乃我大清之根本,盛京在则我大清在,盛京若不在我大清则危矣。臣以为明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我方踞城而守也并非没有胜算,且盛京墙高城深,城中又有数十万百姓,纵使明军十数万兵马来攻只要我大清军民一心盛京便会固若金汤,而反观若是我军能在盛京城下击溃明军则我方便可趁胜追击,届时趁势攻下锦州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则我大清则可转危为安矣!”   “好……范爱卿言之有理!”   听了范文程的话,多尔衮犹如打了一针强心针般立刻振奋了起来,大声说道:“今后但凡有敢迁都者定斩不饶!”   “嗻!”   随着多尔衮的话音落下,众大臣们齐齐应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章 拦截      自古以来打仗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尤其是一场超过十万人的打仗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无论是武器、弹药、粮食还是民夫、辎重和部队的调动甚至会让那些脑子慢一些的军官们逼得几乎要崩溃。   “面粉一万石、粟米一万石、马料三万石、罐头五千箱、压缩饼干两千箱、火药二十万斤、铅弹五百万发……天啊……要是这些物资全都需要从陆路晕过去至少得需要四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这得准备到什么时候啊。”   岳阳看着顺宝他们送来来的需要准备的物资和辎重眉头皱成了一团,已经一年多没打仗的宣大军并没有做好打大仗的准备,而且这些东西大多还得从山西调运,这得准备多长时间啊,而且更要命的是要是通过陆路准备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不行……走陆路实在太久了,要是能改走海路就好了。”岳阳嘴里慢慢的呢喃,只是走海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海船,只是现在不知道战舰的建造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岳阳就叫来了卫兵吩咐了几句,很快正在训练水师的水师游击郭静贤就走了捡来。   郭静贤进来后冲着岳阳拱拱手道:“侯爷,听说您找卑职!”   岳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郭静贤,这位昔日的海上大盗比起上次见面是又黑了不少,岳阳淡淡的说道:“郭将军,威海卫水师已经重建了大半年,不知水师训练得如何?”   郭静贤赶紧回答道:“启禀侯爷,卑职奉命年重建水师,半年多过去新招的五千名水师已经结束新兵训练成为一名水师官兵,只是如今我方战舰刚刚刚交付,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所以尚未形成战斗力。”   岳阳问道:“现在我们共建成有多少战舰?”   “禀侯爷,如今我军已建成三级战舰两艘、四级战舰四艘、五级级战舰和六级战舰分别是八艘和十二艘,燕型船九艘!”   “这样啊!”   岳阳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岳阳是个拿来主义者,既然在另一个时空里人们已经对风帆战舰做了定义,那么他自然毫不客气的照搬了过来。三级战舰严格的说并不属于战列舰,只能算是重巡洋舰,它的排水量为一千五百吨左右,人数六百人有七十四门火炮,造价也很是不菲,赤果果的就是一个耗钱大户。   突然,岳阳忽然想起了什么后问道:“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训练下去,到了明年我们的水手就不够用了吧?”   郭静贤这才点头道:“是的,此时卑职正想禀报侯爷,如今我们训练的五千名水手已经基本全部上舰,明年若是再有战舰造出来这人就不够用了。”   “五千名水手竟然就这么不够用了?”岳阳不禁苦笑起来,原本还觉得五千名水手已经足够装备一支舰队了,现在看起来还是远远不够啊。这年头一条船所需要的水手可比后世要多得太多,随便千把吨的帆船需要的人就是数百人,哪像后世那样有计算机的辅助,几十人就能开动一条万吨巨轮。   “接下来继续招收水手吧。”岳阳苦笑了起来,看来想要迅速暴一只大舰队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大人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自然是有的。”听到郭静贤的话后岳阳才想起今天的正题还没说呢,他继续道:“过些日子本侯打算对鞑子动手了,由于本侯打算动员我方大部分力量毕其功于一役,在此战中一举解决掉满清的威胁,所需粮饷器械甚多,光靠陆路运至辽东恐太过繁琐缓慢,因此本侯打算征将所有海军的舰船都加入此次作战当中,并征召威海卫所有船只为大军运输补给,你作为威海卫水师游击将军,这个担子自然就要落在你肩上了,你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郭静贤知道这次大战的主力是陆军,他们水师只是打酱油的,但这并不意味他们水师就不重要,毕竟十数万大军的粮草辎重全都要靠他们水师来承担,这副担子绝不比在前线厮杀的陆军弟兄们轻,同时这也是水师成军后侯爷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绝不能搞砸了,他昂着脑袋大声道:“请侯爷放心,卑职必然绝尽全力,完成侯爷交给的差使!”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要进行一次人数达超过十万的大决战,所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是惊人的,尤其是象岳阳这种已经脱离了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毕竟他的军队已经脱离了一人一把兵器一袋干粮就能出发的时期,随着士兵们手中武器越来越先进,部队的后勤工作也就越来繁琐。   随着岳阳的一声令下,岳阳治下的山西、山东两地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兵力的调集,物资的调动以及无数传达命令的骑兵不断的往返于山西、山东两地,这么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很快朝野上下也开始议论纷纷。   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过崇祯,不过在此之前岳阳便已经向崇祯做了汇报,对这件事崇祯是乐于看到的,满清自从崛起以来已经给大明造成了太多的苦难,死在他们手下的大明军民已经无法统计,用不共戴天来形容大明和满清只见的仇恨已经毫不为过了,对于崇祯来说满清带给他的回忆只有痛苦,若是没有满清何至于大明每年都要倾举国之力在辽东供养一支军队呢?可以说在另一个时空里大明朝廷那脆弱的财政就是被辽饷给硬生生拖垮的。   时值深夜,位于距离威海卫东南方向数里外的刘公岛上的水师学堂沉浸在一片寂静中,整座学堂只有外面的数十枚灯笼在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学堂里除了站岗放哨的卫兵外所有劳累了一天的学员已经进入了梦乡。   “哔哔哔……”尖锐的哨声在水师学堂上空响起。   随着哨声的响起,原本平静的水师学堂就象突然烧开的锅一般沸腾起来,时间过去几分钟后,无数身穿蓝白条纹服饰的学员们从各个地方开始涌了出来朝着学堂中那个大校场集中。水师游击将军郭静贤在数名军管的拥簇下正站在校场中央静静的看着朝他们涌来的学员。   “向右看齐!”   “向左看!”   “立正……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数分钟后,负责值日的一名军管大步走到郭静贤跟前大声报告道:“启禀大人,威海卫水师学堂全体学员集合完毕,应到五百人,实到四百九十八人因伤病不能集合两人,报告完毕……请大人训示!”   郭静贤点点头沉声道:“稍息!”   “哗啦……”学员中立刻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看着近五百名整齐站在自己面前的水师学堂的学员,郭静贤大声道:“兄弟们……很抱歉要将你们从深夜中喊起来,因为今天本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奉岳侯爷之命,咱们大明要对盘踞在关外的鞑子发动总攻了!”   听到这里,所有学员的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水师学堂的学员们大多都是山东人,作为被满清侵犯过好几次的地方,鞑子的暴行在山东也是广为流传,这里所有人对鞑子的仇恨值都是满满的,现在一听要对满清发动总攻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兴奋之色,要不是严明的纪律在束缚着他们恐怕不少人早就高声欢呼起来了。   学员们眼中兴奋的眼神自然瞒不过正仔细观察他们的郭静贤。   “军心可用!”这就是郭静贤得出的结论。   稍微停顿了一会后郭静贤又道:“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此次远征辽东的主力可是陆军的兄弟,而我们水师则只是负责运输兵员、物资补给和辎重。可即便如此咱们的任务也是非常繁重的,说是关系到此番战役的成败也不为过,由于水师人手奇缺因此奉岳侯爷之命暂时将他们调入水师协助各舰长工作。事关十数万大军的后勤辎重,咱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你们都是经过重重关卡才进入的水师学堂,也是咱们威海卫水师的精英,如今所有水师的弟兄都在看着你们,岳侯爷也在看着你们,谁若是给本官拉稀摆带掉链子本官决计饶不了他,都听明白了吗?”   随着郭静贤话音的落下,学员队伍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整齐的吼声:“明白!”   “好,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准备,两刻钟后所有人都到码头登船!”   “是!”   半个月后的大海上,一支威武雄伟的水师舰队正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穿着一身蓝白相间水手服的海老大正和六癞子正在炮仓里擦拭火炮,巨大的二十四磅火炮足足有八百多斤,这些火炮每天都要反复的擦拭以防止火炮生锈。   海老大的运气不错,他在被调入一艘名为“青州号”的三级战舰实习并担任炮长助力,也就是俗称的二炮,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碰上了在这里担任装填手的六癞子,两个同村的伙伴见面后分外惊喜。   但是惊喜过后海老大就被船上的枯燥乏味以及可以说是艰难的生活给吓了一跳,青州号战舰远看就象一座高耸出水面的木质建筑,装饰华丽的船艉部排列着两层镶金边的舷窗,看上去犹如一座浮在海上的大房子。   青州号的后甲板自主桅向后几乎占去整个上层甲板的一半。后甲板是舰上舰上三十六名军官的活动场所,也是整个青州号的艉部,同时也是整艘战舰空气最好的地方。   任何普通水兵,除非上级传唤或需要执行某些特别任务,是决不允许进入后甲板或艉部的任何地方的。普通水兵的活动区域是上层炮甲板,舰艏楼(前甲板)以及下层炮甲板。战舰上的等级制度森严无比,任何试图挑战这种制度的水手都会被处以鞭刑或是被赶出水师,严重的甚至会被处死。   在军舰下面的两层炮甲板上,炮手们吃饭、睡觉、工作,都在硕大的二十四磅和三十二磅火炮旁。夜晚,不值更的水兵打开吊铺,挂在横梁的钩子上,悬吊在大炮上面睡觉。白天,放下顶梁上的木板,背靠着大炮吃饭。炮甲板的间隔狭小,上下不到两米高,唯一能透进阳光与新鲜空气的窗口是炮门。   炮仓里的空气浑浊而难闻,由于海老大所在的炮仓是第二层炮仓属于下层甲板,下层炮甲板仅仅高于水线一米多左右,一遇到海上暴雨天气,无数的海水就会从舱门外涌进来。下层甲板不仅有炮仓,还有牲畜栏,里面饲养着专供舰长及军官们食用的牲畜,比如牛、羊以及鸡、鸭等牲畜,一旦下层甲板被海水漫过,那些牲畜的粪便就会如同水漫金山一般随着海水四处飘荡,数百名水兵在肮脏潮湿且黑暗的下层甲板里挤在一起,整个甲板便成了又吵又臭又黑的地方。   放下了手中的擦布,海老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旁边的六癞子用赞赏的语气道:“亏你还能在这里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你了。”   六癞子苦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着,谁让咱们吃了这完饭呢,咱们拿了人家的饷银就得替人家卖命,每个月两块银元和三斗米可不是那么好挣的。”说到这里,六癞子又换了个口吻道:“不过好在咱也不是永远在底层炮仓里混,舰上规定每隔一个月就轮换一次,届时咱们也能到顶层甲板上享福了。”说到这里,六癞子的脸上满是憧憬的神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这门二十四磅火炮清理完毕,两人打开挡板将污水从挡板处泼了出去,六癞子正要放下挡板,却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哨声三长两短,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不少还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周围也纷纷响起炮长们的大嗓门。   “所有人戒备,升起挡板……所有人员各就各位!”   “你们这些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准备装填弹药!”   一句句粗鲁的喝骂声在炮仓里响起,战舰上可不比其他地方,数百名水手全都挤在各自狭小的空间里,每天面对着一群臭气熏天的水手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得暴躁起来,指望那些军官们温声细语的说话那件事就是天方夜谭。   海老大将一个药包塞进了炮筒,然后又使劲将一枚二十四磅重的炮弹塞进炮膛,最后用粗大的通条使劲在炮膛里捅了几下,这才大声喊道:“启禀大人,五炮好!”   “三炮好!”   “二炮好!”   “一炮好!”   随着一声声准备完毕的声音相继传来,这艘战舰上已经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   而此时在这艘战舰最上的甲板上,作为舰队最高长官的郭静贤和周围一众军官正举着一个望远镜仔细的看着前方的那支船队。   “郭大人,这是郑家的船队!”   一名千总突然惊叫了一声,当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郭静贤时,发现此时的郭静贤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怒火。他这才想起来这位顶头上司在投靠朝廷以前可是跟着郑家的死对头刘香混的,刘香死后这才投靠了朝廷,这样的人自然对郑家恨之入骨。   原本以为郭静贤会立刻下令对郑家的船队开火,孰料郭静贤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对旁边的传令兵道:“命令舰队靠上去,给前面的船队打信号让他们停下,询问他们的身份、目的以及船上所装的货物!”   “是!”   很快郭静贤所在的旗舰上便挂起了战斗旗,旗手也开始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小旗子打着旗语,在旗舰的指挥下,舰队便转了个弯朝着右边的郑家船队逼了上去,只是由于事发突然,舰队水手的水平又有些潮,因此舰队的队形变得有些凌乱,看得郭静贤低声骂了几句。   在距离威海舰队数海里的海面上,那支悬挂着郑家旗帜的船队很快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舰队。   “二当家的,这是大明的水师!”   “大明水师?”   一名站在船头穿着一身黑色短衫头裹蓝头巾的中年人疑惑的咕囔了一句后也从怀里掏出了千里镜观看起来,当他看到迎面而来的舰队以及高高飘扬的红色日月旗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混蛋,这里怎么会有大明水师的。”这名中年人就是郑芝龙的胞弟郑芝豹,看着对面的这支舰队郑芝豹着实是吓了一大跳,因为对面的舰队一看就不象是大明水师特有的船只,反倒像是那些夷人的船只,这点跟夷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郑芝豹还是敢肯定的。   “二当家,对面的明军打来旗语,让咱们就地停船,他们要上船检查!”   “什么?这些狗贼竟然如此大胆?”听到这话,郑芝豹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第四百三十一章 菜鸟舰队      郑芝龙有五兄弟,能帮得上他忙的只有老二郑芝虎和老五郑芝豹。郑芝虎在前些年和刘香的大战中杀得太嗨中了刘香的埋伏被刘香用渔网裹住后扔到海里喂了鲨鱼,因此郑芝龙很是看重他这个五弟,平日里郑家的人也都称郑芝豹为二当。   这次郑芝豹带着船队来辽东也是应了满清的邀请来送货的,自从岳阳控制了山西和辽东后,从大明偷卖物资的路上通道已经被断绝,原本卖东西给他们的晋商也在岳阳的严厉打压之下变得老实起来,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绝大多数的脑袋已经挂在城墙上排了几里地,这些已经被风干的脑袋极大的威慑了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   被切断了走私来援的多尔衮这次也真是急了眼,在听到明军要对他们发动总攻后便开始满世界的购买物资,但此时的靠近大明的管管哨卡都被宣大军控制着,他们根本就买不到急需的兵器铠甲等物资,病急乱投医之下他们也不知怎么联系上了福建的郑芝龙,愿意以高出平日数倍的价格向郑成功购买粮食和器械,郑芝龙知道满清愿意出高价购买这些物资后欣然答应了下来,对于他而言反正只是卖一些粮食和兵器而已,卖给谁不是卖啊,看在银子的份上郑芝龙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还体贴的实行了送货上门的服务,孰料传还没开到目的地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威海卫水师,这下郑芝豹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你可以暗地里做,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更不能让让人抓住把柄,兵器铠甲这些东西可是朝廷明令严禁卖到满清的物资,若是被抓住的话一个里通国外资敌的罪名绝对跑不了的。   郑芝豹知道绝不能让这些官兵登船检查,否则朝廷若是察觉那就算是天大的罪名,别说他了就连他那个挂着大明海防游击头衔的大哥郑芝龙也扛不住,一旦朝廷震怒估计他们兄弟连福建也呆不下了。   看着正在飞快靠近的明军舰队,郑芝龙咬着牙道:“来人,打旗语告诉对面的官兵,我们是福建水师奉命在此进行演练,物管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否则我们便视其为敌人!”   一看到对面郑家船队打出的旗语,就连站在郭静贤身边的两名千总也看不下去了,一名千总咬着牙道:“大人,这郑家的船队也太嚣张了,这里可是咱们威海卫水师的地盘啊!”   郭静贤却是毫不意外,他跟着刘香跟郑家在海上斗了那么多年对此早就十分了解,因此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郑家向来就是这么霸道,他们早就将南洋和大明沿海的地方看成是他们的地盘,在大明的地界上但凡是没有插上郑家发下的旗子的船都是他们掳掠的目标。传令下去,升战斗旗!”   “这些混蛋,竟然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耀武扬威。”但凡是当兵都有血性,舰队上的不少人看到郑家打出的旗语后全都气炸了肺,当各舰的舰长看到旗舰上升起的战斗旗并听到传令兵从对讲机里听到的命令后后立刻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在舰队上空不断回荡,这是各舰在告诉舰上的水手们开始做好战斗准备,很快一门门火炮舱门的挡板被推开,一枚枚火炮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口。   “各火炮各就各位,装填手赶紧装弹,谁要是拖拖拉拉完不成任务老子便将他塞进炮口里当弹丸打出去!”   在青州号的底层火炮仓里一股大战来临的压抑气氛充斥在舱内,各个炮长都在扯着嗓子大声喝骂下面的炮手加快动作,而此时一个个炮手全都默不作声咬着牙使劲做着自己的分内的工作,装填火炮、放入弹丸插好引线,所有的工作只是用了一分钟便宣告完成。   “五炮好……”   “三炮好……”   “四炮好……”   随着一声声报告声传来,青州号七十多门火炮已经全部做好了装填准备。   “二当家的不好了,那些官兵升起了战斗旗。什么……这些船竟然装备这么多火炮……他们要跟咱们玩命吗!”郑芝豹旁边一名副手指着已经逼近的明军水师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这名副手的话音落下,对面那支明军的水师依然逼近到距离他们四五百米的地方,这个时候船上的人仅凭肉眼就能看清楚对面船只的形状,不少人的脸上顿时一阵惨白。此次郑芝豹的船队共有三十九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其中大部分都是武装商船,只有八艘船只是专门为战斗能力专门战斗的船只,其中就有郑芝豹乘坐的福船。   郑芝豹乘坐的船是一艘二号福船,舰首备红夷炮一门、千斤的佛郎机六门、碗口铳三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噜密铳十支,这种大福船是以往大明水师的主力舰只,同时也是郑芝豹的平日里常坐的座驾。   这些年郑芝豹就是乘坐着这艘福船为郑家冲锋陷阵的,只是今天郑芝豹的脸上却没有了以往那种嗜血而悍勇的神情,因为他绝望的发现对面开来的这支大明水师强大得可怕。向他们冲来的这支水师虽然数量比他们少,只有二十多艘,但这些船一看就是专门为水战而射击的战舰,每艘船的侧舷都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一看这架势就是来玩命的。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四艘四级战舰突然开始往旁边斜插,开始将船舷对准了郑家的船队,和西洋人打了那么多年交道的郑芝豹一看就是一愣,“这么怎么回事,这些明军难道打算在这个距离就打算开火吗?”   这年头进行海战时受限于火炮的性能,交战双方的开火距离都不会太远,一般只有一两百米左右,超过两百五十米时即便弹丸能击中敌方船只也不剩下什么威力了。   不止郑芝豹感到不解,他的手下也吃惊的喊了起来,“这些明军疯了吗,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发射的弹丸恐怕还没碰到咱们就掉进海里了。”   还有人笑道:“恐怕这支明军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菜鸟吧!”   这些人的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四艘战舰一边的船舷立刻就响起了一声声巨响并冒出了一股股白烟。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远就开炮,这是在吓唬人吗?”看着前方不断喷射着白烟并发出巨响的战舰,郑芝豹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的笑容刚浮现在脸上,残酷的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随着炮声的响起,短暂的几秒钟时间过后,他就看到自己旁边一艘沧海船被一枚呼啸而来的弹丸击中了船舷,沉重的弹丸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将船舱打破了一个脸盆般大小的洞,随后一阵阵惨叫声便传了出来。   “什么……这些明军的火炮竟然能打如此之远?”这一霎那郑芝豹只觉得手足开始变得冰冷,随后他便开始疯狂的喊了起来:“快……加快速度让兄弟们冲上去,冲到前面去拉近距离再开火!”   打惯了海战的郑芝豹知道现在想要逃走是行不通的,这些明军完全可以趁着己方掉头转向的时候将自己这支船队的大部分船只送进大海,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靠上去和敌人拼命了。   经过两百多年的海禁,大明无论是船只建造还是海战水平已经显得有些落伍了,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经过两百多年的时间大明的水师竟然没有设计出任何新型的战斗船只,而反观此时的西方船只已经有了明显的职业化的趋向。打仗的舰只只管打仗,装货的船只只管拉货,可大明的大部分船只都是客货两用,就比如已经沿用了几百年的福船就是一种典型的客货两用船只,船头和船尾上安装了火器中间的货舱则是装货用的。这样乍看起来确实是打仗拉货两不误,可正应了民间那句老话,样样都会却样样不精,这样的船跟那些专门司职打仗的战舰打起来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好!”   站在青州号甲板上郭静贤看到第一轮炮击竟然击中了地方的船只,满意的叫道:“好……就这么打,告诉兄弟们,把这些狗娘养的家伙全都送到海里喂鱼!”   “快……赶紧装弹……”   船舱里经过一番紧张的重新装填,两分钟后前面四艘四级战舰的船舷又重新喷出了火舌,只是这次好像运气用光了,四艘四级战舰侧舷近百门火炮一起开伙竟然无一命中,所有的弹丸都打进了水漂。   郭静贤看到这里不禁大怒:“马上告诉这群笨蛋,要是下一轮还打不中老子就把所有的炮长挂到桅杆上晒成咸鱼!”   经过了两轮炮击,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两百多米,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郑家船队火炮的射击范围,但郑芝豹并没有下令开炮,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己方火力的最大涉及范围,真开炮的话即便击中了敌方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太大的损失,因此他憋着一股气要在第一轮的炮击中便给予地方沉重的打击,打掉对方的士气。   “所有人准备,链弹准备!”   郑家的船队上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喝声,炮手们纷纷将链弹装填进了炮膛,而此时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已经达到了两百米的炮击范围。   “放!”   随着各舰头目的大喊,一枚枚链弹也先后冲出了炮膛在空中打着转向侧面的明军水师冲去。   所谓链弹就是将两枚炮弹串联在一起,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因此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坏,运气好,甚至能扯断桅杆瘫痪敌舰,是近战时的一种利器。   几乎在郑家船队开火的同时,重新装填完毕的威海卫水师也开了火,一枚枚硕大的弹丸带着呼啸声朝郑家船队打去。   “砰砰砰……”   这一轮炮击由于拉近了距离,命中率比起上一轮炮击要高了不少,一共有两枚弹丸分别击中了郑家的船只,其中一枚弹丸击中了一艘苍海战船上层甲板,重大三十二磅的铁丸击将甲板打了个大洞,无数的木屑四处纷飞,打到了周围好几名水手的身上,这几名水手惨叫着倒在了甲板上痛得满地打滚并哀嚎起来。   “砰啦……”   看到己方的炮击又击中了郑家的船队,郭静贤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前面传来一声巨响,一枚链弹缠绕住了位于他右侧的一艘四级战舰的一根桅杆,不过幸运的是由于距离太远,这枚链弹击中桅杆后其动能也已经耗尽,这枚链弹在绕住了桅杆两圈后并没有对桅杆造成太大的破坏。   看到这样的情形郭静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根桅杆被打断那艘四级战舰估计就得立马停下来,只能漂浮在海上成为一具一动不动的靶子。   “这个龟儿子竟然用上了链弹,咱们也不能客气!”郭静贤大声喝道:“命令各船换散弹!”   “是!”   随着命令的下达,各船纷纷开始给火炮装上了散弹。一个个火药包被装进了炮膛后,一个个装满了铁丸的薄皮铁桶也被塞进了炮膛,随着一声令下数百门火炮相继开火,薄皮铁桶被射出了炮膛随后在空中相继解体,无数两指大小的铁丸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郑家船队抛射过去。   “扑哧……扑哧……”   “啊……啊……”   散弹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杀伤敌方的作战人员,这点无论是在陆战还是海战都是一样的。得益于先进的火炮的关系,威海卫水师所使用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重量以及精度比起郑家水师使用的火炮都是强得太多,因此当成千上万枚铁丸从天而降后郑家船队那些还在甲板上作战的水手们便倒了大霉。   “啪啪啪……”   随着从天而降的弹雨落下,无数还在船上忙碌的水手们被冰雹般落下的铁丸砸得头破血流,无数水手惨呼着倒在了地上,不少水手被大小不一的铁丸击中后当场死亡,但更多的则是受了重伤后倒在地上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呼声。正在福船上指挥战斗的郑芝龙也不能幸免,身为船队的最高指挥官,郑芝豹所在的指挥位置被工匠特地用厚木板围了起来用以拦住流失箭弩,但那些在空旷的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在第一轮的散弹袭击中郑家的船队就至少有上百名水手被弹丸击中,就连郑芝豹所在的福船上也有十多名水手被散弹打得头破血流,他们或是倒在甲板上一声不吭的死去或是在甲板上痛得不住的打滚嚎叫,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将甲板染红了一片。   一名满脸是血的头目跑到郑芝豹身边大声说道:“二当家,咱们也换散弹吧,让他们也尝尝散弹的厉害!”   “不……咱们继续用链弹,一定给他们点眼色瞧瞧!”郑芝豹没有答应这名头目的建议,而是指着一艘被拥簇在中间的一艘庞大的战舰道:“你看到那艘大船没有,它就是这支舰队的旗舰。命令所有兄弟,见炮火对准那艘船开火,只要能把这艘旗舰被打掉,咱们就赢了!”   “二当家!”   这名头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郑芝豹用严厉的语气给喝道:“快……没听见老子的话吗?”   “是!”   这名头目心中暗自轻叹一声只得无奈的转身离去,他也是跟了郑芝豹不少年头了,自然知道老郑家的人打仗就喜欢行剑走偏锋,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喜欢玩斩首战术。当年的郑芝虎也是这个毛病,当年跟刘香决战的时候郑芝虎就带着一艘船闯入刘香的船队里横冲直撞,最后虽然给了刘香极大的杀伤,但最后却玩脱了线,被刘香的人用渔网给裹住沉了海。现在郑芝豹的这个毛病又犯了!   炮战在继续,双方的船队相互掠过,一枚枚炮弹拼命的朝着地方船只飞去。   “快……你们这些蠢货,赶紧抓紧时间装弹开火!”   炮仓里不断的响起炮长们的怒骂声,有性急的几乎将口水喷到了炮手的脸上。   “呼呼……呼呼呼……”   海老大喘着粗气不住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他身上的水手服此时已经全部被汗水所沁透,一个个火药包和弹丸被塞进炮膛,一根根导火索被相继点燃,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上千斤重的火炮被巨大的后座力弹向了后方,随后被炮手们重新拉回炮位,紧接着炮手们又开始了紧张的清洁和装填工作。   战舰里的炮手们在紧张的开炮,而郭静贤此时也正在指挥舰队对郑家的船队进行合围,由于威海卫水师是一支新生的舰队,无论是水手还是军官属于缺少经验的主,说事菜鸟也不为过。平日里训练的时候还好,可现在一打起仗来后无论是配合还是队形都开始露陷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跳帮战      “开炮!”   “开火……”   一声声一道道的命令随着从双方指挥官的口中不断下达,双方的炮兵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把弹丸倾泻到对方的身上。把对方从肉体上彻底歼灭。   滚滚的浓烟伴随着剧烈的炮声迷漫在整片海域,将整个交战海域都笼罩了起来。仗打到这个时候,双方都杀红了眼,不断的有水手从惨呼着倒在甲板上,也不断有上层甲板的炮手中弹后不断在甲板上痛苦的呻吟打滚。   而这个时候威海卫水师的先进火器的威力也开始逐渐显现出来,威海卫水师的火炮都是岳阳从现代定制的钢制线膛火炮,首先无论从质量射程还是威力都要比郑家使用的火炮要强。这年头铸造火炮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高技术高难度的活,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铸造,十门里面能成功一两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越是口径大的火炮就越难铸造,因此郑家的船队所使用的火炮大多都是八磅左右的火炮,十二磅口径的火炮只有郑芝豹的那艘福船上的船头和船尾各一门,这样一来当双方拉近距离开始拼大炮上刺刀的时候郑家船队立刻就吃了大亏。   “轰……”   一声轰隆的巨响,一艘冲在最前面的郑家的苍海船被一枚三十二磅重的火炮打中了吃水线,船舱立刻就被打破了一个桌子般大小的大洞海水顿时争先恐后的以每秒近十立方米的速度涌入船舱,原本速度飞快的苍海船顿时变得如同一名迟暮的老人般缓慢起来。   “大人,王头领的船中弹了!”   正在指挥炮手往前压的郑芝豹听到旁边副手的话后扭头一看,就看到左边的那艘苍海船已经开始倾斜,海水汹涌着往船舱里钻。郑芝豹脸色立刻就变了,要是在往常的话还可以把船停下来想办法将洞口堵住,可现在却不比往常,现在船只只要一停下来立刻就会有数不清的弹丸把这艘船给淹没。   郑芝豹不愧是在海上讨了半辈子生活的主,立刻就有了主意,他大声喊道:“你马上告诉王老四……船不许停,立刻冲过去和那些明军纠缠在一起,准备进行跳帮战!”   接到命令的这艘苍海船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朝着迎面它面前的一艘四级舰冲了过去。   “大人,郑家的战船朝咱们冲过来了!”最右边的一艘四级战舰上方响起了瞭望手的声音。   “马上向右规避!”这艘四级舰的舰长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叫苟达人,是郭静贤特地请来的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老海盗,两人曾经在刘香麾下效命,交情自然是异常的深厚。   随着苟达人的命令,站在他旁边的舵手拼命的向右扭转着方向舵,这艘四级战舰开始向右转向,可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前面这艘苍海船也跟着转了过来摆出了一副跟你四拼到底的样子。   “嘿……他们真以为吃定咱们了。”   苟达人一看就感到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说道:“命令,所有炮火都对准这艘苍海船,集中火力击沉它!”   “是……击沉它!”   随着苟达人的命令,这艘四级舰左侧二十六门火炮对着这艘已经开始倾泻看依旧朝他们冲来的苍海船齐齐喷出了火舌。   “轰轰……轰轰轰……”   由于两艘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十米,在这种距离下只要炮手的手艺不是实在太潮就鲜有打不中的,在这一轮炮击中共有十多枚弹丸击中了这艘苍海船,硕大的弹丸裹挟着巨大的动能又将这艘苍海船打出了四个大洞,这艘原本就开始倾斜的船只倾泻的角度就达到了四十五度,再也没有办法前进了,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它绝望的朝着近在咫尺的四级舰打出了最后三发炮弹后便无奈的沉进了海里。   “二当家的,王头领他们的船沉了!”郑芝豹的船上,一旁的副手发出了带着激愤而悲伤的叫声。   “我知道!”郑芝豹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当了这么多年的没本钱的买卖,对于生死也早就看惯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我的命令依旧不变,所有的船全力靠上去,和这些官兵进行跳帮战!”   看着郑芝豹近乎残酷的神情,旁边的副手将咽了一口唾沫,又下达了加快速度前进的命令。   看着各艘飞快冲来完全是摆出了一副搏命架势的敌舰,站在甲板上的郭静贤对敌人的目的自然是洞若观火。   “想玩跳帮战么?老子等着你!”郭静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命令火铳手做好准备,只要那些杂碎胆敢靠近就用火铳招呼他们,另外告诉兄弟们,等他们靠近了对准他们的操帆手给我狠狠的打!”   “遵命!”   “砰砰砰……”   虽然海战是以炮击为住,但每艘船或多或少都储存了一些火铳,尤其这玩意也不占地,在船上放个百把支火铳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因此命令一下达后每艘船就冒出了不少手持火铳的水手。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双方舰船上的水手已经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了,身穿蓝白色条纹服的威海卫水手和穿着各色短褂的郑家水手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瞪着对方。郑家的水手大部分都握着刀剑或是飞斧等兵器,而威海卫水师的水手手中则是握着米尼式火铳。   “所有人都有了,准备跳帮!”郑家船队上纷纷传出了头目们的嘶吼声。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郑家船队,威海卫水师的水手们虽然都是一群初出茅庐的菜鸟,但平日严格的训练还是使得他们习惯性的听从了各自军官们命令,一支支米尼式火铳对准了那些越来越近的船只。   虽然米尼式火铳的有效射程达到四百多步也就是三百多米,但海战和陆战不一样,海战的时候硝烟弥漫不说,加之双方的战舰也在剧烈晃动,这也使得瞄准的难度大大增加不少人,是以舰上的军官们并没有下令开火而是继续下令等待。   “稳住……都稳住……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透过弥漫的硝烟看到距离那些对方甲板上那些水手狰狞的面孔,而不少郑家船上的水手们也握紧了手中的小飞斧。这种小飞斧是郑家水手们最喜欢用的一种投掷兵器,它有着破甲能力强的特点,一般的铠甲在五十步的距离内根本挡不住它们的攻击。   几乎在同一时刻,各舰开始响起了各舰军官和郑家的船上各个头领们嘶声竭力的吼声。   “开火!”   “扔飞斧!”   随着一声大吼,火铳射击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一枚枚出膛的米尼弹开始在空气中发出破空的声音。   “啪啪啪……”   米尼式火铳特有的清脆枪声响了起来,一枚枚米尼弹呼啸着冲出了枪膛,而在对面,郑家的水手们也扔出了手中的飞斧。   “啪啪啪……”   密集的铅弹如同冰雹一般将站在甲板上的郑家水手们打倒了一地,顷刻间原本准备进行跳帮作战的水手顿时就被扫倒了一群,而对面的威海卫水师甲板上的水手也不好受,在他们开枪的同时不少飞斧也打着旋转劈中了不少正在开枪的水手。   “啊……”   一名水手的胸口被一枚飞斧劈中,这把飞斧轻而易举的将这名水手壮硕的胸膛劈成了两半,这名水手立刻就惨死当场。不得不说这种重达三斤六两的飞斧杀伤力还是非常惊人的,但凡是中了这种飞斧的水手非死即残。   只是威海卫水师固然有损失,但郑家的损失却更大,在一排排的枪声中郑家战船甲板上的水手就象被狂风扫落叶一般倒下了一大片,只是第一轮排枪就干掉了甲板上三成的水手。   郑家的损失如此之大,就连向来以心狠手辣而著称的郑芝豹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禁眼皮子直跳。损失实在太惨重了,稍微懂得海战的人都知道,海上跳帮犹如搏命,在不住晃动且高速行驶的船上跳帮就象在悬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会掉入海里淹死,甚至会被两艘高速接近的船夹成肉酱。因此跳帮的人员不仅需要拥有极高的跳帮技巧,也需要他们拥有一颗悍不惧死的胆子,否则别说跳帮了,就是站在船边看着海水飞速掠过都会觉得眼晕,这可是一种及其需要专业技巧的作战技能。   “跳挡手……所有跳挡手……做好跳帮准备!”   “飞斧手……所有飞斧手……做好跳帮准备!”   “肉搏手……所有肉搏手……做好跳帮准备!”   不少郑家的穿上都响起了头领们的叫喊声。   “快开火,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威海卫水师的战舰上也响起了军官们的叫喊声……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开始了      “彭啦……”   一声巨响响起,那是一艘苍海船和一艘四级舰擦了一下,体积较大的四级舰自然占了大便宜,虽然紧紧是擦碰了一下,但苍海船上的水手依然被撞得东倒西歪。   “快……跳过去……赶紧跳过去!”   一名手握弯刀的头目站在苍海船的船头大声喊了起来,在他的旁边,一明明跳挡手、飞斧手和肉搏手正在争先恐后的朝着旁边的威海卫水师战舰跳了过去。看着争先恐后往明军穿上跳过去的郑家的水手,郑芝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而狰狞的神情,在他的印象中但凡是被他郑家船队成功跳帮的船只最后的下场都很惨,此时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被己方水手杀得落花流水的明军水师了。   “哼……你们火器再厉害又如何?只要被老子成功登船,你们那些火铳就会变得连烧火棍都不如!”郑芝豹得意的想着。   但郑芝豹却是高兴得太早了,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前方继续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枪声。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并没有随着郑家水手们的跳帮而停止,反倒是继续响彻着,而且听起来还很有规律,那些跳到明军穿上的郑家水手们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伴随着一声声枪响发出了一声声各异的惨叫。   郑芝豹赶紧用千里镜望去,正好看到四五名郑家水手刚跳到一艘明军稍微小一些的船只上,却看到前方白烟升腾,在一阵排枪中这几名水手还没站稳就倒在了血泊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火铳怎么会打得这么快的,而且他们的火铳貌似没有火绳。”郑芝豹简直不敢置信,在他的印象当中火铳兵在发射火铳时总是要在肩膀上挂着一捆长长的火绳,可眼前这些火铳兵肩膀上却根本没有火绳,只是举起火铳对着前方随后便是白烟一闪,己方的人马便惨呼着倒在地上,这样的情况简直颠覆了郑芝豹的认知。   米尼式火铳的枪声不断响起,不断有跳帮的郑家水手变成了甲板上的一具具尸体。看到这样的情形郑芝豹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这些胆小的明军根本就不打算跟他们进行肉搏,而是打算依靠强大的远程火力将他们玩死。   “这些该死的胆小鬼,竟然不敢跟我们面对面的搏杀,难道明军水师都这么胆小吗?”看到这样的情形郑芝豹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让船只靠了上去原本想凭借麾下水手们以往娴熟的打劫技巧打这些明军个措手不及,没曾想对方却根本不接这个茬,利用手中火铳的把那些跳帮的水手打得损失惨重。   “混蛋……他们的火铳怎么能打这么快!”郑芝豹双手的指甲紧紧的刺进手心里直到出血也不自知,常年混迹与海上的他和荷兰人和东印度公司的洋人打过不少交道,火器也见了不少,但像这样能一分钟就打出两三轮子弹的火铳根本他别说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些敢于跳帮战的水手大部分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了,这些人全都武艺娴熟敢打敢拼,平日里都被郑家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女人随便玩、银子随便花,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到需要跳帮的时候就得跟人玩命,这样的敢玩命能拼杀的人整个郑家也不过只有寥寥两三千人,现在这一仗下来就算死伤了好几百,郑芝豹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跟大哥郑芝龙交待了。   “二当家的,明军的火铳太犀利了,咱们的人根本冲不过去,还是让他们赶紧撤下来吧!”看到原本打算跳帮作战的水手一个个被明军打得象下饺子般噗通噗通的跌下水,旁边的人也心疼得不行,这些敢玩命的人可都是郑家的宝贝啊。   郑芝豹闻言朝周围看了一下,发现己方十多都战船已经全部和明军纠缠在了一起,他的脸色迅速变换了几下后咬牙道:“马上下令停止跳帮,所有战船转舵朝北面撤退!”   “大人,那后面的商船呢?”旁边的副手一听脸色也变了,在他们的后面可是还有三十近三十艘满载着货物的商船啊。   郑芝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副手也明白在这种时候要是带着那些行动迟缓的商船撤退,其结果只能是大家一起死。很快,郑芝豹乘坐福船的桅杆上便挂起了一面蓝色的旗帜,这是代表撤退的意思。   随着蓝色旗帜的挂起,那些原本便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郑家战船们纷纷调转船头开始和威海卫的水师拉开了距离。   郑家战船这一离开立刻被威海卫水师各艘战舰的舰长们察觉到了,原本因为刚才距离太近怕误伤而停止发射的火炮立刻又开喷出了火舌。   “嘭嘭嘭……”   不断有火炮开始倾吐出了火舌,那些想要离开的郑家战船们可遭了殃,不少船只被打得木屑横飞,一团团的火光不断闪耀。由于距离太近炮口压得很低,导致不少火炮将炮弹打进了海里产生了漫天的水雾,而炮弹发射后产生的浓烟在水气的作用下变成一层层的白雾。在弥漫的弥漫不少炮手的视觉也被遮掩住了,一时间海风也很难将这些白雾吹散,就连在甲板上指挥作战的郭静贤也感到自己的视线看不大清了,为了避免误伤己方战舰他不得不下令舰队转向相左转以避开硝烟弥漫的区域。   也是郑芝豹命不该绝,当郭静贤指挥舰队绕开白雾弥漫的区域后郑芝龙已经率领十多艘战船开始向北撤退,郭静贤率领战舰一路猛追了十多海里打掉了对方七八艘战船这才悻悻的原路返回,毕竟在后面还有数十艘商船,要是出了问题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郭静贤也没白追,郑芝豹逃走之后,剩下来的二十多艘满载着货物行动迟缓的商船便成了威海卫水师的俘虏。   当郭静贤带着己方战舰数十艘商船和俘获来的二十多艘俘获的郑家上传抵达靠近锦州的东海堡清点物资后才发现,郑家的船队竟然装载着数量庞大的粮食、铁器和弓弩铠甲等战略物资,而且通过审讯俘虏后也知道郑家此番的送去的目的正是满清的都城盛京。   得知了这个情报后郭静贤不敢怠慢,赶紧写好了公文连夜派出燕型快船朝着山东赶去,将这个情报禀报给岳阳。   三天以后,正在威海卫的岳阳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的岳阳实在没想到这个郑芝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此时正是大明跟满清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敢将这么中药店呃战略物资贩卖给敌国,这已经不是贪财所能形容了,从这件事情上说明,郑芝龙的为人已经毫无底线可言,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国家、没有朝廷,在他的心里不管是大明坐了天下还是满清坐了天下都没什么分别,难怪在另一个时空里这家伙投降满清那叫一个快。   “郑芝龙……我记住你了,这件事还没完,咱们走着瞧!”   虽然岳阳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禀报给朝廷,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是没用,如今的朝廷国立空虚,面对肆虐关内的流寇尚且力有不殆,若是再加上坐拥数万海盗数百艘战船的郑芝龙就更没有办法了,若是把这家伙逼急了他又重新化身为海盗肆虐大明沿海那可就麻烦了。   岳阳的书房里,坐在另一边帮着岳阳处理公文的王月看到岳阳轻叹一声将这份情报放进抽屉便知道岳阳不打算这个时候跟郑家翻脸,她有些不解的问道:“相公,您打算就这么放过那郑家吗?”   “不放过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岳阳轻叹了口气道:“现在跟满清的决战就在眼前,两面树敌可不是什么好事。等我收拾了满清,再把舰队的规模扩大个几倍后再来找他算账。”   王月表示理解,虽然她不知兵事,但也知道从古至今两面作战从来都是当政者的大忌,她又问道:“那您现在就打算赶往锦州了吗?”   “嗯!”岳阳点点头:“后天水师就要返回威海卫了,我会随同下一批运送兵员物资的水师前往辽东,你就好好在这里等为夫的好消息!”   “相公放心好了,妾身和香君姐姐、小婉姐姐都会在这里等您凯旋归来的。”说完,王月踮着脚在岳阳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柔柔的感觉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进了岳阳的心里。   崇祯十二年二月二十八日,岳阳乘坐着威海卫水师的战船来到了辽东东海堡,随后领着随船而来的五千亲兵来到了锦州,岳顺宝带着上百名锦州各级将官在府衙前迎接岳阳。   “卑职等见过侯爷,原侯爷福泰安康!”   “都起来吧!”   岳阳没有跟他们废话,自顾自的走进了这座原本是祖大寿的前锋将军府,后来改成了辽东总兵的府衙。   岳阳在主帅的位子坐下后众将也开始纷纷落座,为首的就是岳顺宝、胡老三、吴成枫、杨国柱、虎大威、王朴一众总兵、副将等将领,一眼望过去说事将星云集也不为过,一时间一股豪情在岳阳胸中涌起。   他笑着众人道:“诸位,两年年咱们将满清打得元气大伤,皇太极也为此而命丧黄泉,岳托更是被咱们阵前斩首。一年前咱们又奉命将吴三桂、祖大寿这些软骨头赶出了辽东,今天就是咱们彻底解决鞑子的时候了!诸位愿意跟随本侯收复盛京将那些鞑子重新赶回深山老林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将全都站了起来齐齐大声道:“愿为大人效死……攻克盛京全歼鞑子!”   此时所有的将领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终于要将鞑子解决掉了。自打万历年间以来从白山黑水里出来的女真人就不断开始壮大,直到天启年间终于变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从崇祯年间开始更是屡屡侵犯大明边关,他们就象一条阴险而贪婪的毒蛇不时的对大明这头大象咬上一口,然后又重新缩了回去躲在自己的窝里慢慢的看着偌大的大明变得虚弱,等待着最后的时机将这个庞然大物最后吞掉。   若是没有岳阳的出现,再过几年大明这个庞然大物就会被耗尽最后一丝元气后轰然倒地,最后偌大的江山便被这个野蛮的民族所统治,华夏民族最后的脊梁也会被这个愚昧的民族所打断,直至两百多年后西方列强用巨舰大炮敲开了海岸线的大门,经过大半个世纪的痛苦折磨才重新回到了回复了正常。但这个曾经屹立于世界巅峰的民族已经被西方世界给抛在了身后,虽经数十年的追赶也没有夺回原先领先世界的位置。   在这个时空里,岳阳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农耕民族的文明绝不能再被野蛮的游牧民族所摧毁。   看到众人士气如此高昂,岳阳心里暗暗点头,出言问道:“顺宝……你身为锦州主将,我且问你,如今我方将士和物资是否已然全部到齐。”   听到岳阳发问,岳顺宝赶紧站起来抱拳答道:“启禀侯爷,如今我大军依然全部抵达,共有步军八万、骑兵三万、炮营五个、辎重民壮三万人,已然全部到齐!”   “好!”   岳阳点点头后厉声道:“既然依然全部到齐,那么本侯下令明日天色一亮留下一万兵马守城,其余大军全部向盛京进发!”   “是!”   “谨遵侯爷将领!”   “疙瘩疙瘩……”   隆隆的马蹄声在盛京皇宫外的停了下来,一名身穿明黄色铠甲的骑士从马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的朝宫门外跑去,那些屹立在宫门外的侍卫目光一扫,看到这名骑士脖子上插着的三面红旗后又把头转回了原处。   这名骑士一路狂奔跑到了崇政殿外,一名太监迎了上来,那名骑士和他低语了几句随后又一路小跑着跑进了崇政殿。   此时的崇政殿上多尔衮坐在宝座上,旁边是屏风、熏炉、香亭、鹤式烛台,熏炉里冒着渺渺的青烟,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荡在大殿上,在大殿的两旁一众文武官员正站在大殿上想多尔衮禀报事情。   “报……”   一个声音在大殿外响起,随即那名骑士很快就跑了上来大声道:“启禀皇上,我军摊子来报,那岳阳已然与日前抵达锦州,就在前日他率领步骑共计十万大军已然从锦州出发朝盛京杀来,预计七日后将抵达我盛京!”   大殿上一片寂静,空气仿佛都要凝固起来,所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良久坐在宝座上的多尔衮深吸了一口气后笑了起来:“好啊,那岳阳终于来了,朕已经等他很久了,就让朕和他做一个彻底了解吧!”   说到这里,多尔衮将目光转向了站立在两边的文武大臣淡淡的笑道:“诸位,你们做好了和岳阳决一死战的准备了吗?”   大殿里一片寂静,良久多铎才站了出来厉声道:“皇上,臣弟已然做好了准备,愿意跟随皇上同生死共进退,盛京在则臣弟在,盛京若亡则臣弟也绝不独活!”   “好!”   多尔衮心中一暖,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到了关键时刻又是他率先站出来支持自己。他又看向了周围,对众人讥讽道:“怎么往日里诸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和大清共存亡吗,怎么今儿个动真格了诸卿却又变哑巴了?”   听到多尔衮话语中那浓浓的讥讽之意,不少人也感到一阵羞愧,但若要硬着头皮说他们不害怕岳阳甚至叫嚣着要打败岳阳他们又说不出口,因为这几年的连续战败已经让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认识到了满清和大明之间的巨大差距。   皇太极在位的时候满清能将大明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拿他们没有办法,并不是因为满清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大明实在是太烂了,将无战意兵无战心,加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是有能力的君主,又拉上了蒙古、朝鲜和周围所有能拉拢的种族部落一起上阵,这才能带着大清连续数十年搅得大明鸡犬不宁。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这都是建立在大明的糜烂上,一旦大明这个老大帝国开始清醒,只要有了充足的人力物力,再有一名优秀将领的统帅,那么大明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和战斗力根本不是大清能够比拟的,这些年被岳阳打得溃不成军就是很好的证明,而现在大明终于要对这个胆敢冒犯他的小家伙发起全面反击了,而且从目前的形式来看这场仗若是大清输了恐怕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不过满清数十年的仗打下来也还是有一些人才的,慢慢的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将领站了出来对多尔衮拱手道:“皇上,微臣不才愿意和盛京共存亡!”   “臣矣愿和盛京共存亡!”   “臣弟也愿意和大清同生共死!”   一个个人站了出来望向了多尔衮,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悲壮的神色,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候来临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绝户计      崇祯十二年三月初六,岳阳来到盛京城外,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延续了数十里。   从锦州到盛京的一路上岳阳率领的大军并未受到任何阻挠,估计是多尔衮也知道派人拦截也是白搭的缘故,大军很顺利的就到了盛京城下。   岳阳在一众将领和亲卫的拥簇下来到了距离盛京城外两里地外观看盛京城墙。   盛京原名沈阳,是大明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辽东都指挥使司指挥闵忠督建,天命六年三月沈阳被努尔哈赤率兵占领,天命十年正式迁都沈阳,皇太极上位后又改名为盛京。满清占领沈阳后经过改建,如今的盛京城池长十余里城池高二丈九尺,有八座城门八条大街,意喻为八旗共有之意。   看着盛京高大的城墙和城墙上那不断巡逻的满清士卒,岳阳心中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攻破攻破这座坚城,想了会他转头问身边的人道:“顺宝,你在锦州呆了一年多了,对盛京守军的情况了解多少?”   顺宝不假思索的说:“启禀侯爷,这些日子末将也不断派人打探盛京的消息,据摊子回报,如今盛京城内聚集了鞑子八旗兵约八万人、汉军旗四万、蒙八旗兵马两万,城内八旗百姓二十余万,可以说如今的盛京城内已经聚集了鞑子绝大部分的兵马,只要能全歼盛京城内的鞑子,剩余的鞑子则不足为虑辽东可平!”   “嗯!”岳阳赞扬道:“看来你的准备事宜做得不错,不过咱们此番攻克盛京的难度不小啊,看这城头的架势多尔衮是准备孤注一掷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众将看着城头那些密密麻麻的巡视清兵默默点了点头,这些人当中都是打惯了仗的老行伍了,自然知道当一支军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会爆发出何等巨大的能量。   杨国柱也在一旁说道:“侯爷放心,这个道理咱们是知道的,虽然咱们宣大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都远超清军,但鞑子的凶悍咱们也是清楚的,绝不会因此而小瞧了鞑子,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咱们。”   “杨大人说的是,困兽犹斗道理咱们都是明白的,咱们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跟鞑子血战到底的准备。”周围的将领们纷纷附和。   看到众人一致表明了态度,岳阳也很欣慰,看来众将并没有因为这些年宣大军的战绩和先进的装备而迷昏了头。   他赞扬道:“你们能清醒的认识这点就很好,这些年咱们虽然屡屡大败清兵,但越是这样咱们就越是应该小心,骄兵必败的道理大伙应该都明白,本侯就不多说了。传令下去,全军立即安营扎寨,从明日开始咱们开始挖壕沟铸土墙,把鞑子牢牢的围困起来!”   “啊……”   “什么?”   岳阳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的命令,所有将领开始面面相窥起来。按照这位岳侯爷的脾气不是应该立即调炮攻城么?不是应该用铅弹和炮弹将鞑子给淹没么?怎么一年多没打仗这位岳侯爷的脾气也变了?   只是不解归不解,但军令既然已经下达他们还是得坚决执行,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十万明军立刻行动起来将偌大的盛京城围得水泄不通。第二天一大早,在城头严阵以待的清军惊讶的发现并没有出现意料之中惨烈的攻城战也没有一发炮弹落入盛京城内,无数的明军化身成农夫,在一阵阵泥土纷飞中明军开始挖掘壕沟架设拒马拉起了铁丝网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节奏,消息传到多尔衮的耳中后这位满清的皇帝脸色立刻就变了。   “好你个岳阳,你这是想困死我们啊!来人,立刻召集各旗旗主贝勒和大臣们上殿议事!”   很快,各旗旗主和大臣们纷纷抛下了手中的事情来到了崇政殿。看着众多王公贝勒多尔衮沉着脸道:“诸位,明军的行动你们也看到了,宣大军这是摆明了要活活困死咱们,不知诸位打算如何应对啊?”   多尔衮的话音刚落,豪格立刻就站了出来大声道:“皇上,通过这些日子的筹粮,咱们盛京目前储存的粮食至少够咱们吃三个月,若是让城中的百姓们省着点,吃上半年也不是问题,那岳阳想要饿死咱们那是做梦!”   “嗯,肃亲王言之有理。”鳌拜也出言附和道:“既然岳阳想要饿死咱们那咱们就跟他耗上了,看看到底是谁先耗不住!”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宣大军远离关内,光靠从关内运来的粮食要长期供养十多万大军谈何容易,路途遥远困难重重,别说半年了就是三个月都不一定能撑得住。而且关外不比关内,人迹罕见到处都是荒野,想要就地筹粮也不可行,若是岳阳执意要耗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大多数人都认为岳阳没有趁着目前宣大军士气高涨的时候攻城是一记昏招,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士气低落下来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众人商议了半天也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来,多尔衮只好让众人散去各自加强戒备防止明军突然攻城。虽然多尔衮不知道岳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地心情很是烦躁。   不说盛京内的满清高层对岳阳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就是宣大军这边也是如此,经过好几天的紧张的土木作业,十万大军已经在将方圆十多里的盛京城用壕沟、拒马铁丝网和铁蒺藜等诸多障碍物给团团围了起来,城里的清军若敢冲出来不将这些障碍物用尸体铺满休想冲到宣大军的跟前。   宣大军的军营的帅帐内,岳阳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书慢慢翻看,岳顺宝就站在他跟前用,只是神情有些焦急不安。   “少爷……您真打算将鞑子困死吗?小的可是听说了,鞑子在此之前可是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若想将他们困死没有半年的功夫根本就行不通啊。”   由于帅帐里只有两个人,顺宝很自然的用上了当年给岳阳当书童时的称呼。在顺宝看来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和岳阳的关系与众不同。   岳阳放下书看着顺宝淡淡的说道:“你小子,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看问题应该要着眼全局。我问你,我们此次出兵辽东的目的是什么?”   顺宝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为了攻下盛京,将鞑子彻底打残。”   “嗯!”岳阳点点头:“如今盛京城内确实驻扎了鞑子几乎全部兵马以及二十多万的百姓,可你知不知道在盛京周围还有至少数十万鞑子分布在偌大的辽东?咱们若只是将盛京城内的鞑子歼灭,但这剩下的数十万鞑子怎么办?安知这些和咱们结下死仇的鞑子百姓数十年或是百年之后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们现在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彻底将这些隐患给解决掉!”   听到这里,顺宝的不由得心中猛的一跳,“少爷……您……您不是想将这几十万鞑子百姓给……给全部解决掉吧?”   盘踞在辽东的鞑子应该有七八十万,盛京城里连同兵将在内约有三十万左右,剩下的都分布在以盛京为中心的广阔的辽东土地上,听到岳阳说道要将这些鞑子全部解决,那岂不是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听到这里饶是岳顺宝当了这么多年兵,杀的人也不计其数,炸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发寒。   看到顺宝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岳阳不禁笑骂道:“你小子想到哪去了,你家少爷我就算是再狠心也不会毒辣到要将鞑子全部赶尽杀绝的地步。”   顺宝小心翼翼的问:“那您是……”   岳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打算让吴成枫将所有骑兵都撒出去出去,在方圆两百里内将所有能找到的鞑子都集中起来,然后迁往关内居住,你认为如何?”   “全部迁往关内?”顺宝嘀咕了两句又沉吟了良久,这才慢慢回味过来,“您是说要让这些鞑子和咱们汉人混居……嗯……妙……妙啊!”顺宝用力拍了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咱们关内的汉人何止亿万,若是将这些鞑子全都迁进关内后将其分散到我大明各地进行安置,则如同一勺油掉进一锅水里,不出数十年则完全不用担心鞑子为祸我大明了!”   “孺子可教也!”   听到这里岳阳笑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他自然知道华夏民族最厉害的东西不是武力也不是什么儒家思想而是融合跟同化。   是的,就是同化。从三皇五帝开始,华夏民族从黄河流域一个小部落发展慢慢发展壮大,融合了周围一个又一个的部落,最后发展成目前亚洲乃至世界最大的国家,靠的就是融合与同化,任何民族只要跟华夏民族交织在一起,最后都会变成华夏民族的一部分,这才是华夏民族最厉害的地方。   岳阳下不了手将数十万鞑子全部赶尽杀绝,那就同化好了,可以肯定只要那数十万鞑子迁徙进关内,经过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他们就会彻底和华夏民族融合在一起。   突然顺宝又问道:“若是有那些鞑子百姓不肯迁徙进关内呢?”   只是顺宝的话刚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因为他已经从岳阳眼中不经意露出的杀气看到了答案。   只是顺宝虽然知道了这个答案,但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少爷,这事小的也可以去做嘛,干嘛让吴成枫这小子去做。您……您还……还把小姐许配给他,这小子哪里配得上颖小姐……”   说到最后顺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顺宝从小在岳家庄长大,可以说是和岳颖是一起长大的,在他的心里既把岳颖当成主子也是妹子,更是金枝玉叶一般的人物,依照少爷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小姐即便要嫁人也应该嫁给一方诸侯或是跟朝中重臣结亲才是,吴成枫这个军户出身的家伙是万万配不上自家小姐的。自打他知道岳阳要把岳颖许配给吴成枫之后他就怎么也想不通,但却偏偏不敢质问岳阳,现在趁着这个机会他将心里的牢骚发了出来。   看着顺宝低下的脑袋,岳阳轻叹了口气轻声道:“顺宝,你对颖儿的关心我是知道的。但这是颖儿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做大哥的只盼着她能过得开心就好,况且我岳家也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大丈夫功名自当在马上取得,岂可将家族的兴旺寄托在女人的肚皮上!”说到这里岳阳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   听了岳阳的话,顺宝脸上呈现出愧疚之色,低头道:“少爷,小的错了。”   看到顺宝低头认错,岳阳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前些日子福叔向我禀报,说他为你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山西一名副将的女儿,这就很好嘛!”   原本还低着头的顺宝脸色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岳阳打断了:“你小子脸红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讨个媳妇来好好管管你了!这事我很已经知道了,等打完这场仗我便向朝廷保举你做辽东总兵,把这里交给你,你需得好好经营,明白吗?”   “小的……谢少爷栽培!”顺宝噗通一声跪在顺宝跟前,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岳阳给予的,若非岳阳的提携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书童,也只能娶一个长相普通能下地干活的丫鬟或是佃户的女儿过媳妇。哪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现在少爷更是说了,等解决了辽东的事情后他就会上报朝廷保举自己为辽东总兵,这个职位可了不得,那是相当于把偌大的辽东和数万精兵都交给自己,这是何等的信任,自己这辈子都难以报答少爷的这份大恩大德了。   “好了,别流马尿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真想报答我就好好的做事,不要给我丢脸!”   “少爷,小的明白了!”顺宝擦了擦眼泪重新站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好好为少爷做事才能报答他的最好办法……   岳阳率领着数万大军将盛京城团团围住,既不攻打也不喊话,每天只是默默的挖着壕沟修缮营寨,摆出了一副打算长期围困的模样,而盛京城里的满清王公大臣们也不着急,在他们看来这些远道而来的明军若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因补给问题而退兵的,只要能熬到那一天他们就算是赢了。可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分布在盛京周围散居的各个村落却是遭到了空前的浩劫。   “嘀嘀嘀……”   在一阵尖锐的军号声和急促的马蹄声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大明骑兵冲进了一个村子里,将里面数百名村民全都驱赶到了村里的广场上,一名手握战刀的军官骑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被驱赶来的鞑子百姓。这些人里头绝大部分都是老人、妇女和孩童,这些人正用一种惊恐中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这些突然闯进自己家园的明军骑兵,不少妇人和孩子却是害怕得哭了起来。   看着这些人,为首的这名军官冷冷的用生涩的满语说道:“大家都听好了,我们乃是大明官兵,今日奉岳侯爷军令要将尔等迁移进关内!恭喜你们,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了,今后再也不用为了一日三餐发愁了,只要你们进了关,岳侯爷就会给你们发粮食、发种子,发耕牛,只要勤快点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这就随我们走吧!”   这名军官的话音一落,所有人尽皆哗然。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明狗,我们女真人都是长生天的子民,这里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土地,我们是不会跟你们入关的!”   那名军官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么说你是不肯随我们入关啰?”   “当然!”老头拍着胸脯道:“除非你抬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军官斜眼看了他一眼又问道:“哦,还有人不想到关内去吗?”   “还有我!”   “我……算我一个!”   很快人群里又站出了几名老头,这几名老头年纪虽然大了,但无论是身形还是神情都流露出彪悍的痕迹,很显然这些人在年轻时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砰……”   “砰砰砰……”   随着这几名老头的话音刚落,几声犹如爆竹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几名站出来的老头身上血花飞溅,最前面的那名老头则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名军官,在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中捂着胸脯,眼神也慢慢黯淡下来,最后轰然倒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名军官举着手中尚在冒着渺渺青烟的短铳轻轻吹了口气淡淡的问道:“现在还有谁是不想走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救人      莎翁有句名言,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是人都怕死,在死亡的面前没有多少人还能硬的起来,面对着闪着寒光的刺刀,满人屈服了。当然了,也有不少有血性的满人会怒吼着进行了反抗,但迄今为止那些满人都用生命印证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火铳面前任何勇武都变成了一句笑话。   三万骑兵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以盛京为中心将方圆百里的所有村庄都扫荡了一个遍,经过拉网式的排查,只要不是实在太过偏僻的村寨都被骑兵们的铁蹄践了一遍。   今天的岳阳兴致不错,带着一众将领和数百名亲兵到一个树林里狩猎,这里的猎物很多,凭借着他不是很高明的枪法居然也打到了两支野兔和一只小野猪,把这货乐得不行,浑然忘了还是身边的陈大志帮忙补枪才将那只野猪放倒的。   而这时,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吴成枫也回来了。   “启禀侯爷,经过半个月的搜查和抓捕,盛京方圆百里内的鞑子大部都被末将等人抓了回来,请侯爷训示!”   看着站得笔挺的吴成枫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岳阳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现半个月过去吴成枫变得有些黑瘦了,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些鞑子的人数都统计好了没有?”   吴成枫赶紧回答:“禀侯爷,鞑子人数都统计好了,共计有鞑子二十六万三千七百余人,现在末将已经分别将他们安置在距离盛京东南方向六十多里处,等待侯爷处置。”   “这种事有什么好处置的,你马上告诉武清,让他安排人手将这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走陆路去山西,一部分走海路去山东。至于你嘛就先歇息一天,明天继续向北搜索,把你所看到的鞑子全都给我挖出来!”   “是,末将遵命!”吴成枫向岳阳行了个礼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一众宣大将领给围住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跟着吴成枫要讨喜酒喝,我们的小吴同志那经历过这种阵仗啊,一时间脸就红了。   现任宣大军右路军参将的冯晓云笑嘻嘻的搂住了吴成枫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远处笑骂道:“成枫啊,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原本以为你这三棍子打不出闷屁来的家伙这辈子估计是讨不着媳妇了,没曾想竟然不声不响的跟侯爷家的千金小姐给好上了,这叫真人不露相啊。”   一旁众将也用各种眼神看着吴成枫,各种的羡慕嫉妒恨都在里头。岳阳有一个漂亮的妹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不少人通过这种各样的方式七拐八弯的想通过和岳阳联姻来攀上这条线,可都被岳阳给婉拒了,没曾想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家伙竟然中了奖,这下子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虽然现在吴成枫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但只要有了岳阳的提携,几年之内升任参将副将甚至总兵都不在话下。   好在众人虽然眼热,但也知道这种事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羡慕也没用,打闹了一阵也就将吴成枫给放开了,吴成枫这才得以脱身离去。   在距离盛京一百多里处的一处海滩上,这里地处偏僻,原本只有一个小渔村,但自从威海卫水师抵达这里后,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无数船只日夜不停的进进出出,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在这里被卸下然后被运往前线。而这些日子,那些将物资运来的船只在返航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将被宣大军抓来的满人装上船然后运往山东。   在距离海滩数十里处,这里聚集了宣大军各部亚运过来的女真百姓,近十万人全都聚集在一个不足四五平方公里的地方,拥挤不堪不说,吃喝拉撒都是大问题,加之宣大军还在前线打仗,哪里顾得上这些被抓来的女真人,这些人每天能得到的只有非常少的一点食物以保证他们不被饿死,想要吃饱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可那些反抗的人的脑袋还在旗杆上挂着呢,这就是宣大军管理敌人的方法,简单粗暴而有效。   时间逐渐到了正午,数百名穿着绿色军服的大厨推着一辆辆两轮大车开始进了这座临时聚集地,这行人刚停下来,营地便开始轰动起来,无数满人就象得到了讯号似地蜂拥着涌了过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碗,他们来到了这些大车跟前后在周围端着火铳的军士监督下很自觉的排好了队等待着开饭。   就在此时,从营外走来了一名军人,他身上穿着一套普通的绿色军装,左胸口处的三颗黄色星星和一道蓝杠表明他是一名百总级别的军官,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名穿着汉人服饰的年轻女子。   这名军人就是隶属于夜不收的白开,此时的宣大军在岳阳的不断改造下已经有了近代军队的雏形,尤其是前不久岳阳更是将军衔制度第一次引入了他的部队里,这也是大明军队破天荒的一次创举。   走进了这个临时营地,白开看着人头涌涌的人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女子说道:“苏完瓜尔佳,虽然盛京周围的满人大多都被我们抓了起来,但这些人已经被分到好几处地方安置,是以我也不敢保证你的家人和父母也在这里,所以你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苏完瓜尔佳眼圈红红的:“奴婢知道,无论今天能不能找到父母,奴婢都会感谢主子的。”   听到苏完瓜尔佳这么说白开就觉得一阵心烦,大手一摆道:“我早就说过,咱们汉人不兴主子奴才这套。而且我以前也是苦出身,也没那么多规矩,你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奴婢不敢!”苏完瓜尔佳低声说了句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在周围不停的张望,期盼着能看到某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这里聚集的满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她又哪里能找到要找的人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完瓜尔佳脸上的失望之色也越来越浓,白开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做声,只是跟在她后面随着她不停的找下去。   正当苏完瓜尔佳逐渐失去了耐心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随后一阵骚动也传了过来,很快十多名持枪的军士也赶了过去。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好奇之下的白开拉着苏完瓜尔佳也朝着喧闹的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们来到事发的地方时,看到好几名满人正在殴打一名倒在地上的老头,这几名满人将这个老头摁在了地上一边打嘴里还不停的用满语骂着什么,周围的军士看到这样的情形却并没有上前阻止,而是慢悠悠的看着,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当场打死人就没什么大事,自己权当是看个乐子。   这时,被打的老头挣扎着抬起了头一边挣扎一边还大声喝骂,原本只是跟在白开后面看热闹的苏完瓜尔佳听到那名老头的声音神情不禁一动,随即立刻跑了上去,只见她来到这个老头跟前用满语问道:“巴扬阿大叔,是你吗巴扬阿大叔。”   听到苏完瓜尔佳的声音,这个老头抬起了头看了过来,神情顿时一愣,不禁失声道:“苏完瓜尔佳,怎么是你?”   “巴扬阿大叔,你怎么在这里?”苏完瓜尔佳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走上前去就要把这个老头扶起来。   苏完瓜尔佳这么做旁边那几个人却不乐意了,一名中年男子瞪着她喝道:“你这娘们想干什么?皮痒痒了吗?”   更有甚者一名男子走过来想要连苏完瓜尔佳也打,只是他的手还刚举起来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腹中传来,随即整个人就被踢倒在地。这几个打人者顿时大怒,正要一拥上前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句生硬的满语响了起来,“谁敢再动老子毙了他!”   这几个满人这才发现原来面前站着一名明军军官,此时他已经掏出了一把短铳对准了他们,黑洞洞的枪口闪着夺目的寒光。   看到这名明军军官,这几名打人者脸上顿时露出了惧色,这些日子他们可是领教了明军的狠辣手段,他们满人内部人打架一般明军是不管的,可若是敢对汉人动手,下场一定会非常的凄惨,轻则鞭打重则砍头,在严厉的刑罚下这些昔日桀骜不驯的人全都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那几名满人看着面连严峻的白开连话也不敢多说,赶紧趴在了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忐忑的等待着这名明军军官的处置。   看着这几个人,白开也懒得管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滚蛋。看到这名明军军官没心思理会自己,这几个人才如同大赦般松了口气赶紧相互搀扶着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直到这时,白开才得以将目光投到一旁的苏完瓜尔佳和地上的这名老头身上。   这时,苏完瓜尔佳已经将这个满人老头扶了起来带着哭腔道:“巴扬阿大叔,我们村里的人都被抓来了么,我的阿玛额娘和弟妹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老头被扶起来后抬头看到苏完瓜尔佳,原本倔强气愤的神情变得惊喜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惊喜的叫道:“苏完瓜尔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自打你失踪后你阿玛和额娘可是担心死你了。”   苏完瓜尔佳的脸上也浮现出激动之色,“巴扬阿大叔,我阿玛和额娘还好吗,他们现在也在这里吗?”   “在的……在的。”老头点了点头,随即神色有些黯淡下来,“只是你阿玛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些天一直在发烧怎么也退不下来,你娘一直在照顾他,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苏完瓜尔佳转过了身子看着白开眼中露出恳求之色,“主子,奴婢想去看看阿玛,可以吗?”   白开轻叹一声,“走吧,我和你一块去!”   两人在这个叫巴扬阿的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颗大叔下,在大树下堆了一堆的干草,干草堆上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名头发苍白的老妇人和两名七八岁的小孩。   苏完瓜尔佳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干草堆前一把搂住了上面的老人哇的大声痛哭了起来。很快,老夫人和旁边的两个小孩也认出了她,一家子一起抱头痛哭,看着哭成一团的这家子,白开轻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一家子一起哭了好一会,苏完瓜尔佳才哽咽着问道:“额娘,阿玛他身子骨一向很好,这么怎么会病成这样?”   老妇人哭得也是不行,拉着女儿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自从得知你舅舅的村子被明军屠戮后我们都以为你也不在了,你爹就一直长吁短叹的,加之我们自从被明军抓来后就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前几日你爹就病倒了,烧得很严重,我担心你爹若是再这样烧下去恐怕就……就不行了呀!”老妇人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额娘,爹既然病了你为什么不请大夫?”   苏完瓜尔佳刚说完就察觉到不妥,果然老妇人当即苦笑起来:“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咱们跟明国是死敌,他们不找咱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你怎么能指望明军还会派大夫给咱们治病呢。”   苏完瓜尔佳咬着牙齿转头正要说话,却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白开已经不见了。她正要开口询问,却看到白开领着一名身背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过来。只见白开指着躺在草堆上的苏完瓜尔佳的阿玛说了几句,大夫点点头,给他把了一会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最后才说道:“他是气急攻心,又长期虚弱而导致邪气入体,若不及时治疗恐怕就有性命之忧,待老夫把他的烧给退了。”   说完,大夫先给病人做了个皮试,过了一刻钟后他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胳膊,然后取出注射器在病人的臀部打了一针,这才对白开道:“今晚老夫再过来给他打上一针,估计他的烧就会退了,这些日子再让他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谢谢大夫!”白开感激的对大夫行了一礼,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七八块银元塞到大夫手里感激的说:“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要收下。”   大夫笑笑也不推辞,也就收下了。虽说军中有规定,若是军中将士受伤有权利享受免费治疗这是他们的权利,但这些满人可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刚才大夫给病人用的可是岳阳从现代弄回来的青霉素,这种药物在军中可是紧俏物品,不是特别严重的病大夫都不会给他用的,现在大夫给病人用上了,白开自然是欠这大夫一个人情的,是以这几块银元大夫也是收得心安理得。   送走了大夫,苏完瓜尔佳噗通一声跪在白开面前哽咽道:“谢谢主子,您救了奴婢的阿玛,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的!”   白开轻叹了口气将苏完瓜尔佳扶了起来,“罢了罢了,你起来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既然你有了难处我又怎会袖手旁观,我看你家人在这里也吃了不少苦,待会我会送来一些东西,你先分给你的家人吃点好的,否则这么日晒雨淋的身子骨可吃不消。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白开转身就向外头走去。在他的后面苏完瓜尔佳不住的朝他磕头,嘴里念叨道:“主子,你放心苏完瓜尔佳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恩德的。”   看着苏完瓜尔佳的样子,一旁他的额娘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轻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巴扬阿这个老头自然也知道苏完瓜尔佳肯定已经是这个明国军官的女人了,嘴角蠕动了两下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他们这些人自从被明军俘虏后就被押解到了这里等待着被送往大明境内,这一路上由于路途艰险,吃的东西又少,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路上,现在苏完瓜尔佳既然跟了这名大明军官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至少有了那个明国军官的关照,他们一家能活命的机率也将大大增加。   夜幕又一次笼罩着大地,今天夜里乌云很厚,厚厚的云层里不时有闪电掠过,紧接着一道道闷雷在空中响起,慢慢的豆大的雨点开始从空中落下,很快就演变成倾盆大雨,整个天空都变得漆黑无比。   在这漆黑的夜里,一个黑影慢慢从黑夜里朝盛京城的方向爬去,这个黑影的行动十分缓慢,除非在近处仔细观察,否则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这个黑影仿佛对明军的阵地十分熟悉,他很熟练的避开了阵地上的明军岗哨,他用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谨慎的避开了一队队的明暗哨和游哨,朝着前面的盛京城墙而去,当他离开了明军岗哨的视线后这才加快速度朝着盛京城墙跑去。   当这个黑影消失后,从明军的阵地上慢慢的显现出了两个穿黑衣的人影,此时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照亮了下方,其中一个穿黑衣的人凛然就是有山司的副司长江鹤……      第四百三十六章 消息走漏      江鹤消瘦的脸上露着一缕阴森的寒光,转头对身边的黑衣人道:“适才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旁边的黑衣人躬身道:“启禀大人,卑职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巡逻的士卒也都做了安排,不会透露出去的。”   “这就好!”江鹤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嘱咐道:“这是侯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办得妥妥帖帖的,否则每年侯爷拨给咱们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大伙还不如趁早解散回家抱孩子好了。”   “是,大人教训的是。”黑衣人又是躬身行了一礼有些不忿的说道,“咱们有山司这些年来哪一个为侯爷和夫人办事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可不像有川司那些人,成立那么久却不曾看到他们做出半点来让咱们刮目相看的事。”   “闭嘴,有川司的事也是你能非议的。”江鹤回头低声叱喝了一声。   黑衣人缩了缩脑袋就不吭声,只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因为他知道江鹤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有山司和有川司虽然都是岳阳手中的两把利刃,且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平日里并无太大的冲突,但相互看不顺眼也是有的。   江鹤看着不以为然的下属一眼心中暗叹了口气,跟这位下属不同,江鹤所能获知的消息可比他多得太多,相比于有山司的赫赫威名有川司却低调得太多,但这绝不是能看低他的理由。至少江鹤知道每年有川司所能领到的办公资金是有山司的好几倍,从这点就能看出在岳阳和海兰珠眼里有山司和有川司孰轻孰重了。   看着前面漆黑得如同择人而噬的盛京城,江鹤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但愿打下了盛京后侯爷能把辽东也分拨给有山司管理吧。”   淅沥沥的大雨从天而降,将原本干燥的土地变成泥泞的沼泽,从明军大营里跑出来的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了盛京城下拼命的扯开嗓子用满语喊了起来,“来人,快放下吊篮拉我上去,我有急事禀报皇上!快来人啊,拉我上去!”   不得不说满人的防备还是很森严的,声音响起不久后城墙上就放下了一个吊篮将来人拉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早已入睡的多尔衮被值夜的太监给叫醒了。任谁在睡得正香时被人叫醒心情都不会太好,不过多尔衮并没有立刻开骂,而是静静的坐在床沿边看着这位值班的太监,他知道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就算是借这位太监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在深夜将自己吵醒。   看着面沉如水的多尔衮,值班太监战战兢兢的说:“皇上,我们潜伏在明军中的探子连夜赶回来了,他说有要事要亲自面陈皇上。”   “带他进来!”多尔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在漆黑的夜里简直能把人冻死。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几名身材健硕的太监将一名浑身沾满了淤泥的黑衣人带到了多尔衮的寝宫里,这名黑衣人看到多尔衮后放声痛哭,哽咽着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咱们……咱们大清的百姓都要被明军给掳走了啊!”   多尔衮当场暴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仔细点!”   “嗻……是这样的……当初奴才……”   这名摊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详细的说了一遍,多尔衮听便后一时没有反映,反而愣在当场怔怔的说道:“这么说现如今我大清方圆百里之内已经没有满人百姓了?”   摊子哽咽着摇头道:“确实没有了,奴才听说那些明军将我满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聚集起来分成两路,一路运往山西另一路则通过海陆运往山东、江浙、广东等地,任何不去的人全都被处斩,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噗……”   探子的话音刚落,多尔衮立刻就喷出了一口红黑色的鲜血,整个人向后仰天倒下。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才啊……”   “快来人啊……外面那帮奴才都死绝了吗?快传太医……”   就在多尔衮眼前一黑的时候,他的耳边仿佛隐隐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和值班太监那惊慌的喊声。   当多尔衮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几名宫女正在自己床边不停的忙碌,他的正妃博尔济吉特氏正坐在床边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多尔衮轻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朕昏迷多久了?”   博尔济吉特氏看到多尔衮醒来后脸色一喜:“皇上您醒了,臣妾马上去传太医过来过来给您把脉。”说完她就要起身,却被多尔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多尔衮焦急的说道:“传太医的事情不急,你先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听了多尔衮的话,博尔济吉特氏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有心想埋怨几句但看到丈夫那焦急的神情她还是如实说道:“您昏迷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才几个时辰而已,如今正是食时(早上吃早餐的时间)。”   “那昨夜报信的那个探子呢?”   “皇上没有发话臣妾不敢擅自做主,便让总管太监将他囚禁了起来,没有和外人接触!”   “这就好。”听到这里多尔衮长舒了口气,这才喃喃的说道:“时间还不算太晚,你马上传朕旨意,着十五弟和众王公大臣进宫见朕。”   博尔济吉特氏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可您的身体……”   多尔衮不耐烦的一摆手:“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让他们过来!”   “好吧!”   和多尔衮做了多年夫妻的博尔济吉特氏很明白丈夫的脾气,她只得无奈的站了起来出去叫人了,很快多铎和一干大臣全都走了进来。   一众大臣进来后看到躺在床上的多尔衮全都大吃了一惊,多尔衮今年才二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平日里众大臣看到他也重视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可现如今的多尔衮脸颊凹陷面色蜡黄,看上去就像个大病中的病人。   多铎首先就冲了过来跪在多尔衮的床前大声道:“皇上,您怎么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众人也都看着多尔衮,眼中露出吃惊的神情。由于昨天夜里的事情在博尔济吉特氏的严令下并没有传开,是以众人只知道多尔衮病了,却并不知道他病得如何以及为何发病,现在看懂啊多尔衮的样子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吃了一惊。   只是众人虽然吃惊,但不少人心思却各不一样。象多铎这样心向多尔衮的亲人和大臣自然是焦急得不行,可想豪格、鳌拜这样原本就心存异心的人却是暗自欣喜。   “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臣弟才一夜没见到您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多铎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忧心和怒气。   多尔衮苦笑一声:“十五弟,你还是这么心急。罢了罢了,朕就告诉你们吧。”   躺在床上的多尔衮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众人,众人听后也全都呆若木鸡,所有人都想不到明军竟然会使出这样的绝户计来,他们这是在刨满人的根啊!   看着全都惊呆的众人,多尔衮苦笑道:“事情已然发生,诸位还是想想如何应付吧。”   众人没有说话,良久豪格才喃喃道:“他们怎么能这样,那些明狗怎敢这样!”   众人没有人接过豪格的话茬,多铎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不知是真的装傻还是假装不知道,这种事大清历年来做得还少吗?这些年来他们满人不知从关内掳掠了多少汉人出关,至少也有数十万了吧,现在人家明军不过是将他们使用过的招数如实的施展过来而已。   过了一会,已经头发花白的代善一边沉吟一边说道:“皇上,明军这一招不可谓不歹毒,如今盛京城内尚有不少八旗兵丁的家人在城外,若是让他们知道盛京周围已经被明军扫荡了一遍家人也全被捉走,恐怕军心立刻就会动摇啊。因此这件事必须谁也不许说出去,谁敢泄露半句立刻诛九族!”   说到这里,一股杀气在屋子里不停的回荡,众人心中无不凛然全都连连点头。他们都清楚,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的话恐怕明军不用攻城八旗兵马就会散了一小半,若果真如此这盛京也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只是代善的话刚说完,一个声音就问道:“礼亲王,咱们自然是不会说的,可若是明军在城外四处宣扬呢?”   “那也要有人信才行!”代善话里的杀意越来越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屋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就在今天之前这些大清国的重臣们还在嘲笑城外的明军是个胆小鬼,空有十万大军却只敢在城外挖壕沟拉拒马和设置障碍连攻城的勇气都没有,等到他们的粮草补吃紧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大清铁骑的厉害了。可只是一夜过去,事情竟然来了个大转折,原来明军不是不敢进攻,而是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盛京城,他们这是要将满人连根拔起啊。若是关外的满人全都被迁移进了关内,即便盛京城最后能保下来可还有有意义吗?仅凭城里的二十多万满人能维持得住大清那偌大的地盘吗?   “皇上,咱们出兵吧。”鳌拜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既然那些明狗要断了咱们的根,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应鳌拜的话,如今的盛京城外早已被明军的壕沟、拒马铁丝网等障碍物给包围,任何出城的军队都会成为明军的靶子,他们的火铳兵和火炮会很悠闲的在远处扣动扳机将胆敢出城的军队给杀得干干净净。   多尔衮躺在床上,看着一个个面露苦色的大臣心中感叹不已,曾几何时他们大清的勇士们一提起明军根本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可如今竟然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不过多尔衮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懦弱,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面对的这支明军也不再是以往那支懦弱无能的明军了,他们训练有素战意高昂,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器实在是太精锐了。满族的勇士们从小就打熬身体勤练武艺,一个个用了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时间才锻炼成一个个精锐合格的勇士,可这些通过十多年努力才成材的勇士在跟这些明军交战时却连人家的跟前都没能靠近就被人家打得血肉横飞,这着实让满洲的勇士们感到沮丧,作为满人新的领路人,多尔衮也敏锐的认识到靠个人勇武来决定战争胜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这已经不是勇气或是战略战术能够解决的,而是已经归到了一方势力科技实力的问题,这可惜限于局限性,多尔衮此时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多尔衮和众人一直商议了好几个时辰,没有人能拿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最后多尔衮只得无奈的让众人先回去。   等众大臣回去后多尔衮伸手召来了站在旁边的博尔济吉特氏低声吩咐道:“你马上准备一下,让多尔博和东莪准备好,过几日我打算派人对城外发动一次冲锋,你和两个孩子一定要冲出去,出去后就往北走……走得越远越好!”   “什么……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难道盛京真的守不住了么?”博尔济吉特氏大惊,虽然这些日子盛京城被明军团团包围,但盛京城里的满人从未担心盛京会被攻破。如今的盛京城经过满清数十多年的重建和加固已经变成了一座拥有八座城门,周长十多里,高达两丈五尺能并行四辆大车的坚城,加之城内还拥有十多万兵马,在所有人看来明军想要攻下这座坚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这样的思想影响下博尔济吉特氏也从未想过盛京会有什么问题,但现在突然听到多尔衮竟然让他带着一双二女准备跑路,一时间她也愣住了。   看着博尔济吉特氏惊愕的神情,多尔衮苦笑起来:“原本朕也以为盛京城是攻不破的,至少在粮食吃完以前是这样,可现在看来朕还是小看了岳阳小看了宣大军啊。既然岳阳已经将盛京周围的满人全都抓了起来,那他就一定还有狠毒的后手在等着我们,盛京看来是受不住了。若是盛京失守,依照这些年咱们满人和汉人结下的血海深仇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为了给我们爱新觉罗家留个种子,你一定要带着多尔博和东莪离开盛京。”   听到这里博尔济吉特氏有些懵了,她一把抓住了多尔衮的手急切道:“皇上,要不然您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回赫图阿拉,只要到了那里就没事了!”   “你太天真了。”多尔衮苦笑起来:“朕若是不走你们或许还能有三分的机会突围出去,朕若是走了你们连半分的机会都没有。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朕就找个机会把你们送出城。你要记住,不要以为赫图阿拉就是安全的,你们还要继续向北走,一直到明军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此时的多尔衮就象交待后事一样不厌其烦的嘱咐着博尔济吉特氏,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唠唠叨叨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开始攻城      崇祯十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在将盛京包围了二十一天后,城外的明军终于对盛京城发动了进攻。   岳阳并没有实行平均主义对着盛京的八个城门一起进行炮击,而是将五个炮营的火炮集中到了一起,对大东进门和德胜门两个城门进行轰击。   四百多门火炮对两个城门一连轰了三天,消耗铅弹和火药共计三千多吨,这三天的炮击后果就是将威海卫水师花了半个月时间才送来的弹药消耗几乎消耗殆尽,直到这时岳阳才下令对大东进门和德胜门发动总攻。   “快点……都快点,你们这些蠢货……要是不能赶在明军发动下一次炮击之前把缺口堵好你们就死定了!”   隶属于镶黄旗防区的德胜门经过了三天的炮击早已看不出昔日的雄伟坚固,在一堆废墟前,多铎正唾沫横飞的不住狂吼,在他的旁边一群镶黄旗的士兵则是挥舞着兵器对着一群汉军旗的士兵拳打脚踢,这已经成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常态。   三天……整整三天了,明军从未出动一兵一卒,只是用二十四磅和三十二磅的火炮不停的轰击,便将这个在满人看来坚不可摧的雄关打成了一堆破砖乱瓦。而多铎的镶黄旗刚开始也在炮击中损失惨重,后来多铎学乖了,将镶黄旗的兵马全都撤了下来,把汉军旗给派了上去,其中就有隶属于祖大寿的汉军旗。   祖大寿归顺满清后,多尔衮并没有亏待他,而是将他封为汉军旗正黄旗的旗主,麾下兵马四千多人,也算是一名实力不菲了。按说祖大寿一个降将能捞到这么一个官职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可祖大寿和跟着他一起投降过来的人并不感到快乐,因为随着明军在辽东实力的逐渐增强,不止是满人就连祖大寿也感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自从投降了满清之后,祖大寿、吴三桂等人一直都感到不仅自己无法融入到满人的生活当中,就连满人也一直提防着自己这些降将。汉军旗无论是伙食还是待遇相比与满八旗差也就罢了,毕竟换了自己也是这样,可当他们发现就连蒙八旗的待遇也比自己好时,心里那种的不平衡的感觉就更加浓烈起来,且一年多过去后,汉军旗的降兵降将们思乡的情绪也愈发的强烈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汉军旗的几名旗主如祖大寿、尚可喜以及吴三桂、耿仲明、孔有德等人也不自觉的相互之间靠近了许多,隐约之间也有了联盟的架势。   而自从盛京城被围之后,这些原明降将更是感到了一股绝望之情在心中涌动。这些人很清楚,大明朝廷或许能允许满人投降后活下来,但他们这些乱臣贼子若是落到了明军手里恐怕连痛快的死去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国人对于叛徒的痛恨远比外敌要强烈得多,这是早已经过历史考证过的,已经无路可退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在多铎驱使着汉军旗的军士们抓紧时间修复城墙时,一名满人的马甲军士指着前方发出了凄厉而绝望的声音:“主子,那些明军开始发动攻击了”   顺着军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多铎看到一排排明军列着整齐的队伍朝着德胜门走了过来,旌旗招展之间整个天地仿佛只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   脸色刷的苍白了起来,多铎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怒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快点干活,祖大寿你马上将你的人马全部都调到城头上来参与守城,垒石、滚木都准备好,对了……还有金汁也赶紧烧起来,一定要快!”由于太多紧张,多铎的声音变得色厉而内荏。   其实不止是多铎,整个德胜门和大东进门的守军已经进入惊慌状态,其实原本按照满足军士的素质是不至于如此不堪的,但经过了三天无休止的炮击后任是再坚强的战士会变得脆弱起来,此时他们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此坚固的城墙都被明军生生用火炮给轰烂了,他们这些血肉之躯能挡得住明军的攻击么?   “哔哔哔……”   一声尖锐的哨声回荡在战场上,第一批五千名火铳手分成了两队分别朝德胜门和大东进门推进,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已经被炸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城门外,在距离城门三百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后这些火铳手在军官的指挥下绕着城墙排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随后随着一声嘶喊后面又涌出了一队队手持长刀盾牌的士卒,他们有的人抬着云梯有的人推着高大的攻城车、盾车等攻城器械朝着城墙冲了过来,士卒们齐齐发出的喊声震彻了半空。   看着朝己方冲来的明军,多铎一把拉过了祖大寿咬着牙道:“祖将军,如今已经是我大清生死存亡的时候,你和我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该怎么做你很清楚,就不要本王教你了吧!”   虽然投靠满清不过一年多时间,但原本精神头还算不错的祖大寿在这一年多里却是衰老得极快,如今的他头发已经全然花白,看着多铎凶狠的目光祖大寿惨然一笑:“王爷放心,本将知道怎么做!”   说完,祖大寿对着身后一摆手,很快就从后面过来了两千多名士卒,他们手持各式兵器躲在所能找到的隐蔽场所的后面静静的等待着双方正式接触的一刻。   看着不断靠近的明军和那一面面大大的明字旗,祖大寿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就在一年多前,他还是大明王朝的一名总兵官,承担着抵御满洲鞑子的责任,可一年多过去后他竟然要和原来的袍泽兵戎相见,世间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此。   虽然外面是杀声震天,但祖大寿的思绪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弓箭手都出来……给我放箭!”   “快放箭!”周围不时响起军官们的喊声。   随着军官们的嘶喊,一名名弓箭手开始将身子探出了隐藏之所朝前面射出了弓箭,一支支箭矢朝着前方飞去。   随着一声声弓弦拉响的声音,稀稀落落的箭矢开始落在了明军冲锋的阵前,开始有明军中箭倒地。   看到这样的情形早就做好准备的火铳兵军官高声吆喝了起来,“火铳兵,上前掩护射击!”   “砰砰……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开始响了起来,不少将身子探出城墙放箭的弓箭手们被疾射而来的铅弹击中后惨呼着倒在地上。   对于火铳兵来说没有谁的枪法是天生出来的,只有大量的弹药才能练得出精湛的枪法,这些火铳兵每人都是消耗了大量的弹药,虽然不能说每个人都是神枪手,但凭借着手中的米尼式线膛步枪要击中三百步外的目标还是问题不大的,在火铳兵持续不断的打击下,大部分敢将头探出来放箭的弓箭手们都成了他们的枪下之鬼。   随着一声声连续而有节奏的枪声不断响起,一名又一名弓箭手被铅弹夺取了性命,剩下的几百名弓箭手终于害怕了,任凭身边的军官再怎么喝骂也不肯探出身子射箭。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后面督战的多铎怒了,他大步走到祖大寿旁边怒喝道:“祖将军,明军就要冲上来了,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射箭,若是你不会指挥本王不介意替你执行一回军法!”   祖大寿回头看了多铎一眼强忍着怒气指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道:“德豫亲王,您也瞧见了,非是我等不拼命,而是明军的火铳实在太过厉害,我麾下的一千名弓箭手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名,让他们强行射箭也只能是白白送死而已。”   “你还敢狡辩!”多铎不由分说的打断了祖大寿的话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早就听说你们关宁军懦弱无能,本王先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这个评价还真是不冤枉。只是死伤了几百人而已,这不是还剩下三百多名嘛,继续让他们放箭就是,谁要敢畏战的话可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祖大寿在怎说也是带了多年兵的主,岂能被多铎如此叱喝,看到多铎的手指几乎都要触碰到自己的鼻子了,他再也忍不住冷声道:“既然德豫亲王说我们关宁军懦弱无能,依我看不如让我们先退下歇息一下,也让我们看看骁勇善战的满洲勇士是如何跟明军血战好了。”   “该死的明狗……你敢临阵违背本王将令,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不成!”多铎的眼神立刻就冒出了火焰,牙齿咬的格格响,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战刀。   眼看多铎就要翻脸,祖大寿也不甘示弱瞪着他说道:“德豫亲王,本官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辅助你守城的,不是来为你送死的,你有本事就冲着城外的明军去发,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祖大寿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他和吴三桂等人逃到辽东的时候身边双方所带人马合计不过八千多人,现如今隶属于他的只有四千人马左右,这些人可都是他精英多年的嫡系人马,同时也都是精锐的骑兵。说这些兵马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如今还能在满清这里说的上话全靠着麾下这些兵马在撑腰,若是失去了这些兵马恐怕那些满人连正眼看他的兴趣都没有,试问他如何舍得将这些兵马消耗干净呢。   “你找死!”脾气火爆的多铎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就朝着祖大寿一把砍了下去。   “当……”只听到一声脆响,早就有准备的祖大寿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反手一挡,两把兵器撞击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看到己方主帅竟然打了起来,双方的士卒也全都涌了上来,两边的人马开始虎视眈眈的对视着,一场内讧眼看就要爆发。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突然在一旁响起,双方回头一看原来是穿着一身明黄色铠甲的多尔衮竟然来到了城墙上。只见多尔衮大步走到两人跟前怒喝道:“大敌当前你们不但不思共同退敌,反而要开始内讧,你们都是猪吗?”   看到多尔衮到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多铎指着祖大寿说道:“皇上……我早就说过这些明狗靠不住,此时明军已经开始攻城,但他们却依旧贪生怕死,适才我只是……”   “你闭嘴!”多尔衮怒斥道:“刚才的事朕都看到了,祖将军确实已经尽力了,可你身为守城主将不知道勉励士卒激励士气也就罢了,反而还想乱杀士卒泄愤,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多尔衮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多铎一顿,这才转头对祖大寿歉然道:“祖将军,适才之事我已经看到了,此事是多铎做得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如今大难当头,明军攻城甚急,说句不好听的话盛京若是被攻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祖将军,我知道适才祖将军的人马损失甚大,现在就请将军将人马待下去歇息,请将军在后面观战,看看朕亲率正黄旗勇士在此和明军决一死战!”   “皇上……”   祖大寿听到这里立刻就傻眼了,多尔衮要亲自守城,而他这个降将却下去休息,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还没到城下就会被那些满人给砍成十八节。   想到这里,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声道:“皇上,罪臣罪该万死,您乃万金之躯岂能上阵涉险,您且退后在一旁观战,待罪臣与明军决一死战!”   祖大寿知道随着多尔衮这么一来,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今天他要么是打退明军活下去,要么是战死在这城墙上,再也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对着周围的关东军士卒喊道:“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明军若是攻进城来咱们全都得死,想要活命就得跟明军玩命,现在大伙都随我杀敌啊!”   说完,祖大寿跑到了城墙旁俯身捡起了一块垒石朝着城外抛去。看到祖大寿亲自带了头,他麾下的关宁军也纷纷有样学样捡起了垒石滚木朝着城墙外扔了下去。   看着关宁军又开始作战,多尔衮暗暗长吐了口气,他转身看了看身旁的多铎强忍着怒火叱喝道:“你知不知道适才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你若真和祖大寿在城墙上火拼起来,德胜门还能守得住吗?德胜门要是失守咱们盛京城可就完了,这点还要我来提醒你吗?”   此时的多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行为的鲁莽,额头上顷刻间也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要是盛京城因为自己而失守,自己可就是满人的千古罪人了。   “十四哥,我错了!”此时的多铎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狠辣劲,他低着头站在多尔衮面前就像个温顺的小绵羊。   “哼……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多尔衮冷哼一声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旁边跑来一名气喘吁吁的戈什哈跪在了多尔衮的面前惶恐道:“皇上,肃亲王派人来报,明军攻打大东进门甚急,吴三桂那些人却是存心保存实力出工不出力,以至于肃亲王不得不将正白旗的人马派上城墙亲自守城,肃亲王现请皇上速派蒙八旗的人马前去协助守城。”   “什么……还有这事。”   多尔衮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对于这些降将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说祖大寿还算是有些荣誉感的人,那么吴三桂就纯粹是一个以保存实力为首要先决条件的滑头了。其实满人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先用汉军旗、蒙八旗的人马来跟明军消耗,等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满八旗的人马再上,这样便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满人的实力,毕竟这些年经过连续几次大败,满人的精锐可以说已经死伤过半,剩下的这些人可都是宝贝得很,可以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若非万不得已多尔衮是舍不得将这些仅存的满人精锐就这样消耗在城墙上的,更何况在多尔衮心里还要依靠这些满人做一件大事,怎能白白这样被消耗掉。   想到这里,多尔衮面色就沉了下来沉声道:“来人,传朕的旨意,豪格速速派出人马进行督阵,吴三桂所部若有消极怠慢临阵不前者斩立决!”   “嗻……”   戈什哈迅速领命而去。   看着离开的戈什哈多铎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只是他的神情却瞒不过多尔衮,多尔衮也不想多做解释,他对多铎说道:“朕,恐怕豪格一个人压不住那个吴三桂这个滑头,真必须亲自走一趟才能震得住他。你一定要好好守住德胜门明白吗?”   “皇上放心,只要臣弟在德胜门就在,明军若想攻下德胜门除非他们踏着臣弟的尸体过来,否则臣弟但凡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明军越过德胜门半步!”   多尔衮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多铎的肩膀就走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甘心的吴三桂      “呜……”   一枚黑色的弹丸划破半空,和空气剧烈的摩擦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随后这发炮弹轰然爆炸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数百枚形状各异的弹片朝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立刻就有十多名正在搬运垒石滚木的士卒倒在了血泊中。   这是一枚三十二磅火炮射出来的开花弹,十多斤重的黑色火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在爆炸中心十多米范围内的人即便没有被弹片砸到也会被剧烈的冲击波给波及甚至被震晕在地,这就是多尔衮刚在大东进门城墙上看到的景象。   随着第一颗开花弹的落下,接二连三的炮弹也开始落了下来,城墙上的守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吴三桂躲在一座由三块巨石搭建成的洞口内,看着不断落下的开花弹和四处嚎叫狂奔的关宁军士卒心如刀割,这些士卒可是他从山海关带出来的最后精锐,也是他赖以立足的根本,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那可就完了。   短短一刻钟的炮击在吴三桂和城墙上的士卒们看来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好不容易等到炮火停下,他的哥哥吴三凤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道:“二弟,咱们的人马伤亡太大了,两千人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楚就折损了七八百号人,就连爹也被碎石给砸伤了手臂,幸好伤的不重,二弟……你说怎么办?”   吴三桂探出了头,看到周围没了危险后才沉着脸道:“大哥,这仗咱们不能这么打了,打了这么久咱们的人死了那么多可鞑子却根本就没损失几个人,他们压根就是想让咱们送死啊。所以你也要机灵点,咱们的本钱越来越少了,可别那么拼命!”   “二弟放心,我明白!”吴三凤点点头后有沉着脸道:“不过适才豪格又派了人过来让咱们加强城防兵力,让咱们把剩下的人都调上城来,你说我该怎么答复他?”   “调个屁!”吴三桂一脸的阴霾,“手下的那两千人是咱们最后的种子,有他们在就有我们吴家在,他们若是没了我们吴家恐怕连一条狗都不如,想让咱们替他们送死门都没有!”   从这话里就能听出,吴三桂和祖大寿的区别,祖大寿虽然也想着保存实力,可吴三桂却更直接也更加的赤裸裸,直接就道出了事情的本质和他心里的根本想法,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家国的概念,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那就肯定会不予余力的去做。   看到吴三桂拒绝后吴三凤并不感到奇怪,不过他还是皱起了眉头道:“老二,那豪格可不是个善茬,咱们若是拒绝了他恐怕……”   “怕什么。”吴三桂咬着牙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那些满人太自以为是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玩保存实力那一套,真当咱们都是傻子呢。若是失去了手底下这些人马恐怕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咱们吴家的立足之地了。所以那最后的两千人马咱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   吴三凤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的说道:“可若是他们怪罪下来咱们吃罪不起啊!”   吴三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怪罪……谁来怪罪,现如今是什么时候,他敢怪罪吗?只要他们脑子还没坏掉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咱们翻脸的,那样只会便宜了城外的明军。”   “这倒也是!”吴三凤点点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咬了咬牙:“那好,我这就过去约束军士让他们都小心点,可别枉自丢了性命。”   此时整座盛京城随着明军的进攻变得沸腾起来,虽然明军的重点进攻对象是德胜门和大东进门,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余六个城门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舒舒服服的看大戏了,岳阳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呢。他虽然没有向其余的六个城门发动进攻,但也向他们派出了一定数量的军队在距离城门五六百步远的地方列队做出攻城的架势,如此一来无形中就形成了一个威慑,我可以不打你这里,但你要是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是做梦,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收拾你,这也是虽然德胜门和大东进门同时受到攻击,但其余的八旗人马并没有过来增援的原因。   随着明军对大东进门攻击力度的加大,负责镇守这里的豪格也在跳脚骂娘。作为昔日正黄旗如今正白旗的旗主,豪格手下拥有精锐的正黄旗将士近万人,按说如今并没有达到兵力匮乏的程度,可满人的政策就是先用汉军旗、蒙八旗和包衣奴才来当炮灰,最后才是自己上阵,可作为配属给自己的吴三桂却拒不买账,出工不出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将最精锐的两千人马留在最后说什么也不把他们派上城墙,这让豪格觉得实在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眼看着明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豪格急得直跳脚的时候他派去跟多尔衮求援的戈什哈回来了,当戈什哈气喘吁吁的将多尔衮的决定告诉他时,豪格立刻就愣了,“什么……就地格杀,皇上这是在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值此大敌当前之际,若是擅自杀死自己人难道就不怕引起内讧吗?”   豪格虽然性情暴戾,但从军多年的他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容忍吴三桂在那里磨洋工了。   “主子,奴才也不知道,但这是皇上亲口所说,奴才听得真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错。”一旁的戈什哈信誓旦旦的说。   “鳌拜……你看呢?”豪格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旁边的这位猛将。   此时的鳌拜已经还上了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一颗颗粗大的铜钉配合着他粗狂的神情显得格外狰狞。   敖包冷哼了一声:“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执行就是,反正若是任由吴三桂这样搞下去明军迟早会攻上城来。”   事已至此豪格也只好同意了,毕竟这是个原则问题,哪有让主子在前头拼命奴才却在后头看热闹的道理,这不是开玩笑么。若是满人全都拼光了,即便是盛京城守住了那盛京城还是满人的地方么?   想到这里,豪格肃然道:“鳌拜,你带着一千名勇士立刻上前,告诉吴三桂,若是他在消极避战不肯尽力的话那就休怪本王执行军法了!”   “嗻……”鳌拜也没有废话,朝豪格拱了拱手带着一千人朝着城墙而去……   “快……第一队压上……火铳兵在下面掩护……绝不能让鞑子那么从容的放箭扔石头!”   “何汉云……你个笨蛋,还墨迹什么……赶紧带队压上!”   在大东进门外,负责指挥进攻杨国柱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后头大声指挥着前面部队攻城,一队队身穿绿色军装和防刺服,手持盾牌钢刀的军士在他的指挥下竟然有序的朝着城墙攀爬着,在这些攻城部队的后面一队队排列整齐的火铳兵正举着火铳全神贯注的盯着三百步外已经破败不堪的城墙,只要有人胆敢在那里路面等待他们的将士死亡的弹雨。   一名身穿绿色防刺服的刀盾兵刚从云梯露头,便有一杆长枪带着一股劲风自上而下的刺了下来,早有准备的刀盾兵赶紧举起盾牌努力一挡,金属盾牌和枪尖接触后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由于这杆枪力道很大,无处借力的刀盾兵从云梯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而这杆长枪的主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外面响起几声枪响,他就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艰难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大洞,看着变得已经被打通的胸口,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一头向前栽倒,重重的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就在他栽倒在地的时候,另一名手持盾牌的刀盾手又爬到了云梯上方开始和另一名守城的长枪兵相遇了……   大东进门的攻防战打得是如此的激烈,伤亡也是如此的惨重,只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吴三桂最先派上城墙的两千人就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这样的伤亡结果让吴三凤和吴三桂两兄弟感到一阵阵寒意。   看着周围不断冒出的明军和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吴三凤惊恐的抓住了吴三桂的手颤声道:“二弟,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在这样下去咱们关宁军的老底子就要打光了,咱们还是撤下去吧!”   吴三桂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便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撤……往哪撤,没有肃亲王的命令你们谁要是敢擅自撤退那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吴三桂兄弟两人回头一看,鳌拜那张满脸阴沉的大饼脸已经出现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魁梧的身体和腰间的长刀给人以很大的压迫感,在他的身后是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正白旗军士,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看到鳌拜到来吴三凤心中不禁一紧,这个鳌拜可不是什么善茬,以前吴家在镇守辽东的时候就和他打过交道,这个家伙可是满清的一员勇将,手中不知渲染了多少大明将士的鲜血,现在他过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吴三凤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鳌拜大人,我等已经尽力了,我们两千将士守了才一个时辰如今还能动的已经不足五百,想要凭借这些将士守住这么长的一段城墙那是不可能的,还望大人尽快发来援兵才是啊。”   “不足五百人了?”虽然吴三凤说得甚是可怜,但鳌拜却丝毫没有动容而是冷冷的说道:“我记得你们麾下可是有四千人马的,现在才上来两千人,还有两千人你们留着干什么?等着下崽吗?”   鳌拜这话可太伤人了,吴三凤听得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他通红着脸正想据理力争,但却被吴三桂拦住了,吴三桂一边深受拦住了吴三凤一边望着鳌拜道:“大人,我们吴家是投靠了大清没错,如今也是大清的臣子,但我却不能不为手下这群弟兄着想,他们跟着我们投靠大清说白了就是为了找条活路,如今我们四千兵马已经死伤近半,说起来也算对得起大清了吧,难道你们非得让我们死得干干净净才甘心么?还是我们吴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以至于大人非得至我们与死地而后快才行?”   “你……”   这下就轮到鳌拜脸红了,抡起嘴皮子的功夫来鳌拜这位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哪里是吴三桂的对手,虽然跟朝堂之上那些专业玩嘴皮子的文官们比起来吴三桂充其量只能算是业余级的水准,但跟鳌拜这个没念过书的人比起来他可是强得太多了,只是轻轻两句话就把鳌拜逼到了墙角。   此时的鳌拜被问得哑口无言,人家四千人已经伤亡了近半,你还要人家把全部的力量调过来,难道非得把人家的人马拼光你才肯放手么?   不知该如何面对的鳌拜脸色索性一把抽出了长刀,只听到“噌”的一声脆响,一米多长的钢刀立刻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只见鳌拜厉声道:“我不管你们伤亡了多少人,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将不将剩余的人马调上来守城,本官奉了皇上的旨意,若有临阵不前抗命不尊着斩立决!”   吴三桂惨笑了一声:“早就知道你们要将我们这些降兵降将当成弃子跑出去,只是没想到你们做得这么绝,兄弟们,既然满人不给咱们一条活路那咱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来人啊,都给我过来!”   “哗啦……”   周围响起一阵阵的兵器响动声,周围能过来的军士全都涌了过来。   不得不说吴三桂这个人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在治兵方面确实是有一套的,尽管他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但麾下的将士们大多还是愿意跟着他的,一时间吴三桂身边聚集了上百名军士和鳌拜所带的一千名正白旗军士对峙了起来。   鳌拜眼中冒着怒火咬着牙道:“吴三桂,你真的要反我大清吗?”   “若是要反那也是你们逼我的!”吴三桂的眼中冒着怒火,这些鞑子实在是逼人太甚,若是我手下全都死了我还不得被你们象仍破鞋一样扔掉啊。   “好……那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鳌拜怒喝了一声将战刀一指,他身后的正白旗兵丁们顿时就朝着吴三桂等人杀了过来,吴三桂和身后的那些士卒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也全都挥动着兵器迎了上去,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都给朕住手……快拦住他们!”突然一声大喝在旁边响了起来,紧接着一群身穿明黄色铠甲的正黄旗军士立刻冲了过来将双方分开,很快多尔衮就在一群戈什哈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大病初愈的多尔衮脸色原本就蜡黄,此时一生气脸色就更差了。他瞪着双方怒骂道:“你们这些蠢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一致对外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打起来,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多尔衮骂得是疾声厉色,手指几乎都指到了吴三桂和鳌拜的鼻子前,看到多尔衮到来,这两人都不敢吭声只是低头不语。鳌拜心里是疑惑加不忿,下令镇压的命令是你下的现在又来充好人,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吗,只有我们却弄得里外不是人。   而吴三桂看到多尔衮到来心中也是一苦,现在他身边只有几百人,现在满人在城墙上至少来了两千多人,真要打起来用不了一刻钟就得被杀得干干净净,难道天要亡我吴家满门吗?   不过吴三桂倒也光棍,反正事已至此他也豁出去了,他昂首对多尔衮道:“皇上,如今我们已然伤亡过半,若是再无援军末将手头这点人就要死绝了,求皇上大发慈悲给末将留点种子吧!”   看着面前的吴三桂,多尔衮的脸上阴晴不定,原本他确实想通过鳌拜的手想让吴三桂等人消耗掉的,可看到刚才那一幕后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吴三桂,若是把他逼急了他还真会咬人的。自己若是跟鳌拜联手确实能将吴三桂的人马斩杀殆尽,但己方肯定也要损失不少人马,大敌当前原本应该一致对外的兵马却开始自相残杀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想到这里他也立刻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多尔衮温声道:“吴将军,适才确实是鳌拜做得不对,朕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但值此大敌当前之际,朕以为我们还是将眼前的明军压下去为好,否则等到明军打进城来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吴三桂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他刚才就是不忿满人自己保存实力却将自己推出去送死,因此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但适才鳌拜将军一定要让末将把所有的人马都拉上来,非等到末将的人死绝后才肯派来援军。皇上您评评理,有这么打仗的么?”   “朕……”   多尔衮刚要说话,一阵沉闷的呼啸声传来,一枚炮弹重重的砸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轰……”   一声巨响,这枚开花弹爆炸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轮换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巨大的气浪将多尔衮等人全都推倒在地。   当多尔衮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时他的耳边全响彻着嗡嗡的声音,眼前一阵金星乱闪,等他定下神来看到的是令人几乎要跳脚的一幕,刚才还跟在他旁边的十多名戈什哈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了血泊中,而原本正在和自己说话的吴三桂兄弟和鳌拜等人也全都倒在了地上。   多尔衮努力撑起身子想要大声喊些什么,但刚一开口一阵浓浓的硝烟味就顺着呼吸飘进了他的鼻腔里,话没说出口反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皇上……”   等他多尔衮正要挣扎着要坐起来时,不知是谁将他拉起在他耳边大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快来人啊……还有能喘气的没有,赶紧过来将皇上扶下去,要是皇上有个闪失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多尔衮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自己的侍卫统领图录阿的声音,他咳嗽了两声摆摆手紧忙道:“不要急朕没事,图录阿你先看看鳌拜和吴三桂怎么样了?”   图录阿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啊!”   多尔衮大怒的喝道:“快去……难道你想抗旨吗?”   “嗻……”   图录阿没办法,只好跑到这几个人身边将他们扶了起来查看了他们周身,又掐了一会人中,终于将这几个被震昏的人给弄醒了。   “看着苏醒的几个人能多尔衮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地,你们都看到了,明军攻城甚急,若是谁还敢玩保存实力那套咱们大清就完了!吴爱卿,我大清若是没了你以为明军会放过你么?你不就是担心朕卸磨杀驴么,你放心,只要能度过此劫战后朕优先给你补给,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你若是还玩保存实力那套那就休怪朕下狠手了!”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这种事身为老大的多尔衮现在已经运用得非常熟练了,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说下来让吴三桂兄弟俩无言以对,加之如今明军越来越急的攻城行动已经表明形式已经十分危急,若是再玩保存实力这套恐怕大东进门就真的受不住了。   不过吴三桂毕竟是吴三桂,即便是多尔衮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他还是皱眉道:“皇上,非是末将不肯尽力,而是如今我军已然伤亡近半,将士们已经很疲惫了,反观蒙八旗却依旧按兵不动,是不是让他们来接替末将这边的城防,好让末将等人下去歇息一会,待养足了精神后再战。”   “你……”多尔衮怎么也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吴三桂还是如此倔强。   “好……好……你很好!”多尔衮的眼中一道杀意一闪而逝,他看了看吴三桂又看了看他身后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马,最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吴将军执意要换防那朕就也不勉强你。鳌拜……你马上下令将俄日勒和克他们调过来和吴将军他们换防让吴将军他们下去休息。”   “皇上!”鳌拜有些不甘心,他们满人还在城墙上这些下贱的奴才竟然能下去休息了,这不是乱套了吗?   多尔衮面色一沉:“没听到朕的命令吗?”   “嗻……”最后鳌拜只好悻悻的瞪了吴三桂一眼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吴三桂和吴三凤兄弟俩带着数百名士卒下了城墙来到了城下的藏兵洞里见到了父亲吴镶。   “你们怎么都下来了。”看到吴三桂兄弟俩,吴镶吃惊的问道。   “没什么,皇上将咱们换下来了。”   吴三凤将适才的之事解释了一遍,吴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三桂,你可是闯了大祸了。你今日如此消极避战保存实力,日后皇上必定会秋后算账的,咱们吴家要大难临头了!”   吴三桂冷笑道:“还大难临头呢,能躲过这一劫再说吧,躲不过这一劫一切都白搭。您还没听说吧,大舅在德胜门打得才叫那个惨,如今他的人马都拼光了,我可不想像他那样到头来为了别人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吴镶向来没多大的主见,一听吴三桂这么说有些慌了:“三桂,形式如此危机,你素来足智多谋,你说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吴三桂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如今咱们哪也去不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提吴三桂父子在愁眉苦脸的想对策,随着明军供给力度的加大,清军的伤亡也在迅速的增加,尤其是当明军的热气球也加入战局后形式更是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迹象。十多个热气球飘荡在了城墙上空,每个热气球上都有十多名火铳手在对地面目标进行点名,这样一来驻守在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清军伤亡更是直线上升。第一天的攻城战一直打到了夜晚,这才以清军伤亡近万而告终。   太阳渐渐开始下山,明军也停止了攻击,所有的攻城部队也从战场上退了下来,直到这时城墙上的清军这才长舒了口气,许多幸存下来的清军一屁股坐在地上,许多人面色惨败双目无神。今天这一仗打得实在太惨了,城墙上到处都布满了尚未来得及抬下去的尸体,原本干燥的地面已经已经变得湿漉漉的,那是士卒们的鲜血沾染上去的。   豪格站在城墙上望着西下的夕阳,只觉得是那么的刺眼而鲜红。这时,他的耳边听到阵阵隐约的哭声,他知道那是蒙八旗的正白旗士卒的哭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鳌拜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了起来:“肃亲王,你说咱们这次能撑过去么?”   豪格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鳌拜,实在不敢相信这么颓废的话竟然是从这样一位素来以骁勇善战而闻名的人嘴里吐出来,他苦笑一声:“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尽了力了,今日配属给我们的汉军旗和蒙八旗损失惨重,估计明日这些人是不会再派上战场了,要么换防,要么就轮到咱们自己上了。”   鳌拜点点头,从今天吴三桂的反映就可以看出,汉军旗和蒙八旗根本就没有为了大清血战到底的决心,明日若是逼迫过甚恐怕真会有内讧的可能。   沉默了良久鳌拜才恶狠狠的道:“不行,今日咱们打得那么惨,明日也该歇歇了。待会我们要跟皇上说一下,调其他旗的兵马过来换防。”   “嗯!”豪格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果不其然,吃了晚饭后多尔衮又召集众臣议事,齐聚一堂的王公大臣们看着满身血迹一身狼藉的豪格和多铎全都吃了一惊,即便是那些与他们不合的大臣也是心有戚戚。今天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战况他们都听说了,现在看到二人的狼狈模样他们自然能够联想到当时的惨烈情形。   周围点满了蜡烛,将大殿照得通亮,多尔衮坐在宝座上,看着面前默不作声的众人出声道:“豪格、多铎你们二人将今日的战况说一下吧。”   “嗻……”   二人点点头,豪格率先说道:“启禀皇上,臣今日奉命驻守大东进门,明军今日攻城甚急,尤其是其火炮、火铳异常犀利,我军火炮和鸟铳根本就无法与之匹敌,士卒损失惨重。光是我大东进门今日就损失汉军旗两千余人,蒙八旗所部三千余人。”   “我德胜门也是如此。”多铎也说道:“今日祖大寿所部汉军旗已经被全部打残,后来不得不紧急调蒙八旗来援,损失共六千人左右。”   众人听得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天损失就有一万多人,整个盛京才有多少兵力啊,这样打下去用不到十天整个盛京的兵马就会全部打光。   看到众人全都默不作声,豪格接着说道:“皇上,今日我正白旗打得太多惨烈,臣希望明日能将我们调下来,换别的旗来驻守大东进门。”   “臣弟也附议。”向来与豪格不合的多铎今天出人意料的也附和了豪格的意见,“明军攻击的重点就是德胜门和大东进门,单凭一旗来防守太过困难,臣弟建议应该让八旗轮流来防守才是。”   “皇上,这话可不对啊。”两人说完后镶蓝旗的旗主杜度却站了出来,“皇上,先帝在之时就曾说过,盛京八门各由八旗分别防守每旗都有自己的地盘,怎能随意调换。再者说了,咱们今日拼命的都是汉军旗和蒙八旗,你们各旗的实力好像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失吧,怎么就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呢?”   “你放屁!”   杜度这么一说顿时就把豪格跟多铎给激怒了,多铎站了出来指着杜度道:“从三日前开始明军就用火炮猛攻我二门,那时我镶黄旗和正白旗的损失就已经能够不小,今日又坚守了整整一天。我们在那里打生打死,你们却在一旁看热闹,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不嫌害臊吗?”   “哼……”杜度也觉得适才的话有些过了,轻哼了一声后也就不吭声,只是却依旧紧咬着雅观不答应两人提出的轮换之事。   后来还是代善说话了,这位如今资格最老的礼亲王说道:“大家都是太祖的子孙,应当相互扶持才是,如今大敌当前诸位怎可行那保存实力之举。依本王所见,既然明军攻击的重点是大东进门和德胜门,那么咱们八旗就轮流在那两处驻守一天,诸位以为如何?”   看到众人依旧默不作声,代善森森的加了把火道:“难道诸位你一定要眼看着镶黄旗和正白旗拼光才甘心吗?”   听到这里,又看到坐在宝座上的多尔衮阴沉的脸色,众人这才勉强答应下来,依照他们想来每旗守一天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第二天的战况之残酷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明军又照例对城墙进行了炮击,炮击过后,明军摆出了一副攻城的架势,躲在城墙后的清军开始纷纷从各处废墟爬了出来准备将攻城的明军打下去。   今天驻守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分别是杜度的镶蓝旗和阿济格的镶红旗,今天也注定是他们流血的日子。   在距离城墙两里地外的某处,岳阳站在一块高地上,看着远处明军排成整齐的队列朝着城墙逼近扭头对站在一旁的虎大威道:“昨天杨总兵打得不错,但还是有上七百多名士卒伤亡。今天你们的攻击要更加小心,注意不能让士卒盲目的冲锋,记住要和火铳兵多加配合,待会你们只能是佯攻,等到热气球投弹完毕后再发动总攻,明白吗?”   虎大威憨笑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既然侯爷说了末将遵命就是,只是末将打了半辈子仗了,这样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有天兵天将来助阵,这可是头一遭啊。”   听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了笑容,象盛京这样的坚城,又有十多万精兵把守,要是换了往日没有三十万以上的大军根本就不要想攻城,即便是攻城的话每天的伤亡率肯定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作为攻城的一方打了一整天消灭了上万敌军,己方的伤亡还不到一千,这在平时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可这位侯爷竟然还嫌伤亡太高,这也太过吹毛求疵了。   “好了,你们也别笑了。”岳阳呵斥道:“你们也不想想,如今咱们士卒的伤亡抚恤有多高,没多伤亡一名士卒咱们就得多花一笔银子,为了将银子省下来你们也得给我小心的打,都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侯爷将领。”众人全都笑了起来,虎大威也朝着岳阳拱了拱手就出去指挥了。   望着逐渐出现在城头上的清兵岳阳眯起了眼睛喃喃道:“不管怎么样,今天盛京城老子是要定了,一群刚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土著也望向窥探我华夏大地,真是不知死活!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来自地域的死亡火焰吧。”   随着岳阳的声音,十多个硕大的热气球已经朝着盛京城墙慢慢的飘了过去。   “杀……”   随着一名名军士抬着云梯往前冲,第二天的攻城战开始了……      第四百四十章 城破了      不可否认热气球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只要上了天那几乎就是无敌的年代热气球就更好用了,但热气球也有着诸多的缺点,这些缺点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没能得到解决。比如安全性、价格昂贵等等诸多问题。   但即便如此岳阳也还是咬着牙从现代购买了十多个热气球装备给了炮营担任观测指挥之用,甚至偶尔还能客串一下轰炸机和空中炮艇的职能,第二次出动的热气球上面就带着一批岳阳自制的燃烧弹。燃烧弹的制作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有白糖、汽油、棉布和一些简易的化学原料就可以制作,为了这次能一句攻克盛京城岳阳从现代也弄来了一批汽油和原料,制作了一批简易的燃烧弹,现在这批燃烧弹就由这十多个热气球携带着准备给下面的清军喝一壶。   热气球下面的吊篮面积约为十五平米左右,平日里这里能携带十多名火铳手对地面目标进行压制,但是今天这里除了操作员外就只有两个人,其余的地方全都堆满了一堆黑黝黝的椭圆形的陶瓷罐状的物品,这些东西就是岳阳让人赶制出来的燃烧弹了。   热气球在升到三百米的空中后就不再上升了,因为这个距离已属于安全高度,无论是清军的弓弩还是鸟铳都不能对它构成威胁,经过操作员的操作,十多分钟后十多个热气球也逐渐飘到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上空。   热气球这一过来,德胜门和大东进门城墙上的清军立刻紧张起来,就是这玩意太特么的歹毒了,这该死的玩意在天上不断的居高立下朝着下面打枪,地面上的人却只能干瞪眼还不了手,昨天清军的伤亡之所以那么大很大程度就有这些热气球的功劳。   “这些混蛋!”城墙上的杜度望着几乎就在自己头顶的热气球咬牙切齿的骂着,现在的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面对来自高空的冷枪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施展。   “贝勒爷,这天上的圆球又来了,您还是躲一躲吧,这玩意可歹毒着呢。”旁边一名见识过热气球厉害的戈什哈赶紧劝杜度找个地方避一避。   “不好,他们冲着咱们飘过来了,贝勒爷咱们快到旁边躲起来!”一名戈什哈突然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就拉着杜度朝旁边的一处废墟跑去。   “你慌什么……爷不信它就有三头六臂,他能拿爷如何?”看到一旁的戈什哈惊慌的模样杜度就气不打一处来,使劲甩了一下衣袖正要叱喝,去突然看到头上的那些大家伙突然朝地上扔下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看懂啊从天而降的东西杜度失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随着话音刚落,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已经裹挟着高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破裂声,随着一声声破裂声,那些黑色的东西也随之破裂开来,无数的黑色的油膏状的液体也开始四处飞溅,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开始在城墙上弥漫。   “这些又是什么鬼东西?”   面对着从天而降的突如其来的东西,杜度一时间有些懵了,虽然他还没看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出于在战场上练出来的直觉,一种令他浑身颤栗的感觉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   “啪啦……当啷……咣当……”   各种各样物体爆裂的声音不断在城墙上响起,无数黑色的油膏状液体也在城墙上四处飞溅流淌,刚开始一些清军还好奇的伸手沾了一些油膏状的东西仔细观察,发现并无异状后不少清兵开始大声嘲笑了起来。   “哈哈……这些胆小的明狗,除了会在天空上乱扔东西你们还会干什么?难道你们就只会让这些垃圾吗?”   这些天明军给予清军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所谓大恐慌过后就是极度的狂妄,不少清军还冲着天上的热气球做出了各种藐视的动作,一些清军甚至干脆脱下裤子做出了冲着天上撒尿的动作。   “不对……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杜度看着城墙上指着天空笑骂的清军,不安的心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减小反而是越来越重,突然杜度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不解的命令。   “快……除了留下一部分人外其他的人赶紧下城墙……快!”   “什么……”   杜度的话音刚落下,不少人有些懵了,这个家伙到底是啥意思?外头明军正准备攻城呢,你却让士卒们下城墙?   其实杜度下达的这个命令只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而已,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命令下得也迟了,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数十个被点燃的火把晃悠悠的从半空中扔了下来,由于火把的重量肯定不如刚才的瓷罐重,所以有一些调到了城墙外,有些则是掉到了城墙内,但更多的还是落在了城墙上碰到了那些几乎是铺满了地面的黑油。   “轰……”   就好系那个一粒火星掉进了油锅里,整个城墙发出了一声轰隆的响声,伴随着这个响声的还有一股橘红色的巨大火焰腾空而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那些奉命退到了距离城墙三百步外的明军们看得清清楚楚,一股轰隆的响声犹如恶魔发出的狞笑一般在城墙上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火焰飞快的升腾起来,这股火焰迅速在城墙上蔓延,它们就象地域里冒出来的烈焰一般迅速将整段城墙给吞噬。   “啊……”   一名浑身沾满了烈焰的清军突然从城墙向外跳了下来,他整个人都被裹挟在一团橘黄色的烈焰里,嘴里发出一阵浑然不似人类的声音,整个人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做着了各种奇怪的动作,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救救我……救救我!”   一名全身着火的清兵大声向一旁的同伴发出着痛苦的哀求声,他的同伴并没有见死不救而是伸出了手为他拍打身上的火焰,试图为他灭火,但是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这名清兵身上的火焰不但没有被拍灭反而越来越大,而且连帮他灭火的清兵手上和身上因为沾上了黑色的油膏也开始燃烧起来,就这样被烈焰点着的人又多了一个。更有甚者,有些‘聪明’的清兵身上着了火后立刻在地上打滚,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扑灭火焰,但最后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人形火炬。   火势越来越大,燃烧弹在燃烧时发出的高达几千度的高温彻底将整个大东进门变成了十八层地狱,城墙上的数千名清军在烈焰中痛苦的挣扎着,和他们有着同样命运的还有德胜门的那些守军。但比起大东进门的杜度好一点的是由于热气球携带的燃烧弹有限,落在德胜门的燃烧弹要比大东进门少了不少,这也使得德胜门的清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带头的阿济格却在戈什哈的护卫下迅速逃离了德胜门,因此得以逃过了这一劫。   突如其来的烈焰把战场附近的人都吓坏了,这些被吓坏的人也包括城外那些奉命后退的明军,无情的烈焰不禁吞噬了无数城墙上的清军也把外面的明军给吓得不清。   “诶呀妈呀,这也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夺命的烈焰啊。”虎大威望着城头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只觉得嘴巴发干心跳加速,今年已经年近五十的他从军也有二三十年了,却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那些火焰就像是突然从地狱中冒出来魔鬼似地将城墙上的所有东西全都吞噬了进去。   站在他旁边的一名副将看着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喃喃问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呗。”虎大威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彻底压制下去似地使劲摇了摇脑袋,然后才看着城墙上摇曳飞舞的烈焰沉默了下来。   这些火焰不仅将城墙上的清军烧得精光,也同时将清军的精气神给灭了似地,此时几乎所有盛京的清军都知道今天刚被调去防守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同伴被明军一把大伙给烧得干干净净。   站在距离大东进门一里多外的多尔衮,望着黑烟滚滚的城门沉默了良久,突然有一口红黑色的血吐了出来,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欲坠就要跌倒,旁边的侍卫见状赶紧扶住了他惊恐的喊道:“皇上……您没事吧,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怕什么……朕还没死!”多尔衮吐了一口血,挣扎着站了起来转头对侍卫们不耐烦的骂了一声,他又闭上了眼睛沉吟了良久才叹息道:“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绝不能丢,传朕旨意,立刻命令礼亲王代善和索尼代善率领正红、镶白两旗待火熄灭后驰援大东进门和德胜门,若是此两地有失让他们提头来见!”   “嗻!”   熊熊的烈焰一直燃烧了近半个小时这才熄灭,当索尼率领着援军重新踏上了还在冒着余温的城墙,当看看到这一幕时,即便是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忍目视。此时在城墙上到处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这些尸体全都被烧成了漆黑的颜色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所有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成了灰烬,即便是尸体身上的盔甲也被烧得变了形。   “唔……哇……”   “呃……呜哇……”   许多刚登上城墙看到这一幕清军全都忍不住扶着墙壁开始大吐特吐起来,虽然清兵向来以凶残自居,可当他们看到自己无数的袍泽被烧成这样一种形状时,对他们心里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因为只要是人在看到自己的同类变成这副模样后,只要不是智力有问题或是天生的变态都会感到不适的。   只是明军并没有给清兵多少呕吐的时间,很快就有人向索尼报告,“主子,明军上来了!”   索尼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狠狠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来将明军赶出去,否则若是等明军攻进城来谁也别想活!”   激烈的攻城战又打响了,天上的热气球在投完弹后返回阵地后载上了火铳兵又重新飞临到城墙上空,重新对城墙进行火力压制。虽然热气球上的军士很想再对城墙来一次火烧乳猪,但奈何此次携带的燃烧弹并不多,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的又开始做他们的老本行,干起了火力压制的活。   在虎大威的指挥下一队队的士卒抬着云梯朝开始攀爬城墙,在城墙下是一队队火铳手进行掩护,空中那些乘坐着热气球的火铳手则是进行火力压制。   在这样的强大攻击下,大东进门和德胜门的清军伤亡很快就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代善所部的五千多名士卒便已伤亡大半。   一名正红旗的甲喇章京跪在了代善的跟前痛哭道:“主子,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再这样打下去咱们就要拼光了!您就跟皇上说说,把咱们撤下去,给咱们正红旗留点种子吧!”   看着泣不成声的甲喇章京,代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正红旗是代善经营了数十年的根基,现在损失如此惨重他也是心如刀割,可他更明白,一旦大东进门失守那么明军便可以从这里蜂拥而入,届时整个盛京都将不包。   他缓缓的将浙闽甲喇章京拉了起来沉声道:“你马上去面见皇上,马上到城中调集青壮,但凡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一下的男子一律都给我上城墙,否则盛京城就要受不住了!”   “嗻……”   这名甲喇章京大声应了一声正要站起来,却听到在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他侧耳一听,脸色立刻就开始变了起来,和他一样脸色大变还有一旁的代善。因为通晓汉语的他们听出来了,那边正高声喊着“城破了……城破了”。   “是索尼……索尼出事了!”   听到这里,代善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灭清      代善估计的没错,确实是索尼出事了。   今天的这场攻防战在坚持到了下午酉时的时候,索尼驻守的德胜门率先被攻破索尼当场战死,数百名刀盾兵一拥而入攻入了德胜门,随后德胜门被打开吊桥放下,无数的火铳兵开始涌入了德胜门。   德胜门失守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闷雷砸在了盛京城内所有满人的心里。几乎所有人都懵了,要知道德胜门一旦失守那就意味着明军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德胜门涌入盛京城内,失去了德胜门后大清还剩下什么?   在崇政殿上,多尔衮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给朕听着,速速派兵驰援德胜门,德胜门夺不回来大家都得死!”   在多尔衮的指挥下,两万多八旗兵和剩下的汉军旗、蒙八旗的兵马全都朝着德胜门涌了过来,无数的大街小巷里全都涌入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军士在军官们的驱使下高举着刀枪朝着德胜门冲了过来,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突入城中的明军赶出去。   “杀……将这些明军全都赶出去,否则我们就全完啦!”   在这数万大军后面的一条大街上,多铎骑着一批黑色骏马高举着长刀嘶声竭力的高喊着,形状十分的疯狂。   就在刚才,多铎接到了多尔衮的死命令,一定要把德胜门给夺回来,否则等到明军在德胜门站稳脚跟那就一切全完了。   “都给我稳住……稳住,不许慌……火铳兵列阵!”   在德胜门内和城墙上,一队队火铳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匆匆组成了几排方阵对着远处蜂拥而来的清军进行了阻拦式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阵的烟雾伴随着枪声升腾而起,将正在朝他们冲来的清军打倒在了地上,但今天这些清军却即为疯狂,前面的人被打倒后后面的依旧面不改色的冲了上来,他们有的手持重盾有的身穿三层重甲,眼珠通红全都露出疯狂的神情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般冲锋着。   战争把人变成了野兽,也让人失去了人性。如今的满人就是如此,一批清兵倒下,另一批人又冲了上去直到倒下为止,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又填补上了另一批人。   尸体一层层的铺满了街道,红黑色的鲜血顺着街道流淌了一地,直至混合着那些残肢断臂将街道铺成了一层黏稠的混合状的东西。   虽然火铳手们已经拼命加快了射击速度,但面对形如疯状的清军他们开始感到慢慢不支起来,清军也离他们越来越近,眼看着已经有清兵的弓箭开始落入火铳兵的队列里,而受限于地形的关系,后面的火铳兵无法展开进行支援。最后还是一名游击将军急中生智派出了几百人爬上了屋顶,开始居高临下对前面投掷万人敌,在一阵阵爆炸声中这才将清军的疯狂进攻势头给压了下来。   仗打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虽然明军已经攻破了德胜门,但由于清军的疯狂反扑硬是没法扩大战果,生生的被阻拦在德胜门方圆几百米的地方,而在德胜门两边的大东进门和福胜门的清军也在代善和阿济格的指挥下拼命的从城墙处发起反攻,一时间明军是三面受敌处境颇为堪忧。   明军想打进去,清兵想赶出来,双尚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仗打到最激烈的时候虎大威甚至亲自率领卫队爬上了城墙亲自指挥。   看到清军一波波的冲来又一波波的被打退,明军犹如大海中的磐石一般依旧屹立不倒,这样的情形看得在城外观战的众将心惊胆战,杨国柱和虎大威的交情最好,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侯爷……虎大威打得实在太苦了,让末将带人支援他一下吧。”   岳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城头就那么大,你带人上去往哪里放?再者说了,虎大威若是连眼前这点场面都撑不住那本侯就该重新考虑他的位子了。”   随着岳阳实力的大增,原先的编制已经不适合了,最近一段时间就有传言说岳阳打算将麾下的军队进行改编。增设营的编制,每营设火铳兵三千人和一个炮营以及相应的后勤编制,而在营的上面则设立若干个军团编制,而军团则是一个临时编制,编制的大小并不固定,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出,不少人心里都在暗自鼓劲,想要争夺军团的名额。   杨国柱自然也不例外,原本想着能帮一帮虎大威顺便在同僚面前露一手,但却被岳阳否决了,他也只能喏喏的退了下来。不过他也知道岳阳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城墙就这么宽,人多了也摆不下,在这种情形之下双方拼的就是战斗的意志和己方的火力输出的程度了。   其实在看到这样的情形后岳阳心里也在叹息,如果还有一批燃烧弹就好了,但燃烧弹这种东西虽然容易制造但却难以储存,且一路上大军所需的粮食、武器补给都全靠海运,实在是不能运来太多,今天投掷的那一波已经将他所有的存货都掏干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岳阳深吸了口气对杨国柱道:“杨总兵,你马上带上你的本部人马上去将虎大威替换下来。记住……节奏一定不能乱,否则要是被鞑子把你们打出来就麻烦了。”   “是,末将遵命!”杨国柱立即领命而去。   看着喜滋滋而去的杨国柱,一旁的顺宝等人虽然心中羡慕,但也只能暗暗撇了撇嘴,嫉妒这个家伙的好运。   夜已深,但德胜门外的枪声依旧响彻着天空,多尔衮呆呆的坐在宝座上。左边站着他的正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右边则是两名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两名孩子分别是他的女儿爱新觉罗·东莪和儿子爱新觉罗·多尔博。   此时的多尔衮面色显得格外蜡黄,他拉着晋博尔济吉特氏的手说道:“时间到了,盛京城看来是守不住了。不过如今明军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吸引到福临门,我已经安排一万精兵在今夜一更时分护送你们从北门突围,趁其不备应该能突出去。你们要记住出了城门就要一路往北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想着为我报仇,明白吗?”   此时的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握着多尔衮的手哭泣道:“皇上,要不您就和臣妾一块走吧,两个孩子还小啊,他们离不开您!”   “走?”多尔衮惨笑一声,“父皇和皇兄辛苦打下的大清国在朕的手中就这么没了,朕若是像个丧家犬一般逃走,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   说到这里,多尔衮想起了被自己和多铎害死的皇太极,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悔意,如果皇太极现在还没死,那么现在该头疼的就应该是他了吧?只是自己当时却不知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竟然把他给害死了,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位子看似风光其实就是个火炉啊,坐在上面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长叹了一声,他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道:“多尔博、东莪,你们两个人要记住,突围后你们不许说自己满人,也不得透露自己的身份,还要听额娘的话不许任性,明白吗?”   两个孩子的眼圈早就红了,全都扑到多尔衮怀里痛哭道:“皇阿玛,我们不走……我们要陪着你!”   多尔衮强自笑道:“皇阿玛不需要你们陪,皇阿玛有十万大军在这里陪着,有这座皇宫陪葬,皇阿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好了,时辰快到了,你们赶紧走吧!”   说完,多尔衮摆摆手,旁边立刻站出来几名身材魁梧的侍卫将晋博尔济吉特氏和两个孩子带了起来,半是强迫的拥簇着他们朝外走去,一路上之听到晋博尔济吉特氏的哽咽声和两个孩子大声的哭声。   夜虽然已经深了,但德胜门的争夺依旧激烈,此时的德胜门后的大街上堆积的尸体已经堆了一层又一层,仗打到现在清军的败局已定,毕竟他们的伤亡已经是不可计数了,十万大军早已伤亡了大半。关于这点不止是明军明白,清军的高层也明白,但他们依旧徒劳的发动着反攻,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让这些明军攻入城内,他们的结局也是一样的,那还不如在这里跟明军拼了。   亲兵在城外搭建了一个帐篷,岳阳就坐在行军凳上静静的看着两里地外那灯火通明的战场,那里的喊杀声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息过,虽然已经指挥了一天的战斗,但此时的岳阳依旧精神振奋,因为他知道要是按照这样的情形打下去,不到天亮清军的人马就得消耗光。   正当岳阳端起茶杯正要喝茶的时候,陈大志匆匆来报,“侯爷,城北楚狄来报,大约上万名鞑子适才从北门突然冲出,楚狄措不及防之下虽然将其歼灭大半,但依旧有数千人冲出了咱们的大营朝北面逃窜。”   “什么……竟有这事?”岳阳猛的站了起来猛的喝道:“确定那伙人的身份没有?”   陈大志点头道:“已经确定了,那伙人全都是鞑子最精锐的正黄旗,他们拼命护送着数十辆大车已经冲出了楚大人的防区,现在怎么办,要派人去追么?”   岳阳长吁了一声轻叹道:“罢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现如今黑灯瞎火的咱们怎么追,那些逃出去的鞑子就暂且不要离他们了,还是先集中精力将城中的鞑子围歼掉吧……”   天色慢慢的亮了,响彻了一夜的枪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杨国柱慢慢的走在盛京城的街道上,放眼望去是一排排层层叠叠的尸体,此时的他脚踩在地上全师黏糊糊的一片,那是一层淹到鞋面的尚未凝固的血液,不时还能听到尚未断气的清兵的呻吟声。   在杨国柱的后面则是上百名手持火铳的军士,他们正警惕的打量的打量着四周,虽然现在清军已然退去,但依旧保不齐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跳出来给杨国柱来上一刀或是躲在暗处给他一箭,要是杨国柱这位堂堂总兵官被清军的暗箭射死那乐子可就大了,是以由不得这些亲兵们不小心。   一队队明军小心翼翼的行走到遍布尸体的街道上,直到大军来到城市的中心后这些尸体才渐渐减少。   “大人,前边就是鞑子的皇宫了。”一名向导指着前方的那座宫殿大声道。   杨国柱抬眼望去,看到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一座宫殿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的屹立着,在宫殿的墙壁后一个个涌动的人头隐约可见。   杨国柱冷笑起来:“哼……这些人以为躲在墙壁后头就没事了吗?对了……咱们的火炮拉进来了没有?”   “回禀大人,由于进城的道路损毁严重,咱们的火炮要拉进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让鞑子多活一段时间吧。”杨国柱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皇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他看来清兵即便是躲在宫中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只要己方的火炮一到那些看似坚固的宫门和墙壁必然会被轰成一堆残渣。   正在杨国柱盘算着攻进鞑子皇宫后如何抓住那些首脑的时候,前方的皇宫里突然冒出了一股股黑烟,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国柱心中不禁一紧失声道:“不好……鞑子皇帝要自焚!”   随着杨国柱话音落下,前方的浓烟越来越大,一阵大风吹过一股股浓烟飘向了他的方向,呛得杨国柱一行人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一名千总有些不甘心的问:“大人,鞑子皇帝肯定在里头,他们要自焚了咱们要不要冲进去?”   望着前方浓烟滚滚的皇宫,杨国柱苦笑了一声:“罢了罢了……若是强攻进去免不了又要贴上兄弟们的性命,咱们还是等火势烧完再说吧!”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报捷      崇祯十二年五月初六,大明京畿紫禁城太极殿,崇祯正和大殿上召开早朝。   今天的早朝主要议题是如何对四川境内和河南、湖北等地的流寇加大打击力度的问题,早朝一开始身为当朝首辅的杨嗣昌就旗帜鲜明的提出要加派兵力,不但要给四川的洪承畴加派兵力还要分别给河南的孙传庭和湖北的卢象升也加派兵力,争取在今年将四川、湖北、河南、陕西等流窜在中原腹地的流寇剿灭干净,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但杨嗣昌这个计划一提出来就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第一个质疑他的人就是身为次辅的周廷儒,而反对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杨首辅,您说要加派兵力剿匪,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可银子从哪来?加派的士卒从哪来?”周廷儒淡淡的说道:“如今朝廷虽然比起前些年好了些,但银子并没有多到可以让我们肆意挥霍的地步,各处灾情连连告急,朝廷救济这些灾民尚且力不从心,何来的兵力和银饷加派兵力?难不成您又想让皇上开内帑不成!”   一听到周廷儒的话原本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看着两位内阁大佬都嘴皮子的崇祯脸色立刻微微一变,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过惯了苦日子的小朱同志好不容易才靠着便宜女婿攒了点银子,现在要是有人想要打这笔银子的主意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杨嗣昌仿佛没有听出周廷儒话语里讥讽的语气似地轻笑道:“周大人言重了,本官怎会让皇上开内帑呢,朝廷没有银子可有人有啊,只要他答应了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嗯……”   现在即便是最迟钝的人也明白杨嗣昌的意思啊了,周廷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杨大人打的真是好主意啊,您说的是岳侯爷吧?只是此事也要人家岳侯爷愿意才行,毕竟没有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杨嗣昌一捋胡须笑了笑:“事在人为嘛……只要是为了大明,我想岳侯爷会理解的。”   杨嗣昌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都在暗暗吐槽,这个老家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试试看。只是虽然心里嘀咕着,但现在杨嗣昌口口声声要说为了大明,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杨嗣昌不说崇祯却不能不说话,毕竟岳阳不仅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便宜女婿,这么往死里的用人家他也不忍心,他这才说了句公道话:“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如今忠勇侯正在关外和鞑子血战,战况如何我等还不知晓,是以朕以为还得另想法子为好。说到这里朕就不明白了,忠勇侯此番出兵关外收复辽东也不过带了十万兵马,如今洪承畴手中也有五万大军,却连区区张献忠也不能平定,朕不知道该说他无能还是流寇太过厉害,不知杨卿何以教朕。”   要说崇祯今天估计也是心情不怎么好,这番话一说出来便是让杨嗣昌感到老脸一阵火辣辣的。要知道杨嗣昌身为内阁首辅,更是身兼兵部尚书之职,这天下的兵马调动剿匪自然也归他管,原来还能说由于关外的清军和辽饷拖了后退,使得大明没有办法把所有经历都投入到关内的剿匪大业上来,可如今岳阳已经替他们把这个问题都解决了,可这么久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些流寇依旧活蹦乱跳,你不能指挥大军剿灭这些流寇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让岳阳出粮、出钱又出兵的替你剿匪,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话来啊。   看到杨嗣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变换个不停,一旁的周廷儒却是暗暗高兴。要知道周廷儒可不是一般人,原来他可是做过内廷首辅的,虽然后来被赶下台了,但这货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起复,现在看到杨嗣昌被崇祯挤兑心里实在是说不出得开心。大明的文官们要说到起安邦治国不一定精通,但说起阴人挖坑那一个个全都是专家级别的,听到这里他毫不犹豫添了把火,不咸不淡的说道:“杨首辅可别忘了,如今岳侯爷尚在关外和建奴血战,咱们朝廷没有支援一兵一卒也就算了,却还算计着他的身家,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周廷儒这话已经不是打脸,而是几乎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陷害忠良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崇祯也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杨爱卿,你身为朝廷首辅,难道除了向忠勇侯打秋风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殿内一片寂静,堂堂一个当朝皇帝竟然当场说出打秋风这个词汇可是很少见的,这个词可以说是皇帝调侃,但也可以说是皇帝在隐晦的表示了他的不满。   杨嗣昌心里暗暗叫苦,其实但凡有其他的办法他也不会提出刚才的建议来。现在谁都知道如今的岳阳不但是当朝第一名将,而且还是皇帝的女婿,现在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打人家的小报告其实是最愚蠢的事,但他不打不行啊。眼看着关外就要给岳阳给平了,届时岳阳的声望将会达到无人可比的高度。这些日子已经有传言说皇上要把岳阳调回京城赐给他一个大学士的名头,然后要把他调如内阁了,用屁股也知道要是让岳阳入了内阁哪还有自己的位子吗?是以杨嗣昌思量再三,这才决定开始分化岳阳手中的力量,可现在才刚开始说呢就有这么多人跳出来反对,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嗣昌的遭遇大殿中的大臣们看得很清楚,要不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进入今年以来崇祯对杨嗣昌的态度就不怎么好。杨嗣昌的死党户部尚书程国祥、礼部尚书江逢元先后被崇祯找了个由头给拿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李待问和林欲楫,朝中早有传言杨嗣昌这个首辅的位子坐不稳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啊。   正在杨嗣昌绞尽脑汁的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大殿外飞快的跑来了一个人影,这个人跑得很快,在跑到台阶上的时候脚尖被台阶给办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到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来人趴在地上诶哟哟的喊了起来。   众臣不禁大惊,纷纷低头望去。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上如此放肆,在看到这个人之后众臣的脸色也变得很是精彩,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掌管着司礼监同时也兼任东厂都督的大太监曹化淳。   曹化淳的样子崇祯自然也看到了,当时脸色就变黑起来,怒声道:“你这个老杀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大殿上狂奔还懂不懂规矩守不守礼法了,来人啊……把这个老沙才……”   “诶诶……皇上息怒,荣奴婢说完话您在处置奴婢也不迟啊!”被摔得咬牙呲嘴的曹化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摆手道:“皇上,奴婢是真的有大事有禀报给您啊!”   看着趴在地上使劲想要站起来却有些吃力的曹化淳,崇祯这才心中一软叱喝道:“说……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看朕怎么收拾你!”   “是!”曹化淳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崇祯做了一个揖这才面色一喜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关外传来消息,忠勇侯终于收复了盛京了!”   “什么……”   曹化淳的话音刚落,崇祯立刻腾的站了身子一阵乱颤:“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皇上!”曹化淳也是一脸的激动,“这是忠勇侯刚派人送到的战报,上面说得清清楚楚。忠勇侯率领大军攻入盛京,贼酋多尔衮在盛京皇宫内自焚而亡,其余鞑子王公大臣大部战死,目前忠勇侯正率部清除建奴残部。”   “轰……”   曹化淳还没说完,大殿上便轰动起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崇祯的脸色一瞬间便涨得犹如猪肝般变成了红紫色,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指着曹化淳喝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要知道你若敢说谎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君啊!奴婢接到关外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后就连忙赶来了,可没有半分停留!”曹化淳赶紧叫了起来,小跑着上前两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战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一旁的王承恩见状走下台阶从他手中接过战报转交了崇祯,崇祯一把抢过战报一目十行的看完,这才仰天大笑起来,崇祯笑得是那么的畅快,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还不自知。   看着崇祯状若癫狂的模样,重臣们出奇的没有人吭声,就连最喜欢挑毛病的言官也没人指责皇帝的失态,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些年崇祯被关外的那个人数不过百万的游牧民族压得有多苦。   从努尔哈赤到皇太极,在这数十年间大明死在满清刀下的冤魂不计其数,原本有五百多万汉人的辽东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父子的血腥屠戮下如今只剩下了不足百万,这还不算清兵历次入关所造成的杀孽,说大明跟满清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那是丝毫也不为过。现在满清终于被灭了,盛京……也就是沈阳也终于回到了大明的手中,这可是足以在大明史书中留下重重一笔的大事啊。   大殿上呆滞了好一会,不多时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咱们大明终于灭了伪清,此乃大明之福皇上之福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殿上的众臣们猛一听到这话后也纷纷回过神来,齐齐朝着崇祯拜了下去。   看着在地上跪倒一地的众臣,崇祯欢喜得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朕……朕要马上到太庙向列祖列宗告捷,朕要昭告天下……朕要大赦天下!”   看着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崇祯,众人都显得很理解,毕竟那是灭了一国的大事,说起来确实是要到太庙向祖宗祷告的。   就这样,崇祯领着一帮子文武大臣到了太庙开始上香向列祖列宗报告了这个喜讯,并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尽快灭了大明境内的流寇,好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这场狂欢的盛宴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三天之后崇祯才从惊喜中慢慢平复下来。而这时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被众臣提上议程,那就是沈阳是收复了,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就是沈阳要不要驻军要派谁驻军,还有辽东经过数十年的战乱人丁稀少,想要回复起来绝非一日之功至少要从关内大量的移民过去,可你要移民总得给百姓先期的种子、农具和生活物资吧,而一切的一切说白都需要银子,从哪弄呢?为了这个问题朝中又掀起了一场争论的高潮……   朝中的争论岳阳并不在乎,因为不管怎么争论朝中也没法撇开他单干,毕竟目前来说大明还离不开他,确切的说是离不开他的军队和他的银子。   有时候岳阳也在想,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毕竟现在自己还在,自己手中也握着强大的实力,要是哪天崇祯不在了,他的后代或是下一任皇帝会容许自己这样的人和势力存在吗?答案是肯定的,绝不会,没有任何一名皇帝会容忍这样的势力存在,只要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消灭自己,这是毫无疑问的。   “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后路的问题了。”此时的岳阳正站在满是废墟废墟的城墙上喃喃的自语着。   “侯爷……科尔沁部落来人了,来的是寨桑首领和他的儿子吴克善以及原皇太极的两位福晋。”   “嗯!”岳阳的神情顿时一肃,却是哑然道:“他们的动作倒是挺快的,看来一定更是那个大玉儿的主意吧。好了……把他们接到我的府里来,我在那里接见他们。”   ……   半个时辰后,一列车队慢慢的驶进了沈阳城。虽然早就料到沈阳被明军占领后会有所变化,但当亲眼看到这一幕后骑在马上的寨桑、吴克善、大玉儿等一行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四百四十三章 寨桑来访      作为被满人经营了近半个世纪的都城,沈阳无疑是繁华的,这点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却将寨桑一行人对盛京的印象给完全颠覆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烧焦的木料,空气里不时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和烧焦尸体的味道,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军士正在街道上不断巡逻,不断有一辆辆大车从街道经过,不少衣衫褴女的满人正拿着工具在清理街道。   “长生天在上,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盛京城么?”寨桑望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咧得像只要拔牙的河马,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在他旁边的哲哲和大玉儿早就眼圈通红,眼泪如同珍珠串子般掉了下来。大玉儿还好,尚能捂住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性子较为软过的哲哲早就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打了一仗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快走……啪……老家伙看什么看,赶紧走!”   就在一行人被眼前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刚经过他们旁边的一行人里有一名老人走得稍微满了些就被旁边一名监工抡起皮鞭劈头劈脑的抽在了身上,直打得他倒在了身上不住的打滚还没有罢手。   “你……”   几十年来一直就身处宫中的哲哲哪见过这样的事,看到这样的情形后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她不假思索的喝了声:“住手!”   哲哲这一嗓子的确让那名监工停了手,但也喊出了事情,这名监工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后狠狠的瞪了哲哲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们的闲事!”   一旁的大玉儿眼看不妙赶紧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姑姑暗示她赶紧住嘴,但心情激动之下的哲哲却没有理会她,而是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名老人悲愤的说道:“他已经那么惨了你还打他,他不过是走得满了些你至于这样毒打他,你这样不嫌太狠了吗?”   “哈哈……”监工大声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怨毒和悲呛,他猛的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上身,顿时满身的鞭痕和伤疤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监工指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恨恨的说道:“你看到了么?我身上的这些伤疤都是地上这个老东西赐给的,老子当他的包衣奴才已经整整三年了,每天吃得象狗一样的东西,干的却是牛一样的活,还天天被这个老东西打。如此也就罢了,就连媳妇也被这老不死的儿子给糟蹋后跳了井儿子也被活活饿死了,你知道前些天我大明大军打进来后我第一件事做的是什么吗?我第一件事就是上了这老不死的两个媳妇和女儿,我要让他家的女儿都留下我的种,这是他欠我的……现在我只是在收债而已,你名表吗?”   这名监工一边说话脸上一边笑着,这是这个笑容却让一旁的哲哲看得不寒而栗。   “冤孽……报应啊!”大玉儿在一旁也是看得心中一阵戚戚,不住无语的摇头。   “好了,都别看了,咱们走吧!”一直冷眼看着的寨桑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这辈子经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又怎会为这种事惊叹呢,伸手一拉哲哲的马缰,一行人继续朝着前面缓缓走去。   只是他们越往里面走所看到的情况就越是让他们吃惊,一具具的尸体从废墟中清理出来如同仍破布袋一般仍在了大车上,不少尸体只剩下了残肢断臂也有一些尸体被烧成了焦炭,一堆堆奇形怪状的尸体就这么让在大车上,这种视觉的冲击力是非常惊人的,别说哲哲、大玉儿这两个女人了,就连见惯了生死阵仗的寨桑和吴克善也感到胃部传来一阵隐隐的反胃。   看到寨桑一行人明显不适应这种场合,护送他们进来的一名明军军官示意队伍加快速度,十多分钟后他们一行人这才来到了一条保存得较好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明显是已经被清理过的,虽然偶尔也有几间房屋有所损毁,但整体来讲比起刚才寨桑他们见到的那些街道却要好得太多。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很是雄伟的府邸前,带队的军官转头对寨桑一行人道:“侯爷就在里头,请诸位稍候,待我前去禀报一声。”   这位军官说完后就进了大门,只剩下寨桑一行人站在门口等候。   哲哲看着这座造得气势不凡的府邸突然低声轻叹了口气道:“这是老十五的府邸,没想到竟然被他征用了。”   此时大玉儿把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儿子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和众人一起静静的看着这座原本属于硕德豫亲王多铎的府邸。   周围没有人吭声,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不易的道理,如今满清败了,那么他们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胜利者的战利品。   军官的动作很快,只是过了一会他就回来了,对众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众人会意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在这座府邸里,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着军装的明军,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前厅,岳阳就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寨桑一行人到来,岳阳笑着迎了上来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小婿适才未曾远迎望岳父大人恕罪。”   寨桑爽朗的一笑:“我知道你公务繁忙这种虚礼就算了,况且我们蒙古人也不讲究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岳阳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将他们迎进了前厅。   一行人落座后便有军士端了托盘进来奉茶,岳阳品了口茶水开始和寨桑等人东加长西家短的扯起了闲话,刚开始寨桑还陪着说两句,后来寨桑发现有几年不见自己这个便宜女婿侃大山的本事那是噌噌见涨啊,这种没有营养的话估计再说上一天都不成问题。性子向来比较直的他哪里是岳阳的对手啊,心急之下他直接就说道:“这个……贤婿啊,我这次来盛京呢首先是恭喜你收复了失地,第二呢也是好久没见你所以过来看看你,再者呢就是有事想要向你讨教一下”   岳阳放下茶杯看向了寨桑敛起了笑容正色道:“岳父大人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看到岳阳收起笑容寨桑等人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种威严让寨桑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刚才又看到了盛京城那凄惨的一幕,更是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寨桑轻咳了两声还是决定把这次的来意说出来:“贤婿啊,现在大清已经没了,不知你对辽东今后的走向有什么看法啊?”   岳阳深深的看了寨桑一眼淡淡的笑道:“岳父大人何出此言,辽东既已收复朝廷自然会派来官吏治理这里,届时一切都会好起来,您何必担心呢?”   “贤婿你莫要用这种虚言来框我了。”寨桑哭笑起来,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对自己还是心怀芥蒂啊,他无奈的笑道:“上次我迫不得已跟随皇太极和你以及察哈尔部落战了一场,事后我也很是后悔,可当时我也是没办法,我们科尔沁部落势力远逊于满清,若是不跟随皇太极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贤婿若是还没消气那你现在就骂我一顿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寨桑人老了棱角也愈发磨平了,这种服软的话换做六七年前他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轻叹了口气道:“岳父大人你也不必着急,此次我灭了满清后事情应该就会告一段落,明军在短期内是不会向蒙古各部动刀兵的。”   众人一听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开始悬了起来,众人都听出意味来了,什么叫短期内不会向蒙古各部动刀兵?那短期过后呢,是不是就要向蒙古诸部进军了。   这些人里头寨桑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吴克善也是带过那么多年兵的,即便是大玉儿、哲哲这两个女流之辈也是当过后宫之主的,对于国家大事自然不会象平常百姓那么抱有天真的思想。这个世界就是个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大的国家欺负弱小的那是天经地义,蒙古人强盛的时候几乎统治了半个世界,后来轮到明朝崛起的时候汉人则是把蒙古人重新赶到了大草原上放羊。现在大明出了岳阳这么个怪物,领着大军把不可一世的满清都给灭了,接下来他要不好好修理一下蒙古诸部那他也就不是岳阳了。   这时,一直抱着儿子不说话的大玉儿对岳阳道:“姐夫,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岳阳笑了:“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这么叫我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对了,你抱着的是你的孩子吧,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大玉儿搂着怀里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母性的光辉柔声道:“他叫福临,刚满一岁。”   “唔……”岳阳不说话了,心想这个小家伙的命不太好碰上了自己,否则他就是满清的顺治皇帝了,想到这里岳阳不由顺口问道:“这个孩子皇太极的吧。”   岳阳的话音刚落,前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起来,大玉儿原本镇定的神情立刻变了,俏脸也唰的变得惨白,抱着孩子往后缩了起来,估计是抱孩子的力度大了,原本还在熟睡的孩子疼痛之下立刻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让大玉儿清醒了一些,她赶紧哄起了孩子,“哦……哦……福临不哭,额娘在这里。”   这时一旁的寨桑等人看着岳阳的神情也变了,这家伙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来个斩草除根?你把满清灭了也就算了,连小姨子的骨肉也想除掉这也太过份了吧?   看着这些颇为不善的目光,岳阳立刻就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不禁无奈的苦笑起来,指着众人说道:“你们啊,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连自己的侄儿都要杀吗?布木布泰,你不用担心我会加害你的孩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连他的老子都打败了,难道还怕他一个孩子吗?再退一万步说,你认为这孩子长大后有那能力向我报仇吗?”   说到这里,众人也沉默了。是啊……纵横辽东数十年强盛一时的满清被岳阳给灭了,剩余的满人大部都被迁进了关内,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满人也全都在深山老林里,要想凭借这些人复仇没有个几百年那是想都别想,福临即便是长大了想报仇又拿什么报,凭借科尔沁部落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毕竟如今可是父系氏族社会,吴克善还在这好好的呆着呢,寨桑即便是再糊涂也不会让福临掌握科尔沁部落的。   想到这里,大玉儿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失落起来。   看着大玉儿阴晴不定的脸色,岳阳正色道:“布木布泰,我跟你明说了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大明收复了辽东后这里是绝对不会容许你们染指的。而且说句实话,这些年你们科尔沁部落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吧,我们用粮食、食盐、布匹、药品等等东西跟你们换取马匹、牛羊等东西,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是很好么,大家不用打打杀杀就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难不成非得大家杀得血流成河才称心么?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科尔沁部落不反对我大明,大明将会一如既往的和你们进行通商,你们看怎么样?”   岳阳的话说完后寨桑一行人陷入了沉默,这话乍一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是啊,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放牧不用打打杀杀就能过上好日子,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很好的选择,可寨桑、大玉儿等人却明白,如果真要按照岳阳说的去做的话那就等于自己的命脉全都被大明操控在手里,倘若有一天大明突然跟他们买卖东西了那么科尔沁部落就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被打回原形,这个结果是谁也不能承受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归顺的问题      沉默了良久之后,大玉儿突然幽幽的问了一句:“姐夫,我想问一句,你能老实告诉我么?”   岳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你问吧!”说完,他端起茶杯慢慢品了口茶。   长了张嘴欲言又止,大玉儿抱着儿子的力度又开始大了些,惹得福临小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还是大玉儿及时反应过来赶紧哄了他几句,最后才深吸了口气道:“姐夫,如今的大清已经没了,蒙古诸部又要陷入攻伐混乱之中,科尔沁部落如今虽然看似强大,但其实却也危险异常,不知姐夫能否加大对我们部落的支持呢?”   “嗯……”   大玉儿的话音落下,岳阳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几乎要把茶水给溅出来。随即岳阳犀利的眼神立刻就盯在大玉儿的俏脸上闪出一道锋利的寒光。即便是大玉儿这样见惯了大世面的人这一看到这种目光也不由得心中一颤。嘴里下意识的就要道歉,只是话刚到嘴边就又被她咽了下去,不管什么说她都曾经是堂堂的大清国皇帝的福晋,岂能在一道目光下退缩,于是他硬是顶着压力和岳阳对视着。   周围的人听到大玉儿的话后也眼巴巴的看着岳阳眼睛一眨不眨,大玉儿其实也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如今大清没了,在这周围实力最为雄厚的就是岳阳的宣大军了,拥兵近二十万的宣大军不但是大明同时也是如今的远东地区最强悍的一支军队,要是科尔沁部落能得到岳阳的支持,称霸宣大防线一带那只是小意思,搞不好还能统一整个漠南甚至是整个蒙古诸部。   此时的岳阳的虽然只是看着大玉儿没有说话,但心里却转得飞快。大玉儿虽然只是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原来看到大清被灭亡后科尔沁部落开始坐不住,开始想要咸鱼翻身了。   想到这里岳阳的心中顿时九十三暗暗冷笑,“想当大明版的铁木真吗?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铁木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目光不住的在大玉儿、寨桑、吴克善和哲哲等人身上扫去,岳阳沉吟了一会缓缓问道:“布木布泰、岳父大人,既然你们把话说道这份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你们觉得依照如今的科尔沁部落能重现昔日的雄风吗?”   “这……”   大玉儿犹豫了一下尚未回答,一旁的吴克善就抢先答道:“岳阳,如今的科尔沁部落仅凭自己自然不能称霸漠南,但这不是还有妹夫你吗?只要你能加大对我们的支援,科尔沁部落称霸漠南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迫不及待的吴克善,大玉儿暗暗的瞪了他一眼,暗骂自家的兄长还真是白长这么大,连说话都不会,连称霸漠南这样的蠢话都说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岳阳科尔沁部落的野心么?   岳阳淡淡笑了笑:“称霸漠南?看来科尔沁部落很有雄心壮志啊,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蒙古要是再出现一个黄金家族恐怕对蒙古或是对大明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听到这里,大玉儿和寨桑等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看来岳阳对蒙古人的戒心还是很强的,否则也不会说出黄金家族这样的话来。毕竟几千年来蒙古也就出现了一个成吉思汗这么一个黄金家族,寨桑一家若是成为黄金家族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要学成吉思汗要统治蒙古部落甚至大半个世界吗,那将置大明与何地?   寨桑心中一紧,赶紧解释道:“贤婿勿要误会,吴克善只是心急口快而已,并非是有什么野心。毕竟如今我年纪也大了,将来科尔沁部落终归是要交到吴克善手中,这孩子一心想着要把科尔沁部落发扬光大所以说话才急了些,贤婿你可千万别见怪。”   此时的吴克善也意识到了自己适才的话中的病语,在一旁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妹夫你别生气,我这人说话比较直,若有得罪的地方你可别见怪。”   岳阳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成吉思汗的年代已经过去,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再有新的黄金家族的产生,若是有的话那么他就是大明的死敌了,这点不光是我,同时也是整个大明的共识。刚才这话你们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听到恐怕又会引起一阵恐慌,届时恐怕就连皇帝也会对你们产生戒心的,毕竟我可以帮你们几年甚至十几年,但不可能帮你们到永远,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终究是要靠你们自己。”   听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科尔沁现在有着岳阳源源不断的输血,小子日过得那叫一个舒服,可岳阳不可能帮他们一辈子,等到岳阳老去或是不在这个位子上了,那么科尔沁部落的日子还能这么舒坦吗?   寨桑神情有些黯然,苦笑着说道:“难道我们科尔沁部落今后又要被打回原形吗?”   看着黯然伤神的寨桑,岳阳又轻声道:“当然了,法子也不是没有,不过那就要看岳父大人愿不愿意了。”   “什么法子?”   岳阳刚说完,周围立刻就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几声急切的声音。   看着寨桑一家人急切的神情岳阳微微一笑道:“科尔沁部落若是愿意并入我大明,做我大明的子民那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什么……这不可能!”   “不行……万万不可!”   随着话音的落下,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声,随即吴克善愤怒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绝对不可以,科尔沁草原世世代代都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家的领地,怎么能擅自归顺大明呢?若是这样做了我们将是博尔济吉特家的罪人。岳阳,亏我们还将海兰珠嫁给你,可你竟然想吞并我们科尔沁部落,你对得起我阿布的好意吗?”   将目光从愤怒的吴克善身上移开,岳阳看了看寨桑,这位如今科尔沁部落的当家人。岳阳观察到和吴克善不一样,寨桑刚开始也很是恼怒,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岳阳道:“贤婿,你是怎么向到这个法子的?”   岳阳只是淡淡一笑,将手摊开道:“没什么,这只是我临时想到的。正所谓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大清已经成为了历史,可以说外部的忧患已经去除,只要等到大明朝廷再将中原那几股流寇灭掉后大明便再无内患,届时大明朝廷的目光自然就会盯向了关外的蒙古诸部,你们但心自问,凭借你们科尔沁部落的实力能抵挡得住大明的大军么?”   吴克善瞪着岳阳不假思索的说:“打不过我们难道不能跑么?”   “跑……”岳阳笑了,“你们能跑到哪去,科尔沁部落可是足足有十多万人,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能跑多远?而且若是朝廷不走了,干脆在科尔沁部落驻扎下来并开始移民怎么办,你们可别忘了,从沈阳到科尔沁部落可是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   岳阳的话犹如一道霹雳击中了吴克善,他整个人都呆若木鸡起来。是啊,如今沈阳已被大明收复,依照他这般重要的地理位置大明肯定会派重兵驻守,而且还会大量的移民,等到十多年甚至是数十年后,依照大明那庞大的人口基数整个辽东的移民数量肯定会增加到一个恐怖的数字,届时科尔沁部落能挡得住大明的兵锋吗?   这个结果吴克善能想到,寨桑、大玉儿自然不会不明白。大玉儿此时的樱唇已经被银牙咬出了几块细细的牙印,她搂着怀里的福临只感到心中一阵凄苦,原本想着大清已经完蛋,自己能不能凭借着海兰珠的面子请求岳阳扶持自己这个小姨子一把,至不济支持福临当个部落首领也是好的,可来到这后才发现这家伙的心实在是太大了,他竟然想将整个科尔沁部落一口吞下去,想到这里大玉儿洁白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层细细的香汗。   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几人,岳阳淡淡说道:“其实你们也不必紧张,我只是这么一个提议,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毕竟这大明江山又不是我的,我也犯不着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我倒是可以说说我的想法,你们想听听吗?”   “说……”寨桑面沉似水。   “其实你们可以效仿四川或是贵州土司们的作法,尊大明朝廷为宗主,让朝廷册封你们为蒙古的王爷,并且可以世袭罔替,而朝廷则可以在你们部落派出驻军和一部分官员替你们管理部落的事物,这样一来科尔沁部落的内部事务其实还是你们在做主。你们想想,你们失去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但其实你们的权利却没有减少半分,反而会获得巨大的好处。毕竟只要成了大明的臣子后你们将能享受到大明子民所能拥有的一切权利,什么互市、通商这样的问题就通通不存在了,大明的东西你们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粮食、布匹、茶叶、药品等等东西都能如潮水般涌入你们部落,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没人卖东西给你们了,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么?”   听了岳阳的话,众人都开始迟疑起来,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茶叶,大量的药品以及充足的日常用品,这些都是游牧民族梦寐以求的。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寨桑一家子全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看到众人全都陷入了沉思,岳阳又加了把火,“我也给你们透一个事情,虽然我现在还兼着宣大总督的头衔,监管着宣大防线、辽东诸多防务,但这大明的江山毕竟不是我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朝廷就会撤了我的差使甚至会把我调到山东,届时你们的日子或许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什么……还有这事?”寨桑等人心中顿时就是一紧,现在科尔沁部落能过得这么滋润就是因为能背靠着岳阳这颗大树,要是岳阳被撤职或是调走,那么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贤婿,你不会真的要调走了吧?”听到这里,寨桑顿时紧张了起来。   “暂时是没有,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岳阳淡淡的说道:“毕竟帝心难测,如今虽然我身为国侯,但尚且不能保证日后之事,更何况你们呢。我现在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日后朝廷一纸令下,让我和你们断绝交易,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   寨桑一下就哑了,岳阳刚才的话尚可以说是恐吓的话,那这话可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了,你要是不听话那么今后你们就别想继续过上安生的日子,别忘了你们的命脉还捏在我的手里呢。   寨桑一行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尤其是吴克善看着岳阳的目光更是不善,对于他的目光岳阳更是不予理会。这家伙以前就只知道抱着皇太极的大腿,还对自己使过阴招,若不是看在海兰珠的面子上他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在岳阳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寨桑这才长叹了口气道:“贤婿,我可以让科尔沁部落归顺大明,但是我也有条件。”   岳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借故掩饰一下脸上的神情这才说道:“岳父大人请讲!”   “第一:我们科尔沁部落要保留自己的军队,朝廷不得插手指挥!第二:朝廷不得中断与我们部落的互市,也不得胡乱抬价用低价收购我们的牛羊马匹以及牛皮等东西。第三:朝廷要册封我们为王,并且世袭罔替永镇此处。第三,朝廷只能在我们部落派驻少量官员和军队。就这三条,你们若能同意我们部落就答应归顺大明。”寨桑干脆的说道。   “没问题!”   岳阳的回答也同样的干脆,兴奋的他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暗暗一挥拳头心道,“蒙古诸部,我看你们这回往哪里跑!”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杨嗣昌离京      蒙古科尔沁部落愿意归顺的大明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划过了京城的上空,把正在为如何剿灭流寇而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轰得外焦里嫩。   岳阳你不要这么凶残好不好,我们这里还没处理好境内的流寇呢,你就把科尔沁也并入大明了,你这么做咱们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你不这么高调会死啊?一时间满朝文武争论的目标立刻就从流寇转移到了科尔沁部落归顺大明这件事上。   其实也由不得大臣们不关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什么事最重要?毫无疑问开疆扩土无疑是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没有什么事是比这种事更重要了。蒙古人跟大明斗了几百年,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明朝就是踏着蒙古人的大元帝国的尸体上建立起来,可以说大明的历史就是一部和蒙古人的斗争史,双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说仇深似海那是一点都不过份。现在竟然又一个蒙古部落愿意并入大明,这样的事情大明开朝两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仅凭这点就足以让小朱同志兴奋得血压蹭蹭的直朝两百大关逼近。   兴奋之下的崇祯立即召来了内阁几位成员议事,商议科尔沁归顺之事。这次的内阁成员有内阁首辅杨嗣昌、次辅周廷儒、薛国观、礼部尚书林欲楫、户部尚书李待问以及工部尚书刘尊宪、左都御史钟炌等一众大臣。   看着一帮子大臣,崇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诸卿,忠勇侯此番收复沈阳,不但大涨了我大明国威还威慑了蒙古诸部,前些日子蒙古的科尔沁部落主动找到了岳阳,祈求归顺我大明,朕以为此乃祖宗庇护天赐良机,正是将我大明国威散布于四海之时,不知诸卿以为如何啊?”   崇祯说完,周廷儒第一个站了出来恭声道:“皇上圣明,老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想我大明自太祖以来便布威与海内,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此番科尔沁部落感受到我天朝威严主动归顺我大明,那我大明自当欢迎,将科尔沁部落融入我大明。”   周廷儒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前面崇祯的神色,发现其脸色很是愉悦,心中很是得意,说完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当周廷儒说完后,周围的人也轻轻颔首。不管大明的吏治不堪,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它在对外的态度上就甚为开明,远没有后来我大清那种变态般的自恋程度。   “启禀皇上,臣以为周大人说的甚是有理。”薛国观也站出来说道:“此番忠勇侯灭了伪清一朝,大涨了我大明国威着实是可喜可贺。而蒙古的科尔沁部落臣也略有所闻,这个部落昔日乃伪清的铁杆心腹,其部落中的多女均嫁给了诸如皇太极、多尔衮等诸多满清贵族,如今被我大明军威所威额归顺了我大明,臣以为正好借此良机将其纳入我大明麾下,如此一来我大明既可多了一块疆土同时也可向蒙古诸部宣示我大明威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嗯……言之有理!”众人频频点头不已,历来开疆扩土就是最大的功劳,若是大明国土能在他们手中扩张,日后史书上必然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任何事情有赞同的自然就有质疑的,这不薛国观刚说完一旁就有人冒出了这么一句:“皇上,能够开疆扩土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对方提出了什么条件啊?”众人一看其人,原来是杨嗣昌。   崇祯淡淡的说道:“要求自然是有的,岳阳在信上说了,科尔沁的首领寨桑要求我大明要封他们为科尔沁部落的王爷并且世袭罔替,且科尔沁部落可以保留一支军队,第三嘛则是要求开通互市了。”   众人听完都沉吟起来,杨嗣昌却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臣听闻岳阳是那寨桑的女婿,是以这种事应该让朝廷派人和寨桑商议为好,且我大明祖制就有不分封异性王之说,多少为国立下擎天之功的功臣都没有封王,那寨桑有何能耐要封王?况且还是世袭罔替呢?”   听了杨嗣昌的话不少人都深深的望了杨嗣昌一眼,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杨嗣昌话里的意思他们自然是一听就明白里面的意思,他这是在给岳阳上眼药呢?   什么叫岳阳是寨桑的女婿?什么是大明不分封异性王,你干脆明说不赞成科尔沁部落归顺大明好了。   不少人望着杨嗣昌暗中摇摇头,这个家伙为了阻止岳阳入阁看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连这种借口都说出来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借口虽然蹩脚,但对于皇帝来说却是有用的,只要是智商正常的皇帝,在听到这话后第一个念头就会想到这家伙在关外有了一个如此牛逼的岳父会不会对我产生威胁。   这也是崇祯在听到这话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崇祯就把这个念头给抛到了脑后,不是崇祯对岳阳太过盲目信任,而是崇祯很明白一件事,自己这个便宜女婿真要对自己这把龙椅有兴趣的话凭借着他手中的实力自己早就被赶下台了。而且岳阳离京之前岳阳也曾跟他详谈过一次,岳阳很明确的告诉他,待到解决了大明的忧患之后他要么携家离开大明到海外,要么到关外去称王称霸,总之是不会留在大明境内的,这无论是对老朱家还是岳阳一家都好。   想到这里,崇祯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冷笑,这个杨嗣昌为了把岳阳赶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他反问道:“杨爱卿,那依你的意思是科尔沁归顺一事不可取啰?”   杨嗣昌摇摇头:“此事臣也不敢擅自做主,尚得靠皇上来圣裁。”   听到这里,崇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可是内阁首辅啊,连这种事都要我决断,那还要你来干什么?虽然心中恼怒,但崇祯却面无表情的深吸了口气道:“杨爱卿,既然如此此时朕就乾纲独断一回,不过四川境内战事迟迟未决,朕决定派爱卿赶往四川和洪承畴一道张献忠这股逆贼平定,望爱卿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才好。”   “什么?”   崇祯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呆滞了好一会惊讶的望向了杨嗣昌。自己老板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杨嗣昌可是大明首辅啊,你让他亲自到四川去平叛这不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吗?难道老板有换首辅的想法了吗?想到这里,一些自认为有资格接替杨嗣昌位子的人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精光。   而身为当事人的杨嗣昌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愣住了,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皇上……您是说让老臣……”   “不错,四川战事已经进行了两年一直都未能解决,朕思前想后觉得杨爱卿德高望重且德才兼备,若能亲赴四川督战必能一举将张献忠这个逆贼一举解决掉。”崇祯的声音听在杨嗣昌的耳中是那么的冰冷和无情。   这一瞬间杨嗣昌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被至高无上的皇帝给抛弃了,他甚至可以预见到自己此番入川若是不能尽快将张献忠给剿灭的后果。   不过杨嗣昌终究是一朝首辅,基本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他在呆滞了半响后缓缓的朝崇祯做了一个揖苦涩的说了一句:“臣……遵旨!”   很快崇祯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杨爱卿,既然如此你就赶紧下去做准备今早动身吧,朕希望早日听到你的捷报!”   杨嗣昌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朝崇祯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哽咽道:“皇上……那老臣就去了!”   望着杨嗣昌走出门口时孤独而略显凄惨的身影,众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心有戚戚的感觉,他们知道崇祯对杨嗣昌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今天终于爆发了。估计从今往后杨嗣昌是再也没法重返朝堂了。   崇祯并没有多看杨嗣昌一眼,而是面对众人冷静的说道:“好了,下面大家再来商议一下派遣谁出关和科尔沁部落商议归顺之事……”   杨嗣昌被贬斥到四川剿匪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岳阳,只是此时的岳阳已经不在沈阳,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山东,因为山东有人传来了喜讯坤兴公主怀孕了!   五月二十六日 山东济南的巡抚衙门内宅   岳阳神情有些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朱媺娖,脸上很是抽搐了几下,怎么就突然怀孕了呢?   孕妇的心向来都是敏感的,看到岳阳的样子朱媺娖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相公,妾身有了身孕你莫非不高兴么?”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听到媳妇这么问岳阳哪敢说不高兴啊,赶紧咧嘴回答,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尼玛的,坤兴公主才十三岁啊,才是念初一的年纪,现在就被自己弄大了肚子,要是被后世的警察叔叔知道了把自己拖出去打靶五分钟都是轻的。   她还这么小身体还未发育成熟,要是难产了会怎么办?一想到这个问题,岳阳就觉得头开始大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联袂求见      在原始社会的时候,人类的平均寿命是非常低的,因为无法抵抗自然灾害,疾病和野兽的袭击,因此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五岁,即便是社会发展到了明朝,此时人们的均寿命也只有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因此早婚早育就成了必然,一般的姑娘家在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的大有人在。   现在的岳阳看着小手抚摸着小肚子露出一脸幸福微笑的朱媺娖心中就暗叹,这还是个小孩子啊,可是就要做妈妈了。只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他也只能尽力保证朱媺娖娘俩的平安了。   看着丈夫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愣,旁边的朱媺娖不禁琼鼻微皱,站了起来走到岳阳身边将娇躯靠向了他娇声道:“相公,你在想什么呢?难道看到人家有了身孕不高兴吗?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   “高兴……当然高兴。”岳阳赶紧挤出笑容,一把搂住了朱媺娖细小的纤腰哄道:“哪能呢,你有了身孕为夫高兴都来不及,我只是在想啊,既然你有了身孕那就得赶紧通知皇上和你母后啊。还有还得给你找个好地方让你好好养胎,我这不正在为这事犯愁嘛。”   要说男人哄女人的天赋那是与生俱来的,岳阳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连个磕巴都不大,听得朱媺娖是眉花眼笑。小姑娘一把坐在了岳阳怀里,深受搂住了他的脖子喜滋滋的道:“相公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妾身也觉得在济南待产不大好呢。这样好了,既然辽东的事情已经宣告完结,相公自然是要回威海卫的,那么妾身就跟着您回威海卫待产好了,这样一来相公就可以一边好好工作一边照顾妾身了,相公你说好不好?”   “完了,这小妮子不愧是老朱家的后代,这打蛇顺棍上的本事还真是不赖啊。”   岳阳心中暗自苦笑,原本他之所以将朱媺娖安置在济南是因为她那大明公主的身份实在太耀眼,放置在山西会让家里的奶奶和海兰珠等人不自在,安置在威海卫的话则更会让秦淮河出来的李香君三女感到尴尬,所以才将她一个人安置在济南,反正有一群宫女和太监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也不错,没曾想这妮子竟然想要跟他回威海卫,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朱媺娖是个多聪慧的女孩啊,对于岳阳将她安置在济南的原因自然是心知肚明,原本她之所以没意见也是生怕丈夫为难,可她再怎么聪慧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如今有了身孕后情绪更加敏感,自然想要黏着自己的丈夫了。   只见她搂着岳阳的脖子开始摇了起来,经过岳阳一段时间的灌溉后原本那双一双小乳鸽也渐渐变得颇具规模起来,现在就这么贴着岳阳的胸口不住的揉动,已经两个多月没尝肉味的岳阳被她这么一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映。   岳阳的身体反映自然被正坐在他大腿上的朱媺娖察觉到了,只见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只见她伸出了一直小手一把抓住了一样东西轻轻动了起来,小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好相公,你就答应了妾身了吧,好不好嘛?”   “嘶……”   要害被朱媺娖掌握的岳阳情不自禁的身子一颤,很快咬牙切齿的轻声道:“你这个小妮子在干什么,不知道你在玩火么?”   “那你先答应人家先?”向来温顺的朱媺娖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要害不放,摆出了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架势。   “好吧……去吧去吧,过两天就带你去威海卫!”面对这样的情况岳阳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苦笑着答应了下来,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啊,才十三岁就嫁给了自己,再过七八个月就要当妈了,自己又怎么忍心将她一个人仍在济南呢。   看到丈夫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朱媺娖尚还有些稚气的俏脸上露出了娇媚的笑容,搂着岳阳腻声道:“相公你真好,今晚上就让紫烟和小鱼陪您吧,要是不够的话府里的宫女您喜欢哪个都可以陪您侍寝。”朱媺娖可是很明白自己的相公战斗力有多强悍的,往日她之所以没有让宫女侍寝是因为有了私心,现在既然有了身孕那自然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这小妮子看来是讨打了。”岳阳不禁佯怒的瞪着朱媺娖,却唤来了一阵娇媚的吃吃笑声……   第二天天刚亮岳阳就睁开了眼睛,他想要起床,却发现两边的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牢牢的压着,动了一下这才察觉到怀里还有两句柔嫩的娇躯。他这么一动,便将怀中的两名少女给弄醒了。   “驸马,您醒了……”   “奴婢这就为您更衣!”   两边的那两名小宫女赶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岳阳重新按了下去对她们柔声道:“好了,你们昨晚服侍了我一宿,且刚破了身子肯定很累了,就躺下来休息吧,穿衣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的驸马。”左边那位长着一张小巧瓜子脸的紫烟羞红着小脸赶紧道:“奴婢是专门服侍公主和驸马的,怎可让驸马自己穿衣呢。”   右边长着可爱圆脸的宫女也小鱼也附和道:“是啊驸马,若是让公主知道奴婢让驸马自己动手会责怪奴婢的。再说为驸马侍寝原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怎能当得起驸马的赞许。”   听到这里,我们的岳侯爷就感到全身心一阵舒爽,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实在是太那啥了。两名稚嫩娇俏的姑娘陪自己侍寝之后不但被吃了香蕉喝了豆浆,早上要继续服饰自己穿衣吃饭,这种待遇搁在现代社会恐怕就是总统都没有啊。   看着一脸焦急望着自己的两名小宫女,岳阳心知自己若是再拒绝反倒会让她们胡思乱想起来,于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到岳阳答应后,两名少女的俏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挣扎着下了床顾不上自己穿好衣裳就要先服饰岳阳穿衣,她们毫不避讳的将自己尚有些稚嫩但却美丽苗条的白嫩娇躯展现在岳阳面前,丝毫没有掩饰之意,反而很是有些骄傲,因为她们终于将自己的身子给了面前这个男人。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她们的使命就是服侍公主和驸马,这种服侍是全方位全身心的,除了平日的穿衣吃饭,若是公主和驸马在行房事时需要她们时他们也得顶上,对于从小受到宫廷教育的她们来说这就是她们生存的全部意义。   岳阳安静的让两女服饰自己穿戴洗漱完毕,这才将两女搂在怀中分别在两人的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好了,我已经穿好衣裳了你们继续休息吧,记住要好好休息今晚才能好好为本侯爷侍寝哦!”   说完岳阳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两名满脸羞红的少女。   良久,紫烟才伸手在被岳阳亲过的脸颊上摸着,喃喃的说道:“我没听错吧,驸马说今晚还要咱们侍寝……”   出了门,岳阳正要到隔壁的院子去看朱媺娖醒了没有,毕竟孕妇情绪是很敏感的,需要经常哄才行。可是正当他要出门时,却看到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过来恭敬的对他道:“启禀驸马,布政使柯大人和按察使马大人一大早便递了帖子求见,不知驸马是否见他?”   “一大早就过来了?”岳阳不禁有些愕然,自己昨天刚回来,这两位就这么早过来求见,难道是有什么要事吗?   “把她们请到偏厅来吧,本侯就在偏厅见他们。”   “是!”   一刻钟后,岳阳在偏厅接见了柯振楠和马科。这两位山东的大佬这一年的日子过得可不赖,自从岳阳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后,山东的税收情况明显改善了许多。   由于岳阳实行的是利益均沾的政策,各地官员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税收不合格,粮税征不上来?不好意思,在咱们山东做官你别的可以不会,但是不会收税收粮可不行,你可以下岗了。   而对于那些商贾来说,去年的那场屠杀仿佛就在昨日,那滚落了一地的首级足以震慑那些心怀侥幸的商贾和士绅。加之近年来岳阳开了海禁,越来越多的海外商品也开始涌入山东,香料、粮食以及不少往日稀罕的商品也逐渐出现在山东的市面上,赚钱的机会也愈发的多了起来,不少脑子灵活的士绅敏锐的察觉到靠土地吃饭还可以,但想要发财就太难了。   在这种潮流的引导下,山东的民间资本也开始将目光看向了海外,尤其是随着威海卫水师的逐渐成型,这种需求慢慢变得迫切起来。   当岳阳走进偏厅的时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柯振楠和马科站了起来,齐齐朝着岳阳行了个礼,“下官见过侯爷!”   “免礼……”   岳阳笑吟吟的示意两人坐下,他慢慢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对两人道:“柯大人、马大人,两位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   柯振楠和马科对视了一眼道:“侯爷,下官此番前来是有要是有要事禀报大人,这些日子咱们出海的商船经常遭到海盗的袭击,经查原来是福建的郑芝龙干的,下官不敢擅专,特来请侯爷定夺。”   “嗯……”   岳阳正打算伸向茶杯的手顿时凝滞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回到威海卫      “郑芝龙?”岳阳停顿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随后脸色便是一怒:“为什么我没听到有人向本侯禀报这事?”   柯振楠苦着脸道:“事情就发生在这一两个月,且刚开始这些海盗也只是劫财并没有伤人,加之沿海一代历来就海盗频繁,是以那些商贾也不以为意并没有上报官府。可这半个月来他们却是越来越过份,有几次不但将船劫走还将整船的人都杀光,那些商贾这才慌了神将事情禀报给了下官,下官这才知晓的。”   岳阳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这些事情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这里头不单单是对自己上次威海卫水师重创郑家船队后的报复,同时也是对山东开海禁后感到的恐慌。   明朝海禁历来已久,当然这禁海只是官面上的话,但暗地里江浙等地沿海的海商却是大发其财,这也导致了海盗这个职业的愈发兴旺。现在随着海禁的重开,郑芝龙和江浙一帮的海商立刻坐不住了,朝廷要是全部重开海禁他们还玩个毛啊,将威胁消灭在萌芽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岳阳可以肯定,只要这种情况再持续一段时间,届时要求重新禁海的折子肯定会如同雪片一样堆满崇祯的案头。   “郑芝龙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岳阳喃喃自语了一句又问道:“这事你们告诉了威海卫水师的郭静贤将军没有?”   柯振楠和马科齐齐摇头,两人心道:“威海卫水师除了你还有谁能指挥得动,告诉他们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岳阳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沉吟了一会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郑芝龙身为福建海防游击,竟然公然派人袭击我大明商船,实在是罪大恶极,我等身为一地父母自然是要上奏朝廷的,本侯提议你我三人联名给朝廷上道折子参那郑芝龙一本如何?”   “那是自然的。”   对于这是柯振楠和马科自然是毫无压力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郑芝龙这次算是彻底越过界了,这是公然给他们这几个最高长官上眼药,不参他一本简直就对不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答应下来之后马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侯爷,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官元不该在这个时候询问此事,但……”说到这里,马科的老脸就有些红了诺诺的有些说不下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笑道:“马大人你是不是想问五月底的统计赋税之事啊,这事你放心,本官会派人安排妥当的,届时应该分下去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分给你们,总不能让下面的官员忙活了大半年什么也拿不到不是。”   “这就好!”   听到这里,不止是马科,就连一旁的竖起耳朵倾听的柯振楠也暗地松了口气。自从岳阳在山东实施新政以来,他做出的最吸引人的政策就是山东征收上来的商税将会留下一成返还给各地官府,这一成的商税可不是平均的发下去,而是按照各地官府征收上来的商税比例每半年一次分发下去。换句话说你征收的商税多那就分得多,收得少你就分得少,跟后世的按劳分配是一个样的,要是哪位官吏想要在收税的过程中为商人开绿灯放形的话那可就是痛了马蜂窝了,这样的行为就是坏了大家的钱包啊,是要受到众人群起而攻之的。   利益永远是古往今来人类最大的动力,这个月底又到了分银子的时候了,是以马科这才厚着脸皮开口询问了一下。   在得到了岳阳的保证之后,柯振楠有些担心的问道:“侯爷,想那郑芝龙如此猖獗,若是任其继续在海上肆虐下去恐怕就会破坏掉目前山东商贾出海的热情,下官以为是否可以派出威海卫水师为那些商贾护航呢?”   岳阳沉吟了一会摇摇头:“为商船护航只是治标不治本,毕竟威海卫水师目前实力还比较弱小,每天出海的商船至少数十计,单凭水师的战船根本就护送不过来,此计并非上策。”   “那怎么办?”柯振楠有些急了:“若是此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恐怕商贾们都不敢出海了,如此一来我山东重开海禁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恐怕还不止。”一旁的马科也担忧的说道:“最怕朝中诸公会拿此事做文章,蛊惑皇上下一道旨意让我等又开始禁海那就糟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尝到了开海禁后商业繁华后得到的甜头,如今的马科和柯振楠也成了开海禁的坚决拥护者,毕竟两人每半年就能分到手的银子何止上万,一旦重新禁海那他们又得重新回到以前的“苦日子”里,他们如何愿意。   看到两人担忧的神情,岳阳终于做出了决定,对众人道:“你们放心好了,此事本侯会解决的,那郑芝龙蹦达不了多久,你们就等着本侯的好消息吧!”   送走了柯振楠和马科后,岳阳便开始吩咐下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威海卫,但此番去威海卫还要带上朱媺娖,光是太监公主就有上百号人,家里的坛坛罐罐更是一大堆,是以一直到两天后大队人马才出发,一直到六月初三才回到了威海卫。   当岳阳带着朱媺娖回到威海卫城外十里地时,闻讯而来的李香君、王月和董小宛三女早就带着人在外头跪着迎接他们一行人。   岳阳见状赶紧下马将三女扶了起来,随后才在王月耳边低声道:“你这小妮子,你难道不知道相公向来不喜欢这一套吗?今儿怎么弄了这么一出,是不是小屁股又痒痒了。”   王月挣扎着不肯起身,低着头有些委屈的撅嘴道:“若是相公回来妾身三人自然不用如此大礼相迎,可此番却是公主驾到,妾身三人若是不摆出大礼相迎日后公主若是为难妾身怎么办?”   “嘿……你们还真是……”   岳阳愣了愣,随即一看身边的李香君和董小宛俏脸上同样泛着那丝紧张的神情和有些泛白的脸色他一下就明白了,朱媺娖公主这个身份带给她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人类社会自从诞生以来“阶级”这个产物便随之诞生,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直至资本主义社会它从来都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尽管现代社会里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人平等的口号,但这也只是口号而已,大家听听也就算了,谁要是当真就傻了。   对于李香君三女来说尽管现在已经身为忠勇侯的小妾,但曾经的出身却犹如一道枷锁始终没有离开她们,这道枷锁使得她们即便在面对丫鬟出身的玲珑姐妹都有那么一丝自卑感,更何况现在来的可是大明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双方的身份如同天堑般巨大,若是不小心对待日后公主若是找个由头将她们给办了,她们连委屈都没处说。   想到这里,岳阳心中泛起了一丝歉意,看来自己这次将朱媺娖带来虽然是让朱媺娖开心了,但带给三女的压力却是太大了。   轻轻的分别将三女拥抱了一下,然后才在三女的耳边轻声道:“你们的担心相公已然知晓,但相公可以保证你们所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公主虽然出身尊贵,但心地善良且还是小孩脾气,不会对你们摆架子的,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   说完,岳阳不由分说便将三女拉了起来。   而这时,朱媺娖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一身盛装的朱媺娖走下了马车。吓得三女就要重新跪下去,朱媺娖却赶紧上前几步分别将三女扶住亲切的说道:“三位姐姐千万不必多礼,本宫虽是公主但却是下嫁,因此大家平日里姐妹相称即可,若是太多礼节反而显得生疏了,三位姐姐说不是不是。”   朱媺娖这番话说得很是恳切,李香君等三女在秦淮河上讨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察觉到朱媺娖这番话很大程度出自真心,这才心里稍稍平静了些,这才在朱媺娖的搀扶下趁势站了起来。   随后朱媺娖又邀请三女一起上她的车,三女怔了怔不由得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岳阳,在看到岳阳赞同的眼光后这才跟着公主上了车。   看到三女上了马车,岳阳这才有空接见一同跟来迎接的陈贞慧、冒襄和郭静贤等人。   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岳阳这才对郭静贤道:“郭将军,这些日子咱们山东出去的海商经常被郑家船队抢劫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郭静贤点头道:“末将自然知晓。”   “那你为什么不做出反映,为什么不向我禀报?”说到这里,岳阳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严厉。   看到岳阳大有问罪的意思,冒襄和陈贞慧对视了一眼正要说话却见郭静贤陈胜道:“侯爷,非是末将不想法子,而是郑家的船队实在太过狡猾,咱们水师的船只还是太小,加之训练时日尚浅,因此……”   “够了,我不想听到这些推脱之词!”岳阳打断了郭静贤的话。      第四百四十八章 海盗      看着郭静贤,岳阳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威海卫水师的职责是什么?知不知道你沉默的后果是什么?知不知道一旦我们的商贾全都被吓得不敢出海山东的新政会变成什么样子?”   岳阳的一连三个什么把郭静贤给问懵了,他耷拉着脑袋站在了一旁半响说不出话来。而冒襄和陈贞慧也站在一旁被吓得不敢吭声,看到很少训人的岳阳今天罕见的当众发飙,他们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郭静贤也是如此,自打岳阳将他请来担任水师游击将军以后,岳阳对他说话也一直是和和气气的,像今天这样当众训人还是第一次。   呆滞了半响后郭静贤才期期艾艾的说道:“侯爷,卑职是因为担心……担心威海卫水师初建,真要为那些海商出头的话那可是要和郑家全面火拼了,那个结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嗯!”岳阳点了点头,郭静贤的这种担心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虽然前些日子她们重创了郑芝豹率领的数十艘战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郑家的船队就不堪一击,要知道蚁多还能咬死大象呢,若郑家真的倾巢而出,就凭如今的威海卫水师的几十条战舰恐怕是挡不住的。   不过岳阳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今天的话题,他沉着脸道:“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但是恐怕你没有弄明白一件事,那时就是一支真正能打的水师不是靠练出来而是靠打出来的,咱们目前的水师的规模是比不上郑家,但这不是重点。问题的重点是你虽然教会了水师如何操作战舰如何操炮,但有一点你并没有教会她们。”   郭静贤有些发愣的问道:“侯爷,末将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没教?”   岳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水师的精神……遇敌即战的精神!”   “遇敌即战的精神?”郭静贤愣了愣,随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岳阳又沉思了起来。   岳岩该继续道:“水师是什么?我们组建水师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要跟我谈那些陈词滥调,其实说白了咱们建立水师就是为了打仗的,别人欺负咱们,水师就要打他,咱们欺负别人,水师也要打他。郑家的船队跑到咱们山东的地界上烧杀掳掠,咱们的水师不想着如何反击回去,却只想着保存实力,这样的水师要来有何用?我知道你是心疼咱们这支好不容易刚建起来的水师,但这不是你避战的理由,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这是懦夫所为!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你任命你为水师游击将军,就是因为看重你那一身敢于将郑芝龙拉下马的勇气,可现在的你还有那身的勇气么?”   此时的郭静贤已经被岳阳说得全身汗流浃背起,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脑海里闪电般的回忆起当初初建威海卫水师的情形。   是啊,自己当初还在侯爷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找把郑芝龙和他的郑家船队给全部干翻,可距离自己当上这个水师游击将军才不到两年啊,随着实力的膨胀自己的胆子却变得越来越小,现在竟然连和郑家船队打一仗的勇气都几乎消失了,难道说这就是家里的坛坛罐罐变多了,胆子却变小了么?   想到这里,郭静贤终于低下了头颅低声道:“侯爷,末将错了。”   看到郭静贤终于低下了头,岳阳笑了:“知道错了?”   “是的,末将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岳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好了,把头抬起来,咱们威海卫水师的汉子宁愿流血也不能流泪,这才丢了面子不要紧,再找回来嘛!”   到了这个时候郭静贤哪里还敢反对,赶紧点头道:“侯爷放心,末将这就将舰队全部派出去为咱们的商队保驾护航。”   “保驾护航?不……不用这么麻烦。”出人意料的是岳阳竟然反对起来。   “什么……不为商队护航么?”听到这里,不止是郭静贤,就连一旁的冒襄和陈贞慧也惊愕起来,侯爷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遇敌即战,现在却不让护航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众人不解的眼神,岳阳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之色问道,“郭将军,本侯听说但凡是福建、江浙一带的商船若要出海则必须要向郑家重金购买郑家颁发的一面旗子悬挂在桅杆上,是不是这样?”   “正是!”郭静贤赶紧回答道:“此乃郑家十多年来的规矩,若是没有悬挂郑家颁发的旗子,在海上若是被郑家的船队遇上轻则财物被劫持,重则会被屠戮一空,是以福建与江浙一带的海商但凡出海就必须向郑家购买那面旗子,否则轻则失财重则丢命。”   “嘿嘿……好霸道好威风啊!”岳阳嘿嘿的笑了一声,突然问道:“郭将军,你说咱们若是将那些悬挂了郑家旗子的商船扣下会如何?”   “什么……咱们也打劫?”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侯爷也想转行干起海盗的买卖来了?   岳阳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郑家的船专门向咱们闪动的船下手,那么咱们也可以向他们的船下手嘛。本侯倒要瞧瞧,硬拼起来的话到底谁怕谁?”   “可……可是……”一旁的冒襄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您可是皇上钦封的侯爷啊,若是被朝中的大臣和言官参上一本可就麻烦了?”   “麻烦?”岳阳轻哼了一声:“本侯问你,郑芝龙干这个无本的买卖这么多年,参他的人还少了吗?朝廷拿他们治罪了没有?”   “这……”   三人面面相窥的相互望了望,谁也说不出话来……   六月的南海天气历来都不错,大部分时间都很适合出海,无论是打渔还是运输都在这个时候,因此在各条航线上常常能见到各式各样的海船经过。   或许有人要问了,大海这么大船从哪过不是一样,干嘛要遵循某条航线行驶。其实问这个问题的人一看就是外行,大海确实无边无际万里无垠,但大海上多的却是暗礁、珊瑚礁,若是船只乱闯一气的很有可能就会撞上这些暗礁,轻则船只损坏重则船毁人亡,因此所有的船只在出海的时候要么是贴着海岸线航行要么是顺着以往船只探索出来的安全航线行驶,擅自脱离安全航线是非常危险的。   蔚蓝色的大海上驶来了一支船队,这支船队是由三艘五百料的福船和四艘三百料的沧海船组成,这支船队是从长崎驶往福建的船队,船上装满了日本的漆器、生丝等特产。   这支船队隶属于福建一名叫做张东升的商贾,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星期,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能回到福建,想到一回到福建将这批货物一倒手就能赚取数倍的利润,张东升心中就涌起一股兴奋的暖意。   “东家……这次回去后咱们就能再添一艘五百料的大船了吧。”   就在张东升想着心事的时候,旁边响起了船长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这名船长是跟了张东升十多年的老人了,也是张东升的心腹。   看到了船长,张东升笑了笑道:“老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毕生的心愿就是要组建一支大大的船队,赚够了银子后就在扬州买一座园子养老。正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也不枉来这时间一遭啊。”   老毕年纪比张东升可是大了近十岁,今年已经年近五十的他身子骨却还挺硬朗,他闻言后笑道:“东家你一定能做到的,到时候小人也好跟着沾光,在黄土埋到脖子的时候也能跟着东家到扬州享几天福。”   “哈哈……一定有这一天的!”张东升大笑了起来。   正在两人谈笑的时候,突然听到后方负责瞭望的水手吼了一嗓子:“东家、毕老大,前面有船过来了。”   “哦……这次会是谁来呢?”张东升不以为意,这条航线上过往的船只可不少,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哪家的船队。他转头对毕老大笑道:“老毕,你来猜猜这次过来的船队是哪家的?李家……赵家还是花家,猜对了上岸我请你喝酒。”   毕老大摇头失笑道:“东家又说笑了,这种事怎么好猜呢,说不定是……咦……那是什么?不好……前面的船恐怕有问题!”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一代可是郑家的地盘,谁敢来这里撒野!”   一听到这里,张东升的心猛的一跳,商船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最怕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风暴,第二就是海盗了。碰上风暴的话运气好就能逃出来,要是碰上海盗的话十有八九就得人财两空,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   慢慢的双方的距离拉近了,看看从前方快速驶来的船队,张东升和毕老大的心也犹如掉到了冰窖一般冰冷,前方过来这支船队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暴怒的郑芝龙      “是大明的战舰!”   看着从前方飞驰而来的巨大战舰和战舰上的日月旗,张东升的心变得震撼起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威武壮观的舰队了,一艘艘战舰如同从海里冒出来的庞大的远古海怪,张开的风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耀眼。   张东升无力的呻吟了一声:“天啊,莫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大明社么时候有了一支如此强大的舰队了,而且船只的造型还如此偏向那些西方夷人的战舰。”   毕老大虽然跑了一辈子的船,但也从未见过造型如此硕大的战舰,他强忍着心中的惊骇颤声道:“东家,咱们……咱们还是转头逃走吧”   “逃……!”张东升瞪了毕老大一眼愤愤的说道:“现在都这样了咱们还能逃到哪去,真要逃走恐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得被人家追上,届时反而会更惨。好了,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赶紧将所有咱们的那几门火炮跟火铳都搬出来以防万一。”   如今的商船大部分都会在穿上装上一两门两磅或是三磅的火炮跟几门火铳,虽然这些火力跟官兵水师的战船或是大股的海盗比起来还是很烂,但至少碰上那些跑单帮的海盗或是某些落单海匪还能有一搏之力。   “这……好吧!”毕老大虽然觉得虽然有些不妥但有几门火炮在手总比没有好,至少还能壮胆不是。   毕老大是这么想的,但随着前方那些悬挂着大明旗号战舰的逼近,他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便像是烈日下的雪花一样迅速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天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战舰。”   看着距离己方船只只有数百步的舰队,毕老大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毕老大乘坐的是五百料的福船,按照目前大明的情况来说这种福船已经属于大中型的船只了,即便是比起以往的大明水师的战船也不逊色多少。但无论什么事怕的就是比较,如今跟前面这两艘近在咫尺的战舰一比,毕老大就觉得自己乘坐的福船就象小孩子的玩具般可笑。   这时,行驶在最前面的那艘庞大的战舰上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我们是大明山东威海卫水师,前面的船立刻停下来接受检查。我们师大明威海卫水师,前面的船只立刻停下来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那个沙哑的声音在海面上飘荡,对面的舰队也开始朝他们包抄过来,摆出了一个一网打尽的架势,所有战舰的炮仓也全部打开,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也开始对准了他们。   看到这样的架势,商船上所有人都被吓倒了,张东升这个东家若不是毕老大搀扶着几乎就要被吓瘫在甲板上。   毕老大颤抖着道:“东家……咱们还是听他们的话停船吧,不要向着反抗了,否则……否则这些官兵是真的会开炮的。”   张东升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几门小炮,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露出来的一门门硕大的炮管和那些站在甲板上杀气腾腾望着自己的水师官兵,他就觉得双方的大小差距就象吃奶的孩童和壮汉一般,已经大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停船吧。”说出了这个令他都感到绝望的话后,张东升犹如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十日后 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郑府   今天郑芝龙最喜爱的儿子郑森的生日,泉州地界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亲来道贺或是派人送来了贺礼,至于郑芝龙的老家石井镇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所有的商贾士绅都过来捧场。   虽说郑芝龙是海盗出身,在海上可以说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但在对待家乡父老时郑芝龙却做得很好,修桥铺路这种事也就罢了,郑芝龙每个月要捐出不少银子和粮食给孤寡老人,每年更是资助了不少读书人考取功名,而且他也从不恃强凌弱横行乡里,是以郑芝龙在泉州乃至福建的名声是很好的,至于他的老家石井镇的人更是将他当成了万家生佛。   今天是郑森十六岁生日,也就是俗称的舞象之年,按照古代人的算法,这个年纪已经是可以上战场的年纪了,是以对于这个日子郑芝龙还是很重视的,很是隆重的请了不少人来为之庆祝。   今天郑芝龙穿着一身紫色锦袍,面如白玉的他颌下留着一缕胡须,一头长发只是用一根白玉发簪束住。虽然他已经年过四旬,但他坐在那里愣是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由此可见这厮年轻的时候容貌是多么的秀美。   后院的大堂里,郑芝龙端坐在主位上,在他的旁边坐着泉州知府付友晨、知州陈大慈、都指挥使闰有年等一众官员,这些人正在推杯换盏喝得很是畅快,尤其是郑芝龙脸上那欢畅的笑容更是从未停止过。   是的,郑芝龙这些日子的心情确实非常的畅快,也由不得他不高兴。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手下的船队已经陆陆续续拦截了十多批次的山东船只,所获得的银两货物至少价值七八十万两银子,这么多的东西即便是在财大气粗的郑芝龙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了。这年头还有跟银子过不去的人吗?所以郑芝龙心情愉快也就不难理解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泉州知府付友晨放下酒杯捋了捋胡须对郑芝龙道:“郑大人,您乃是我大明之栋梁,福建沿海一带的安危全系在您一人身上,多年来为大明战战兢兢可谓是劳苦功高。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本官一看就很是喜欢,不知郑大人有没有让令公子入仕途的想法啊?”   郑芝龙心里虽然欢喜,但脸上却露出了矜持的神情笑道:“付大人过奖了,犬子虽有几分小聪明,但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日后还得靠诸位多多提携才行。至于让他入仕之事嘛本官是这么想的……”   在距离郑芝龙不远的一座偏厅里,今天的主角郑森却正和一帮叔叔辈的汉子们坐在一起,双方谈天论地说得甚欢。郑森年纪虽然不大,且在六岁之前跟随母亲住在日本平户,直到郑芝龙受明廷招安任官之后,才被接回福建泉州府居住读书,聪慧的他念书很刻苦,就在去年年近十五岁的他已经考上了秀才的功名,更成为了一名“廪膳生”。   不仅如此,郑森同时在军事上也颇有谋略,可以说是个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才,是以在不但郑芝龙很喜欢他,就连郑家的长辈和郑芝龙的下属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郑森是郑家下一任继承者。   郑森提起酒壶,将在座的众人杯子给斟满后举起了酒杯对众人道:“诸位叔伯,今日难得大家赏光为郑森庆祝生辰,小侄在此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说完,郑森一仰脖子吱的一声将这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好!”郑森的态度让在座的人很有面子,坐在一旁的郑芝豹很是豪爽的笑道:“阿森这么痛快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不能被比下去了,好咱们一起干了这杯!”   “好……干杯!”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后,桌上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这些人都是郑芝龙的兄弟和比较重要的老部下了,是以平日言语中也比较随意。   又喝了几杯后郑芝豹笑着对旁边一名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李老三,你小子可不地道,听说前些天你可是拦住了支船队,足足有十多艘商船呢,单单是这笔生意你可就捞了十多万两银子,赚了银子也不见你请咱么哥几个喝酒,太不够意思了。”   这名满脸横肉的汉子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一年多来山东开了海禁,那些商贾们出海做生意的也多了起来。这不……咱们哥几个这才小赚了一笔。”   “嘿嘿……”郑芝豹幸灾乐祸的笑道:“那个岳阳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开的海禁到头来却是便宜了咱们,你们等着吧,咱们只要再坚持一些时日恐怕他们就坚持不住了,到时候我倒要瞧瞧那个岳阳还怎么开他的海禁!”   说到这里,郑芝豹的脸上便充满了快意的神情,自从上次被威海卫水师打了一仗损失惨重后,郑芝豹就对岳阳和威海卫水师充满了浓浓的怨气。派人专门袭击山东商船的主意就是他最先提出来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郑森却摇头道:“三叔、李叔叔,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这些日子频频袭扰山东的上传,袭击那些商船也就罢了,咱们只是求财而已,可你们有时候却连人带船全都干掉,这是不是太过了?”   “森儿,你不懂!”郑芝豹冷笑了起来:“那些商贾就是贱骨头,你不施展一下霹雳手段他们怎会怕你,又怎么会乖乖的跑来买咱们郑家的旗子呢?”   “你……”郑森刚想继续劝说一下,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郑芝龙的怒吼声。   “什么……福建、江浙一带出海的商船有很多都被官兵给扣住了……是谁这么大胆?”      第四百五十章 一意孤行      一句怒吼在大堂中响起,而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也无不大惊失色,因为这个吼声正是此间主人郑芝龙的声音。   听到这个吼声后正在偏厅里的喝酒的郑森和一种郑家头领和郑家的几个人脸色也是一变,赶紧就站了起来朝大堂快步走去。这些人都清楚,郑芝龙自打被朝廷招安后就比较讲究礼仪,很少做出当众发怒这种没风度的事情,今天竟然当众失态肯定是发生了令他感到愤怒的事情。   当郑森和郑家一种重要头领感到大堂时,便看到郑芝龙站在大堂中央,一名穿着六品官袍的武官正脸色发白的跪在地上。   郑森赶到了大堂走到郑芝龙身边低声问道:“爹,到底发生何事……怎会惹您发如此大的火?”   郑芝龙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原本白皙的脸也变得通红,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武官道:“你问他,让他来告诉你!”   郑森上前两步将跪在地上的武将扶起低声问道:“关叔,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郑森的询问下这名武将突然哭出声来:“少爷,小人无能……这些日子咱们许多出海的商船全都被……被威海卫水师给扣起来了,那些威海卫的水师将咱们的商船全都给押到了山东,所有商船的货物全都被抢走了。”   “什么……”郑森失声叫了起来,随即脸色迅速一变:“他们所有商船都抢吗?”   “不是!”这名武将擦了擦眼泪恨声道:“这些威海卫水师专门抢那些插了咱们郑家旗子的商船,这些日子已经有上百条商船被抢,现在咱们府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商贾,他们嚷嚷着要找老爷,请老爷为他们做主呢!”   “竟有此事!”   郑森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脸色一变,立刻走到郑芝龙身边道:“父亲,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就会影响到咱们郑家的声誉,若是声誉没了咱们郑家在福建赖以生存的根基就毁了。以孩儿之见为了咱们郑家的声誉着想,也得马上安抚好那些海商才行。”   “嗯,森儿你说得对。”郑芝龙也是纵横了南洋十多年的人,心里很快就分析出了利害关系,他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喊来了管家,让他出面继续招呼大堂内的宾客用餐,自己则是向几位贵宾告罪后带着郑家一帮头目走出了出去……   夜幕降临,当郑芝龙将最后一名宾客送走后又重新将麾下的重要头领全都召集到了议事厅,由于天色已黑,空旷的议事厅里虽然点了十多根蜡烛,但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诸位兄弟,大伙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啊?”郑芝龙阴森森的话在昏暗的议事厅里响起。   此时郑家最重要的数十名头目全都坐在郑芝龙的下首,而作为郑芝龙接班人的郑森则是坐在郑芝龙左下首第一位,郑芝豹则是坐在郑芝龙右下首。   只见郑芝豹冷哼了一声道:“大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消说岳阳此番就是来找回场子的,一方面咱们明儿个立刻将所有的战船都派出去将山东地界上的海陆全都堵住,另一方面则是派出战船寻找威海卫水师,找到他们后立刻将他们击沉。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威海卫水师那几艘新战舰厉害还是咱们郑家的儿郎勇猛。”   “不可!”   郑芝豹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一名年约三旬的中年男子便摇头道:“如此一来咱们和忠勇侯可就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不死不休了!”   “那又如何?咱们郑家还怕他区区一个狗屁侯爷不成!”郑芝豹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自从上次被威海卫水师给重创了一番后,威海卫水师和岳阳就成了郑芝豹心中的魔障,这个魔障每日都在侵蚀着他的心灵,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岳阳和他的威海卫水师消灭掉。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不但建议郑家出动船队围堵山东的商船,而且还经常亲自带队,若是郑家别的头目带队袭扰商船一般也只是将船只抢劫一空后便放人一条生路,但郑芝豹却是不但财物强光,就连人也全部杀死然后抛尸海上,手段可谓即为疯狂残忍。   看到郑芝豹脸上那孤疯狂的神情,郑森暗暗摇头,自从郑芝龙受了朝廷的招安后,郑家这些年来一直是顺风顺水,在福建和沿海南洋一带提起郑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论是官府还是南洋一带的海盗都要给郑家三分面子。如此一来也养成了郑家之人愈发狂妄自打的性子,其中尤其以郑芝豹为甚,在他看来郑家在海上就是无敌的,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存在,可自从前几个月前郑芝豹被威海卫舰队打得狼狈逃窜之后,无论是郑芝龙还是郑芝豹都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似地,报仇已经成了她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郑森抬起了头对郑芝龙说道:“父亲,请听孩儿说一句。咱们郑家虽然在福建和南洋一带颇有实力,但跟忠勇侯比起来还是颇有不如的,虽然咱们看起来有数百条战船和上万兄弟,但那也只是海上的实力而已,若是抡起在朝堂上的实力和陆地上的实力,咱们跟忠勇侯都差得太远,若是真要跟忠勇侯死磕到底,他若是在禀明朝廷说咱们为祸大明骚扰沿海,恐怕皇上就立刻给咱们降罪,您可别忘了他不但是当朝的忠勇侯,而且还是皇上的驸马爷啊!”   郑森的话仿佛一瓢冷水浇到了众人的头上,使得他们仿佛感到从头凉到了脚。是啊,皇上还是那岳阳的老丈人呢,大家真要是发生了冲突皇上偏向哪边那还用说吗?   一些人都开始思索起来,如此跟岳阳死磕是否值得,双方不就是因为郑芝豹运送物资给满清被威海卫水师发现然后痛打了一顿吗?为了这事值得跟岳阳死磕到底吗?   郑芝豹却不悦的对郑森道:“阿森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忘了是谁重创了咱们郑家的船队是谁抢走了咱们原本卖给满人的货物了吗?你现在竟然替他说话,你还是不是咱们郑家的子孙?”   郑森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叔,侄儿没忘。可您也要想想,咱们若是派船封锁住了山东的港口不让他们的商船出海,那么咱们的水师照样也可以这么做,大海茫茫的他们只要躲在海上但凡是看到咱们福建的商船就击沉,那么今后咱们福建一带还有谁敢出海?那些买了咱们郑家旗子的商人们会善罢甘休吗?”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她们敢动咱们一根寒毛吗?”郑芝豹不屑的说道。   这下就连坐在首位上一言不发的郑芝龙也暗暗摇头,自己这个三弟还真是一个只知道厮杀的莽夫。   郑森耐着性子解释道:“好吧,就算他们不敢将咱们如何,但您要知道,咱们郑家收了人家的银子,那就得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还有谁会买咱们郑家的旗子。一个两个商贾咱们或许不敢招惹咱们郑家,可若是数十家甚至上百家商贾联合起来呢,咱们还能无动于衷吗?   上次您提出袭扰山东船队的时候侄儿就说过,此种法子是一把双面刃,虽然能打击那些山东的商贾,可若是对方也反过来对咱们用这种手段咱们就抓瞎了,您看看现在人家不就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了么?如此一来山东那些商船或许是不敢出海了,可咱们福建一带的船同样也不敢出海了,您说是哪方的损失大些?”   听到这里,郑芝豹也不吭声了。山东那边开海禁只是今年来的事,无论是规模还是人数以及繁华程度比起经过了一百多年发展的福建和江浙一带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若是双方的商船全都龟缩在港口里不出海损失最大的自然是福建一带的海商了,毕竟双方一个还是瓦砾,另一个则是玉石,用玉石来跟瓦砾相撞那是只有蠢材才会做的事。郑芝豹虽然有勇无谋,但至少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众人沉默了良久,坐在郑森旁边的李老三才闷声道:“那怎么办?今日大哥可是答应了那些商贾,说要在半个月之内解决这个问题,若是届时他们出海的船只依旧被打劫,届时咱们郑家的脸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是啊,众人心里也有些发愁起来。他们这些人以前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杀人放火只是小事,但对于信誉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人是群居的动物,再穷凶极恶的人也得穿衣吃饭,也离不开人群,你要是失去了信誉今后还有谁敢跟你交易,郑家若是失去了信誉今后还有谁会买他们郑家的旗子报平安。   这个道理大家都清楚,身为首领的郑芝龙自然不会不明白。可他却依旧有些不甘心,海上的地盘就这么大,岳阳的威海卫水师若是崛起势必就要跟他抢地盘。从福建到日本是郑家的一条重要路线,这条路线很是靠近山东,若是山东这些商贾也跟福建的海商竞争,那么郑家的利益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想了半天,郑芝龙扭头对众人道:“诸位,你们觉得咱们若是集中力量将威海卫水师歼灭掉,能否让岳阳打消开海禁的野心。”   “父亲,不可啊!”   郑芝龙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郑森立刻就被吓得脸上变色起来。他赶紧站了起来大声道:“父亲,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全歼威海卫水师,即便是能全歼了他们可事后咱们如何向朝廷交待?恐怕咱们刚将他们打败第二天朝廷就会宣布咱们为叛逆了,届时朝廷若是派出大军来剿,咱们怎么办?”   “叛逆?”郑芝龙冷笑一声傲然道:“咱们当初还没受到朝廷招安之时不也过得好好的吗?那是朝廷还不是拿咱们没办法,现在不过才吃了几年官家的饭啊,这么快就将原来的苦日子给忘了吗?”   “就是!”一旁的郑芝豹看到郑芝龙也倾向于开打,也兴奋的大声道:“大哥说得对,想那岳阳如此欺辱咱们,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忍受了,需得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才好,得让那岳阳知道谁才是海上的霸主!咱们郑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此番必不能与他善罢甘休!”   “对……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说得在理?”一些人也很是支持郑芝豹的话,纷纷出言附和。   郑森和一名叫做郑洋的人相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看来郑家的两位当家是不打算和解了。   看到有人支持自己,郑芝龙站了起来大声道:“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老三你马上带上你的本部人马和李老三一起出海,这次你们两个的任务不是找那些山东商船的麻烦而是寻找那支威海卫水师,只要看到他们就打他娘的,老子都要看看他们如何跟咱们上百条船开战!”   郑芝豹豁的占了起来,眼中闪着凶厉的光芒大声道:“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不将那些家伙的狗宝都打出来我就跟他姓!”说完,郑芝豹和一旁的李老三站了起来朝郑芝龙行了一礼便大步走出了议事厅,随后又有十多名头目跟了出去。   看着郑芝豹和李老三两人的身影,郑森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却被一旁的郑洋给使眼色拦住了。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郑森和郑洋跟在众人的后面慢慢的走了出去。看着前面正在不住讨论的众人,郑森很是忧虑的对郑洋道:“五叔,父亲大人此番执意要与忠勇侯开战,此战若败则我郑家危矣,若胜则那忠勇侯又怎肯善罢甘休,他势必会再度倾尽全力和我郑家为难,届时我郑家恐怕会陷入更大的危急当中!父亲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郑洋轻轻摇了摇头:“森儿,你年纪尚幼,郑家之事你还不能做主,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再过几年你长大后就好了。”   郑森气苦道:“可是父亲如此一意孤行下去,咱们郑家还有几年逍遥?”   听到这里郑洋沉默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暴风雨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今天过生日的郑森失眠了,和他一起失眠的还有福建的不少海商们,威海卫水师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们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慌,他们都明白,原本一家独大的局面即将结束,取而代之的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直到一方血淋淋的倒下或是服输低头为止。   崇祯十二年六月十三日,在长崎通往福建的航线上一支扬着白帆的舰队正朝着东南方向驶来,为首的两艘船船型瘦长,前端尖锐突出,它的速度十分飞快,行驶在海面上犹如一只燕子滑翔在水面上一般,它正是威海卫水师的燕型船,在这艘燕型船的后面则跟着二十多艘充满西方风格造型的战舰。   郭静贤就站在这支舰队当中最大的一艘战舰的甲板上,他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静静的观察着前方良久没有言语,在他的旁边则站着一名身穿蓝白相间水师制服,满脸风霜之色的水师军官。   过了一会,那名军官对郭静贤道:“郭大哥,咱们此次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抓住的福建一带的商船也有上百艘,你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去休整一番了?”   郭静贤转过头看了看这名军官一眼淡淡的说道:“燕飞,咱们兄弟俩相识也有十多年了,当年咱们一块投靠了刘老大一块跟着刘老大在南洋上纵横驰骋,又跟着刘老大一起吃香喝辣,当时的日子真是好不快活。直到最后刘老大跟郑芝龙翻脸,那一次咱们在虎门跟郑芝龙大战了一天,那一次咱们败了,刘老大自裁后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我当时就发过誓,一定要为刘老大报仇雪恨,这些你都记得吗?”   “当然记得!”燕飞也感慨的道:“我还记得那天你带着数百名兄弟一连大破了那个卖屁股的兔儿相公三条战船,最后三百多名兄弟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这才罢手,几乎将那些家伙的苦胆都吓破了。可惜啊,最后咱们还是败了……”说到这里,燕飞的声音很快就低沉了下来。   郭静贤接着道:“当年咱们战败后,那个兔儿相公还没有放过咱们,派人不断的追杀咱们,最后我还是逃到了山东投靠了朝廷这才捡回了这条小命。当时我就在想,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为刘老大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你却几次想要回去,你难道不想为刘老大报仇了吗?”   “谁说不想啦?”燕飞脸色一红,接着又苦劝道:“可那个兔儿相公虽然人品不咋滴,但他手下的实力却着实不含糊,咱们的战舰虽说比起他们来说更大火炮也更多,看起来实力不菲,可毕竟数量还是不足,若是碰上他们的大船队却依旧是力有不殆啊!”   听到这里,郭静贤的眼中露出一缕精芒,“怕什么?郑家的人也不是铁打的,咱们船比郑家那些老爷船更大、速度更快、火炮打得也更远,只要战术得当我相信是可以击垮他们的。燕飞,你若是怕了等这次回去后可以写封辞呈给我,我马上放人绝不强留你!”   燕飞的脸立刻就涨得通红,“我……谁怕了……郭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的疤,我怕个球!既然大哥你想要跟他们决一死战,做兄弟的一定奉陪到底,谁要是怕了谁就是龟孙子!”   看着燕飞涨成了紫色的脸,郭静贤淡淡的笑了,“那就好……若是届时你能立下功劳,我将亲自为你请功,届时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两人说话间天空中慢慢的飘来了一朵乌云,一朵又一朵,很快天空就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看到这样的情形郭静贤和燕飞两人的脸色立刻微微一变几乎是齐声道:“不好,暴风雨就要来了,快……马上发信号降帆!”   大海就象是调皮的孩子气候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下一刻立刻就变得暴躁起来,时间不到一刻钟整个天地就开始便阴暗无比,豆大般的雨点裹挟着大风从天上倾盆而下,原本温柔的海面立刻就变得动荡起来,一道道海浪开始咆哮着朝舰队扑来。   “稳住……主帆全部落下!副帆升一半……”   “舵手稳住……主意保持和周围船只的距离!”   面对突如其来的风暴,整个舰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明明风帆手冒着大雨爬上了桅杆降帆,舵手则努力稳住战舰,炮仓里的炮手则是赶紧忙着固定火炮,整条船到处都是忙碌的水手。   “轰……”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将整个舰队都照得通亮随后又消失在空中,紧接着另一道闪电在舰队的上空闪过……   面对着大自然的威严,往日里看似威武庞大的战舰就象一片片树叶般在巨浪中挣扎。   郭静贤站在驾驶室里,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闪电他的脸色就象窗外的天气般阴沉。这场暴风雨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整个舰队一点准备也没有。他乘坐的三级战舰还好些,近两千吨的战舰不管怎么说抗风暴的能力还不错,他最担心就是舰队里的那六七艘燕型船,这种燕型船只有四百多吨,虽然速度是它的强项,但在抗风暴方面却弱了不少,这也是郭静贤最担心的地方。   “要是那艘二级战舰能尽快建成服役就好了,想必若是碰上这种天气就不用这么狼狈吧。”郭静贤心想。   “轰……”   突然一声巨响恍若在耳边响起,将驾驶舱内的玻璃也震得嗡嗡作响,顺着闪电发出的闪光郭静贤发现在距离他不到三百米的右侧,一艘四级战舰的一根桅杆突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响声,很快那根桅杆便缓缓倒下,随着桅杆的倒下原本在风浪中苦苦挣扎的战舰立刻开始在暴风中打转。   “不好!”   他和站在旁边的燕飞脸色同时一变,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那是郝思德的船!”   “郭大哥!”燕飞看着郭静贤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丝恳请和悲哀之色。   “命令其余船只不许停留,继续前进!”郭静贤一咬牙,继续发出了命令。   燕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那艘越来越远四级战舰,他知道在这种风暴中桅杆被狂风挂断了的战舰能挺过这场暴风雨的可能实在太小了,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而最让人痛苦的是周围的同伴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在这样的暴风雨中任何试图停船救援的行为都是送死。   “顶住……全都给我顶住!坚持住就是胜利!”   “兄弟们加把劲坚持住,咱们威海卫水师里没有孬种!”   海面上到处都是军官们嘶哑的呼喊声。   这场暴风雨一直刮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这场暴风雨才开始散去,当这支筋疲力尽的舰队终于坚持到暴风雨散去看到天上高悬的太阳时,所有人几乎瘫倒在地,不少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众人的胸膛。   身为舰队指挥官的郭静贤也将身子重重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一股浓浓的疲倦席卷而来。此时的他很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舰队刚脱离险境,现在他还要指挥水手们检查船只破损情况以及人员、武器弹药有没有损失,这些事情全都要马上做好。   当郭静贤将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正想坐下来休息会,一支香烟递到了他的面前。   “来……抽支烟解解乏。”燕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两人坐下来静静的抽着烟,当一支烟快抽完时,郭静贤才问了一句:“老郝的船有没有消息?”   燕飞默默的摇了摇头,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根香烟接着烟屁股点上,然后随手将烟屁股弹出了驾驶室。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损失已经出来了,除了老郝的船之外我们还损失了五名兄弟,一艘五级战舰的炮仓由于没有固定好火炮,被砸出了一个口子,另外一些火药也被海水打湿,不过影响不是很大。”   郭静贤点点头:“嗯,这就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可惜了老郝了!”   说到这里,郭静贤的心中就是一疼,那艘四级战舰上可是有三百五十名水手和五十门火炮啊,尤其是它的舰长郝思德也是郭静贤认识了十多年的老兄弟,现在就这么没了,他的心里甭提有多难过了。只是郭静贤知道,在大海上讨饭吃的人就得认命,哪怕你在人前如何的风光,若是碰上了暴风雨那就得听天由命了,自古一来被暴风雨打沉船只何止成千上万,他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慢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燕飞的肩膀道:“好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等我们回到威海卫再禀明侯爷为老郝建一个衣冠冢,请侯爷厚待他……咦……那是什么……”   “嘀嘀嘀……”   就在郭静贤说话间,上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声,紧接着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喊了起来,“前方发现不明船只,全体警戒……”      第四百五十二章 遭遇战      随着了望手的喊声,一根根细小的桅杆慢慢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郭静贤缓缓的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慢慢的一支船队开始出现望远镜的镜框内。   使劲看了看已然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郭静贤想了想才对身边的燕飞道:“你马上命令燕型船立即前出对前方的船队进行侦查,尽快将对方的详细情报报给回来。”   燕飞犹豫了一下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随即转身打开了身旁的对讲机开始下达命令。   郭静贤知道燕飞犹豫的原因,燕型船由于吨位比较小,昨夜又和暴风雨搏斗了一整夜,所有水手都已经非常疲惫了,他担心再进行高强度的侦查任务那些燕型船上的水手会吃不消。不过正所谓军令如山,既然郭静贤下达了命令,他们也只有服从的份。   很快,两艘燕型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飞驰了过去,轻盈的船身犹如两只贴着海面飞翔的燕子在海面上画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不断的朝着前方的船队逼近,燕型船的速度非常快,最快速度能达到十二至十四海里,很快它们就逼近了前方的舰队。   突然,两艘正在飞速逼近的燕型船突然分别一左一右的划了个大弧线,随后呈一百八十度角往回飞奔,不一会放在郭静贤身后的对讲机里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声音:“发现敌情,前方是郑家的船队,数量约为七八十艘。警报……发现郑家船队,数量……”   随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郭静贤原本有些疲惫的神情立刻一沉,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拉响战斗警报……舰队呈战斗队形准备战斗!”   “哔哔哔……哔哔哔……”   急促而尖锐的哨声在舰队中响起,整个舰队犹如突然烧开的水壶般沸腾起来,在各艘战舰上无数水手犹如上了发条的般开始各就各位。操帆手使劲升起了所有风帆,炮手们则纷纷打开了挡板,将火炮推到炮仓口处,装填手则是飞奔着跑向了身后的弹药仓库,一时间整个舰队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   在距离威海卫水师四五里的地方,郑芝豹就站在他那艘大福船的甲板上,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舰队心中满是惊愕、不解、愤恨和不甘的神情。   是的,就是愤恨和不甘。这支和威海卫水师突然不期而遇的船队正是奉了郑芝龙的命令前来寻威海卫水师晦气的郑家精锐船队。这支集结了郑家大半精华力量的船队原本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这支船队共拥有大小战船一百二十多六艘,其中三百五十料以上的福船四十八艘,剩下的也全都是两百料以上的战船,每艘大福船都安装了不下于二十门以上的火炮,堪称是郑芝龙手中最精锐的力量。   无论是郑芝龙还是郑芝豹对这支力量都非常的有信心,在他们看来虽然岳阳的战船很大火力也很猛,但毕竟数量太少,双方真要打起来最后肯定能将威海卫水师给重创甚至灭掉,这些日子郑芝豹率领着这支船队沿着福建到日本的航线疯狂的寻找着威海卫水师,郑芝豹甚至已经在想象着在歼灭这支船队后岳阳那暴跳如雷的情景了。   可是昨天晚上老天爷却给了他当头一棒,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他的船队打得七零八落,由于他的船队位于暴风雨的中心,因此船队受到的威胁也远比威海卫水师的更大,当暴风雨结束后郑芝豹下令清点损失时,发现自家的船队竟然损失了三十八艘战船,这个噩耗简直让郑芝豹陷入崩溃。此番出海连威海卫水师的毛都没看到就损失了三十多条战船,他简直不敢想象回去后要如何跟自家的大哥交待。   可是坏事还远未结束,郑芝豹还没从噩耗中清醒过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消息,前方发现威海卫水师。   “这个混蛋……难道威海卫水师就是我的克星吗?为什么每次碰到他们都没好事!”郑芝豹心中虽然很是恼怒,但还是打起了精神开始指挥船队做好战斗准备,郑家的水手们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边咒骂一边将火炮推出了舱门,开始做着战前准备。   看着前方呈剪子阵形朝己方扑来的郑家船队,郭静贤深吸了口气拿起了对讲机沉声下令道:“各战舰注意准备向右转向,如今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时候,注意和对方保持距离在对方射程外对其进行炮击!”   “明白!”对讲机里纷纷传来船长们的声音。   很快舰队摆出了一字型,开始转向朝着郑家船队包抄了过去。看到威海卫水师摆出的架势,郑芝豹忍不住冷笑起来:“威海卫水师看来真是傻了,在兵力占劣势的情况下竟然摆出了这种的阵形,难道他不知道若是让我方冲破他们的阵形等待他们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吗?来人,告诉李老三,立即率队冲破他们的阵形将他们隔开后分割歼灭!”   冲在最前面的是李老三率领的四十多艘战船,他们风帆全部展开,用最大的速度朝着对面的舰队冲去,一门门火炮也已经全部待命,只等着行驶到有效射程后便立即开炮。   时间没一会,迎面而来的两支舰队便相遇了。   “轰……”   “轰轰轰……”   很快威海卫水师便率先开了火,一枚枚碗口大小的弹丸带着呼啸的声音朝着李老三的船队飞了过去。   在这样双方都进行高速运动中的射击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准头,一枚枚弹丸纷纷落在了海面上,虽然在这一轮的射击中没有一枚弹丸命中目标,但却把正在指挥船队的李老三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水师的火炮怎么会打得如此之远?”当第一枚弹丸落在距离李老三的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飞溅起了漫天的水花时,李老三原本平静的眼里瞳孔立即就是一缩。   对于威海卫水师,李老三的了解并不多,上次郑芝豹被威海卫水师交手之后被打得落荒而逃,回来后他也曾向郑芝龙和诸位头领说起过威海卫水师火炮射程特别远的事,可不少人却对郑芝豹的话很是将信将疑,毕竟射程五百米的火炮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夸张了。至少在李老三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了,如今大明的火炮别说射程五百米,就是射程达到两三里的也有,可那些都是重达两三千斤的红夷火炮啊,那些笨重的火炮只能是固定在城墙上用来防守。毕竟这种火炮无论是重量还是后坐力都太大了,若是安放在战船上恐怕一开炮就会将甲板给震散架了。   “原来正老三的话都竟然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李老三的脸上满是震惊,原本很有信心的他突然觉得今天这场仗有些悬了。   “转舵……赶紧向右转舵……”   在射完第一轮炮击后,原本迎面而来的威海卫水师突然齐刷刷的往右转向,动作非常的整齐划一,这也让原本心里就悬着的李老三更加吃惊了。要知道在无线点还没发明的时代,茫茫大海上各船之间的联络一直是一大难题,尤其是当双方的舰队展开队形开战后,交战双方的联系更是变得更加困难,无论是旗语还是鼓声哨声都不容易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各船上,是以一旦开战以后基本上各船都是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计划进行战斗,更多的是靠各船长的个人素质。向现在这样数十艘战船如臂指使般整齐划一的动作在李老三十多年的海上生涯中还从未见过,毕竟此时的李老三并不知道社么叫做即时通讯,也不知道如今威海卫水师里每艘船上都配备了无线对讲机。   数十艘战船整齐的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后便将舰队的左侧便对准了李老三的船队,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达到了四百多米。很快,隆隆的炮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准头可就准了不少了,在这一轮的炮击中有四枚弹丸击中了目标,碗口粗的铁丸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砸在了船身上,将战船砸出了一个个大口子,一艘倒霉的战船被打到了吃水线附近,顿时汹涌的海水开始涌入了船舱。   “快……靠上去,不能再让他们这样打我们了!”光挨打不能还手的窘境让李老三急红了眼,指挥着船队拼命往前靠,“快,冲过去,再发旗语告诉三当家,让他立即包抄那些朝廷水师的后路,咱们将他们一起合围起来。”   其实李老三不说,后面的郑芝豹已经这么做了,自从上次被揍得满头包回来后他就一直苦思如何对付威海卫水师的法子,想到最后他觉得己方的战船无论是质量、火炮射程上都不如对方,那就只要靠数量来取胜了,只要能利用数量的优势把对方合围起来,那么即便对方的火炮再犀利也要饮恨在他的狼群战术下。   因此就在李老三在苦苦抵抗的时候,他已经率领大部队开始包抄威海卫水师的后路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有难了      “命令,三号、四号、八号船换上链弹瞄准他们的桅杆给我狠狠的打!……二号、三号船对准前面那两艘船开火,绝不能让他们逼近!”   轰轰的炮声中,郭静贤站在甲板上指挥着舰队玩起了放风筝。这种利用战舰速度和火炮射程吊着对手打的战术确实很有意思,看着自己的火炮不住的吊打敌人,而对手却拿你没办法干瞪眼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美妙。   “大哥,郑家的船队从后头包抄过来了!”在一旁负责协助指挥的燕飞突然指着旁边喊了起来。   郭静贤一看,原来就在这时,郑家原本在前方看热闹的那支船队已经悄悄绕到了左侧围了过来。   “哼……想玩包抄么?”郭静贤冷笑了一声,立刻下令道:“命令船队全速前进将他们甩开,燕型船绕到他们屁股后头给他们一下。”   “是……全速前进!”   燕飞答应一声,开始朝舰队传达命令。   如果要问自从有了战争以来,什么东西能让军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呢?估计不少人都异口同声的说武器,从石器时代的木棍、石斧等兵器一直到青铜器、铁器等冷兵器到后来的热兵器,战争的形式随着武器的变迁而不断发展。可后世的军事专家却告诉了人们一个令不少人诧异的答案,其实信息才是让增强军队战斗力的倍增器。   在冷兵器时代,如何把自己的命令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传递到下面的各个部队一直都是统帅们最头疼的问题。一般的鼓声、哨声或是旗语等传统手段局限性太多,而且时效性也差,往往当统帅们的命令传达到下面时已经过时或是变了性质。   而当岳阳将无线电对讲机搬上战舰后,这种便情况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郭静贤的命令在第一时间便传达到了舰队的每一位船长的耳中。原本正在对李老三船队进行炮击的舰队全都加快了速度,操帆手们将所有的风帆升起,所有船只都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飞速窜去,将正打算绕过来的郑芝豹给甩在了屁股后面,气得郑芝豹在后头破口大骂。   “哈哈哈……这个郑老三就跟在咱们屁股后头吃屁吧!”看着被摔在后面的郑芝豹,燕飞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先别笑了,虽然咱们甩掉了郑老三,但好戏才刚刚开始呢。”郭静贤冷静的说道。   “大哥,甭管那些孙子怎么蹦达,咱们可不怕他。”感受到自身战舰那足以碾压对手的性能,燕飞的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命令舰队绕过去,打他们的屁股!”郭静贤指挥着舰队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又朝着郑家的船队逼近……   “开炮……开炮……”   “轰……轰轰……”   在朝阳初升的大海上,到处响彻着轰隆隆的炮声和军官们沙哑而坚毅的命令……   福建泉州南岸石井镇郑府   郑森匆匆的行走在后院的走廊间,他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里推开了院门,里面正在干活的两名侍女赶紧向他行礼。   郑森一摆手便问道:“母亲午睡醒了吗?”   一名侍女赶紧回答道:“夫人早就醒了,现在正在喝茶呢。”   “那就好!”   郑森说完便朝里面大步走去,当他进入屋子时,看到一名身穿素色长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鬓的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正在静静的摆弄着茶具,醒茶、过水、烫茶杯等工序做得有条不紊,看起来极具一种自然的美感,这名妇人就是郑芝龙的原配田川氏。   郑森没有打扰田川氏的动作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良久当田川氏做完这一切后郑森这才上前一步对田川氏行礼道:“母亲大人,孩儿向您请安。”   “森儿你来了。”田川氏冲着他点点头,“坐吧!”   “是!”   郑森依言坐在了田川氏的对面,只是还没坐稳便急切的问道:“母亲大人,听说父亲给孩儿说了一门亲事?”   “你都知道了?”田川氏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才笑道。   郑森苦着脸道:“母亲,孩儿现在还小不想太早有家室的束缚,您能不能帮孩儿跟父亲说一声不要让孩儿太早成亲!”   此时的郑森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镇定,就像个普通的少年在对着母亲诉苦。   “你呀……”田川氏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给你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吗?”   “不想!”郑森有些不高兴的说:“孩儿如今刚有了秀才的功名,正想着要乡试考举人呢,如何有心情谈婚论嫁。”   田川氏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道:“你父亲给你说的亲事是礼部侍郎董飏先的侄女,姓董名酉,这个姑娘我见过。为人举止大方容貌秀丽,将来必是你的贤内助。大明自古以来便有先成家后立业之说,你之话并没有道理,所以我是不会支持你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外公前些日子来信了,说他过些日子也准备为你的弟弟田川七左卫门说一门亲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落在弟弟后面哟。”   “我……”郑森有些无语,一时说不出话来,将头垂了下来。   田川氏伸手为他倒了杯茶,这才问道:“森儿,我观你今日心事重重颇为烦躁,不知所谓何事?能告诉我吗?”   郑森轻叹了一声才说道:“母亲,事情是这样的。我对父亲大人这些年由于太过顺风顺水,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前几天他派出了三叔和李三叔带着船队出海……”   郑森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才说道:“母亲大人,孩儿纵观那忠勇侯岳阳之所作所为可以肯定其人性情坚毅,坐拥山西、辽东和山东等地,且手握数十万重兵又是当朝驸马,可以说权柄之重可谓是大明第一人,父亲仗着手中的数百条战船却一再于其做对,孩儿担心一旦有个不好我们郑家恐怕就有灭顶之灾啊!”   田川氏沉默了半响才轻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后院,加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问这些事情。只是依你所言你父亲如今确实是在朝着一条危险的道路前进,有时间我会劝劝他的。”   “唉……”郑森长叹了口气后猛的一跺脚急道:“不行,我还是要找父亲大人谈一谈,否则若是彻底得罪了忠勇侯我们郑家恐怕就要在福建呆不下去了。”   “森儿……”田川氏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随即一阵喧哗声也一阵阵的传了过来。   郑森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虽然郑芝龙是海盗出身,但家规却很严,后院之内不得喧哗是最重要的,今天竟然有人敢无视规矩,这事绝不能轻饶,他豁的站了起来冷声道:“母亲,这院子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今儿孩儿便好好的教教他们什么叫做规矩,否则今后这后院岂不是没了规矩。”   田川氏淡淡的看了儿子一眼,仿佛看到了儿子的心底,只见她轻轻的说道:“森儿,我院子里的丫鬟一向守规矩,你也莫要将心中的火气发到她们身上,你过去好好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许为难她们,知道吗?”   被田川氏这么一说,郑森也犹如被当头棒喝一般立刻清醒过来,这才对着母亲深深行了个礼郑重道:“多谢母亲提醒,孩儿这就过去询问。”   说完,郑森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名丫鬟匆匆从外面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声道:“夫人、少爷,三爷他们回来了……”   “三叔回来了!”郑森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急声道:“三叔在哪,我立刻过去找他。”   丫鬟喘着气道:“少爷……三爷他……他……他受了重伤。”   “什么?”郑森大惊,一把窜到了丫鬟的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叔怎么会受伤的?”   “少爷……少爷……”   被郑森紧紧抓住手腕的丫鬟只感到手腕就象被一道铁腕给套住似地疼得额头都冒出了汗,最后还是田川氏看到后喝道:“森儿,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手放开!你想把梅儿的手抓断吗?”   被田川氏提醒后郑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紧抓着丫鬟的手,随即追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松开了手的丫鬟这才赶紧跑到田川氏的身边,有些害怕的看了郑森一眼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前院的大哥们说,郑三爷在海上吃了大败仗。李三爷当场战死,咱们的船队大败,郑三爷也负了重伤,在兄弟们的拼死相救下这才逃了回来,现在前院的大夫正在赶过去呢。”   “什么……三叔重伤了?”听到这里郑森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事实。   望着前方,郑森喃喃的说道:“咱们郑家要有难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安敦尼来访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能守得住的秘密,郑芝豹刚被抬回郑府不过半天,郑家船队被重创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石井镇,并以飞鸟般的速度朝泉州乃至整个福建扩散,而身为郑家集团核心的郑芝龙自然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站在屋里的郑芝龙一边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郑芝豹一边低声嘶吼着,原本白皙俊美的脸庞变得一片狰狞,额头上青筋闪现,整个人如同一只正要择人而噬的野兽,而在屋外十多名跟着郑芝豹讨回来的头领则是跪了一地。   “大当家的,这次我们栽了。”一名手臂受了伤,被大夫用木板夹好后用吊带绑好的头目泣声道:“威海卫水师的火炮太犀利了,我们的火炮完全就够不上他们。”   “那天夜里我们刚碰上了风暴,损失了二十多条船,天一亮又碰上了威海卫水师,兄弟们完全来不及反映。”   “他们的船虽然比咱们少,但火炮却多得多,而且他们的船也比咱们的船要快得多,他们完全就是一边吊着咱们一边开炮,咱们的火炮根本就够不着他们,咱们的船就这样被他们一艘艘的击沉的。后来三当家的见势不妙便指挥咱们边打便撤,那些该死的朝廷水师还一路追了我们大半天,直到天快黑了咱们才趁着夜色逃了出来。”说道这里,跪在地上的十多人涛涛大哭起来。   “你们……你们这些废物!”   郑芝龙指着这些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郑家名义上有六七百条船,但并不意味着能打的战船也是这个数,真正能打并装备了火炮的船也就是不到三百艘。这次郑芝豹带出去的战船有一百二十多艘,可回来的却不到四十艘,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严重了,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根本没法恢复过来。   “那朝廷的水师呢?”郑芝龙的声音冷得就象刚从冰窖里猫出来似地,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朝廷海防游击,但郑芝龙的内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朝廷的命官,对于他来说朝廷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外衣而已,是以连他平日里也总是有意无意的表露出对朝廷的隔阂。而这也直接影响了他周围的人,郑家的人在称呼他时并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按照旧称,喊他为大当家。   跪在地上的头目们面面相窥了一眼,一名头目才羞愧的说道:“兄弟们无能,我们根本没法靠近威海卫水师的战船,是以威海卫水师的损失我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那就是没有损失啰。”郑芝龙差点就被气爆,自己一方的战船损失大半,而威海卫水师却毫发无伤,这样的结果对于曾经自信满满想着要重创甚至全歼威海卫水师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郑芝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跪在地上的那十多名头目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跟了郑芝龙这么久他们可是很清楚这厮的脾气的,这家伙平日里在对待手下固然不薄,但对于打了败仗的人惩罚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的,自己一行人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连同郑芝豹这个三当家也弄得生死不知,要是郑芝龙不狠狠的惩罚自己家这些人他也不是纵横南洋十多载的海上巨盗了。   正当这些心里吓得噗通噗通直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父亲,三叔怎么了?”随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郑森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到儿子过来,郑芝龙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自己看吧,你三叔现如今还没醒来呢,大夫说了若是你三叔能醒来还有希望能挺过去,若是不能醒来……”郑芝龙虽然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郑森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奄奄一息的郑芝豹,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郑芝龙和郑森都没有说话屋里陷入一片寂静,两父子玩起了沉默,可跪在屋外的那些人就惨了,早就跪得膝盖发麻的他们很想起来可又不敢,最后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郑森,期望这位少爷能帮自己求情。否则郑芝龙的怒火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把他们给烧死。   估计是他们的真情感动来老天,郑森终于主意到了他们,看到这些平日里很疼自己的叔伯一个个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他轻叹一声对郑芝龙说道:“父亲,叔伯们跪在地上也很久了,这次战败的原因也有略有所闻,不能全怪他们,您就绕了他们这次吧。”   郑芝龙黑着脸道:“哼……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学会向人求情了。”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但郑芝龙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自己儿子面子的,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罢了,这次就绕了你们,都回去吧!”   “谢大当家宽宏大量!”这些人如同大赦般脸上松了口气,这才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出去了。   待到众人走后,郑森这才正色对郑芝龙道:“父亲,此次我方大败更加证明了孩儿上次所言不虚,忠勇侯大势已成,且船坚炮利非是我等所能抵挡,若是再继续与其做对恐怕我郑家将危矣。”   “哼……黄口小儿懂什么?”郑芝龙眉头一皱训斥道,“我们和那岳阳早就翻了脸,如今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想我纵横南洋十数载,让我向一个孺口小儿低头那是做梦,此番我们只是火炮不如对方,待过些日子我再向荷兰人购买一匹火炮,届时再找岳阳一决胜负。”   “父亲……”   看到固执己见的父亲,郑森简直有些无语。且不说荷兰人会不会卖炮给他,即便荷兰人愿意卖炮,可荷兰人的火炮就一定比威海卫水师的火炮强吗?如果下一次再输了那他们郑家可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就在郑森为郑芝龙的固执而头痛的时候,在威海卫的岳阳也正在自己的府邸里接待一批来自西班牙的商人。   今天的岳阳依旧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在他的前面站着身穿一身红黑色军装的少校牙伯特·布什比、商人劳伦斯和另一位身材高大一头银发碧眼的中年人,“尊敬的侯爵阁下,请允许我荣幸的为您介绍一位贵客,他就是西班牙派驻在大员的总督安敦尼子爵。”   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岳阳淡淡的笑道:“你好安敦尼总督,欢迎你来到威海卫做客,请坐吧。”   “歇……歇!”岳阳说完后这位安敦尼总督竟然用口音很重的汉语道了一声谢。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笑了,饶有兴致的对他道:“安敦尼总督,看来你在来之前还是做了一番功课的,竟然连汉语也会说。”   不过岳阳的夸奖估计是白夸了,安敦尼除了这一句谢谢之外就再也不会说别的汉语了,全亏身边的劳伦斯帮着他翻译。   双方坐定后,安敦尼总督对岳阳说道:“侯爵阁下,首先我要祝贺您的舰队在日本海取得和郑芝龙舰队的大战里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重创了这支邪恶的海盗,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为了增强说服力安敦尼边说还便挥舞着手臂。   听着安敦尼慷慨激昂的话语岳阳只是淡淡一笑,将自己摆在道德的高度上指责别人,这种把戏后世就算是菜市场里卖菜的大妈都会玩,岳阳自然不会感到奇怪。   想了想岳阳这才淡淡的说道:“安敦尼总督,谢谢您的夸奖,不管怎么说郑芝龙现在还是我们国家的一名官员,这一切我想很大程度上都源于一场误会,双方只要能说开就好。”   “这家伙太狡猾了。”   安敦尼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他刚坐下来就大赞岳阳的行为原本就是想为岳阳的行为定下调子把郑芝龙定位为海盗,这样接下来的谈话就好进行了,可这名大明的侯爷却没有接过话茬,不动声色的将事情定型成了误会。这样可不行啊,你们要是不打起来我还怎么浑水摸鱼呢?   对于安敦尼的心理活动岳阳是不知道的,不过即便是他知道也不会理会,对于他来说这些盘踞在台湾的西班牙人和那些荷兰人都是他日后要驱逐的对象,现在之所以和他们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看到有外搂的迹象,岳阳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总督阁下,还是说说您此次的来意吧,我想总不会是特意来祝贺这件事的,您说呢?”   岳阳的反映大大出乎了安敦尼的意料,对于大明人他也接触过也有些了解。在他看来大明的官员无论说话做事都是云里雾里遮遮掩掩,什么事情都不明说总是让人去猜,只是面前这位大明的侯爵阁下和一般的大明官员不同,一开口便是这么直接,不过这也正和他的心意,他想都不想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侯爵阁下,我这次前来是想要正式邀请您和我们一起将盘踞在大员西南方向的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的荷兰人给驱逐出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谈判      “什么……和你们一起把荷兰人赶出去!”   岳阳不禁莞尔,这个安敦尼不是糊涂了吧?难道上次自己跟伯特·布什比少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现在还来提这种没脑子的要求,他是真的太傻还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是的侯爵阁下!”安敦尼仿佛没有看到岳岩眼中露出的不屑的神色似地继续说道:“将军阁下,请您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吧,我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否则我就会将您的话当成对我国的挑衅,要知道上次我可是跟伯特·布什比少校说得很清楚,大员是我大明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任何企图占领它的行为都是对我国主权的一种践踏,我们会保留动用武力在内的任何方式进行反击,我也不怕告诉您……我的部下前段时间更把北边的鞑靼人给消灭了,现在十多万精锐的部队正显得慌呢。”   威胁……岳阳的话里充满着赤裸裸的威胁,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些年且身居高位,岳阳身上的上位者的气息也越来越浓,这点虽然岳阳自己没有察觉到,但他身边的人却是非常清楚。如今除了岳阳自己的家人外,原来跟着岳阳一起起家的顺宝、胡老三等人原来还敢跟岳阳不时谈笑,但现在却越来越没人敢跟岳阳开玩笑了。   而对于安敦尼来说,此时的岳阳就象一名统帅一样威严而霸道的发出了宣言,不要忽视我的警告,否则我会给予你致命的打击,他吞了口唾沫又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说道:“侯爵阁下,请原谅我的直率,我们并非要挑衅您的威严,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大员虽然距离大明很近,但目前在大员上面居住的大都是一些土著,而且目前大明并没有在上面派驻官方机构,所以我国在上面派驻军队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而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些贪婪的荷兰人和他的帮凶郑芝龙,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在不停的骚扰您的船队。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和利益,为什么就不能携起手来把这些威胁铲除掉呢?”   岳阳不得不承认,安敦尼的话很直接也很打动他,同时他也有些无语。华夏历来都是一个重视陆地而忽视海洋的国家,这不能全怪历任的统治者,毕竟几千年以来华夏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对于大海外面的世界缺乏了解和沟通,加之国人确实缺乏了西方人的那种冒险精神,所以对于大陆以外的东西是很轻视的,这点在另一个时空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无论是割让台湾、香港、澳门等行为都是统治者拍着脑门做出的决定。   而对于西方的冒险者来说这地方既然你是自己都不要了,难道还不许我占领吗?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   岳阳想了半响最后决定不想这个问题了想多了也伤脑筋,他直接说道:“好吧,安敦尼阁下,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我想两年后你会主动来找我谈论这个问题的。现在请你给我一个和你一起出兵的理由,要知道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这……还是大明的官员么,怎么开口就把好处挂在嘴边?”   安敦尼还是为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侯爵而感到惊叹,这个岳阳和他以前打过交道的大明官员比起来实在是太另类了,一点也不含蓄实在是太不含蓄了,竟然把利益如此赤裸裸的挂在嘴边,此时的安敦尼突然无比的怀念以前曾经被他嘲笑过的大明官员,跟面前这位比起来他们实在是可爱得太多了。   “好吧,这样的人才是我真正的对手。”安敦尼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情绪,内心飞速的运转了一番,在心里打了一下腹稿后才开口道:“侯爵阁下,首先我不得不承认,您是我见到过的最特别也是最难打交道的官员。”   “我会将这句话当成是赞美。”岳阳耸了耸肩。   看到面无表情的岳阳,安敦尼咬了咬牙道:“利益……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分享到足够的利益!”   “说说看!”岳阳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侯爵阁下,我知道您是贵国一位非常有名的贵族,非常的有权势,而且贵国的皇帝陛下还将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您,可据我所知您在贵国并没有一块封地,难道您就不想亲自打下一块封地吗?”   听到这里,岳阳的瞳孔微微变了一下,安敦尼的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了。   安敦尼能够被西班牙过往任命为大员总督,其人的精明自然也是不消说的,早就死死观察着岳阳一举一动的他看到岳阳的眼中,他的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喜,看来自己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心里高兴的他继续巧簧如蛇的鼓动道:“侯爵阁下,据我所知贵国是没有给贵族赏赐封地这种传统的,如果您和我们一起将大员西南的那群海盗赶走,我们可以和您共享在大员的一切利益,譬如将荷兰人赶走后我可以将热兰遮城或是普罗民遮城交给您!”安敦尼微笑着开出了他自认为最有诚意的价码。   “把这两座城池中的一座都交给我么?”岳阳冷笑起来:“我并没有从你的话里看到丝毫的诚意,无论是普罗民遮城还是热兰遮城都位于大员的南部,将那些荷兰人赶走后我还要和你们共享南部的利益,这怎么可能!你们已经占据了基隆和淡水,现在又想将手伸向南部吗?”   “这是我们应得的!”安敦尼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我们一起出了力,那就要共享利益,不是吗?”   “不……不……”岳阳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两座城市我不能让给你们,我现在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想要让我出兵和你们一起把那些东印度公司的吸血鬼赶出大员,那就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只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条件,如果连这点条件你们都要斤斤计较的话那还是请你回去吧!”   一旁的伯特·布什比听到岳阳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和自家总督皱着眉头的样子,他站了出来大声道:“侯爵阁下,请恕我直言,我们一起邀请您出兵驱赶那些荷兰人并答应让出一部分的利益已经是非常有诚意了,可您却如此的贪得无厌。您这样做是很不公平的,要知道上帝在创造人类的同时也制定了公理,可您却违背了这个原则!”   “公理?”   岳阳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似地仰天大笑了起来,他笑得是如此欢畅,以至于身体都开始前仰后合起来。   良久岳阳才停止了笑声,忍俊不住对这位面上还有不平之色的少校道:“少校先生,让我来告诉你一个事实吧,这个世界上的公理从来都是由强权来制定的,而公理的距离也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超过了射程的公理只是妓女身上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作为西班牙派驻在东方的重量级的官员,安敦尼的见识自然不是伯特·布什比这样一个纯粹的军人可以比拟的,他嘴里细细的拒绝了一下这话后看着岳阳诚恳的说道:“侯爵阁下您是个睿智的人,您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这样吧,您只要帮助我们将荷兰人赶出大员,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我们都可以不要全都让给你们!”   “总督阁下……”伯特·布什比急了,正想说话却看到了安敦尼看向他那道严厉的眼神,他心里一愣只好诺诺的低下了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看到安敦尼让了步,岳阳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而是很平静的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安敦尼阁下,您希望我什么时候出兵呢?”   “越快越好!”安敦尼果断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个月就能看到贵国士兵的身影。”   此时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分别占据着台北和台南,而且西班牙人来到大员的时间比起荷兰人还要早,按理说应该占据着先入为主的优势,可事实并非如此。虽然西班牙人占领了北台湾,但荷兰人却联合了郑芝龙以及大明的一些商人在福建、江浙沿岸阻止西班牙的商人,如此便严重威胁了西班牙在马尼拉等地的经济。而且从基隆运来的商品物价没有比大明商人直接运到马尼拉更便宜;反而维持驻军要花大量经费,又无法打开大明和日本的贸易。再加上从崇祯三年起,美洲的白银产量逐年递减,马尼拉就因流入白银的减少,而陷入经济衰退。北台湾的经营几乎都要仰赖菲律宾的补助,可是菲律宾本身也要资金应付和穆斯林的战争,西班牙人越来越难撑下去。   菲律宾总督科奎拉为了减少开支,决定削减北台湾的军力。他下令拆除淡水的圣特·多明哥城,仅驻军于鸡笼,其余人力、物资都调回马尼拉。鸡笼防备的空虚,立刻就引来荷兰人的觊觎,自从崇祯十一年以来荷兰人便不断的对台北进行试探,小规模的攻击很是频繁,这让安敦尼很是头疼,这才有了这次威海卫之行。   说完了这话之后,安敦尼看着岳阳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面前这位明国的侯爵阁下仿佛已经看透了自己,自己的一切秘密在他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他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了。   正当安敦尼为自己这突然出现的情绪有些恨自己的时候,面前的岳阳突然说话了,“好吧,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么接下来我也可以答应你,下个月的下旬之前我将会派出一支不少于三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和五千名士兵随同你们一起将荷兰人给赶出去。”   说到这里,岳阳心里也暗叹了一声,若不是自己目前水师的实力还不足,哪里需要跟这些西班牙人合作,直接将他们和荷兰人赶出去就好。现在先和西班牙人一起将荷兰人赶出去,等过上两年自己实力强大了再将盘踞在台北和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一锅端也不迟。   “太好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饶是以安敦尼的城府也不禁兴奋起来,他豁的站了起来朝岳阳很是正式的敬了个军礼很是激动的说道:“尊敬的侯爵阁下,我谨代表西班牙国王和人民感谢您的帮助!”   这时,让安敦尼等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岳阳也站了起来举起右手放到右额头上向他回了一个潇洒的军礼淡然道:“安敦尼阁下,不必客气,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就会做到。”   安敦尼的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侯爵阁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您的慷慨帮助。”   嘴里这么说的安敦尼心中很是疑惑,据他对大明的了解,大明的军队一般行的都是抱胸礼或是干脆单膝下跪礼,怎么面前这位侯爵阁下对西方的军礼如此熟悉,而且看他行礼的样子如此熟练,绝对不是为了回礼而临时做的动作。不过这只是小事,他也只是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随即便被涌起的欣喜给淹没了。   谈完了正事,屋里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安敦尼端起已经变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这才笑着对岳阳说道:“尊敬的侯爵阁下,我听劳伦斯说过,您对我们欧洲和美洲非常熟悉,这让我非常的惊讶,您能告诉我您是在什么时候去的欧洲呢?”   “哈哈……”岳阳哈哈的笑了起来:“安敦尼阁下,我们大明有句话叫做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读的书够多,就算是在家里也能知道全世界发生的事情,而我恰巧就考中过秀才。”   岳阳的话一出口在座的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大骂了起来,这个家伙实在太狡猾了,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这话连鬼都骗不了,要是光靠看书就能对欧洲这么熟悉连各国王室之间的矛盾也如数家珍那也太神了。不过众人在心里大骂的同时对岳阳的警惕也提高了一个等级,看来这个家伙在欧洲一定有不少人为他传递情报,否则这件事绝对是解释不通的。   “尊敬的侯爵阁下,我这次过来随行还来了一批商人,他们也希望能得到阁下的允许,为他们办一张买卖许可证,让他们在山东境内可以自由的购买物品。不知您能应允吗?”   “当然可以,只要他们能如数缴纳买卖许可证的保证金和合法纳税,我并不介意给他们颁发买卖许可证。”对于通商的事岳阳本质上是很赞同的,一个地方的经济想要发展离不开商人,而且要是没有那些商人那他从现代弄来的那么多商品谁替他卖掉啊。   看到岳阳答应下来,一旁的安敦尼心里也很是高兴,现如今威海卫已经成了西班牙商人最喜欢的地方,那些从未见过的简直可以称得上艺术品的商品几乎让那些商人位置疯狂。半年过去了,最初第一批将这些商品弄回欧洲去的商人几乎每个人都赚得钵满盆满。高达十多甚至二十多倍的利润让那批商人都发了大财,在利益的驱使下,如今的西班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叫做大明的帝国,只要能到那里买一船的商品回来你就能赚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币。   而作为大员的总督,安敦尼自己也想在这场盛宴中分一杯羹,现在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接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岳阳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出去,请他们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后这才派人把这些吃饱喝足的家伙送出了门。   当岳阳回到书房正想好好的睡个午觉时,看到挺着已经微微凸起的朱媺娖来到了他的书房。   朱媺娖估计是走得有些急,粉嫩的俏脸有些红扑扑的,小巧的鼻翼上也有些细微的汗珠,岳阳赶紧站了起来扶住了她坐下很是有些奇怪的问道:“是媺娖啊,你不在房间休息吗?”   朱媺娖犹豫了一下才对“相公,适才妾身听说那些佛郎机人来找您想要邀请您一起出兵打那些荷兰人,是这样吗?”   “是的!”岳阳微微点了点头,对于朱媺娖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刚才吃饭的时候伺候他的正是朱媺娖的贴身宫女小鱼,她回头告诉朱媺娖自然是不足为奇。   “这么说您又要离开妾身去打仗了?”说到这里朱媺娖望着岳阳的眼里带着一丝焦虑和不安。   岳阳理解她的心情,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嫁给了自己加之又怀了身孕,这些天黏自己黏得厉害,突然听到自己又要离开她心里自然舍不得。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将她娇小的娇躯搂在怀里安慰:“媺娖你不用担心,相公这次不会去太久的,很快就会回来,而且还会给你带来最好的礼物哦。”      第四百五十六章 侦查      崇祯十二年七月初三   位于大员台南的热兰遮城里,一群群赤着上身的男人正背着沉重的箩筐行走在大街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高山族人和来大员讨生活的汉人。   虽然荷兰人来到大员的时间要比西班牙人要短得多,但此时的荷兰人号称是海上马车夫,凭借着强大的国力和海军力量他们很快就在台湾建起了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两座城池。其中以热兰遮城为最,整座城市耗费了十多年时间建成,也是荷兰人统治大员的中枢,里面不但住着荷兰人在大员的家属,也常年驻扎着近千名荷兰士兵。   荷兰人驻大员总督欧沃德坐在热兰遮城最高的建筑一座尖塔楼上,看着下面如同蚂蚁般大小的忙忙碌碌的人群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来到大员已经三年了,欧沃德已经从当初刚来大员时的被“发配”心态完全转变了过来。大员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有水稻、蔗糖,还有烟草,大麻,生姜,棉花经济作物。每年上交给印度公司的也越来越多,大员也越来越被荷兰政府和东印度公司所重视。而自己在这里享受着世外桃园般生活的同时也赚了一大笔足够让自己安享晚年的金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当初是哪个混蛋把自己给派到大员来的欧沃德已经记不起来了,但现在欧沃德还是想要感谢那个把自己派来大员的混蛋,要不是他自己能在短短的三年里赚了在荷兰几十年也赚不到的金钱。   “真是个不错的天气!”欧沃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后便眉头一皱朝着外面喊道:“伊迪,赶紧给我换杯热茶来……伊迪……该死的这个懒鬼的耳朵聋了吗?”   “来了来了……”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黄色长裙的皮肤白皙的白人妇女端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看到来人欧沃德奇怪的问道:“贝琳达,怎么是你……依迪跑哪去了,那个懒鬼是不是又偷懒了。”   这名风韵犹存身材丰腴的白种女人就是欧沃德的夫人贝琳达,只见她轻声一笑:“依迪他们被比利亚中校叫出去了,听说要帮比利亚中校般一些东西,所以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欧沃德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比利亚都在忙些什么呢,总是不见他的影子?”   贝琳达有些嗔怪的说道:“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卸任回国了,比利亚中校作为你的副官也要一起回国,自然要处理一些私事,难道你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哦……当然不是……我可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欧沃德无奈的耸耸肩,端起茶杯喝了口红茶。   “对了欧沃德……你说这次回国后我们要不要在阿姆斯特丹买一套房子?”   “不……我觉得还是回我的老家鹿特丹定居好一些,毕竟那里是我的老家……”   “不……阿姆斯特丹才是荷兰的中心,跟它比起来鹿特丹太贫瘠了,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况且鹿特丹的环境对艾琳也不好……”   两人正在说着没营养的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身穿红蓝相间军装身材魁梧的军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咦……是比利亚中校。”   “比利亚,你不是正在处理你的私事么,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总督阁下,我刚收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比利亚中校的神情有些严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欧沃德。   欧沃德接过纸条一看眉头立刻就挑了一下神情诧异的问道,“情报属实么?”   比利亚中校肃然道:“我估计应该基本属实,这份情报是我们潜伏在基隆的情报人员送来的。情报上说西班牙派驻在大员的安敦尼总督带着几个人去了一趟明国后回来就开始给部队下达了动员令,同时还开始征集民夫筹集粮草、弹药,看样子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大动作?”   欧沃德皱眉想了想不解的说道:“西班牙在基隆和淡水的兵力也就不过一千人左右,即便是加上当地的土著和民夫撑死了也就能征召几千人,他们能有什么大动作?难道他们还敢攻打普罗民遮城甚至是热兰遮城不成?”说到这里,欧沃德自己也笑了起来。攻打热兰遮城?这个想法简直是太疯狂了。   比利亚中校并没有笑,反而有些忧虑的说道:“总督阁下,您别忘了情报上可是说欧沃德之前还去了一趟明国的山东。我听说山东可是新来了一位很厉害的侯爵,正是在他的推动下山东又重新开始和西班牙的贸易,而且我听说西班牙人可是从他那里弄到了许多好东西,现在几乎天天都有西班牙的商船往那里跑。您说西班牙人会不会说服了那位明国的侯爵跟他们一起来对我们发起进攻呢?”   “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欧沃德能当上总督自然不会是一个蠢货,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随即又有些苦恼的说道:“只是我们在山东并没有情报来援,没有办法弄明白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不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有多高,我们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我觉得您应该给公司总部写一封信,请求他们派出更多的战舰和士兵来保卫我们在东方的利益。我实在想不出,如此一块比荷兰本土面积一般大的殖民地,竟然只有区区不到两千名士兵和十多艘战舰在守护,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比利亚一边说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怒容。   “比利亚,你冷静一下。”欧沃德不得不安抚自己这位有些激动的副官,“你要知道我们国家在世界上有着太多的殖民地,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派出大批的军队去驻守。而且你也知道我的任期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结束了,即便是公司增派了兵力那也是下一任总督才管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和习惯,因为事情多也就意味着麻烦多,已经赚够了钱的欧沃德总督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回到荷兰然后过上体面人的生活,对于不会马上发生的麻烦他并不想多事。   又安抚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的副官,把他打发走后欧沃德才坐了下来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对妻子说道:“贝琳达,你去看一下艾琳,教她一些上流社会的礼仪,否则等我们回到阿姆斯特丹后怎么融入上流社会,那样会让我们丢脸的。”   “好的,我会教她的。”贝琳达轻声答应了下来,随即便扭着丰满的娇躯出去了。   夜幕渐渐黑了下来,喧闹了一天的热兰遮城也渐渐变得寂静起来。   热兰遮城面积并不大约莫只有一个小县城的面积,但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除了荷兰人居住的主城区外还有给大员土著民族和来大员开荒的汉族百姓居住的区域。从崇祯五年开始,每年往返于大员和大陆之间的船只,多达一千多艘,在两岸之间往返的汉族移民,总数也超过万人。在当时的沿海老百姓看来,去台湾垦荒,就跟农民进县城打工一样,分分钟的事情。如今大员的耕地总量,已经超过了一万公顷。昔日的蛮荒不毛之地,而今已是良田万倾,宛然是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   但随着在大员的汉人数量的增加,荷兰殖民者对汉人的提防也加剧起来。从崇祯十一年起,现任的荷兰总督欧沃德更是推出了“种族隔离制度”,在这个制度里规定,汉人不许在高山族的聚居区建房子,更不许未经许可,擅自和高山族住民接触和贸易。他们甚至在高山族村落中悬赏,凡是抓住擅自进入高山族村落的汉人,每抓住一个,可以获得五里尔(荷兰货币)的赏钱。在荷兰人建造的热兰遮,赤坎两城,更出台了“宵禁令”,晚上九点钟以后,汉人在城里没打灯笼,就不许穿过六个房屋以上的距离,违者罚款,如果是一群汉人走路,则只允许提一个灯笼,违者也罚款,而如果一个汉人提着灯笼走路,不小心走到了热兰遮城尽头的房子边,还是要罚款。如上种种,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汉人变成二等公民。   不过正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荷兰人的种种行为自然引起了热兰遮城中汉人的不满。虽然现在双方的矛盾并没有爆发出来,但暗地里反抗的声音却已经开始萌发,隶属于有川司第一处的龚小满和他的几名同伴就是在这个时候潜伏入热兰遮城的。   六月的大员十分的炎热,热兰遮城的北边是主区,是荷兰殖民者和那些士兵们住的地方,来大员垦荒的汉人和高山族人住在南区,这里地势狭小,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地方却挤着四五千人,一座座简陋的木屋一座挨着一座,街道上也是污水横流臭气熏天,龚小满跟着三名从福建来垦荒的汉人百姓就住在其中一座小木屋里。   “啪啪啪……”   龚小满不住的拍着眼前的蚊子一边不满的对身边一名年轻人说道:“二蛋,你们是怎么在这个鬼地方一住就是好几年的,我才住了几天就感到好像呆了好几年似地。”   被称为二蛋的年轻人是一副标准的沿海人的模样,瘦小的身材黝黑的肤色,只见他憨厚的一笑道:“这有啥,呆惯了就好。这里地多啊,在这里种地每年可以挣不少银子呢,就像我去年就给家里带回去了六两银子,我只要再干几年就能把家里的土房推倒盖上一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然后再托人给俺说一门媳妇,你说我还有啥不满足的?”说到这里时二蛋的脸上带着一副满足的神情。   龚小满很是不解的问道:“二蛋,你们为什么不去山东闯闯,山东那里大把的机会呢?我听说那里正大量招人,只要有一把力气每个月的工钱就没有低于一块银元的,你只要在那里干上一两年保管你娶上媳妇盖上房子。”   听到这里,旁边另外一名中年人嗤笑起来:“你甭瞎说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每个月还一个银元。我可是听说了,如今的银元可金贵着呢,在我们那里一个银元甚至可以换一两一钱的银子,按你这么说在那里做工每年就有十多两银子,那你为什么不去,反倒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跟我们一起混饭吃?”   “我……”龚小满立刻就哑了,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无解的。   “看看……说不出来了吧。”中年人看着哑口无言的龚小满很是得意的教训道:“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还说什么每个月一块银元,真以为我们是傻子啊,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中年人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教了一通后这才从床头拿出了一个粗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正想接着继续说什么……   “啪啦……噼噼啪啪……”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杂乱的东西掉地上的声音和隐约传来的哭闹声。   “发生了什么事?”屋里的几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几乎是同时跳下了床套上鞋子冲出了屋子。   当他们跑到屋外的时候便看到一群身穿红蓝相间军服的荷兰士兵正和一群身穿灰色短身衣的人压着数十个男子从大街上走过,为首的是一名身材不高但长得却很耐看的男子。在这些人的身后十多名身着华丽但却已经很是有些破损的女人也脚步蹒跚的跟在他们身后,那些穿着灰色衣衫的人正不住的喝骂着这些人让他们快走。   “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龚小满不禁吃了一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衣襟一紧,随即整个人被往后一拉,随后整个人都被人拉到了屋檐下。   “你们怎么了?”龚小满很是不满的回头正要骂人,却看到同屋子的中年男子神情肃穆,严肃的说道:“小满你不要说话,这些荷兰人可不好惹,别给自己找麻烦。”   一旁的二蛋也劝道:“是啊小满哥狗子叔说得对,那些荷兰人可凶了,还有那些穿灰衣的人,他们都是福建郑家的人,这些人跟荷兰人在一起杀了咱们不少汉人呢。外面那些人肯定是被郑家的人在海上绑了票后抓到这里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龚小满觉得自己碰到大鱼了,虽然他早就知道郑家的人居然跟荷兰人有来往,但却没料到他们会牵扯得那么深,而郑家的人在打劫了海上的商船后还会将人送到热兰遮城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龚小满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夜深了,大多数的屋子里的灯都熄灭了,龚小满却躺在床上一点也睡不着,他的心里一直都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他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郑家和荷兰人的关系绝不止是普通的合作者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一定要将刚才看到的东西禀报上去。”   龚小满咬了咬牙,他从床边的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小包,然后整个走缩到了被子里,然后打开了小包,掏出了纸笔和一个小巧的手电筒。这可是侯爷为有川司配发的宝贝。龚小满第一次就见到这个东西发出明亮光柱的时候也被吓呆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竟然有东西不用火就能放出光芒,只是这玩意太过精贵,不能侵水也不能磕碰,而且不能使用太长时间,否则这宝贝就不能发光了。将整个身子都蒙在被子里的龚小满开始就着电筒在纸上将刚才的事和自己的猜测都写了上去……   就在龚小满埋头写东西的时候,在总督府里欧沃德正接见一名重要的客人,而这名客人就是刚才龚小满在街上看到的那名一脸恶煞的中年男子。   “哦……郑先生,欢迎您的到来,我听说您最近又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是这样吗?”欧沃德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对着来人就要拥抱,却被来人给躲开了。   这名举止文雅的男子正是郑芝龙的心腹谋士郑洋,只见郑洋微微避开后苦笑道:“总督大人,我们汉人不习惯这样的理解,您的心意我收到了,至于拥抱就免了吧。”   “哈哈……你们汉人就是太害羞了。”欧沃德大笑了一声,也不勉强,随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双目炯炯有神的对郑洋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我这里不知有什么指教呢?”   和夷人打过很多交道的郑洋对于欧沃德的直接并不感到意外,他也很开门见山的说道:“总督阁下,前段时间我们和威海卫水师打了一仗的事情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实不相瞒,那一场我们输了损失了很多的船只,但最让我们心疼的是我们损失了太多的火炮,所以我们的首领想从你们这里买一些二十四磅火炮,价钱方面好商量!”   “你想买多少?”   “越多越好,如果可以我们想先买五十门!”   “哦上帝……这不可能!”欧沃德直接就被吓了一跳。      第四百五十七章 登陆      在没有大规模工业化之前铸炮从来都是一件非常困难而费时的事情,而且从目前来说青铜炮是世界火炮的主流,这是因为青铜的熔点低延展性好容易加工,而且在这个时代低碳钢技术还不过关,用钢铁铸造的火炮并不能胜任越来越大的膛压,而当时的钢基本和铸铁一样很脆。最要命的是铸铁极易生锈尤其在盐分高湿度大的舰船上。而用青铜铸造的火炮不仅硬度高韧性好而且还很耐腐蚀,非常接近于现代钢的特性,所以在套筒炮和罗德曼芯模冷却技术出现之前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都用铜来制造火炮。   有鉴于青铜在这个时代来说可是属于贵重金属,即便是对财大气粗的荷兰人来说火炮也是很珍贵的,是以当欧沃德一听到郑洋说到要购买五十门火炮时也被吓了一跳。   “上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原本气定神闲的欧沃德嘴巴咧得象只正在拔牙的河马,他指着郑洋惊愕的说道:“你……你知不知道五十门火炮要多少钱?我们整个热兰遮城也不过才不到六十门火炮,你现在一开口就要五十门,你想把整个热兰遮城的火炮都搬走吗?”   “这是必须的!”郑洋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欧沃德的态度而有任何改变,“总督阁下,您是知道的,我们前些时候和山东的水师打了一仗,在这场海战中我们损失了超过一百艘战船,数百门火炮,人员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现在我们的实力已经被消弱得太多,已经无力再继续抗衡忠勇侯麾下的那支水师。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在背后的怂恿,我们的大首领根本不会那么胆大妄为的派出船队阻挠他的开海禁政策,现在我们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您不应该给我们补偿吗?”   “那是你们的问题!”欧沃德也被激怒了,“这些年我们对你的支持还少吗?没有我们国家的支持这几年你们的船队能象吹气泡似地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里迅速扩大到这种地步?没有我们的支持你们能在南洋一家独大吗?而这次你们遭受这么大的损失那是因为你们的无能,一百多艘战船对战不到四十艘战船竟然被人家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你竟然还有脸指责我们?”   “那是我们应得的!”郑洋也不甘示弱,“这些年你们是给了我们一些支持,可我们也不是白要你们的东西,如今每年光是往返于大员和大明的汉人百姓就不下万人,没有这些人你们能把这附近原本是一片荒地的平原变成良田吗?你们能把源源不断的蔗糖、大麻和粮食运回你们的国家吗?”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双方都在互相指责,最后郑洋不耐烦了,终于使出了最后通牒,“总督阁下,我想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这次来不是祈求你的施舍,而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你不满足我们的要求,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会中止和你们的一切合作,包括派遣百姓到大员种地和帮你拦截山东的商船,而且回去后我会向我们的大当家建议找个机会去一趟山东,争取跟忠勇侯阁下取得谅解,而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们的。”   “该死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欧沃德的脸色一下就有些变了,郑洋这一招正好戳在了他的要害,虽然现在荷兰殖民者天天都在大员本地土著的耳边灌输着汉人是世界上最卑鄙也是最懒惰的言论,但无论是这些殖民者还是高山族人都明白,大员的发展离不开汉人。没有汉人,要想光靠那些本地土著想要管理好那么多的良田简直就是痴人做梦。如果郑家真的阻止两岸的往来不让汉人来大员开荒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年大员立刻就得衰败下去,一想到这里欧沃德的眼里便露出了一道寒光。   面对欧沃德充满威胁的目光郑洋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很坦然的说道:“总督阁下,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那就是算是吧。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大家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我们不是你们的奴才,这一次我们是因为你们才遭受如此大的损失的,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郑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淡然道:“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希望能在明天上船之前得到您的回复,否则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郑洋转过身大步走出了门外,当郑洋走出大门时,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乒乓声……   “这该死的混蛋,这些卑贱的东方土著,他们竟敢威胁我,威胁伟大的荷兰帝国总督,难道他不知道荷兰帝国一旦发火会将他们烧成灰烬吗……”   发了一通火的欧沃德最后还是决定屈服了,因为他承受不起和郑家翻脸的后果,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大员的发展停滞甚至倒退,即使他已经卸任回到了阿姆斯特丹,那些愤怒的公司高层也会把他揪出来鞭尸的。   “这个混蛋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我现在到哪里去给他凑齐那五十门火炮?”想到这里欧沃德又开始头疼了……   就在欧沃德为了郑家的五十门火炮而头疼的时候,在威海卫附近的海面上上一艘艘船只也正在向码头集结。   在岳阳不计成本的推动下,目前的威海卫已经建起了二十多个船坞五个大型码头,现在岳阳还派人在青岛、烟台等地开始修建码头和船坞,力争在明年就能投入使用。   岳阳在郭静贤、顺宝等一众水师将领和数十名亲兵的拥簇下来到码头便,看着码头上一排排整齐的战舰和运输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郭静贤道:“这一次的海战你打得很好,在数量明显低于地方的情况下也敢于主动进攻,打出了咱们威海卫水师的威风,希望下次你还能继续保持这种风格。要是到水师天生就是为了进攻而来到世上的,水师的信条就是遇敌即战即便是明知不敌也不能退缩。就像是一名剑客在路上和另一名天下第一剑客突然相遇,即便是明知不敌也要敢于亮剑,一支连剑也不敢亮出来的剑客即便他的宝剑再锋利武艺再高强也是一个废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侯爷放心,末将明白!”郭静贤很是干脆的给岳阳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咱们威海卫水师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孬种!”   “嗯……你明白就好!”岳阳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一旁的顺宝道:“顺宝,这次把你调来后,杨国柱、虎大威那些宣大军的老人可是很有些意见的,所以这次你可要好好打,别给我掉链子,否则我饶不了你。”   “侯爷放心,卑职一定不给您丢脸!”   顺宝大声的答应着,这次进攻大员少爷谁都不派,却偏偏把自己给派来了,这就证明在少爷的心里最器重的还是自己啊。吴成枫这小子这段时间忙着准备成亲,胡老三要镇守辽东,虎大威和杨国柱这些人已经返回宣大,如今自己又能给少爷当前锋,这样的信任在整个宣大军里那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谁让自己是从小陪着少爷一块长大的书童呢。想到这里顺宝的心里就是一阵得意。   看着码头上如梭般穿梭的船只,岳阳心里也在默默的盘算着,这两个月各个船坞又有两条三级、六艘四级战舰和十艘五级战舰下水,这样一来整个威海卫水师就有三级战舰四艘、四级战舰十三艘、五级战舰十六艘,以及燕型船二十多艘,这样一来威海卫水师即便是跟郑家的船队硬抗也不会因为数量的关系而出于劣势了。   “对了!”岳阳对一直跟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冒襄道:“辟疆,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粮草辎重都准备好了吗?”   冒襄很是自信的点点头:“侯爷放心,粮草辎重都准备好了,此次我们共征召了两百多条船负责运送补给辎重,完全可以满足大军半个月的需求,若是不够的话还可以随时回来补充。”   说话间一阵快步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很快一名身穿锦衣的男子的身影便冒了出来,只见他走到岳阳跟前双手举起了一个信封朗声道:“侯爷,有川司细作送来的情报。”   “嗯……拿过来!”   一直紧跟在岳阳身后的陈大志快步上前接过信封,检查了一下后这才将信封交给岳阳。   岳阳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快速的看了一下,眼中一丝寒光闪过,冷声道:“哼……我说郑家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无缘无故的执意要和我们做对,感情还是事出有因啊!”   看到岳阳脸上闪过的厉色,顺宝好奇的问道:“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岳阳将信纸递过去道:“你们自己看吧!”   顺宝接过信纸,一旁的郭静贤、冒襄等人也凑了过来,众人看完这封信后脸上也都露出了怒容,郭静贤立刻就骂道:“好你个郑芝龙,原本以为你与那些红毛番鬼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没想到竟然跟他们勾结如此之深。当海上大盗也就罢了,竟然还组织沿海百姓到大员为那些红毛番鬼开荒,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郭静贤原本就跟郑芝龙仇深似海,现在一看到郑芝龙跟那些荷兰殖民者的勾结竟然如此之深,他立刻暴跳起来。   顺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郭别着急,等咱们收拾完那些红毛鬼,接下来就轮到郑芝龙了。”   岳阳沉默了半响这才说道:“传令下去,三日后全体威海卫水师拔锚起航向大员进发!”   “哗啦”一声,周围的将领们全都集体朝岳阳立正行礼齐声道:“末将遵命!”   崇祯十二年七月十六日,岳阳率领着威海卫水师一共五十三艘战舰,一百三十多艘包含了商船和运输船在内的舰队朝着大员进发,两日后舰队抵达位于台南的热兰遮城的海港外,当这支威武的舰队出现在海港外时,整个热兰遮城立刻就乱了起来。   当闻讯赶来的欧沃德看着海港外排得整整齐齐的舰队和在高耸桅杆上飘荡的日月旗时,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直起来。   “见鬼……这……这是明国的舰队,他们怎么会突然开到这里来的,而且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大型战舰?”   此时行驶在最前面的是四艘硕大的三级战舰,即便是相隔了两三里地也依旧能感到那庞大的舰身以及密密麻麻的火炮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欧沃德一看就知道这种战列舰至少是一千五百吨级的战列舰,这样庞大的战列舰即便是荷兰本土也不过仅有十多艘而已,堪称是镇国级别的家伙,而且都长期镇守本土根本不可能派到这么遥远的殖民地来,可现在一下就出现了四艘。   “上帝……你就不能让我平安的卸任吗?”欧沃德痛苦的抱着脑袋呻吟了一声,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士兵,发现包括自己的副官比利亚中校在内,所有人的脸上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恐之色,他心里暗叹了一声,今天这场仗恐怕很难打了。   岳岩站在中间那艘最新服役的三级战舰的甲板上,静静的看着远处那座犹如一座匍匐在地上的猛兽一般的热兰遮城,他对身边的郭静贤说道:“派人告诉躲在热兰遮城的总督,我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我们就要对他们发动进攻了。”   两刻钟以后,一名军官带来了欧沃德的答复,“启禀侯爷,那红毛夷人说了半天废话就是不愿意投降。”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用大炮和火铳来说话吧。”岳阳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   很快,在战舰的掩护下一艘艘运输船开进了热兰遮城的港口,虽然港口里也停留着两艘盖伦船和几艘商船,但船上的荷兰人都明白,凭他们的实力想要抵抗只能是鸡蛋碰石头,因此早在威海卫水师将港口独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他们在桅杆上升起了白旗成了第一批投降的荷兰人。   一艘艘运输船停靠在了码头,一队队士兵开始下船,穿着绿色的军装戴着绿色的头盔的士兵很快便将码头给占领了。   看着码头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士兵,站在城头的欧沃德脸色也愈发的惨白。   一旁的比利亚中校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督阁下,需要派出一些士兵试探一下吗?”   “试探什么?你们看到他们身后的战舰和那些数不清的火炮吗?还是想让我们的小伙子去送死?”欧沃德不耐烦的瞪了自己的副官一眼,随即又松了口气:“不过还好,他们的火炮打不到这里,否则我们也不用坚持了,直接投降就好。”   一个时辰后,五千名火铳兵已经全部卸载完毕,火铳兵们也开始在距离码头数百米远的地方开始布置警戒,随后又有一些运输船开始靠近码头将物资卸下。   “哦……那是什么东西……上帝啊……竟然是火炮!”   正举着千里镜密切关注着码头动静的欧沃德此时的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此时的码头上许多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正将一门门火炮从船上卸了下来,他从千里镜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些运输船上竟然装有一根根长长的吊臂,将那些沉重的火炮和物资从船上调到码头上。   “圣母玛利亚在上……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慢慢在欧沃德的心里滋生。   “不能让明军这么大摇大摆的在码头上卸货了,咱们得试探一下他们的战斗力。”欧沃德喃喃的自语了起来,而一旁的比利亚中校则翻了翻白眼,貌似这句话他刚才也说过,只是却被他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欧沃德可没有心情理会身边副官的腹诽,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副官道:“我们城里不是还有几百名那些土著组成的治安军队么?让他们出去试试,看看那些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   “好吧,如您所愿!”比利亚中校叹了口气走下了城墙。   很快,一群衣衫褴褛手持刀棒的人从热兰遮城跑了出来朝着两里地外正在集结的宣大军冲了过去,而这一幕也把正指挥着部队集结的岳阳等人给吓了一跳。   “这些人在干什么?都活得不耐烦了么?”顺宝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岳阳放下望远镜轻叹了一声:“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估计是大员本地的土著,这次不过是被当成炮灰派来送死的,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顺宝……告诉下面的部队,都把他们留下吧。”   随着岳阳的命令下达,那些被派来试探明军火力的五百多名土著人的命运也被决定了下来,当他们冲到那些已经组成方阵的火铳兵三百多米的距离时,随着一个凄厉的哨声响起,一阵阵枪声和白烟升腾中,这些高举着刀枪的土著们全都哀嚎着倒在了血泊里……      第四百五十八章 炮击      硝烟升腾枪声阵阵,代表着毁灭的橘红色的火光不断的从士兵们的枪口中闪现,对于已经上岸的五千名火铳兵来说,区区几百名手持长矛木棍的土著还不够他们每人放一轮排枪的。   几分钟过后排枪停止了,当硝烟散去枪声停止后,整个战场上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位于火铳兵方阵前方数百米的地方。现在的那里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人,刚才还嘶喊着朝方阵冲锋的数百名土著全都倒在了血泊里,鲜血已经将这一块土地染红,偶尔还能听到传来的微弱的呻吟声。   “上帝……这就是大明的军队吗?是谁说大明的军人只是由一群未开化的土著组成他们指挥穿着破烂的衣裳拿着生锈的长矛打仗的?”   城墙上的欧沃德看到这一幕后感到自己的心一瞬间便跌到了谷底。说实话,来到大员已经三年了,但在这三年里欧沃德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热兰遮城里,即便是偶尔出去也只是去普罗民遮城视察或是在热兰遮城方圆数十里的地方转转,对于大明的了解仅限于去过大明的传教士或是郑家提供给他的信息。   因此在欧沃德的印象里大明就是一个虽然庞大但却有些保守愚昧的国度,这个国家外有鞑靼人的入侵内有农民军的起义,自己就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力量对外扩张。而且他们的武器及其落后,至今还使用大刀长矛等冷兵器,否则他们的朝廷也不会话费重金向他们购买火炮了。可今天出现在面前的这支军队却让欧沃德很是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被郑家和那些贪婪的商人合起伙来给偏了,这就是你说那支穷得叮当响,连长矛都长满铁锈的那支军队军队吗?   张当欧沃德心里充满着愤怒和恐惧的时候,比利亚中校大步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对他说道:“总督阁下,那个叫做姓郑的明国人想要见您。”   “让他过来!”心中余怒未消的欧沃德愤愤的说了一句。   很快郑洋带着两名随从城墙上走了过来,郑洋正向朝欧沃德走去,却被比利亚中校带着两名士兵给拦住了。   “你们……不能过去,总督阁下只见你一个人。”比利亚用半生不熟的汉语以及生硬的语气说道。   郑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藏了起来,他快步来到欧沃德跟前沉声道:“总督阁下,我现在想要马上离开这里,请您下令贵国士兵马上打开北门让我们出去。”   “你们想当逃兵?”原本心情就很恶劣的欧沃德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风度,立刻开始讥讽起来。   看着欧沃德脸上那鄙夷的神情郑洋心里大怒,但却由不得不强忍着怒气解释道道:“总督阁下,您要知道我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要是让朝廷知道我和贵方牵扯那么深势必会影响朝廷对我们大当家的看法,尤其是现在你们正在和朝廷的军队打仗,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和你牵扯在一起,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大当家的职务就会被撤掉,那样的话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尽管欧沃德心里对这位大战来临却要跑路的家伙恨得牙痒痒,但他也知道如果把这些人留在这里更加麻烦,要是让明军把这些人抓住恐怕福建的那位会把自己给恨死,这样一来会有什么后果绝对是可以预料的。   想了想欧沃德才冷冷的说道:“郑……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出去你们的安全我们可就不再保证了,如果出了事将由你自己负责。”   郑洋不屑的说道:“你放心好了,自要出了热兰遮城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你们无关。”   看着郑洋脸上的高傲神情欧沃德恨不得在他的脸上来上一拳,他强忍着怒气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祝你们好运吧,比利亚……你马上送郑先生和他的那些手下出去。”   “是的阁下!”比利亚中校也对这些明国人没什么好感,站了出来冰冷的一伸手示意他们跟自己出去,很快一行人便下了城墙。   “快……加快速度……”   一队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正热兰遮城的城墙向着城北方向跑去,他们是奉命包围热兰遮城的部队,任务就是完成对热兰遮城的合围,为了生怕有人从热兰遮城逃走部队的军官一再催促着士兵加快速度。   大牛提着米尼式火铳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是数十名同伴,当了三年兵的大牛已经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什长了,前些时候部队还给他授了少尉军衔,虽然这种军衔除了宣大军外大明朝廷没人会承认,可依旧让大牛乐得合不拢嘴。不管怎么说这大小也是个官了,手底下管着好几十个人呢,以后回家也可以跟村里的父老乡亲好好露露脸啊。在此之前大牛已经决定了,等打完了这场仗他一定回家,带着他这几年攒下来的银元请村里的刘媒婆给他说一门亲事,一定要娶一个大胸脯大屁股好生养的媳妇。想到这里,大牛心里就充满的力量。   “头……前头那个城门就是北门了吧?”又跑了一段距离,一名士兵指着前面大声说道。   “对了,就是他!”看到远处的城门后大牛心中也是一喜,在来的时候他的上司就交待过,这个热兰遮城就四个城门,只要把这四个城门封住,城里的红毛番鬼就一个也跑不了,而作为距离最远的北门谁要能将先把它堵住那就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啊。为了这份功劳大牛可是带着兄弟们玩命的跑,总算是在其他兄弟部队来之前赶到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大牛大声喊道:“兄弟们,快跑啊,只要将那城门堵住这份功劳就是咱们的了!”   听了大牛的话,原本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士兵们一咬牙,又加快了速度。   正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大牛突然发现前面的城门正在缓缓打开。看到这里大牛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不好……那些红毛番鬼要跑,大伙赶紧加快速度,堵住他们!”   这时的大牛心里那叫一个气啊,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那些红毛番鬼却想跑,这不是诚心恶心他们吗。   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了一行人,出来了十多人后更是出现了一队马车的影子。看到这里大牛也急了,要是让这伙人跑了那么此次他们的行动可就要功亏一篑了,焦急之下他大声喊了一声,“兄弟们赶紧开火,不能让他们跑了!”   随着大牛的喊声,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们举起手中的火铳朝着正要从城门出来的人就是放了一轮排枪,铅弹打在城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先出来的十多个人一下子就倒下了七八个,剩下的也吓得乱成了一团,赶紧将已经出了城的几辆马车拉回城里,随后便缩回了城门,很快原本打开的城门立刻又关上了,至此大牛一行人终于完成了任务,将整个热兰遮城给包围了起来。   且不提原本正要出城的郑洋一行人刚来到城门口便被大牛等人给堵了回去,此时的岳阳的也已经下了船,一队队的人马已经开始在热兰遮城外开始安营扎寨,帐篷、拒马、壕沟、铁丝网也被一一安置好,整支军队无论是安营扎寨还是行进中全都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看得城墙上的欧沃德和那些荷兰士兵心中愈发的冰凉。毕竟大家都是当兵的,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只需要看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和动作就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但是更让他们崩溃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太阳开始西落的时候这些明国的士兵又从船上卸下来了一门门闪着寒光的火炮,看那些火炮的口径至少也是二十四磅的重型炮,而且这些火炮的数量也非常多,欧沃德大致数了一下至少有一百五十多门。   欧沃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上帝……难道荷兰王国的荣光真的要在这里坠落吗?”   “下去吧……在这里继续观看已经没有必要了。”欧沃德长叹了一声率先下了城墙。   半个时辰后,在总督府的客厅里聚集了热兰遮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的热兰遮城里除了近千名士兵外还有两千多名包括商人、神职人员、家眷在内的荷兰人,欧沃德把这些人的代表全都召集了起来开始商议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欧沃德有些沮丧的说道:“大家都说说吧,明国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根据士兵们报告,我们的四个城门都被堵住了,现在我们已经跑不掉了,大家说该怎么办吧?”   客厅里所有人都面沉如水,这些人还没有从今天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实在是这些明国的舰队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良久一名商人才试探着说道:“总督阁下,咱们热兰遮城可是一座坚城,即便是那些明军占据了优势,可是仓促间想要打进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我们可以坚持到本土援军的到来啊。”   “这不可能!”坐在欧沃德旁边的比利亚说话了:“要知道从本土到这里最快也要五个月到半年时间,而我们的粮食并不能支撑这么长时间,要知道城里住着的可不只是我们,还有数量众多的土著和从明国来过来垦荒的农夫。”   “这有什么难办的,把这些人全都赶出去就可以了,如果有必要全部杀死也是可以的。”   随着这名商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要知道如今在城里的大员本笃土著和汉人至少有四五千人,全部将他们杀死那得多狠的心肠啊才能下得了手啊。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博比先生,你别忘了城外可是有上万的明国大军,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打死屠杀他们的百姓,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听到这里,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就凝固了起来。这名商人心里也是猛的一跳,干笑了一声:“这个……他们又进不来,那些野蛮的土著杀了也就杀了,怕什么呢。”   “哼……要是他们攻破了热兰遮城呢,博比先生你想让大伙都为你的愚蠢陪葬么?”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呃……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提议不是吗?”这名叫做博比的商人尴尬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欧沃德将目光投向右边一个人道:“艾尔默·伯克戴尔神父,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这名穿着神职人员服饰的中年男子抬起了头说道:“欧沃德阁下,我现在想问一句,难道我们不能向他们谈谈么?至少我们要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而来,目的是什么,弄清楚这一切后我们才好做出决定啊,否则我们光是坐在这里空谈又有什么意义。”   “哼……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坐在欧沃德身旁的比利亚中校冷哼道:“那些明国人总不会是来请咱们吃饭的。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占领大员,将我们赶回本土,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们还会有什么目的。”   “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们谈一谈,我们有条件的投降!”这名叫做艾尔默的神父出主意道,对于西方人来说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投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尤其是神职人员在投降后甚至还会受到优待,所以艾尔默神父在说出投降这个词语那是毫无压力。   “不可能……我们还有一千精锐的战士,还有坚固的城堡,要是连一枪都不发就投降我没法向国王和公司的高层交待。”欧沃德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真要一枪不发就投降即便能回到本土公司的高层也饶不了他。   随着两人的争执,在场的人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有条件的投降,另一派则是力主坚持等援军的到来,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欧沃德拍了板,“好了,大家也别争了。这样吧,等明天看明军有什么动静我们再做决定。”   一场讨论会就这么不欢而散,直到这时欧沃德的心里还是对自己脚下坚固的城堡和安装在城堡上的数十门火炮很有信心。   长夜过去,天色渐渐变得通亮。吃完了早餐后,宣大军开始行动了,一门门火炮被推出了营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前方的城堡。   一大早就来到城头的欧沃德看着距离几乎有一两里的火炮阵地,他转头对身边的比利亚有些疑惑的问道:“中校,这些明国的军队在干什么?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把火炮架设得这么远,难道他真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们吗?”   比利亚耸了耸肩膀表示也不明白,在他们看来如今最先进的火炮射程虽然也达到了一公里,但这样的火炮没有两千也有一千来斤,从明军阵地前的火炮来看怎么也不像是那种能打那么远的家伙。   欧沃德很郑重的吩咐道:“比利亚中校,你给我记住,只要对方靠近我们的火炮射程你就给我开火,绝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把大炮架设在我们面前。”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那些明军知道咱们的厉害的!”比利亚中校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轰轰轰……”   随着比利亚的话音落下,前方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炮声。   “上帝……他们真的开炮了。”   随着欧沃德的惊呼,一枚枚重达十多斤的弹丸在隆隆的炮声中飞向了城墙,在欧沃德和众多荷兰士兵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的砸到了城墙上。   “轰……”   一枚铁丸重重的砸到了距离欧沃德不到二十米的城垛上把城垛砸好几截,被杂碎的砖头四处飞溅,依旧呆站在周围的几名士兵被飞溅的砖块砸得头破血流血肉横飞。   直到这时欧沃德这才醒悟过来,他想要拔腿跑开,但却觉得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似地怎么也迈不动步。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般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想要大喊却喊不出声,任凭呼啸的炮声在耳边回荡。   “总督阁下,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他的耳边响起了比利亚的声音,随即他便觉得有人将他往前拖,他没有办法做出反映,只能任凭对方将自己拖着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比利亚给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随后才焦急的问:“总督阁下,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   直到这时欧沃德才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他感激的看了眼自己的副官:“比利亚,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比利亚倒是没有居功,很是忧虑的说道:“总督阁下,看来这一次咱们有麻烦了。”   “是啊……这次咱们麻烦了。”欧沃德的脸也苦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们只能无条件投降      “轰……轰轰……”   一枚枚重达十多甚至二十多斤重的铁丸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打在了城墙上,以往被荷兰殖民者视之为骄傲的坚固城墙此刻却犹如纸糊一般被炸得四分五裂,偶尔有一发炮弹飞过城墙落入城内的居民住宅中便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就在宣大军开始炮击的时候,在城南的贫民区里一群群大员本地土著和来垦荒的汉人全都挤到了街上听着不远处轰隆隆的炮声神情很是复杂。   穿着一套已经分辨不出什么颜色衣裳的二蛋诺诺的问一旁的龚小满:“小满哥,这……这是咱们大明的官兵打过来啦?”   “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龚小满很是肯定的点点头,此时的他心里跟明镜似地,哪里不知道这是侯爷带兵打过来了。   看龚小满说得如此肯定,一旁的狗子叔有些不满的说:“是又如何,官兵在城外咱们城内,能不能打进来还两说呢,别忘了如今咱们的小命还捏在那些红毛的手里捏着呢。”   狗子叔乍听起来好像也道理,是以周围不少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是啊,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外面那些官兵打进来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会给咱们发银子不成。”   “就是,咱们在这不也挺好的吗?官兵一来说不定这活就干不下去了。”   并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相应,让龚小满觉得有些不解,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家的官兵打来了这些同为大明子民的百姓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在担心自己的饭碗会被丢掉。难道这些人都忘了自己是大明的子民了吗?   想到这里,龚小满就觉得自己心里很是郁闷。这些日子他想要联系和自己一通潜入热兰遮城的有川司的同伴,但却一个也没能联系到,这让他有些怀疑这些人是否已经暴露。现在官兵已经在城外开始攻城,这些人却依旧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难不成真要等刀架到脖子才会想起反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此次发动城内汉人在城内进行暴动里应外合的任务可就要落空了。   正在龚小满有些沮丧的时候,荷兰人却帮了他一个大忙。   一队荷兰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手持火铳一路小跑了过来,他们来到大街中央,一名翻译对众人大声说道:“有鉴于大明军队卑鄙的对热兰遮城实施了卑鄙的偷袭,我们的欧沃德总督决定,作为赎罪,他将把你们这些人派去修补城墙!”   “什么……让咱们去修补城墙?”   “外头炮火这么猛,让咱们上城墙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乡亲们,咱们不能去送死啊!”   这些从福建跑来做垦荒的百姓顿时就骚动起来,他们来大员只是种地的,可从没想过要为那些红毛番鬼卖命的想法,很快不少人就炸毛了,许多人都气愤的看着面前这些荷兰士兵,一副老子不去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只可惜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以往的阶段,若是在大明境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些官府的衙役或许不会做得太过份,但这些荷兰殖民者可不会对他们心思手软。这些大多由强盗、小偷、杀人犯组成的殖民者军队不远万里来到东方可不是来做好事的,对于任何不服从他们命令的人他们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随着为首军官眼中凶光一闪,一阵排枪立刻响了起来,十多名嚷得最凶的百姓倒在了血泊里。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立刻充斥了大街。   血腥的屠戮立刻让刚才还群情激奋的百姓们清醒了下来,他们这才意识到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家乡,面前这些金发碧眼的红毛番鬼也不是他们熟悉的官府差役。毕竟大明的官府差役跟他们都属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乡,再狠也有个底线,而面前这些番鬼可不会理会他们那么多,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   在闪着寒光的火铳的逼迫下,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人们哑了,上了城墙或许会死,可若是不上城墙却马上就得死。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一百多年后的高卢鸡有一个叫雨果的文艺青年说了一句话,“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这句话很能形容他们此时的情景,在一百多支火铳的逼迫下数千名来自沿海一带的百姓只能乖乖上了扛着石块上了城墙开始修补破损的城池。   荷兰人的动作自然也被城池外的明军察觉了,当指挥炮击的赵永新气急败坏的找到岳阳询问对策的时候,岳阳淡淡的反问道:“你说应该怎么办?”   赵永新愣了愣,是啊……那些荷兰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双方正在打仗,要是让这些番鬼知道自己太过在乎这些百姓的话说不定下一步他们就会用这些百姓来威胁自己退兵,届时自己真的要灰溜溜的退兵吗?   岳阳淡淡的说道:“你马上传我的命令,炮火不但不能停下来,还要加大攻击力度,不能惹让那些荷兰人察觉到异常!”   “是!”赵永新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随着这个命令不知道会有多少大明的百姓会倒在自己的炮火里。   猛烈的炮火依旧持续着,并没有因为城墙上多了一些人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弱。飞速的铁丸继续狠狠的砸在城墙上,惊恐的惨叫声、遍地的残肢断臂和被鲜血染红的城墙依旧是整个战场的主旋律,一直过了一个时辰这场炮击才停了下来。   当整个战场开始安静下来时,城墙上无论是那些躲在角落里苦苦煎熬的荷兰士兵还是被迫上城墙充当修补工的汉人百姓全都留下了热泪。   侥幸逃过了一劫的他们一个个四仰八叉的躺在城墙上,有心想要笑却根本笑不出声音,最后眼泪忍不住流出了眼眶。龚小满躺在一段被炸塌的垛口处,撕下了身上一块稍微显得干净的布条将胳膊的一块伤口包好,在刚才的炮击中他被一块飞溅的石块砸中了右胳臂,幸好那块石头不大否则他就要重新练习用左手吃饭了。   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附近响了起来:“小满哥……小满哥……你在哪……快过来啊,狗子叔快不行了!”   “什么……”   龚小满神情一阵,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很快他就看到二蛋正抱着狗子坐在废墟上大声叫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跑到二蛋旁边问道:“二蛋……狗子叔怎么了?”   二蛋抱着狗子泣不成声:“狗子叔被石头砸中了,小满哥你说该咋办啊?”   龚小满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狗子的脑袋被石块砸出了一个鸡蛋大的口子,鲜血正泊泊的流了出来,看到这里他心里就是一凉缓缓的摇了摇头,“二蛋,狗子叔不行了,把他放下吧!”   听了龚小满的话,二蛋呆愣了半晌,最后才呜呜的哭了出来。狗子跟他是同一个村的人,算起来也算是他的族叔,现在却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一时间自然过不了这个槛。   看着周围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龚小满长叹了口气对二蛋道:“好了,把狗子叔带下去吧……”   直至中午时分,宣大军也没有再度轰击城墙。这一次欧沃德忍不住了,上午的炮击让他意识到了如果再任由明军再炮击下去恐怕用不了两天热兰遮城就要毁了,这一次他用吊篮把艾尔默神父送下了城墙,然后这位神父便举着白旗来到了阵前求见明军的指挥官,很快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大帐篷里,看到了一名二十六七岁左右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的东方男子。   这名男子对艾尔默神父打量了一会才问道:“你就是热兰遮城派出的代表吗?”   “是的!”艾尔默神父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尊敬的来自明国的大人,我是热兰遮城的神父,我叫艾尔默·伯克戴尔,这次是奉了欧沃德总督的委托来和您交涉的,请问您是大明帝国的忠勇侯岳阳阁下吗?”   “你们对我的身份倒是挺了解的。”岳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讥讽笑意:“想必是郑家的人告诉你们的吧?不错,我就是大明帝国的忠勇侯岳阳,我这次来是向你们宣示我们对这块岛屿的主权的,你们非法占领了这块土地这么多年,现在也该还给我们了。”   “侯爵阁下,这不公平!”艾尔默赶紧喊了起来,“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无主之地,我们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将这块土地治理好,可你们却想要这么轻易的要回去,这怎么能行!”   “那我管不着!”岳阳一摆手蛮横的说道,“你们东印度公司在欧洲称王称霸我管不着,可你们不该把手伸到东方来,你要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可西班牙人也来了,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艾尔默神父气愤的站了起来。   “那是因为西班牙人比你们聪明!”岳阳冷笑着看着这位神父冷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攻打热兰遮城也是西班牙人先找到的我,现在如果我所料不错,西班牙人已经开始攻打你们的普罗民遮城了。而且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管是你们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我都不会允许你们在东方的土地上驻扎一兵一卒的,这是原则问题!”   “该死的!”艾尔默神父只觉得心头大乱,到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明的舰队会突然出现在热兰遮城外的港口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西班牙人在后面搞的鬼啊。   看着呆立当场的艾尔默,岳阳很是不耐烦的问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是代表热兰遮城里的那位总督而来的,那么就把你该说的话告诉我,否则等到下午我又要开始开炮攻城了。”   “哦上帝……请等等!”一听到开炮攻城这四个字,艾尔默心头就是一跳,赶紧说道:“侯爵阁下,我想我们还是可以谈一谈的。我们可以把热兰遮城交给你们,但作为交换条件你们要把港口内的船只还给我们,让我们所有人带着我们的财产离开。”   “离开……”岳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地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并失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认为你们还有和我谈条件的底气么?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我只接受你们的无条件投降,除此之外我不会接受你们的任何条件,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回答,现在你可以走了!”   岳阳的话音刚落,旁边站立着的卫兵立刻就站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艾尔默知道再说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只好轻叹了一声默默的走了出去……   “什么……他们直接是我们的无条件投降?他们也太霸道了吧?”   总督府里,欧沃德的声音高得能将会议室掀掉。在他的面前,十多位商人、神职人员和军官静静的坐着默不作声。无条件投降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了,这是指战败一方向战胜一方不附带保留条件的投降,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财产他们的一切全都要交付给那些大明军队,这对于习惯了颐指气使肆意杀戮当地土著当惯了太上皇的他们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商人的代表博比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难道他连放我们回归本土的承诺都无法给出吗?”   “没有!”艾尔默苦笑道:“那位侯爵阁下的态度非常强硬,他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他不会接受除了无条件投降外的任何条件,我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是认真的。”   “这个该死的混蛋也太霸道了。”欧沃德有些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我们已经认输了,甚至愿意把大员还给他,他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吗?”   从欧沃德这位心狠手辣的殖民者的嘴里吐出霸道两个字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人发笑,他们都在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心着。一旦接受无条件投降,那就意味着他们将把自己的财产甚至是身家性命都交给城外那位明国侯爵了,自己能否活下去只能取决于他的心意,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良久欧沃德突然说道:“比利亚中校,在上午的炮击中咱们死伤了多少人?”   很快比利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总督阁下,在今天上午的炮击中我们损失了一百三十七名士兵,至于那些被派到城墙进行修补工作的明国百姓死伤的具体数字我们没有统计,不过应该也有三四百人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欧沃德,艾尔默问道:“总督阁下,现在我们还要继续抵抗下去吗?”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他,作为荷兰派驻在大员的最高长官,欧沃德的决定关系着这里所有人的命运。   看着所有人带着期许的目光,欧沃德嘴角蠕动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诸位,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艰难了,虽然我身为大员总督,但也不能轻易就下决定,因为无论是什么决定都太沉重了。我想,我们都需要再好好的考虑一个晚上,毕竟这关系到我们的命运不是吗?”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欧沃德说得对,这个决定确实太沉重了,沉重到谁也不敢轻易的说出口。   时间又在迟疑中过去,而在这个下午里城外的明军竟然没有对他们发动炮击,虽然有人感到奇怪,但对于不少人来说这可是个好消息,没有炮击就没有伤亡,他们才不会管那些明军为什么会放他们一马呢。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热兰遮城的城头上却是灯火通明,这是那些荷兰人为了防止明军偷袭而做的准备。   作为今天被征召上城墙参与修补城墙的汉人百姓,龚小满这些人并没有被放回去,而是在那些荷兰士兵的监视下连夜工作,要赶在天亮之前将那些破损严重的城墙修补好。   “咣当……”   龚小满将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的摔在了一个大缺口处,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从今天中午到现在他只吃了一块难吃得要死的面包和两口菜汤,其他时间都在赶工,这些黑心的荷兰士兵一旦发现有谁偷懒就会不由分说一鞭子抽过去,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被他们抽得几乎丧了性命。   偷偷看了眼不远处正在晃荡的两名荷兰士兵,龚小满走到正在填补石块的二蛋面前在他耳边轻声道:“二蛋,咱们的机会来了,你想不想为狗子叔报仇?”   二蛋闻言后身子轻轻一震,“小满哥,怎么报仇?”   “今晚咱们联络城墙上的乡亲们,开始制造骚乱,让咱们大明的军队冲进来,干死这些番狗!”龚小满的声音充满了一股坚决的意味。      第四百六十章 城破      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数十个人影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事情。   “各位乡亲们,今天的事大伙都看到了吧,咱们的官军已经打过来了,看这架势明儿还得继续,咱们若是继续留在城墙上只能是死路一条,不是被官兵的火炮炸死就是被红毛番鬼给用鞭子给抽死,现在大伙说说该怎么办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咱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办呗。谁让咱们是手无寸铁的泥腿子呢,要是命好就能捡回一条命,要是命不好就直接死在城墙上拉到了。”   “王大伯,您老人家今年都快六十了当然不怕死,可我们怕啊,我家里还有老娘还有弟妹要照顾连媳妇都没娶,我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这是持反对意见的。   “就是,凭什么咱们就甘愿在这里等死啊,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官兵给打死,这也太冤了。”   一群人众说纷纭,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时,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叔伯,各位兄弟,既然左右是个死,咱们还不如拼一把,城外不是咱们的官兵么,如今已经是深夜,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打开城门迎接官兵进城好了。我听说了,这次来打红毛番鬼的可是朝廷的忠勇侯,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咱们若是替他老人家打开城门,她老人家肯定会重重赏我们的,说不定今后咱们都不用出来挣这个苦力银子了。”   “小满,你疯了!要是让红毛番鬼知道我们都要被砍头的!”一名沙哑的声音惊呼起来。   “砍头倒不会,不过肯定会被吃一颗铅弹!”也有冷嘲讥讽的。   被称为小满的人自然就是龚小满,只见他讥讽道:“这么说你们是宁愿被咱们官兵的火炮砸死也不愿意搏一搏啰?”   众人不吭声了,搏一搏或许还有机会活命,运气好官兵还会给几个赏钱,要是连搏一搏都不敢的话等待众人的不是被炮弹打死就是被荷兰殖民者杀死的命运。   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有人妥协了。黑夜里,一个声音长叹了一下这才道:“好吧,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下,说不定还能搏出个机会。小满,你说咱们该怎么做吧……”   不一会,热兰遮城城墙上一个隐蔽的角落突然开始亮起了一种有规律的闪光,在过了两刻钟后,距离热兰遮城一里地外的某处也开始响起了同样的闪光,两个地方仿佛遥相呼应似地开始不停的闪亮了起来。   ……   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更时分,整个热兰遮城城墙上的荷兰士兵大部分都抱着火枪靠着城墙或某个避风的角落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的巡逻哨还在城墙上不时走动,虽然今天被炮击了一个上午并没有得到休息的荷兰士兵精神也不怎么好,但面对外面虎视眈眈的明军他们所有人都强打起精神仔细的巡视着。   由于明军炮击的是热兰遮城南城门,因此欧沃德等人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调到了破损严重的南城门,其余三个城门的防守无论是兵力还是重视程度相对就松懈了许多,例如西门整段的城墙就只有不到一百名荷兰士兵在防守,而放哨的士兵就更少了,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这样一来就给人可趁之机。   时间慢慢的到了四更天,这个时段是人最渴睡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欧沃德正在他的总督府里和衣而睡,突然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将他给震醒了。当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起身时,西边又传来了两声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   一连窜的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终于将欧沃德最后一丝瞌睡给炸飞了。   “不好……是明国军队打进来了!”这是欧沃德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反映。   一想到这里,欧沃德便以与他年龄绝不相称的速度跳了起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便出现在了客厅里,随后他就看到他的副官比利亚中校慌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他说道:“总督阁下,不好了……明军……明军进城了!”   “啊……”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似地将欧沃德雷得外焦里嫩。   “这怎么可能……城墙上有我们那么多士兵在看守,明国的军队怎么可能进得来?难道那些士兵都是死人吗?”陷入狂暴的欧沃德一把抓住了比利亚的衣领使劲的摇晃了起来。   比利亚如丧妣考般脸色变得惨败,凄然道:“总督阁下,明国军队是从西城门进来的,是那些该死的明国农夫们杀死了看守城门的士兵打开城门将明国军队给放进来的!”   “那些农夫?该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该死的农夫靠不住,我早就应该把他们通通杀光的!”此时的欧沃德彻底陷入了狂躁之中。   “总督阁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您还是赶紧决定应该怎么办吧?现在外面还有一百多名士兵,您打算带着他们杀出重围还是投降呢?”   比利亚中校的话终于把欧沃德从狂躁中拉了回来,他呆滞了半响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良久才用呢喃般的语气道:“我们逃不掉了,还是投降吧。”   荷兰军队终于投降了,明军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热兰遮城,彻底打破了他们的信心,有投降的有试图逃跑的,也有想趁乱打劫的,整个热兰遮城乱成了一团。当天空开始泛白时,热兰遮城已经落入了明军的手中。   岳阳在上百名亲兵的护卫下骑着马缓缓走进了热兰遮城,放眼放去整座城池许多地方还冒着青烟,那是一些昨夜被人放火的建筑还在燃烧。   当岳阳来到位于城池中央的总督府时,看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有一块掉落的牌匾,他将牌匾捡了起来看了看,发现牌匾上分别用拉丁文和汉语写了一行字,那一串拉丁文岳阳是看不懂的,不过那一行汉语岳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总督府!”岳阳轻轻念出了声音,他吹掉了牌匾上的灰尘将牌匾交给了身后的陈大志随口吩咐道:“把他收好,将来咱们可以建一个博物馆,将这块放进去让后世子孙知道他们的祖宗都干了些什么。”   “博物馆……”陈大志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岳阳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了想才解释道:“哦……这是……这是一个词语,意思就是建一所大大的房子,把东西放进去好好保管,然后让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人还能看到和缅怀。”   陈大志挠了挠脑袋很是不解,“侯爷,末将还是不明白,让后人看到几百甚至几千年前的东西有什么用,难不成东西放了几百年它就会便值钱了吗?”   “靠……我和你这榆木脑袋就是说不明白。”岳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感到跟这个家伙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   “好了……你也别杵在这了,你去告诉顺宝,让他赶紧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向我报告情况。”参观了一会总督府后,看着变得有些凌乱不堪的总督府岳阳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挥手把陈大志打发了出去后自己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小憩一会。   七月的大员气候很是闷热,坐在椅子上的岳阳很快就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快一个声音便在外头响起。   “末将岳顺宝求见!”   “哦……是顺宝啊,进来吧。”   岳阳从瞌睡中醒来,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示意让门口的顺宝进来并问道,“顺宝,外头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启禀少爷,战果已经统计完毕,咱们今儿可是大获全胜,全军只伤亡了不到二十人便全歼了这伙荷兰人,此战共击毙荷兰人两百五十一人俘虏其军官士兵共六百三十七人,另还有在这里的家眷、商人、以及夷人和尚两千三百多人,简直是大获全胜啊!”顺宝的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唔……”岳阳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些为我们开了城门的百姓呢?”   听到这里,顺宝的脸色微微一变,“那些百姓的损失可不小,一共死伤了四百多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在昨日的炮击被火炮炸死的。”   岳阳轻叹了一声:“罢了,我记得昨夜是一个有川司的细作动员了百姓,杀死了看守城门的四名荷兰兵这才打开城门将我们迎进来的,待会你找到他,就说是我说的,我给他两个选择,一是官升一级并赏一千块银元,二就是我可以保送他到威海卫水师学堂或是浑源州陆军学堂学习出来后可以加入军队。另外那些昨夜开城门有功的也有两个选择,要么每人领赏银一百块银元要么赏给在每人十亩地,当然是大员的土地,让他们自己选。”   “是!”   顺宝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对了少爷,咱们还抓住了那个红毛番鬼的总督呢,只是这家伙一个劲的嚷着要见您,您要不要见见他呢?”   “见我?”岳阳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地,这些荷兰殖民者想要见他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   思虑再三,岳阳对荷兰人的总督还是有些好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示意顺宝把人给带来。   很快,一名穿着有些肮脏的红黑色军服的中年人便被两名荷枪实弹的亲兵押了进来,来人见到岳阳后伸手敬了个军礼用生硬的汉语大声道:“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大员总督欧沃德见过大明的侯爵阁下!”   “你会说汉语?”坐在椅子上的岳阳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的。”欧沃德很坦诚的说道:“作为驻大员的总督,学习当地的语言是必须的,否则如何跟大明的官员打交道呢。”   “你倒是很坦诚。”岳阳微微一笑:“我听说你要见我,不知有什么事呢?”   “侯爵阁下,根据惯例,作为战败的一方有权利用金币把自己赎罪,所以我请求您允许我用金币把自己和我的家人赎回来。”欧沃德看着岳阳,眼中射出恳切的神情。   “赎回来。”岳阳轻笑了一下,“欧沃德总督阁下,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都变成了我的战利品,请问你还能用什么把你赎回去呢?”   “这……”欧沃德一时有些语塞起来,他咬了咬牙:“侯爵阁下,如果可以我请求您允许我写信回去,请求在本土的家人或公司出赎金将我和家人赎回去。”   “好了!”岳阳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在大员犯下的恶行是不能用金币赎回的,不过有鉴于我们大明自古就有不杀俘虏的传统,所以你和你的属下必须在大员做二十年的苦役作为赎罪,二十年后我自然会让你们恢复自由。”   “什么……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大院的总督啊!”欧沃德一听立刻就傻了眼,做二十年的苦役,上帝啊,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能不能活到六十还说不定呢,他这个年纪要是还要做苦役的话估计最多两年就得去见上帝了。   “总督?”岳阳冷笑了一声,“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来到大员已经三年多了吧,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你在大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我没有把你拖出去枪毙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现在还想着平安的回到荷兰本土?好了,我没空跟你废话,来人把他带出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东印度公司派驻在大员的总督,你这样做会遭到惩罚的!”尽管欧沃德拼命挣扎,但还是被两名亲兵拖了出去。   “这个混蛋……”   岳阳轻哼了一声,这些荷兰殖民者来到大明的地盘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这也太轻松了吧,不过接下来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要如何处置这些人。把他们全部赶去做苦力似乎有些浪费,要知道在这些人里头还是有一些人才的。想着想着岳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热兰遮城被攻克了,这是一件大事。岳阳这个长官睡着了,被他从山东带来的一些负责民政的官员却忙得焦头烂额。第二天一大早,热兰遮城南城的贫民区里却是热闹非凡,数千名大明沿海一带的百姓将一群士兵民政官员们给围了起来,仔细的听着这些人的讲解。   “乡亲们,侯爷说了,从今天开始大员就归咱们大明的土地了。侯爷说了,大伙都是在大明沿海一带混不下去才来大员讨生活的主,从今往后你们若想在大员安居,侯爷将会给每户人家分发十亩地以及农具、种子,而且你们也可以回去将你们的家小给接来,侯爷可以发给你们上路的盘缠。”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百姓,这些民政的官员们一个个说得声音沙哑,全身也是累得不行。   在距离这些官员不远的地方,龚小满的周围也围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昨天夜里跟着龚小满开城门有功的人,如今这些人正围着龚小满向他示好。   平日里就跟龚小满关系好的二蛋涎着脸问道:“小满哥,你给我出出主意呗,那位大人说了,给咱们两个选择,要么拿一百块银元要么分给咱们十亩地,你说我该要啥好?”   “这我咋知道?”龚小满笑道:“你要喜欢银子就去领银元去,有了这些银元你回到家便可以建起一所三进的大瓦房,再买上几亩地,剩下的银子还能托人说一门亲事,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嗯……这样也不错啊。”二蛋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王老伯在脑袋上敲了暴栗,“你这混小子,银子虽好可终究有用完的那天,依我看还不如要十亩地呢。要知道有了这十亩地再加上适才官府答应发下来的十亩,加起来就是二十亩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啊,只要手脚勤快些你就永远不会饿死,这不比什么都强么?”   “王老伯说得不错,我看这样挺好。”   “好是好,可咱们的家人都在福建,要是举家都搬来这里能行嘛?”   “行不行的你自个掂量着办。”   众人众说纷纭说什么都有,不过最后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要土地,毕竟对土地的看重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华夏人的骨子里。   看着这些百姓争先恐后的讨论着要银子还是要土地的话题,龚小满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往日所做的事情终于有了意义。   正当他笑容满面的时候,却看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被压来一群人,这群人正在向押解他的官兵大声的解释什么。   “这位军爷,我们都是福建一带的百姓,都是来这里讨生活的,你们不能把我们抓起来啊。”   “是啊,我们都是良民啊,冤枉……”   看到这些自称是良民的家伙,龚小满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怒意……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宣大来的援军      “小满哥小满哥,这些……这些人不正是那些郑家的人吗?”还没等龚小满喊出声,一旁的二蛋便拉住了龚小满的手惊叫出声。   “我知道!”龚小满的脸上怒意涌动,此时他看到那些郑家的人正在试图跟押解他的士兵解释,企图骗过这些士兵,而带队那那名军官神情也有些犹豫,毕竟他也有些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在干什么?”旁边的王老伯不解的问。   龚小满冷笑道:“他们在骗官兵说自己是来垦荒的良民,想让官兵把他们给放了。”   “什么?”二蛋大吃了一惊,这也太扯淡了吧,什么时候杀人放火的海盗也成良民了?假若他们是良民那他们是什么人,圣人吗?   “没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傻瓜而已。”龚小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走到了那个军官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证件递给了对方,随后又在军官耳边说了几句。看过证件的军官怔了怔,这才冷笑着看向了依旧在吵吵嚷嚷的那些人,随后就举起枪托朝着喊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砸了下去,看着被砸昏在地的人他这才冷笑道:“来人,把这些贼寇全都压到侯爷那去,交由侯爵处置……”   半个时辰后 总督府   “你就是郑洋?”   岳阳站在总督府的大厅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年轻人,只是这个年轻人望着他的目光并不友好,相反他的眼神里不是闪过一缕仇恨的神色。   “既然知道了你还问?”郑洋毫不客气的反讥道。   “大胆匪类,竟敢如此跟侯爷说话!”一直站在郑洋身后的两名亲兵立刻就怒了,他们都是岳阳最忠诚也是最勇敢的士兵,看到区区一个阶下囚竟敢如此跟岳阳说话,立刻就有一名亲兵扬起了枪托立刻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只听到“啪”的一声,郑洋整个人被枪托砸到了地上,头上也流出了鲜血。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跟能决定命运的人这样说话。”岳阳慢慢走到了郑洋跟前,在距离他四五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俯视着他淡淡的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们郑家之所以跟我做对是只是因为我重建威海卫水师阻碍了你们的发财计划,可现在看来我还是把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你们郑家这些年竟然与那些荷兰人牵扯得那么深,打劫过往商旅、滥杀无辜甚至不惜为此与朝廷为敌,我就纳闷了,难道为了发财你们就什么都肯做吗?”   “呸……你不要假惺惺了,你不也一样?”郑洋在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厉声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岳阳以团练起家,随后假借剿匪之名大肆扩张,实则行那藩镇之举,你有何资格来说我们郑家。”   “呵呵……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少嘛,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岳阳失笑了一声随即摇头道:“我岳某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虽然我确实也有行那藩镇之举,但我内剿贼寇外灭满清鞑子,为保我汉人江山也算是进了一份力,况且不是我自夸,在我岳某人的治下虽然不能称得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至少百姓们都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可你们郑家呢?你们除了顾着自己发财你们还为我大明做了什么贡献?”   郑洋沉默了,岳阳的话虽然乍听起来很是狂傲,但细细一想这家伙对大明所做的贡献确实是无人可及。而反观郑家除了打劫商旅滥杀无辜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情,想到这里郑洋沉默了起来,良久郑洋才说道:“既然落入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你又何必多言。”   岳阳也是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便让亲兵将郑洋压了下去,随即吩咐陈大志道:“看在他们也是我大明一份子的份上给他个全尸吧。”   “侯爷,您不审审他为何来到大员了吗?”陈大志好奇的问。   “有什么好问的。”岳阳摇摇头:“左右不过是和荷兰人一起勾结,就算是问了又能如何?”   说完,岳阳又看了眼郑洋笑道:“你这家伙,到底还想问些什么就一块说出来吧?”   陈大志犹豫了一下,这才诺诺的说道:“侯爷,卑职确实有些不明白,说起来那些红毛番鬼也是作恶多端,为何您却让他们做二十年苦役,可对郑家这些人为何却一定要他们的性命呢?”   听到这里岳阳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这或许就是敌人和叛徒的区别吧。”   陈大志一时不禁哑然,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对于敌人他们或许可以表现出大度的一面,但对那些背叛者却是几乎不可能得到任何原谅。   崇祯十二年七月中旬,盘踞在大员二十多年的荷兰殖民者被岳阳率领的宣大军收复了,三天后普罗民遮城也被伙同他们一起出兵的西班牙人给攻克,岳阳闻讯后毫不客气的派出了军队从西班牙人手里将普罗民遮城给要了过来,尽管西班牙人心里依旧有些不甘,但形势逼人强,他们不得不将普罗民遮城交了出来,至此整个台南便落入了岳阳的手中,整个大员形成了岳阳与西班牙一起共存的局面。   “侯爷,咱们何时打过去把那些什么西班牙人也一并赶走算了。”喝着浓浓的红茶,顺宝很是兴奋的询问岳阳。   原本的总督府已经被岳阳改成了忠勇侯府,岳阳正优先的和几名下属喝着红茶,坐在他最左边的是刚从山西赶到的吴成枫。   岳阳摇摇头道:“不急,咱们刚收拾了荷兰人,还是再过一阵子等咱们站稳脚跟再做这事也不迟。”说到这里,岳阳转头问一旁的吴成枫:“成枫,你刚从山西赶来,家里都还好吧?”   就在上个月前吴成枫刚和岳阳的妹妹岳颖成了亲,正式成为了岳阳的妹夫,这家伙刚完婚不到一个月就匆匆朝大员赶来,用他的话说就是侯爷正在前方和红毛番鬼厮杀,他作为下属兼小舅子哪能安然在后方享福。   此刻看到大舅哥兼老板发问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回答道:“启禀侯爷,家里一切都好,前些日子皇上还派公公送了些补品给坤兴公主呢。对了,末将路过威海卫的时候公主还托末将给您送来一封书信。”说完,吴成枫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了过来。   岳阳借过书信查看了一下火漆和封口,看到一切完好后这才撕开书信看了起来。开头还是朱媺娖写给自己的一些体己私房话,但后来朱媺娖话锋一转委婉的说前几天自家老爹给她写了封信,说这些日子卢象升和孙传庭在河南、湖北等地剿匪不太顺利,为了尽快将这些流寇剿灭免得空耗朝廷粮饷,崇祯询问能否派出一部分宣大军协同卢象升等人共同剿匪云云。   看到这里,岳阳一时间沉默了起来,看到岳阳沉默不语,吴成枫、顺宝和郭静贤等一众将领也不敢吭声,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处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着。   良久岳阳才叹了口气道:“公主在信里提到了一件事,说朝廷想让咱们宣大军派出五千至一万兵力赶赴河南湖北等地协助卢督臣和孙传庭两人共同剿匪,以便让大明早日平息内乱。而且信上还说卢督臣还特意点名想要让杨国柱或是虎大威这两人过去,这倒真是让本侯为难了。”   听到这里,顺宝忍不住冷笑道:“卢督臣这算盘打得还真好,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就连原本是不关他事的郭静贤也皱眉道:“朝廷此举分明是不怀好意,侯爷可要小心才是。”   吴成枫身为岳阳的妹夫,自然是更要为自家人说话了,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侯爷,杨总兵和虎总兵固然是究竟战阵的老将,但他们在卢督臣麾下效命多年,可谓是卢督臣的老部下,此番两人带着兵马效命容易,可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不准了。若是届时朝廷再下一道旨意将二人划归卢督臣,咱们这一万精锐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吴成枫这话确实有道理,自从灭了满清之后宣大军已经隐隐有了天下第一军的称号,虽然朝廷里依旧有不少人看岳阳不顺眼,但却没有什么人怀疑宣大军的战斗力,毕竟宣大军这些年的战绩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若是胡乱谩骂的话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而如此一直精锐之师却并非掌控在朝廷的手里,这也让朝廷不少人寝食难安,这些人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消减岳阳的实力,但又忌惮与岳阳的实力和身份,思前想后前些日子终于有人提出了这个至少表面上冠冕堂皇的提议。   听着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岳阳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轻轻的敲打着桌子,过了良久他才冷笑道:“好啊,卢象升和孙传庭不是存了吞并我们宣大军的心思吗?那我们就给他,就怕他们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什么……此事万万不可啊!”   众将大惊失色,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自己还送上门去,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看到众人惊愕的神情,仿佛想通了什么的岳阳却微笑了起来:“你们放心好了,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朝廷决计是拿不走,本侯这就给朝廷回信。”   十天后,岳阳的回信就到了崇祯的龙案上,看着手中的回信崇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吃惊的对身边的王承恩道,“大伴……这……这真是朕的那位好女婿的回信吗?”   一旁的王承恩苦笑道:“回禀皇上,依奴婢来看这恐怕是真的。”   “他……他真的舍得将一万精锐就这么给卢象升和孙传庭送去,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崇祯拿起信左看右看,信纸是岳阳特有的A4打印纸,笔迹也是岳阳那“独特”犹如鸡爬的笔迹,上面还有岳阳的专用印章,看起来没有丝毫伪造的可能。   原本崇祯并不指望岳阳能听他的话将一万精锐白白送给朝廷,但又碍不过卢象升和孙传庭的厮磨硬泡,是以才给朱媺娖写了封信以示自己的关心,可岳阳的反映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难道朕的这个毛脚女婿真的良心发现,想要将一万精锐交给朝廷?”   崇祯想了半天,依旧不明白岳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有这样的好事他还是不会推辞的,很快他就让兵部下了一道旨意给岳阳,让他派出一万兵马赶到河南,归于卢象升麾下听其调遣。   而岳阳的反映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很快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让虎大威和杨国柱率领一万火铳兵赶到河南听候卢象升调遣。   七月二十九日,开封城外的大军帐篷里,卢象升正在和杨廷麟、孙传庭叙话。   卢象升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对二人道:“伯祥、伯雅,这个岳阳真的会派出一万精锐供我们驱使吗?”   孙传庭年约四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脸,乍看起来满脸的憨厚,但若是细看却会发现此人眼中不时会闪过一丝精明之色,只见他也是疑惑的摇了摇头:“卢大人你这话可问倒本官了,想那岳阳素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此次他竟然会如此听话,这倒是让本官想不通了。”   杨廷麟也插话道:“正是,下官也实在是想不透,杨国柱和虎大威说起来也是您的老部下了,他也舍得把他们放出来。”   看着啧啧称奇的杨廷麟,卢象升和孙传庭相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最后卢象升才轻叹道:“罢了……这事想不明白咱们就不去想了,等明儿杨总兵他们赶到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   时间到了七月三十日 巳时   天色早已大亮,卢象升接到夜不收来报,宣大军前锋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里,他和杨廷麟、孙传庭带着一众将士早早的就在开封城外五里地外等候。卢象升如今是兵部尚书衔加总理五省大臣可谓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孙传庭这个甘陕总督,两人可以说是权倾一方的大臣也不为过,加上杨廷麟这个军中赞画,三人一起在这里迎接两名总兵,若是传出去也足以引起朝中一片惊呼。   时间慢慢过去,前方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很快十多名身穿绿色军装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对宣大军很是熟悉的卢象升指着那些骑兵道:“伯雅,那就是宣大军的夜不收了!”   “哦……为何这些夜不收不批铠甲呢?”对宣大军不熟悉的孙传庭有些奇怪的问。   “这就是岳阳带出来的兵的特色了。”卢象升解释道:“岳阳的兵并非不披甲,而是人家的身上穿着的是另外一种轻甲,这种轻甲比起咱们的铁甲更为轻便且防护力也更胜一筹,咱们的铁甲根本没法比。”   说话间,这些夜不收从卢象升等人的面前呼啸而过,期间并没有停留。孙传庭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些夜不收也太大胆了,自己三人这么高的帅气竖在这里他们愣是没人停下来跟自己见礼,他们这是想要干嘛?   孙传庭还没说话,他身后那些将领却一个个气坏了。站在孙传庭身后的一名满脸痞气的将领大声喝道:“三位大人,这些宣大军也太骄狂了,区区几名夜不收竟敢在大人面前飞驰而过也不下来见礼,待末将带人前去将其捉来让大人发落!”说完这名将领就要上马吆喝着要去抓人。   “贺将军不可无理!”   这名满脸脾气的将领却是孙传庭的爱将贺人龙,看到贺人龙的动作,卢象升三人齐声喝止,现在宣大军还没到呢,自己却因为一件些许小事将人家的夜不收给拿下,这算是怎么回事,要是宣大军一怒之下回山西了,那己方岂不是傻眼了吗。   看到自己竟然被三名大人齐齐喝止,贺人龙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不过既然三位大人都出言何止,他也只能乖乖的回到将领们的队列里。   站在卢象升身后的曹变蛟看着悻悻退回来的贺人龙,幸灾乐祸的笑道:“老贺,吃瘪了吧,你也不看看今天咱们干嘛来了,你竟敢去抓人,这不是触三位大人的霉头吗,活该被训了吧?”   “老曹你少说风凉话,我就不信你心里没点想法。”曹变蛟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周围的将领们见状全都嘻嘻的笑了起来,其实他们一大早的就跟着三位大人站在这里等人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毕竟此次过来的杨国柱和虎大威也不过是总兵,不说卢象升和孙传庭这三个朝廷重臣了,就算是他们当中总兵就有十多个,凭什么要站在这里等他们啊。   只是这些人虽然心中都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们都要可不会蠢到当众质疑卢象升和孙传庭,现在看到贺人龙吃了鳖全都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养不起      大凡当兵的都是谁也不服谁的德行,毕竟大家都是把脑袋别裤腰腰带上混饭吃的主,谁怕谁啊。不过对于宣大军大家还是都敬佩的,别的不说,就凭岳阳带着这支军队能把关外横行了数十载的满清给灭了,这就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你不服不行,否则刚才贺人龙也就不会嚷嚷出声而是直接就派人追上去把那些夜不收拿下了。   虽然旁边的那些将领都想看到贺人龙教训一下那些宣大军的夜不收,但贺人龙虽然性子比较粗野但他并不是笨蛋,这种当出头鸟的事他才不会抢着做呢,嘴里嚷嚷了两句后就不吭声了,让一旁想要看热闹的将领都有些失望。   但是他们的等待并没有等多久,时间慢慢过去一刻钟,前方的官道就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身影。这是一支由步卒组成的队伍,队伍排成了五行,队伍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卢象升等人走来,一阵歌声也开始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听着这首逐渐传来的歌声,很快一支穿着绿色军装头戴钢盔队伍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看着这支队伍,众人的神情也逐渐变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带惯了兵的老行伍了,一支队伍怎么样他们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出来,而这支队伍给他们的印象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卢象升和杨廷麟是和岳阳打过很多次交道的,自诩对岳阳是很了解的,无论是以前卢象升在山西担任宣大总督还是后来的剿匪,卢象升都和这支军队打交道的次数都不少,但今天这支军队却又给卢象升和杨廷麟二人另外不同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们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象……嗯就象一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但又不敢渴求的军队。如果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支向他们走来的军队的话用战意盎然来形容估计应该是很恰当的。   而孙传庭则和卢象升二人不同,他看到这支军队的立刻就从这支军队身上感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一种叫做骄傲、自豪、自信的情绪在里头。   是的,就是这种异样情绪。孙传庭是万历年间的进士,从崇祯年间起就开始和流寇打交道,自认为也是带兵的老手,但他从未见过如此一支富有昂扬战意的军队,当这支军队的歌声在他耳边响起时他仿佛看到了一千年前那支穿着红色铠甲高举着“汉”字旗在草原上和匈奴人浴血厮杀的那支奠定了民族魂魄的军队,就是那支军队把“汉人”这个词汇牢牢的刻在了华夏民族的骨子里直至永远。这支军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挺着他们的胸膛,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让他们低下头颅。   “咔嚓……咔嚓……咔嚓……”   整齐的脚步声不断响起,这支军队在两名骑着战马的将领的带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随后这两名将领当中的一位将一只手高高举起,随后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整支队伍立刻轰然一声齐齐的停住了脚步。   两名将领跳下了战马,大步走到卢象升和孙传庭三人跟前轰的行了个军礼齐声道:“末将宣大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虎大威见过卢督臣、孙督臣!”   当虎大威和杨国柱的声音响起时,他身后的那支队伍没有一人发出声音,全都齐齐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传庭眯着眼睛良久才说道:“好一支威武之师啊!”   卢象升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托起了两人的手臂大声道:“杨总兵和虎总兵,一晃数载不见,让本官好是想念啊!”   看到卢象升欣喜的模样,杨国柱两人心里若说不敢动那是假的,也齐齐说道:“能得卢督臣挂念末将愧不敢当。”   看着杨国柱和虎大威脸上感激的神情,卢象升心中一喜,感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大半了,他拉着二人的手笑道:“来来来……待本官为你们引荐诸位上司和同僚,这位是陕甘总督孙伯雅大人,这位是我军中的赞画兼吏部右侍郎的杨廷麟大人,这位是都督佥事曹变蛟大人,这位总兵贺人龙大人,这位是……”   卢象升一个个介绍过去,杨国柱与虎大威也一个个跟他们见礼,由于两人都是老将了,在习惯了排资论辈的军队里属于绝对的老资格,因此即便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众将也不敢怠慢,也都一一过来跟他见礼。   见礼完毕后,卢象升对依旧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支大军的孙传庭笑道:“伯雅兄,别看了,走吧!”   直至这时孙传庭这才抬起了头缓缓说道:“建斗,我们先前说好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   “这……”   卢象升犹豫了一下,正向说些什么,便看到孙传庭的目光变得异常敏锐,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扑上来似地,他只得苦笑道:“伯雅兄,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们这么说貌似不妥吧?”   孙传庭轻哼了一声:“本官不管,反正实现说好的,你要是敢反悔本官跟你没完。”说完他就背着手向大营走去。   宣大军到了,按照惯例作为地主的卢象升和孙传庭自然是要准备一场接风宴来款待初来乍到的杨国柱、虎大威等人。   当天夜里,杨国柱、虎大威带着所有副将以上的军官参加了宴会,两人还被安排坐到了左下首的位置,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卢象升和蔼的对杨、虎二人道:“杨总兵、虎总兵,你们都是本官在宣大时的老部下了,此次本官之所以请朝廷将你们调来就是因为看重两位的才华。此次剿匪任重而道远,李自成、罗汝才等流寇分别流窜在湖北、河南,需要我等分兵追击,是以本官与孙大人商议过,打算将宣大军一分为二,分别由本官与孙大人统领,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卢象升虽然面带微笑用的也是商量的口吻,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而一旁的孙传庭也颔首道:“卢大人所言甚是,如今贼寇猖獗,本官和卢大人却深感与兵力不足每每都忧心忡忡深感忧虑,两位将军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如今朝廷已经将你们配属给了卢大人和本官,想必你们不会抗命不尊吧!”   偌大帅帐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杨国柱和虎大威,就连向来桀骜不驯的贺人龙和曹变蛟也相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惊愕之色。宣大军今天刚到,卢象升和孙传庭就来上这么一手,这分明逼宫啊。若是杨国柱和虎大威不尊军令他们便有理由将二人拿下,若是两人遵命这一万宣大军自然是免不了被肢解拆分的命运,无论他们怎么做都难逃被吞并的下场啊。不过也难怪两位大人如此急切,如此一支精锐之师换了谁不眼红,谁不想收到麾下。   杨国柱和虎大威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色,最后虎大威深吸了口气看着卢大人说道:“卢督臣,你们两位想要将我们宣大军拆分开?”   孙传庭笑着说道:“不是拆分,是分别配属给本官和卢大人听候我二人调遣,待到歼灭贼寇之后本官和卢大人可以禀明朝廷,你们还是可以回归宣大的嘛。”   杨国柱和虎大威眉头同时一皱,孙传庭这话明显就是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这话里头的意思可就大了去了,到时候还不还的还不是看他们两位的意思吗?他这摆明是想明吞了这一万兵马啊。   看到杨国柱二人默不作声,孙传庭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怎么,杨将军和胡将军不会是想违抗军令吧。”   孙传庭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数十名军士,一个个全身披甲杀气腾腾的往门前一站,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军士,杨国柱和虎大威脸色顿时就变了。说实话这样的情况他们在来之前自然是早就料到的,可两人没想到的是卢象升和孙传庭竟然是这么的迫不及待,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两人当中虎大威的性子最烈,生平也最受不得胁迫,看着突然出现的军士他豁的站了起来森然道:“孙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今儿个莫非是摆鸿门宴吗?”   一旁的卢象升也皱起了眉头责问道:“伯祥,你摆出了这个架势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卢象升和虎大威的责问,孙传庭却是安静下来淡然道:“没什么意思,这些军士不过是负责维持军纪而已,并不是要针对谁。”   虎大威气得笑了起来:“呵呵……好一个维护军纪,末将和杨总兵接到侯爷命令便星夜启程率军赶来。本以为可以杀敌报国,没想到连饭都没吃饱,孙大人就要开始维持军纪了,这可是让末将感激涕零啊!”   大帐内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就连孙传庭的手下脸色也有些尴尬,毕竟这吃相着实太难看了,人家怎么说都是帮你打仗的,可连人家一顿饭都没吃完便已经图穷匕见,是个人都要发火啊。就连素来稳重的杨国柱也讥讽道:“时至今日末将终于知道为何李自成、罗汝才等流寇能在我大明腹地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啊。”   杨国柱的话一出就连卢象升和杨廷麟也感到面上火辣辣的,孙传庭这手确实太小家子气了,而且事先也没跟卢象升两人打过招呼,是以他们对孙传庭此举也有些不满,但碍于情面却是不好说什么。   对于众人的眼光孙传庭都看在眼里,虽然他的脸上也有些发烫但他并不后悔,今天他也是豁出不要这张老脸就是为了得到这支精锐,在孙传庭看来只要能把这支最为精锐的火器部队掌握在手中丢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看到杨国柱二人依旧没有听命的迹象觉得胜券在握的他冷笑道,“好了,事已至此杨总兵和虎总兵莫非真想违抗军令吗?”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杨国柱和虎大威,他们都想知道杨国柱和虎大威到底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毕竟他们可都是看出来了,孙传庭这次可是要来真的,如果这两人真要不从命的话这家伙可真的敢下辣手。   只见虎大威面无表情的问卢象升道:“卢督臣,莫非您也是这个意思?”   卢象升脸色也有些尴尬,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杨总兵,为了剿灭贼寇本官劝你们还是听从军令为好。”   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杨国柱和虎大威相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杨国柱长吸了口气道:“其实在来之前岳侯爷已经给末将二人下过命令,此番来援可以听从两位督臣号令绝无二话,但大军却是不可分开。若是二位督臣执意要将末将二人分开的话,那宣大军将不再负责大军的补给,伺候一切补给将由两位大人负责,不知两位督臣可听明白?”   “呵呵……真是笑话!”孙传庭冷笑起来:“你二人才带来多少兵马,莫说是一万,就是再多个几万本官和卢大人也养得起。”   当孙传庭说到这里时,他发现杨国柱二人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没错就是讥讽,只见杨国柱神情有些奇异的问道:“孙大人,你可知我宣大军以普通军士每月饷银几何?”   孙传庭冷笑道:“你想诓本官吗?本官带兵也有些年头了,如今战兵的军饷每月为一两五钱或是饷谷一石,本官素闻你们宣大军军饷优厚,顶了天也就是二两银子吧,这些银子本官还是给得起的。”   孙传庭倒也没说谎,在他看来这一万宣大军即便是没人每月两万两银子他和卢象升还是养得起的,毕竟这是号称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嘛,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啊。   杨国柱冷笑道:“孙大人说得没错,我等每月军饷倒也没有那么多,不过每名士卒每月两块银元而已。不过我宣大军在作战期间军饷要翻倍,而且我军伙食也是异于寻常军队,每日必须有一餐肉食,每年还发下冬夏军服鞋袜各两套,士卒服役期间家中田地皆可不用纳税,每日必须出操每月还得进行实弹射击……”   杨国柱没说一句大帐内的众人心中就猛跳一下,不少人的嘴巴咧得比河马还大。贺人龙坐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嘴里喃喃的自语道:“我的老天爷,这哪是来当兵啊,这是来当大爷来了。”   大帐里别的将领们反映也跟贺人龙差不多,他们哪个不是当半辈子兵的人,何曾见过待遇如此优厚的部队。军饷那就不说了,光是每天都有一顿肉吃这就不得了。这年头就连地主家都不一定能够天天吃肉呢你一个臭当兵的竟然天天都有肉吃,这是要逆天啊。而且每年四套军服这也太离谱了,咱们大明军队规矩就是每两年一套军服而且还不能准时兑现,你一年就要四套,这是想干嘛?再加上服役期间士卒家中田地都不用缴纳田税这也够狠的,还有每个月都要进行实弹射击,那所耗费的子药枪械更是一大笔开销,这么算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卢象升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三人同时感到牙花子有些疼,从杨国柱的言语和神情中他们也看出来了他并没有说谎,而且这种随便一问就清楚的事也做不了谎。   杨廷麟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杨总兵,你实话告诉本官,你们宣大军十数万大军全都是此种待遇吗?”   杨国柱淡定的回答:“我宣大军中步卒待皆是如此,骑兵之待遇又比步卒高一些,但待遇最高的其实还是水师。”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不禁大骂,你妹这样的待遇还是差的,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听到这里,卢象升和孙传庭这才感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难怪岳阳会这么放心的把宣大军派来呢,感情人家有着自信根本就不怕自己这些苦逼挖墙脚啊。刚才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要养活这样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每年至少要花销八十到一百万两银子。   算到这里,卢象升和孙传庭就象双打的茄子一样焉了,这支军队要让让他们来养恐怕用不了三个月他们就得变叫花子了。   看到众人沉默了,杨国柱冷笑着问道:“卢大人,孙大人,现在你们还要将我们拆分开来吗?”   此言一出无论是卢象升还是孙传庭都沉默了,这样一支军队现在就算是白送给他们,他们也养不起啊。   卢象升和杨廷麟将目光看向了孙传庭,意思很明显,刚才就属你跳得最欢,现在还是由你来回答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仁慈的岳侯爷      面对卢象升和杨廷麟的目光,孙传庭并没有如同旁人所预料的那样不好意思,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宣大军如此娇贵,本官可是个苦出身,伺候不起啊,至于拆分的事还是算了吧。”   “啧啧……”   看着孙传庭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场所有将领心里都涌起一股叫做佩服的情绪,看看这不要脸的程度,难怪人家能当甘陕总督而自己只能是一个大头兵呢。   其实别看孙传庭现在表现得这么轻松,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叫苦,刚才自己把事情都做绝了没有留下一丝的余地。要不是这支军队他实在是养不起他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其实依照他的实力倾尽全力一年花个数十万两银子供养四五千宣大军也不是不可以,但带兵可不是这么带的。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要是给了宣大军这么高的待遇那其他的人会怎么想,人家肯定也会相应的提出要求你怎么办?到时候恐怕孙传庭麾下的众将一夜之间就人心涣散了吧,这是万万不行的。   原本大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杨国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后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人家已经摆出了价码,老子和麾下的一万兄弟们现在就是这个待遇,你想要收编老子可以,但首先你得银子。   拿不出银子的卢象升和孙传庭别提有多尴尬了,一场接风宴最后就这么变了味道,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夜深了,卢象升的大帐里依旧亮着烛光,杨廷麟、卢象升和孙传庭三人正坐在桌旁细细品着香茗。   杨廷麟有些不甘心的问:“建斗,咱们真的就没法将这支精兵收入麾下么?”   卢象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伯祥你有那么多银子么?即便咱们勉强凑齐了这些银子可其他各部兵马怎么办?搞不好流寇没剿灭咱们自家先闹起兵变来了。”   “唉……”杨廷麟苦恼的扯着胡须叹道:“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给闹的啊,谁让咱们不象岳阳那小子那样是个土财主呢。”   卢象升没有理会杨廷麟那副财迷样,转头对孙传庭道:“伯雅兄,你平日素来稳重,怎么今日却行此下策?你今日可是将杨总兵和虎总兵得罪惨了,今后如有事让他们帮忙可就不方便了。”   孙传庭却是苦笑道:“此时我又何尝不晓得呢,可我有何办法,你也知道,自从前年曹文诏战死后我麾下便无一支能独当一面的兵马,贺人龙虽然悍勇可此人却是有勇无谋,我是做梦都想有一支一局定乾坤的精兵啊,今日看到杨、虎两位总兵的兵马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行此下策,本以为能一举拿下,可没曾想却……唉……”说到这里孙传庭的脸上满是苦涩之色。   卢象升理解的点点头,“伯雅兄之苦衷我能理解,但你却是太过鲁莽了,今晚你若是真将那杨国柱和虎大威拿下,恐怕那一万宣大精锐你非但吞不下恐怕就会惹来天大的祸端,你莫非忘了洪承畴的前车之鉴吗?”   说到这里,几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凝重起来。他们又怎么不清楚呢,洪承畴当初就是垂涎岳阳的家当,打算趁着岳阳出关跟满清打仗的时候动手脚端了岳阳的老巢,谁曾想虽然岳阳不在了,但他那位蒙古媳妇也不是个善茬,竟敢命令大军主动出击将他伸出的手给斩断,最后连他的心腹爱将都被打死在乱军中,吓得洪承畴赶紧灰溜溜的逃出了山西。这还不算,当岳阳从关外回来时还不依不饶的要朝廷给他一个交待,要不是杨嗣昌力保恐怕洪承畴早就被朝廷交出来平息岳阳的怒火了,直到现在也只能窝在四川不敢出来。   虽然心中有些沉重,但孙传庭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不是还没得罪死嘛,他岳阳再横难不成还敢对我这个堂堂的甘陕总督下手不成?任凭他宣大军的名头再响,也得讲道理嘛,这样吧……后日咱们就命令杨国柱和虎大威主动朝商丘一带前进,将盘踞在那一道的罗汝才往开封一带敢,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宣大军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就这样,杨国柱和虎大威的剿匪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就在卢象升和孙传庭想着如何好好利用这支新来的生力军时,岳阳正在接见从普罗民遮城赶来的劳伦斯。   “什么……安敦尼总督希望能和我们一起开发大员?”岳阳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的侯爵阁下。”   由于连续的赶路,风尘仆仆的劳伦斯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很是凝重的说道:“安敦尼总督说了,如今的大员局势已经稳定,我们可以着手开始进行建设。而一个稳定的局面才有利于大员的发展,所以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共同开发大员共同享受开发的成果,为此我们可以提供一定的资金和帮助。”   “呵呵……”   岳阳不怒反笑起来,自己原来还想着如今刚跟荷兰人打了一仗,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把西班牙人一并赶走,没曾想这些家伙的性子比自己还急,这才几天啊就开始跳出来和自己抢夺成果了。共同开发大员共享成果,这话说的好听,可骨子打的还不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他们有什么啊,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即便是有也只是名义上的,但却想要跟自己分享大员的利益,难道安敦尼真的以为没有了荷兰人的阻挠就能对付自己了吗?   “如果不说不呢?”岳阳森森的说了一句。   “那我们只能表示遗憾了。”劳伦斯有些抱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侯爵阁下,我只是个传话的,我只是如实的将安敦尼总督阁下的话专达给您。”   “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当两个国家的利益发生碰撞时,总是需要一场战争才能最终解决争端,想必我们也不例外。不过我不得不说,安敦尼先生他想错了,我早就声明了大明对大员的领土权是神圣而不可动摇的,可我估计安敦尼可能是忘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忍耐力。现在我不得不说,他成功了,请你转告安敦尼总督阁下,从现在开始我和他的蜜月关系正式结束,我会随时派出舰队去收复鸡笼和淡水,届时我会在我的战俘营里预先给他留一个位置。”   劳伦斯的神情开始变得尴尬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大明的侯爵阁下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他不禁有些紧张的问道:“侯爵阁下,我可不可以把您的话理解为从现在开始大明和西班牙的关系已经从盟友关系转为敌对关系了呢?”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岳阳淡淡的说道:“我早就说过,大员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西班牙非要赖在大员不走,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迟早会率领大明舰队把你们赶走的。”   听着岳阳的语气里那斩钉绝铁的意味,劳伦斯就知道安敦尼总督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这位大明的侯爵阁下性格实在是太强势了,强势到根本不容别人拒绝的地步。   送走了有心匆匆的劳伦斯,感到有些心烦的岳阳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陈大志见到岳阳心情不好也不敢询问,只能是赶紧安排下去加强护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岳阳如今不但是侯爷还是当今驸马和统帅十数万大军的统帅,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他一旦有个闪失那么整个大明都要陷入动荡。   漫步在热兰遮城的街道上,岳阳发现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便是偶尔有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他扭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陈大志和十多名亲兵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正紧跟着自己。   没好气的想陈大志招了招手神情不悦的问道:“你跟我说说,大街上的行人怎么这么少,这里的百姓都到哪去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陈大志闻言苦笑道:“我的侯爷啊,热兰遮城的汉人原本就不多,您又把这里的荷兰人给一锅端了,一时间街道上哪来的人啊!”   岳阳一怔,随即才笑道:“这样啊,这倒是我错怪你了。对了,那些荷兰人现在都在哪呢?”   “回侯爷话,那些荷兰人现在全都在修路呢,不过这些事都是冒襄大人在负责,末将也不是很清楚。”陈大志恭敬的回答。   “嗯……好像是这样。”岳阳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他大手一摆道:“好,今儿个咱们去荷兰人的营地看看,看看冒襄是怎么安排那些荷兰人的。”   既然岳阳坐了决定,冒襄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一行人很快朝着热兰遮城外而去……   “轰……”   随着一股巨大的尘烟响起,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上滚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当尘烟散去后一群手持这种工具朝着这块大石头走去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侯爷,那些荷兰人就是在这里修路的。”在距离这里不远处,一名监工陪在岳阳身边指着那群正挥舞着锄头铁锹的人解释道,在他们的周围手持火铳的士兵们正三三俩俩的在一旁监视着这些荷兰战俘工作。   岳阳仔细看了看那群衣衫褴褛脸色黑乎乎几乎看不出模样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些人就是荷兰战俘吗?”   “是的。”监工很肯定的说。   “他们怎么成这样了?”岳阳吃惊的问:“现在他们一天干多久的活?吃的东西怎么样?”   监工偷偷看了看岳阳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回侯爷的话,这些红毛鬼子每天辰时开工干活酉时收工,每天吃的嘛也不多,也就是一些野菜粗粮而已,不会给咱们增加太多负担的,侯爷若是嫌他们吃得太多小的立马就将他们的伙食减半。”   “还减半?”岳阳只觉得额头突然有些发胀的感觉,有心想发作却被他强行给忍住了。   岳阳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这才压抑下了内心的不满压低了声音问:“这个工作时间和伙食是谁制定的?他们干活有没有偷懒啊?”   监工并没有察觉到那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反倒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道:“回侯爷话,这是小人定下的规矩,那些红毛番鬼平日里就不拿咱们汉人当人看,如今落到咱们手里没宰了他们已经是侯爷仁慈了,哪能让他们好过呢。再说了,他们谁敢干活偷懒咱们就给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前些日子宰了几个不开眼的番鬼后他们全都老实了。”   “愚蠢!”岳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满,终于骂出了声。   “啊……”   岳阳这一骂让这名得意洋洋正准备接受侯爷夸奖的监工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不是应该表扬我吗,怎么反倒被骂了?难道我对这些红毛番鬼太好了?   “蠢货!”   岳阳又骂了一句,他对这名监工问道:“我问你,这些日子这些荷兰人估计死了不少人吧?”   “呃……”监工赶紧回答:“是死掉了一些,不过也不是很多才几十号人而已。”   “好啊,才几十号人而已。”岳阳被气乐了,“现在才过几天啊,就死了几十号人,本侯问你,要是这些人都死光了你找谁来修路?我告诉你,要是到时候没人给咱们修路我就把你全家都抓来修路!”   “侯爷饶命啊!”监工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侯爷……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你不知道?”岳阳没好气道:“你动动脑子,大员这么大,咱们要修的路这么多,别说几年了,估计几十年都修不玩,要是都让你给弄死了咱们到哪去找那么多不要工钱的苦力来修路?是你来修吗?”   岳阳每说一句监工的脸色就青一分,最后干脆就变得惨白起来,跪下来磕头道:“侯爷饶命饶命啊!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红毛番鬼这么重要啊,早知道小人也不敢这么对他们了。”   “你啊……”岳阳看着已经把这个把头磕得青紫已经有血迹的监工轻叹了一声道:“得了……别装出这副死狗的模样,起来吧……怎么,想让我求你起来吗?”   “小人不敢。”监工赶紧骨碌的爬了起来在岳阳面前垂手战好。   岳阳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教训道:“要知道咱们这路是修不玩的,这些荷兰人就是咱们的长期苦力,要是弄死了咱们去哪再弄这么多不要工钱的苦力?你要对他们好一点,你每天让他们干六个时辰的活,却只给他们吃野菜,别说人了就是牛都得累死。所以从今往后你不妨对他们好点,每天三餐都要让他们吃饱,虽说不能象伺候大爷那样让他们天天大鱼大肉,但至少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不是,而且晚上收工后也得让他们洗个澡,他们生了病也要让大夫为他们治病嘛,这样他们才能为咱们干更久的活,而且这里不是还有洋婆子吗?他们以后生了小孩之后他们的子孙也能继续为咱们干活修路,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苦力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岳阳不停的说,而一旁的陈大志和监工也听得两眼发直,额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当然,他们不在为岳阳的仁慈而高兴,而是为了这位侯爷的“长远打算”而震惊。心里不住的嘀咕着,“他娘的,人家都说我老赖心狠手辣,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赖扒皮,可跟侯爷比起来我老赖那就是圣人转世啊,好歹我老赖只是把人弄死拉到,可侯爷却是让这些红毛番鬼为卖命一辈子还不算,还想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干活到永远啊,这想法可真是绝了。难怪人家能当侯爷,我只能当个管人的工头呢,感情这就是差距啊!”   教训完了之后,岳阳朝着前方继续走,陈大志正要离去却被这位姓赖的监工给拦住并悄悄的问道:“陈将军,侯爷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心里不顺畅啊。”   陈大志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侯爷心情不畅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一个大老爷们也能给侯爷逗个乐子不成?”   说完,陈大志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又被监工给拉住了,陈大志正要发火,却看到监工嘿嘿的笑了起来,只见他神秘的说道:“陈将军,小的是个臭男人自然没办法给侯爷逗乐子,可有人啊可以让侯爷放松放松啊。”   “嗯……”   陈大志顿时就是一呆……   时间慢慢的到了晚上,在外头忙碌了一天的岳阳终于回到了总督府,他来到了内院正打算洗个澡,却发现在门口站着两个妙曼的身影……      第四百六十四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看到站着的两个人岳阳一下就愣住了,这两个站在门口低眉顺目的竟然两名穿着长裙的女人,而且还是两名金发碧眼的西方女人。   看到这两个人岳阳稍微思索了一下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他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陈大志沉声道:“这事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大人……这……末将……末将……”陈大志的脸有些红了起来,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说:“末将见您来大员身边也没带一个伺候的人,平日里终归是不大方便,是以才擅自做主给您挑了两名番婆子在您身边伺候您,您若是不喜欢末将这就将他们赶走!”   陈大志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今天那个给自己出主意的监工,都是这家伙出的馊主意,让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回头一定好好收拾这家伙一顿不可。   岳阳看着陈大志涨红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陈大志啊陈大志,你是我的亲兵队长,不是青楼里提茶壶的龟公,这种拉皮条的事你今后少做。”   “是……是是……”陈大志一边连声说是一边偷偷抬头看了岳阳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那这两个番婆子怎么办?要不末将再将她们带回去?”   再次打量了两名女子,发现这两名女人长得还挺不错的,皮肤白皙轮廓秀美,只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了点约莫三十来岁,而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左右,正是花样年华的岁数。看到了岳阳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吧,只是这两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到岳阳答应将这两个人留下陈大志心里就是一喜,赶紧回答道:“侯爷尽管放心好了,她们的亲人还捏在咱们手里呢,之前末将就告诉她们,若是她们在府里弄出什么幺蛾子末将就杀她们全家!”   “嗯……”   岳阳点点头就象继续向里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就感到有些不对,陈大志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再一琢磨岳阳才想起来,感情这话太像以前看过的书籍和影视作品里反面人物的台词了,难道哥现在已经堕落成这样的坏人了吗?   不过自打来到这个时空这么多年以后,岳阳的许多观念也不知不觉的转变了。一些在现代时空显得很是突兀或是大逆不道的事在这里就很寻常。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西方殖民者的帆船们正在大海上四处飘荡,他们正疯狂的占领着所有能看到的土地,杀戮、抢夺和奸淫掳掠这种后世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平常的事。后世的西方绅士之所以整天谈着文明人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已经替他们把地球上几乎能捞到的好处都捞干净了,这些屠夫的后代这才摇身一变穿起了燕尾服打起了高尔夫喝起了葡萄酒,然后才将绅士这个概念往全世界灌输,表面上听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却逃不过一个事实,那就是好东西被抢光了,现在大家都消停一下吧。   所以很清楚这点的岳阳对于陈大志突然往自己的院子里塞了两个女人并不感到反感,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慢步走进了房间,正要打算洗个澡,却看到那两个女人进来了,为首的一名年纪较大的侍女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尊敬的侯爵阁下,请问……您……是要沐浴么?”   “是的!”岳阳点点头。   “好的,请跟我来。”   这名侍女对着岳阳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岳阳跟在他后面。岳阳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起来,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懂汉人的规矩啊,要是在大明哪家大户的仆役敢让自家主人跟在自己身后头走路非得被打得屁股开花不可。不过岳阳也不想跟她们计较这些,很是平静的跟在了她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间用石头砌成的浴室里,这名女人对一直跟在岳阳身后的少女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荷兰语,两人走到岳阳跟前蹲了下来帮他解开衣服。岳阳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任凭她们帮自己宽衣,从生疏的手法上看这两个女人平常已经很少或从未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   衣服一件件的脱落,很快岳阳矫健的身躯便露了出来,二女的脸也慢慢的红了,尤其是那名少女脸上更是浮现出又是害羞又是难为情的表情。随后两人把水池里的水放满,岳阳这才走到浴池里慢慢的坐了下来,当清凉的水没过他的肩膀时岳阳这才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声,能在劳碌了一天后泡个澡确实是一大享受。   就在这时,那两名侍女也走了过来,那名年龄较大的侍女开始替岳阳擦拭身子,另一个少女则是拿起皂角帮他洗头另一个则是用胰子帮他搓背,岳阳也不拒绝任凭她们施为,只是两人忙活了半天却总是出状况,不是把皂角水弄进岳阳的眼睛就是因为指甲太长把岳阳给抓疼。   被皂角水弄得眼睛有些发辣的岳阳有心发怒,但看到少女那怯生生的神情又只好把怒火压抑了下来,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们不用帮我了,我自己来!你们帮我把头冲洗干净!”   看到岳阳不悦的神情,年纪小的侍女听得懂一点汉语,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砸了,眼圈立刻就红了起来,整个人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而另一位年纪大的侍女见状赶紧接过少女手中的水瓢一边道歉一边舀水替他清洗头发,谁知心慌意乱之下水漂脱手竟然砸到了岳阳脑袋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这一下三人全都呆住了,两名侍女吓得脸色苍白全都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被弄得一团糟的岳阳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抓起了那名闯祸的侍女让她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就在她的臀部用力打了好几下发出了啪啪的声音。那名被岳阳摁在膝盖上的侍女却不敢挣扎一面惹怒这位东方的侯爵阁下,只能是一边哭泣一边求饶,一时间整个浴室里求饶声哭泣声同时响起乱成了一团。   一时火大的岳阳打了几下后原本想要停下来,但这一打却打出事来了。从山东出来已经大一个多月,这些日子岳阳的身边就没有一个妻妾陪在身边,自然就憋得有些难受,现在一个成熟的女人伏在自己膝盖上,整个柔软的娇躯都压在他身上,同时一股成熟女人的芬香不住的传入她的鼻中,岳阳立刻就感到小腹中的火焰开始燃烧起来,往下低头一看,这个已经全身湿透的侍女丰满成熟的娇躯此时已经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面前。   好吧,这两个女人是我的俘虏,她们的生死已经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作为胜利者是有权利享用失败者的。想到这里,岳阳就再也没有了顾忌,将这名成熟女人放在了浴池,伸手撕开了她的衣服,很快一副白皙丰满又成熟的酮体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着面前这具被剥成了大白羊的娇躯,岳阳再也忍不住一把俯身抱住了她身子往前一顶。一个惊呼声也同时响起,随即整个浴室开始响起了娇喘和呻吟声……   黑夜终于过去天色开始变成了鱼肚纹,岳阳也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怀里传来的久违了温香软玉的感觉,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两具娇躯正伏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香。昨夜的事情也涌上了他的心头,岳阳在浴室里要了这名成熟的妇人后还没尽兴,又把那名吓得龟缩在一旁的少女给吃了,最后战场转移到了卧室,酣战至半夜岳阳将二女给摆平后三人这才沉沉睡去。   岳阳身子动了一下,怀中的两名女子便醒了过来,两人睁开眼后便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竟然同时露出了一丝悲切之色,那名少女竟然眼眶一红默默的流出了眼泪。   轻叹了口气,岳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岳阳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来到我这里的。”   成熟妇人犹豫了一下幽幽的说道:“我……我叫贝琳达·拉托,是荷兰驻大员总督欧沃德的妻子,她是……是我的女儿,她的名字叫艾琳·比格,我们是昨天被那名监工挑选出来派来伺候您的起居的。”   “哦……”   岳阳一抚额头很是无语,自己竟然把欧沃德这个家伙的老婆和女儿都给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愧疚的岳阳说道:“你叫……贝琳达是吧,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作为补偿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   听到这里贝琳达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赶紧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能给欧沃德一个轻松点的工作么,前两天我偷偷去看了他一趟,因为修路他都快累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您了,帮帮我们吧!”   “这个可以!”岳阳点点头,“待会我就任命他为修路工程队的副队长,负责后勤工作,你看怎么样?”   “谢谢您,”贝琳达大喜,连连道谢,就连因为害羞缩在杯子里的艾琳眼中也露出了喜悦的光芒。沉吟了一会,岳阳缓缓说道:“至于你们嘛,昨天我是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现在既然知道了再让你们做我的侍女就不太合适了,你们愿意回去吗?”   在岳阳看来,这两母女自然很乐意回去的,但没想到来两人的眼中却同时露出了惊恐之色,贝琳达惊恐的叫了声:“不要,我们不要回去!”   就连因为害羞而缩在被窝里的艾琳也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连连摇头,眼中露出很是害怕的神情。   “怎么了?你们不想和同伴在一起么?”岳阳很不明白,回去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不是很好么,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一直没说话的艾琳用生硬的汉语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我们不想回去,那里……那里太危险了!”   看到岳阳还是衣服不解的样子,贝琳达在一旁解释起来。原来自从投降后,那些被俘的荷兰人原有的一些关系便荡然无存,既然大家都成了俘虏,那么大家自然就重现站在了起跑线上,大家都是俘虏谁比谁高尚啊。   贝琳达是一个漂亮的熟妇,而艾琳也长得很是漂亮,加上欧沃德又不和她们住在一起,这样一来就引起了某些人的垂涎,这些日子不少不怀好意的男人经常在她们的住所旁徘徊。这也让她们母女感到很是恐慌,在这种混乱的环境里失去了保护的美丽是很危险的。这几天她们晚上甚至连睡觉都不敢睡死,生怕那些兽性大发的荷兰人半夜里突然闯进来把她们给欺辱了。就在她们逐渐绝望的时候,那名急于拍马屁的监工亲自到那些女人当中挑选侍女,她们母女俩由于长相出众而被选中,这才有了昨天的一幕。   “还有这样的事?”岳阳摸了摸下巴,关于战俘的事情他很少过问都是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处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们都是男女混居的吗?”   “是的。”   “那发生了事情那些士兵也不管你们?”   “没有!”艾琳摇摇头:“只要我们不逃跑,那些士兵是不会管我们做什么的。”   “嗯……这样不行!”岳阳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我会过问的,我也会派治安官下去,专门负责你们那里的治安,如果有偷盗、奸淫、打架等行为会严加处理。”   “感谢上帝,您能够这样做就太好了。”贝琳达欣喜的说:“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女人被那些家伙欺负了,可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人。”说完,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胸前硕大的双峰也随之开始颤抖起来。   岳阳感觉自己的小腹又开始有些发烫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继续问道:“那么现在你们还愿意回去么?”   回答他的是两颗摇得象拨浪鼓般的脑袋,贝琳达和艾琳觉得这些日子已经把这辈子吃的苦全都吃完了,哪里还愿意回去住那些漏风漏雨且有蚊蝇肆虐的茅草屋呢。   贝琳达哀求坐了起来拉着岳阳的手道:“尊敬的侯爵大人求求您……别把我们赶走,我们……我们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以您仆人的身份伺候您,我们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去了。只要能让我们留在这里,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贝琳达原本就皮肤白皙身材修长,她这么一摇胸前的双峰也跟着不停的晃动,杀伤力实在太,三个人原本就没有穿衣服,彼此还坦诚相见现在岳阳被她这么一摇原本面前压下的小火苗立刻就开始燃烧起来,他开始坏笑着说道:“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不过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岳阳此时说话的意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贝琳达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不过现在的她也不在乎这些了,反正昨晚最大的便宜已经被这家伙给占了,就算再被占一次又有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明国侯爵确实太强悍了,自己昨晚就被他送上了云端不知多少次,要不是有女儿救场,她怀疑自己恐怕真的会被他弄死,想到这里她就感到身子有些发软,眼睛也开始变得水汪汪起来。   已经是好几个孩子他爹的岳阳早就不是初哥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哪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左手一抄将早就软成一团的贝琳达搂在怀里,整个人压了上去,很快卧室里又响起了一阵荡人心魄的呻吟声……   “你说什么?那个明国的侯爵真是这么说的?”在基隆的一件充满欧巴罗风格的尖顶建筑里,西班牙驻大员总督科奎拉皱着眉头问刚赶回来的劳伦斯。   “是的总督阁下。”此时的劳伦斯身上和脸上满是尚未拍去的尘土,他神情凝重的说:“那位明国侯爵对您的提议感到非常震怒,他已经明确表态他会在战俘营里为您预留一个位置。”   “这个混蛋!”科奎拉双拳紧握,眼中露出又羞又怒的神情恨声,“这个家伙他怎么敢这么羞辱我,羞辱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的总督!”   劳伦斯郑重的说道:“总督阁下,依我看那位明国的侯爵阁下是认真的,他已经击败了荷兰人,占领了大员的南部,现在他肯定就要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了,只要把我们也打败,那么就能全部收复大员了。”   “那他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科奎拉有些色厉内荏的喊道:“我这里还有一千多名精锐的士兵,港口里还停着十多艘无敌的战舰,他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科奎拉疯狂的嘶喊着,仿佛在给自己壮胆似地。此时的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他原本以为刚和荷兰人打了一仗的岳阳实力肯定受到一定的损失,这个时候趁机拿捏他一下提出共享大员利益岳阳十有八九会答应的,可没曾想却遭到了拒绝和威胁,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山地部队      威海卫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热闹,码头上无数刚吃完早餐的工匠们正陆续朝着各个船坞赶去。如今的威海卫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造船基地,每天都有无数的木材从辽东、朝鲜等地运来,十八个船坞正在日夜不停的赶工,岳阳给船坞的目标是每个船坞每年都能下水一艘三级战列舰。   岳阳在威海卫的临时住所现在也被扩建成了一个占地近四十多亩的府邸,毕竟这里可是住着岳阳的四个媳妇,尤其是坤兴公主身份尊贵,光是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就有一百多号人,再加上王月、李香君和董小宛身边伺候的下人以及府内的侍卫林林总总的就有两百多号人。   今天天气不错,肚子已经明显隆起的朱媺娖有些闲得无聊,便到了旁边的院子找李香君三女谈心,四女让丫鬟们带上了点心干果等物来到了后院的凉亭里一边乘凉一边说着闲话,只是说着说着又谈到了自家男人的身上。   朱媺娖斜躺在宫女特地为他准备的软椅上,皱着黛眉对坐在她旁边的李香君道:“香君姐姐,相公都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连一封信都不写回来,他是不是把我们姐妹给忘了?”   看着朱媺娖嘟着小嘴的模样李香君不禁笑了起来:“公主殿下……”   “等等……”朱媺娖小手摆了摆有些不满的道:“香君姐姐,我早就说了,自打我嫁给相公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只有姐妹。香君姐姐你有叫我公主殿下,若是让相公听见他岂不是要怪我在家里还摆架子么?”   看着朱媺娖嘟着小嘴的模样李香君不禁笑了起来,她走到朱媺娖身边握住了她的左手:“公主殿下,毕竟礼不可废,您确实是我大明的长公主这点是还无疑问的,虽然咱们都在家里,但您身毕竟为相公的平妻,而香君几人虽痴长几岁,但也不能直呼您的名字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威海卫呆了这么久,李香君三女也逐渐熟悉了朱媺娖的脾气,虽然贵为千金之躯但对她们从未断过公主的架子,平日里和她们都是和和气气的,是以也很喜欢这位年幼但却懂礼的公主。并且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位公主殿下一旦跟她混熟了就会发现其实她就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般可爱娇憨,虽然有时也会使点小性子但其实她心地还是挺善良的,这样一来李香君三女都愿意跟她亲近。   四女说了会闲话,由于朱媺娖此时已经怀孕四五个月,身子已经开始变沉,人也开始变得嗜睡起来,说了一会话后躺在椅子上就打起了瞌睡。李香君三女见状后相视一笑,三人也开始压低了声音说话。   三人重新做到了石桌旁,开始饮茶闲聊。王月喝着了一口香茗看了眼朱媺娖用有些羡慕又有些酸溜溜的口吻道:“公主殿下才嫁给相公几天就有了身孕,咱们跟了相公这么久却每一个怀上,相公可真是偏心。”   董小宛俏眼斜了她一眼,“我记得相公也没少在你身上使劲,可就是怀不上你能赖谁?”   “诶呀!”王月的俏脸一下就腾的红了,伸手就往董小宛胳肢窝里挠去,“小婉姐姐你还笑我呢,不知是谁被相公播种后一双小脚总是翘得老高半天不肯放下来,你还有脸笑话别人。”   “诶呀,你这臭丫头要死了你!”这回轮到董小宛脸红了,两人在一起弄成了一团。   只是两人闹了一阵后王月懒洋洋的斜靠在石桌上双手托腮,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姐姐,不知道相公现在在大员过得怎么样?也没有一个人照顾他,身边那些人都是粗手粗脚的大头兵,陈大志这个人又是呆头呆脑的,相公肯定是瘦了。”   “嗯,你说得也是哦。”董小宛也进入了相思状态,两人坐在桌边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一旁的李香君看到二女的模样不禁笑骂道:“你们啊,相公出去才几天啊就开始发春了,还不害臊啊。”   王月撅着小嘴道:“哼,香君姐你还不是一样,别看你嘴里不说,可心里却不知道有多想呢,晚上也不知是谁在梦里喊着相公的名字。”   “诶呀,月儿你作死啦!”这回轮到李香君大窘了。   三女闹了一阵,王月突发奇想道:“两位姐姐,你们说我们去大员看望相公怎么样?”   “去大员看相公?”   李香君不禁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可,相公在大员可是打仗,要是我们去了岂不是给他添乱么。”   “谁说给他添乱的。”王月的小嘴又嘟了起来,“人家只是担心相公在大员没人照顾,陈大志那家伙你们是知道的,粗手粗脚的哪会关心人啊,恐怕一日三餐都不能按时给相公吃吧。”   “这……”李香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擅自跑到前线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岳阳知道了指不定会如何生气呢。其实王月的心思是明摆着的,自古以来女人便是母凭子贵,如今岳阳的女人当中无论是海兰珠还是玲珑姐妹乃至朱媺娖都有了孩子或是身孕,而她们这三个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加之三女又是秦淮河的风尘女子出身,安全感本来就低,如今已经跟了岳阳快两年了却依旧无所出,自然就更着急了。   只是着急归着急,李香君平日里做事却愈发的小心谨慎,否则她们三人的出身本来就不好,再给人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只是三人只顾着说话,却没注意到一旁原本已经睡着的朱媺娖不经意的眨了几下眼睛……   在台南的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里,大牛正带着数十名士兵全副武装的走在一座半山腰上,这座山植被丰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丛林,走在前面的向导一边走一边用长长的木棍扫着前面的草丛,不时有一条条毒蛇从草丛里钻出来。   “我的娘耶,这里的长虫也太多了吧,这才怎么走啊。”跟在大牛身后的一名士兵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的说道。   “是啊头,这里也太邪性了,咱们一路上过来碰到的长虫已经不下几十条了,我真怀疑继续走下去迟早会被长虫咬上。”周围的士兵也有些心虚,这些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冲锋毫无畏惧的勇士在看到这些弯弯曲曲的动物时却一个个都起了鸡皮疙瘩。   大牛有些不耐烦的骂道:“少他妈废话,这路也就这样了,你们还想咋滴,赶紧跟上来,要是天黑前不能赶到目的地你们知道后果的!”   一想到晚上要在这半山腰上宿营,所有人全都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阿里山里头一个叫做达旺的村庄。   当向导带着大牛他们来到村庄外时,便看到一群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土著正手持木弓和长矛或是在石头后面或是在树上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看到这个架势,为首的向导赶紧走上前大声用当地方言喊了几句,随后前面走出了一名身材低矮头戴一顶用野鸡毛装饰的头冠,但明显比平常土著要壮实的中年人。   向导见状赶紧双手平摊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大声喊了几句,那名中年人点点头示意向导过去。向导一路小跑走到那名中年人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连胜问了几句,向导连连点头拍拍胸脯做出一副祖咒发誓的模样,中年人依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最后中年人又指了指大牛他们,中年人这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大牛一行人,半响才走到大牛一行人跟前用将信将疑的语气问道。   “你……你是……是大明朝廷派来的人?是你们打败了那些红毛鬼?”   大牛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我们就是大明朝廷的官兵。前些日子我们已经将热兰遮城里的荷兰鬼子给打败了,现在热兰遮城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   “什么……这不可能?”中年人惊呼了一声,“那些红毛鬼子很厉害,你们怎么可能把他们打败的。”   大牛撇了撇嘴,看来那些荷兰人肯定在这家伙的心中留下了不小阴影,以至于一听到荷兰人就吓成这个鸟样。   大牛没有说话而是朝后一努嘴,两名士兵便压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红毛鬼走了过来。中年人一看也是惊呆了,这个红毛鬼他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他就是经常带着那些荷兰人来他们村子里收税的税务官,名字叫做什么中年人不知道,不过这个荷兰人往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荷兰人自从来到大员后,刚开始的几年由于兵力匮乏,荷兰人表现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派出了不少传教士深入到田间地头甚至深山老林,为看病不方便的高山族人排忧解难,施药诊治,表现出一副“和睦相处”的模样,但当荷兰人将热兰遮城建好后,他们的嘴脸立刻就变了,从崇祯二年(1629年)起,荷兰人便撕破了脸面,开始了对台湾岛上各原住民部落的长达八年的血腥征服,他们派出了部队强行烧掉了一些村落所有的房屋,大肆杀戮,歹毒的荷兰人还带来了当时欧洲流行的天花病,导致当地瘟疫横行,仅中年人所在的村子那些年死于瘟疫的就有三百多人,在荷兰人的重重压迫下,他们被迫同荷兰人签订契约,不得已宣誓效忠。   一想到这里,中年人就觉得牙根发痒,他一把抓住了这个垂头丧气的荷兰人的衣领朝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砰”的一声将这个荷兰人打得鼻血直流,中年人还不罢休上前还想继续打人,却被大牛给拦住了。   “够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要被打死了。我今天带他来不是来让你出气的,我们来这里是要告诉你,大员从今往后妖归大明朝廷管辖,你们全都是大明的百姓了。”   “大明朝廷?”中年人看着大牛有些不甘的问道:“归大明朝廷管辖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大牛微微一笑道:“首先你们会受到我大明朝廷的保护,我们忠勇侯乃大明派驻大员的最大的官,今后你们的族人可以自由的下山耕种,什么田赋之类的税收一律免除。”   “什么……真有这样的好事?”中年人有些呆滞住了,那些荷兰人是多么的贪婪他是很清楚的,高山族人无论是购买糖,蜡烛,烟草,鱼,甚至过年杀猪,冬天取暖,都要按照货物交税,连下山也要交过路费,以至于当时一位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的话说:“我们简直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些土著人的手里拿到钱。”   有鉴于荷兰人收取的税收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如今的高山族人已经变得穷困潦倒,甚至还有饿死人的例子,现在一听到大牛说不收税了,他们一时间竟然全都愣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中年人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当然……我们侯爷说话算话。”大牛非常肯定的回答。   中年人点点头终于同意了,“那好,只要你们能做到这点我们就是归顺了大明又如何?”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中年人示意族人让开路放大牛等人进了村子,当大牛等人送上今天他们带来的礼遇,一麻袋的精盐时,整个寨子全都沸腾起来。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食盐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礼物,这些年高山族人为了从荷兰人手中买到那些粗糙的粗盐,不得不冒着危险进到深山里猎鹿,一张上好的鹿皮也只能换取半斤成色不怎么样的粗盐,现在这位初次见面的明军士兵竟然送给自己一麻袋的精盐,这份礼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比山还重啊。   当天晚上,整个村寨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用来欢迎这些慷慨的客人,而直至此时大牛才知道那名中年人是这个村子的首领,名字叫做阿扎。   一堆堆的篝火被点燃,一碗碗的米酒被端了上来,一群群年轻的小伙子围着篝火开始载歌载舞,大牛和他的同伴们也被热情的姑娘们拉了过去,当天晚上不知喝了多少酒的大牛终于倒下了,第二天当他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名肤色有些黝黑但轮廓却很是漂亮的姑娘,此时她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看到大牛醒来,这名姑娘对着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连窜的话,大牛听不大明白,弄了半天才知道这个姑娘叫做阿依,看着阿依对他依恋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果不其然,当大牛起来后阿扎走过来告诉他,这个姑娘看上他了,要做他的媳妇。   大牛顿时就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奉命上了一趟山竟然还弄了个媳妇。有心想推辞吧但看到阿扎严肃的神情和那名姑娘渴望的神色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他只能告诉阿扎这事他还要回去禀报军中的长官才能决定,阿扎也很大度的同意了。   大牛等人在山上呆了两天后,这才在阿依的依依不舍的神情中下了山。回到军营后大牛向自己的长官报告了这件事,他的长官听到后也有些懵了,于是逐级上报最后报到了岳阳的耳中,岳阳听后哈哈笑了,大手一挥不但同意了这件事,而且还下令给大牛送了一份丰厚的贺礼,至此这件事才算是定了下来。   “大人,您对这些大员土著是不是太好了?”看到岳阳的举动,身为他心腹的顺宝有些看不明白了。   “怎么……不明白?”岳阳转头看了站在旁边的顺宝,挥手让他坐下开始解释给他听。   “你要知道,咱们想要长期占领大员,就要和当地的土著打好关系。当然了,咱们也可以想那些荷兰人那样凭借着手中的火铳将他们打服,但这样的统治终究会有祸患。况且高山土著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对于当地的环境非常的熟悉,尤其长期在山地生活,一个个在山地间行走那是健步如飞,这可是咱们组建的山地部队的最好兵源啊!”   “山地部队?”这个新鲜的名词又让顺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到顺宝莫名其妙的样子,岳阳只得解释道:“呃……如今咱们的兵员大多出生成长在平原地带,对于大员的地形并不熟悉,一旦在山地间何人交战就很吃亏,所以我打算建一支高山人组成的山地部队,专门负责在山地作战,这样一来咱们跟那些西班牙人开战就更有把握了。”   “哦……还有这么一茬啊!”顺宝这才恍然大悟起来,感情侯爷这是要把资源利用起来啊,不过细细一想,要是能组建一支高山族人组成的部队,将来在山地作战上肯定会占据优势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发现敌情      蔚蓝色的大海上风平浪静,十多支白灰色的海鸥懒洋洋的贴着海面滑翔,仔细观察海面上的动静。   突然,原本在海面上不紧不慢滑翔的海鸥突然齐齐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叫声,随即开始迅速爬升朝着东北方飞去,很快在东北方向就出现了一排细小的黑点,慢慢的一排桅杆也出现在海面上。   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只有三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这三艘战舰分别是一艘一千一百吨的西班牙大帆船和两艘六百吨盖伦船组成,为首的是一艘名为“敬畏”号的西班牙大帆,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凯莱布·安斯沃斯上校正静静的站在大帆船上看着前方从自己头上飞过的海鸥脸上浮现起了一丝志满意得之色。作为西班牙皇家海军的新起之秀,凯莱布上校对自己这次的任务很有信心,率领三艘强大的战舰只是在海上客串一把海盗的活,这种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他都不屑来干这种活。   自从和岳阳翻脸之后,安敦尼就憋着劲要给他一个好看。在他看来岳阳能够击败荷兰这个乡巴佬只是因为他运气好外加自己帮忙的缘故,否则他哪有能力这么快就占领大员的南部。可这家伙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然叫嚣着要将整个大员都纳入他的怀抱,这就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为了让他知道西班牙帝国的厉害安敦尼决定派出一支小型的舰队进行海上袭扰,破坏大明通往大员的海上交通线,以迫使岳阳屈服。   “卡罗尔……卡罗尔……”   “哦……来了……来了……”很快一个名长着一个酒糟鼻满脸络腮胡的穿着红灰色军服的男子跑到了凯莱布的跟前敬了个大声道:“凯莱布中校,请问有什么吩咐?”   凯莱布此时已经闻到从前面飘来的淡淡的酒味,眼中一丝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泰勒上尉,你确定这条航线就是大明通往大员的必经之路么?”   “绝对不会有错的中校。”泰勒上尉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这条航线我已经走过好几次了,熟悉的很,确实就是大明通往大员之间的通道。”   “可为什么我们已经在这里转悠了两天了,连一条船都没发现。”   “这我就不知道了。”泰勒上尉耸动了一下硕大而通红的大鼻子无奈的说道,“这是只有上帝才能决定的事情。”   凯莱布冷冷说道:“这确实是只有上帝才能决定的事情,但在执行任务期间不能饮酒却是西班牙皇家海军定下的军规,我希望你能遵守这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你因为喝酒而耽误了我的命令我会把你掉在桅杆上尝尝西班牙军规的滋味。”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中校先生。”泰勒上尉满不在乎的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嘴的黄牙。   “下去吧!”凯莱布忍住心中的厌恶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个只会喝酒的乡巴佬。”   “这个只会耍威风的公子哥。”   当泰勒转身的同时,在这两个人的嘴里几乎同时吐出了只有各自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或许是凯莱布的威胁起了作用,很快后面的桅杆上传来了瞭望手的声音。   “发现船只……数量……两艘!”   “什么……终于发现商船了!”凯莱布的精神顿时就是一震,“快……马上加快速度靠上去!”   两支相对行驶的舰队很快就靠近了,桅杆上的瞭望手又开始报告道:“中校先生,对面不是商船而是大明的战船,规模大约是一千吨左右,火炮数量不详!他们没有丝毫规避的迹象,依旧像我们驶来!”   “战舰?正好,我对商船还不怎么感兴趣,只有歼灭大明的战舰才能彰显我西班牙帝国皇家海军的厉害。”   早就从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的凯莱布中校狞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命令船队摆开纵向阵形插上去。”   很快三艘西班牙战舰以西班牙大帆船为箭头朝着前面的大明船只斜插了过去。   凯莱布中校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前面那两艘大明战舰,负责瞭望的水手大声发出了警报:“大人,对面的三艘战船朝着我们冲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西班牙人的战舰怎么朝咱们冲过来了?”   此时站在甲板上瞭望的一名穿着官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时任威海卫通判的陈贞慧。这次陈贞慧是带着两艘新下水的四级战舰运送一批物资前往热兰遮城,随行的还有一批重要的人物,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思夫心切的李香君、董小宛和王月等人。   原来,那天董小宛三女的谈话被朱媺娖听到了,心软的朱媺娖听到了三女表露的心声后有心想要成全她们,便叫来了陈贞慧和冒襄等人,以公主的身份让陈贞慧将三女送往大员和岳阳团聚。刚开始三女自然是不敢的,但经不住朱媺娖的劝说,三女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的“屈服”了,可没想到在半道上就遇到了凯莱布中校率领的三艘西班牙战舰。   虽然这两艘船上属陈贞慧的官最大,但他是文官,对海战是一窍不通的,负责实际指挥的是一名叫做林祥的千总,只见林祥有些焦急的对陈贞慧说道:“陈大人,看样子这些西班牙人来者不善啊,咱们得做好准备否则待会就得吃亏了!”   陈贞慧神情肃穆的对林祥道:“林大人,打仗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要保证将这艘船安全开到大员,否则若是让侯爷的家眷折损在这里你我都将百死莫赎,你知道吗?”   林祥郑重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卑职就算是死也要护得侯爷家眷的安全,只是战场上凶险莫测,若是卑职先行战死,接下来的事陈大人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陈贞慧深吸了口气凝重的点点头:“此事我自然晓得,你只需做好自己本份之事即可,剩下的本官去做。”   说完,陈贞慧便转身朝船舱走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海战开始了      陈贞慧走进船舱来到一个房间前,对着紧闭的房间门拱手道:“三位夫人,下官陈贞慧有急事求见,请三位夫人赐见。”   过了一会房缓缓打开,一名丫鬟走了出来对陈贞慧道了个万福:“陈大人,三位夫人请大人进去。”   陈贞慧迈步走了进去,这是一间约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虽然在一般人看来是窄了些,但已经是这艘船里最大的房间了,李香君三女这几天都住在这间房间里。   当陈贞慧走进房间后便看到李香君正坐在一张桌旁,三双妙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她们的旁边还有三名十四五岁长相俏丽的丫鬟站在一旁伺候。   穿着一身白衣的李香君看到陈贞慧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原本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她郑重的问道:“陈大人,不知有何要事竟让您亲自至此。”   看着三名时值妙龄的女子陈贞慧原先准备好的话语竟然一时说不出口,最后他深吸了口气说道:“三位夫人,适才外头刚刚发现三艘红毛番鬼的战船,只是这三艘战船气势汹汹貌似不怀好意,适才下官已经命令林千总做好作战准备一定要誓死护卫三位妇人安全抵达大员与侯爷团聚。但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若是下官与林千总不幸战败,三位妇人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房间里一片寂静,良久李香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情缓缓说道:“陈大人放心,妾身三人虽出身卑微,但也略通《女诫》、《列女传》等诗书,断然不会给侯爷丢脸,请陈大人放心好了。”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陈贞慧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郑重的点了点头郑重的朝李香君拱了拱手:“如此下官就可以放心的为我大明而战了,若能有机会抵达大员下官定当向三位夫人赔罪。”说完,陈贞慧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到陈贞慧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的丫鬟赶紧将房门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声,随即这名丫鬟的小脸顿时变得白了起来。   李香君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董小宛和王月二人,俏脸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两位妹妹,原本我们姐妹三人是要到大员与相公团聚的,可没曾想却碰上了这档子事,这可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刚才陈大人的话两位妹妹也听到了,若是事有不殆两位妹妹需得做好准备才好。”   董小宛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的神情斩钉绝铁的说道:“妹妹虽出身秦淮,但也知道为夫守节的道理,况且妹妹自从嫁给夫君后蒙夫君百般宠爱已经侥天之幸,妹妹已经知足了。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香君姐姐放心,若待会船被贼兵攻破妹子绝不会给夫君蒙羞,自当以死为夫君守节!”   看着董小宛坚决的神情李香君神情一松,转头对王月道:“月儿……你呢?”   王月嘟着小嘴满是不甘的道:“我还没怀上相公的宝宝呢,真是不甘心啊。”没等李香君说话她忽然展颜一笑道:“不过没关系,这辈子能嫁给相公这样一个大英雄大豪杰我已经很知足了,这辈子怀不上下辈子我还嫁给相公为他生孩子。”   李香君再也忍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瓣,她一边抓住了董小宛和王月的小手泣声道:“两位妹妹,来世咱们还一起嫁给相公,一定要为他生儿育女!”   “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三双小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船的甲板上,陈贞慧和林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西班牙战船。   “大人,红毛番鬼的战船已经靠近了!”旁边传来大副的声音。   林祥镇定的说道:“命令炮仓将所有挡板打开,准备上子药,再命令旗手发旗语询问他们想干什么?”   “是!”大副忠实的转达了林祥的命令。   很快大副就来报,“启禀两位大人,对面的三艘红毛番鬼发来信号,他们奉命在这一代海域巡逻,让我们停船接受检查!”   “放他娘的屁!”林祥的脸瞬时间涨成了紫红色,眼里露出了骇人的杀气,对于军人而言争的就是一股子气势,若是让红毛番鬼肆意迫使他们停船接受检查的话无异于奇耻大辱。   “林千总,告诉兄弟们。若是那红毛番鬼胆敢靠近就给本官打……狠狠的打!”   一旁的陈贞慧也气得脸色发青,俗话说什么样的人就带出什么样的兵,岳阳的性格也深深的影响着他麾下的军队和下面的官员。平日里岳阳那种对外永远强硬不妥协的性格早已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到了下面的各个官员的心里,再者说此时的大明并没有被野猪皮肆虐,汉人的脊梁尚未被打断,大明无论是贪婪的还是清廉官员在面对国外那些人时心里都充满着一股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经过上千年先辈用战刀用战马硬生生给打出来的,是以骄傲的陈贞慧哪里会答应那些西班牙人如此无理的条件,很快两艘战舰上就有旗手打出了旗语。   很快,对面的“敬畏”号西班牙大帆船上就收到了陈贞慧发来的旗语信息:“凯莱布中校,对面的大明战舰发来信号,这里是大明海域,我们的船只要接受他们的管辖,他要让我们停船接受他们的检查,如果不听劝阻他们将动用武力来解决。”   “哼……这些嘴硬的大明人既然如此倔强,那就让我用大炮来教训他们吧!”接到报告的凯莱布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又下达了一道命令:“泰勒上尉,命令所有后面的船打开炮仓挡板,所有火炮开始装填,听到我的命令后立即开炮!”   “装填子药,所有炮手各就各位准备开炮!”在陈贞慧所在的战舰的炮仓里,穿着一身蓝白相间水手服的海老大也在大声下达着命令。由于不断有战舰下水,威海卫水师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有经验的水手和低级军官变得稀缺起来,水师学堂毕业的海老大由于学习成绩和实习成绩优异,被分配到了这艘新下水的四级战舰上当了炮长,掌管着这艘战舰第二层所有二十多门火炮。   在命令下,所有水手都在按照平日的训练做的那样将定装火药塞入炮膛然后将弹丸用通条捅进去,捅结实后才插上了导火索,大战前的紧张气氛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长官,明国的战舰正在朝我们快速逼近。它们的速度还在加快……它们冲过来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凯莱布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脸上开始浮现出了一丝凝重之色,当双方的距离靠到七八百米的时候,凯莱布发现原本正直线朝他们冲来的那两艘明国战舰突然开始朝右边转弯。   “这些明国的战舰在干什么?这么快就开始抢占T字头了吗?”凯莱布奇怪说道:“泰格上尉,你知道明国的火炮射程是多少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泰勒摇了摇头:“不过他们包括朝廷在内的不少势力都曾经向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买过火炮,而这两个国家的火炮我们都很清楚,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差别,能打两百米就顶天了,至于射程更远的火炮那就不是现在的战舰所能安放得下的了。”   “可能他们是想放一轮炮壮壮胆子吧。”凯莱布耸耸肩说了句自认为很幽默的笑话,只是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就看到远处正在朝他们斜插而来的那两艘明国战舰的船舷旁露出了一股股浓浓的白烟。   “不好,他们开炮了。”   出于军人的直觉,凯莱布中校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危机感传了过来。   “轰轰轰……”   由于声音和光速在速度上的差矣,直到这时隆隆的炮声这才传入他们的耳中,随后他们便看到天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小黑点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速冲了过来。   “右满舵……该死的,赶紧进行规避!”   凯莱布立刻大叫了起来,其实不止是他,整艘船上都开始乱了起来,没有人能料到明国的火炮竟然能打那么远。   就在说话间,那些无数的弹丸已经开始相继落在他们的周围,由于距离太远,那些飞来的弹丸打在了他们船只的周围,落在海面上激起了无数的浪花。   由于这两艘四级战舰上的包括炮手在内的水手大多都是新手,加之距离太原的缘故,第一轮齐射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但是这一轮齐射却把原本骄横狂妄的凯莱布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这些明国的火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打这么远,为什么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情报!”虽然连一块头皮都没有被蹭到,但凯莱布确实被吓倒了,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场仗难打了,他立刻就下达了一道命令。   “大家都听我的命令,‘鹦鹉号’,你马上向右迂回,绕到他们的后面去压缩它们的活动空间,‘海鸟号’你跟着冲上去,贴近了跟他们打!”   随着凯莱布的命令,一场激烈的海战开始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被击中的桅杆      “轰……”   一枚二十四磅重的铁丸狠狠的打在“敬畏”号的甲板上,将橡木做的足有一寸厚的甲板打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大洞,随后这枚铁丸并没有停止下来,而是带着剩余的能量冲入下层的炮仓重重的打在一门青铜炮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随后铁丸一个反弹将旁边两名炮手打到在地最后在甲板上滚动了两下这才挺了下来。   原本有些醉醺醺的泰勒上尉看着前方四百多米处不住朝己方开炮的两艘战舰焦急的说道:“中校,对面的明国战舰炮火打得实在太远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反击啊!”   “闭嘴,用不着你来教我!”已经气得青筋直冒的凯莱布恶狠狠的瞪了泰勒一眼,“现在你马上赶到炮仓,告诉下面那群白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马上朝那两艘战舰开炮,正常装药不行那就强装药,不能再让那两艘该死的战舰这么猖獗下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泰勒还想争辩却被凯莱布用话给堵住了,“与其让他们这么吊打我们还不如冒险一搏,总之只要能把炮弹打到他们的船上就是胜利,你明白吗?”   看着凯莱布急得通红的眼眸泰勒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默默的朝他敬了个礼就下去了。   凯莱布没有看默默离开的泰勒上尉一眼,转头对旁边的舵手道:“快……赶紧靠上去,命令风帆手挂全帆,一定要靠上去,只有这样我们的火炮才能够得着。”这句话是凯莱布一边咬牙一边说的,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些愚蠢懦弱的东方土著怎么会研究出射程这么远的火炮,这明显不科学啊,不是说这里的人只会高谈阔论对海军和火器非常轻视吗?   这场仗一开始凯莱布就感到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原先设想的那样顺利,自己还没咋样呢对方就劈头盖脑的打了一通炮弹过来,虽然开头的前三轮排炮连他们的皮都没有蹭破,但当那两艘战舰突入到距离他们四百米的时候,终于开始陆续有炮弹击中了他们,虽然这些都是实心弹,区区两三枚炮弹并不能带给他们太大的损伤,但凯莱布仿佛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氛。   “快靠上去……靠上去,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啦!命令‘鹦鹉’号马上贴上去缠住他们,迫使他们减慢速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他们击败。”凯莱布拼命的催促着战舰开始加速,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旦击败了这两艘战舰后他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明国人全部吊死,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前提,他要俘获这两艘战舰上的火炮,对于这种射程这么远还能装在战舰上火炮他可是太好奇了。如果自己能把这些火炮缴获并带回西班牙让本土的军工厂进行仿制,那么西班牙的战舰必然将无敌于天下,而他自己也将获得无数的荣誉和奖励。一想到那数不尽的金币和社交舞会上美丽夫人小姐们那爱慕的眼光,凯莱布就觉得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开始涌上心头。   “大人,红毛鬼的战船从后面追上来了!”与此同时,一名瞭望手也将后面的情况报告给了陈贞慧和林祥。   回头看了看后面逐渐逼近的那艘盖伦船,林祥皱了皱眉头“命令风帆手挂全帆,全速前进,不能让后面的战船贴上来。”   “是!”   看着左侧逐渐接近的西班牙战舰陈贞慧皱了皱眉头问道:“林千总,我明明看到那两艘红毛人的战船已经中了我们几枚弹丸,可为何战力却不见有多大的折损?”   林祥苦笑道:“陈通判有所不知,我等所发射的弹丸均为实心弹丸,若击中的不是敌船要害是不会有太大损害的。而链弹、散弹等大面积杀伤弹种则还要拉近距离才能发射,否则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是这样啊!”陈贞慧点点头就不说话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只是一个文官,抡起作战技巧和指挥作战的水平十个他加起来也比不上林祥这个水师军官。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一阵隆隆的炮响,连人顺着炮声望去就看到左侧的那两艘西班牙人的战舰上冒出了一阵白烟。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一片黑点朝着己方飞了过来,大约七八秒的功夫后那些弹丸便相继落入水中溅起了一大片浪花。   “不好,红毛鬼开炮了!”林祥就是一惊,虽然这一轮排炮只是打到了战舰的旁边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损失,但他还是大声道:“陈大人,你是文官,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马上到船舱去躲一躲,否则炮弹可不长眼若有个闪失可不得了!来人,将陈大人送到船舱去!”   “是!”很快一名水手走了过来就要带陈贞慧回船舱。   “不必了!”陈贞慧一摆手示意那名水手让开,随即不满的嚷道:“林千总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官是不是,本官虽然不懂战阵厮杀,但也是朝廷钦点的命官。帮不上你们的忙也就罢了,但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本官再是不济可为你们摇旗呐喊还是能办到的。林千总,你在此处指挥,本官到后面为你们擂鼓助阵!”   说完,陈贞慧大步朝着船后走去。很快,陈贞慧就来到战舰的后面,这里有一面桌面大小的牛皮大鼓,是为了防止船只碰上迷雾无法用旗语联系而备用的一种联络方式,只是如今战舰一般都配备了座式对讲机,因此这种鼓也就成了摆设。   陈贞慧拿起鼓槌使劲的敲在了大鼓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开始在战舰上响了起来,刚开始只是一下接一下,但很快鼓声便开始密集起来,一声声的战鼓声仿佛敲进了人们的心里,很快一个嘶哑苍凉的歌声也随着鼓声响了起来。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这首岳阳从现代照搬而来的军歌现在已经成了宣大军的军歌,但凡宣大军的将士无不喜欢这首气势磅礴的军歌,是以当这首歌的声音在战舰上响起时,战舰上正在忙碌的水手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有人慢慢的喝着这首歌开始唱了起来,慷慨激昂的歌声响彻在战舰的各个角落……   “放……”   “开火……”   “给老子狠狠的打……”   一声声的命令在炮仓内不断响起,虽然语句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炮膛里的弹丸发射出去。   浓浓的白烟将炮仓笼罩起来,虽然凛冽的海风不断从挡板处吹进来,但随着火炮不断的发射,炮仓里的浓烟从来就没有消散过,浓浓的硝烟味始终充斥在炮仓里,此时所有的炮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前面的敌舰给炸沉。   随着炮战的持续,虽然林祥极力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想要拉开双方的距离,但由于身后那艘盖伦船极力的骚扰,他们的速速始终快不起来,双方的距离已经从四百多米接近到了两百多米,这里已经到了“鹦鹉”号战舰的射程范围。   “轰……”   一枚弹丸打在了船尾,将一面船舷打烂后弹丸滚动到了正在击鼓的陈贞慧的跟前,陈贞慧并没有理会这枚因为高温而还在冒着青烟的铁丸,依旧努力的敲击着这面大鼓,他正在用这种方式为这场海战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呼……咣当……”   又一枚弹丸从陈贞慧的头上飞过,可鼓声依旧没有丝毫的停顿……   与此同时,在下面的船舱里,李香君三女坐在桌子旁边神情从容而平静,虽然此时炮声依旧不时传入她们的耳中,但三女的心早就飞到了大员,飞到了那个令她们朝思暮想的爱郎身上。在三女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口用红布塞着。端坐在桌旁的三女不时用眼睛看着它。这是李香君随身携带的毒药,原本只是用来防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种场合下摆了出来。   随着不断的开火,两艘战舰上的炮火也越来越猛烈,不断有弹丸落在“鹦鹉号”上引起了不小的伤亡。   “混蛋,这艘战舰的炮火怎么会这么猛!”此时的凯莱布早已没有了刚开战时的从容,明军战舰猛烈的炮火已经将他的战舰打得伤痕累累,上层的甲板更是被打出了十多个破洞,虽然对方的损失也同样不小,但炮火却愈发的猛烈。   “轰……砰啪……”   突然一声巨响在从不远处响起,凯莱布转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脸上也露出惊骇的神情,他看到原本紧跟在他身后的“海鸟号”的前桅杆被一发链弹击中,长长的链条绕住了桅杆后将足有海碗粗的桅杆拉倒,断裂的桅杆发出了嘎嘎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第四百六十九章 得知消息      “海鸟”号是一艘标准的盖伦船,桅杆布置是前一后二标准的三角形,前桅杆之主桅杆,一旦折断后整艘船的速度立刻就停顿了下来。一艘战舰在海战激烈的时候变得不能动弹,这样的接过不亚于一场灾难。   如今的海战之所以一打就是半天,甚至一个白天,其最大的原因就是瞄准困难。在没有光学自动瞄准设备出现以前,海战就是双方用火炮对着对方互轰,能不能打中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这是时候比的就是谁的炮手技术好,谁的船上火炮多射程远,而且要打中正在高速运动中的战舰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海鸟号”竟然停下来了,这对于林祥来说不亚于一块肥肉突然掉进了嘴里,要是不吃那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不过根本就不用林祥下令,炮仓里的各个炮长在看到原本正朝他们努力喷射出火舌的“海鸟号”竟然停下来,他们的精神头全都振奋起来,一个个瞪着眼珠子大声下了命令。   “全体都有……干掉那艘不能动弹的狗杂碎!”   “把那艘断了腿的家伙打掉!”   “开炮!”   “开炮!”   一枚枚弹丸伴随着一声声的命令朝着原地打转的“海鸟号”飞了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海鸟号”就中了三十多枚炮弹,沉重的铁丸带着巨大的能量和速度将“海鸟号”打得千疮百孔大量的海水也开始涌入船舱,很快“海鸟号”的船身就开始倾斜起来。   “凯莱布中校,‘海鸟号’不行了!”泰勒上尉焦急的声音在凯莱布的耳边响起。   “我知道!”凯莱布的牙齿摇得格格响,战局的发展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他可以肯定,今天这场仗他无论如何也要取得一定的战果才行,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安敦尼总督绝对饶不了他,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继续射击,再告诉‘鹦鹉号’,让他用最大的火力朝敌人射击,我不想听到伤亡数字,我只要战果!”   “明白!”   泰勒上尉心中暗暗一叹敬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一缕阳光照在了花圃里,将花瓣上的露珠照得闪闪发亮,布谷鸟在丛花圃里叽叽喳喳的叫着。   熟睡的岳阳窗户旁传来的鸟叫声给吵醒了,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吐了口胸中的浊气这才,呼吸着从敞开的窗户传来的带着花香的新鲜空气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臂正被东西压着,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两边正有一大一小两个不着寸缕的美女搂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这两人就是贝琳达和艾琳。   看着这两张秀丽的脸,岳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些日子一到晚上就和这对母女花在床上坐着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贝琳达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熟妇就不说了,就连艾琳这个刚品尝到男女之事的少女也食髓知味整天都缠着岳阳。现在这对母女也被岳阳调教出来了,即便是两人在一起服侍他也很放得开。   正想将手抽出来,看到贝琳达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有些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了,我要起床了你再睡一会吧。”   贝琳达朝他妩媚的一笑抱着他胳膊的手又紧了紧,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按理说她作为欧沃德的妻子,对这位占有了她和女儿身子的人应该恨之入骨才是,但她却感觉自己对他恨不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这个原本让她恐惧的大明侯爵在日常生活中却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很随意也很亲切,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在床上就象一个永不知足的猛兽,即便是她和女儿联手对上也都是双双败落的下场,那种销魂附骨的滋味更是令她欲罢不能。   看到这个美丽的熟妇在自己怀里不住的蹭啊蹭啊的让自己火气渐渐升起,岳阳忍不住在她柔软白嫩的臀部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并笑骂道:“再弄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贝琳达被打了一下后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更嫩红起来,蓝色的眼眸里更是仿佛滴出水来,她嗔怪的白了眼岳阳,松开搂着他胳膊的手整个人朝床尾滑了下去,很快岳阳就感到自己的分身被一团温暖潮湿的东西给包裹了起来。   过了一会,被弄得火大的岳阳再也忍不住将正在努力服侍他的美丽熟妇拉了上来,将她摔在了床上,随后便朝着只大白杨扑了过去,很快一阵高亢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便开始响彻了起来,过了一会,一个略带稚嫩的呻吟声也开始加入了合唱,声音也开始慢慢变大,最终将窗外那邪恶布谷鸟的鸣叫声也压了下去……   直到日上三竿之后,这对已经筋疲力尽的母女花伺候岳阳穿好了衣服之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又上床睡回笼觉去了。   精神抖擞的岳阳刚来到客厅,就看到郭静贤从外面匆匆赶来。岳阳好奇的问:“郭将军,何事如此匆匆而来?”   郭静贤神情凝重的望着岳阳道:“侯爷,外出巡逻的燕型船放来了一只信鸽,上面说陈贞慧陈通判随同林千总在来大员的路上碰到了西班牙人的战船,咱们同他们狠狠的打了一仗,双方各有损伤,西班牙人损失了一条战船,咱们的两艘战船也多处受损,最后西班牙人不得不悻悻退走,但是……”说到这里,郭静贤有些迟疑起来。   “但是什么……你倒是痛快说啊!”岳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好吧!”郭静贤深吸了口气道:“但是侯爷您的香君夫人、小婉夫人和月妇人三位爱妾也在那艘船上。”说完,郭静贤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岳阳。   “什么!”   立刻提高了八度的立刻响了起来,岳阳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骇人起来,“她们怎么样了,你马上告诉我!”   看着岳阳仿佛要杀人的眼神,郭静贤只觉得心脏狂跳不已,赶忙摆手道:“侯爷务忧……三位……三位妇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   “安敦尼这个混蛋……”岳阳的声音变得犹如从北极里吹出来似地让人感到冰冷刺骨……      第四百七十章 三女抵达      自己的媳妇在来探望自己的路上竟然被西班牙人,而且自己差点就失去她们了,一想到这件事岳阳就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钢牙。   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问道:“他们现在到哪了?”   “末将得知消息后立刻就派出了四艘燕型船和两艘三级战舰去接他们,估计两个时辰后应该抵达港口。”郭静贤能感觉到岳阳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暴戾之气,有些心惊的他都不敢看岳阳。   “你马上传达我的命令,十天后威海卫水师除了巡逻船队外所有船只都到这里集结,既然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了,那干脆就不要过了!”   两个时辰后,岳阳在港口见到了从山东赶来的李香君三女。当三女从船上下来时,年龄最小的王月第一个扑入了岳阳的怀里放声痛哭,随后李香君和董小宛两人也扑了过来紧紧搂住了自家丈夫。   三女在岳阳怀里泣不成声,良久在岳阳的安慰下才逐渐停止了哭声,当王月抬起头时小脸已经哭成了大花脸:“相公,妾身……妾身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相公知道……相公知道,相公这就给你们出气!”岳阳一边安慰王月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帮她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过了好一会才将三女安抚下来。   “月儿、香君、小婉,你们能平安到来就好,现在我们先回家,然后再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给相公听。”   “嗯!”王月柔顺的点点头,经过刚才一番痛哭,三女已经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这才察觉到此时还在码头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一想到这里三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岳阳让开了三女走向站在后面还未来得及打招呼的陈贞慧和林祥面前,仔细端详了他们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你们……在三艘军舰的围攻下还能击沉一艘敌舰击伤两艘,没有丢我们威海卫水师的脸,你们做得很好!”   “侯爷!”   听到岳阳嘴里说出来的赞誉之词,林祥神情十分激动,啪的给岳阳行了个礼这才说道:“不敢劳侯爷关心,卑职只是尽了军人的职责而已。”   “好……说得好!”岳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赞许的说道:“不过咱们宣大军历来就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过些日子我会向郭将军提议把一艘新下水的三级战舰让你指挥!”   “谢侯爷!”林祥两眼立刻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光芒,和四级舰比起来三级舰不仅火炮更多火力更猛安全性更高,更重要的是在威海卫水师中能指挥三级战舰的人才算是精英,而受限于产量的限制,目前整个威海卫水师的三级战舰不过六艘,但凡能指挥三级舰的船长哪个不是牛皮哄哄的,林祥早就眼红了,如今一听到能指挥一艘三级舰自然高兴万分。   夸奖完林祥后,岳阳走到陈贞慧跟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看到他脸上尚有硝烟熏过的痕迹不禁笑道:“定生,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你一介书生也能冒着炮火亲自擂鼓为将士助阵,看来你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啊。”   被夸奖的陈贞慧却闹了个大红脸,“侯爷莫要取消下官了,大战之时卑职一介书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是为将士们擂鼓助阵了。”   “哈哈哈……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岳阳笑得很是欣慰,如今大明的官员缺的就是这股子血性,陈贞慧能有这种表现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安抚完三位媳妇和两位下属后,岳阳将目光投向了码头上的两艘战舰,发现这两艘刚下水还不到一个月的四级战舰已经变得伤痕累累,即便是相隔数百米都能看到船舷和甲板上那一个个弹坑,更有甚者岳阳还发现月儿他们乘坐的那艘战舰上的一根桅杆竟然被打断了一半,要不是运气好估计自己三个媳妇就回不来了。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三个媳妇,他在后怕之余又感到愤怒,看来对付西班牙人的计划要提前上马了。   半个时辰后,岳阳领着三个媳妇回到了热兰遮城的总督府,他刚回到家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名金发碧眼穿着巴罗克风格长裙的美女正站在门前恭敬的迎接自己一行人,这两个人不是贝琳达和艾琳是谁。   当岳阳踏入府门时,贝琳达和艾琳同时对他们一行人躬身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尊敬的主人,欢迎您回来!”   一看到这两名出现的两名女子,紧跟在岳阳身后的三女眼睛几乎同时眯了起来,犹如三只正在巡视领地的母狮子突然看到外来的侵略者一般,身上的寒毛仿佛都竖了起来。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丈夫身边的女人更是如此,即便是天性温柔的李香君眼中也闪过一丝精芒。   当岳阳和三女来到大厅时,贝琳达和艾琳也跟了进来。性子最急的王月看了看这两个充满异国情调的美女一眼轻笑道:“相公,这两位是……”   饶是岳阳的厚脸皮神功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但被自家媳妇询问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禁老脸微红,有些诺诺的说道:“这个……她们……她们都是相公请来帮忙打扫府邸的仆役。”   “仆役?”   王月漂亮的大眼睛闪呼闪呼的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神情,对于自家相公的德行三女自然清楚。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好色之徒吧但也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没有妻妾的情况下身边放着这么一大一小两名充满异国风情的美女他能按捺得住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王月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李香君用眼色给制止住了,她对岳阳笑道:“相公,我们也平安到了,妾身知道相公事多您先忙去吧,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说吧。”   一旁的董小宛看着李香君的目光充满了钦佩的味道,不愧是三人里的大姐啊,话题一转就把相公不露痕迹的给支开了,只要相公不在想要知道什么不能从面前这两个人的嘴里问出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气急败坏      岳阳是一步三回头的出来,虽然他在走出客厅的时候对站在门口站岗的亲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多看这点,不过他很怀疑如果这三只母狮子要是狂暴起来这门口的那些亲兵能否有胆子拦得住她们。   如今的他只是期望下午他回来后不会看到贝琳达和艾琳被丢到井里的惨状。   “不会的,这三个媳妇性子还是很温柔的。”如今的岳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怀着忐忑的心情岳阳来到了前院的一个会议室,当他进入会议室时,已经看到包括陈贞慧、郭静贤、顺宝贼内的七八名水师和陆军将领端坐在里面等着自己。   “哗啦……”   当岳阳迈入会议室的一瞬间,里面的将领刷的站了起来对岳阳行礼。   “好了,都坐下吧。”   岳阳走到首座后摆了摆手,这才坐了下来。他先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诸位,陈通判和林千总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就不用多说了,但是本侯要说的是这些西班牙人如此胆大妄为,连我方的战船都敢袭击,由此可见其是如何的猖狂,是以本侯已经命令郭将军将威海卫水师所有战船,除开必要的巡逻船只外全都调到大员来。那个安敦尼不是想要跟咱们打一场吗?那好,咱们就随了他的心愿,跟他狠狠的打一场,这次咱们不光要将他的战船全都消灭,还要将基隆和淡水也打下来,将整个大员掌控在咱们的手里。”   众人都从岳阳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坚定的决心,大家相视了一眼齐声道:“我等谨遵侯爷之命!”   看着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当他看到其中一个人的神情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有些不解的问道:“定生,本侯看你似有不同见解不妨说出来。”   “这……”陈贞慧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对岳阳躬身道:“侯爷,下官对阵仗之事不甚了解,原本不该多言,卑职知道侯爷因为三位妇人之事甚为恼怒,但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那红毛番鬼固然是冒犯了侯爷的尊严,更使得三位夫人几乎香消玉殒,但即便要打也要准备妥当后才好行动,否则若是战事不利恐对侯爷大业不利啊!”   陈贞慧的话说完后,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包括顺宝在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厮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竟敢当着侯爷的面反驳侯爷的决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岳阳地位的越发显赫,如今刚当面反驳他的人几乎已经消失殆尽,所以当陈贞慧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岳阳也是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反映过来,他并没有因为陈贞慧的反对而生气,反倒露出了一丝笑容对陈贞慧说道:“定生,我知道你一片苦心,但兵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生怕本侯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而导致大军有损伤,这点我本侯是赞成的。但本侯以为,两军交战其实谋略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双方的实力。   西班牙人在基隆、淡水共有不到两千的兵力,战舰也不过二十艘,咱们此次集结威海卫水师战舰共四十多艘士卒五千人,加上炮营人马,此等实力完全可以碾压那里的西班牙人。古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本侯以为那是力有不殆的表现。既然有了报仇的实力干嘛还要等十年,咱们有仇立刻就顺手报了嘛!”   “哈哈……”   听到岳阳说得风趣,众将都笑了起来。   “而且本侯以为,咱们汉人的腐儒们有时为了某种见不得人的理由曲解了圣人之意。孔圣人原本是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但到了一些腐儒的嘴里却给硬生生的截掉了后面半截,实在让人叹息。本侯之所以要立刻发兵基隆淡水,就是要告诉那些夷人,咱们汉人就是有仇不隔夜,有仇必报。这个仇往小了说就是本侯的媳妇被红毛番鬼欺负了,本侯作为她们的夫君要替她们讨一个公道,往大了说就是本侯要为所有被他们欺负的大明百姓讨一个公道,所以这场仗咱们是打定了!”   “好……”   岳阳的话刚说完众将就高声叫起好来,岳阳这番话实在是太对他们的胃口了,但凡带兵打仗的人心中都是血性众人,人家跑上门来打脸,这样的事情要是还能忍耐下去那就不是爷们了,是以听到岳阳充满男人味的回答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陈贞慧苦笑起来,无奈的说道:“侯爷所言下官虽然不全部赞同,但下官对侯爷之命也绝对服从,请侯爷给下官几天时间,下官一定在此为侯爷分忧解难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很好!”岳阳满意的点点头,在他麾下诸多文官中,陈贞慧或许不是能力最出众的,但他却是最能领会他意图为他分忧,就凭这份能耐就值得他另眼相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卫门威海卫水师在此集合,现在我们来讨论出兵作战方案事宜……”   就在岳阳讨论如何报复的时候,两艘破损严重的船慢慢的来到了位于基隆的社寮岛港口,当这两艘船停靠在码头上后,一名名衣衫褴褛的水手从穿上走了下来,这些水手不少人神情萎靡,身上伤痕累累,有些人踏上码头后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两艘战舰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西班牙驻大员总督安敦尼的耳中,当他飞奔来到码头时,正好看到凯莱布中校和泰勒上尉正一前一后走上码头,而且泰勒上尉的左手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凯莱布走上码头后立刻就听到了安敦尼那近乎咆哮的声音。   “凯莱布中尉,一个星期前我交给了你三艘战舰,可是现在你却只带回来了两艘,‘海鸟号’呢,到哪去去了?还有这是什么?上帝啊你身后那两个破烂是什么,我爷爷留下来的小木船都要比这两艘破烂坚固!”安敦尼指着靠岸的两艘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战舰吼了起来。   “总督阁下……我……”凯莱布低下了头,他第一次感到言语是如此的苍白。   “我什么我,在出发之前你不是向我保证一定会为我带来大笔的金币、大批的努力和货物吗?现在呢?你带来的只有伤兵和死亡,就连‘海鸟号’也被你弄没了,这就是你的保证吗?”安敦尼的声音继续响彻在码头上。   “总督阁下!”正当安敦尼还嫌该继续骂人时,站在一旁的泰勒上尉上前一步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总督阁下,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吗?”   “这还用问!”安敦尼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泰勒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海上遇到了敌人,而且你们十有八九遇到数倍于你们的明国舰队了,否则你们不会这么狼狈的逃回来。”   “总督阁下,前面的话您说对了,可后面却错了。”泰勒轻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海战的经过报告了一遍。   “什么……你们是说明国战舰上火炮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百米?你知不知道如果说谎的话我是可以把你就地枪决的!”安敦尼大惊过后死死的盯着泰勒上尉,眼中露出震惊以及不可置信的内容。   “总督阁下,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向船上任何一名水手询问。况且……”说到这里,泰勒上尉惨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臂:“您认为一个已经失去了左手的残废有必要向您撒谎吗?”   安敦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现在面对的不是穿着树叶,只会围着石头或篝火跳舞的土著,他面对的是一个拥有几千年文明的古老而又庞大的国家。自己就这样轻率的命令凯莱布中尉带领舰队去攻击他们的运输航线真的对吗?对方若是报复过来怎么办?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凌乱起来。   就在安敦尼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泰勒看着他轻声道:“总督阁下,我们都低估了我们的对手,对方无论是战舰还是火炮都要比我们先进得多,如果您还想继续统治大员的话,我建议您尽快向国内请求援兵,越快越好,想要保住这里至少还要增加三十艘战舰才行。而且即便是这个数字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达成目标。”   两人说话的时候安敦尼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旁的凯莱布中校一眼,因为他已经把这家伙判了死刑,打败仗的家伙是不值得同情的。   说完话后,安敦尼看着港口内寥寥无几的十多艘战船很是有些无语,港口内的战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艘,西班牙大帆船只有两艘,其他的都是运货打仗两用的盖伦船,这样的实力在土猪面前称王称霸是够了,可要想凭借这些战舰抵御威海卫水师即将到来的报复却是远远不够的。   “唉……看来只能期盼着国内的援兵能快点到来吧!”某人只能感慨的说了这句话。      第四百七十二章 出发      结束了会议的岳阳在亲兵的护卫下回到了总督府,只是这位在外头威风八面的侯爷大人在踏入府门后心情却有些忐忑。   他叫来了门口的卫兵询问他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卫兵摇摇头表示一切正常。   “真没有?”岳阳有些不相信,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例如打骂声或是什么惨绝人寰的叫声什么的?”   卫兵依旧摇着头。   “不对啊……香君和小婉两人心底善良或许不会把贝琳达和艾琳怎么样,但王月这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可却是官宦人家出身,在对付这种外室事情上会这么大度吗?”   怀着有些不安的心情岳阳走进了府门,当他来到大厅时就看到李香君三女正坐在桌子旁跟贝琳达、艾琳母女两人亲切的说话,五女之间的态度是那么的亲切,王月甚至还拉着贝琳达的手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而三女的三位丫鬟也只是垂着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手中也没有拿着什么凶器。   “传说的老虎凳和辣椒水呢?还有容嬷嬷那般的绣花针刺大法呢?尼玛的这不科学啊!”站在门口的岳阳顿时有些凌乱了。   岳阳一来到门口,大厅里的五女都是就察觉了。   “诶哟……相公回来了。”王月第一个就跳了起来,犹如小孩般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岳阳跟前一拉保住了他的胳膊,脸上笑靥如花。   看着王月小脸上开心的笑容,仿佛昨日在海上受到的惊吓已经远离她而去。想到这里,岳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的之情,将她揽入怀中一边搂着她柔软的娇躯嗅着她的发香,心中一片安宁。   仿佛感受到爱郎心中的爱意般,王月也是安心的靠在爱郎宽广的怀中,俏脸上浮现出一边满足沉醉之色。   看着这相拥当场的两人,贝琳达和艾琳眼中露出一丝艳羡之色,虽然她们这些日子跟岳阳也是夜夜笙歌,但这个家伙却从未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们,她们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们更多的是肉欲而非爱意,毕竟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董小宛出言打断了这对旁若无人的男女,“我说你们够了吧,想亲热今晚有的是时间,别忘了我们还在一旁看着呢。”   “扑哧……”   岳阳和王月同时笑了起来,王月更是笑道:“小婉姐姐,我怎么在你话里问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把相公让给你啊。”   董小宛粉脸一红:“啊呸……谁稀罕了,我只是看不得你们旁若无人的亲热罢了,别忘了现在一旁还有外人在呢。”   “嘻嘻……”王月笑了起来,跑去搂住了董小宛的纤腰笑道:“小婉姐你莫急,今晚我向香君姐求情,让你跟相公多亲热一会,大不了最后我把相公也让给你,让他先给你留种子,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诶呀……你这个死丫头,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我看你是想讨打了!”董小宛被王月的话给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粉脸也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她一把抓住了王月,一之手搂住了她另一只手在她的胳肢窝里一阵乱摸,将王月挠得娇躯一震乱颤连声求饶。   看到两人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一旁的李香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娇喝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别忘了这里还有外人呢。”   被李香君喝止后,二女才想起这里还有贝琳达和艾琳都在这看着自己呢。还在打闹的两女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手,偷偷看了贝琳达和艾琳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到了岳阳的身边将脑袋藏在爱郎背后。   看着儿女的模样岳阳无奈的摇摇头笑骂道:“你们啊,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怎么不知道害羞啊?”   董小宛脸皮薄不敢吭声,王月却轻哼了一声:“相公还说人家,这些日子你在这里跟这对母女花玩大被同眠,估计是乐不思蜀了吧,连一封信都不舍得写给我们姐妹,要不是公主殿下心肠好,恐怕我们见不到你呢。”   “诶呀……你这丫头都学会恶人先告状了。”看着王月强撑着倒打一耙的模样,岳阳在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生气,伸手就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还有理了,这次的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公主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啊,在来之前也不知道先给我来封信,这样我也好派人去接应你们啊,要是昨天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你,相公不讲理,自己在这里藏了两个番邦女子就不理人家了!”王月有些委屈的把头扭了过去。   岳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发现跟女人讲道理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因为她会在讲不过你的时候耍赖皮,而当你想要跟她一起耍赖皮的时候她就会跟你讲道理。   有鉴于此,当天晚上心中很是不爽的岳侯爷在床上把王月三女狠狠的惩罚了一顿,从晚上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起一直施刑到了半夜丑时(一点到三点),直到三女全都变成了一滩烂泥后这才将精华全部灌注到了王月的身体里,当他正想要抽身退出时,原本已经不能动弹的王月突然犹如一条八爪鱼般紧紧搂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而后李香君和董小宛也慢慢的转醒过来,四人就这样在大床上一边紧紧相拥一边说着装了一肚子的相思情话,还将昨日碰到西班牙人突然袭击时的情形一一向爱郎倾……   岳阳躺在床上,得到爱郎灌注了精华的王月满心欢喜的缓缓的钻到了薄被下帮他做事后的清理工作,而李香君和董小宛则一左一右紧紧的搂着爱郎。   李香君缓缓说道:“当时情况十分危及,红毛番鬼的弹丸不时打到船上,妾身所乘坐的战船已经有几处漏水,妾身虽然在舱内,但也能听到将士们奋力堵缺口的声音。那些炮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似地,响彻了近两三个时辰,在最危急的时候妾身已经拿出了藏在化妆盒里的鹤顶红分发给了小婉妹子和月儿妹子。妾身就想啊,虽然妾身三人出身秦淮身份卑微,但妾身三人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相公,绝不能受辱让相公丢脸,是以妾身等人都做好了为相公守贞洁的准备。但妾身三人唯一不甘心的是嫁给相公已经两载有余,并未替相公生下一儿半女的,实在是心有不甘,孰料苍天开眼,又让妾身和相公团聚了,您不知道妾身心里是多么的欢喜呢。”说完,李香君将粉脸轻轻的贴在岳阳的左胸处,聆听着爱郎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一片宁静欢喜。   此时的岳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香君的话虽然声音轻柔语气平和,但内力蕴含的爱意却让他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是将怀里的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过了一会他才坚定的说道:“香君、小婉、月儿,你们放心,你们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相公也一定会让你们怀上孩子的。”   这时,已经将岳阳下身清理完毕的王月又爬了上来压在岳阳的身上,两颗柔软硕大的双峰紧紧的挤压在爱郎的胸前。俏丽的童颜上故意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相公说得好听,这些日子估计你也没少在那对母女花身上少下功夫吧。尤其是那个叫做什么贝琳达的狐狸精胸挺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要是她坏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妾身不管,从今往后你每晚都得陪着我们姐妹三人,直到我们都怀上孩子之前你不许碰那两个狐狸精!”   面对扑面而来的两座硕大的山峰和一股泛酸的话语,岳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举起双手老老实实的投降了……   而就在李香君三女拼命“压榨”着爱郎精华的同时,在总督府的另一所房间里,贝琳达和艾琳母女也在说着悄悄话。   还不到十六岁的艾琳依偎在贝琳达的怀里轻声问道:“妈妈……侯爵阁下的妻子们来了,他晚上还会陪我们吗?”   贝琳达故作轻松的说:“宝贝,侯爵阁下的三位妻子刚到,侯爵这些日子应该会陪着他的妻子们吧,所以这些日子我们会轻松很多的,你放心吧。”   “那……那他以后还会让我们陪他吗?”   贝琳达摇摇头:“这……或许吧。”   艾琳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妈妈……你说侯爵阁下会娶我吗?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明国的男人真的可以娶很多妻子。”   “宝贝,这个我也不知道。”贝琳达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不过你要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侯爵阁下吗?”   “我……我也不知道。”艾琳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色,“按理说他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士兵并且把我们都抓了起来,就连爸爸也被派去修路了,我应该恨他才是,可我却发现跟他在一起越久对他就越恨不起来。甚至就连他的三位妻子我都对她们抱有一丝妒意,妈妈……我这是怎么了?”说到这里时,艾琳将脑袋紧紧的靠在贝琳达硕大柔软的双峰里,仿佛象小时候寻求母亲的保护似地。   “可怜的孩子!”贝琳达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却是涌过一丝惶恐,她如何不明白女儿现在的表现分明就是爱上了那位侯爵的表现。其实女儿爱上那位侯爵她并不觉得奇怪,年轻、英俊、温柔且有权有势,这样的男人原本就是最受女人的喜欢,况且他的床上功夫又是那么的厉害,这些天每天晚上他都把自己和艾琳送上天堂,别说女儿了,就连自己不也对他恨不起来吗?一想到这里,贝琳达就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变得燥热,某些地方也变得湿润起来。   各怀心事的母女俩在互诉衷肠中沉沉睡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崇祯十五年八月初六,半个月时间过去,在这半个月里安敦尼在催促着国内赶紧向大员增兵的同时也在不停的督促着本地的土著加固他所居住的城堡,虽然安敦尼知道即便是如热兰遮城那样的坚固堡垒都顶不住明国的火炮,但出于惜命的心里他还是希望把自己保命的东西弄得坚固一点为好。   而且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明国军队,他还下令将基隆所有的汉人百姓都赶进了城堡里,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明国军队攻城的话就把这些汉人百姓第一批赶上城墙送死。   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呃大海,安敦尼心里很是烦躁,岳阳的威胁如同一把达摩斯利克之剑时刻悬挂在他的头顶,他不知道这把利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将他刺成对穿。他对站在身边的老朋友说道:“劳伦斯,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去招惹那个明国的侯爵阁下?”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劳伦斯摊了摊手:“这个问题我早在上个月就提醒过你,可你却并没有听进去。现在山东已经停止了和我们的一切交易,不少商人都跑来向我投诉,说为了一些虚伪的面子和蝇头小利得罪了一个权利巨大的明国贵族。由于你的无能导致了他们损失了巨额的财富,他们稍候就会向国王陛下和元老院投诉你!”   “这些愚蠢的人,他们怎么明白我的苦心!”安顿里冷哼了一声:“难道他们都忘了么,那个岳侯爵可是早就警告过我们,他迟早会将整个大员都揽入怀中,绝不会因为那些商人和他做生意而改变他的立场。可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就是不明变,一旦我们失去了大员这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我们将永远失去这块面积堪比我们帝国的大岛屿。”   看着有些激动的安敦尼,劳伦斯语重心长的说道:“安敦尼,我们西班牙帝国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大也最多的殖民地,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岛屿和东方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帝国开战。开开心心的做生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一定要征服这块土地呢?”   “为什么不征服它呢?”安敦尼冷哼了一声:“没有人不想拥有更多的土地,别说这个大岛屿了,就连对面的明国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都又过征服的念头,要不是五十多年前我们的无敌舰队在英国战败的话,恐怕那个计划早就开始实施了。”   听到这里,劳伦斯沉默了。五十多年前的西班牙正处于最强盛的时期,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就已经下令开始组建一支一到一点二万的远征军想要征服当时的大明,而当时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桑迪曾向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提交了一个惊天的报告,他认为只需要四千到六千人则足以征服当时的大明。而另一位殖民者雷克尔则上书国王说:“如果陛下乐意调度,只要不到六十名优良的西班牙士兵,就能够征服和镇压中国人。”   好吧,即便是以劳伦士这个商人的角度来看,这位堂吉诃德的老乡实在是太脑残了,他以为自己率领的是大天使军团吗?   如果不是他们的无敌舰队被英国人打得七零八落,恐怕征服大明的计划早就开始实施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西班牙人从未放弃过征服明国的机会,现在安敦尼率领不到两千的人马苦苦支撑,其目的就是为了能长期占有大员,从而为日后占领大明做准备。   眼看着气氛陷入了沉闷当中,劳伦斯轻声道:“好吧安敦尼,作为一名商人,我对任何战争都不感兴趣,不过我认为你这一次真的是走了一步臭棋。”   说完,劳伦斯摇了摇头,心情有些沉重的离开了。   劳伦斯离开后,安敦尼轻叹了一声。对于大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他也绝不愿意成为大员最后一任总督。   “来吧……大明的舰队,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厉害吧!”安敦尼握紧了手掌。   “当当当……”   就在安敦尼下定决心的同时,港口的大钟开始响了起来,钟声响起也就意味着有敌情。   随着钟声的响起,原本停泊在港口内的战舰也全部升起了风帆开始朝港口外驶去,这是他们原本就计划好歹,先用舰队消耗明军的实力,最好能重创他们并迫使他们撤军。   时间不到两刻钟,原本停泊在港口内的二十六艘战船便驶出了港口朝着远处来袭的明国舰队冲去,一场海战就这样打响了。   隆隆的炮声开始响彻在海面上,一股股白烟将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视线模糊起来。   来袭的这支明国舰队是由六艘三级战舰,二十八艘四级战舰、十五艘五级战舰和八艘燕型船,这已经是威海卫水师的绝大部分实力了。   在距离基隆不足五里地的海面上,数千门火炮在相互对轰着,不断有船只沉默也不断有人死亡,终于在三个小时后,这场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此时西班牙在大员的海上力量已经损失殆尽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用生命奔跑      震耳欲聋的炮声、水手们或是激昂或是悲愤的呐喊声以及漫天的白色硝烟和水雾构成了一副惨烈的战阵。   二十多艘西班牙战舰在五十多艘明国战舰的围攻下或是起火燃烧或是被击沉,这些战舰就没有一艘投降的。   “这就是曾经纵横世界的西班牙无敌舰队么?”站在一艘三级战舰甲板上的岳阳看着一艘正在缓缓下沉的西班牙大帆船有些感慨的自语着。   “噔噔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郭静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起来:“大人,末将奉命全歼西班牙人舰队,共击沉战舰共二十五艘,击毙西班牙水手上千人。我方两艘五级舰遭到重创,两艘四级舰轻伤,如今海里尚有敌人落水水手多人,我等应该如何处置请侯爷示下!”   岳阳看着海面上随波逐浪的人影淡然道:“这还用问,咱们修路不是还缺俘虏吗?那些水手能在海水里游那么久都没沉下去,可见他们的体力必然是极好的,把他们都捞起来吧,用来修路肯定都是一把好手。”   听着岳阳平静的话语郭静贤心中突然打了个寒颤,自己这位侯爷心肠别看平日里对自己人非常好说话,但对他的敌人心肠可毒着呢,就象那些荷兰人一样,现在被他玩得是欲仙欲死的不说还得感激他,这才是坏人的最高境界啊。   就在威海卫水师忙着打捞落水的西班牙水手时,基隆港口和后面的城堡早已陷入了一天混乱中,城墙上也沾满了手持长矛和火绳枪的西班牙士兵。安敦尼穿着一身华丽的军装,腰间挎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战刀站在城墙上,望着那些正源源不断往港口内涌来的明国战舰眼中闪过了焦急的神色。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伯特·布什比少校的声音:“总督阁下,我已经召集了所有的士兵上了城墙,另外还把城堡里大约两千多名明国百姓都抓了起来赶上了城墙。”   安敦尼回头看了看,就看到正有一队队的明国百姓正在一些士兵的驱赶下来到了城墙,一些走得稍慢的人马上会被士兵们拳打脚踢,这些冒险来到东方的士兵可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绅士,他们大部分都是由冒险者、小偷、强盗或是罪犯组成,原本来到东方就是要打算发财的,现在却陷入了绝境当中眼看着性命不保,又怎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客气呢。   安敦尼转过头对伯特少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马上让士兵们把这些明国人都推上城墙上的显眼处,要让那些明国士兵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那些明国的火炮不是打得挺远,火力不是很猛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打自己的同胞是不是也能这么狠!”   伯特少校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向他敬了个礼就执行命令去了。   城头的慌乱和忙碌明军并没有理会,消灭了西班牙人的舰队以后,一艘艘战舰和装货的大福船驶向了码头开始登陆,而码头上仅存的少量士兵也早就逃走,如今的基隆港口已经犹如一名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少女,只能让明国的舰队任意施为了。   一直到下午酉时,五十多艘战舰已经全部靠岸,一队队士兵也涌上了码头,军旗招展军号震天,先是无数身穿整齐划一的军装,背着火铳的士兵们涌上了岸,随后则是一队队辎重兵把一门门火炮从船上卸了下来,正在城墙上观望的西班牙士兵们一个个心里都慌了神。   “还好,我们还有这些靶子。”安敦尼扭头看了眼那些被士兵们用刺刀着站在垛口处的百姓们一眼,心里暗暗发狠:“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明国军人有没有胆子对自己的老百姓开炮。”   大明的百姓被西班牙士兵裹挟着上了城墙的事情很快就被明军发现了,不得不说,安敦尼确实是一名心狠手辣处事果决的人物,他这一手确实立刻让正准备指挥炮营轰城池的炮营指挥官赵永新为难了起来,原本他们的任务是开几轮炮威慑一下城头上的西班牙人的,现在却为难了起来,只能将情况汇报给了岳阳。   “这些红毛番鬼太卑鄙了,前些日子那些荷兰人就这么做了一次,现在这些西班牙人又这样做,军人的脸面都要被他们丢尽了。”听到了赵永新的报告后众将都气闷得不行,顺宝更是当场就破口大骂起来。   “算了,骂是骂不死敌人的。”岳阳摇了摇头,这年头的殖民者是什么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别看后世的西方人开口人权闭口民主,但那也是有前提的。那时候的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资本积累阶段,无论是国力还是国民素质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为了在比他们落后的国家面前显摆这才谈起了文明风度,但其实只要剥去了这层外衣就会发现其实那些整天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家伙其实骨子里依旧是贪婪凶狠不择手段的饿狼。   君不见深陷经济危机才几年,号称欧洲文明摇篮旅游胜地的希腊就从一个悠闲富裕的国度变成了一个人见人嫌的地方,原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绅士一个个摇身一变,化身成了小偷和强盗,无数街头上打砸抢事件层出不穷,由此可见这些西方人的本质。   原地走了两圈后,岳阳站定对顺宝道:“刚才我们不是从海上捞出了上千名西班牙水手吗?你马上让人将他们送往阵前,告诉安敦尼那个家伙,如果他们还敢把我们大明的百姓放在城墙上当盾牌的话我们就把这些俘虏全部枪毙,我倒要看看谁先撑不住!”   “是!”早就按耐不住的顺宝立刻兴匆匆的走了出去。   隆隆的鼓声中,一群群被五花大绑的人被缓缓赶到了战阵前,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队队手持米尼式火铳的士兵,明晃晃的刺刀就顶在他们的身后,这些人就是战败落海后被明军打捞起来的西班牙水手。   一名翻译举着一个铁皮喇叭走到这些水手身后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们,已经战败的你们已经是我们大明军队的俘虏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让你们城头上的同伴们把我们明国的百姓放下城墙然后你们回到战俘营继续当你们的俘虏,要么就和他们在炮火中被炸成碎片,怎么选择就看你们自己的了。现在你们可以向城头上的同伴喊话了!”   铁皮喇叭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同时也传到了城头守军的耳中,安敦尼的脸色也开始变了起来。原本他是打算用明国的百姓来威胁城外的明军不让他们调炮攻城,可对方也依样画葫芦来了这么一下,现在轮到他坐腊了。   “该死的明国人!”安敦尼的手重重的拍在厚厚的城砖上,坚硬的城砖把手掌震得隐隐发疼。   “总督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伯特少校也匆匆跑了过来询问对策。   安敦尼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西班牙士兵们脸上大都有迟疑慌乱之色,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份勇气向自己的同伴开枪的。   “哦……上帝,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这时,伯特少校惊讶的喊了起来。安敦尼一看,看到前方竟然有一名水手挣开了绳子不顾一切的朝着城墙方向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救我”。   “这个混蛋是白痴吗?”安敦尼的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这名水手拼命的朝前奔跑,后面一名明国士兵从容的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对着那名拼命狂奔的水手。而城墙上的西班牙士兵们在分成了两种人,一拨人在大骂他愚蠢,而另一拨人则是在为他加油,只要能跑到城墙脚下他活命的机会就会大增了,毕竟这个年代的火铳准头可不怎么样,一时间加油声喝骂声响彻了整个城墙。就连伯特少校也在惊叹:“哦……这个家伙是在用生命奔跑吗?”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名逃跑的水手跑得飞快很快就跑出了一百多米,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这年代绝大数火铳的有效射程了,毕竟滑膛枪时代的火绳枪无论是准头还是射程都不怎么样。   但是令得众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当这名水手跑到快两百米的时候,后面的枪声响了。随着枪声的响起,原本正不顾一切朝着城墙狂奔的水手犹如被人从后面重重踢了一脚似地整个人朝着前面扑了过去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一动不动了,随后一股大红黑色的血液慢慢的从他身下流了出来。   整个城墙原本喧嚣的声音立刻变得沉静起来,所有的西班牙士兵都长大了嘴巴看着那名倒在地上的尸体全都变成了哑巴。   “该死……他们的火枪怎么打得那么远!”   和那些被打击到的士兵不同,安敦尼却是在为那些明国士兵手中的火枪而吃惊。   “你们都看到了吗?”城外铁皮喇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的侯爵大人说了,如果你们继续将我们大明百姓放在城墙上作为人质,我们就会把这些可怜的水手作为盾牌当成第一波攻城的工具!而你们,就是害死同伴的罪魁祸首!”   城外传来的声音很快就让城头上的守军感到慌乱起来,从那名在众目睽睽下被枪杀的水手能够看出来城外那些明军说的可是真的,如果己方真的继续把明国百姓留在城头上当炮灰的话他们可是真的敢把城外的俘虏屠戮殆尽,那可是上千人的同胞啊,即便是这些殖民者再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可以随意对同伴开枪的地步,兔死狐悲的道理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伯特少校的声音里带着慌张:“总督阁下,我们该怎么办?真要放了那些明国的百姓吗?对了,刚才我好像在那些俘虏里看到凯莱布中校了。”   “凯莱布这个白痴他怎么不去死?”安敦尼再也忍不住骂出了声,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前些日子让他去袭击明国的商船不料商船没碰到却碰上了铁板,被人家用两艘战舰打得落荒而逃,现在更好了,干脆就做了俘虏,一想到这里安敦尼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吼了出来:“让这蠢货去死好了!”   “什么……让他去死?”伯特少校吓了一跳,要是真的眼睁睁看着己方那些被俘的水手去死安敦尼即便是能逃过这一劫回到西班牙后也会被人给弄死。   安敦尼吼出了声后就感到周围有些异样,左右看了看就发现不少士兵都在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太招人恨了,真要任凭明军把城外的俘虏杀死估计不等到晚上自己就会被人打黑枪。   思虑再三,安敦尼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毕竟是上千条人命啊。   “好吧……命令士兵把那些明国的百姓都放回去!”   随着安敦尼的命令下达,城墙上的明国百姓立刻就被赶下了城墙,不多时原本城墙上站着的大明百姓全都一窝蜂的跑得精光。   “侯爷,那些红毛番鬼已经把人给放了!”在明军大阵后面,顺宝指着城墙喊了起来。   “哼……算他们识相。”岳阳轻哼一声,“既然人家已经把人放了,咱们也把那些俘虏都压回去吧。还有,派人告诉安敦尼一声,如果他现在投降我还可以保证他和城里的人生命安全,如果他冥顽不灵继续顽抗到底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白!”   顺宝答应了一声,很快原本被压到阵前的上千名俘虏也被压了回来,随后一名翻译骑着马来到了城堡前,高举着喇叭喊起了话:“安敦尼先生,我们大明帝国忠勇侯说了,他对贵国海军战斗到底的顽强表示敬佩,但是现在既然贵国的海军已经全军覆没,你们再继续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思,如果你愿意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我们侯爷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但是如果你们质疑抵抗的话,那么你们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妻子儿女和女友吧,如果死了就一切都完了!”   翻译的话通过铁皮喇叭很清晰的传入城墙上所有人的耳朵里,不少人士兵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这年头的士兵可没那么高的觉悟,绝大多数人之所以会来到东方都是为了发财,如果连命都没了他们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就没有了意义。不过这种事他们说了不算,还得靠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安敦尼总督来决定。   不仅是城墙上的士兵,就连伯特少校也在紧张的看着安敦尼。看着外头那排整齐的火炮和那一片片黑压压的士兵,任是再乐观的人也知道这一仗十有八九要凶多吉少。   看看伯特少校,再看看周围士兵有些惶恐不安的神情,安敦尼心中暗暗一叹,咬着牙道:“伯格少校,你告诉士兵们,我们是国王陛下的长鞭是西班牙最勇敢的战士,不战而降是绝对不行的,都准备战斗吧!”   安敦尼的话决定了他们的命令,很快随着赵永新的一声令下,一百多门火炮开始吞吐出了一道道火舌,在隆隆的炮声中一枚枚铁丸朝着城墙飞速砸了过去。   “咚……”   一枚三十二磅重的铁丸重重的砸到了城垛上,把由巨大石块砌成的城垛砸成了一团碎石,被震碎的石块四处飞溅,把躲在旁边躲避的几名士兵打得血肉模糊。   “轰……”又一枚铁丸打到安敦尼旁边的墙壁上,反弹回来后砸到了一名士兵的腿上,被数十斤中的铁丸砸到,这名士兵的小腿立刻被敲成了两端,白森森的骨头也露了出来,这名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后立刻就昏了过去。   伯特少校见状有些担心的对安敦尼大声道:“总督阁下,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下去吧!”   “不!”安敦尼摇摇头:“我不能下去,我要留在这里指挥战斗!”   安敦尼知道,面对如此猛烈的炮火和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明军,城墙上的士兵之所以还没有崩溃那是因为自己还留在城墙上,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一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有人打开城门投降了。   已经没有太好办法的安敦尼只能开始祈祷自己的好运了:“万能的主啊,求求您怜悯您的子民,让我们拥有力量击败那些可恶的异教徒吧!”   只可惜安敦尼的想法是好的,估计上帝今天休假去了,没有听到他的话,就在他祷告后不久,一枚炮弹狠狠的砸在了他旁边的一块城垛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了出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我们这位安敦尼总督很干脆的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伯特少校赶紧带着人将他抬回了城里的总督府。   而就在安敦尼被抬走后不久,不少失去了最高指挥官的西班牙士兵变得更加混乱了,当城外的火铳兵抬着一个个云梯开始攀登城墙后,这座原本就不是很雄伟的城堡终于陷落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四川战局      漫天的硝烟和隆隆的炮声终于平静下来,安敦尼受伤被送下去治疗后,剩下的西班牙士兵们终于崩溃了,紧闭的城门由于一名柔弱的少女在壮汉粗暴的蹂躏中缓缓打开,城头上也竖起了一面白旗。   “红毛番鬼开城投降了!”   “大家冲啊!”   城门打开后,无数明军蜂拥着上前开始涌入城里,虽然也有一些西班牙士兵不甘心投降进而奋起抵抗的但这些都无损大局,两刻钟之后,城内的枪声已经开始平息下来,岳阳在亲兵的拥簇下来到了总督府外。在这座总督府里,数十名忠于安敦尼的西班牙士兵在伯特少校的带领下正在做最后的抵抗,由于总督府墙高门厚那些西班牙士兵又躲在墙后面打冷枪,是以明军冲了好几次都没冲进去反而死伤了七八个人。   当岳阳来到总督府外面时,便看到带队的百总正打算亲自带队冲一次,岳阳上前拦住了他冷声道:“不要用士兵的生命去冒险,你马上去城外告诉炮营,让他们把弄几门火炮来,要是里面的人再不投降就轰他娘的。”   这名百总楞了一下:“侯爷,这里头可是红毛鬼子的总督啊,要是把他轰死了怎么办?我们……”   “死了就死了,总不能为了他这个蠢货还要让我们继续把兄弟们的性命搭上吧。”岳阳打断了百总的讲话,“你亲自带人去,马上协助炮营把火炮拉进来!”   “是!”   百总咬咬牙,带着二十多名士兵出城去了,果真不到两刻钟他就将两门十二磅火炮给推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十多名炮营的炮手。   岳阳拦住了正要向他行礼的炮长直接指着总督府的那扇大门说道:“本侯给你一刻钟,马上把这扇门和旁边的墙壁给炸开!”   看着岳阳肃穆的神情,这名炮长赶紧打量了一下前方总督府的大门,随后才说道:“侯爷放心好了,要是一刻钟后小人还不能轰开这扇破门小人干脆就抹脖子好了。”   说完,这名炮长也不再废话,开始指挥十多名炮手忙碌的架设起火炮来。几分钟后,两门火炮便架设好,火药、铁丸也装填完毕,随着这名炮长一声令下,两门火炮齐齐发出轰的一声,两门火炮炮口同时喷出两道橘红色的火光,两道白烟涌出,随后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那扇刚才还看似坚固的大门已被轰成了无数碎片大门也开始洞开。   看到大门被轰开不少军士发出了一声欢呼,那名百总正想带领士兵往里冲但却被岳阳制止住,只见他冷着脸喝道:“继续开炮,把旁边那些墙壁也轰开!”   两门火炮继续轰击,很快大门两旁的墙壁也被火炮轰烂了好几处,一些躲在墙壁后面打冷枪的西班牙士兵也被火炮打得血肉横飞,在岳阳的严令下,两门火炮一连开了是多炮这才停下来。   当两门火炮终于停止射击时,坚固的大门和两旁一排墙壁或是不见了踪影或是被轰成了破烂,原本不时响起的冷枪声也停了下来。岳阳大手一挥,这名百总这才率领着士兵齐齐发出了一声声嘶喊冲进了总督府。   大门和高墙被火炮轰破以后,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十多名西班牙士兵终于失去了斗志,他们默默的扔掉了武器老实的举起了手当了俘虏,很快岳阳就在众多亲兵的拥簇下走进了总督府。   十多分钟后,岳阳在总督府的房间里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安敦尼和伯特少校等一行人。   看着躺在床上,脑袋包得跟阿拉伯人一样的安敦尼,岳阳淡淡的说道:“总督阁下,上次见面的时候您还是我的客人,没想到这次见面您却成了我的俘虏,由此可见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奇妙啊!”   此时的安敦尼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到岳阳他的神情迅速变换了几下,最终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愤恨和三分不甘的说道:“我是西班牙国王任命的大员总督,保卫大员是我的职责,如果还有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抵抗的!”   “哦……”岳阳诧异的看了他一下,随即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尊重您的选择,那就祝您在战俘营里过得愉快!”   说完岳阳就要转身离开,但一旁的伯特少校却高声叫了起来:“侯爵阁下请等等!”   岳阳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他:“伯特少校,你有什么事么?”   伯特深吸了口气这才问道:“侯爵阁下,我和总督阁下都是西班牙的贵族,作为战俘我们有权利用金币赎回自己的自由,您不会剥夺我们的这个权利吧?”   “呵呵……”岳阳失声笑了起来,他认真的说道:“伯特少校,其实这句话早在上个月荷兰总督欧沃德也曾经跟我说过,但却被我拒绝了,我对他的回答是在我这里只有俘虏没有贵族。想要回去不是不可以,只要在这里做满二十年的苦力,到时候我自然会派船送你们回去。”   说完,岳阳大步转身走了出去,只剩下后面满是不甘的吼声……   崇祯十二年八月初六 京城紫禁城暖香阁   端坐在龙案后的崇祯举起了两封奏折:“诸位爱卿,这里有两封奏折,分别是正在湖北河南剿匪的卢象升、孙传庭和岳阳送来的,你们都看看吧!”   此时暖香阁里站着是次辅周廷儒、刘宇亮、薛国观、吏部尚书谢升、户部尚书李待问、礼部尚书林欲楫、左都御史钟炌等人,可以说大明朝重量级的文官全都在这了。   周廷儒上前一步从大太监王承恩手中接过两封奏折迅速看了之后递给了身后的刘玉亮,随即脸上露出喜色对崇祯拱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大军连奏凯歌,此乃吾皇洪福齐天之兆,大明幸甚皇上幸甚啊!”   就在周廷儒说话间旁边的几名大臣也很快看完了这两封奏折,刘宇亮也上前一步道:“周大人说得对,此乃我大明之福吾皇之福,皇上应该下旨褒奖才是。”   这时,礼部尚书林欲楫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忠勇侯收复了大员确实可喜可贺,但他说希望皇上将大员赐予其作为封地是否不妥,虽说大员乃是岳侯爷打下来的领地,但俗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的土地都是皇上的,就这么封给臣子恐怕与礼不符啊?”   听到这里,众人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起来,大明自从开朝以来除了开朝以来老朱同志大肆分封土地给自己的儿子之外,从来就没有把哪一块地方分封给臣子的例子,现在岳阳就这么公然提出来点名要大员做自己的封地,这件事往轻里说是不知好歹,往重里说是想要挑战皇权啊。   “诸位爱卿的意思呢?”崇祯没有表态,面无表情的看着后面几位大臣。   户部尚书李待问犹豫了一下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林大人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大员乃是忠勇侯从那些红毛番人手中夺过来的,人家请求皇上将大员赐给他作为封地也属情有可原。朝廷在此事中一点力都没出,却要硬生生夺了他的请求,此事却是不甚合理。”   林欲楫反驳道:“李大人,忠勇侯乃大明的臣子,不管其为大明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如果他打下大员就把大员给他做封地,那日后他若是在海外打下更多的地方咱们也都分封给他吗?若是其他人有样学样,我大明朝还不乱了套了!”   李待问哈哈大笑起来:“林大人,你这话还真是稀奇啊。以前大员在夷人手中之时也没见你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话,现在人家忠勇侯打下来了你却急着跳出来了,你又是何居心?再者说了,大员孤悬海外瘴气横行,况且岛上尚有许多食人生番朝廷难以管辖,敢问林大人,若是将大员收归朝廷派谁去管辖?你愿意去吗?若是你答应到大员担任第一任巡抚本官便同意你的话,你看如何啊?”   “我……”   面对李待问的质疑林欲楫顿时哑了,刚才他之所以反对没有别的原因,纯粹是心里的独占欲望在作怪而已,大凡当官的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看到好处就上,遇到问题就推诿。大员作为一个新占领的地方,若是被朝廷收归国有,可想而知那么大的一个地方能够安排多少官员啊,大明别的东西都缺,唯独想当官的多的是,只要好好运作一番自然能安排不少门生故吏下去,届时好处自然会滚滚而来。   可林欲楫却忘了,大员作为一个新开发的地方,岛上的百姓原本就少得可怜,而且孤悬海外,在那里当官非但不是享福反而是受罪了。想到这里再面对李待问那满含讥讽的目光,林欲楫哑了,最后只得悻悻的归班。   看到众人都没有话说崇祯发话了,“诸位爱卿,李大人说得对。此时的大员尚属化外之地地瘠民贫,偌大的大员常住百姓不足万人,若是收归朝廷所有朝廷变得话费大量的财力人力去治理,更何况此事忠勇侯之前已经跟朕说过,朕当时也是答应了的,此时却是不好反悔啊,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周廷儒点点头,“皇上说得有理,大员孤悬海外确实不易管辖,若是将其赐给忠勇侯做封地却是再好不过了。一来名义上大员依旧是大明的土地,二来朝廷不用费一兵一卒,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岂能不答应啊!”   如今的朝廷自从杨嗣昌走后,周廷儒便已经是实际上的首辅,他一表态众人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是以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周大人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嗯……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这件事崇祯答应得很是痛快,当场就拍板了。但是很快他就提出了另外一件事:“诸卿,除此之外忠勇侯在奏折里还说了另外一件事,福建海防游击将军郑芝龙勾结夷人,在海上公然抢劫我大明商贾,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甚至去年的时候他还公然贩卖兵器铠甲给满清,幸亏被我水师查获,如今忠勇侯提请朝廷罢免了郑芝龙的职务将其捉拿归案,诸位以为如何啊?”   “郑芝龙?”一提到这个名字,不少大臣的脸色也开始严峻起来。   左都御史钟炌首先说道:“皇上,郑芝龙此人远本就是海盗出身,十余年年纵横南海无人可挡,朝廷迫于无奈只得将其招抚,但此人当上了朝廷命官后依旧我行我素,但因朝廷水师早已糜烂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如今幸得忠勇侯重建水师,正是将此獠捉拿归案之时,忠勇侯所说微臣赞同!皇上不如给忠勇侯一道旨意,令其出兵福建将那郑芝龙一举擒拿以正国法!”   “不妥!”   钟炌的话刚说完,薛国观却反对了起来:“忠勇侯如今已然执掌山西、山东以及大员,诸事繁忙,若又将福建之事交给他却是不太妥当。”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是一惊。薛国观这话虽然说得很是隐晦,但在场的是什么人啊,可以说都是官场的老狐狸老油条了,自然听出他的意思来了。如今岳阳已经掌控了山西、山东两省和大员这么多的地方,要是再让他把手伸到福建去,日后岂不是更难控制了。   吏部尚书谢升却皱眉道:“刘大人所说不无道理,可话又说回来,此时除了忠勇侯遍数朝廷还有谁能对付得了那郑芝龙,况且郑芝龙可是有数百条战船的,我大明除了忠勇侯哪里还有水师可以与其抗衡?”   “这……”   薛国观扯了扯自己的胡子不说话,众人皆无语,随即也有些黯然。什么时候偌大的大明竟然离开岳阳就玩不转了,若是岳阳有个歹心的话大明岂不是要乱套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往日倚为骄傲的计谋全都没有了用处,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所有的计谋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最后没有办法的众人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钟炌的提议,由周廷儒替崇祯拟旨,下令岳阳择日接触郑芝龙所部武装,若有反抗可以格杀勿论。   当这件事处理好后,门外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名中年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朝着崇祯跪了下去颤声道:“皇上……洪承畴大人发来了六百里加急,朝廷大军在德阳大败损失一万余人,现在洪大人正率残部退守成都固守待援。”   “什么?”   整个书房的人全都震惊起来,崇祯也站了起来指着这名太监道:“洪承畴两万多大军兵强马壮,怎么会一下子就突然战败的?”   太监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奴婢听说……听说是由于洪大人被杨首辅责令限期剿灭张献忠,洪大人无奈只得亲自率兵追击,不料却在德阳中了张献忠的埋伏这才导致了大败!”   “这个杨嗣昌……贪功冒进导致朝廷损失上万大军……真是该死!”崇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喷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崇祯恨不得把杨嗣昌给抓起来千刀万剐,洪承畴所率领的两万多精锐可是这些年朝廷花了大量的物力财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战斗力也很了得。崇祯对这支部队也很是重视,可现在却一下子损失了过半,原因竟然是杨嗣昌的瞎指挥。想到这里崇祯吃了杨嗣昌的心都有了。   就在崇祯心如刀割的时候,一旁的周廷儒问出了关键的一句话:“如今杨大人在哪?”   “杨大人……自从兵败之后杨大人便一病不起,已经……已经于数日前病故了!”   “什么……杨嗣昌死了!”   这个消息对众人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虽然杨嗣昌早就失去了崇祯的信任,否则也不会被贬到四川去剿匪了,可他毕竟还是名义上的首辅,首辅病逝那可是一件大事,足以让朝中格局产生巨大变化的。   周廷儒一惊,赶紧对崇祯道:“皇上,杨大人病逝可不是小事,咱们得赶紧派人将杨大人的灵柩运到京城来,再由朝廷昭告天下才是。”   “不必了!”怒气未消的崇祯一摆手,“传旨直接把他的灵柩送回他的家乡吧,就不用运来京城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皇帝正在气头上,要是杨嗣昌还在的话肯定就被崇祯拿下问罪了,可如今杨嗣昌却死掉了,俗话说死者为大,这也让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崇祯没处发泄,最后只能是眼不见为净让杨嗣昌的灵柩直接回家。毕竟按照朝廷规矩,象杨嗣昌这样的现任首辅在外病故的那是要运回京城接受百官拜祭,皇帝还要分封一个名号,然后给上诸多赏赐这才会运回家乡的,可这道程序现在却被崇祯给免掉了,由此可见崇祯心里是多么的憋火。   虽然知道此时的崇祯就象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爆,但作为此时事实上的首辅周廷儒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询问:“皇上,那四川战局……”   崇祯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这还用问,先把孙传庭调过去吧!”说完就怒气匆匆的走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帅帐里的争吵      湖北 黄石   一座座绿色的帐篷整齐的搭建在山脚下,从山顶望下去这些帐篷沿着山脚一直朝麻城延伸足有数里地,这些数以千计的帐篷周围还巡逻着一队队士兵,在这些帐篷的中央屹立着一座大号的帐篷,这顶帐篷战地十分宽足有两间屋子那么大,此时这顶帐篷里数十名身穿各式铠甲的武将正端坐在里面,首位上坐着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位负责河南、湖北以及陕西三地的剿匪最高指挥官了。   按理说这些日子在中原的剿匪行动进展顺利,李自成和罗汝才等人被卢象升、孙传庭率领的数万朝廷大军打得节节败退,眼下已然隐隐被包围在黄石一带不足一百里的山区地带,卢象升和孙传庭已经着手准备一鼓作气将这个祸患彻底解决掉了,但此时朝廷却传来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坐在首位的卢象升和孙传庭脸色很是难看,坐在卢象升左下首的杨廷麟手中拿着一份朝廷发来的公文也是沉吟不语,而坐在帅帐里的其他将领们则是在窃窃私语,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坐在右边身穿绿色军服的两名将领,这两人自然就是前来助战的杨国柱和虎大威。   良久,杨廷麟将手中的公文放了下来对卢象升缓缓道:“建斗,不如咱们一起联名向朝廷发一道公文,请朝廷暂缓调伯雅入川,等歼灭了闯逆后吾等再一起入川,这样岂不是更有把握一举歼灭那张献忠么?”   “来不及了!”卢象升长叹道:“洪承畴贪功冒进中了埋伏以至大败,两万余大军只剩下六千余人困守成都,如今成都已经被张献忠七八万贼寇团团包围,若是再无援兵救援估计是撑不了几天的。若程度失守则四川将全部陷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朝廷才会责令伯雅在一个月之内赶到成都以解成都之围。”   “唉……”   杨廷麟一拍桌子叹道:“眼看着剿灭贼寇在即,却出此等事情,难道真的是天不绝闯逆吗?”   孙传庭冷着脸道:“要不是某人好大喜功瞎指挥,洪承畴也不会损兵折将,更不至于有今天这档子事了。”   “伯雅慎言!”卢象升赶紧打断了孙传庭的话,“人死为大,再说此事非君子所为,何况对此事朝廷已有定论,咱们就不要翻旧账了。”   “哼……”   听了卢象升的话孙传庭冷哼了一声这才悻悻的住了口。   沉默了一会孙传庭才道:“此去四川路途遥远,蜀道之难相比诸位也是清楚的,况且张献忠此人不仅凶残暴虐,而且还狡诈无比,我欲带五千宣大军一同入川两位觉得如何啊?”   “这……”   卢象升和杨廷麟对视了一眼全都沉吟起来。   这两个多月来,卢象升和孙传庭麾下的将领总算是见识到了宣大军的厉害,在对敌的时候宣大军总是冲在第一线,宣大军火铳方阵的威力也让所有原本质疑他们的人闭上了嘴。   在无数火铳的万枪齐鸣下无论多少贼寇都在他们的面前变成枪下亡魂,而且宣大军军纪严明后勤保障有力,无论到哪里宣大军的后勤辎重保障都会到哪里,即便需要买物资掏出来的也是白花花的银元,从来都不会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宣大军的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相比,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虽然在治军的问题上也颇为严谨,但依旧不时会有军士闹出些事情来,虽然大错不犯但也是小错不断,这也让二人颇感很没面子。现在孙传庭要被调走,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和朝廷讨价还价,而是想要抽调一部分宣大军和自己一起去四川,这也让卢象升感到为难起来。   沉吟了良久,卢象升才对端坐在一旁的杨国柱和虎大威道:“杨总兵、虎总兵,孙大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他有意要调你们中的一部跟他一起入川,你们意下如何啊?”   虎大人看了看杨国柱,示意他先说。杨国柱摇了摇头道:“卢大人,末将二人在刚来的时候就说过,若是将末将二人分开,那么我宣大军的一切粮饷辎重将全部由两位大人负责,两位大人若是同意的话末将二人便答应跟随孙大人入川。”   杨国柱刚说完孙传庭便说道:“此事本官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二人答应分五千人跟随本官入川,那么这五千人的粮饷辎重本官全包了,即便是没有本官也可以出银子向忠勇侯购买。”   “等等……”这时虎大威说话了,“孙大人,你负责那五千跟你入川的宣大军的辎重粮饷了,那留下来的这五千人人,谁来负责?”   孙传庭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建斗负责啦。”   “岂有此理,哪有这种事情!”卢象升还没说话,杨廷麟就先跳了起来,“伯雅,我们答应分一半宣大军给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他们的物资军饷还要我们来负责吗?”   “怎么不是你负责,本官只带走五千人,自然只负责这五千人的辎重军饷,剩下的这五千人可是帮你们打仗的,难道不应该由你们负责吗?”   孙传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我只带走了五千人,你却让我负责所有人的物资军饷,难道我就长得这么象冤大头吗?   杨廷麟和卢象升心里也不爽啊,这些日子杨国柱他们帮我打仗都是自带粮食自带武器的,一毛钱都不用我出纯属免费义务帮忙,现在我好心让你带走了一半人马不算,我却要开始自己掏腰包养活这些人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卢象升沉着脸道:“伯雅,我让你带走五千兵马已经不错了,难道你不应该承担另一半宣大军的辎重粮饷和费用吗?”   孙传庭摇头道:“这些人马是在你的麾下打仗的,为什么却让本官来承担他们的费用?”   杨廷麟反驳道:“可原本我们是一文钱都不用出的,现在却让我们出银子,这又是何道理?”   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了,其实按理说宣大军来帮忙,军械粮饷什么的都应该由他们来出,可谁让宣大军有钱啊,不仅义务帮忙而且还一毛钱不要,这种事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宣大军义务帮忙是理所当然也是应该的,现在突然一下子要他们自己掏腰包养活这些人他们反而觉得不习惯了,于是两位主帅就这样争执起来。   这时都督佥事曹文诏站了起来对三人拱手道:“三位大人,末将以为不如让宣大军先配合卢督臣围剿闯逆,待到剿灭了闯逆后再让杨总兵和虎总兵赶往四川协助孙督臣剿灭张献忠,这样如何?”   “凭什么啊!”   曹变蛟的话刚出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喊声,坐在他旁边的贺人龙站了起来大声道:“凭什么让宣大军先留在这围剿闯贼啊,反正现在闯贼也被咱们打得差不多了,卢督臣麾下如今也有数万兵马对付这些残兵败将已经足够,还不如让宣大军跟我们一起去四川打张献忠呢。”   “你说的什么话!”   曹变蛟也恼了,指着贺人龙骂道:“闯贼有多狡猾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些年他从朝廷大军的手中逃走的次数还少吗?这次好不容易将围困在这里正应该将其一网打尽才是,若是因为兵力不足又让其逃窜这个责任谁来负!”   贺人龙冷笑道:“若此次还能让那闯贼逃窜那只能证明你们太过无能,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放屁!”   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从曹变蛟嘴里喷了出来,他暴跳如雷的喊道:“姓贺的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揍你!”   贺人龙也跳了起来:“你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   两人都是暴脾气,说着说着就要干了起来,而大帐内分别隶属卢象升和孙传庭的将领们赶紧上前将二人给拉了回来,看着乱糟糟的大帐孙传庭和卢象升都觉得头疼万份,这说来说去还是宣大军给闹的啊。   双方吵闹了半天依旧没有吵出一个结果,良久不知谁谁突然问了一句:“杨总兵、虎总兵,你们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想起来人家正主还没吭声呢,大家在这里争得死去活来的有意思吗?不少人脸色开始红了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咳咳……”   卢象升咳了几声这才说道:“杨总兵,虎总兵,关于适才我们的提议你们认为如何啊?”   其实就在刚才帅帐里的人商议宣大军归属的时候杨国柱和虎大威心里就已经很不爽了,你妹的你们是在谈论我们的归属啊,却没有一个人询问我们的意思,真当我们是空气吗?杨国柱性子老成持重还算忍得住,可性子有些急的虎大威脸上早就浮现出了怒容,要不是杨国柱给他打了几次眼色他早就发飙了。   现在听到卢象升问话,虎大威早就憋在心里的话便吐了出来:“卢督臣、孙督臣,末将就说句心里话吧。末将记得在来之前岳侯爷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宣大军不来帮忙是本份,来帮忙是情分,毕竟朝廷可没有给咱们一文钱,无论是辎重粮草还是伤亡抚恤都是侯爷一个人在掏腰包。   原本诸多同僚们都是不赞成出兵的,可侯爷却说,咱们大明这些年死伤的百姓已经够多了,还是尽快平定这些流寇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吧,是以这才把末将和杨总兵给派了出来,现在恰逢四川突变,朝廷兵力吃紧这是事实,可末将却发现两位督臣却为了一点银子在推三阻四,这种情况在我们宣大军是不可想象的,这也让末将等人着实不解,难道一点银子就那么重要么?”   “放肆!”   “虎大威……你大的胆子!”   “你竟敢与两位督臣这样说话!”   虎大威的话刚说完,帅帐里的众人全都沸腾了起来。   虎大威说完就自顾自的重新坐了下来,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群情激昂的众人。   卢象升和孙传庭对视了一眼,两人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羞意,唉……真是人穷志短啊,但凡他们的银子能再多一些,何至于这么扣扣索索的以至于让下属们看笑话。   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以一个月为期限,让宣大军留在黄石帮卢象升先将李自成这伙贼寇剿灭,一个月后再让他前往四川协助孙传庭剿灭张献忠。   孙传庭在接到圣旨第二天就走了,毕竟军情紧急,要是在这里耽搁太久而导致成都沦陷孙传庭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孙传庭走后,卢象升也开始加大了对李自成、罗汝才所部的围剿力度。这样一来李自成便有些撑不住了。   黄石北部有一片山脉,山脉里都被密密麻麻的树林覆盖着,李自成和罗汝才率领的残部就躲在这片山脉里苟延馋喘。   而此时在一个山洞里,罗汝才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却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一块石头上,在他周围站着十多名穿着各异的汉子,为首的那位便是号称闯王的李自成。   看着李自成和他身后的将领,罗汝才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自成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真是错看了你,竟然会错信你的话来赴你的约。没想到如今大敌当前你竟然还要对兄弟下手,哈哈哈……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愚蠢之人,我真是开了眼了!”   此时的李自成脸上早已没了以往的坚毅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狠辣和阴毒,只见他阴沉说道:“活曹操,你本来可以活命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拒绝我的要求。至此大敌当前,你如此不顾大局,你说你该不该死?”   “哈哈……哈哈哈……”   罗汝才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才喘气道:“你说的顾全大局就是把我的兵马送给你让你来指挥么?还是你把我当成傻子了?”   李自成面沉如水道:“难道不是么?如此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正应该抱成一团度过难关,否则迟早会被官兵各个击破,你把人马交给我指挥难道不应该么?”   罗汝才面露讥讽之色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怎么不把你的人马交给我,我也可以替你指挥嘛!”   “你……有那个能耐吗?”李自成轻蔑的看着罗汝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大营里养着那么多戏戏子和婊子,每日里饮酒作乐,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老子睡的是抢来的女人,又不是你老婆关你鸟事!”罗汝才突然挣扎了起来状若疯狂的吼道:“你自己没本事,让媳妇给你带了绿帽子你冲我发什么火,难不成还不让我玩女人吗?”   听到这里李自成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要说李自成命也是够苦的。按理说他小时候是给地主家放羊的,长大以后不知道怎么混了个公务员编制,在银川的邮电局看大门顺便负责送信。本来这还算不错,一个放羊娃能吃上公家饭,应该说也算成功人士。可天有不测风云,赶上朝廷缩减开支,把他这个公务员给裁了。   本来下岗就够倒霉了的,可当他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媳妇韩金儿和村里的一个叫做盖虎儿的光棍汗做了蓝颜知己,大家都知道,所谓蓝颜知己这回事儿那是最麻烦的,蓝着蓝着就有可能绿了。   陕北的汉子那受得了这个羞辱啊,他当场就把自家媳妇给宰了随后就逃走了。后来投靠了高迎祥当了流寇大小也算混了个头目当,随即又娶了媳妇叫做刑氏,可没过多久这个刑氏竟然又跟他的部将高杰通奸,事情败露后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投靠了朝廷。最后高迎祥看李自成太倒霉了,一连两个媳妇都出轨,头上都绿得发光了,这才把自己的女儿高桂英嫁给他。   对于他这种老婆相继出轨的人来说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揭他的伤疤,一听到这里李自成的眼中杀气顿时就是一闪,李自成腰间的宝剑出鞘了,只听到“当啷”一闪,罗汝才的脖子当即喷出了一道血雾,很快整个人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把宝剑归鞘后,李自成冷冷的对身后的李过说道:“你马上带人把活曹操的大营给围起来,告诉他们罗汝才已经死了,从今日起全都得听我的号令,谁要是不从命的全部杀掉!”   “是!”李过赶紧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当天夜里,李自成的心腹将领李过便率领数千老营人马和上万流民包围了罗汝才的大营,罗汝才此人虽然生活作风不好可人家讲义气,是以很受将士爱戴,因此他的部下一听罗汝才死了全都不干了,操起了家伙跟李自成所部打了起来,双方打了半天,罗汝才的不下大部被歼,只有部将杨承祖、王龙等人逃了出来,而这时也恰逢卢象升率部开始围剿李自成。      第四百七十六章 围剿      八月的天气是炎热的,高悬的太阳挂在天空,不停的把热量倾泻在大地上,此时的气温已经达到了近四十度。按说在这种天气里即便是最勤劳的农夫也得找个阴凉地方呆着,否则要是中了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年头可没有随叫随到的120急救车,医疗条件基本没有,中暑的人弄不好就得嗝屁玩完。   可就在这种天气下却有一队穿着各异拿着各式兵器的人匆匆行走在半山腰上,为首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人名叫杨承祖矮个的人名叫王龙,都是罗汝才的心腹爱将,罗汝才被李自成设计杀死后立刻就对罗汝才的旧部展开了清洗,在这场清洗中大多数人无奈之下投靠了李自成,少部分不愿意投降的不是被杀就是逃了出来,杨承祖和王龙就是逃出来的那两位。   杨承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马只有区区不到两千人,一股悲呛的心情涌上琴头,自打他跟着罗汝才造反以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吃香喝辣,最鼎盛的时候罗汝才拥兵三四十万,那时候即便是李自成也得敬他们三分,那时是何等的威风,可现在却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被李自成的人马一路追杀,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一旁的王龙也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不住在脸上流淌,身上的衣裳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个水囊就要往嘴里灌,可半天却只倒出几滴水,气得他将水囊摔在了地上。王龙气喘吁吁的咒骂了一声,这才对杨承祖道:“老杨,再这样继续跑下去可不行,在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两天咱们全都得死在这片山林里。”   “不跑?不跑咱们现在就得死!”杨承祖咬着牙道:“后面那些杂碎跟得那么紧,咱们稍微一停下来就得被他们追上,外头又全是官兵咱们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堵,碰上哪个都得玩完!”   “这可不一定。”由于长时间不喝水,王龙的嘴唇此时都起了泡,说话时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嘶嘶沙哑之声,这是极度缺水的症状,只见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喝道:“李自成那个反骨仔既然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干脆就投靠官兵去,总比活活渴死饿死的好!”   “投靠官兵?”杨承祖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咱们和官兵打了那么多年可谓是仇深似海,他们能要咱们吗?”   王龙提醒道:“老杨,咱们和那卢大人、孙大人固然是死对头,可这次剿灭咱们的官兵可不止他们还有宣大军啊!”   “什么……宣大军?”杨承祖一听立刻就打了个寒颤,尽管此时的艳阳已然高悬,但他忽然感觉原本炙热的天气突然变得有些凉了,前些日子和宣大军作战时的情形犹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雷鸣般的巨响和一道道火光闪过,己方正在朝前冲锋的无数兄弟犹如割草般纷纷倒在半道上,从那时起宣大军这个名字就如同梦魔般时刻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想到这里,杨承祖咬着牙道:“老王,你是想害死我们吗?宣大军那些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去投靠他们那不是送死吗?”   “这可未必。”王龙突然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我可是早就打听好了,宣大军那边待遇可好了,当兵的每个月都有两块银元的军饷,而且每天都有肉吃,当满五年兵后便可以退役回家,而且回家后官府还给你分发田地,这样的好事你就不想要吗?”   “什么?还有这样的好事?”   听到这里不止是杨承祖,就连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王老大,你说的是真的?宣大军待遇真的这么好?”   “是不是真的啊,世上还真有这么好的事?”   “废话,我还能骗你们,这可是我托了好多人问的,当然是真的!”王龙不耐烦的看着身后那些眼冒绿光的流寇不耐烦的说:“反正现在路就摆在你们面前了,到底怎么走自己看着办。”   杨承祖寻思了半天这才猛的一拍大腿,“他娘的干了,反正迟早要死还不如搏一搏。这些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当贼寇每一个有好下场的,还不如投靠朝廷呢,要是弄好了说不定咱们还能混个前程。”   “对……反正这样下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投靠朝廷搏个前程呢。”   “就是……李自成那狗娘养的既然这么歹毒,咱们也不能对他客气,投靠朝廷去!”   一群人乱哄哄的嚷了起来,随后这群残兵败经便朝着山外走去……   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有时候还是挺对的,当杨承祖而后王龙两人带着这群饿得半死的流寇跌跌撞撞的跑到山外时,正好碰上了前来搜山的宣大军的夜不收。当这十多名夜不收压着近两千名流寇回到宣大军的大营地时,连杨国柱和虎大威都被惊动了。   “什么……罗汝才被李自成给杀了?”   在宣大军的帅帐里,杨国柱和虎大威同时惊呼起来。   杨承祖和王龙双双跪在地上颤抖的说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小人二人就是因为不满李自成……嗯,是闯贼太过霸道还杀害了罗爷才反出来的。小人现今二人已然悔悟决心弃暗投明,请两位大人给小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杨国柱和虎大威对视了一眼,虎大威这才喝道:“你二人能否将功补过这得需要朝廷来决议,不过若是你二人真能为朝廷立下大功的话本官也可替你向朝廷求情,说不定还能封你个一官半职。”   “谢大人提拔!”   杨承祖和王龙二人大喜连连叩头不已,他们千辛万苦的逃出来投靠官军,为的不就是能保命外加求个一官半职吗,如果真能有个前程也不枉二人拼命一场。   看着依旧在地上磕头的两人,杨国柱眉头微微一皱,在岳阳的影响下如今的宣大军已经不流行磕头这个礼节,用岳阳的话说这个头磕多了整个人的膝盖也会变软,要是要是连骨头都不硬了那还当的什么兵。   杨国柱一摆手:“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们宣大军不行给人磕头,有话站起来说!”   “是……多谢大人。”   杨承祖二人站起来后,王龙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大人,若是朝廷免了我等的罪过,不知我等能否加入宣大军继续为朝廷效力呢?”   “加入宣大军?”杨国柱顿时就是一愣,随即露出戏谑的神情:“你们为什么想要加入宣大军?”   “宣大军军饷高,听说还能给咱们发田地,额们当然想加入咧!”王龙一急,一口地道陕西的方言顿时脱口而出。   “噗哧……”听到这里一旁的虎大威顿时就乐了,就连杨国柱这样老成持重的人也露出了笑容。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毕竟这事我们二人也做不了主,不过唯一可以答应你们的是若你们真能立下功劳,本官会帮你们向朝廷求情从轻发落的。”最后杨国柱终于拍了板就把这两人给送了出去。   杨承祖和王龙二人出去后杨国柱对虎大威道:“老伙计,你对这事怎么看?”   虎大威沉吟了一会道:“老杨,我们来剿匪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你就不想快点剿灭李自成这些贼寇而后返回宣大么?或是重新回到卢督臣麾下?”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国柱神情正色的问道。   虎大威叹了口气:“老杨啊,你还不明白么?你别看如今闯贼还躲在山里没剿灭干净,但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只要咱们再加把劲,歼灭他们是迟早的事,如今也到了咱们选择站队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杨国柱的神情愈发的凝重起来:“大威,你把话说清楚点。”   “你啊……难道还真要我把话说透吗?”虎大威长吁了口气道:“岳侯爷前些日子已经向朝廷上了折子,请朝廷将大员赐给他做封地,这可是大明开朝两百多年来从未又过的大事。你想想看,若是朝廷答应将大员赐给侯爷,事后朝廷势必会将山西、辽东、山东等逐渐收回,宣大军怎么办?咱们这些侯爷的旧臣子怎么办?”   杨国柱不说话了,他虽然是一员武将但却不是只会战阵厮杀的莽夫,抡起政治智慧他比起虎大威还要高一筹。如果朝廷真的将大员赐给岳阳做封地,那么未来岳阳自然就得常驻大员。那么象现在他兼任的宣大总督、山西巡抚、山东巡抚以及职务就得交出来,可岳阳如今的大部分利益都在这些地方,尤其是山西更是岳阳起家的地方,这里有着太多的利益纠葛。一旦岳阳离开,那么接下来他还能庇护那些原来的老部下吗?象虎大威、杨国柱这些人将来又将何去何从呢?   一想到这里,杨国柱就觉得脑袋开始发胀。自古以来站队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学问,重要到什么程度呢?说它重要到事关你的生死存亡都不为过,因为这件事事关你的未来和命运,君不见自古以来多少才华横溢的人物就是因为站错了队落魄一辈子甚至命丧黄泉。   而现在摆在杨国柱两人的面前也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死心塌地的继续跟着岳阳走,只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日后十有八九就得跟着岳阳到大员这个在如今的人看来是个荒芜之地的地方去。另一条路就是改换门庭重新选个靠山,可这条路同样不好走,毕竟依他们现在的地位能当他们靠山的人实在不多,而愿意接纳他们的人就更少了。   沉默了半晌后,杨国柱这才说道:“大威,你说这次侯爷将我们派来是不是就含有试探我们的意思?”   “嗯……很有可能!”虎大威点点头,“若是抡起远近亲疏,咱们既比不上吴成枫那个侯爷的妹夫,更比不上胡将军、岳顺宝这些打小就跟着他的老人,咱们充其量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侯爷对咱们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所以现在咱们的决定可是关系到咱们下半辈子。”   杨国柱突然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虎大威苦笑一下:“我还能怎么办,反正咱们的身上已经烙上了侯爷的印,是怎么也擦不掉了,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不就是下半辈子去大员呆着吗?侯爷能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呢?”   “是啊……”杨国柱也叹息起来。   虎大威追问道:“怎么样老伙计,想好了吗?”   “当然想好了!”杨国柱哈哈一笑:“既然你都做出决定了,我又怎么能比你落后呢?走……咱们一起面见卢督臣,赶紧把这些贼寇剿灭干净,然后就回宣大准备东西去!”   “走!”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站了起来大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三天后 黄石某处山脉密林处的一个山洞里   经过数日的清洗,李自成终于将罗汝才留下来的两万多人马给梳理了一遍,掺沙子的掺沙子,秘密处决的处决,如今的他终于将这股三万多流寇完全掌控在了手里,今天他便召来了自己的手下开始讨论如今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李自成依旧穿着那那件淡青色的外罩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把宝剑,长弓箭壶也全都背在身后,他看着眼前的十多名将领说道:“各位兄弟,官兵将咱们围在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咱们的粮食也要吃完了,若是再和官兵耗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全部饿死在这里,大伙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既然狗朝廷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跟他拼了!更何况咱们刚吞了活曹操的万余人马,我就不信了,凭借着三万多人马咱们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说话的人正是李自成的头号大将刘宗敏。   一旁的李定国也赞同道:“刘总哨说得对,咱们还有三万多人马呢,凭借着这些人马咱们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只是那孙传庭和卢象升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咱们也要小心他们的埋伏才是。”   一旁又有人道:“孙传庭和卢象升不算什么,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些宣大军,若是让他们给缠住了咱们就别想跑了!”   一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李自成和罗汝才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完全就是因为宣大军的缘故。流寇流寇,只有流动起来的贼寇才能被称之为流寇,李自成能和大明朝廷扳了那么多年的手腕凭借的就是不断流动这个法宝,今天在开封明天就到麻城后天就到郑州,朝廷虽然人多势众可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即便是卢象升和孙传庭千方百计的围剿他们,他们也总能从缝隙了逃出来,可自打几个月之前宣大军也加入战局后李自成他们就像是被套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宣大军的骑兵追上,然后用他们那射程超远的火器象放风筝似地将他们吊打,这些人就象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开,最后李自成和罗汝才就这么被他们一步步的逼到了这片山脉里,最后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我草他姥姥的,这些宣大军也真是邪乎了,他们也就不到两千骑兵,怎么就这么难缠呢?”李过气愤的踢了脚边的一个树桩。   “不是骑兵难缠,而是他们的火器太犀利了!”孙可望幽幽的说道:“他们的火器能在四五百步的距离杀人,咱们还能怎么办?上次开封城外的教训大伙都忘了吗?”   一听到这里,所有人心里全都打了个寒颤,正是那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战把李自成和罗汝才等人心中的傲气给打没的。在那场大战中,不信邪的李自成和罗汝才率领七八万流寇冲击宣大军的火铳方阵,导致的后果就是七八万流寇最后能活下来的人不到一半。数万人的尸体足足布满十多里地,被吓破了胆子的李自成和罗汝才带着剩下的数万人赶紧钻进了山沟,这才被孙传庭和卢象升给包了饺子,也导致了罗汝才被李自成设计杀死。   心烦意乱的刘宗敏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大伙都在这里等死好了!”   正当众人想不出法子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头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急促的叫道:“闯王、诸位头领,大事不好了,官兵……官兵打过来了!”   “你胡说什么,官兵怎么可能找得到咱们!”   这个头目急得就差发指天发誓了:“是真的,小人亲眼看到的,带头的就是杨承祖和王龙两人!”   众人心中齐齐就是一震,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跑出了山洞,看向了外面,就听到距离不远的一座山峰外隐隐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中间还伴随着阵阵的轰鸣声。原来官兵真的杀过来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歼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兵是怎么知道咱们位置的?”惊慌中有人大声问道。   “是杨承祖和王龙这两个反骨仔,肯定是他们向官兵告的密,早知道我就亲自带人把他们给灭了!”刘宗敏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想着怎么逃出去吧!”李自成不耐烦喝了一嗓子,此时的他心里也暗暗有些后悔,自己对罗汝才动手的时机是不是太匆忙了,要是罗汝才还现在还活着的话至少自己应该还有时间从容的应付这些突然杀出来的官兵,毕竟罗汝才这个人虽然贪花好色,但至少这个人才能还是有的,而且他麾下的人马战斗力也不赖,好歹也能坚持一段时间,可现在经过一番清洗,他麾下这些人马战斗力也是大降,别说跟官兵拼命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不过李自成毕竟是造反专业户,象眼前这种情形他这辈子见得多了,倒也不怎么惊慌。很快他就立刻喝道:“过儿,你马上带一千老营弟兄和五千外营的兄弟前去挡住那些官兵,我和诸位兄弟先往北边撤,今天晚上在十家子庄会和!”   “好咧,闯王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那些狗官兵好看的!”李过咧嘴一笑,他是李自成的侄儿素来便有悍勇之名,往日里颇受李自成的信赖,往往有什么难打的仗都会交给他,而他也总能不负所托,这次李自成又将阻击官兵的重任交给了他。   听着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厮杀声,李自成来不及和李过多说什么,便带着一众将领们朝着北面撤走,李过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对着身后的一种头目说道:“兄弟们,都跟着我上,这次咱们就要那些够官兵一个好看,杀啊!”说着,李过跳上了战马朝着前方策马飞奔而去。   “砰砰砰砰……”   一阵排枪闪过,数十名挡在前面的流寇的身上全都被打出了一个个大窟窿。   “前进!”   一个声音响起,数百名火铳兵端着火铳拍着队列缓缓走了过来,在这些火铳兵的两旁则是卢象升麾下的刀盾兵和长枪兵,这些人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火铳兵的侧翼不让他们受到流寇的攻击。   当兵的脾气一般都比较横,刚开始的时候卢象升麾下的这些将领自然不愿意干这摆明了就是配角的活,可在看到宣大军的战力后这些原本心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骄兵悍将们也没了脾气。人家打仗那是不管前面是什么人全都平推,原本和官兵打得难解难分的流寇碰到宣大军后就象碰到了烈日的大雪全都没了脾气,任是谁碰到这样的人也不得不服啊。   当李带着人马匆匆赶到战场时,正开到前面的流寇们正乱哄哄的往下败退,李过抽出长刀将一名贼寇砍倒在地大声喝道:“兄弟们,如今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大伙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我今天把话撂在这,现在谁敢往后退一步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李过一边说话,他带来的一千老营人马也将后面的退路给堵住了,不少人手持长弓闪着寒光的箭镞指向了前方,看着这些人凶神恶煞般的神情,任是谁都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冷冷的看着前面这些流寇一眼,李过的长刀往前一指大声喝道:“诸位兄弟,生死存亡就在今早,大伙都给我冲!”   后路被堵住的流寇们无奈之下只能乱哄哄的转身朝朝前方冲去,而李过则是率领一千老营人马在后面,不断的驱赶着自己带来的五千流寇和前方败退下来的流寇对前方的官兵发起了反冲锋。   说起来从古到今流寇的们战术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变,全都是以人海战术为主,最多就是战前许下一个承诺,打败了敌人之后如何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最后允许还大家不用管住自己的裤裆,能够光明正大的抢钱抢女人等等,打起仗来一蜂窝往前冲,败退下来也是一窝蜂往后撤,几千年来都没什么变化。   当正在驱赶着流寇们往后退的官兵们看到流寇们又重新杀回来后,最前面的宣大军们的排枪又响了起来,随着枪声的响起,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流寇们纷纷倒下。不过这一次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流寇们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触即溃了,在后面老营马队的驱赶下,后面的人只是硬着头皮纷纷往前冲。   山岭上的枪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流寇纷纷倒下,可这些流寇就像是杀不完似地,依旧络绎不绝的朝前冲来,而前方的宣大军火铳手兵力分布得太多单薄的缺点就体现出来了,由于人数少火力自然也就相对减弱下来,流寇们也渐渐拉近了和他们的距离无奈之下火铳手们只能一边打一边往后撤,看到这一情景后面督战的李过立刻就兴奋起来,他拼命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断的驱赶着流寇往前冲,他不住的高喊:“兄弟们,往前冲!只要冲过去咱们就赢了,那些狗官兵也就溃散了!”   “杀……”   “冲啊……”   其实不止是李过,就连那些往前冲的流寇们此时心里也开始兴奋起来,这些日子他们跟宣大军打了那么多场仗就没有一次打赢的,实在是宣大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每一次排枪响起都会倒下一大片,这种巨大的杀伤对人的威慑是非常大的,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能击败宣大军的曙光如何能不兴奋,不止是李过就连队伍中的一些小头目也自发的驱赶着周围的流寇往前冲,争取将面前这波宣大军击溃,尤其是李过他更是想到如果能缴获一批宣大军使用的火铳,再用这些火铳给老营的兄弟们装备上,那天下之大必将任凭自己纵横!   看到流寇蜂拥着冲上来,负责掩护火铳手侧翼的刀盾兵和长枪兵们神情开始严肃起来,只见一名千总高声吆喝了一声,刀盾兵和长枪兵们立刻就准备冲出去和重来的流寇们近身搏杀。但还没等他下达命令,就听到火铳兵队列里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一支支火把开始点燃起来,随后火铳兵们将火铳放好,随后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了一枚枚黑黝黝大如茶杯的万人敌,当流寇们冲到距离他们四五十步的距离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一枚枚点燃了导火索的万人敌犹如下雨般朝着流寇们飞了过去。   “轰隆隆……”   只听见一阵阵犹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响起,那些正蜂拥着朝前冲的流寇们顿时便被淹没在一大片白色的硝烟之中。这爆炸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附近所有的声音都被爆炸声给淹没了。   当爆炸声停下来浓浓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人们这才逐渐看到前方的情形。这才发现原本那些正蜂拥着朝前冲过来的密密麻麻的流寇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崎岖不平的半山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横七竖八的尸体,粗略目测了一下,在长达三四百步的宽度上,被炸死的人至少有上千人,由于冲过来的人实在是太过密集,这些尸体也是层层叠叠的垒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而这样恐怖的情形就连百战老兵都为之惊悚,更何况那些乌合之众的贼寇呢?原本凭着一腔血气以及在后面一千老营兵马的弹压下才鼓起勇气冲锋的流寇终于崩溃了,在这种超越了他们认知的东西面前一些人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哭着喊着朝着后面飞奔而去,对于他们而言宁愿被后面督战的老营们杀死也不愿意死在那种恐怖的东西之下。   往后跑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几乎所有的流寇都开始往后跑,当上万人都溃败时那样的场景是非常惊人的。   崩溃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这让后面督战的老营都来不及反映,尽管老营的马队一连砍翻了数十名溃败的流寇也无法阻止流寇们的溃退,很快不少老营的人连人带马都被人推倒在地,如同被潮水漫过的堤坝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人海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李过看着前方漫山遍野朝后方溃败的流寇神情呆滞,良久才喃喃自语道:“明明都已经快冲到那些够官兵的跟前了,为什么会这样?”   李过身边的护卫可没有那么多看出,一名护卫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急切道:“李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护卫的话仿佛炸触动了他的某处神经,他大喊道:“我不走,闯王将殿后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若是半途而废怎么有脸面去见闯王!”   “李爷,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我不走,你马上告诉老营的兄弟,然跟他们给我杀,把那些泥腿子给我杀上一批,我就不信他们还敢逃跑!”李过没有理会护卫的劝阻,依旧暴跳如雷的喊着。   就在李过说话的时候,溃退下来的流寇们已经如同潮水般朝他们涌来,将李过身边的几十名护卫冲得几乎要散开。一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头子眼见不妙,也不跟他废话,一把拉过了他的马缰强行将李过的战马转了个头,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在战马的臀部刺了一刀,吃痛的战马仰起头嘶鸣了一声便朝着前方冲了过去,剧痛之下的战马一脸撞倒了三四名挡在前面的流寇后并没有停下它的脚步,而是依旧朝着前方冲去,护卫们见状后也赶紧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山腰间……   这一仗李自成败了,败得很惨。三万多流寇在官兵的突然打击下全线溃败,更糟糕的是负责断后的李过连一个时辰也没撑住就败退了下来,这就更加导致了流寇的败退速度,当李自成千辛万苦的逃出来后,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千人马。   中午时分,李自成等一众溃兵在一个叫十家子庄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只有百来户人家的村子,李自成这些溃兵一来就将全村的人赶到了村子中央,把所有的男人和孩子都杀掉,妇孺则是被那些溃兵争先恐后的拖到各处开始发泄他们的兽欲。对于这样的情形李自成并没有阻止,如今大军新败,让这些溃兵们发泄一下有利于恢复士气。至于这么做对不对……抱歉,这种事对于命不保夕的流寇来说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   溃兵们的兽欲一直发泄到了时至黄昏,他们这才一边嘻嘻哈哈的提着裤腰带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边从各所民房里搜刮出来的粮食开始埋锅造饭,当天色完全变黑后,大部分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庄子里。   当众人相见后,大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狼狈样。铠甲斜了,有的连兵器也掉了,总之几乎大部分东西都丢在了半道上。   一堆篝火被点燃,李自成端坐在一根树桩上,延伸冰冷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李过。   “过儿,今天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你就是这样断后的吗?全都是因为你断后不力我们数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你……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李过是李自成的本家侄儿,平日里李自成也最疼爱这个侄子,可今天他实在是气坏了,是以立刻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李过面如死灰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凶狠,他诺诺的说道:“闯王,今日原本我已经率领大军眼看着就要打官兵一个反击的,可却被宣大军又打了回来,这些宣大军的万人敌太厉害了,他们只扔出了不到三轮那些泥腿子就溃败了,尽管我带着老营的弟兄们拼命阻止但依旧拦不住啊,那些泥腿子一个个都红了眼,不少老营兄弟也因为他们而死。”一想到不少老营的骑兵们竟然被那些溃败下来的流寇拉下马后活活踩死,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李自成咬着牙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过胸膛不住的起伏,他自然知道李过说的是实话,那些流寇们的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人都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加入他的流寇大军,这些人打打顺风仗还可以,稍微遇到败仗这些人跑得比什么都快!   这时,一旁的刘宗敏也劝道:“闯王,你也别太责怪李过了,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宣大军,这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你还想咋滴。”   作为李自成的头号大将,刘宗敏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再者说了李自成也不是真的要处置自家的侄儿,他狠狠的瞪了李过一眼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起来把,这次的败仗也不能全怪你,若是没有杨承祖和王龙这两个反骨仔咱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刘宗敏摇摇头:“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这次算是栽了,问题是咱们要往哪跑?”   李自成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枪声。   “砰砰砰……”   随着枪声的响起,原本坐在村子里休息的贼寇全都跳了起来,对于这种声音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宣大军特有的火铳声。   “不好……宣大军打过来了!”   时至今日,宣大军的恐怖早已深深烙在了众贼寇的心里,那熟悉的枪声也早就化身成了催命符,是以枪声一响所有的贼寇全都炸了锅,数千人全都乱成了一团,不少人立刻跳上了马背开始往外跑。   “不要跑……大伙集结起来听我号令再往外冲!”   李自成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叫喊起来,只是这个时候除了他的上百名护卫和周围的众将根本就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看着乱成一窝蜂的众人,李自成一咬牙对身边的众将道:“看来那宣大军是真的要致我等于死地,如今若是我们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大伙还是分头冲,谁能活下来就各安天命吧!”   说万,李自成就跳上了战马朝着北边冲了过去,他的上百民护卫也紧紧的跟在了他的后面。其他的人也没有半点犹豫,全都上了马朝着各个方向冲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伴随着喊杀声不断响起,不断有流寇或是被杀或是被投降。李自成咬着牙伏在了马背上拼命的策马狂奔,他左突右冲不断的在黑夜中寻找着突出去的道路,黑暗中他不知道村子里涌进来了多少官兵,他只知道周围不断有枪声响起,原本紧紧拥簇在他周围的护卫不断落马,最后只有三十多人跟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李自成跑到了一条十字路口,他勒紧缰绳让战马停了下来正要招手让护卫们过来,却突然看到远处有好几点火光一闪。   “闯王小心!”一个机警的护卫突然高喊了一声策马冲到了他的面前,随后这名护卫便连中了好几枚铅弹连人带马都打成了马蜂窝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埋伏!”李自成高呼了一声,又看了看后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大喊道:“大伙都跟我朝前冲,否则全都得死在这里!”   说完,李自成又策马朝着前方冲去,但是他刚冲了十多步,又是一阵枪声响起,李自成便觉得胸口传来一疼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随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开窍的崇祯      十家子庄里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大半夜,直到天色渐渐发白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当天色开始大亮的时候,一些负责搜索的官兵们也开始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能跟在李自成身边的人这些人都隶属于李自成的铁杆心腹同时也被称为老营。这些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惯匪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数量不菲的金银珠宝,这也让负责打扫战场的官兵趁机大发横财。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被打死的贼寇将领们的尸体也逐一被发现。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欢呼声,“这是刘宗敏……这是刘宗敏的尸体,这个贼子终于死了,死的好啊!”   “这是……这是李过……这厮也死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呼,正在附近搜索的宣大军们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在这场决定性的大战中宣大军的作用无疑是具有决定性的,卢象升麾下的其他官兵虽然也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但比起宣大军来却只能说是配角而已,可这些配角在抢功劳上跟他们的战斗力却呈反比状态,用凶狠两个字来形容根本就不足以形容。   听着远处的欢呼声,一名宣大军火铳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呸……这些家伙打仗不行抢功劳倒是有一手!”   “哼……要是这些家伙在咱们宣大军早就被军纪官枪毙十次了。”一名火铳手也气哼哼的说。   “好了,别发牢骚了,赶紧注意搜索,所有缴获都要交公,届时再分发下来,谁要是手痒的自己在心里背三遍军纪!”一旁的一名什长虽然心里也鄙夷那些打仗不咋滴但抢银子却异常勤快的友军,但作为众人的长官他还是不得不打断了众人的话并且做出了警告。   宣大军的规矩就是战场上的缴获一律上缴,然后上头再把缴获总额四成分发到下面去,如果你实在喜欢某样东西可以提前跟军中的司马说,司马会记录在案,到时候只要不是太过突兀贵重的东西上头都会将东西折现赏给你,对于军中的将士来说这点就颇为人性化。   比如你缴获了一块金手镯,想要拿回去给孝敬家里的老娘或是给你媳妇,你首先得上缴然登记,然后再打个报告,等打完仗后上级再根据你所立功劳和封赏的多少决定是否将这东西返还给你,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过贵重的东西上级都会比较尊重下面人的请求。但有一条,就是绝不能将缴获私藏,但凡有私藏缴获的不但你一文钱都拿不到而且还会被逐出军队,严重的甚至会军法处置,宣大军成立这些年来,栽在这方面的人可不在少数,是以无论是军官还是军士对此都十分的重视,鲜少有敢越雷池者。   斥责完这些下属后,这名什长把手一挥,众多士兵分散成了散兵队形又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不多会,这名什长在翻一堆密密麻麻的尸体时发现了一丝异常,他发现这堆尸体倒毙的方向和姿势都有些异常,这些人好像都在有意保护着什么,而且这名什长发现这些地上的尸体无论是身上的盔甲还是携带的兵器明显都要比一般的流寇要高级,看起来很像高级将领身边的护卫,想到这里这名什长的精神就有些振奋起来,当他将这些密密麻麻的尸体翻开后看到了最下面的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死人,只是这个死人好像和一般的死人有些不一样。虽然乍一看虽然这名死尸的穿着和周围的尸体那样都是穿着厚实的铠甲,但里面却用好几层丝绸坐了内衬。这年头丝绸可是名贵货色,没有一点身份地位的人是不能穿的,更何况用丝绸做铠甲的内衬呢。   什长将这具尸体的铠甲解开,发现铠甲里面还套着一件淡黄色的丝绸内衣,身上的箭壶虽然已经有些脱漆,但依旧可以看出是黄色。黄色可不是谁都能用的颜色,除了皇帝以外就只有皇子皇孙了,而在反贼之中这么胆大包天公然穿黄色服饰的人肯定也不多。什长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搜身,很快就搜出了一个用防水油布包着的小包,打开防水油布后里面则是用丝绸包裹,包裹的里面是一枚用青白玉制成的巴掌大小的印玺。   什长朝这块印玺吐了口唾沫随后在自己的手掌印了一下,随后几个清晰的红色字体便出现在他的手掌上,随后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   “顺天倡议大元帅符!”   “闯贼,这个就是闯贼……闯贼被我们打死了!”   周围的士兵们闻讯后纷纷赶了过来,随后为了求证,宣大军的一名千总又压来了一名见过李自成的俘虏,经过确认证明这名尸首确实就是李自成,很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庄子里响彻起来……   李自成被击毙的消息很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天下,整个天下也为之震惊,就连紫禁城里的崇祯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天晚上罕见的喝高了,毕竟李自成号称打不死的小强。这么多年来这厮不知道多少次被官军逼进了无路可逃的绝境之中都能化险为夷。无论大战小战,被打败那么多次都没有遇上过危险,简直就是有主角光环护身,现在这厮终于死了,小朱同志能不开心么。   小朱同志一开心,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好处。上至卢象升下至小兵都各有封赏,卢象升立刻就被免了总理五省总督的官职,升任为兵部尚书即刻到京城赴任。有人就说了,卢象升原来不就是兵部尚书了么,怎么现在加封了还是兵部尚书啊。其实这并不矛盾,卢象升原来的兵部尚书头衔是加了括号的,只是一个名头而已,现在才是正儿八经的正职。   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封赏,至少宣大军就没有。而崇祯给宣大军的圣旨就是让他们立即掉头率兵向四川进发协助孙传庭剿灭张献忠,等到剿灭了张献忠后再一并封赏,可就是因为发出了这道圣旨后问题来了。   “什么……你说宣大军不肯奉旨?”偌大的太极殿里响彻着崇祯愤怒的声音。   今天的早朝,太极殿里照例站满了大臣,为首的就是重新担任首辅的周廷儒,旁边则是刚刚马不停蹄赶到京城的新任兵部尚书卢象升,而崇祯同志此时正了起来眼神愤怒的望着下面向他禀报军情的卢象升。   看着神情愤怒的崇祯,卢象升眨巴了一下嘴巴无奈的拱手道:“陛下,宣大军非是不肯奉旨而是他们无法奉旨啊!”   “此话怎讲?”崇祯瞪着卢象升面色不善的问,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如果你不说出个子丑卯寅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卢象升苦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令崇祯目瞪口呆的答案:“皇上,宣大军不是不想进军四川,而是宣大军的粮草有些供应不上了。”   “什么?”   一听到这句话,不仅是崇祯就连太极殿的诸位大臣们都愣住了。   “宣大军的粮草供应不上?”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宣大军谁的人马?它是大明最大的土财主岳阳的兵马,要说岳阳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他的兵马那不是最大的笑话吗?   “宣大军的粮草供应不上?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卢大人你莫不是在诓骗皇上和我等?”没等崇祯发话,一旁的李待问率先发难了。   卢象升转过头看着李待问冷冷的说道:“李大人,何以见得本官是在诓骗陛下和你啊?”   李待问嗤笑道:“忠勇侯富甲天下,若是连忠勇侯都没粮草供应宣大军,那天下之人岂不是都要全部饿死。”   卢象升也笑了:“忠勇侯是不是富甲天下本官不知晓,但本官想问一句,宣大军到底是不是朝廷的军队?若是朝廷的军队凭什么就要让忠勇侯来供应他们的粮饷?”   “这……你……”李待问一下就哑了。   其实不止是李待问,就连大殿中的群臣也有全都愣住了。宣大军是朝廷的兵马吗?答案肯定是的,谁敢说半个不字恐怕就得立刻被崇祯命人丢到天牢里进行反省。可你要说它是朝廷的兵马吧如今他又是听调不听宣,所以尽管事实上宣大军已经隐隐有了脱离朝廷掌控的迹象,但却没有人敢说它不是朝廷的兵马。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既然是朝廷的兵马那为什么朝廷却没有发过一文钱的粮饷呢?这个问题一出连所有人都开始挠头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没银子什么都不好做啊。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毕竟大家都不是笨蛋,他们知道这肯定是宣大军对前些日子朝廷的赏罚不明感到不满了。这大半那年来以虎大威和杨国柱为首的宣大军在围剿李自成的战斗中出了多少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尽管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为他们请功的折子不断的往上递,可包括崇祯在内的诸多朝廷大员却仿佛就像是患了集体眼盲症似地,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反倒是那些跟在他们身后打打酱油的官兵反倒隔三差五的获得了封赏。更加过份的是这次宣大军击毙了李自成并缴获了他的尸首,朝廷竟然连起码的表示都没有,这样的事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所以现在好了,宣大军闹罢工了!   太极殿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当中,其实对于崇祯的心理活动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地。虽然如今表面上看岳阳深得崇祯信任,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了他,但问题是崇祯真的信任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无关信任问题,而是岳阳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威胁到老朱家的统治,是以岳阳一手打造出来的宣大军自然也成为了一支令崇祯感到不安的力量。既然对这支力量感到不安了,那么崇祯自然是下意识的排斥这支力量,将它边缘化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崇祯却忘了,无论是军队还是官员,他们最求的都是无非就是荣誉、权利和金钱,你若是把他们所有上进的道路都堵死那是会出事情的。   “咳咳……”崇祯轻咳了两声,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卢爱卿,如今宣大军还在河南么?”   卢象升苦笑着摇摇头:“启禀皇上,臣今日刚得到消息,杨国柱与虎大威两位总兵已然与前几日率部返回山西了。”   崇祯惊呼:“什么……他们回山西了?卢爱卿你不是说他们已经答应剿灭了闯贼后便进军四川帮着孙传庭剿灭张献忠么?”   卢象升没有借这个话茬只是默默的不语,而崇祯在惊呼之后也明白了,宣大军这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呢,而宣大军此次突然返回山西估计也是岳阳的意思,否则借杨国柱和虎大威两个胆子也不敢擅自撤兵。   这天的早朝就这样在一片异样的气氛中结束了,而这件事也告诉崇祯一件事,别看自己已经把女儿下嫁给了岳阳,但这个便宜女婿若是真惹恼了他也是会发脾气的。   心里郁闷的崇祯没有回暖香阁批阅奏折,而是来到了周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得到消息的周皇后赶紧迎了出来,和小朱同志坐了多年夫妻的她一眼就看出丈夫有心事,将崇祯迎入宫中后他便将宫女太监打发了出去,这才问道:“皇上,臣妾听说卢大人已经将李自成这股匪患剿灭了,如今我大明只剩下张献忠这股个贼寇尚在四川流窜,但也不日将会歼灭,可皇上为何却闷闷不乐啊?”   对于这位陪着自己走了那么多年风雨的皇后崇祯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周皇后。   周皇后听后轻叹一声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妾早就劝过您,为君者当赏罚分明,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而赏罚不分,可皇上您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崇祯哼了一声:“岳阳也太胡闹了,正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朕并没有说不赏他,可他却做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他真以为朕奈何不了他吗?”   周皇后静静的说道:“皇上您真奈何得了他吗?”   崇祯哑了,如今的岳阳已经不是他所能动得了的了,有时候崇祯真想把岳阳喊到京城然后手起刀落将他给咔嚓了,但思前想后崇祯却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如今的宣大军已经成长为一头恐怖的巨兽,而这头巨兽之所以还能安分守己完全是因为有岳阳这个人压着,一旦它的缔造者不在了那么大明将无人可以压制他手下众多的骄兵悍将。一旦失去了控制,谁也不知道那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恐怕立刻就会有人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杀向京城吧。以宣大军的战斗力崇祯实在想不出大明能有哪只军队能抵挡得住。   看到丈夫哑口无言,周皇后语重心长的劝道:“陛下,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忌讳正宏,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婿,而且他也已经主动提出要大员做他的封地了,这也就表示他不会逐渐将山西、山东以及辽东诸地归还给朝廷,您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不智之事呢?”   崇祯苦笑了一下,半晌后才道:“朕也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朕就是忍不住,或许这就是皇帝和寻常人之间的区别吧。”   看到丈夫难得的服软,周皇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不着痕迹的转换了个话题道:“前日媺娖来信了,如今媺娖也怀有身孕好几个月了,可正宏又在大员跟夷人打仗,事情太多没法陪媺娖。您也知道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比较容易胡思乱想,您看是不是派人给媺娖送点补品?”   “嗯……这是应该的。”   崇祯点点头,对于这个女儿他也是很疼爱的,如今更是有了身孕,如果朱媺娖能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对朱家的将来是有好处的。虽然忠勇侯这个爵位将来肯定是岳阳的大儿子岳耀来继承,但作为皇帝崇祯完全可以再把自己的外孙封一个爵位嘛,而且一旦朱媺娖生下的是儿子,自己还可以将外孙接到京城来住,让周皇后带他这样将来他的心里自然就会跟皇家亲近了,如此一来将来岳阳一旦老去,他的继承人是哪个还不一定呢,想到这里崇祯的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他立刻就说道。   “梓童,你马上派人到山东去,给媺娖送去一批礼物,毕竟咱们的宝贝女儿有身孕了自然是要好好补补,如果媺娖愿意还可以将她接到京城来待产也不是不可以嘛。对……就这么办,你上点心,马上就派人去办。”   “好的陛下,臣妾马山就去办。”看到自家丈夫终于想通了,周皇后也开心起来,很快就召来了宫女将事情吩咐下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探视      热兰遮城的南面是大海北面是群山,大员地势多山平地甚少,在这里修路的艰难可想而知。   “叮叮叮叮……当当当当……”   在崎岖的山腰上,一群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人正挥舞着铁锤、铁锹等各种工具清理着山腰上的石头和泥土,在他们的身后一条可以让四辆大车并列行驶的马路正逐渐成型,从山顶往下望整个半山腰上都是忙碌的人影,他们如同一群勤奋的蚂蚁般不停的忙碌着。   在半山腰上还有几座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棚子正冒出一股股青烟,木棚里好几个人正在不停的忙碌着,一股股饭菜的香味不断的从木棚飘出。   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赶着一辆大车在木棚外停下,大声对里面喊道:“比利亚,午饭做好了没有,外面那些家伙已经等不及了!”   “嘿,别急……马上就好!”很快里面立刻就出来了一名二十七八岁年纪不大的金发碧眼的男子,他和另一名男子合力抬出了一个硕大还冒着热气的蒸笼将其放在了大车上,随后又将一个大木桶抬到车上后这才对来人道:“欧沃德东西放好了,可以开饭了!”   原来,外头这个赶车的中年男子正是原荷兰驻大员总督欧沃德,而那名抬着木桶出来的年轻男子则是欧沃德的原副官比利亚少校。   这些荷兰人投降后,全都被岳阳发配到了热兰遮城周围来修路,修路自然不是什么好活,刚开始这些荷兰人一个个都是叫苦连天,不少人还想着准备逃跑甚至闹罢工,但人都是现实的动物,在皮鞭和刺刀的威胁下原本的刺头一个个都成了温顺无比的良民。在这里,这些人不管原来是军官也好贵族也罢,他们现在都只有一个名称……战俘。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修路,期限是二十年。   我们的欧沃德总督自然也不例外,刚开始的时候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哪里吃过这种苦,有一段时间他差点就被监工的皮鞭给抽死。但人的生命力毕竟是顽强的,经过了几个月的磨练后欧沃德奇迹般的适应了这种生活,而且上个月不知为什么这里的监工竟然任命他负责后勤工作,并责所有修路战俘的伙食。   可别小看了这个职位,不管任何年代后勤部门都是一个有油水的部门。跟一个整天拿着铁锤敲打石头的苦力比起来,一个每天不用干重活只需要送饭还有大把闲余时间的后勤人员那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虽然欧沃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幸运的得到这个职位,但很显然他并不拒绝这种美差,因为这段时间他明显胖了一圈。   “好了我要走,记住给我留一份饭菜!还有,不许偷喝我放在床底的那瓶酒!”欧沃德说完后拍了拍比利亚的肩膀跳,而后者则咧嘴笑了起来,“不会的阁下,我会光明正大的把它喝光!”   “呵呵……”说完两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爸爸!”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欧沃德一回头,原本平静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便是大喜,在距离他不远处一个妙曼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朝他跑来,这个人影欧沃德太熟悉了,不正是自己平日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吗。   “哦……上帝,是……是艾琳!”   欧沃德此时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什么时候艾琳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哦上帝……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此时此刻,欧沃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爸爸……是我,我来看你了!”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父亲的艾琳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欧沃德这才让另外一个厨师替自己去送饭,自己则带着女儿走进了这座冒着热气的木板房。   “爸爸,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看到这里的环境艾琳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的,其实这里已经不错了,你是没看到其他人的居住环境,跟他们比起来我已经是在天堂了,至少这里有床铺有蚊帐而且还能吃饱饭,病了还能看医生,我还有什么不满的。”跟四五个月前比起来此时的欧沃德已经沉稳了许多,犹如一名看破了世俗名利的老人。   欧沃德搬了个凳子过来招呼女儿坐下,一旁的比利亚也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艾琳对比利亚礼貌了道了声谢。   “不客气!”比利亚点点头走到一旁继续干活。   “艾琳,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欧沃德继续道,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艾琳,好几个月不见,艾琳仿佛变得成熟了不少,肤色也更白皙水嫩了,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妩媚的气质。   看到这里,他点点头:“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还不错。”   “爸爸……我……”   艾琳有些不满的还想说什么却被欧沃德打断了,“好了艾琳不说这些了,说说你自己吧,你和妈妈还好吗?你们现在还住在那些肮脏的地方吗?我听说那里经常有一些混蛋去骚扰女人,你们如果碰到那种情况绝不能客气,一定要打断他们的狗腿!对了,贝琳达呢,她怎么没来?”   “爸爸,我和妈妈现在都挺好的,前些日子侯爵大人挑选侍女,我和……我和妈妈……已经被选中,到了原来的总督府干活。所以……所以您不用为我们担心,至于妈妈为什么没来那是因为我们还有活没干完,妈妈留下来干活呢!”   当艾琳吞吞吐吐的说到这里时她的脸已经红得象块大红布,这些日子她和贝琳达简直过得不要太舒服。自从她们母女和岳阳滚了床单后岳阳就调拨了几名侍女进来服饰她们,现在的小日子比起以前当总督千金的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自己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被那个侯爷调教成了一个食髓知味的女人,现在她已经习惯和母亲一起服侍那个男人,也开始享受起那个男人带给她们的快乐,今天贝琳达之所以不跟她一起来看欧沃德就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你们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一听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又回到了总督府,欧沃德也放下了心,因为他知道在总督府里至少在生活和安全上是不用担心的。   “对了爸爸。”艾琳突然响起了什么说道:“我听说了,过几天那位侯爵阁下就会招募一批熟悉航海和各种技术的人为他工作,只要和他们签订了合约就可以脱离战俘的身份为他们干活,每个月的薪水至少有五埃斯卡林(银币)呢。”   “什么,明国的侯爵阁下要招募航海人才和技术工人!”欧沃德和比利亚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是的爸爸!”艾琳献宝似地说道:“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侯爵阁下已经向大明的皇帝陛下请求把大员作为他的封地,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大员就是属于他一个的地方。而且侯爵阁下还在大员建立至少三个造船厂,他需要许多懂技术的航海人员和各种技术人才为他工作,而他手下却很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才会面向战俘营招募。而且前段时间侯爵阁下把盘踞在基隆和淡水的西班牙人也打败了,估计过几天你们就会看到一大批西班牙人过来和你们一起修路了。”   “西班牙人也被他打败了吗?”整天窝在山里修路的欧沃德等人消息十分的闭塞,对于外面的事情根本不知情,自然不知道基隆和淡水已经被收复的消息。   “当然了,他很厉害的,才几天功夫就把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给打败了!”艾琳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自豪。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并不意味着别人听不出来,欧沃德的眉毛挑了挑,“艾琳,你跟那位侯爵阁下的关系很好么?”   “嗯……啊……没有啦!”艾琳赶紧慌忙的摆摆手。   “真的么?”欧沃德虽然当了近半年的俘虏,但毕竟是当过总督的人,基本的眼里还是有的,他盯着艾琳看了一会才说道:“艾琳,你如果和那位侯爵阁下关系很好的话也没什么,毕竟他是东方的大贵族。要是你能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条路子,这样一来你和你妈妈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只是我却……”说到这里欧沃德一摆手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时艾琳的身子早已变得僵直起来,白皙的小脸又变成了大红色。难道终于被父亲看出来了吗,只是应该怎么跟他说呢,总不能说别说自己了,她们母女俩早就跟那位侯爵大人滚了不知多少次的床单,自己和母亲早就被他调教得熟练无比了吗?   “爸爸……我……”   正在艾琳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欧沃德却摆了摆手叹息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也长大了,今后的路究竟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好了,但是你要记住一定刚要照顾好你的妈妈,她性子柔弱可别让人欺负了她,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   原本心里发慌的艾琳长舒了口气低头应了一声,这才暗自嘀咕,现在在总督府里除了侯爵大人的那三位新来的夫人哪里还有人敢对她们不敬,只是为什么自己已经和侯爵大人做了那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呢,听说明国人都非常注重子孙后代的传承,只要我为他生了孩子恐怕他就会立刻娶我吧,这要比现在做他的情人好多了。一想到自己要是能成为侯爵的夫人,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享有如同荣耀和富贵,艾琳的心里就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艾琳……艾琳……”   不知过了多久,欧沃德的声音在艾琳的耳边响起。   “哦……爸爸,有什么事?”走神的艾琳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父亲。   “你……唉,算了。”欧沃德叹了口气后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既然你和你妈妈已经当了侯爵大人的侍女我就放心了,至少已经没人敢欺负你们了。以后如果有时间再和你妈妈来看我,现在你先回去吧。”   “哦……好的。”心虚的艾琳答应了一声,她站了起来正向出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将背后的一个包袱解了下来递给欧沃德,“爸爸,这是我和妈妈为你准备的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东西。”   欧沃德接过来一打开,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外还有两只烧鸡和三瓶酒,他不禁高兴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着对一旁的比利亚笑道,“这可真是好东西,比利亚,今晚我们可以喝个痛快了!艾琳,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和比利亚叔叔商量一下。”   “好的爸爸,那我先回去了……”   两人的这次见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艾琳就被欧沃德打发回去了,并不是欧沃德不想跟女儿多呆会,而是他不希望艾琳在这里出什么事,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什么总督了,他的身份也不足以威慑住那些由小偷、强盗和冒险者出身的俘虏,万一要是那些看守和监工也起了坏心眼那他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而就在此时,岳阳正在陈贞慧的陪同下视察正在破土动工的新船坞。   “大人,这个船坞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把它设计成了一个可以建造一级战列舰的大型船坞,这个船坞可以同时建造两艘以及战列舰,预计明年初就可以建成。”   “嗯,不错!”岳阳点点头,看着明显消瘦了不少的陈贞慧有些愧疚的说道:“这段时间定生辛苦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过些日子我再从应州府和浑源州那边调一批人过来帮你,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陈贞慧却摇了摇头:“侯爷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下官在没遇到您之前不过是一介无用的书生,是您一步步将下官提拔到了五品通判,下官感激莫名怎会感到辛苦呢。只是下官担心朝廷对您的封赏会很快到来,届时您可要今早做好准备才行啊。”   “哈哈……”岳阳笑了,笑得很是凌厉:“定生你放心好了,即便朝廷将大员封给本侯做封地,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本侯的差使撤掉的,他们以为本侯在山西经营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离开就会人走茶凉了吗?”   对于朝廷的那点小心思岳阳哪里会不知道呢,只是崇祯也太小看他了。岳阳在山西经营了那么多年,早就织造了一张密集的网络,不说别的,单单是他和山西各地的商贾士绅之间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自从岳阳一统了山西的食盐生意后,每个月山西的大小盐商从他手里进的精盐至少就有近三千担,如果岳阳断掉了这个货源,两个月之内包括山西、金陵以及一部分江南地区的食盐市场就会陷入断货的阶段。   虽然朝廷可以继续从别的地方调集粗盐来应急,可习惯了吃那些低价而美味精盐的百姓们会再吃那种昂贵而难吃的粗盐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对于这种情况古人早有名训,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到时候岳阳一旦断货,不止是百姓会闹起来,那些既得利益集团第一个就会闹起来。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如果岳阳一撒手,他部署在辽东、山东、宣大的各个地方的军队也会立刻就闹腾起来,原因无他,因为这些军队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除了他谁也不能如臂使指的指挥他们。更何况他们的利益也需要岳阳来保障,一旦朝廷不能保障他们的既得利益,那么后果是非常可怕的,谁也不敢保证这十多万大明最精锐的大军一旦失去控制会出现什么后果。   又视察了一个时辰,直到快到晚饭的时间岳阳才回到总督府。他刚一进大厅就看到李香君三女都坐在大厅里闲聊,贝琳达则站在一旁伺候,看到岳阳进来后王月一下就跳起拿着一封信扑到了岳阳跟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娇笑道:“相公,你看公主来信了!”   “哦……”岳阳一手搂住了王月一手接过信,只是他看完后却是笑了,看来我们这位崇祯皇帝学乖了嘛,竟然会玩迂回战术打算从公主身上下手了,还想把公主接回京城居住。   想了想,岳阳对王月道:“月儿,你帮相公回一封信,告诉公主就说想回京师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等到生产之后才行,否则从山东到京城千里迢迢的,要是在路上出点事怎么办?要不是媺娖如今不良于行我就把她接到大员来生产了。”   王月嘟着小嘴道:“相公,若是朝廷真的将大员分封给您,咱们就得长居这里吗?”   岳阳捏了捏她的小嘴调笑道:“怎么……不想呆在大员么?”   “这倒不是,只是大员太过偏僻人也太少,人家怕闷嘛。”王月一边说一边偷看丈夫的脸色生怕他生气。      第四百八十章 求援      看着王月怯生生但又偷偷看他脸色的模样岳阳笑了,王月就是这个性子,性格外相又喜欢热闹,大员这个地方现在除了热兰遮城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地和崇山峻岭,她自然会感到闷得慌。   岳阳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这才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大员也会开始移民的,我会从山东、山西、陕西以及福建一带的流民迁徙过来一部分,最多多少年大员肯定就会变得热闹起来。”   “真的!”王月的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那感情好,到时候相公再把奶奶、海兰珠姐姐、玲珑姐姐还有公主都接过来,咱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会有这么一天的。”岳阳搂着她柔软的纤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诶呀,相公你坏死了,这里还有人呢。”看到相公对自己如此亲热,王月虽然心里欢喜但看到周围有人看着他还是感到有些害羞。   岳阳把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客厅里除了李香君和董小宛外就只有贝琳达和几名侍女了,他厚起了脸皮嘿嘿一笑:“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干啥,再说你这些日子不是老缠着相公嚷嚷着要怀上么,现在怎么就害羞了?”   “诶呀,相公你坏死了,你赶紧给我出去!”这下王月就算是性子再活泼也受不了啊,就连董小宛和李香君两女也是大发娇嗔,三女连推带踹的把岳阳给轰出了客厅。   被轰出了客厅的岳阳哼着歌朝自己房间走去,回到房间的岳阳刚坐下没一会门口就响起了两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一个修长丰腴的身影轻盈的走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看到来人岳阳微笑道:“贝琳达,有事吗?”   来人正是贝琳达,只见她慢慢走到岳阳跟前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却是欲言又止,看到贝琳达这样岳阳却是笑了:“贝琳达,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岳阳并不是什么有精神洁癖的圣人,身边的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只要不是违背原则或是过份的事情他能帮的一般也就帮了,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海瑞的,那样可不符合岳阳做人的宗旨。   “我……我……”贝琳达咬了咬牙齿,看着岳阳突然就跪了下去,却是把岳阳吓了一跳,赶紧把弯下腰想要把她扶起来,可这个女人却铁了心般怎么也不肯起来。   看到这个女人这么死心眼,岳阳就有些不高兴了,“你到底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如果能帮的我一定帮,如果不能帮的你就是跪到死也没用。”   看到岳阳生了气贝琳达吓坏了,赶紧抱住了岳阳的双腿连胜道:“不……不是的,我说……我说。尊敬的侯爵大人是这样的,您能不能帮欧沃德一下不要让他修路了。”   “不让他修路。”岳阳的眉头皱了皱,“你想让我放了他吗?贝琳达,这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刚准备出一个条款,就是在他们当中雇佣一批懂各种技术或是会航海技术的人,只要为我服务五年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如果你的丈夫符合这个条件的话他也可以报名,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不……不是这样的。”贝琳达连连摆手:“侯爵大人,我听说最近您打算派一批人到吕宋岛那边只是想请您能不能把欧沃德也调到吕宋那边呢,您是知道的他也算是有点能力,替您办一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你不想让他继续修路是怕他有什么危险活出什么事,是这样吗?”   “是……是的。”贝琳达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终归是艾琳父亲,我……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种地方呆二十年,那太残酷了!”   岳阳闭上了眼睛沉默起来,贝琳达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很清楚自己一家人的命运甚至喜怒哀乐都掌握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中。   过了一会岳阳睁开了眼睛点点头:“好吧,如果这些天欧沃德愿意为我服务的话,我可以让他跟随我的舰队到吕宋岛去,我甚至可以任命他一个官职,五年以后他可以选离开大明或者留下来,我可以允许他们加入大明的国籍以大明公民的身份留下来,而你嘛……”   听到这里贝琳达赶紧说道:“尊敬的侯爵大人,我不会走的,我愿意留下来服侍您,我不要求您娶我,哪怕以情人的身份甚至做您的侍女都行!”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有些啼笑皆非的岳阳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说等到欧沃德在吕宋安顿好之后,我可以把你也送过去让你们夫妻团员,你看怎么样?”   岳阳的话刚说完,他就感到贝琳达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就是一紧,她紧搂着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僵直起来。岳阳就是一愣,好奇的低下头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我也不知道。”贝琳达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现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或许是我还没想好吧。”   看到贝琳达脸上流露出的黯然之色,岳阳心里也有一些愧疚的感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岳阳很清楚怜悯这种东西只是战胜者的专利,战败者是没有资格怜悯任何人的。假如这场战争自己是失败者,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亲人,她们的命运绝对要比眼前这个看似可怜的女人还要凄惨十倍。   “好吧,你现在可以不用给我答案,我会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届时你只要在……嘶……”   岳阳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柔软的手就熟练的解开了他的裤子,然后他的分身很快就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给吞了下去。半个小时后从工地回来的艾琳哼着歌推开房间的时,便看到一具白花花的酮体正跪在床上翘着丰满的臀部嘴里含着一缕长发咬着牙承受着岳阳的冲击,看到女儿回来的贝琳达心情一松懈,再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很快又是一声尖叫,这位刚进门的少女很快就被剥成了一只大白羊步了她母亲的后尘……   岳阳在大员忙着修路修码头修船坞的时候,已经进入四川的孙传庭也气得直跳脚,原本以为李自成被歼灭了,宣大军就要入川帮自己打张献忠了,可没曾想人家玩起了罢工不来了,这下可把孙传庭气坏了。想要骂娘吧却不知道骂谁,想要骂朝廷吧没那个胆子,骂宣大军吧却没理由,毕竟人家又没欠自己的。不过还好,宣大军没来朝廷把卢象升麾下的一万多天雄军给他派来了,如今朝廷在四川的军队也达到了四万多人,从兵力上看已经可以和张献忠打一场硬碰硬的大仗了,可解决了兵力的问题后又有一个难题冒了出来,大军的粮食不够用了。   总所周知,四川素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古语。由于地形的关系,四川的道路一般都羊肠小道,在这样的地形里供应数万大军的粮草着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原本遇到这种事情可以就地征粮,可四川被张献忠祸害了那么多年早就民生凋零困苦不堪,即便是将地皮刮掉三尺也实在是弄不出足够大军所需的粮草,最后没办法孙传庭和洪承畴只好联名给朝廷上了一道八百里加急折子,请求朝廷尽快想办法调集足够的粮草送到程度。   御花园里崇祯正在大发雷霆,“看看吧……看看吧,这就是朕的好臣子,眼看着数万大军已经入川就要和张献忠贼子决战了,可却因为没有粮草只能龟缩在成都寸步不能动,而满朝的文武却没有一点法子。有时朕真想把这些废物全都赶回老家去!”   “陛下慎言!”坐在崇祯身边的周皇后看到丈夫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陛下,大明终究是要靠这些大臣们治理的,倘若没有这些大臣陛下靠谁治理天下,如今秋税尚未收上来缺乏粮草自然是在所难免,没有粮草您让他们拿什么调拨给前线大军?”   崇祯气哼哼的说道:“那宣大军为什么始终都能供应边关十多万大军的粮草,而朕拥有天下却连数万大军的粮草都拿不出来?”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良久崇祯才苦笑道:“有时候朕不得不承认,朕的这位驸马确实要比朕有本事,许多朕速手无策的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皇后柔声道:“陛下既然为何不把这事跟正宏说呢,兴许他有办法?”   崇祯气哼哼的说:“他……哼……他巴不得看朕的笑话呢。”   自从上次岳阳让宣大军撤兵后崇祯就知道这是岳阳在对他赏罚不明表示了不满,而崇祯也是个骄傲的人,虽然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但他从没寻找过自身的原因。毕竟华夏人自古以来都是这种德行,领导永远是对的,即便是错那也是世界错了领导是没有任何错的。在这种情况下崇祯哪里会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陛下!”周皇后拉长了声音娇嗔道:“上次的事原本就是陛下做得不地道,也难怪正宏会不满,更何况说句不客气的话,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若非正宏挺身而出,咱们大明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说正宏是大明擎天之臣也不为过,您为何就容不下这样一个臣子呢?”   崇祯长叹了一声摇摇头:“梓童啊,非是朕容不下岳阳,而是岳阳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朕不得不防啊。如今整个宣大、辽东、山西、山东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一旦他有异心则我大明江山危矣,你说朕能不小心吗?”   周皇后不解的问道:“可正宏不是答应过后就会到他的封地上,也会渐渐的将这些地方交还给朝廷吗?”   “那他现在交了吗?”崇祯反问。   周皇后不吭声了。   “他一日不将这些地方交还给朝廷朕就一日不得安心,朕限制他和部下的晋升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崇祯很是苦恼的说道:“所以居宗振末,强本弱枝,闻古今之通制,历盛衰而不移。如今宣大军已经尾大不掉之嫌,为大明江山计朕能不小心么?”   周皇后长吁了口气,“皇上,臣妾不明白什么治国的大道理,但是臣妾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操之过急,正宏若有反意他早就反了,若他没有反意陛下却一再苦苦相逼恐怕他是不反也得反了。依臣妾愚见,陛下不如给正宏写封信,好好将这个问题跟他解释一下,臣妾想他会帮理解陛下的。”   崇祯迟疑道:“这……真能行?”   看着丈夫犹豫不决的样子周皇后笑了:“成与不成的陛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依臣妾看,正宏对大明还是很忠心的,只要陛下能先给他写封信低个头,再让媺娖吹吹枕头风这事也就成了。”   “哼,要写你写,朕是不会写这封信的。”崇祯最终还是拉不下这个脸,站了起来一摆衣襟走了。   只是崇祯虽然走了周皇后却是笑了,跟他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的她如何不知道丈夫的性子呢,丈夫这么做无非就是不好意思,而且临走前他不也说了这封信让她来写吗?   八天后,一封八百里加急还有一封家书送到了身在大员的岳阳手里,首先看完了那封家书后岳阳想了一会这才拆开那封来自京城的书信。书信是周皇后写来的,周皇后在信中首先就替自己的丈夫小朱同志向他道了歉,说那件事确实是自家老公做得不对,而小朱同志身为皇帝自然不好意思亲口道歉,所以这种事只能由她这个媳妇来做了。而现在朝廷正在全力剿灭盘踞在四川的张献忠那伙人马,而现在粮草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希望岳阳能帮个忙云云,而且随同这封信来的还有一道封赏岳阳的大儿子岳耀为云骑尉的恩旨。   看到这里,岳阳的就不禁暗自感慨,若是抡起做人的圆滑和手段,这位曾经在京城摆过地摊的丈母娘比起小朱同志要甩出三条街。因为到现在小朱同志都没弄明一件事,面子是什么?面子它就是一个最不值钱的东西,岳阳可以肯定,如果这件事换做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或是他的儿子朱棣,他们绝对会拉下脸来将那些不要钱的封赏如同雪片一般把岳阳给埋起来。然后再用几年甚至十多年的时间把岳阳手中的权柄和兵力慢慢的夺过来,最后再和岳阳清算总账。只可惜,小朱同志的治国手腕比起他的祖宗差得实在是太远,他只学会了倔强和任性了,可最重要的隐忍和手腕却连皮毛都没学会。不过如果小朱同志真有老朱同志那样的手段大明也轮不到他来拯救了。   “看来就算是看在丈母娘的面子上这个忙还是得帮啊!”岳阳喃喃的说了句,随后他坐了下来提笔开始写了一封手谕,随后叫来了陈大志让他将这封手谕用最快的手段送往山西。   半个月之后,上百条装满了粮食的平底船出现在了金沙江的上游,浩浩荡荡的朝着宜宾方向驶去。当因为缺乏粮草而困守成都城的洪承畴和孙传庭得到了消息后两人不禁面面相窥,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急缺的粮草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传庭长叹了一声:“彦演兄,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那位岳侯爷啊!有时候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洪承畴冷笑了一声:“正因为如此,朝廷对他的忌讳才越发的深了。你没看到皇上今年来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吗?”   “那有如何?”孙传庭摇了摇头:“忠勇侯羽翼已丰,朝廷即便是对他再不满又能奈他如何?本官以为皇上对他却是太过苛责,不管如何他都是为朝廷立了大功的,可皇上却因为心里的不满而对宣大军的功劳视而不见,这才导致宣大军愤然撤军,如果不然那张献忠早就俯首了。本官知道洪大人与忠勇侯又过一些过节,但本官以为您还是今早将这些过节拋开的为好,否则对您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这里,洪承畴脸色不禁一沉:“孙大人,你是在嘲笑本官吗?”   “不敢!”孙传庭正色道:“洪大人,这批粮草抵达后相信剿灭张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张逆授首之日相信也就是你我二人进京之时,届时以你我的功劳在京城六部某个差使相信不是什么难事,可您就没想过若是届时忠勇侯也到京城任职,您届时将如何与其相处吗?”   洪承畴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天子脚下他又能把本官如何?”   孙传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您可别忘了,那位忠勇侯的度量可是有名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当年您差点就把他的老窝给端了,他能不记恨您吗?”      第四百八十一章 张献忠的苦恼      岳阳的胸襟到底如何洪承畴属于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自从洪承畴在山西弄出了一个昏招之后他就感到了来自岳阳的那无处不在的影响。无论是在河南、湖北还是陕西,洪承畴但凡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会感受到一股股若有若无的压力,尤其是岳阳还几次上奏朝廷要治他的罪,若非杨嗣昌力保恐怕他早就被顶不住压力的崇祯给拿下来,后来即便是有着杨嗣昌的庇护他也不得不借着剿匪的名义来到四川,可现在的问题是杨嗣昌竟然病逝了,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朝廷里再也没有人会替他说话,这才是最让他担心的事。   其实洪承畴也不是没想过玩一把养贼自重的事情,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扔掉了,因为如今大明的局势已经不比往日,随着满清的覆灭和李自成的灭亡,整个大明的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加上山西、山东经济形势的好转,如今光是这两省每年上缴的赋税就有四百万两,这已经抵得上往年里全国的赋税,崇祯又怎么允许四川的战事再拖延下去。洪承畴可以肯定,倘若自己在短时间内不能把张献忠给歼灭,撤销自己职务的圣旨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一旦歼灭了张献忠所部那么自己势必就会被调回朝廷,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面对岳阳这个昔日的下属今日的对头,他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看到洪承畴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愁色,孙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和洪承畴同殿为臣,但这种事他可不想沾边,免得好处没捞着却惹了一身的骚。   就在两人相对无语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很快一名亲兵一路小跑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来到两人面前单膝跪了下来说道:“启禀两位大人不好了,前方传来消息,山西派人运来的船队在路经乐山途中被贼寇拦截,目前船队正在原地阻击,请大人速派援军支援。”   “什么……运粮船队被劫持!”   洪承畴和孙传庭同时站了起来,眼中射出了惊骇的眼神,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眼看着粮草的问题就要解决,却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这是要让他们数万大军都喝西北风的节奏啊!   洪承畴的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的问道:“说……拦截船队的是谁,有多少人?”   孙传庭也问道:“运粮的船队有多少可战之兵,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看着两位大人犹如要杀人般的眼神,亲兵吓得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收到了眉山方向的守军传来的消息,而眉山方向传来的消息也不慎详细,只是很笼统的说观察到运粮的船队在路径乐山途中遭到劫持,目前双方还在激战中,但运粮的船队能支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这个混蛋!”   听到这里,洪承畴再也抑制不住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他立刻喝道:“传本官命令,立刻将本官的督标营调出去紧急驰援乐山,那些运粮船乃大军命脉绝不容有失!”   “是!”   亲兵正想出去,但却被孙传庭给叫住了,孙传庭摇摇头道:“洪大人,你的督标营经过连番激战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若是遇到贼寇的大军恐怕连自保都难,还是把本官的督标营也派出去吧。而且这样还不够,咱们还得立刻派出大军随后跟紧,总之目的只有一个,这些粮草绝不容有失,否则不用贼兵来打咱们大军自己就得乱起来。”   “嗯……说得对,还是孙大人想得周到。”洪承畴连连点头,旋即对亲兵喝道:“听到没有,就按孙大人说的去做。”   “是!”   就在孙传庭和洪承畴急得四处调兵遣将的时候,在乐山的一处江边,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正停靠在江边,而在江边上一队队穿着各色服饰的贼兵正前仆后继的朝着这个船队发起进攻,而船队上则是站立着一名名身穿绿色军装的军士正用火铳朝着前面开枪进行阻拦式射击,原本略显沉闷的枪声回荡在江面上显得格外清脆。   “砰砰……砰砰砰……”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一名名拼命朝船队扑来的贼兵不住的倒下,但这些贼兵却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拼命的朝船队扑来,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在距离江边大约两里地的一块沙滩上,一名身穿黑色铠甲,肤色黝黑的中年将领正神情严峻的望着江边的那一长溜的船队眉宇间露出焦急的神情。此人名叫刘文秀,乃是张献忠麾下一员大将,这次是奉了张献忠的命令前来拦截这支船队的。   看到己方人马一连冲了几次都冲不上去刘文秀急了,他叫来了传令兵吩咐道:“来人,命令王老五加把劲再组织一次攻击,对方的船上火铳手并不多,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上去了,你告诉兄弟们,这次若是能把这批粮食截下来老子给他们每人赏十两银子,第一个冲上去的老子还赏他一个娘们!”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银子和女人的诱惑下,原本已经渐渐显得无力的贼兵们又重新鼓起了勇气朝船队发起了攻击,无论是贼兵还是刘文秀都坚信,这些官兵的火铳虽然犀利,但只要自己冲到对方阵营里凭借着己方悍勇的肉搏能力这些只会隔着老远放火铳的官兵们很快就会崩溃。   而此时在江边的运粮船队已经很是密集的靠在了一起,在最前方的三十多条船只上每条都上站立着十多名官兵,而官兵身上的绿色军服和手中的火铳都在显示这队官兵就是如今号称大明最精锐的宣大军。   方以智站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不住朝己方冲来的贼兵神情十分焦急,他对身边的一名肤色粗糙的船老大问道:“这位老伯,如今贼兵势大,咱们能否将船开到江中央去,这样一来贼兵也就没法子冲击咱们的船队了。”   这位船老大苦笑道:“这位大人一看您就是没在江上讨过生活的,这段江面本来就狭小,而且还江水湍急,抛锚本来就不容易,若是只有几艘船还好说,可咱们现在却是一百多条装满了粮食的货船。您想啊,一百多条货船全都拥挤在江面上一起抛锚,这么多船都挤在一处后果是什么?恐怕不用贼兵来攻咱们的船就自己撞在一起了。”   “嘶……还真是这样啊。”   方以智这才恍然大悟,一想到上百条船只密集的拥挤在江面上相互碰撞后沉没的情景他就有些不寒而栗,难怪船老大们把船停靠在江边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老伯,那咱们能够冲破下面那些障碍冲出去呢?”   船老大摇摇头:“贼兵用木船和木头设置的那些障碍看似简单,但想要清理出来至少要几百号人话费几个时辰来清理,没等咱们清理完毕贼兵早就杀过来了。”   听到这里方以智觉得头都大了,没想到这趟看似简单的运粮之旅竟然变成了一趟凶险的路程。这几年随着岳阳的地位不住变化,他手下的将领和下属们的官位也不断的提升,最典型的就属海楼了,这个原本只是一个微末小吏的家伙现在竟然官至山西巡抚,而其他的官员比如汤护、冒襄、陈贞慧等人少说也是五品通判,只有方以智还在浑源州当一个六品主簿,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冒襄和陈贞慧都能跟在岳阳身边。   按理说方以智进入仕途也不过几年,能当上一个六品主簿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老话说得好,货比货得仍啊,看到原来的老朋友一个个都能获得老板的青睐而飞速提拔,而自己却只能慢慢的按部就班晋升,方以智有些不甘心了,他总结了一下原因,认为在岳阳的手下当差想要获得快速晋升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立下军功。前些天他打听到了山西要运送一批粮草运到程度,于是找到了海楼主动请缨要求把这个差使交给他,海楼经过考虑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原本这趟差使一路过来都是平安无事,可来到乐山这段地方后却遇到了张献忠所部的阻拦,这下可是要了老命了,方以智明白,要是让这些粮食落入贼寇之手,他别说晋升了能保住自己的脑袋就不错了。   看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贼兵,方以智就觉得心跳不停的加速,他喊来了此次负责护卫的千总问道:“黄千总,贼兵势大,你有信心护住粮草不落入贼寇之手吗?”   黄千总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很是粗壮,很是干脆的说道:“启禀大人,此次咱们只有一千护送兵力,而贼兵却足有上万且不知对方还有无援兵,卑职只能说尽力而为,誓与这批粮草共存亡!”   方以智急道:“唉……本官不是问你的决心,本官是想知道依照目前的形式咱们还能抵挡多久?”   黄千总想了想才说道:“大人,由于此番咱们执行的是护送任务,因此将士们携带的子药不是很多,按照目前的打法来算咱们最多能支撑到明日午时左右,若是再无援兵咱们就得跟贼兵肉搏了。”   “什么……拼刺刀!”方以智有些傻了眼,虽然他只是个文官,对于打仗的事是七窍同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但好歹也在宣大军里混过几年,他很清楚在岳阳的率领下宣大军从来不跟敌人玩肉搏的,一旦士兵们要拼刺刀了那也就意味着战局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不行!”   方以智大喊了一声,把黄千总和船老大下了一跳,看到两人望着自己那奇怪的神情方以智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赶紧说道:“黄千总,若是到明日子药打完后援军还未到达,咱们就将船开到江面上,把所有粮食都扔进江里绝不能把它们留给贼兵,都听明白了!”   “是!”   两人心中不禁一凛,赶紧齐声答应了下来。   枪声继续的响彻,岸边的贼寇依旧不断的朝他们涌来随后又被船上的宣大军将士打倒在江边不断贼兵如何努力但命运仿佛特地捉弄他们似地就是差了那么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江边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整个江岸都染红了。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就差一点了,你们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过去了,为什么会这样!”岸边的刘文秀气得暴跳如雷,不住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驱赶着贼兵往前冲。可老祖宗也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了这么久贼兵们的士气已经慢慢的消退得差不多了,虽然有贼兵头目们不停为他们打气,但攻势还是不可避免的缓慢了下来。   刘文秀虽然气得不行,但他也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把这支运粮船队拿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他并不灰心,因为他又寄出了另一个法宝那就是人海战术。但凡流寇就没有不会用人海战术的,刘文秀此次带来了一万多流寇,除了一千多老营的人马外其他的全都是炮灰。刘文秀的军事才能虽然不是很高,但他也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既然你这里是运粮船,那么你们所携带的子药必然是有限的,我就是用人堆也要把你的子药耗光,到时没有了子药的你们就是任人宰割了。   刘文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虽然如今的贼寇士气已跌,但他还是命令贼寇们不时的发动小规模的攻击以消耗宣大军的子药。   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黄千总看破了,为了节约子药,黄千总也传达了新的命令,将那些贼寇放进再打,当一名名贼寇冲到距离船队四五十步的距离时,一声声零碎的枪声才响起,直接就将这些近在咫尺的贼寇们一一点了名。   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下,到了下午酉时的时候贼寇们终于崩溃了,因为他们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截至到这时贼寇们已经在江边留下了五千多具尸体,整个江岸边已经铺满了这些尸体。不知是谁狂吼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不管不顾的向后转身拼命的逃跑。   有了这个榜样后其他的贼寇们也有样学样,最后整个队伍都变成了大溃退。   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也出乎了刘文秀的预料,在来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脯跟张献忠保证一定会把这批粮食弄到手的,可现在粮食还没到手自己的人马就先溃退了,这让他怎么有脸回去见张献忠啊。   恼羞成怒的刘文秀把手一挥,在后面督战的老营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朝着溃退下来的流寇们射了过去,在一声声惨叫声中那些溃退下来的流寇纷纷倒在了血泊里。   刘文忠策马冲到了溃退流寇的跟前战刀一挥,一颗脑袋便腾空而起随后掉落在了地上。看着面前这些惊疑不定的流寇他大声喝道:“谁再敢撤退就休要怪我刘文忠无情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在来之前我可是跟八大王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将这支官兵歼灭我绝不回去见他老人家!我要是回不去你们也别想活着回去,所以今天这场仗你们谁要是敢拉稀摆带,老子就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周围响起一阵稀稀落落有气无力的声音。   看着面前这些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流寇刘文秀心中就一阵烦躁,作为一个职业造反头目,他自然名表这些流寇除了当炮灰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用,可他还真离不开这些人。想了想他也不能太过逼迫这些人,否则压迫太过的话这些流寇一哄而散那就麻烦了,届时他总不能让那些老营的兄弟去送死吧?那些炮灰们死了也就死了,他才不会心疼呢,可要是老营的人死伤太大的话张献忠绝对饶不了他。   “好了,都他娘的先歇会,先弄一顿好吃的,让厨子给这些泥腿子的菜汤里多放点肉末,要是有肥肉的话也放点,晚上多给他们每人一个馍馍。”   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刘文秀还是知道的,由于天色也已经渐渐变暗他干脆就下令停止了攻击,让下面的人先吃饱饭,等到明天天亮再说。   就这样,第二天天色变亮的时候,流寇们每人喝了一碗一大半都是野菜的稀粥后就又被头目们拳打脚踢的推出去准备攻打江边的船队了,很快一声声沉闷的枪声又在江边响起……   就在刘文忠拼了老命攻打船队的时候,正在宜宾城里的张献忠也陷入了苦恼之中。   “你说那些押运粮食的都是宣大军的人?”   “八大王,那些亚运粮食的正是宣大军的人,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一名头目赶紧回答。   “竟然是他们!”听到这名头目肯定的回答,张献忠陷入了苦恼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失望的陈演      可以说张献忠是最早了解宣大军厉害的人物之一,早在崇祯五年时,那会张献忠还在高迎祥手底下混。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年他跟在高迎祥屁股后头一路上攻城掠地好生的露了一把脸,后来不知怎么着自信心爆满的他拍着胸脯跟高迎祥讨了攻打应州城的差使。开始的时候应州城差点就被他攻下来了,可没曾想半道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岳阳带着他的五百团练杀了出来,一通激战之下竟然把他的一万多流寇大军打得屁滚尿流,张献忠要不是跑得快估计就得交待在那里了,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的高迎祥逃回去后还被好生被李自成、罗汝才以及老回回等人取笑了一通,现在一听到宣大军这个名字一时间新仇旧恨全都涌上了心头。   “那些宣大军有多少人?”张献忠冷冷的问。   头目恭敬的说道:“启禀八大王,那些宣大军撑死了也就千把人,只是他们的火器实在是太过犀利,刘头领带着人攻打了一天都没能打下来,而且刘头领也不敢逼迫过甚,否则那些泥腿子一旦闹起来他也怕不好收场。”   “狗屁……什么不好收场!”张献忠跳了起来指着这名头目喝骂道:“我看刘文忠这小子就是怕死,你马上再给刘文秀调拨一万人马过去,再告诉他,今天要是不能把那批粮草给我抢过来就别怪我执行军法!”   “是!”   小头目走后,张献忠又想了一会感到还是有些不放心。作为一名职业造反专家,张献忠的直觉无疑是很敏锐的,上个月眼看着他就要把成都攻下来的时候孙传庭却突然传出了孙传庭入川的消息。听闻到这个消息后张献忠就知道自己想要拿下成都成就大业的想法落空了,于是他过段的从成都撤兵,把十多万大军分别撤到了宜宾、庐州、重庆府等一带准备跟朝廷打消耗战,因为他很清楚,以四川目前的出境根本就供不起数万大军的供给,只要没有了粮草朝廷的大军必然会不战自溃。   不得不说张献忠打了那么多年仗,基本的眼光和判断力还是有的。经过多年战乱,原本富饶的巴蜀之地此时已经变得贫瘠起来,加之如今的从宜宾、内江、南充、巴中这些比较富裕的地方已然尽数归张献忠所有,目前尚在朝廷控制中的雅安、成都一带却是地形险峻甚为贫瘠,根本就不能为数万朝廷大军提供足够的粮草。而朝廷想要从四川境外调集粮草进来困难实在太大,是以张献忠只要耐心的拖到朝廷大军粮饷断绝他就可以从容的把孙传庭、洪承畴两人收拾掉了。   但世上的事情总是很出人意料,正当张献忠美滋滋的坐等朝廷大军因为断粮而不战自溃的时候,探子却传来了消息,一支船队已经竟然大摇大摆的从闽江穿过了他控制的防区大摇大摆的朝成都前进,目前已经快到乐山。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把张献忠轰得头昏眼花,大惊失色之下的他赶紧命令张文秀带领一万多人快马加半抄近道赶到了船队前面,乐山附近一处地势狭小的江面上设下障碍拦住船队,逼迫船队靠岸然后再想办法夺了这批粮草,如此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命运就再也无法逆转了。   “不行,只有张文秀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还得找个人帮他才行。”张献忠自语了两句后喊来了卫兵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身穿青色长衫面色阴冷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对张献忠拱手道:“八大王,敢问您有何吩咐。”   来的人名叫汪兆麟,是为数不多的主动投靠张献忠的读书人之一,投靠张献忠后深得他的器重。   “子明你来了!”看到来人后张献忠赶紧上前一步对来人说道:“前两日我让刘文秀去劫持朝廷运往成都粮草的之事你想必也知道了吧。”   “知道!”王兆麟点点头,随即好奇的问道:“以刘将军的实力对付那些运粮船应该是手到擒来才是,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何止是变故啊,简直是碰到铁板了。”张献忠苦笑一声后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   王兆麟听后深吸了口气浓眉紧锁,“竟然是宣大军,没想到连他也插手四川的战事了。学生久闻若论战力宣大军绝对可以位居全大明之冠,如今一听果然名不虚传。区区千把人竟然能抵挡刘将军万余大军一天之久,看来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张献忠的脸上尽是烦躁之色,“我已然得到消息,李自成、活曹操他们前些日子已经被朝廷给歼灭,如今义军中还有点气候的也就数我们这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学生自然知道。”王兆麟神情凝重道:“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往后朝廷会全力对付我们这支硕果仅存的义军。”   “你知道就好!”张献忠郑重的说道:“所以这批粮草绝不能让它顺利的运到成都,孙传庭和洪承畴现在还那么老实就是因为粮草不足,若是让这批粮草运抵成都城,你是知道后果的!”   王兆麟长吸了口气后点点头:“学生知道,那八大王此番想让学生做什么?”   张献忠一副你明白就好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了他:“你现在手持我这块令牌调集两千老营兄弟赶赴刘文秀处,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督促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那支船队拿下来,即便是不能缴获那些粮食也要将其毁掉,绝不能让它们进入成都,你明白了吗?”   王兆麟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他知道张献忠是对刘文秀不大放心,让自己去其实干的就是督战队的活,自己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出现伤亡过大队伍出现溃散的情况,自己带领的两千老营人马就派上用场了。   其实无论是张献忠还是孙传庭、洪承畴他们都没料到,这场原本只是一场粮草争夺战竟然打得如此的戏剧性。   当王兆麟率领两千老营人马赶到乐山时,发现眼前的局势已经出乎了他的掌控之中,因为明军的援军竟然一反平日里能拖就拖的习惯,数千名骑兵竟然能在一夜之间便从成都赶到乐山,现在正对刘文秀的人马发起了冲锋,战场上喊杀声和枪声响成了一片。而刘文秀手中的人马除了一千老营人马都是骑兵外其他的都是步卒,连人手一把兵器都不能满足,自然不能抵挡数千骑兵的反复冲击,很快他们就开始溃不成军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后,王兆麟也没来得及多想,立刻就将手中的两千老营人马投入了战场,经过一番反复厮杀这才稳住了局势。   直到这时王兆麟才找到了浑身浴血的刘文秀问道,“刘将军,你没事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王兆麟,刘文秀这才长吁了口气,“王先生,你总算是来了,你要是不来我估摸着就要撑不住了。”   看着退到后面进行休整的明军,王兆麟皱起了眉头道:“不是说就要拿下那些船了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刘文秀苦笑了一声:“原本八大王派来的援军到来后我就把所有人都撒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把那些船队拿下了,可他们的援兵却突然赶到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先生你及时赶到恐怕我今天就得栽在这了。”   王兆麟焦急的一跺脚:“这可怎么办,八大王可是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批粮草到成都的,现在却弄成这个样子,咱们回去后怎么跟八大王交待啊!”   “怎么办?只能实话说了,八大王要杀要剐随他了。”刘文秀苦着一张脸,如今的局势是明摆着的,对方在多了三四千骑兵后实力大增,自己想要吃掉那批粮草已经变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是再请八大王派出援兵了,可江边的地势太过狭窄若是再多的兵力就该摆不下了。   正当刘文秀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过来禀报:“刘头领不好啦,官兵正在拆除我们设在江面上的障碍呢。”   刘文秀两人一瞧,可不是嘛,在距离他们数百米的地方数百名官兵正在努力推开他们横在江面上的那些破船和障碍,一旦障碍被搬掉,那些运粮船就可以畅通无阻的通过了。   看到这里,王兆麟就知道自己这趟算是白来了,他长叹了口气问刘文秀:“刘将军,看来这下我们是完不成八大王的嘱托了,我们一起去向八大王领罪吧。”   看着不远处明军一面戒备一面从容的拆除障碍,刘文秀一脸的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就差一点啊!”   “这或许就是命吧!”王兆麟神情同样十分的苦涩,“你应该知道,自打李闯王他们在中原折翼之后,我就感觉到朝廷对我们的围剿会越来越严厉的,这次回去之后我们还得劝劝八大王,一切都要小心才是。”   刘文秀听了之后默不作声,他不是笨人,自然明白如今的形式已经非常严峻了,以前还有李自成、罗汝才、老回回等人在中原帮自己分担火力,可现在这些人都相继被朝廷歼灭,朝廷那些人是绝不会放过自己这支仅存的义军的。而原本不能动弹不出来的朝廷大军在得到了从充足的粮草后肯定不会继续窝在成都发霉,接下来恐怕要有硬仗要打了。想到这里,刘文秀就觉得胸口格外的郁闷。   事情果然如同刘文秀和王兆麟所料,孙传庭和洪承畴在得到了这一百多船的粮食之后全军士气大震,两人趁机指挥大军朝宜宾、自贡一带杀了过来,很快战火便又在四川大地上燃烧起来……   四川大地上的战火是不关岳阳什么事的,此时的岳阳正看着朝廷发来的公文沉思不已。这是一道兵部发来的公文,这道公文上命令岳阳下个月中旬派出一支不少于一万人的大军进驻福建,并将郑家的武装力量进行缴械,如遇到抵抗可以格杀勿论。而公文的落款署名却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卢象升。   看着这道公文,岳阳长冷笑了一声,看这架势朝廷这是怕宣大军太闲着啊。   这时,几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王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走到岳阳旁边将一个冒着热气的瓷碗放在他旁边轻声道:“相公,这是新煮好的银耳莲子羹,您尝尝吧。”   “嗯,放在那里,我马上喝!”   岳阳一边说一边随手将公文放在书桌上,王月将头一探便看到岳阳放在桌上的公文,她一眼扫过后一字一句的念到:“限你部于下月十五之前赶制福建,将郑芝龙所部缴械,逾期不至者必将严惩不贷……这个混账公文是谁发给您的?”念到这里时王月已是一阵恼怒。   岳阳端起瓷碗用羮勺轻轻搅了碗里的银耳搅漫不经心的说道:“还能有谁,卢建斗呗!”   “卢象升……卢督臣?”王月惊叫了一声:“您不是说过卢督臣以往不是最赏识你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岳阳淡淡的笑了笑:“以前卢建斗是宣大总督我是他下属,我能为他打胜仗他赏识我是应该的,可现在他是兵部尚书,而我是坐拥两省之地的封疆大吏兼一朝国侯,现在他见了我还得先向我施礼。而且我还掌控着十多万宣大精锐,作为一个传统的文臣他能用以往的目光来看待我吗?”   这种变化早在岳阳的意料之中,对于同一样事物或是同一个人,人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位置会得出截然不同的态度,这个态度有时候甚至是相反的。以前大明内忧外患,大明急需岳阳这种能打仗的武将,而卢象升又是他的上司对他自然要笼络有加,可如今卢象升身为兵部尚书,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也是自然的。   对于朝廷那些人的意思岳阳心里跟明镜似地,随着满清以及李自成等流寇的覆灭,大明无论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环境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习惯了将一切都抓在手里的文官们自然不能容忍十多万精锐的武装力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一旦看到有什么东西不再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将这个东西消耗甚至摧毁掉。岳阳可以肯定,自己如果老老实实的听兵部的差遣完成这趟差使,接下来肯定还有一大串事情等着自己,比如往宣大军里掺沙子、拉拢自己麾下军官等等手段使出来,这种事情可是文官的拿手好戏。   看着自家的男人一口一口的喝着银耳莲子羹依旧是一言不发,王月有些担心的看着岳阳轻声问道:“相公,您打算遵照朝廷的意思去福建对付郑芝龙么?”   岳阳放下瓷碗,拿起一条手帕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说:“郑芝龙自然是要歼灭的,这种有奶就是娘,甚至勾结夷人残杀同胞的人是必然要受到惩罚的。但是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却得由咱们说了算,这年头太听话的人是会吃亏的。原本我以为送一批粮草到四川会让朝中的那些人消停一会,可没想到第二波动作又来了。”   王月点点头:“相公说得对,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若是太听话了恐怕没有人会把咱放在眼里,对这种人咱们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否则他们下一步就会骑在咱们的脖子上撒尿。”   “啪”的一声轻响在书房响了起来,王月摸着自己的臀部娇嗔的白了岳阳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岳阳笑骂道:“不许说粗话,你才来大员几天啊,就学坏了!”   “哦!”王月委屈的点点头:“人家只是在街上听到那些百姓说了几次,就不自觉的学会了,妾身真不是诚心的,下次不敢了。”   岳阳佯怒道:“哼……别以为相公不敢打你,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打烂的你的屁股!”   “好了,你也别摆出这副样子装可怜了,坐下来替相公我给兵部写一封回函,你就这么写……”   数日后,一封来自大员的回函也被送进了京城,很快被送到了内阁,引起了内阁一片惊呼声。   “无法无天……实在是无法无天!”内阁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此时必须启奏陛下,必须对忠勇侯进行严惩!”   紫禁城的文渊阁内坐着周廷儒、薛国观、范复粹、陈演等几位阁老,而刚才发出愤怒声音的中年人名叫陈演。   只是虽然文渊阁里坐着十多位朝廷大员,可发出咆哮声音的只有陈演这位新晋的阁老陈演,其他的人都只是冷眼观望而已。   陈演喊了一会,却发现并没有人附和自己的观点,他不禁有些失望起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开窍了      陈演喊了一通,却发现从头到尾只是自己在唱独角戏,感到有些不甘的他眼珠子一转对周廷儒道:“周阁老,您身为首辅,有辅佐陛下统领百官之责,如今这岳阳竟然公然违背兵部军令,难道您就不管管吗?”   周廷儒给了他一个白眼,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问道:“哦……陈大人认为老夫该如何管啊。”   陈演不假思索的道:“这……至少应该让内阁下文训斥他一顿,并责令他立即遵从兵部发下去的公文立即出兵福建。”   此时就连旁边的薛国观、范复粹两人眼中也露出了一丝讥讽之意,周廷儒摇了摇头:“那要是他还不遵从呢?”   陈演咬着牙道:“那……那咱们就可以启奏陛下将岳阳削爵撤职,否则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这天下还不乱套了!”   “陈大人……您累了,还是回去歇息吧!”薛国观再也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拉了拉陈演的衣袖示意他消停一会,看到陈演还不罢休,他赶紧喊来了门外的太监把陈演带出去歇息,陈演依旧不肯罢休,还想继续说话,最后还是周廷儒落下了脸他这才悻悻的跟着太监出去。   直到陈演出去后,薛国观这才长吐了口气苦笑道:“薛某为官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谙世事之人。”   范复粹在一旁冷笑道:“陈大人在翰林院呆了十多年,估计读书都读傻了吧,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把这种人放入内阁的。”   周廷儒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个陈演以前曾为陛下担任过侍讲也算是庶吉士出身,但为人却……”   说到这里周廷儒也叹了口气,如今的皇上也太随心所欲了,象陈演这种不谙世事的人也能入阁只能是让人笑话。只是虽然陈演这家伙为人处事的经验让人着急,但他却知道抱紧崇祯皇帝的大腿,知道皇上对岳阳有忌讳,想要整整岳阳,这才示意兵部弄出了这么一份公文出来,可他也不想想岳阳是什么人。人家可是皇帝的女婿,同时也是手握重兵的国侯,他是你随便想捏就捏的吗?现在好了,人家在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如今宣大军全都在辽东剿匪呢,没多余的兵力陪你折腾,想对付郑芝龙你自己想办法去。   这时,薛国观突然一拍大腿道:“坏了,那陈演被咱们这么赶出去他肯定去找陛下告状去了,咱么该怎么办?”   范复粹轻蔑的说道:“随他的便,这样的人留在内阁也是摆设,让陛下知道他的无能也好,趁早滚出内阁去,咱们每天有多少事要办啊,像这种尸位素餐的人留下来也碍眼。”   周廷儒一听先是横了范复粹一眼,随即也轻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范复粹说得有道理,陈演离开了文渊阁后确实没有离开紫禁城,而是直奔暖香阁而去,并在御书房里见到了崇祯。   此时的崇祯正在批阅奏章,听到陈演求见后他愣了愣不过还是命太监宣他进来。   陈演一进御书房便立即跪了下来泣声道:“陛下,岳阳目无王法目无朝廷,臣祈求陛下严惩此人!”   “嗯……这是怎么回事?陈爱卿你且慢慢道来。”崇祯听得是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旁边的王承恩把嘴一努。王承恩会意搬了个凳子放在陈演身后请他坐下。   陈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噼里啪啦的将刚才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然后气愤的说道:“皇上……这个岳阳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对于兵部的命令竟然无动于衷,而且还推脱说所有兵马都部署在宣大一线和辽东,无法抽调兵力赶往福建,这分明是不将皇上和朝廷看在眼里啊,此种行为若不得到严惩朝廷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此时的陈演已经没有了在内阁时那种颐使气指的傲慢态度,而是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崇祯坐在龙椅上,双眼淡淡的盯着陈演默不作声,良久才说道:“那么爱卿打算如何惩戒岳阳啊!”   一听到这里陈演立刻就精神起来,他立刻不假思索的说道:“首先,朝廷立刻下旨免除岳阳宣大总督、山东巡抚、辽东督师之职,并召其进京,随后立即派人接管宣大军以防其作乱。另朝廷还需派出缇骑将其在山西、山东和大员的家眷都看护住必要时可以先控制起来,务必要将其处于朝廷的严密监控之下以防其作乱,如此岳阳则再也无法和朝廷做对了。”这段话陈演说得是流利无比一点磕绊都不打,可见这些话陈演早已在心里演练了不知多少次。   只是陈演没看到的是当他说出这些话时,站在崇祯身后的王承恩嘴角开始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两下,随后将脸转到一旁好一会这才让把脸部的表情恢复平静。   而崇祯则是双手捂住了脸颊一阵揉动,良久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下的问道:“陈爱卿,你是哪年的进士啊?”   听到这里,陈演不禁有些得意的说道:“启禀陛下,臣乃万历四十七年己未年的头甲十一名的进士,迄今已有二十年了。”   这是一个看学历看资历的年代,尤其是读书人对这种事更是尤为热衷,比如一群刚认识的进士聚在一起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喝茶聊天而是自报家门。比如你是崇祯六年的进士,而我是崇祯二年的进士,那么不好意思你的位子得排在我下面,什么?你和我是同年的进士,你还是一甲的榜眼?诶呀失敬失敬,您请上座。所以说陈演这辈子是深以自己这个资历而自豪的,但他却没看到崇祯的嘴角露出的那丝淡淡的悲哀。   其实有时候崇祯确实很悲哀,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大明号称人地大物博才济济,可自己却连堪用的人才都找不出几个。就象这个陈演,虽然当过翰林、侍讲、编纂等职务,可为人处事却幼稚得如同孩童一般。一开口就要罢了岳阳的官职夺了他的兵权还要他自己进京认罪,甚至要派出缇骑把他的家人监控起来,这是一名阁老应该说的话吗?即便是一名街头的无赖恐怕都不会这么天真吧,至少无赖在打架之前还盘过对方的来历权衡一下事情能不能做呢,可这位倒好,一开口就要置人于死地,而且做得这么光明正大毫无遮掩,他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吗?还是把十多万宣大军精兵当成了寺庙里的泥像想捏就捏?而最糟糕的是这样的人还是自己把他拉近内阁的,想到这里,崇祯连大骂陈演一顿的心情也没有了。   其实又何止是崇祯呢,就连一旁的王承恩也看得牙疼。这货也太天真了吧,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坑爹的法子,他以为岳阳就是一滩烂泥随他怎么涂抹都成?朝廷真要按照他说的去做恐怕岳阳就是再不想造反也会被他给逼反了吧,还说什么派出缇骑监视岳阳的家眷,必要时可以控制起来,你这蠢货不知道坤兴公主已经嫁给岳阳了吗?想到这里,王承恩就为那些跟他同殿为臣的几位内阁大臣默哀,天天和这么一个二货一起办公这得遭多大的罪啊。   崇祯目光古怪的看着陈演好一会,良久才颤抖着说道:“陈爱卿,你不用说了赶紧出去吧,朕还有公文要批阅。”   “陛下……”   陈演一愣,依旧有些不甘心的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崇祯猛的一拍龙案大吼了一声:“赶紧给朕出去!”   崇祯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在御书房响起,直接把陈演吓得坐了一个屁股蹲,此时他就算是再白痴也知道自家老板发火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陈演消失的背影崇祯颓然坐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伴,朕是不是太不会用人了,竟然让这么一个不谙世事之人进了内阁,而且还是朕亲自提名的。”   王承恩嘴巴蠕动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不必介怀,诸葛亮尚且用错了马谡呢更何况陛下呼,用错了人不打紧,过些日子陛下找个由头将他打发走就好了。”   崇祯长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这货刚被自己提拔进内阁,要是现在就把他赶走这不是再打自己的脸吗,还是再等一阵再说吧。   越想越心烦的崇祯此时再也没有心情批阅奏折了,他站了起来把手一挥道:“走……跟朕去文渊阁。”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率先走出了大殿。   陈演走后,文渊阁里的周廷儒等人日也相视苦笑了一下各自摇了摇头,薛国观叹了口气对周廷儒道:“周阁老,陈演此人书生意气太重,将其留在内阁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朝廷都是有害无益啊,依下官看此人还是回翰林院或是国子监比较合适。”   周廷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此事本官难道还不知道,可此种事情何等重大,需得皇上亲自下旨方可,我等身为阁老自当避嫌才是怎可擅自做主,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御史们就得弹劾我等居心叵测了。”   范复粹在一旁插话道:“本官倒是以为此事可以先放一放,最要紧的是兵部的公文已经发出去,却被忠勇侯给打了回来,此事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传到郑芝龙的耳中,若是其一怒之下起兵造反朝廷又该如何?别忘了他手下可是有数百条战船以及数万盗贼出身的士卒啊,若是忠勇侯不去平叛的话朝廷又该派谁去平叛?”   三人对视了一眼,却悲哀的发现遍数整个大明,竟然找不出一支能顶替宣大军的人马。原本还有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兵马可以派上用场,但现在他们正在四川和张献忠打得如火如荼,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调动的,这样一来数来数去就只有宣大军可以调派了,可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参合到这件事里头,这下轮到他们坐腊了。   良久范复粹一跺脚骂道:“诶……这个卢建斗,陈演犯糊涂难道他也犯糊涂吗,竟然写了这么一封措辞强硬的公函给他?还是他以为当上了兵部尚书就真能不可一世了?”   薛国观也森森的说道:“本官估摸着卢建斗也是想大干一场呢。”   周廷儒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话题引到了卢象升那里,他不禁眉头暗暗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好了,卢建斗身为兵部尚书,按理他是有权对大明的兵马进行调动,这份公文也写得规规矩矩,唯一不妥的就是措辞严厉了点,只是咱们也不好就此事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人家分内之事。”   范复粹冷哼道:“就是因为措辞太过严厉,以至于引起了忠勇侯的不悦,现在忠勇侯已经回执说不参与此事了,兵部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那范大人的意思又是如何呢?”听到这里,周廷儒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狡猾如狐的他已经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范复粹拱手道:“下官以为卢大人此举甚为不妥,应将此事如实禀明皇上请皇上圣裁!”   “圣裁……圣裁什么?”   范复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位内阁大臣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瞧,全都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来人面前躬身道:“微臣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起来吧!”   来人正是崇祯和总管太监王承恩,只见崇祯走到众人跟前后把头转向了范复粹道:“范爱卿,朕刚才咋门口听你说要请朕圣裁,圣裁什么啊?”   面对崇祯的询问,范复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是很从容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最后又说道:“陛下,岳阳此人微臣还是有些了解的,按理说此人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还是很听朝廷招呼的,若非此番兵部下的行文措辞太过严厉引起了忠勇侯的反感,他也不会一口就回绝了兵部的命令。臣以为兵部此举实在不妥,应责令兵部重新写一封措辞诚恳之公文,请忠勇侯出兵。”   薛国观也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刀:“皇上……臣附议!”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兵部是什么地方,兵部是掌管着整个大明数百万大军的最高军事机构,按理说岳阳的爵位虽高,但也依旧要受到兵部的节制,兵部发出的公文措辞无论怎么严厉都是应该的。现在薛国观和范复粹竟然要卢象升这个兵部尚书重新写一封措辞诚恳的调兵公文给岳阳,这简直就是在打卢象升的脸啊,如此一来卢象升在兵部还有何威严可言。   看到崇祯那难看的脸色,周廷儒赶紧说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卢建斗不管怎么说都是掌管着大明所有兵马的兵部尚书,怎可向忠勇侯低头,如此一来岂不让人笑话。”   “那周大人有何法子让宣大军出兵呢?”薛国观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您打算真的采纳陈阁老的建议,派出缇骑将忠勇侯捉拿回京不成?”   “你……”周廷儒神情一怒,冷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旁的崇祯在心里为难的同时也在暗暗责怪卢象升多事,你难道不知道岳阳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吗,求人家出兵还求得这么硬气,你真以为这是在太祖时期啊,只要皇帝圣旨一到即便是统兵在外的大将连反抗的勇气都没就放下印信乖乖的走进囚车回京受审,这种好日子早就没有了。而且岳阳这个人是好惹的吗,真要把他惹怒了他真的会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更别提抗命不尊这种小事了。   “怎么办,是让卢象升低头服软还是为了兵部的面子继续强硬下去?”这个问题在崇祯的心里不断盘旋着。   想到最后的崇祯感到头都有些大了,正当他赶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响起了前些日子和周皇后的谈话,他的眼前突然一亮。是啊,朝廷固然可以摆出更强硬的态度勒令岳阳出兵,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有实力的强硬那叫牛逼,没有实力的强硬那叫装逼,现在朝廷兵力空虚,又有什么实力对岳阳这位便宜女婿摆架子呢,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陈演和卢象升做得不对,这才惹恼了岳阳,现在让卢象升服个软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事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那就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好了。   想到这里,崇祯就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看这事闹的,自古只有给皇帝背黑锅的臣子,哪有替臣子背黑锅的皇帝啊,至于面子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面子一斤才几文钱啊,自己若是再苦苦抱着面子不放估计还会失去得更多。   想到这里,崇祯就镇定了下来,他淡淡的对周廷儒道:“周爱卿,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对忠勇侯道歉也好赔礼也罢,反正朕要看到下个月宣大军出现在福建,否则朕就拿你这个首辅和卢象升治罪,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崇祯一摆袖子就出了文渊阁,只剩下一脸错愕的三名内阁大学士。      第四百八十四章 招募人员      穿着一身朱红色官袍,胸前绣着一只孔雀代表着三品官衔的杨廷麟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匆匆朝着,穿过兵部衙门前那对威严的石狮子时并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匆匆的一路快步走了进去。   兵部号称一国最高军事机构,其下属的衙门甚多,是以占地面积甚为庞大,整个兵部衙门的面积足足有上百亩,杨廷麟一直跑了好一会这才来到了衙门的后院。比起前院那穿梭不息的人流,这里的人明显就少了许多,杨廷麟走到一座幽静的屋子时,刚好看到卢象升正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泡着功夫茶。   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廷麟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卢象升手中的紫砂茶壶后开口骂道:“好你个卢建斗,现在你还有心情喝茶?你知不知道内阁的几位阁老因为你的事都快吵翻天了!”   “那又如何?”卢象升并没有任何焦急的神情,而是看着杨廷麟淡淡的说道:“卢某身为兵部尚书,难不成给下属写一封公文还得求着他不成?”   “下属……你以为他现在还是五六年前你麾下的那个兵不过数百的小团练啊,如今他是一朝国侯、封疆大吏,比起你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兵部尚书要强十倍,你怎么就敢写出‘逾期不至者必将严惩不贷’这种混帐话,现在好了人家不出兵了,我倒要看你怎么严惩他?”杨廷麟用力拍了拍茶几发出砰砰的声音。   看到杨廷麟气急败坏的模样,卢象升并没有生气反而从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因为他知道这个老朋友是真的关心他,随即出言安慰道:“伯祥,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担心,不过你也不用如此着急,不过是一封公文而已,皇上还不至于因为此事而撤了我的差事,反正出了事有高个子顶着,我最多不过是被人说两句而已。”   “哼……高个子顶着,我看你个子就不怎么矮嘛。”杨廷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我知道这事是高阁老示意你这么做的,怎么?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啦?”   卢象升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好处,他答应下个月将朝廷欠下的天雄军的军饷给补齐了。”   “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杨廷麟闻言长吁了口气苦笑起来:“你如今已经贵为兵部尚书,若是跟下面的将领和兵马牵扯太深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御史的嘴皮子又多厉害。虽然我知道天雄军是你一手拉扯起来的,但有些事你也要避嫌的嘛。或者你可以交给我去做啊。”   “交给你去做?”卢象升闻言横了他一眼:“这跟我亲自做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了,你一个吏部的侍郎跑来关心天雄军的军饷问题,那些御史知道了更不会放过你。”   说到这里,两人情不自禁的相视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随后又同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屋里的气氛却是好了不少。   直到这时杨廷麟这才坐了下来,随手拿出一个茶杯用一直抓在手里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喂……茶都凉了,想喝重新泡啊!”   杨廷麟没有理会卢象升的话,喝了一杯后又倒了一杯,看样子倒是喝得津津有味。卢象升见状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手中的茶壶夺过,将里面的茶水倒了干净后重新又装上了清水放在了一旁正冒着红光的小火炉上。   喝完了两杯凉茶,杨廷麟的火气也降了不少,这才对卢象升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想过接下来要如何补救吗?我可是听说了,几位阁老为了你的事都吵了一上午了,高阁老倒是支持你,可周阁老、薛阁老和范阁老却不认同高阁老的话,而且皇上已经说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宣大军与下个月之前开赴福建,否则皇上一旦动怒大家都不好受。”   卢象升长叹了口气:“其实岳正宏此人的才能我还是很了解的,昔日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已经展现出其才能,无论是开荒、安置难民还是练兵都干得井井有条,将偌大的应州府治理得好生兴旺,接下来此人在短短五六年时间里从游击将军、参将、总兵、再到忠勇侯一路晋升,最后竟然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满清鞑子都给灭了,此等功绩我卢象升也是自愧不如的,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时至今日此人无论是权利还是实力已经太大了,大到了能威胁大明江山的地步。   按理说若是有心之人到了此时应该识趣的将兵权交出来,老老实实的进京当一个富家翁,可他不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十多万精锐遍布宣大、辽东,朝廷边关重镇尽在他掌握中,即便他是当朝驸马可你认为皇上能睡得着吗?朝中诸公能不提防他吗?我之所以在公文中措辞如此严厉那是给他提个醒,让他识趣些早点将兵权交出来,这样或许还能得个善终,否则……”说到这里,卢象升长叹了口气后就不说话了。   “咕噜噜……嗤嗤……”   这时茶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卢象升将茶壶提起开始沏茶,很快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便传了出来。   在卢象升沏茶的时候杨廷麟一直呆坐着没有出声,仿佛在想什么心事。良久他才说道:“岳正宏不是想皇上讨了大员作为自己的封地了吗,看他的意思日后他是会将山西、山东、等地的差事还回来的,你与陈阁老为何又如此咄咄逼人呢?”   卢象升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沏茶,当他给杨廷麟面前的茶杯给倒上茶后才淡淡的说了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大明江山计我也必须这么做。”   听了这句话杨廷麟也沉默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并不是你不惹事就会没事,有时候事情是会主动找到你的。就比如岳阳,如今的他可谓是富可敌国手中将兵强将无数,看似无人敢惹,可谁有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垂涎他手中的财富和权势,等到他一旦露出破绽会就飞身扑过去置他于死地。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岳正宏记恨上你的。”良久杨廷麟才说了一句。   卢象升淡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不过那又如何,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岳正宏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他还能将我这兵部尚书的差使给撤了。”   “你呀……”对于这位脾气倔强的老朋友杨廷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谈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很快门外就进来一名穿着长衫的老人,杨廷麟也认识他,知道这个老人是已经跟了卢象升二十多年的老管家。   只见这名老管家走到卢象升旁边低下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卢象升不悦的说道:“林伯,伯祥是我多年的知己好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是老爷!”老管家这才站直了身子说道:“老爷,刚才宫里传来了消息,大员那边又派人送来了奏折,忠勇侯在折子里弹劾陈演陈阁老不但不能为国出力为君分忧,反而嫉贤妒能、尸位素餐,他在折子里说象陈阁老这种人早就应该致仕回家养老了,留在朝廷里只会空耗粮饷毫无用处,据说陈阁老看到这份折子后便当场晕倒了,如今正生死不知呢。”   “什么……竟有此事?”   卢象升和杨廷麟同时站了起来,眼中射出骇然的神情……   炎炎的烈日照在半山腰上,无数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正在路边不停的挥舞着各自的工具,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全身仿佛象浸在水里似地,在他们的身后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已经初见雏形。   欧沃德和比利亚推着一辆推车走到了修路大军的中间后比利亚大喊了一声:“嘿……伙计们,大伙都歇一歇,都过来喝凉茶啦!”   随着比利亚的叫声,周围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将工具放下,随后纷纷朝推车走来。而欧沃德此时也和比利亚将车上的几个大木桶抬了下来放在地上,很快便有不少人掏出随身的饭盒开始盛凉茶,一时间周围全师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啊……这凉茶的味道可真不错。”一名身材高大的俘虏笑着对欧沃德道:“总督阁下,您熬制凉茶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看来将来即便是回到欧洲您凭借这个手艺也能养家糊口。”   面对这明显属于调侃的言语欧沃德笑了笑:“雷恩,你也不错啊,等把这条路修完,你回到国内也可以当一名工程师了。”   “哈哈哈……”   周围的人听后全都笑了起来,现在大家都是俘虏的身份,往日的身份差矣已经荡然无存,是以大家相互间也可以开起了玩笑。只是在笑过之后众人的眉头又叹了口气,那位大明的侯爵阁下可是说了,所有人都有二十年的刑期呢,这下可怎么过哟。   一名身材较为瘦小的俘虏走到欧沃德跟前用一种期待的眼神问道:“总督阁下,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呆满二十年才能回家么?”   欧沃德耸了肩膀无奈的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这名俘虏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哦……该死的,难道我们的国王陛下不会派人把我们赎回去吗?”   周围响起了一个嘲笑的声音:“休斯,我劝你别做梦了,你没看到现在就连总督阁下也当起了厨子了吗?你难道还指望国王陛下会出钱把一个小偷赎回去吗?”   听到这里这个瘦子也恼了,他猛的转过头反讥道:“雷恩,你在阿姆斯特丹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只能在乡下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这个家伙,我会让你知道小混混的厉害的!”身材高大的雷恩一听脸都变得黑了起来,大步朝休斯走去就要揍他,众人见状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在一旁不断起哄,俘虏们一天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有看乐子的机会他们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就在雷恩就要狂扁休斯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哨声响了起来,很快原本几名躲在树荫下休息的监工拿着木棍朝他们跑了过来。看到监工跑来,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俘虏们赶紧做了鸟兽散,毕竟看热闹固然要紧,但要是为了看热闹被打那就不值了,别看这些监工没有枪支,但打起人来可心黑着呢。   当这些监工跑到这里时众人已经散开,就连雷恩和休斯也分别蹲到了路边,监工见状也没有太为难他们,而是指着他们喝骂了两声后这才离开。   当他们离开后,这场架自然也打不成了,众人都蹲在地上慢慢的喝着凉茶。这时,休斯走到欧沃德的旁边有些沮丧的问道:“总督阁下,您可是贵族,难道您就不能跟大明那位侯爵阁下说一声,提前把我们放回去么?”   欧沃德摆了摆手:“哦……我想这个可能性不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让你们过上另外一种生活。”   “什么生活?”休斯有些沮丧。   欧沃德笑笑,他跳上了旁边的那辆推车大声的喊道:“嘿,伙计们,大家都过来一下,我有些话对大伙说!”   很快,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将欧沃德围在了中央,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位昔日的总督,都想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欧沃德拍了拍手喊道:“伙计们,你们都听着。就在前天,那位把我们变成了俘虏的大明侯爵阁下派人告诉我,说他正打算向向吕宋岛进军,但是他的舰队缺乏海军军官和有经验的水手,所以他特地向我们发出征召,只要有人觉得自己有以上技能的就可以找到监管我们的工头报名,然后他们会和我们签署一份合同。我们只需要为侯爵阁下服务五年就可以重获自由,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在这该死的地方修二十年的路了,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轰……”欧沃德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   “是真的吗?”   “这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有机会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不少人举手欢呼,但更多的则是大声咒骂。   “混蛋,人家要的是海军军官,你高兴什么?”   “你拍什么手,你会开船吗?”   看到这些俘虏高兴了没几分钟又都一个个垂头丧气起来欧沃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手拿起一叠文件继续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干过水手,不过这不要紧,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工作,你们只要在这份合同上签字,也可以在五年后回到家乡,见到你们的亲人!”   众人看着欧沃德手中的文件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有人便问道:“总督大人,这份文件到底是说什么的?”   欧沃德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这是一份雇佣合同。侯爵阁下需要一批人到吕宋岛为他清剿那里的土著,只要你们愿意为侯爵阁下做事,你们也可以在五年后重获自由。”   “什么……清剿吕宋岛土著,那里不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吗,我们要是去了岂不是要和西班牙人打仗?”   不少人不禁面面相窥,他们就是因为当兵来到了遥远的东方,然后变成了俘虏,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难道又要重新走上当兵的老路吗?   “怎么,不愿意吗?”看到不少人眼中的迟疑之色,欧沃德心里有些不悦,就在前两天他的女儿艾琳又跑来告诉他,经过艾琳和贝琳达的求情,侯爵阁下答应他可以组建一支不超过五百人的队伍和他的大部队前往吕宋岛清剿土著,而且岳阳还特别允许欧沃德和他的人马所缴获的财物留下一半,这对于已经一贫如洗的欧沃德来说可是一个大肥缺啊!可现在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畏惧了。   这时那名小个子休斯有些迟疑的说道:“总督阁下,吕宋岛可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咱们这是要去那里跟西班牙人开战么?”   欧沃德还没说话,一旁的比利亚就抢先一步喝道:“休斯,你怕死了吗?要是这样的话你就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修路,等二十年以后当你变成一个老头你再回家吧。”   “我……”休斯有些迟疑又有些恼羞成怒,“比利亚,我并不是怕死,我现在还没想好到底值不值得而已,我想完好无损的回家,而是被人装载骨灰盒里带回去。”   “那你就在这里干满二十年后再回去吧!”欧沃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侯爵阁下还答应,如果我们答应为他效力,他不但包吃包住,而且每个月还会知府我们五个埃斯卡林的薪水,至于军官至少是十个埃斯卡林,现在你们想去了吗?”   “哗啦……”   这句话一出,围在周围的俘虏们全都轰动起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缘由      “士兵五个埃斯卡林,军官十个?”   所有人一听到这里脸色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在荷兰一个埃斯卡林就是一银币,这样的价格即便是在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也算是不错的薪水了,这些冒险者来到东方不就是为了发财吗?在当二十年俘虏和为人家卖命五年且还有薪水拿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大到了已经令不少人忘记了危险的地步。   一名俘虏上前两步怀疑的问:“总督阁下,那些大明人真的能给我们十个埃斯卡林的月薪,而且五年后还放我们回家?”   “不……确切的说你只能拿五个埃斯卡林,别忘了你就算再过五年也当不了军官。”一旁的比利亚毫不留情的说道。   “哈哈哈……”   一旁的俘虏都大笑起来,个子高大的雷恩嘲笑道:“亚当,你听到了吗?就算是再过五年你也当不了军官,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士兵吗?”   “啊哈,我们的亚当也想当军官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请你先跟神父学会写字再说吧,我估计五年后就差不多了。”一旁的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该死的,雷恩你就不能闭上你的臭嘴吗?否则小心我让它再也开不了口!”这名俘虏有些恼羞成怒的冲着雷恩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眼看场面又要开始失控,欧沃德不得不使劲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都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为那位大明的侯爵阁下服务。毕竟签了合同就要为人家卖命,否则要是签了合同到时候却想偷懒耍滑不听命令,人家的子弹可不会认人的!”   激动过后众人也都纷纷冷静下来,毕竟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过了一会,监工们尖锐的哨声又开始响起,这意味着干活的时间又到了,俘虏们纷纷拿起了工具朝着公路走去,而欧沃德和比利亚也推着木车朝着山脚下的木屋走去。   两人走了一会比利亚突然问道:“总督阁下,您认为这些家伙会跟您去吕宋岛么?”   “会有的。”欧沃德肯定的说:“我很清楚这些家伙的德行,他们当中不少人是绝不甘心在这里呆上二十年的,就算是为了这个理由他们也要搏一搏。”   比利亚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其实我有一个疑问存在心里很久了,那就是那位大明的侯爵阁下为什么把这个机会给您,难道就是因为您曾经当过大员的总督么?”   欧沃德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这里面或许有艾琳的原因吧,现在她和贝琳达正在侯爵那里当侍女。”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说话了。事情发展到了这时候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幕,当一个男人愿意这么帮一名漂亮少女的父亲这肯定不是这个男的心肠有多好,而是这名少女跟那个男人有了一层不得不说的故事。   无论是比利亚还是欧沃德心里都明白,十有八九艾琳跟定和那位侯爵阁下滚了床单,否则人家没有理由这样帮欧沃德这样一个曾经跟他做对的敌国总督。只是这两人虽然猜对了开头却没能猜中全部,岳阳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事实上已经母女双收了。   正当两人默默无语的往山下走时,突然看到从山脚下走上来了一队人马,刚开始两人还以为是己方那些修路的荷兰俘虏,谁知当比利亚无意识的再往下看后,脸上立刻出现了一股惊悚的神情,喉咙里先是冒出了一阵嗬嗬的声音,最后才用一种仿佛是从鼻腔里喷出的声音嘶吼道,“哦……上帝……那些人……竟然是西班牙人!”   “上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出现西班牙人的。”欧沃德也用一种大白天见到鬼的神情声音呻吟的喊了起来。   时间邮过去了一会,两人这才看到一群群穿着红灰色军服的西班牙人从山脚下走了上来,在他们的旁边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大明士兵,正端着额明晃晃的刺刀催促那些西班牙人走快点。   “天啊,这些大明人是想我们和西班牙人进行决斗么?”   欧沃德只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已开始发软,这些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和西班牙人的恩怨么,还是想在这里开一个斗兽场让我们自相残杀。   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恩怨素来已久,从十六世纪初被被当时国力鼎盛的西班牙人统治再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商人忍受不了西班牙人总是把手伸进自己钱袋的事实,开始联合七个省宣布独立并成立荷兰联省共和国,再到逐渐发展成如今的海上马车夫,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上百年的恩怨可以写成一摞厚厚的历史书。要是大明的人将这些西班牙人跟自己的人放到一块估计非得打出狗脑子不可。   “不行,我要去找这里的监工,绝不能让这些西班牙人和我们的人关在一起,否则非得出大事不可。”   欧沃德喃喃的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后跑,可却被比利亚给拉住了,这位忠心的副官劝道:“总督阁下,我想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那位大明的侯爵阁下这么做肯定会有他的道理的。”   “这……”   欧沃德看了看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西班牙人又看了看比利亚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这个时候他只能是祈祷那些大明士兵能把这些西班牙人和自己的人分开来关押了。   其实为这件事担心的人不止是欧沃德,此时的岳阳也在房间里和贝琳达和艾琳母女调情,说着一些令她们脸红不已的挑逗话语,突然岳阳问了一句:“你们说我要是把那些西班牙战俘和那些荷兰战俘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呢?”   “上帝,您不会真的那么做吧。”岳阳的话刚说完,贝琳达原本微红的脸庞立刻就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岳阳的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   “侯爵阁下,我们……我们的人和西班牙人不能关到一起,否则肯定会出事的!”一旁的艾琳也是小脸发白,虽然她对于军国大事一窍不通,但身为荷兰人的她自然清楚自己国家和西班牙人之间的恩怨,一想到几千名荷兰战俘和西班牙战俘被强行关在一个地方后会发生的事情,艾琳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出事?当然会出事,不过我会控制好的。”岳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无论是欧沃德还是贝琳达、艾琳说的都不错,当那些西班牙俘虏被压到山腰和那些荷兰人见面后,原本山上响彻着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原本正弯着腰工作的荷兰人全都站了面色不善的看着被压过来的西班牙人,而那些西班牙人看到山上的荷兰人后眼中先是一惊,但随即不少人也露出了一丝不逊的眼神。   双方就这么默默的相互看着,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发生,幸亏押送西班牙人过来的明军士兵见状赶紧插了进来将双方隔开,随后一名军官大声对着双方宣布了纪律,要是哪一方先挑衅打架就会严惩哪一方。   “你们看清楚了,山顶上那些十字架上的尸体如今已经变成了干尸,估计他们很希望一些人上去和他们聊天,如果有谁想上去和他们做伴的话尽管闹事,我的士兵会很乐意的把你们送上去的!”   在军官充满死亡威胁的话语中,双方的火药味这才渐渐淡了下来,那些荷兰俘虏在监工们的驱赶下才逐渐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工作。   带队的军官看到秩序恢复了正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走到位于前排的一名身材魁梧虽然一身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的中年人跟前神情严峻的警告道:“科奎拉总督,我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士兵,要是你的人主动挑起事端闹事的话我和我的士兵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已经得到了上头的应允,允许我们对闹事的人开火!”   “当然,我会的!”   这名中年人就是西班牙驻大员总督科奎拉,看着这名军官严峻的神情,他知道对方没有跟他开玩笑,自己的人如果真的敢于闹事这些大明士兵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了,现在你们都到东边的山头每人领一套工作服和工具,然后下来干活,记住不许耍花样,否则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这名军官最后用满含着警告的语气跟科奎拉说后,这才让士兵们带着这些西班牙人上山。   这时,原本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监工头头却是对军官苦着脸道:“我真是不明白上头为什么把这两拨人放在一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你小子别说怪话,再废话你就向上头神情回去种田,别唧唧歪歪的说那些废话!”军官不耐烦的瞪了监工一眼。   “哪能呢,我这不是怕出事嘛。”监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在这里当监工可是个舒坦又有油水的差使,他脑子被门板夹了才回去种田呢。   只是军官虽然是将监工骂了一通,却其实他心里也在暗自嘀咕,“这侯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两拨人放在一块就不怕他们打出狗脑子来?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吗?”   只是这名军官和刚刚被他叱喝的监工一样,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个命令是他们的岳侯爷直接下达的,他纵然是再想不通也只能是坚决服从。   “你们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下达这份命令吧?”   在总督府的客厅里,岳阳正在问坐在他面前的郭静贤、岳顺宝和陈贞慧三人。   一旁的顺宝满不在乎的说道:“少爷您做事自然有您的道理,咱们做下属的只管听就好了,您老不是说过嘛,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在岳阳麾下的有身份的将领当中能当中如此赤裸裸拍马屁的人也只有岳顺宝了,这位书童出身的将领从小就跟在岳阳身边,对这位少爷的服从和信任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因此若是旁人这么赤裸裸的拍岳阳马屁的话肯定会招来旁人的鄙夷,但唯独顺宝却没人觉得奇怪。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对岳阳的服从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这种服从来源于从小的养成以及父辈的教诲,这也是为什么大户人家一般都喜欢提拔那些从小甚至已经好几代都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下人的原因,这种用几代人的时间培养出来的忠诚是最难得的。是以旁人若是这么拍岳阳马匹的话肯定会被人背地里笑话或是说闲话,唯独象顺宝这样几代人都在为岳家效劳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却没人觉得奇怪。   “郭将军、定生,你们说呢?”岳阳没有理会岳顺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郭静贤和陈贞慧。   陈贞慧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侯爷莫非是想来个拉郎配?”   “拉郎配?”   正在思索的郭静贤神情一怔,而岳顺宝却是长大了嘴巴的道:“陈通判,你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别欺负我念书少,但好歹也算是跟着少爷读过几年书,拉郎配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知道的。”   “嘿……”   不等陈贞慧说话,坐在上首的岳阳就忍不住拿起桌上一个杏子扔到了他脑袋上并笑骂道:“你小子……当年让你多读几本书你就是不听,你不读书也就算了,现在跳出来装什么读书人啊!”   被岳阳的杏子打在脑袋上的岳顺宝不敢吭声,委屈的低下了头:“少爷,我这不是想问个清楚嘛。”   轻叹了口气,岳阳表示对自己这位书童出身的参将彻底无语。他不再理会这个家伙,而是对陈贞慧道:“其实我将那些西班牙人弄来跟那些荷兰人放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你们也知道,我打算这些日子让抽调五百西班牙人组成一个雇佣兵营去吕宋岛剿灭那些土著,毕竟西班牙人对吕宋岛是非常熟悉的,但吕宋岛现在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将这些西班牙人武装起来后势必要有人监视他们才行。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所以我就想起了也将这些荷兰人武装起来,让他们和咱们一个千人队共同组成一个雇佣兵团的想法。”   “妙……实在是秒!”   听到这里,在座的三人都衷心的竖起了大拇指,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天生就是对头,把他们编在同一个团队里就可以放心的使用而不用担心他们合起伙来对明军不利。两方合编在一起后他们就会相互监督,只要有一方有异心很快就会被另一方察觉随后向明军的指挥官打小报告,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他们不卖力替大明卖命了。   “侯爷,若是这样做的话是不用担心他们会反水,但会不会降低他们的战力呢?”很快郭静贤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岳阳冷笑了一声:“他们的战力再烂不会连吕宋岛上的土著也打不过吧,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得考虑让他们回来重新修路好了。”   郭静贤依旧疑惑道:“侯爷,末将还是不明白。其实以咱们宣大军的精锐多大十数万,难道还真缺了这几百夷人兵成?您为什么非要建这什么佣兵团呢?”   岳阳没有回答,将目光看向了岳顺宝:“顺宝,此事你怎么说?”   岳顺宝嘿嘿笑了笑,做出一副憨厚状:“少爷您这是考我呢,其实末将浅见,那些夷人在吕宋岛京营多年,那些土著对他们的敬畏已经深入人心,而咱们大明军士却是初来乍到,骤然之间那些土著肯定不服咱们势必会拼死抵抗,对此咱们固然不怕,但这也势必会增大我军的征服吕宋岛的风险,若是能雇佣上一些夷人做一些咱们不适合做的事情却是何乐而不为呢。”   “咦……行啊顺宝,古人云三日间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真长出息了!”   顺宝的一番话下来就连郭静贤和陈贞慧也都惊讶的目光看向了顺宝,没想到这个这个平日里只会拍马屁的家伙还有这种见识。   岳阳却是笑着看向了顺宝,旁人都说顺宝今天之所以能当上参将都是因为岳阳的缘故,毕竟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书童嘛,忠诚方面是毋庸置疑的,这才跟着上了位。可他们也不想想,若是顺宝真是一名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岳阳又怎么会在出征之时屡屡让他留守后方将最重要的家业交给他看守呢。   “好了,你们也别这么看顺宝,这小子就不禁夸一夸就会翘尾巴。”   岳阳笑着摆摆手:“若是本侯所料不错的话,朝廷下令咱们出兵福建的公文很快又会到来的,而且为了安抚咱们他们也肯定会有所表示,这样一来咱们就是不出兵也不成了,否则皇上那也不好看。这样吧,等到朝廷的公文一到本侯就立刻动身前往福建,郭将军你也要率领水师严密见识郑家的动向,明白了吗?”   “谨遵侯爷之命!”      第四百八十六章 诱惑      福建泉州东岸港是泉州乃至福建数一数二的大港口,这里水深且地势狭长是天然的避风港,也是郑家船队的老巢。   九月的泉州天气依旧炙热无比,可码头上来往的船只依旧很是繁忙,不断有大大小小的船只离开或是靠岸,码头上不断有赤着上身汗流浃背的苦力和脚力在忙碌,他们将一箱箱的货物从船上卸下随后装上车运走,又或是有一车车的货物被装上船。船主或是商人的叫骂声,苦力脚夫们的吆喝声构成了码头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身淡蓝色儒衫的郑森静静的坐在距离码头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外面的码头已经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移动过,很显然他在等什么人或着船只的到来。   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想要喝水,但却发现茶杯里的茶水早就被冲得淡然无味,郑森烦躁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身边一名青衣小帽的小厮见状赶紧上前正想为他重新换一杯茶,却被郑森伸手拦住道,“不用了,我们走!”   说完,郑森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青衣小厮赶紧跟了上去低声劝道:“公子,外头已经传来了消息郑洋头领已然陷落在大员,您每天都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另想法子吧。”   “哼……另想法子,我还能想出什么法子?”郑森冷哼道:“如今大员已然落在岳阳之手,咱们即便是再神通广大又能奈何?原本我就打算想父亲毛遂自荐前往大员见见那忠勇侯,反倒被被父亲叱喝了一番,想要靠父亲将郑洋哥营救回来却是太难了。”   青衣小厮低头不语,心里却在苦笑:“这早已是明摆着的事,郑洋头领根本就不受大当家的待见,你就是再去求他十次也是依旧没用的。”   两人刚走下茶楼,就看到一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很快就来到茶楼跟前。马上的骑士神情很是焦急的在人群中打量了一会,当他看到郑森后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很快跳下了马来到郑森跟前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大公子,大当家请您速速回府有要事相商。”说完,他站了起来牵着马走到郑森跟前将缰绳递给了他。   “要事相商,如今还能有什么破事?”郑森嘀咕了一声这才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回去。”说完,郑森跳上了马策马朝着飞驰而去。   当郑森紧赶慢赶的回到郑府时,发现府外栓满了马匹,不少亲兵侍卫都站在门外聚在一起相互闲聊。   “出大事了。”   郑森心里立刻就是一紧,能让自己父亲如此兴师动众召集众人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他策马飞驰到府门口,将缰绳交给迎面而来的门房小厮后立刻就朝议事大厅跑去。   当郑森跑到议事大厅时发现议事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许多平日里因为太忙碌而看不到人的头领们全都到齐了,不少人正相互在一起交头接耳的相互说话。   站在门口的郑森深呼了口气,这才大步走了进去对郑芝龙施了一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郑芝龙看到郑森到来后原本肃穆的神情稍微缓和了点,他点点头道:“森儿你来了,坐吧!”   “孩儿谢过父亲!”郑森虽然对父亲今年来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但却丝毫不敢乱了纲常礼法,他恭敬的朝郑芝龙施了一礼后这才在郑芝龙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郑芝龙的抬起了头对众人缓缓环视了一眼这才说道:“诸位兄弟,今天在议事之前先说句题外话。我要问一句,我郑某人这些年来对诸位如何啊?”   坐在议事厅里的头领们面面相窥了一会,一名头领站了起来大声道:“大当家的,您这是啥话,这些年来您对诸位兄弟那是没的说,说起大当家的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夸一声仗义!若非是您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跟官兵玩捉迷藏呢,哪能象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在大明的地界上行走,而且还几乎个个都有了一个官身,说您对咱们是恩比天高都不为过啊!兄弟们大伙说是不是?”   “就是!”   “谁敢说大当家的不仗义我郝老四第一个不答应!”   “咱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大当家,谁敢说大当家不仗义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嚷了起来,一时间议事厅里群情激昂显得一场的呃热闹。   看着众人激动的神情,郑芝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满意神色,但随即他的脸有开始严肃起来,他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好了,大家都静一静。”   看到郑芝龙有话要说众人全都静了下来,郑芝龙这才说道:“我郑某人自从十多年前接过老当家传下来的位子之后唯恐辜负了老当家的厚望,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的就是出什么岔子。幸好老当家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买卖不仅越做越大,而且朝廷还派人招了安,我们这些常年漂泊的人这才得以上岸安置家业过上安生的日子。可如今眼看着这安生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齐齐的看向了郑芝龙。而郑芝龙此时的神情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随后才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朝廷已经下旨解除了我的官职和兵权,不日便让我进京述职。”   “轰……”   郑芝龙的话犹如在人群里引爆了一枚万人敌,瞬时间议事厅便象一锅烧开的水般沸腾起来。   “什么……朝廷让大当家的进京述职,这是哪个混蛋下的命令?”   “不行,大当家的若是进了京岂不是羊入虎口,绝不能进京啊!”   “大当家您不能去啊,朝廷这是要害您呢!”   众人全都乱了起来,一时间群情激昂,所有人都众口一词的劝着郑芝龙不能进京。   郑芝龙心中虽然甚为欣慰,但脸上的肃穆之色却愈发的浓重了,他苦着脸道:“众位弟兄,我又何尝不知朝廷此举不怀好意,可咱们毕竟是被招了安的人,如今也有了官身,朝廷若是召唤又怎可不去?”   这时郑芝豹站了起来大声道:“大哥,咱们身上的官身可不是朝廷赏的,而是靠着咱们的拳头打下来的,若非朝廷畏惧咱们的势力他们又岂会多看咱们一眼。如今朝廷剿灭了关外的满清鞑子,中原的李自成也被剿灭,就剩下张献忠那厮还在四川苦苦挣扎,不过看样子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日了,所以他们就想着把咱们也给一锅端。做他的大头梦,朝中的那些腐儒们以为咱们和张献忠李自成这些人一样吗?别忘了咱们可是纵横南洋十数载的郑家船队,咱们怕过谁啊,惹恼了咱们,咱们就重新干回老本行,我倒要看看朝廷能把咱们怎么样?”   “对……郑二当家的说得不错,大不了咱们干回老本行,看朝廷能把咱们怎么样?”   “朝廷算个鸟,这回咱们就干一票大的,把江浙一带的商船全都给抢了,我倒要看看朝廷能奈我何?”   议事厅里充满了喧闹,到处都是和朝廷翻脸的声音,虽然也有一些人心里有不同的意见,但看到群情如此激愤也全都默默的坐在原处不敢出声。   又过了一会,看到众人将情绪都发泄得差不多后郑芝龙这才目露悲色:“诸位兄弟对我郑某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实话我郑某十多年纵横南洋什么女人没玩过,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福没享过,按理说这辈子应该无憾了,只要能保得众位兄弟和家小的平安我即便是进京又如何?可我却是担心啊,我担心若是我进了京后朝廷就会趁我不在对兄弟们下手。若是兄弟们有何不测我死后有何面目见老当家与地下啊!”   “大当家!”   “呜呜……”   听到这里,不少头领开始悲伤起来,有些性子急躁的干脆就站了起来大吼道:“大当家的,朝廷无道咱们干脆反了他了!”   “对……反了他,这狗日的朝廷如此无用咱们杀进京城,大当家的当皇帝,咱们也能混个大将军当当岂不痛快!”   此时此刻,议事厅里不少人的情绪已经被挑动起来,一时间议事厅里全都是众人嚷着要造反的声音。   郑森坐在父亲的下手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虽然此事议事厅里的气氛都看似火爆异常,但他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冷静,此时他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首领在诉苦,随后一群手下在下面一边附和一边嚷嚷着要打到京城去掀翻皇帝老子的龙椅自己坐天下,而且还一个个兴奋异常仿佛就要实现了目标似地。   可是据郑森的仔细观察,这其中除了几个真正缺心眼的二百五之外其他绝大多数人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凑热闹而已。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造反打天下”这五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是何等的艰难,如今的大明外患已除,而关内但凡有点气候的贼寇除了张献忠还在四川苦苦挣扎外其余的全都被官兵给灭了,别看郑家这些年在海上能够称王称霸,可一旦要造反的话往日在海上威风凛凛的头领们立刻就成了软脚虾。   海战跟陆战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就凭郑家如今的那万余人马真要来到陆地上跟朝廷的大军交手,估计不到十天半个月就得被人家吃得连渣都不剩。更何况朝廷那些厉害的文臣武将也不少,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主,就更别提连不可一世的满清鞑子都能灭了的宣大军了,想要从这些人手中夺取天下,还是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就在郑森的冷眼旁观中,郑芝龙又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此时的他神情很是振奋,脸上也露出了欢悦的笑容,“诸位兄弟大家请静一静,承蒙诸位兄弟看得起,郑某人感激不尽。只是诸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郑芝龙虽然能在南洋逞凶十多年,但却不是打天下当皇帝的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日后大家可千万不能再说了。”   听到这里,不少原本嚷得很凶的头领们也静了下来,这种话偶尔表表忠心就可以了,谁要当真他就输了。   郑芝龙又说道:“虽然我们不想干那些大逆不道之事,但也不能让朝廷如此轻易的将咱们的差使给撤了,要知道若是没了身上的官袍恐怕咱们要想再过上如今这种安生的日子可就不容易了。那些平日里跟咱们称兄道弟的官吏们恐怕就会第一个跳出来找咱们的麻烦,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自保才行。”   “大当家的,有什么主意您就说吧,别弄得兄弟们心里一上一下的。”   “就是,大当家有事您尽管说就是,兄弟们难不成还有谁敢违背您的意思不成?”   众人们都吵吵嚷嚷了起来。   郑芝龙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兄弟们,大伙应该知道前些日子我们和忠勇侯麾下的威海卫水师在海上打了一仗,很可惜咱们打输了,不但李老三战死就连二当家也差点回不来。这一仗我们损失了一百多条船和数百门火炮,这意味着什么大伙应该都很清楚吧?”   听到这里众人神情都严峻起来,说起来这年头船只好找可火炮却难寻,一百多条船上的大小火炮少说也有五六百门,一下子就没了足以让郑家集团元气大伤。   郑芝龙继续说道:“为了弥补此次损失,前些日子我派了郑洋兄弟去大员找荷兰人买火炮,可没曾想却碰上岳阳带兵攻打大员,郑洋兄弟也在此战中战死,大伙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干他娘的!”   “干掉威海卫水师!”   听到这里,众人的又激动起来,而这次可不是象刚才那样做做样子了,而是这些人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威海卫水师的威胁。一山不容二虎,同样的在南洋这块地方同样不能容许两个霸主的出现,以前还有刘香跟郑家抗衡,自从刘香打败自刎后南洋早已是郑家集团的天下,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威海卫水师,郑家集团的人又岂能容忍,事关他们的饭碗和地盘,他们自然是要极力压制这个新冒出来的势力的。   有人出声问道:“大当家的,我听说威海卫水师虽然战船没有多少,但却坚固异常且火炮犀利,而反观咱们火炮数量却是太过稀少,若是对上他们恐怕我们是要吃亏的,不知大当家可有何好法子?”   “嗯……燕谋兄弟这个问题问得好。”郑芝龙赞许的看了说话的这个头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其实就是燕谋兄弟不问我也是要说的,就在数日前我已经跟澳门的那些葡萄牙人接触过了,而且已经从他们的手里弄到了一百多门二十四磅的火炮。”   “什么?一百多门火炮,而且还是二十四磅的火炮!”   听到这里,所有人全都下了一跳,这年头的火炮铸造不易,往往十门火炮能铸成一两门就该谢天谢地了,说它是价比黄金也不为过,现在那些葡萄牙人竟然肯卖给他们这么多,难道这些人都吃错药了吗?   看到众人惊讶的眼神,郑芝龙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原本那些西方殖民者说什么也不肯将火炮卖给他,即便是卖也只是卖一些十二磅甚至是六磅的小火炮,就是害怕郑家坐大。可现在西班牙和荷兰人接连被岳阳麾下的威海卫水师击败,窝在澳门的葡萄牙人自然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为了遏制威海卫水师,葡萄牙人不惜将多年来囤积在手中的火炮全都打包卖给了郑家,目的就是为了让郑家和岳阳拼得你死我活,这样他们在澳门才能稳坐钓鱼台。   关于葡萄牙人的心思郑芝龙的心里自然跟明镜似地,只是这种事双方都是各取所需,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他没有理由不做。   他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神情,而是对众人道:“如今我们火炮有了,接下来也是该跟威海卫水师算账的时候了,只要咱们能将威海卫水师给重创甚至消灭,我倒要看看朝廷还有谁敢撤我郑某人的职!”   听到这里,郑森心里就是一震,他知道,这一次他的父亲是打算跟岳阳拼个你死我活了,要是能将威海卫水师击败,不用旁人开口,那些江浙沿海一带的官绅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这件事,因为若是威海卫水师被击败,而朝廷又将郑芝龙给撤职的话,无官一身轻的郑家船队肯定会对江浙甚至大明沿海一带的进行疯狂的掠夺,到时恐怕大明真的会回到明初那种寸板不得下海的处境,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的话那些每年都在海上有着巨大利益的官绅会发疯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那就开战吧      郑芝龙的话说完后,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如今的威海卫水师已经打出了名声,早就不是一年多前刚成立时默默无闻的模样了。   和郑家集团的几次海战下来,威海卫水师的名头也在大明传播得很快,现在就连朝廷也知道忠勇侯不仅有一支堪称陆地猛虎的精锐之师,就连海上也有一支蛟龙般的水师,已经连续两次打败了郑家的船队,逐渐有了取而代之成为大明沿海霸主的趋势。   大家都清楚,威海卫水师迟早会成为郑家集团的大敌,毕竟从威海卫水师成立的那天起郑家集团上上下下都想把威海卫水师给干掉,可事实却是残酷的,威海卫水师不但没有被干掉,而且还越来越发展壮大,尤其是他们战船的质量以及火炮的凶猛成都都令得郑家上上下下膛目结舌。   “爹……咱们能一举将威海卫水师给除掉吗?”郑森再也顾不上玩矜持了,而是赶紧问道:“威海卫水师可是忠勇侯的心头肉,咱们如何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惹怒了忠勇侯咱们郑家恐怕就会遭来忠勇侯的疯狂报复啊。”   “他现在就已经在报复咱们了!”郑芝龙很是不耐烦的叫了起来:“如今咱们的船队到长崎的船队频频遭到威海卫水师的威胁,已经有不少海商向咱们抱怨了,说他们花了银子买了咱们的旗子却得不到相应的保护,若是如此他们还不如把这笔银子交给威海卫水师呢,至少威海卫水师还不时的替他们护航。兄弟们,你们说这种事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听到这里,大厅里所有的头领们全都气愤的喊了起来。虽然如今的郑家已经渐渐漂白上岸,但这个保护费依旧是他们最重要的财源之一,一旦断绝的话对郑家集团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郑芝龙看着众人脸上气愤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果不其然的神情:“既然大伙都认为不应该将这笔银子交出来,那么要怎么办呢……去祈求忠勇侯放咱们一马,还是用咱们手中的刀枪和火炮逼他们让步呢?”   “干他娘的!”   这下这些头领们的声音就远比刚才要整齐而坚定,毕竟这些靠掠夺起家的海盗们向来信奉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们是绝不相信自己苦苦哀求后对方就会放自己一马,因为换做自己也是一样的。   “那就好!”郑芝龙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兄弟们?那么我宣布,从今儿起所有战舰都做好准备半个月后全体出发,目标……威海卫!”   随着郑芝龙的一声令下,郑家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无数的船只开始朝泉州港口聚集,火炮、弹药、人员都开始动员起来,那些与会的头领们回去后也纷纷的召集众人开始做好打仗的准备,一时间整个泉州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泉州的异动自然瞒不过有山司布置在这里的眼线,很快泉州异动的消息就传到了岳阳那里。   “看来,郑芝龙这个老小子终于坐不住了!”岳阳看着手中送来的情报轻轻放在桌面上,对面前的郭静贤道:“老郭,你期盼已久的事终于来了,郑芝龙果然坐不住了。”   郭静贤深吸了口气,眼眶却有些红了,他朝岳阳深深的施了一礼哽咽道:“已经七年了,自打刘老大在虎门兵败自刎后,末将就无时无刻不再寻找着报仇的机会。可郑芝龙羽翼已丰势力渐成,末将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可不曾想却有幸得附侯爷麾下,侯爷又如此器重将威海卫水师交由末将统领,末将着实铭感五内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答侯爷的知遇之恩!”   “诶……”   岳阳把手一摆,“我之所以对你委以重任,是因为你有练兵的才能,你帮我练兵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双方是各取所需,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感激我,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如何打败郑芝龙。打胜了郑家则是成为历史,打败了则威海卫水师则再无出头之日。”   郭静贤红着眼睛道:“侯爷放心,此战若败末将绝不活着回来见您。”   “你能有这个决心就好!”岳阳站了起来郑重的对他道:“咱们明儿就集合舰队返回山东,此战若是输了不但是咱们辛苦建成的威海卫水师将一朝尽丧,而且连大员也要落入郑家之手,是以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你听明白了吗?”   “侯爷放心,末将就是死也要将郑芝龙拖着一起死!”郭静贤的声音了透着一股赴死的决心……   “这就好,你马上去准备一下,我要回威海卫!”   “侯爷只是一个人回去吗?”   岳阳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这次我要带三位夫人一起回去。”   “三位夫人也回去?”郭静贤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听闻三位妇人已经有了身孕,若是坐船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要紧,他们只是有了不到两个月身孕而已,只是坐几天船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岳阳摇了摇头:“我意已决,你赶紧去准备吧!”   “是!”看到岳阳已然下定决心,郭静贤自然不敢多言,很快就退下去准备去了。   待到郭静贤推出去后岳阳便来到了后院去看看李香君三女,因为经过这几个月岳阳坚持不懈的耕耘,三女终于先后有了身孕,这让岳阳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起来,毕竟目前大员的条件实在谈不上好,还是让他们回到山东安胎好些,毕竟如今的朱媺娖在威海卫也闲得无聊,且李香君三女也出来了好几个月了,岳阳也认为三女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了后院,看到李香君三女正坐在后院的一件小客厅闲聊,三女每人都躺在一张太师椅上闲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几碗酸梅汤,贝琳达和艾琳两人和几名三女带来的丫鬟正站在一旁伺候,看到岳阳走进来贝琳达等侍女赶紧上前几步朝岳阳见礼。   岳阳摆摆手一边示意众人不用多礼一边走到了三女跟前站定,贝琳达则是赶紧搬过一个凳子放在岳阳身后,岳阳坐了下来对三女笑眯眯的道:“香君、小婉、月儿,你们说咱们明儿就回威海卫好不好?”   “回威海卫……相公这是真的吗?”正在喝酸梅汤的王月一听,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羮勺也忘了拿好,连酸梅汤洒在衣襟上都不知道。   岳阳见状摇头失笑,他上前一步拿过王月手中的碗和羮勺放在茶几上爱怜的在她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取笑道:“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说完,从怀里掏出手绢把她沾上酸梅汤的地方擦拭干净。   王月看着丈夫为自己做的事情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李香君和董小宛看着两人美目中也露出一股柔情,她们在嫁给岳阳之前可都是秦淮河上的名妓,金陵城了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和读书人想要一亲芳泽而不可能,但在遇到了岳阳之后却甘心嫁给他,主要的原因除了他拥有能保护她们的权势外就是岳阳没有这个年代的男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   尤其是婚后对她们都很体贴,从来不对她们乱发脾气,这也是三女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毕竟这年头一个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还能对自家的媳妇这么体贴那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看到岳阳给自己擦拭衣襟上的污渍,王月搂住了丈夫的手臂撒娇的问道:“相公,为什么突然要回威海卫了?”   “怎么……你不想回去?”岳阳调笑道:“那好,既然月儿不想回去那咱们就不会去了,就在这里住下好了。”   “哎呀,谁说不想回去了。”王月一听急了,抓住了丈夫的手臂使劲摇了起来:“相公坏死了,人家没说不会去啊,只是太过突然人家一时没有准备而已嘛!再说,人家和香君姐姐和小婉姐姐都出来好几个月了,公主一个人在威海卫也没人陪,她肯定好寂寞的,月儿和两位姐姐早就想回去陪她了。”   看着拉着自己娇嗔撒娇的王月,岳阳笑嘻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逗你的,相公这次回去自然实有原因的,虽说今后咱们是要在大员长住,但现在大员还是太偏僻了,咱们还是暂且回威海卫住下为好,一来也便于你们安胎,二来再过两个月媺娖也要生了,我们自然要回去陪媺娖才行,你们说呢?”   “嗯……相公说得对!”王月使劲的点着脑袋道:“相公心肠最好了,人家早就想跟相公说这事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你呀……”岳阳看着王月讨好般看着自己的神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使劲在她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笑骂道:“就你话多,咱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们也赶紧挥舞整理一下东西吧,可别给落下了!”   “对啊!”   岳阳这么一说,王月这才猛的一拍额头,“这些日子我可是弄了一下好东西要给海兰珠姐姐和公主捎去呢,我得去整理一下省得明儿给忘了。”   说完王月快步小跑着跑了出去。   “诶……慢点……别摔着了!”   岳阳又急又气,这小妞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这时在一旁的伺候的几名丫鬟见状也赶紧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如今的王月可是有了身孕的人,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董小宛和李香君二女见状相视一笑,也站了起来。董小宛柔声对岳阳道:“相公,妾身就和香君姐姐先过去了,您先忙吧!”   说完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扫了一眼,这才和李香君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嘿……你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岳阳嘀咕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媳妇喝剩的酸梅汤喝了一大口,一股酸甜味涌入心脾。当他想要再喝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了,正想喊侍女再拿来一碗,抬头却看到贝琳达和艾琳却齐齐站在他跟前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奇异的神情。   艾琳轻咬着雪白的贝齿问道:“阁下,您真的要回大明吗?”   “是的!”岳阳点点头,“过些日子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得回去一趟。”   艾琳有些急了,“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岳阳沉吟了一下:“快的话一两个月,慢的话得大半年呢。”   艾琳一听眼圈就有些红了,他也顾不上尊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切道:“那……那您能不能把我们也带走!”   “我……你们?”岳阳注意到了这个词汇,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艾琳,又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人:“贝琳达,你也想跟我回大明?要知道我已经答应了你丈夫的申请,同意派遣他去吕宋岛清剿那里的土著了,到时候我可以允许他带家眷随行,难道你不想跟他一起去吗?”   贝琳达白皙的脸庞一红,随即咬牙道:“我们只见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认为我和欧沃德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当中吗?”   看到岳阳犹豫的眼神,艾琳也哀求道:“侯爵阁下,您和我妈妈的事情是瞒不住我父亲的,到时候您让她如何面对我的父亲,所以您就行行好让她跟在您身边吧。您放心,她不会向您提出过份要求的。”   岳阳砸吧了一下嘴巴,感到事情有些麻烦了。在他看来西方尤其是荷兰人在这方面是最开放的,就象后世一般,荷兰对待毒品、性交易和堕胎的法律在全世界是最为自由化的,它也是全球第一个同性婚姻与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滚床单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应该就象吃饭喝水一样随便才是,怎么到了这两人身上就变成了非君不嫁的节奏了呢?   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位美女,那个玩了一把母女双飞的某人突然感到有些头疼,看来这两人还真赖上他了,不过要是就这样把她们带回威海卫岳阳很担心她们会被大着肚子的朱媺娖派人扔到井里再盖上几块大石。   考虑了一会后岳阳这才说道:“贝琳达、艾琳,要知道我们大明和你们国家是不一样的。你们只允许拥有一个孩子,可我们却不一样,而且我已经有了妻子,还不止一个,你们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   贝琳达咬了咬牙说道:“我早就看开了,虽然我们那里只允许娶一个妻子,可哪个贵族身边不是一大堆的情人,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服饰您吧,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您能够善待艾琳就好!”   “啧啧……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我是抢亲的雷老虎似地。”岳阳低声嘀咕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不过随即又说道:“你们想要做我的女人也行,不过我需要时间来说服我的夫人,因此这次你们现在总督府里等我就好,我会吩咐这里的侍女,这里的暂时交给你们来管理,你们看行吗?”   贝琳达和艾琳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所以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岳阳在这对母女的房间里歇息,知道了要和眼前这个男人分别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后,贝琳达和艾琳变得异常的神勇,一反常态的对岳阳进行挑战,一直到筋疲力尽还没有认输。   桌边燃着一战明黄色的油灯,映得整个房间蒙蒙的发出黄色光芒,此时的贝琳达正化身为一名勇敢的骑士不住的驰骋着,只是这名骑士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整个娇躯都已经香汗淋淋,最后她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尖叫后她终于倒了下来。   看到原本还威风凛凛的女骑士此时已经象一滩烂泥般倒在自己怀里,岳阳这才嘿嘿坏笑着坐了起来,将这名胆大妄为的女骑士和她那名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的同伴并排放在了一起,昏暗的灯光将这两名女骑士的肤色映得格外白皙有人,随后岳阳便对这两人进行了惩罚性的鞭挞。而这名女骑士的神智早已变得有些模糊,只能发出胡乱的呻吟,不知过了多久,岳阳这才哆嗦了一下将精华深深的射进了女骑士的深处……   第二天直到中午,岳阳才悠悠然的起了床,在这对母女花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大吃豆腐,逗得母女二人面红耳赤这才罢休。   当岳阳带着二女来到客厅时,这才发现三女早就带着丫鬟等在了外头,看到这里岳阳老脸不禁有些红了起来。   王月白了他一眼:“相公总算是舍得起来了,妾身还以为要等到下午呢。”   “我……”   岳阳正想解释一下,王月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好了,郭将军已经派人来催过了,咱们快走吧。对了,贝琳达……艾琳你们出门的时候难道不准备一点行礼吗?”   “我们……出门……行礼?”艾琳和贝琳达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级战列舰      好吧,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快,已经出乎了岳阳的意料,他原本正在为如何处置这对母女而头疼,可现在王月三女却已经替他办好了。   看着笑嘻嘻望着他的王月,再看看一旁虽然眼中露出嗔怪神情的李香君和董小宛,岳阳突然有种想要高声歌唱封建社会好的冲动。   发生这样的事情看似不合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习俗也是如此。这是个一个父系氏族社会,也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人就应该主外女人就应该住内,即便是岳阳这个穿越者再有权有势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倘若他真要不识相的非要高喊着一夫一妻不许纳妾口号的话,等待他的唯一下场就是众叛亲离。   而王月三女这么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如今她们三人都怀有了身孕,在威海卫的坤兴公主朱媺娖更是临盆在即,海兰珠等人却是远在山西,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岳阳这么一个精力旺盛的大男人总不能让他大半年都独守空房吧。而且以岳阳如今的权势地位只要让人知道如今的岳阳晚上竟然独守空房,想要往他房间里送女人的官员估计能从威海卫排到济南。与其让他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还不如把这对母女花带上,毕竟王月三女可以肯定这对母女花对她们是绝对构不成威胁的。   就这样,这一趟的旅程就这么多了两个人。对于这个结果贝琳达和艾琳自然是喜出望外,能够离开大员和这位大明最尊贵的贵族回到大明,这足以证明他已经开始接受了自己。嗯,至少在贝琳达和艾琳看来是这样的,在欧巴罗人的眼里,侯爵这个爵位已经可以列入最顶级的贵族行列了,自己母女能够成为他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少将来两人的生活已经有了保障。   三天后,当岳阳乘坐的舰队回到威海卫时,威海卫的码头上已经站满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人群。   看着充斥着人群的码头,艾琳吃惊的捂住了小嘴惊讶的对贝琳达问道:“妈妈,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侯爵大人的吗?”   “恐怕是的!”贝琳达看着码头上的人群虽然吃惊不已,但她的表现要好了许多,震惊之余还是能保持情形,“我听说侯爵阁下即便在大明帝国也属于最顶尖的贵族行列,而且他所统辖的领地也非常大,足足有荷兰本土的十多倍,所以能有这么多人迎接他也并不出奇。”   “哇……侯爵阁下真是太厉害了!”艾琳的眼里露出了颗颗红心。   贝琳达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柔声道:“艾琳,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抓住侯爵阁下的心。而且东方的男人对于直系后代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你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那么你的地位就没有人能动摇!”   “妈妈……”听到这里艾琳白皙的粉脸立刻腾起了一股红晕,毕竟虽然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早已被岳阳开发得越来越丰腴,但毕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性自然没有那么成熟,闻言后不禁羞涩的低下了头。   看到女儿依旧有些害臊,贝琳达握住了她的手再次警告道:“艾琳你记住,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如果你不想年老色衰之后被赶出家门最后只能流落街头的话最好就听我的话。”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害羞的艾琳被吓着了。她可是在阿姆斯特丹见过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被贵族赶出家门后的下场,在阿姆斯特丹哥特式教堂和美丽浪漫的运河宅邸之间就有一条小巷,那里聚集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妓女,他们当中就有不少人是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这些女人当中有不少人年轻时都曾经风光无限,她们当中有交际花或有钱人的情人,可是当她们年老色衰之后便会迅速堕落成街头最下贱的妓女,一想到这里艾琳的心中就不寒而栗。   “不行,我一定要怀上侯爵大人的孩子,像那些女人一样成为风光无限的侯爵夫人!”看着不远处被十多名丫鬟拥簇在中间的李香君等三女艾琳暗暗下定了决心……   很快,岳阳一行人便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了位于威海卫的府邸。这所宅子原本只是一个拥有三五间房子的小宅子,但随着岳阳在这里居住时间越来越长和他女人的不住增加,宅子的规模也不断扩大,到了朱媺娖也住进来时,这所宅子已经扩建成一所占地足有上百亩的府邸。   来到了府邸,已经大腹便便的朱媺娖在一群宫女的小心服侍下站在门口迎接岳阳一行人。   岳阳赶紧跳下马挽住了她的胳膊责怪道:“你身子不便就不要出来了,若是有个闪失我那位老丈人岂不是要将为夫大卸八块!”   看到好几个月未见的丈夫朱媺娖美目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只是听到他竟然这么调侃自己的父皇她忍不住用手在丈夫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嗔怪道:“相公你可是大明的忠勇侯啊,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出言无状!”   看到自家媳妇瞪起美目责怪自己,岳阳嘿嘿的笑了起来,拉起了朱媺娖的纤纤小手不由分说就向里面走去。看到岳阳竟然露出如此慵懒的一面,朱媺娖也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低声说了句:“无赖!”   回到了侯府安顿好诸女后,岳阳并没有休息,而是马不停蹄的带着冒襄、郭静贤等人来到了威海卫最大的一个船坞旁,这个船坞也是整个威海卫十多个船坞当中最大的一个。而此时在这个船坞当中屹立着一个硕大的身影,远远望去弯如一个巨人正蹲在船坞里。   当众人看到船坞当中那巨大的黑影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郭静贤更是吃惊的抓住了冒襄的手臂惊呼道:“冒大人,这就是咱们建造的最新型也就是最大的战舰吗?”   看着这艘高耸的战舰,冒襄脸上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自豪,他挺起胸膛大声道:“岳侯爷、郭大人,这就是咱们动用了数千名工匠,所建造的最新型也是最大的一级战列舰。此战舰共有三层炮甲板,火炮为一百二十二门,定员八百七十五人以上,排水量三千五百吨,前后共用时两年零三个月,到今天终于完工,请侯爷查验!”   “好!”   岳阳重重拍了一下冒襄的肩膀,目光中含着些许的欣慰、些许的赞赏以及些许的感激。在他的下属中冒襄这个人不是最有才也不是最能干,但却是最能耐得住寂寞的一个人,自从岳阳来到威海卫之后就把制造船坞和造船的事情交给了他和陈贞慧,不过陈贞慧负责的事情比较杂是以平日里也是东奔西跑的。而造船的事情主要就是冒襄在做,是以他是属于那种比较没有存在感但却是最重要的那种官员。   “辟疆,这两年辛苦你了。”   此时岳阳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去夸奖这位两年多来为了威海卫水师的建设而废寝忘食工作的下属,可以说没有冒襄,威海卫水师绝不能在短短两年内就发展成一支拥有八艘三级舰,数十艘四级和五级战舰的舰队。   面对岳阳和众人的夸奖,冒襄只是有些憨憨的笑了笑。只是他这副模样却是让岳阳下了一个决心。   思索了良久岳阳才对他道:“辟疆,本侯前两个月刚攻下大员,如今热兰遮城尚缺一个知府,不知辟疆你愿不愿意屈就呢?”   “到大员的热兰遮城当知府?”冒襄愣住了,大员他是知道的,现在的大员地处偏僻人丁稀少,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岳阳竟然打算让他去那里当知府,这算是变相的发配吗?   不过冒襄立刻回过神来,他很快就弄明白了,前些日子朝廷已然下旨,将大员封给了岳阳作为封地世代镇守,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大员就是岳阳的地盘了,只要他不明着造反他在大员怎么折腾都行。而岳阳将他派到热兰遮城做知府那也就意味着岳阳是把他当成心腹来培养啊。   他深深的朝岳阳躬身道:“既然侯爷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怎敢不从!”   听了冒襄的话岳阳却是笑笑着摇头,对他正容道:“辟疆,我此番派你去大员,让你安定地方引进流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要在热兰遮城一带建船坞建码头,其规模比起威海卫只能大不能小,你明白吗?”   “还建……”   冒襄惊呼了一声,随即立刻就明白了,如今朝廷把大员册封侯爷作为他的封地,那也就意味着将来大员将来就是侯爷的地盘了,自然要将大员建设好才行,尤其是水师更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冒襄郑重的说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不负侯爷所托,必将热兰遮城给治理好。”   “辟疆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岳阳点点头又道:“其实我打算过段时间将定生(陈贞慧)保举为基隆知府,你们俩一南一北一起将大员建设好!”   是人都有好胜之心,冒襄和陈贞慧固然是好友,但两人之间也未必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岳阳这么做也是想激发起这两个人的良性竞争。果不其然,当冒襄听到岳阳打算让陈贞慧担任基隆知府后,眼中立刻就冒出了一股不服输的神情。   看到这里,他欣慰的笑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现在咱们就去主持这艘战舰的入睡仪式吧!”   崇祯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威海卫水师的第一艘一级战列舰正式下水,这也标志着岳阳终于有了一艘标志性的旗舰。   数日后,一艘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无比巨大的战舰正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在威海卫的近海上驰骋,岳阳站在战舰的甲板上看着周围那些明显比自己坐下脚下这艘战舰矮一大截的三级战舰,感受着带着一股腥味的海风将头发吹得猎猎作响,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涌上了心头。   “老子在这个时空也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风帆战舰了。”   正当我们的岳侯爷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郭静贤、林祥等一众水师将领和冒襄等人朝他走了过来。   看到郭静贤等人来到,岳阳笑道:“怎么,这艘战舰的性能如何?”   郭静贤兴奋的说道:“侯爷,这艘一级战列舰无论是火力、速度和防护都是非常棒,除了吃水深了些,灵活度也比三级战舰略微逊色之外就没有别的缺点了。若是咱们再有十来艘这样的战舰卑职可以保证将横扫整个南洋无敌手。”   “郭将军你就不要指望能有十多艘一级战列舰给你指挥了!”一旁的冒襄听了郭静贤的话苦笑起来:“你知道这艘战列舰共耗费咱们多少银子吗?说出来能把你给吓死。”   “多少?”郭静贤有些不服气了,“二十万两银子还是三十万两?”   “二十万还是三十万?”冒襄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这艘战舰前后共耗银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而且服役后每年还要话费至少十五万两银子对其进行补给和维修,你自己说说看,咱们能建得起这么多的一级战舰玩吗?”   “嘶嘶……”   冒襄的话一出口,所有的水师将领全都倒吸了口气凉气。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啊,要是建十艘那就是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了,而且建成后每年光是维护它们的费用就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而如今的大明也才岁入六百万左右,如果再算上威海卫水师其他的舰只,这样一来整个大明朝廷不吃不喝也只能堪堪供养一支威海卫水师,这哪是水师啊,这简直就是吞金兽啊。   看到众将吃惊的神情,岳阳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这就是如今的他也只敢建造一艘一级战列舰的原因。古往今来海军永远都是吞金大户,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是如此。   就拿航母来说吧,华夏也是直到二十一世纪才开始拥有第一艘航母,原因很简单,除了技术原因外最主要的就是没钱。一支大型航母编队的造价至少要数百亿美金,而维持它的正常运转每年也需要数十亿美金,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华夏的国力获得飞速发展后才拥有了第一艘实验性的航母,所以说海军永远是强国才玩得起的东西。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岳阳看到众将领都被冒襄的话给吓着了,他也生怕会打击到众人的士气,是以笑着对众人道:“好了,大家也别紧张,像这种一级战列舰实在太贵,但它更多的只是体现在象征性上,因此本侯打算造它个三两艘就可以了。其他的咱们重点还是要放在三级战舰上,这才是咱们今后的主力舰种,其他的象四级和五级战舰咱们也是要放缓建造速度的。”   “嗯,确实如此,其实三级战舰才是最使用的舰种!”   众将领频频点头,虽然三级战舰排水量才只有一千多吨,可这种战舰无论是火力、防护力或是性价比都是最合适的。   岳阳又扫了众人一眼,眼中射出一股历芒:“诸位,根据情报,郑家的船队前日已然倾巢而出朝我们扑来,此番郑家共出动战船二百三十多艘,而我们只能抽调出不到六十艘战舰,可谓是敌众我寡,诸位有信心击败郑家的船队吗?”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侯爷请放心,末将等必然奋勇杀敌,此番不斩敌酋誓不还!”   看着众人郑重的神情,岳阳的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再过他一手打造的这支舰队就要和目前南洋最强大的一支舰队交手了。而这场战斗的胜负也关系着南洋海上主导权的易主,一旦岳阳失败,那么不但他耗费了两年多时间,数百万两银子和心血打造的水师将会一朝尽丧,而且就连刚打下来的大员也会成为他人的嫁衣裳,毕竟没了水师大员就会成为郑家的盘中餐,他随时可以拿下来。   而对于郑芝龙来说也同样如此,如果他能将威海卫水师击败,那么他不仅能继续保持他在南洋的霸主地位,而且还会空前大涨,大明朝廷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对他摆脸色了。更重要的是岳阳辛苦拿下来的大员还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这才是最让郑芝龙看重的。   五日后   在威海卫完成了最后检查的威海卫水师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离开了码头,岳阳站立在这艘最新也是最大的一级战列舰上,望着码头上无数挥舞着手臂的人群,他的目光却早就射向了码头的一个角落上,那里站立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岳阳知道那是朱媺娖、李香君、董小宛以及王月等几女,她们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都牵动着她们的心。   就在昨天夜里,当诸女知道自己要随水师和郑家船队决战后,众女全都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全都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一想到昨晚朱媺娖泪眼汪汪的恳求着自己不要出战的样子,岳阳的心就莫名的变得酸涩起来。   望着远处那个大腹便便的身影岳阳默然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死战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六   岳阳率领着威海卫水师的全部战舰和郑芝龙牵制率领的郑家全部主力战船在位于东海的舟山岛以东三百多里处相遇,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此时双方的力量对比很为悬殊,从数量上看威海卫水师只有一艘一级战列舰、八艘三级战舰、二十五艘四级战舰、三十八艘五级战舰和二十七艘燕型船,战舰数量总攻只有九十九艘,而这已经是岳阳所能拼凑出来的所有战舰了。   而反观郑芝龙却不同,郑芝龙率领的船队船只型号比杂,有福船、苍山船、鹰船等等船只,甚至还有十多艘盖伦船,总数量达到了三百六十一艘。   单从数量上来看郑家船队无疑占据了绝对优势,三点六比一的优势和新买来了上百门的二十四磅火炮让不少郑家的头领们信心百倍,但这些人里头却并不包括郑森。在郑家船队出发前的一个晚上郑森特地找到郑芝龙跟他详谈了一个晚上,结果如何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但详谈的后果就是在郑芝龙出发时,郑森并没有跟随船队一起出发,而是留在泉州看守他们的老巢。   九月初八 午时 晴天 风三级   这是个很好的天气,天气晴朗可见度很好。岳阳坐在最新下水的一级战列舰的一所屋子里慢慢的品尝着香茗,一股幽幽的茶香在屋子里不断弥漫,以岳阳如今的身份地位喝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茶叶,而是出自武夷山那三颗母树所产的大红袍。   这个大红袍可谓是全世界最贵的茶叶了,每年的产量只有七八钱左右,堪称是茶叶中的极品,历朝历代都是进贡皇家的贡品,连一般的王公大臣都喝不到。而岳阳能喝到它也多亏了媳妇朱媺娖,这个小丫头自打嫁给岳阳后知道自家丈夫喜欢喝茶,为了讨丈夫欢心去年离京的时候顺道去了趟皇宫把小朱同志珍藏的大红袍顺走了足足一斤多,小朱同志事后知道了气得捶胸顿足大呼女大不中留,连自家老爹的东西都敢顺。但毕竟东西已经被女儿带走,小朱同志也不好意思要回来,最后只能是让王承恩赶紧把最后剩下的那点大红袍藏好。   幽香的茶叶让岳阳因为连续几天都在船上而有些萎靡的精神振奋了不少,他抿了口茶水,一股有些甘苦的味道通过舌苔涌入心肺,随即又是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冒了出来,整个人的精神仿佛都好了许多。   放下茶杯,岳阳轻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号称最贵的茶叶啊,要是弄到后世去卖恐怕都能自己珍藏的那一大包茶叶都能在明珠的市中心换一套房子吧。”   想到这里,岳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现代了,御龙湾别墅里的那两位还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看来女人多了也未必都是好事啊。   就在岳阳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哨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郭静贤走了进来对他大声道:“启禀侯爷,前面的侦查的燕型船发现了郑家船队的踪迹,目前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十多里,预计一刻钟后就会跟咱们相遇!”   “终于来了吗?”岳阳喃喃的自语了两句,随即只觉得一股麻意从头顶开始蔓延,这通常是他兴奋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对郭静贤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郑芝龙!”   说完,岳阳整理了一下衣裳大步走出了房间……   当岳阳来到基板上时,周围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哨声,所有的战舰已经开始派出了战斗队形,风帆手们正将原本只升了一半的风帆全部升起,炮仓里的挡板也全部打开,岳阳还能隐隐听到各个炮仓里的炮长们的喝骂声。   很快,岳阳的望远镜里便开始出现了一个个隐约的黑点,随后这些黑点便迅速增多,然后在望远镜里变得密密麻麻起来。   “嘿……他们终于来了!”   岳阳深吸了口气,他又感到头皮开始有些发麻,两条腿也变得有些僵硬,但他明白这并不是害怕的表现。这是目前华夏最后一支能和他叫板的舰队,只要击败了这支舰队,那么南洋一带将会在未来数十年内变成他的后花园,那些各个岛屿上的土著谁敢跟他呲牙他可以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   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郭静贤道:“郭将军,海战我不懂,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此战有进无退、许胜不许败,你明白吗?”   郭静贤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郑重的朝岳阳敬了个礼沉声道:“侯爷放心,此战若败末将便自刎在侯爷面前!”   岳阳拿起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喇叭大声的说道:“各位水师的弟兄们,今日是咱们威海卫水师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个关口。以郑芝龙为首的郑家海盗团伙这十数年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前些日子更是公然违背朝廷旨意拒缴械,现在竟然丧心病狂的要和朝廷做对公然造反。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威海卫水师成军已然两载有余,如今是我等报效朝廷的时候了,今日我岳某人就和兄弟们在一起,看着兄弟们杀敌!摆脱诸君了!”   这时,郭静贤也拔出了腰间的战刀高高举起,在岳阳的身边嘶声竭力的喊道:“兄弟们,侯爷军令……今日一战有进无退奋勇杀敌!”   “有进无退奋勇杀敌!”   当岳阳乘坐的一级战列舰桅杆上升起了代表着不死不休的血红色战旗时,围在它周围的战舰也默默的升起了同样的旗帜,在大明水师的传统里,每当升起这面旗帜就意味着在这场战斗里只要有一艘船还没沉默就要死战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这面旗帜也被称为死战旗。   很快,两支迎面而来的舰队就碰面了。郑芝龙站在一艘大福船上,看着迎面而来的威海卫水师时他也深吸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今他最大的对头岳阳就在这支舰队里,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眼光,当他看到那支迎面而来的舰队上升起了死战旗时,他的眼中也射出了骇人的光芒。   “死战旗么?哼……老子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要如何个‘死战’法?”郑芝龙冷哼了一声对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头目喝道:“告诉老二,待会打起来后让他带着他的人绕到威海卫水师的另一边,将他们包围起来,此战我们一定要全歼这支水师!”   “是!”   这名头领刚要领命而去,就见他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当家的,你看!”   “看什么看,还不快……”   郑芝龙刚要骂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连他也被眼前出现的东西给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一艘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他可以发誓,即便是以他纵横南洋十多年的时间里也从未见过这么庞大阿德战舰,这艘庞大的战舰足有三层楼高七八十米长,在它旁边还拱卫着八艘比它小了一截的战舰,可即便是那些小了一号的战舰也比自己乘坐的战舰要高大得多。   “这就是今天要跟我们交战的对手么?”郑芝龙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他转头对身边的头领神情无比的肃然:“你告诉二当家,一定要死死缠住那艘庞然大物,否则今日一战我们就危险了!”   “小人明白!”这名头领也感到今天这一战好像也有些悬了,原本满满的信心也有些动摇起来。   就在郑家船队开始分兵,郑芝龙率领一支由七十多艘战船组成的舰队离开主力朝威海卫水师后面绕过去时,威海卫水师也开始抢占T字头,整个舰队也摆出了一字阵形朝着郑家船队冲了过来,在距离郑家船队还有五百多米的时候岳阳乘坐的那艘一级战列舰上的三十二磅火炮就开始发威了,一枚枚黑色的弹丸朝着郑家的船队飞速射了过去。   “轰轰轰……”   隆隆的炮声响起,这也意味着这场近年来最大的一场海战拉开了序幕。   “哦……这些人都是傻子么?”   当郑芝龙看到对方竟然在这个距离上开炮时,他第一个反映就是对方的指挥官肯定是脑子抽筋了,在这个距离开炮他是想打鱼么?   但这个想法随即便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他立刻就想起了郑芝豹和跟威海卫水师交过手的头领们说过的话,威海卫水师的火炮是非常犀利的,它们的有效射程竟然达到了恐怖的六百步。   就在郑芝龙还没来得及惊讶,第一轮弹丸已经犹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他们飞了过来,最前面的那几艘福船瞬间便被弹丸给淹没了。   一级战列舰上共装备了一百二十二门火炮,火炮的口径从十六磅到三十二磅都有,当然了在战斗中只能用面向敌舰的那一侧的火炮射击,而且也不能是所有的火炮都开火,但即便如此依然也有三十多门火炮开始射击。   炮声停下后,郑芝龙就发现最前面的一艘福船竟然中弹了,在它的船身上两个脸盆大小的破空是那么的醒目。   “这怎么可能?”   郑芝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头的火炮一般准头都不高,战舰在交战时往往都要靠近到两三百米才会开火,超过这个距离的话火炮的射程难以达到不说,就凭滑膛炮的准头即便是勉强开炮那也只能是浪费弹药而已,可现在他们不但开炮了而且还打得这么准。   虽然在此战之前郑芝龙已经多次听人说起过威海卫水师的厉害,可听说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当看到那几艘中弹的战船上发出了一声声惨叫和水手们慌乱身影时,郑芝龙有些慌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当了大半辈子海盗的郑芝龙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立刻又下了一道命令:“命令,满帆全速前进,和对方靠近距离!”   就在郑芝龙命令船队全速前进的时候,威海卫水师的那些三四五级战舰们也开始开炮了,一时间海面上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所有人的耳边就剩下密集炮声,海面上到处都是紧张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鼻腔里全都是浓烈刺鼻的硝烟味道。   “你们这些笨蛋,加快速度,要是给老子拉稀摆带老子饶不了你们!”   在一艘三级战列舰的炮仓里,海老大正拿着一个喇叭劈头劈脑的训斥着炮仓里的炮手们。   看到炮手们已经重新装填好了火炮,一句“开火”的声音从海老大的嗓子里喊了出来。   只看到一门门二十四磅的火炮猛的一震,火炮纷纷往后退,随即旁边的炮手们便冲了过去将火炮重新归位,然后清理炮管的清理炮管,装填火药包的装填火药包,当一名装填手抱着沉重的弹丸送炮口塞进炮膛后,又有炮手检查了火炮轮子下的挡板和软木确定到位后,一名手持火把的炮手又点燃了导火索,很快一震巨响又响了起来。   威海卫水师的训练是很严格的,两发炮弹发射的间隔时间绝不能超过一分半钟,如果超过这个时间的话战后炮手肯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罚军饷俸禄只是小事,严重的话还会被打军棍,一通军棍打下来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变成一滩烂泥。   岳阳站在甲板上,尽管他的耳中已经塞了一副耳塞,但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剧烈震动,眼看着一枚枚弹丸如同雨点般飞向敌舰,他感到一股激昂澎湃的情绪在心里激荡。   岳阳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距离第一轮开炮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他的舰队已经打出了三轮齐射,这个成绩是合格的,他也很满意,因为他已经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十多艘福船已经有六艘中弹过多而严重倾斜,眼看着就要沉默了。   “继续开炮,绝不能让他们这么舒服的靠近我们!”岳阳下达了命令。      第四百九十章 穷追不舍      威海卫水师排着一条有些弯曲的一字型开始抢占了T字阵形朝郑家船队开炮后,周围的海水仿佛变得沸腾起来,到处都是飞溅的水花,它和漫天的白烟以及刺鼻的硝烟味组成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海战中,由于双方的舰队都在高速运动,加之这年头的滑膛炮准头实在很是欠缺,所以要准确击中对方的船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在近代的海战中双方相互炮轰的时间可是很长的,有时候甚至能持续一整天。可今天郑芝龙却挨了当头一棒,刚开战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损失了七八艘战船,这些战船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自然也吸引了威海卫水师的大部分炮火,很快就被击沉了好几艘。   “快冲过去……冲上去和它们近战!”郑芝龙指挥着船队拼命的超前冲。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对于T字阵形是很陌生的,郑芝龙也不例外,不过毕竟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海盗,对于海战自然也有了不少的心得。当他看到威海卫水师排成一列横队,所有侧舷的火炮都对准了己方,他立刻就意识到尽管先前他已经很重视这支水师,但现在看来这种重视还是不够,如果不尽快改变目前的状况,弄不好今天他还真要在这里翻船。   一名负责指挥的头领匆匆跑来禀报道:“大当家,不能再往前面冲了。这支该死的明军火力实在太猛了,才这会功夫咱们就折损好几条船了,若是再往前冲咱们损失可就太大了!”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这名头领的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郑芝龙神情阴冷的对他喝道:“该怎么打仗老子用不着你教。你马上给赵三斤发信号,让他带人往前冲,一定要将明军阵形拦腰截断,否则让他在这么打下去咱们就输定了!”   “是!”   这名头领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再也不敢多嘴,就象被人赶着似地一溜烟跑了。   郑芝龙没有心思理会这个笨蛋,直盯盯的看着前方被一片白色硝烟包裹着的战场心里还啃食沉重。   此次海战威海卫水师无论是火力、阵形还是士气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在辽阔的海面上数十艘战舰一字排开,全部战舰始终用侧舷的火炮对准他们,这样一来对方便可以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这样的阵形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反观己方却只能是一蜂窝的朝前冲,可问题是由于阵形混乱船速不一,己方的战船始终只能有一少部分靠近他们,这些靠近他们的战船变成了对方最好的靶子,截至开展到现在已经损失了近二十条战船了。   “老二啊,现在只能是看你的了!”郑芝龙看着远处嘴里喃喃的自语。   而此时的郑芝豹带着他的本部人马六十多艘战船绕到了威海卫水师的尾部想要对他们发起突袭,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突袭又谈何容易,早在郑芝豹来到距离己方两里地的时候郭静贤。   便注意到了这支绕到了他们身后的舰队。郭静贤随即命令尾部的二十多艘四五级战舰改变阵形斜出本阵又摆出了一个T字阵形拦住了对方的去路,随后便是一轮排炮射了出去。   这场海战从午时开始一直打到了酉时,期间郑芝龙派出麾下的战船发起了七八次的冲锋都没能冲破威海卫水师的阵形不说反而让自己损失惨重,仗打到现在己方已经损失近半。虽然还有一百多艘战船,可谁都清楚再这么打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看着己方的战船一艘艘被对方雨点般的炮弹摧毁郑芝龙心如刀绞,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这么一支强大舰队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奈何得了的了。   “来人,命令赵三斤退回来,派出子船去骚扰对方,再命令二当家,让他撤回来吧,不要让兄弟们无谓的送死了!”仗打到现在,郑芝龙身上的海盗秉性便暴露了出来,当战事不利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死战到底而是如何撤退。   战场的炮声慢慢的稀疏起来,随着炮声的减小,海上的能见度也开始清晰起来。从开展到现在脸色一直肃穆的郭静贤终于仿佛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岳阳道:“侯爷,郑芝龙开始怂了,他们打算逃跑了!”   “跑?”   岳阳却是笑了起来,神情中带着一丝出不出的阴冷:“他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命令全体舰队追上去,绝不能给他们以喘息之机。”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现在双方的攻守态势已经完全反了过来,郑芝龙一方虽然在战船数量上依旧比威海卫水师多,但却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战场。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来时容易去时难,现在郑芝龙想要脚底抹油溜走却不是那么容易了。察觉到郑芝龙的意图后,郭静贤立刻下令麾下二十多艘燕型船倾巢而出对撤退的郑家船队展开了追击。   燕型船由于船体狭长,能装载的火炮并不多,可却架不住人家速度快啊。数十艘燕型船犹如附骨之疽般紧紧的跟在郑家船队的周围,抽冷子就上前开上两炮然后溜走,而郑家的战船对它们却毫无办法。因为对方不仅速度奇快,而且火炮的射程也要比他们远,更让人抓狂的是这些家伙还采取了打了就跑的策略,直把郑芝龙和那些头领们气得几欲发狂。   就这样在追追逃逃的过程中夜幕终于降临,由于天色已黑,追击的燕型船终于开始向己方本阵撤退,直到此时郑家的船队才借着夜幕脱离了后面追兵的视线。   郭静贤请示道:“侯爷,郑家已然大败,接下来咱们应如何是好,请侯爷示下。”   “还能如何,自然是继续追下去了啰。”岳阳斩钉绝铁的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郑芝龙如何跑,他也是一定要回泉州的,咱们只需朝泉州前进就一定能碰到他们,现在咱们就朝着泉州进发!”   岳阳说的不错,不管郑芝龙怎么跑他都要回泉州,那里是他的老巢,那里有郑家头领水手们的家眷,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了的。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九,经过了几天几夜的亡命奔逃,郑芝龙率领着仅存的近百艘战船逃回了泉州港,一个时辰后岳阳率领的威海卫水师也追了过来,将整个港口给堵住了,这也意味着郑氏集团此时已经变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没法跑掉了。   看着码头上乱成一团的人群,感到大仇将报的郭静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对岳阳道:“侯爷,咱们下令开炮吧,郑芝龙剩下的老本全都在这了,只要将这些战船全都炸烂,他就再也没有可能翻身了!”   “现在还不能!”岳阳喂喂摇了摇头:“若是能缴获这些东西对咱们也是很有用的……你派人告诉郑芝龙,我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郑芝龙不出来投降我就把这里所有的船给炸烂!”   “遵命!”   郭静贤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背岳阳的命令,他放下了一条小船派人上了码头,将岳阳的话转达给了郑芝龙。   而此时刚上岸回府的郑芝龙也紧急叫来了郑森问道:“森儿,数日前为父让你做的事你都办好了吗?”   郑森的兴致很低沉,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郑芝龙:“回父亲话,事情孩儿已然办妥。娘亲和家里的人孩儿已经派人送往长崎,随行的还有上百名下人以及家中能动用的金银细软。”   “这就好!”郑芝龙长舒了口气的同时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没想到我郑芝龙努力了十多年,如今却一朝尽毁,这难道就是天意么?”   看到自家老爹这个样子郑森心里也不好受,他又习惯性的劝道:“爹……孩儿以为跟忠勇侯和朝廷做对绝非正途,咱们郑家世受皇恩,只要咱们将朝廷表上忠心,想必朝廷是不会为难咱们的,何必要和朝廷闹到这般地步!”   “屁话!”   听到儿子这番话郑芝龙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孽子,什么叫做世受皇恩?咱们老郑家八辈子都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朝廷对咱们哪来的恩德?咱们的家业难道也是朝廷给的吗?老子告诉你,若非你老子手中握有数百艘战船,还有数万肯为我卖命的兄弟,朝廷有谁知道会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你说,咱们郑家的这一切哪点是朝廷赏给咱们的?”   “爹……”   郑森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苦笑道:“可是如今您也瞧见了,朝廷已经容不下咱们了。孩儿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调宣大军准备入闽,他们就是来对付咱们的。连满清鞑子都被忠勇侯给灭了,咱们能打得过他麾下的宣大军吗?”   郑芝龙冷哼道:“打不过又如何?大不了咱们可以去大泥、浡尼、占城、吕宋这些地方,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郑家的容身之处不成?”   就在郑芝龙、郑森父子针锋相对的时候,一名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启禀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威海卫水师在开到港口外头,他们派出了信使,说忠勇侯发话了,让大当家您一个时辰之内亲率所有人到港口投降,若是不从的话他们就会直接把泉州给轰平!”   “什么……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郑芝龙心里不由得一颤,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坐了一些准备,将自己的家小和一些财产转移到了长崎。可这些人却并没有包括手下将领和他们的家眷,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一旦传扬出去人心可就散了。   而他之所以紧赶慢赶的拼命逃回泉州,为的就是想赶在威海卫水师赶到之前尽可能的将众将士的家眷和财物带走,可现在看来他的打算早就被岳阳猜到了,现在人家直接就堵住了家门口,这回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到郑芝龙面如死灰般的神情郑森也是感同身受,如今港口码头已经全部在威海卫水师的监控之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说是任人宰割也不为过。   郑森想了想对郑芝龙道:“父亲,既然忠勇侯已然派人堵住了港口,咱们所有的船只全都动不了了。为今之计只有走陆路了,咱们马上走。乔装赶路,只要赶到福州咱们就可以乘船前往长崎。”   “没用的!”郑森的话刚说完郑芝龙就沮丧的摇了摇头:“我们父子是可以走,可别人……那些跟随了为父多年的兄弟呢,真要将他们抛弃在这里等死么?”   此时的郑芝龙心情充斥着沮丧、不甘和愤怒,他们郑家的人是可以溜走,从此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可是那些手下和他们的家眷呢?郑芝龙可以肯定,一旦他们一家人跑路,那些被他抛弃在这里的下属和他们的家眷绝对会遭到朝廷的疯狂围捕和杀害。   郑森也不吭声了,如果郑芝龙将这些跟随了他多年的老部下就这么给抛弃掉,那么他们郑家的声誉就全毁了,以后别说东山再起了,估计立马就会变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良久,郑芝龙宛然长叹了一声,随即对郑森道:“森儿,你马上走,离开这里到福州去,然后乘船去长崎找你母亲,以后若无为父的亲笔信绝不要再来大明,听明白了吗?”   郑森下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爹……您这是要?”   郑芝龙苦笑道:“为父不能抛下这些跟随为父多年的老兄弟。”   “父亲!”郑森哽咽起来。   “快走……莫要再耽搁了!”郑芝龙大手一挥便催促儿子赶紧离开。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九,郑芝龙率领残余的手下向岳阳投降,至此盘踞南洋十多年的郑家集团正式宣告灭亡……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投降      泉州作为郑家京营了十多年的老巢繁华是毋庸置疑的,每天在泉州港口进进出出的船只何止成百上千,可今天原本繁华的港口变得格外的肃静。数十艘庞大的战舰将整个港口围得水泄不通,一群群穿着绿色军服手持米尼式火铳的士兵正从船上走下码头,这些人就是跟随水师出征的亲兵,人数月末为一千人左右。   而在码头上,往日泉州府的太上皇,整个南洋的海上霸主的郑芝龙则率领率领麾下上百名头目和数千名水水手则全部恭敬的躬身站在码头上等待来人的发落,不少人的目光还偷偷的朝着静静停靠在码头上的那艘巨大的战舰。   当岳阳在郭静贤等水师将领们的陪同下走下来时,郑芝龙率先走上去对着岳阳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败军之将郑芝龙见过忠勇侯!”   郑芝龙刚说完,一声暴喝便在一旁响起:“大胆郑芝龙,既然知晓自己是败军之将,为何见了侯爷却不下跪,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然被朝廷革职查办了吗?”   发出暴喝的人正是岳阳的亲兵队长陈大志,这厮看到郑芝龙身为败军之将,看到自家老板后竟然不下跪,他的脾气立马就来了。   众人的眼神也齐刷刷的看向了郑芝龙,此时的郑芝龙脸立刻刷的一声变得铁青随后又开始变红,想他郑芝龙纵横那样十多年当那么多年的大佬,向来只有别人给他下跪的份,有谁敢胆边生毛敢让他下跪,现在听到竟然有人让自己下跪,一股杀意立刻就涌上了心头。   只是当郑芝龙的眼神掠过岳阳那看似笑吟吟但冰冷异常的脸庞时,郑芝龙高就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是什么海防游击将军,而对方却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一个贵戚,手中掌管山西、山东和辽东数千万百姓以及十数万精锐的忠勇侯,自己竟然还想在人家面前讲究什么架子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如果惹得对方不悦别说自己了,恐怕自己麾下的亲信和上万兄弟都得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郑芝龙身子一颤,双膝一软朝岳阳跪了下来低声道:“败军之将郑芝龙拜见过忠勇侯,适才无理之事还望侯爷恕罪!”   郑芝龙这么一跪,他身后的那些降将们这才跟着跪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岳阳并没有阻止,而是等所有人都跪下来后这才沉声道:“郑芝龙,你本是海盗出身,平日里打家劫舍屠戮商贾可以说是罪孽深重,蒙皇上恩典赏赐了你游击将军之职,可你不但不知感恩,却依旧放纵下属大肆掠夺,近年来更是屡屡同朝廷水师做对,皇上忍无可忍之下这才下旨免了你官职让你进京述职请罪,可你不但没能领悟皇上苦心,反到对威海卫水师主动攻击,可谓罪大恶极,按大明律你其罪当诛!”   说到这里岳阳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听到这里不止是跪在地上的郑芝龙身子又抖了一下,在一旁跪着的众人也是心里发冷,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么,可也太快了吧?   这些人的心思岳阳不知道,他也不屑理会。对于郑芝龙整个人岳阳确实不怎么看得上,从历史上看,他表面上看起来为人凶狠,杀人放火这种事对他只是小儿科。但实质上却属于色厉内荏的类型,当着大明朝的官,满清南下后不但没有抵抗反而屁颠颠的就考过去投降,可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好下场,媳妇被清兵给强奸后自尽也没敢说半个不字,即便是这样那些野猪皮也没有放过他,后来还是把他给拖出来咔嚓了,所遇对于郑芝龙会投降岳阳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抡起骨头的硬度他比起儿子郑成功差远了。   看到郑芝龙跪在地上的模样有些不甘却有无可奈何的模样岳阳心中冷冷一笑,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上前两步双手虚抬道:“郑大人,你起来吧。”   “谢大人!”   又羞又气的郑芝龙感到自己的面子丢大发了,只是此时他又有什么办法,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他和一众兄弟的生死已经全部都掌控面前这位忠勇侯的手中,若是惹得人家一个不满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一行人的忌日。   看着郑芝龙站在一旁一副想说又有些犹豫的模样,“好了,大家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找个地方说话吧。”说完,岳阳率先朝前走去。   两刻钟后,岳阳一行人来到了郑府,走进气派的大门穿过重重的亭廊阁楼,岳阳不禁对跟在他身后的郑芝龙笑道:“郑大人这房子比本侯的侯府还要气派,真是难得啊!”   听到这里郑芝龙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又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岳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么快就找借口收拾自己了?   两刻钟后,岳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的郑芝龙说道:“郑大人,你也不用担心,本侯既然接受了你的投降就不会伤你性命。”   “谢大人!”郑芝龙赶紧再次躬身道谢。   “你先别谢我!”岳阳摆摆手:“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你和你的家人离开大明到日本或是海外定居安度晚年,二你带着你手下到南洋去为本侯继续征战,你选哪样啊?”   郑芝龙有些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岳阳道:“侯爷,您还打算用小人?”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岳阳不置可否的说:“大明的官场你是不能呆了,要么隐居要么为本侯卖命,你自己选一样吧?”   郑芝龙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良久他才长吁了一声苦笑起来:“侯爷,小人还是去长崎呆着吧,这些年来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小人也累了。”   “那也成!”岳阳点了点头:“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带着你的家人去长崎吧。”   “谢大人!”   郑芝龙刚想道谢,却听到岳阳轻轻的问了一句:“郑芝龙,听说你有个儿子教郑森挺不错的,本侯想让他进威海卫的水师学堂里学习几年,你意下如何啊?”   “什么?”郑芝龙的心又开始一抖。      第四百九十二章 密旨?      “噗通”   这辈子从未给人下跪的郑芝龙今天第二次给岳阳跪了下来,只听他颤声道:“侯爷,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与犬子无关,求求您绕了他吧。”   此时的郑芝龙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枭雄气概,完全变成了一个只关心孩子的父亲,在他想来岳阳让郑森到威海卫上什么水师学堂不过是一个幌子,其目的无非就是需要一个人质而已。   看到跪在地上的向自己哀求的郑芝龙,岳阳心里暗叹了一声,这厮往日里看起来气势汹汹不可一世,但实则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而已,否则历史上他也不会连鞑子都没打过来就忙着上前跪舔了。   岳阳摆了摆手:“好了,你也不用怀疑本侯的好心,本侯是真的很欣赏郑森的才华,将来他若是争气的话本侯还会重用他。再说本侯要是不放心你也不会使出此等下策。”   听到这里,郑芝龙不禁一愣,这位侯爷不是让自家儿子来当人质的?而且还要重用他?这没道理啊,而且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那儿子的?   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郑芝龙,岳阳并不像过多解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你出办事去吧。”   “是!”   看着脑子一片浆糊的郑芝龙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岳阳也不禁有些莞尔。虽然他对郑芝龙没什么好感,但对他的那位后世大名鼎鼎的儿子却是很有兴趣的,毕竟提起郑成功这三个字在后世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的不说,就凭他从荷兰人手里收复了台湾这件事来就可以说他对国家对民族的贡献是巨大的,而且他还能在自家老爹已经降清的情况下拉起队伍铁了心的跟鞑子干仗一直到去世,就凭这点岳阳就不能埋没了这个人才,这也是岳阳要把他送入威海卫水师学堂的主要原因。   郑芝龙被岳阳打败并投降的消息很快又传到了京城,京城里的大佬们有些坐不住了,文员隔离的一间大厅里,周廷儒看着面前的几位阁老淡淡的说道,“诸位,郑芝龙降了。岳阳也来了奏折,他说作为投降的条件,他答应放郑芝龙一条生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啊?”   从来都看岳阳不顺眼的陈演又跳了出来:“岳阳实在是胆大妄为,身为朝廷命官,他应该做的事就是将郑芝龙押解进京听后朝廷发落,怎可擅自做主将郑芝龙放走,实在是无法无天!”   按理说陈演的话不无道理,可这次却一个人也不支持他,就连向来为人圆滑的周廷儒也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还真是看不清形式啊,上次皇上念在你给他当了多年侍讲的份上没有撸了你,你不知道低调做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跳出来想要炮轰岳阳,难道你真以为他奈何不了你吗?   周廷儒不说话,但薛国观可不会给他面子,早就看陈演不顺眼的他立刻讥讽道:“人家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陈大人却是正好相反,颇有屡败屡战的精神。既然您以为忠勇侯如此罪大恶极,也好,本官听说忠勇侯下个月就要进京了,届时陈大人有何想要弹劾他可以一次说个够了。”   “岳阳要进京了?”   文渊阁里的这四个人也算是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一小撮人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照样被震得不轻。   “薛大人,此事当真?”   周廷儒盯着薛国观,眼中露出一股历芒。岳阳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可以说如今的他就算是跺跺脚整个大明都要震三震,一旦岳阳进京那么势必就会使得许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周廷儒发问,薛国观脸色平静的说道:“此事确实属实。”   “本官乃内阁首辅,为何忠勇侯进京如此大事本官却不知晓?”周廷儒看着薛国观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隐约中带着一丝怒意。身为首辅,却不知道岳阳这位能影响大明局势的人物进京,这岂非是对他赤果果的讽刺吗?   薛国观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很是诚恳的对周廷儒、陈演和范复粹拱手施了一礼诚恳的说道:“周阁老请息怒,此事下官也是刚从皇上那知晓,尚未来得及告知大人和诸位,得罪之处望诸位海涵。”   “哼……”周廷儒暗暗咬牙,此时的他分明看到薛国观眼眸里那一闪而逝的得意眼神。   文渊阁里顿时沉静下来,这件事看似小事,但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首先岳阳进京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作为当朝国侯、掌控山西、山东、辽东、大员等地的一方诸侯,手中又握有十数万精兵,可以说只要他愿意,改朝换代也不是梦想。可他却要进京了,而且视线他们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皇帝已经对内阁产生不满想要做什么事吗?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范复粹问了一句:“薛大人,忠勇侯此番进京带了多少兵马?”   范复粹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直指核心,众人的眼光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薛国观,这一句在他们看来才是重点。   薛国观摇摇头苦笑起来:“此时本官就不知晓了,这得问皇上,因为皇上给忠勇侯下的是密旨。”   “密旨?”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密旨这个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听起来好像很高大尚,但实际上它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对某些人已经不再信任了,他要瞒着一些人来做一些事情。   “皇上怎么行此等孟浪之事,此非明君所为!”陈演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按我大明祖制,皇上下旨应经过内阁,需得我等用上印玺方才生效,否则可视为无效!”   这次不止是陈演,就连周廷儒、范复粹两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同志是一位权力欲望极其强烈的人。他当上皇帝后,发现一个宰相竟然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于是他用了十多年时间又是引诱又是翻脸把胡惟庸、李善长、蓝玉以及诸多跟随他打天下的臣子都送给上西天最终废除了宰相这个职位,而后又设立了六部,然后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为的就是把所有的权利牢牢的揽在怀里。   可老朱同志却没想到,华夏历史上出了那么多任的皇帝,这些人里头不乏出类拔萃的人杰,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废除宰相这个职位呢。从这点来看宰相这个东西能存几千年就必然有它的道理,而违背客这个观规律的人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到了永乐年间,他的儿子朱棣为了减轻工作负担,别出心裁的设立了一个叫做内阁的机构,在内阁工作的人被称为内阁大学士。起初,内阁大学士只具有顾问身份,皇帝为最终决定的权力,大学士很少有参决的机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后面老朱家的子孙后代那是一窝不如一窝,内阁的权利也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内阁已经发展成一个可以和皇权抗衡的力量。品尝过权利滋味的内阁大臣们自然不愿意将权利还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此事需得阻止才行,皇上下的是乱命,君不闻昔日董卓入京之祸呼?”陈演脸色铁青的喊了起来。   “住嘴!”   陈演的话刚说完,就被一旁的薛国观给喝止住,只见他阴森的说道:“陈大人,你将忠勇侯比作董卓,难道欲将皇上当成被董卓害死的汉少帝呼?”   薛国观此言一出,陈演的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就出来了,要是这话传到外面崇祯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薛……薛大人,本官失言了,但本官绝无将皇上比作少帝的意思,我……我……”   陈演结结巴巴的说着,神情变成了死灰色。只是此时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周廷儒对这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已经彻底失望,他没有理会这个家伙,沉吟了一会后说道:“若皇上的密旨已然发出,我等即便是再反对也是无用,只能静待忠勇侯进京了,不过此事还是要告知兵部的。”   “兵部?”范复粹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随即点点头:“阁老此言甚是,确实应该告知兵部才是,相信卢建斗会安排好接下来的事的。”   “是啊……卢建斗会有所反应的……”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岳阳要率领大军进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京城内的官员也是大哗。大明立国两百余年,还从未又过没有外地入侵而调集外地官兵进京的先例,即便是有外地入侵那些官兵也只是在城外作战而已,现在听闻崇祯竟然打算调集岳阳的大军进入京城,这岂不是说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岳阳的手中?   对于这种事许多人认为这是万万不行的,于是崇祯发现自己龙案上的折子又开始多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弹劾      坤宁宫里,周皇后一脸讶然的问着刚进来的丈夫。   “陛下,如今外头传得是风风雨雨,听说您给正宏下了密旨让他带兵进京?”   “怎么,朕就不能给岳阳下旨么?”崇祯看着周皇后饶有兴致的反问。   “当然不是,臣妾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周皇后美丽的大眼中带着不解。   “哼……没有必要?”崇祯冷哼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梓童,有些事你是不知道啊。前些日子,朕派了卢象升准备整顿京营,卢象升到了京营折腾了大半个月,最后却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随后卢象升给朕递上了一份折子,朕看过后简直是不敢置信,触目惊心啊!”   说完,崇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折递给了周皇后,周皇后接过折子一看一下,立刻就捂住了小嘴,几乎是尖叫着喊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崇祯苦笑了起来:“朕原本也不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啊。”   京营又称三大营,成立于洪武初期。最初的京营是老朱同志抽调了全大明最能打的兵马设立的,它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人数约莫有十多万。到了朱棣时期又对它做了一些改动,直到土木堡时期京营一直都是大明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只可惜到了英宗时期,朱祁镇这个荒地估计小时候被压抑得太厉害,当了皇帝之后很是不甘寂寞,在太监王振的唆使下玩了一把御驾亲征,致使数十万大全军覆没,这里头就包括了十多万最精锐的京营。虽然后来明朝又重建了京营,但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崇祯时期,所谓的京营就剩下一群吃空饷的蛀虫了。   随着满清的覆灭,以往也得大明朝廷喘不过气来的辽饷没了。随着山西、山东以及辽东经济的好转,山东又开了海禁,大明的财政状况开始好转,截至今年为止,大明的财政竟然破天荒的有了剩余,于是崇祯就动了要重整京营的心思。   可当前些日子崇祯派了卢象升这位兵部尚书去整顿京营,半个月后卢象升交给了他一份报告,小朱同志一看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号称有十万精锐的经营能找到的人竟然只有三万有余,而且这三万多人里真正能上阵打仗的连一千都凑不齐,用百里挑一来形容京营是绝不为过的。   这一下可把小朱同志给气得够呛,他立刻找来了卢象升打算让他重整京营,可却遭到了卢象升的反对,卢象升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就把小朱同志给吓着了。   卢象升提醒朱由检,“若陛下重整京营,恐圣旨刚出宫门经营便遭兵变矣!”   卢象升这么一提醒,朱由检这才猛然惊醒起来,一旦解散京营势必会触动多方利益,一旦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弹压恐怕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直到此时朱由检这才想起了自己那位那位毛脚女婿。   经过崇祯的解释后,周皇后这才了解丈夫要让岳阳带兵进京的缘由,但她随即有担心起来:“陛下,您的苦心臣妾知晓,可您这样做恐怕朝中的大臣们又要折腾了!”   “折腾什么?”崇祯冷笑道:“朕实在是受够这些人了,正儿八经的本事没几分,但嘴皮子的本事却不小,无理搅三分得理不饶人,朕这次就是要把岳阳带兵进京震一震这些家伙。”   此事的崇祯比起前些年底气可是足了许多,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两年朝廷的财政状况改善了许多,他的信心充足了不少,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就这样让岳阳进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崇祯十二年十二月中旬,平定了郑芝龙之后,接到了崇祯旨意的岳阳从山西调集了两万宣大军来到京城。   当两万宣大精锐来到京城时,整个京城都开始轰动起来,百姓们纷纷扶老携幼来到城门口观看这支威名赫赫的大军,但令人奇怪的是在这些迎接的人群里却看不到一名官员的身影,岳阳知道这是那些官员们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议自己的到来。   一旁的顺宝愤愤不平的说道:“少爷,那些家伙也太过份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奉旨进京,怎么连一个前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来不来迎接的很重要么?”岳阳对此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您是奉旨进京的啊!”顺宝依旧很不服气。   “你要记住,咱们奉的是密旨!”岳阳也加重了语气,“你不知道那些文官们最讨厌的就是出现不受他们掌控的事情吗?”   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这么进了城门,中间并没有人前来阻拦,想来那些文官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已成定局,他们是阻止不了的。   进了京城,岳阳让顺宝带着大军前去城西校场驻扎,自己则是带着陈大志和几十名亲兵朝皇宫而去。   当岳阳来到皇宫时,朝廷的早朝还没结束,岳阳已经有了在外头等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过不了多久竟然有太监过来告诉他皇上宣他进去。   当岳阳跟着带路的太监进入太极殿时,他就察觉到一道道很不友好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他。   岳岩来到御前,朝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躬身道:“臣忠勇侯岳阳奉旨前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很快前面响起了朱由检的声音。   “谢万岁!”   岳阳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从来没上过朝的他表示不知道应该往哪站。   看到这样的情形坐在上面的朱由检不禁笑了起来,朝一旁的王承恩努了努嘴,王承恩快步走到岳阳身边往右边的指了指。当岳阳站好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右边的第一位,而站在他下面的人也是一个老熟人,竟然是他以前的上司如今的兵部尚书卢象升。   岳阳楞了一下,便朝卢象升笑了笑,而卢象升的反映也很有意思,脸色很是僵硬的冲着他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话。   当岳阳站定后,坐在龙椅上的崇祯轻咳了一声道:“好了,现在咱们继续议事,周爱卿你接着说。”   “是!”   这时,站在岳阳对面的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站了出来对崇祯施了一礼后继续说了起来。岳阳听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关于安排流民回归家园的事情,听了一会后岳阳就觉得没意思,只觉得一股倦意直往上涌。毕竟一连赶了半个月的路,而且今天上午来到京城后连一口水都没喝就直接到了太极殿上,他实在是有些乏了。   正当岳阳有些迷迷糊糊想要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听那声音大声喊道:“皇上……臣六科给事中陈一航有事启奏。”   一看到这个人崇祯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过了一会才勉强说道:“讲!”   “是!”   “臣要弹劾忠勇侯岳阳无兵部之命竟然擅自带领宣大军进京城,此等行径与造反何异?臣恳请万岁严惩忠勇侯!”   “轰……”原本安静肃穆的大殿顿时杂音四起,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直到这时岳阳才惊醒,他猛的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不少人的眼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了吗?”   左右看了看,发现整个大殿除了崇祯之外自己最熟的就是站在身后的卢象升了。他转头低声问道:“卢督臣,刚才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这些人的眼神都这么怪?”   卢象升看着岳阳有些哭笑不得,这货的心还真是宽啊,刚到太极殿就打瞌睡不说还被人参了一本,最重要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无奈的摇摇头:“岳大人……本官早已不是宣大总督,督臣这个称呼还是不要再叫了。适才六科给事中的言官参了你一本,说你未有兵部公文擅自带兵进京,乃是造反之举,要请皇上对你进行严惩!”   “什么……说我造反!”   岳阳一听,顿时就觉得一股小火苗从胸口冒起,他辛辛苦苦来到京城连口水都没喝,竟然就有人跳出来找他的茬,真是叔叔可忍深深不可忍,他豁的站了出来怒声道:“适才是谁弹劾本官的,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岳阳这么一下立刻就把太极殿里的所有人都雷得不清,这些人当了大半辈子的官了,也从未见过这种事。按照规矩,当官的如果遇到言官当堂弹劾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管你有没有错都要立刻跪下等待皇帝的发落。然后等皇帝发话后你才能进行自辩,否则的话你就算是没错也变成有错了。可这位倒好,立刻就急吼吼的跳了出来骂人,这还有半点规矩了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名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冷声道:“适才就是本官弹劾岳侯爷的,现在本官已经站出来了,岳侯爷想要如何?”      第四百九十四章 打群架      看到来人这么大摇大摆的站了出来,岳阳有些愣了一下,这些年随着实力和官位的提升,一般的下属看到他时无不战战兢兢,已经很少有人敢顶撞他,现在骤然看到这么一个家伙站出来冲着自己横眉竖眼的他一时就有些没反映过来。   仔细打量了来人,此人约莫三十来岁身形消瘦双眼狭长,头戴乌纱帽身上穿着七品青袍,胸前还绘着彪,此时他正冷笑着毫不示弱的看着自己。   岳阳盯着陈一航好一会,才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才是你说本侯要造反?不知你可有证据?”   “证据?”陈一航不屑的说道:“你未经内阁和兵部应允便擅自带兵进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说到这里,陈一航挺了挺胸脯不屑的对岳阳道:“本官陈一航,乃六科给事中言官,侯爷想把下官怎样?”   岳阳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原来是六科给事中的言官啊,本侯不需要兵部和内阁答应,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有皇上的圣旨就够了”   “你……你放肆!”陈一航顿时就气得身子直颤,“按照规矩,大明官兵但凡有五十人以上的调动必须要有内阁和兵部的批文,否则视同谋反,你难道不知道吗?”   “谋反?”岳阳惊愕了一下最后才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一航讥讽道:“你……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陈一航,你说本侯要造反,而本侯又是奉了皇上的圣旨率兵进京的,那么说起来皇上就是主谋,本侯就是同谋啰?而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陈大人是想要将皇上和本官的九族都要杀掉吗?”   “你……你……本官什么时候说皇上要造反了,你休得胡言乱语。”此时的陈一航气得身子乱颤,这个罪名他可不敢承担。指责皇上造反,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想出来的罪名啊。   “那你想说什么?”岳阳步步紧逼道:“我来问你,这大明江山这天下是谁的?是皇上的,难道皇上连下圣旨的权利的都没有了吗?你到底是何居心,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连皇上下旨的权利都要剥夺,莫非你还想学当年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扣帽子这种活岳阳虽然很少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毕竟对于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人来说扣帽子这种事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看着岳阳在太极殿上把陈一航逼得如此狼狈,旁边不少站着的文官都暗皱眉头。岳阳这个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如此行径实在太有失侯爷的风范了。   而和文官们不同的是坐在龙椅上的崇祯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下面发生的事。   “你……你胡说!”陈一航指着岳阳的手不住的颤抖,岳阳的指控实在太大,大到谁都承受不起的地步了。   “我胡说?”岳阳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继续补刀:“你适才不是说皇上都不能随便下旨吗?你不是说皇上下旨都得要兵部和内阁同意才行吗?本侯就奇怪了,这大明江山什么时候轮到内阁和兵部当家作主了,既然只有内阁和兵部才能下旨那还要皇上来干什么?干脆就让陈大人你从内阁里挑一个阁老出来当皇上就好了,这样岂不痛快!”   “噗通……”   陈一航再也支撑不住颤抖的身躯,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带着哭腔嚎叫起来:“皇上……臣……臣冤枉……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崇祯轻哼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一航,他的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痛快,这些言官以往自诩清流对他这个皇帝指手划脚,但为了保持颜面他又不能对这些言官大动肝火。因为动了一个言官就会象捅了马蜂窝一般飞出来一大片,弄得他头疼无比,现在有岳阳为他出气他的心中自然是舒畅无比。   只是他心里虽然高兴,但脸色却显得很难看,轻咳了一声后正要说话,却看到一旁又站出了几位言官。一名五十来岁的言官神情冷峻的对岳阳道:“岳侯爷,您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些过了,陈大人也是一片公心,你如此苦苦相逼莫非真想置他于死地吗?”   “正是,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适才陈大人言辞确实有些过了,可您如此咄咄相逼却是不应该吧。”这位刚说完,旁边一位年轻的言官又接上话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众人文臣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些言官是打算和岳阳彻底卯上了。   “嘿嘿……”   岳阳却是被气乐了,看着这群义正言辞的言官,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讽刺。   明朝是华夏历史上颇讲言论自由的王朝。特点就是推行言官制度,大臣们可以放开了提意见,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明朝,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   因此,明代言官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   对于这样的人岳阳历来都是最痛恨的,正是因为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才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毕竟世界上再没有比“挑刺儿”更容易的事情了,再完美的人和事也能挑出个毛病,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万历时期,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写了一篇《酒色财气四箴疏》,几乎就是对万历皇帝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把万历皇帝描绘成好色、贪婪、残暴、昏庸、无能、懒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优点的人,总而言之是个五毒俱全、一无是处的皇帝。这样的文章在后世的人看来,这已经不是进谏而是人身攻击了,万历皇帝都可以凭借这篇文章告他诽谤侵害名誉了。但万历皇帝最后给他的处分也不过是革职为民,这也足以说明了这个时期言官的气焰是何等嚣张。   面对这些言官你一言我一语近乎无赖的语言,岳阳没有理会,而是对崇祯深深做了一个揖沉声道:“皇上,陈一航目无君上诬陷大臣,身为大明臣子却公然否决皇上旨意,实可谓是罪大恶极,望皇上对其严惩!”   “皇上不可!”   “万万不可啊!”   几乎是同时响起好几个声音,那名年老的言官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明鉴,我朝言官向来就有风闻奏事之责,陈大人适才所言或许有不妥之处,但这也是他职责所在,不应受到责罚!”   “嗯,杨大人所言甚是,言官历来便有风闻奏事之权,我朝更有不因言获罪的祖制,陈大人此举何罪之有?”   “话是这么说,可陈大人方才确实是过了些。”   “哼,忠勇侯一介武夫,骂了也就骂了,又能如何?”   大殿上不少官员议论纷纷,只是大部分的人都偏向了那些言官,却是很少有人替岳阳说话,又过了一会大殿上逐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等待他的裁决。   此时的崇祯也有些为难,岳阳是奉了他的旨意进京的,可陈一航却跳出来横加指责,从这点上来看陈一航实在是太不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了,自若不严惩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可若是严惩了陈一航那些言官的德行他是知道的,肯定会闹腾起来,到时候又是一件头疼的事。   最后崇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扔给了岳阳,“岳爱卿,此事因你而起,你以为应如何处置啊。”   岳阳不假思索的说道:“陛下,臣以为陈一航目无法纪,肆意诬陷大臣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理应凌迟处死并诛九族,不过考虑陛下以仁治天下,诛九族就免了,砍了他的脑袋就好了。”   “什么……”   岳阳的话音刚落,太极殿上立刻乱成了一锅粥,不止是言官,就连所有大臣都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惊呆了,这货莫不是疯了,只是被言官参了一本而已,竟然就要诛人家九族,这是何等残暴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而站在岳阳身后的那两名年轻的言官也跳了起来,那名姓杨的言官更是朝着岳阳的脸就挠了过去。   看到这老家伙竟敢对自己动手,岳阳哪还有什么客气的,立马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只听到“波”的一声闷响,这名老头的顿时被砸了个满脸桃花开,脸上鲜血横流,整个人顿时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放肆……”   “竖子敢尔……”   看到岳阳竟敢真的动了手,不少言官眼珠子都红了,立刻就朝着岳阳扑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痛打言官      大明的文官历来都有在大殿上打架的传统,估计是朱元璋在位的时候杀的文官太多,紧接着老朱的四儿子朱棣当了天下后又继承了老子的传统,把当时最有名的儒家名人方孝孺诛了十族,父子两人你杀完了我又杀,杀得文官们心惊胆战。说句不客气的话,当时的文官地位真的很低,见了皇帝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朱棣死后,接下来老朱家的继任者们全都是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乖孩子,平日里早就被那些文官师傅们的四书五经教坏了脑子,学着人家玩起了仁政,以至于文官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后来文官们觉得还不过瘾,干脆就在太极殿上玩起了全武行,一言不合就掐架的事时有发生。最有名的是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二十多万军队被击溃,从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将几乎全部战死沙场。消息传到京城,百官在殿廷上号啕大哭。   大臣们立刻就请出了皇太后请她另立新君,都御使陈鉴立刻就在大殿上历数蛊惑英宗亲征的大太监王振之罪,并威胁说:“王振罪不容诛,死有余辜。殿下如不即正典刑灭其家族,臣等今日皆死在这里。”   这时,王振的死党马顺就站出来王振遮护,并喝逐群臣。给事中王竑见马顺还敢嘴硬,立马就恼了,上前一把抓住马顺开始拳打脚踢,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愤怒的官员们又当场打死了王振的另外两个死党宦官毛贵和王长随。   这些事都是当着皇太后的面干的,由此可见大明的文官们胆子是何等的大。这此言官们看到姓杨的言官被打到在地,眼珠子立马就红了,旁边两个言官和一旁的陈一航立刻就朝着岳阳扑了过来。   “来得好!”   看到这几个言官扑过来岳阳不惊反喜,立刻助跑了两步起身一个侧踢,只听到一声闷响,那名年轻的言官立刻就被踢飞了五六米,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地上一动不动口鼻流出了鲜血生死不知。岳阳落地后又顺手给了旁边一名名言官一记手肘,打在了他的肋部,痛得这厮整个人都蹲了下来痛得连乌纱帽都掉了下来,随后岳阳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膝盖往他面门一顶。   “砰……”这名言官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就这样,最先冲出来的三名言官全都被岳阳打趴在了地上,而那名罪魁祸首的陈一航却是吓得呆立当场整个人一动不动。   岳阳上前两步冲着他咧了咧嘴笑了笑:“怎么……你还想打吗?”   “不……不……不不……”陈一航的脑袋摇得犹如一个拨浪鼓般快速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似地,差点就要哭出声来,这都是什么事啊?不就是弹劾了一个人吗,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而整个大殿也是寂静无声不少人的嘴巴大得可以把鸡蛋放进去,包括崇祯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岳阳竟然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打出手,而且是将弹劾他的言官们全都打倒在地。   直到此时负责维持大殿安全的大汉将军们才反映过来,各自手持长枪大戟从太极殿外跑了进来。   而周围的大臣们看着昂首站在原地的岳阳,又看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三名言官和身子一直到现在还抖个不停的陈一航全都无语。这时他们才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个威名赫赫战功卓著的武将,这一位可是能带着大军把满清鞑子都灭了的主,这些言官竟然想要对他动粗,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将几名言官打倒在地后,岳阳仿佛没事人似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对崇祯躬身施礼道:“陛下,臣失礼了。适才这几个不长眼的蠢货竟敢以下犯上对微臣动手,臣不得已才还的手,望陛下明察!”   说完,岳阳转头对身边陈一航笑道:“陈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此时的岳阳对于陈一航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鬼,亲眼目睹三名同僚被岳阳活活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他早就被吓傻了,如今这个魔头竟然对还他咧嘴一笑,陈一航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颤声道:“我……我我……”   看到陈一航竟然如此脓包,周围的大臣们都暗暗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也太废材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要至人家于死地,现在竟然吓成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不过鄙夷归鄙夷,但大家身为文官,还是要讲阶级立场的,是以并没有人表现出来。   而崇祯看到岳阳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三名言官打得半死,他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暗皱眉头,这事确实让他很是为难,半晌后才叱喝道:“岳阳,虽说适才是杨爱卿等人动手在先,但你下手也太过歹毒,将然将三名朝中重臣殴打致伤,朕也不能不处置你。这样吧,便罚你一年俸禄,日后若是再犯朕绝不轻娆!再有,赶紧派人将杨爱卿三人抬下去交由太医诊治!”   崇祯这么一说,大伙都看出来了,他们这位老板在拉偏架呢,岳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打伤,就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一年俸禄,与其说是惩罚还不如说事拍苍蝇呢。   这下有人就不服了,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忠勇侯无端殴打朝廷命官,实在是目无王法有辱斯文,怎可一句罚俸便可轻饶,此等恶人应该将其交由大理寺严惩才是。”   “诶呀,这位是谁啊,说话这么冲!”   岳阳一听就不乐意了,对着这个穿着朱袍的官员喝道:“你这老头刚才眼瞎了,没看到是他们先打的我吗?区区几个七品小官,竟然想殴打当朝一品大员,此等行径若是传扬出去官场的体统还要不要了?官场的尊卑还要不要了?若是传扬出去,日后大家有样学样,随意一个下官都能当着皇上的面殴打上官,随便哪个人都能指着当朝一品大员鼻子痛骂,咱们的大明朝还不乱套了吗?而你说这话又是何居心,难道是想祸害我大明官场不成?”   “你……”   这名官员被岳阳骂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很想反驳,但其实仔细一想岳阳这话也没有说错。不管任何时代官场都是最讲究尊卑的群体,全天下的官员一个个拼了老命的往上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爬到别人的头上享受一览众山小的景色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感吗?如果这个体系被打破了,日后随便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能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那他们辛辛苦苦的往上爬还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众人虽然也很想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毕竟刚才确实是那几名言官先动了手,岳阳虽然下手重了点可人家是被迫反击的,你总不能让他站在原地不动让人打吧。   就在不少人恨得牙痒痒但又如可奈何的时候,一个言官突然喊了起来:“岳阳,此事姑且不论,但你无内阁及兵部公文擅自带兵进京,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听到又有人对这个问题纠缠不休,岳阳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适才本侯已然说过,我宣大军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进京的,难不成你以为皇上没有这个权利调集兵马进京吗?”   “有自然是有的,可……”   “够了!”   这名文官还想再说,但却被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给打断了,只见他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龙案上沉声喝道:“此事是朕的决定,王爱卿你有和异议?”   崇祯这么一发火众位大臣都哑了,人家老板都说了是自己的决定,你若还揪着这个不放那就是跟老板过不去了。   岳阳冷笑着看着这个家伙心里暗自鄙夷,这些人都是闲出来的,没看到内阁四位大臣和兵部尚书卢象升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吗,你们瞎起什么哄,真以为皇帝是摆设啊。   话说此时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也是左右为难,这次崇祯下了密旨调集岳阳进京竟然不和他们打一声招呼,这未免太不把他们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了。可这事真要摆在名面上说崇祯并没有做错什么,皇帝是整个国家的象征,天下所有的兵马都归他调遣,他要调哪支兵马过来他的自由,他们是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的。   周廷儒思量了半天,他知道自己身为内阁首辅遇到这种事是必须要说话的,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要表明一个态度,最后他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身为天下共主自是有权调兵进京,但此事却是太过突兀,因此臣以为下次若再有此事需得告知臣等一声,否则老臣等人也只能祈求致仕了。”   崇祯也知道周廷儒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很克制了,他点点头道:“周爱卿言之有理,此事是朕孟浪了,下次朕若再有此事朕必和诸位爱卿商议。”   看到当朝首辅和皇帝已经打成协议,百官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最后在百官们郁郁不乐的神情中崇祯宣布开始退朝。      第四百九十六章 献策      退了朝后,岳阳就被崇祯给叫到了坤宁宫。   跟着崇祯来到了坤宁宫岳阳见到了一脸笑容的周皇后,一旁坐着的还有自家的媳妇坤兴公主朱媺娖,只是坤兴公主这些天由于跟着岳阳赶路的原因身子比较乏,正眯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自家母后说话。   一看到岳阳,周皇后就埋怨道:“正宏,你是怎么照顾媺娖的,从山东到京城路途遥远,你十来天就赶到了,可媺娖是个女儿家身上还怀着孩子,你怎么不悠着点,你看看如今媺娖这小脸白的,要是累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办?”   “我……”   被丈母娘埋怨的岳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反倒是朱媺娖替自家男人说话:“母后你也别怪正宏,您是没瞧见父皇那圣旨里催得叫一个急,两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天得耗费多少粮食,花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山东赶到京城已经很不容易了,您还要怪他,那也太让人寒心了。”   周皇后一听也乐了,自家这闺女还是第一次顶撞自己呢,怪不得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她佯怒道:“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才嫁过去几天啊,就这么替驸马说话了。”   “诶呀,母后,您也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的嘛。”朱媺娖生怕周皇后生气,赶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摇晃了几下撒娇。   被朱媺娖这么一撒娇,周皇后嗔怪的拍了拍女儿的小手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你看看你,都快是孩子他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嘻嘻……”朱媺娖开心的搂住了周皇后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周皇后肩膀上眼睛得意的一眨一眨的。   几个人叙完话后,崇祯这才对坐在一旁的岳阳沉声问道:“爱卿,你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一群跳梁小丑而。”岳阳想了想才说道:“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陛下作为天子有权调动任何一支军队,这是陛下的职责也是权利所在,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而那些言官之所以跳出来像疯狗一般的咬人不过是因为背后有人授意而已。”   听到这里,崇祯目光便是一凝:“有人授意?”   “当然!”岳阳是笑道:“您想啊,您此次调动兵马原本要经过谁的授意?在此次事件当中哪些人的权利受到了损害?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透过现象看本质,意思就是说一件事情不管它看起来如何复杂,但只要你抓住了它的源头你就会发现事情其实很简单。   比如说今天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有那些言官在蹦哒,可仔细想想这些言官真的是因为看不过去才跳出来的吗?不是的,其实任何人都知道您身为一国之主自然有权利调动任何一支大军进京,且为臣和他们没有任何仇怨,可他们为什么摆出要至微臣于死地的架势呢?原因很简单,因为背后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那问题又来了,是谁在指使他们这么做呢?当然是那些自以为自身的权利受到损害的那些人了?这样一来背后的指使着是谁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崇祯沉声问道:“你是说是内阁那几个人在背后搞鬼?”   岳阳笑了:“要不您以为还能有谁呢。成祖设立内阁伊始便说过,‘阁臣入内阁者皆为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可现在内阁是什么样子呢?现在的那些阁老们跟以往的宰相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兵马调动、赈灾、粮饷等等全都要内阁草拟诏书后才交予陛下批阅,您此次绕过他们下旨掉微臣进京,他们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损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哼!”听到这里,崇祯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都是些贪心不足之人,总有一天朕要把他们都撤了!”   “没用的陛下!”岳阳摇摇头,“此乃人性,即便是您撤了他们再换上其他人结果也是一样,权利是最诱人的毒药,只要品尝过后就没几个人能舍得放弃。”   “是啊!”崇祯轻叹了一声。   看到崇祯和岳阳正在谈正事,周皇后和朱媺娖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各自的男人说话。   过了一会崇祯才问道:“爱卿,你可知朕此番为何要叫你率兵进京?”   岳阳微微一笑:“如今满洲鞑子已然平定,贼寇也剿灭得差不多了,唯一能让陛下调集大军进京的理由就只有一个,看来陛下已经下决心整顿京营了吧。”   “知我者爱卿也!”崇祯赞赏的看着岳阳,“既然爱卿也知道朕教你来的目的,你愿不愿意帮朕重新整理这个烂摊子啊?”   岳阳洒然一笑:“陛下何必多次一问呢,臣若不愿意又怎会率领大军前来。”   “好……朕就知道爱卿是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听到岳阳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崇祯心里自然很是高兴。   可没等他高兴完,岳阳就继续道:“只是臣虽答应陛下,但还望陛下也要答应臣几件事。”   心情大好的崇祯把手一挥:“爱卿请讲!”   “第一:京营虽然已经完全烂透了,但其中牵扯到的王公贵戚实在太多,在整顿的过程中南面会有血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微臣。   第二:臣以为以文统武的陋习实在是要不得,军队就是用来厮杀的,派一个不通军事的文官去统领大军起步荒谬。是以臣以为军队就应该让军人来统领,这才是正途。”   听到这里崇祯的眉头立刻就紧皱了起来,眼中寒芒一闪:“可给武将以太多权利,若日后重现唐之藩镇之货又当如何?”   当崇祯说出这番话时,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周皇后有些惊慌的看了丈夫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而一旁的朱媺娖娇躯一颤,难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要开始翻脸了吗?   但是让朱媺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岳阳只是微微一笑随后看着崇祯诚恳的问道,“臣曾接触过一些夷人,在夷人的家乡有句谚语,想要马儿跑就得把马儿喂饱。臣以为很有道理,前些年大明可谓是内忧外患,外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流寇四处作乱,大明急需一支强大的军队来为大明效命疆场,可朝中诸公是如何做的呢?他们宁可将那些不通兵事的文官派出去统兵,也不愿意放权给武将们,生怕的就是武将造反?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大明的国事大半就坏在这些腐儒之手!”   “相公!”听到这里,朱媺娖吓得小脸都白了,顾不得许多赶紧喊了一声。   崇祯沉着脸冲着朱媺娖一摆手,“没事……让他说!”   岳阳继续说道:“让文臣统御武将,看似安全,可其中的凶险却是最大的。想想前朝汉武帝、唐太宗这两个前朝的明君圣主,他们一个是平定匈奴横扫八荒,一个平定天下打得鞑子血流成河,最后还被鞑子尊称为天可汗,他们可曾让文臣担任过一军主帅?难道汉武帝、唐太宗他们就不怕武将造反吗?他们自然也怕的,可他们为什么从不派文官担任主帅呢?因为他们知道派不通兵事的文臣担任主帅的危害性更大,这就好比让盲人骑瞎马实在是太危险了,大军一旦战败,轻则动摇国本重则国破家亡。”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岳阳这番话毫不留情的将文人御武的危害性揭露出来,也对大明历来的国策进行了彻底的否定,他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依照爱卿的意思是说今后大明不能让文人统兵啰?”   “正是!”   岳阳的回答非常的肯定,他看着神情肃穆的老丈人微笑道:“微臣知道陛下担心大明会重演大唐藩镇之祸害,其实这种事是可以避免的。”   崇祯的神情顿时就是一震:“哦……爱卿还有这种妙策,快快道来!”   岳阳看着崇祯缓缓道出了一句话:“其实想要避免武人坐大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开办军校!”   “开办军校!”屋子里几乎同时响起了一阵惊呼。   “对……就是开办军校!”岳阳伸出了一根指头道:“第一,咱们可以调集大明最有经验的将佐开办一所最好的军校,将他们毕生所学传授给大明的所有军官。而这所军校则由陛下亲自担任校长,那么这些军官从学校出去之后便全都成了陛下的学生,陛下和他们有了师徒之谊后这些人也就成了天子门生,陛下可以用恩情、官爵、银两来笼络他们,让他们为我大明效力,陛下通过这些人便可掌控了全大明的军队,如此一来还有谁能造反,谁敢造反?”   “好啊!”   听到这里,崇祯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喊了起来。此时的他听得是眉飞色舞,整个人犹如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似地浑身舒坦,甭提有多舒服了。   而岳阳也是一脸微笑,这一招早在历史上已经证明是有效的。想当年咱们那位蒋校长不就是那么通过黄埔系的军官掌控着数百万的军队么,虽然偶尔有几个不听话的学生反对他,但绝大多数人对老蒋还是很忠心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整顿京营(上)      英国公张之极这几天心情很糟糕,当然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并不是没银子花或是为了哪个娘们,事实上英国公作为大明最高的世袭国公地位是非常稳当的,即使是在刘瑾、魏忠贤当政时期,英国公这一系也是稳稳当当无人敢动。   张之极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些天已经有风声从朝中传出,皇上要整顿京营了,或许有人要问了,整顿京营跟张之极这位堂堂的英国公有个毛的关系,但事实上还真跟他有关系,因为张之极除了英国公这个世袭的公爵外头衔他还有另外一个差事,那就是京营提督,换句话说他就是京城里十万京营将士的头头。   当然了,身为京营提督的好处自然是不少的,光是吃空饷喝兵血就是一大笔进项,虽然这些银子他并不能独吞还要和下面的各级军官贵戚分享,但每年杂七杂八下来分到也能捞到上万两银子,一旦朝廷整顿京营,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就要断了一个财源了吗?   由于心情很糟糕,这些年英国公府的下人奴仆也跟着遭了殃,一些下人丫鬟一旦做错事被张之极发现后便是非打即骂,更有甚者一些仆役甚至被他打得半死,弄得这些天英国公府的下人们走路都得踮着脚尖生怕惹怒了这位爷。   今天一大早,张之极起床后吃了两块桂花糕和马蹄糕,再喝了碗家里专门养着的奶娘刚挤出来乳汁,随后整个人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目光呆滞地坐在院子当中的躺椅上出神。在张之极的身后站着四名年方十四五岁的俏丽丫鬟,这几名丫鬟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熟悉张之极脾气的丫鬟下人都知道,国公大人目前还处于魂魄尚未归位的状态,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惊扰他,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今天张之极在起床之前估计没有看黄历,所以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张之极还尚未从回笼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   “公爷……公爷……不好啦……出大事啦……”   这个声音苍老而嘶哑,听得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年纪一定不小了,而且目前的情绪正处于极度惊慌中。   很快,院子外面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当他来到张之极跟前后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望着张之极刚想说话,但随即便看到一只官靴在眼前迅速变大,随后便觉得一阵剧痛从面门传来,他整个人便往后一仰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在倒地之前看到的是那几名丫鬟那同情的目光。   “老张,你也算是跟了我那么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吗?还是说你已经老糊涂了!”   张之极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刚闯进来的这个人是英国公府的管家,也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人,按理说张之极无论如何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可这位管家的运气实在太差,正撞在了枪口上,是以被踢得实在叫惨。   只是虽然被踢得很惨,但这位大管家不愧是对张之极忠心耿耿,他不顾从鼻子处涌出了两股热流,捂着鼻子悲戚的喊道:“国公爷,不是小的不懂规矩,而是出大事了!就在适才,江参将派人来报,忠勇侯带着兵马到了西大营校场,勒令书簿将所有花名册都搬了出来,他们要当场清查人数了!”   “什么……”   “咣当……”   “国公爷……”   只听到一声惊呼,随后一个沉重物体坠地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张之极从躺椅上掉到了地上。这下可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老管家这才和饥民丫鬟将张之极重新服到了躺椅上。   重新坐下来的张之极顾不上别的,立刻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喝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岳阳真的带兵去城西校场啦?”   “国公爷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小人哪敢骗您啊!”管家都快哭了,都恨不得指天画地的发誓了,“现在刘总旗还在外头候着呢。”   听到这里,张之极圆圆的胖脸突然极不规律的抖动了两下这才吼叫道:“马上备轿,我要赶紧去西大营校场,还有赶紧通知另外几家人,让他们也跟我赶去校场!”   与此同时,在西大营那宽阔的校场上,数千名宣大军士卒将将校场围了起来,一身军装的岳阳站在土台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稀稀落落站着的数千名叫衣衫褴褛的花子……不对……应该是数千名士卒,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对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将领问道,“江参将,这就是咱们京营的所有士卒?”   “禀侯爷,这……是的,这就是咱们京营的……大部分士卒!”   站在岳阳身边的将领正是今天值日的将领,此时他的眼中正露出了一丝包含着羞愧、无奈以及不好意思的神情。   “江参将,我手上的花名册上可是足足有十万京营士卒,可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校场上的人有十万人吗?亦或是本侯的眼神不太好,将数千人看成十万人了?”岳阳的声音几乎吼得全校场的人都能听到。   此时的江参将也是把心一横低声道:“启禀侯爷,咱们京营的人马花名册上确实是有十万人,可自打嘉靖年间起京营的人马就从来没有满过,剩下的人到哪去了相信侯爷也清楚,末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您何苦为难末将呢。”   “好……好啊,这就是我大明的京营,这就是昔日太祖仗之纵横天下的京营!”岳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无奈的苦涩,怪不得在另一个时空里大明空自坐拥全世界最坚固的城池,却被一群农民起义军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攻破了。   虽然在来之前早就知道了京营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岳阳的心里还是禁不住涌起了一股悲哀,这支昔日大明最精锐的军队如今竟然沦落为一群叫花子,难怪自己那位便宜老丈人会这么大方的放权给自己,让自己全权负责重组呢。   正当岳阳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岳阳扭头望去,发现不远处数四名轿夫抬着一顶轿子一路小跑着朝校场赶了过来,在这顶轿子的后面还跟着十多名骑士。   岳阳眯着眼睛看着那顶小轿子没有说话,很快那顶轿子被四名轿夫飞快的抬着跑到了土台下,随后不等轿夫掀开轿帘,一名肥胖的身影便从里面钻了出来,随后迈着碎步朝着土台跑了上来。   这是一个肥胖的人影,岳阳估计这个家伙足足至少两百多斤,真难为那四名轿夫抬着这么重的家伙还能跑得那么快。   只见这个胖子跑到了岳阳的跟前半是责怪半是不悦的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忠勇侯岳贤弟吧,在下乃英国公府的张之极,岳贤弟来京营怎的不通知为兄一声,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看着这位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的大胖子,岳阳实在无法将他和一名统领十万京营士卒的提督联系起来。不过他看看校场那那数千名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残士卒,再看看张之极那挺拔的将军肚他立刻就理解了,京营能有这般景象,这位英国公实在是“功不可没”。   岳阳淡然道:“国公爷,本侯奉旨重建京营你是知道的,皇上为何要重建京营,原因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看看下面那些人,他们还能被成为士卒吗?就凭这些人恐怕连街上的乞丐都比他们要强几分吧。”   “这……”   张之极的脸上尴尬之极,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他当上这个京营提督以来从来都是把京营当成一块肥肉拼命的依附在上面吸食它的鲜血骨髓,至于操练或是京营战斗力之类的东西这玩意能当饭吃吗?   正因为有了这个心思,张之极和其余的那些贵戚们都是将京营当成了钱庄,除了每个月领饷的时候会派人来一趟之外其他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想起京城的地界上还有这个东西。可是当他们突然听到皇帝要撤销京营这个建制了他们才猛然察觉到从今往后他们将会丢掉一块肥肉了,所有人这才惊慌起来。   岳阳冰冷的眼神从张之极的身上掠到了他他身后十多名身穿各式华服的骑士身上冷笑道:“若是本侯才得不错下面这些人应该就是在京营里当差的王公贵戚吧?今天倒是很勤快啊,终于舍得来这个破地方看看了。”   岳阳的话音落下,这些已经下了马的贵戚们的脸上也露出了讪讪的笑容,若非今天的事,恐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懒得理会这些蛀虫的丑态,岳阳直接说道:“既然各位都来了那也好,省得本侯一一通知各位。奉皇上旨意,从即日起京营解散,各位在京营的差使也都撤了,你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什么……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啊!”   岳阳的话音落下后,这些人全都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整顿京营(下)      “从即日起京营即刻解散!”   岳阳的这句话一出口,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众人耳边响起,土台下面的那些贵戚们尚只是七嘴八舌的喊出声,但站在岳阳旁边的张之极脸色却变得铁青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面色难看森森的说道:“岳老弟,皇上只是命你整顿京营,可没有让你解散京营吧?”   “这其实是一码事!”岳阳摇了摇头手指台下的那些士卒道:“国公爷,你看看下面那个老头年纪大的都能做本侯的爷爷了,再看看那个娃子……恐怕刚断奶几天吧?就凭这些人能保卫大明?”   看着岳阳脸上满是讥讽的笑容,张之极阴阳怪气的说道:“岳老弟,我就明着跟你说了吧,这京营的水深着呢,上个月卢建斗来了之后也只能灰溜溜的跑了回去,你一个外来人即便本事再大也不能和全京城的爷们为敌吧,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的你山西当你的侯爷为好,否则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会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了。”   “和气!”看到张之极变冷的神情,岳阳的神情也严峻起来,“国公爷,我也跟你明说了,今天这京营我还真就解散定了,你要是不服气那就摆明车马过来。”   说完,岳阳就再也不理张之极,他转了个方向后一伸手,身后一名亲兵递过来一个话筒,岳阳接过话筒大声说道:“京营的兄弟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忠勇侯岳阳。本侯奉皇上旨意告诉你们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京营解散了,你们这些人每人都有五块银元的遣散费,领完遣散费之后从今往后你们就跟京营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所有人都排好队过来领银元!”   岳阳的话音落下,便有十多名宣大军士抬着几口沉重的大箱子走到了土台前放了下来发出了沉重的闷响,随后箱子被打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芒。   “银子……好多银子啊!”   看到这么多的银元,好多校场上的京营士卒们顿时就不能淡定了,不少人眼中冒出了炙热的光芒。   有识货的人便骂一旁的同伴,“没见识的笨蛋,那是银元,山西出的银元。每块一两银子呢!”   由于山西出的银元纯度高、打造精良、样式精美,因此这些年已经逐渐开始在大明全国各地流行起来,对于这种情况虽然大明户部很是不满,但面对强势的岳阳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如今的许多商人和老百姓就认这个。   其实不止是那些京营士卒,这些银元的光芒也晃花了张之极和下面那些贵戚们的眼,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元,他们望着岳阳的神情更加愤恨了。若是这些银元交给他们来处置,他们至少能从中抽取六成甚至八成的好处,现在岳阳却就这么直接就发给了下面那些穷鬼大头兵,这得让他们少捞多少好处啊!   张之极等人眼中那太贪婪的目光并没有瞒过岳阳的眼睛,他转头对张之极道:“国公爷,话我也已经通知到了,现在我要给士卒们发遣散银子,你们可以回去了!”   张之极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贪婪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岳阳,你真的要与我们为敌么?”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突然大喝了一声:“来人啊,把这些无关人等赶出去!”   “是!”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旁边的军士们立刻大步上前将连同张之极在内的国公贵戚们通通赶了出去,有些贵戚还想挣扎的直接就被军士们用枪托给砸得头破血流,这些宣大军的军士们可不理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谁不肯出去直接就打到你出去为止。   京城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岳阳的所作所为立刻就在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解散京营还是殴打贵戚都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两件事一起发生呢。   张之极等贵戚当天就到皇宫求见崇祯,但却连崇祯的面都没见着,只有曹化淳率领着数百名东厂番子站在宫门口告诉他们,这件事岳阳是得到皇上亲自认认可,谁来哭诉都用。面对冰冷的宫门和那些横眉竖目的宫门守卫和番子,张之极等人只能悻悻的离开。   而百官们的反映也是不一,有幸灾乐祸的、有破口大骂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不一而足,兵部尚书卢象升甚至为此特赶进宫求见崇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陛下,此次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太冒失?须知京营可是牵扯甚广,忠勇侯如此一来可是将那些贵戚们全都得罪了,若是这些人闹腾起来恐对陛下不利啊!”   “哼,有什么好闹的。”崇祯冷哼了一声才说道:“京营糜烂至此,全都是因为这些人给害的。花名册上的十万京营,可实际只有不到万人,即便如此还有数千人在外,可即便如此朝廷每年还要拨出大笔的银子给他们。岳阳说得对,这些就是吸附在大明身上的蛀虫,若不将这些蛀虫尽早拔除,我大明迟早要被他们给吃垮!”   说到这里,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一股森冷之意。他实在无法容忍,京营作为拱卫京城最强大的力量竟然糜烂至此,要是一旦有外敌攻打京城,偌大的京城简直就是任人宰割。   卢象升也是听得老脸一红,虽然京营的糜烂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作为兵部尚书他的面子上还是很难过得去。   看到卢象升低下了头,崇祯神情有些郑重的说道:“卢爱卿,前些日子岳阳曾跟朕说过要在京城建立一家军校,专门为大明培养军官,日后我大明官兵将领都要从这些军官中产生,你以为如何?”   “建立军校?”卢象升不禁失声叫了一声。   “正是!”崇祯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朕以为甚有道理,你看看吧,如今我大明名义上有兵将数百万,可能拉出来可堪一战的除了宣大军外连十万都凑不齐。说句实在话,若非前年岳阳率军将建奴给灭了,如今我大明变成什么样子尚未可知啊。所以如今也到了必须变革的时候了,待会你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朕吃顿饭,岳阳也会过来的,你们俩好好聊聊。”   “臣遵旨!”   原本能陪皇帝老子吃饭那是很荣耀的事,可卢象升却不大想和岳阳一起吃。毕竟这位前些年还是他下属的家伙如今已然是当朝侯爷,位列超品贵戚了,两人见了面南面会有些尴尬。可老板都发话了他还能说啥呢。   午时的时候,岳阳准时来到了暖香阁。崇祯看到岳阳来了,便吩咐太监开饭。   很快便来了几名太监,将三张膳桌拼在一起铺上桌布,手捧红色漆盒的太监们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饭桌。卢象升和岳阳也分别坐在两边,面前卢象升以前曾有幸陪崇祯用过膳,那时候的崇祯还是很节俭的,不过是一碗糙米两碟青菜和一叠咸鱼,可如今却大不一样,虽然不能说是山珍海味,但比起原来已经是丰盛很多了。   看着眼前这四荤两素一汤的菜肴,卢象升眼中露出一丝讶然,崇祯见状不禁笑道:“卢爱卿是否觉得朕有些奢侈了?”   “岂敢!”卢象升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皇上前些年实在是太苛责自己了,如今国库有了改善,皇上善待一下自个也是无可厚非,再者说了皇上用的乃是内库的银子,任是谁也不能挑出半个错字。”   岳阳也在一旁点头道:“卢大人所言甚是,正所谓钱是靠赚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节流固然可取,但开源才是最重要的。原先大明岁入不过区区四百万,而今大明每年光是山西、山东便可为大明奉上税银五百多万两,加上江南等地的赋税如今大明已然岁入过了千万,加之去掉辽饷后大明就等于甩掉了一个大包袱,臣听闻户部今年更是结余了两百多万两银子,此事更是值得恭喜啊!”   听到这里,崇祯的眉毛也忍不住跳动了两下,嘴角更是微微翘起,岳阳的话简直是挠到了他的心里,作为一名过惯了苦日子的皇帝,如今能看到朝廷的用度宽裕了他比谁都高兴。   而一旁的卢象升听到这里后却对岳阳道:“岳侯爷,本官听闻你向皇上建议要重建京营,不知你可有章程啊?”   岳阳沉吟了一会才道:“章程什么的先不用急,咱们先按照宣大军的模式建一支一万人的新军如何?名字本侯也想好了,就叫做大明皇家陆军第一师!”   “大明皇家陆军第一师?”   崇祯和卢象升听到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崇祯沉吟了一会才点头道:“师者,出师攻伐之象,养兵聚众也。这个名字取不错,可是为何不按照原来大明军制来改编啊?”   岳阳笑了笑:“新军新气象嘛,再者说了。臣以为原来大明的军制太过复杂,不利于指挥,臣打算趁着建立新军之际重新将军制改动一下。”   岳阳便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宫门闹事      说到军制就不得不说朱元璋这个讨饭和尚出身的开国皇帝了,老朱当了皇帝后有感于供养一支庞大军队对于国家的沉重负担,他采用了世兵制(也就是军户制度),并实行屯田制度。按规定,边地军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军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个军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上交粮。   对于这个构想老朱还是很满意的,他曾对手下得意的说过:“吾养兵百万,却不费百姓一粒米。”   但说老实话,老朱的想法是好的,但这样的世袭军户制度可持续性却是非常差劲的。它比起唐朝的府兵制度更加失败。人往高处走是人的天性,朱元璋却强行束缚住了军户们往上走的空间,加上军官的腐败贪污,因此军户制度的衰败是不可避免的。到了嘉靖年间,明卫所军队在抗倭战斗中十战九败,区区几千倭寇就能杀到南京,可想而知卫所军战斗力之低下已经到何种程度了。   在这种情况下,募兵制不可避免的浮出了水面,跟传统军户比起来募兵制的优点就要大得多。募兵制与世兵制比较起来优点颇多,因为募兵有挑选的余地,完全有条件选择青壮年。募兵的薪饷比卫所军高出一倍甚至几倍,管理得好,可使士兵安心服役,军队比较稳定,所以大明中后期但凡能打仗的军队全都是由募兵组成,比如最有名的“戚家军”、“关宁铁骑”等等。   但募兵制也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朝廷的财政上必须要有充足的钱财,否则是供养不起一支庞大的职业化军队的。   暖香阁里,岳阳坐在凳子上将大明开国以来世袭军户制度和募兵制度的来源和各自的优缺点都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兵法有云,因敌变化而取胜,践墨随敌,战胜不忒,应形于无穷。大明军制经过数百年,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例如原来的卫所确实在明初起过非常重大的作用,可如今的卫所已经变成什么样相信陛下也非常清楚,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今的卫所军户已然十去七八,剩下已然变成一些只会种地的农夫。军田也全都变成了卫所军官们的私田,这样的卫所要来有何用?   是以臣以为我大明应该采募兵制为佳,且军制也应该进行相应的改制。例如要给军士和将领除了职务外还给予相应的军衔,军队也不应该再用把总、什长、百总、千总来称呼,而应该采取新的称呼,比如臣刚才说的师一级的单位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里,崇祯和卢象升已然是目瞪口呆,岳阳这哪里是改变军制啊,他这分明是要把旧有的军制通通打散然后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军制啊。   卢象升首先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岳侯爷,虽说如今大明的卫所军户已然全部崩溃,但尚有许多卫所军官和士卒,一旦全然取消卫所,那么势必会惹出大乱子,朝廷又该如何是好?”   “大乱子?”岳阳冷笑了起来:“能有什么大乱子?这些卫所军官如今已然变成了一条条吸食在大明身上的毒瘤,若不将这些毒瘤快刀斩断那么大明迟早会再次被这些毒瘤所给拖入深渊!”   听到这里,崇祯和卢象升不说话了,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兵部尚书,卫所制度的弊端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可若是象岳阳说的这般搞一刀切他们也怕引起大乱啊。   看着沉吟不语的卢象升和崇祯,岳阳也知道事关重大他们也一时无法做出决定,他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反正能做的他已经做了,剩下来的就要看他们的了。   这顿饭对于崇祯和卢象升而言吃得是淡然无味,他们一边吃心里却在想着岳阳刚才说的事情。岳阳说得不错,大明的军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原本在大明初期还能上缴粮食给朝廷的卫所军户们如今却成了朝廷的包袱,不但不缴纳粮食也就算了,每年反倒伸手向朝廷要粮要银子,这样的现象若不得到改变朝廷每年的赋税和粮食就得源源不断的朝这个无底洞流去,这是万万不行的。   当这顿饭快要结束时,崇祯拿起丝巾擦了擦嘴角对岳阳道:“岳爱卿,今日你所言改军制之事太过重大,朕需得和内阁以及诸位大臣商议后才能决定,是以你……”   就在崇祯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快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奏陛下,适才一群贵戚领着上千京营士卒突然来到宫门外并在外头大声喊冤,说是要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撤销京营建制,给上万京营将士一条活路!”   “什么?”   猛一听这话,不止是崇祯就连卢象升和岳阳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无法无天……实在是无法无天!”此时的崇祯气得身子直发抖,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闹到宫门前来,这样一来这事可就是要闹大了,明天那些言官御史和大臣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名堂呢。   “卢爱卿、岳爱卿,你二人且随朕到前面去看一看,朕倒要瞧瞧这些人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臣等遵旨!”卢象升和岳阳站了起来对崇祯拱手遵命。   与此同时在皇宫门外,一群贵戚站在宫门口,他们的身后则是上千名衣衫褴褛的京营士卒,这些人正不停的高喊着请皇上收回成命,一群人在那里便喊边叫乱成了一团。   移民穿着华服的少年一边高举着手大喊一边问旁边的同伴,“咱们这么闹会不会惹恼了皇上,若是皇上动怒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旁边的同伴一边高举着手喊了几句后低声对同伴道:“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有英国公撑腰呢,即便是责罚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再说了,皇上要撤销京营那可是要断了兄弟们的财路啊,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家的老爷子给我的月钱越来越少了,上个月我才有不到五十块银元,这些银子还不够我逛两趟怡红院的,若是再没了京营那点饷银我还活不活啦?”   “是啊!”   旁边的同伴也点头道:“咱哥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虽然京营的油水不是很多,且大头都让英国公给捞走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那些好处起码也够兄弟们喝几顿花酒,这些银子可是万万不能丢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高举着手跟旁边的人喊着,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才不管银子是不是该拿的,谁敢断了他们的财路就是他们的敌人。   不过这些贵戚也不都是笨蛋,他们一边高喊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一旦事情有什么不对他们就会立刻闪人。   正当他们喊得起劲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宫门轰然打开,随后一队队全身披挂的卫士从里面跑了出来,在这些卫士的后面则是数十名太监抬着一顶高大的龙撵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这些卫士走到他们跟前后往左右一分露出了后面的龙撵,这顶龙撵在距离他们上百步的时候被放了下来。   看到龙撵到来,原本喊得正欢的众贵戚们全都住了嘴,后面的士卒看到带头的不喊了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这时,一名中年太监上前两步尖声喝道:“万岁爷驾到,所有人等还不快快上前接驾!”   太监的话音刚落,这些贵戚们面面相窥了一下全都跪了下来高声道:“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这些人的下跪,后面的京营士卒们也纷纷跪了一地。   随着这些人的话音落下,崇祯也慢慢从龙撵上走了下来。看着这些乱哄哄跪在面前的人群,他的心中的那名怒火立刻就爆发了起来。   “你们……你们还是我大明的贵戚吗!你们瞧瞧……一个个平日里都喊着忠君爱国,你们就是这么忠君爱国的吗?今儿个是谁挑头的,给朕站出来!”   看到崇祯发怒,这些人全都焉了,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全都不吭声。   看到众人不说话,崇祯火气更大了,他怒喝道:“怎么……敢做却不敢说吗?你们可真是好汉啊,要是不敢说那就算了,全都给朕滚回家去,若再有人闹事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听到这里,有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声:“皇上,非是微臣等要闹事,实在是那岳阳要断了臣等的活路啊,若是撤裁了京营,那京营上万士卒都没了活路了啊!”   正打算回去的崇祯一听这话立刻就问道:“是谁说话,给朕站出来!”   很快,一名二十来岁,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对崇祯跪了下去高声道:“臣李洪亮叩见陛下。”   “李洪亮?”崇祯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道:“你就是勇毅伯家的那小子吧?”   “皇上好记性!”李洪亮赶紧奉承了一句。   “好啊,连你也来凑热闹了!”看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崇祯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五百章 黑锅侠      大明的爵位分为五级,分别是亲王、郡王、公、侯、伯,面前这位李洪亮就是勇毅伯家的嫡三子,按照欧巴罗人的说法就是第三顺位继承人。   当然了,这个第三顺位继承人也只是名字上好听点,事实上这位第三顺位继承人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也继承不了他老子的爵位。   有鉴于这个时代的娱乐节目太少,晚上天黑的时候大家除了上床玩造人游戏之外就没什么事好干,因此这年头谁家里头要是不生个三五个儿子估计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是以每家的贵戚家里一般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堆。   而兄弟姐妹多了家里的老子自然就难免顾不过来了,就拿李洪亮来说,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下面还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只有大哥一个人能继承父亲的爵位,剩下的在成年后都得出去自立门户,最多也就是出去的时候父母赠多送点钱财,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正因为如此,李洪亮才把自己在京营里的差事才格外的看重,对他来说这个差事不仅关系到自己平日里能否多上几次青楼,更关系到他日后的生计和生存,所以在知道京营的差使被撤销后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众人到了这里。   看着面前这些贵戚子弟故作委屈的神情和他们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的兵丁崇祯紧握着双拳,咬着牙道:“好……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我大明的贵戚,不是伯爵就是侯爵,食的是我大明的俸禄,当的是我大明的官职,可你们就是这么报效皇恩的?现在好了,学会带兵闹事了,真以为朕这些年就改吃素了吗?”   卢象升一看不好,对崇祯很是熟悉的他立刻察觉到自家老板此时已然是有了杀意,若不及时阻止恐怕今天皇宫门口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他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这些人固然不对,但却也是其情可悯,往皇上念在他们祖上为了大明立过大功的份上就绕了他们这次吧。”   这边卢象升在求情,可那些被求情的人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鬼门关上不断打转。卢象升他们自然是认得的,看到连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也在为他们求情,这些人的胆子就更大了,一名和李洪亮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又大声说了句:“皇上,非是微臣等要闹事,而是那岳阳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强行解散京营,京营乃太祖皇帝所建也是拱卫京师的屏障,若是解散京营将来若有战事何人来护卫陛下,岳阳此举实乃大逆不道之极,微臣求皇上斩了此獠以正国法,还我大明一个朗朗晴空!”   这个年轻人的话一出口,旁边的人们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喊了起来,一个个都跟着起哄道。   “就是……郑老弟说得对!”   “杀了这个家伙以正国法!”   “求皇上做主啊!”   这些话一出,崇祯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而一旁的卢象升也在暗暗叫苦,自己在拼命保着这些纨绔子弟,可这些人却愣是要自己作死,难道今天一定要变得血流成河吗?   此时崇祯脸上愤怒的神情慢慢的收敛起来,竟然不怒反笑道:“好……好吗?朕你们的语气一个个都是忠君爱国的典范啰,朕还真是开了眼界了,那好……朕今儿就成全你们!来人啊……”   “皇上……刀下留情人啊!”   崇祯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就看到一阵尘土飞扬中几顶小轿被轿夫抬着拼命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十多顶轿子紧随而来。   很快这些轿子便在距离崇祯不远处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噗通就跪在了距离崇祯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泣声道:“臣勇毅伯李永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李永吉的声音响起,一群或是穿着朱红色官袍或是蟒袍的贵戚们全都在崇祯面前跪了一地。   “勇毅伯,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些人,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聚众闹事、带兵围攻皇宫,朕还真是没想到,勇毅伯的家里倒是出了一位如此有胆色的年轻人?还有你们,你们都教了一群好儿子啊……哈哈……”   听着崇祯充满冷意的笑声,李永吉他们全都吓尿了,聚众闹事、围攻皇宫,这两个罪名若是追究起来就足以让他们满门抄斩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货吗?   李永吉趴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颤抖的声音“皇上……臣等治罪,是臣等教子无方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看在臣等祖先为国尽忠的份上绕了他们这条小命吧,臣等……臣等回家后一定严加管教,只要皇上能饶他们一条小命无论您如何惩罚臣等都绝无怨言。”   李永吉说罢连连磕头,不一会便把额头也磕得一片青紫,紧跟在他旁边的贵戚们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也磕得头破血流。   而李洪亮这些前来闹事的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呆了,虽然他们都比较纨绔,但可不是笨蛋,看到自家老子和往日里那些威风凛凛的叔伯们一个个犹如磕头虫般对着皇上磕头请求皇上的饶命,他们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创下大祸,而对面的皇帝陛下已然对自己一行人起了杀心。   一想到自己一行人有可能被皇帝看透,这些原本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年轻立马就萎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也全都跪了下来,甚至好几个人已经吓得后背的衣衫都湿了。带头的都跪了,后面那些上千名跟着他们来闹事的京营士卒们自然也吓破了胆,全都跟着跪了下来。   一旁的卢象升见状也趁机对崇祯道:“皇上,勇毅伯说得有道理,这些人虽然顽劣,做出了此等恶行但罪不至死,臣恳请皇上开恩绕了他们这次吧。”   崇祯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如何处置这些人。而前面包括李永吉、李洪亮父子等数十人则是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没曾想崇祯想了一会后却是将头转了过来,询问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岳阳道:“岳爱卿,你以为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啊?”   “坏了!”   看到崇祯竟然询问岳阳的意见,一行人的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暗暗叫苦。他们这些人来这里就是要对付岳阳的,现在皇上竟然询问岳阳的意见,这不是摆明了要将这件事的处置权交给他吗?一旦让岳阳拿主意,这些人还能落好?   李永吉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而李洪亮一行人更是跪在地上目光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长辈。   而身为当事人的岳阳也没想到崇祯竟然把皮球扔到自己手中,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岳父打的是什么主意了。现在跪在地上的这些王公贵戚子弟少说也有十多个,要是把数量如此之多的贵戚子弟全都砍头恐怕小朱同志还真没这个魄力,是这位便宜老丈人立刻就把皮球扔到了自己手中,只是自己看起来长得就这么象黑锅侠吗?   有心不回答,但看到这么多人的眼神都投在自己身上,他又不好不答,他沉吟了一会突然展颜笑道:“既然陛下让臣说,臣就直言了。”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李洪亮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适才臣听闻李公子说本侯断了上万京营将士的活路,又说若没了京营恐无人拱卫京师。那好,本侯最近正打算派遣一支水师和大军前往南洋,为陛下和我大明开疆扩土,既然你们如此公忠体国,那本侯就请皇上做主将这些人都划归给微臣,微臣正好将他们派往南洋为我大明效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什么,去南洋?”   一帮子纨绔子弟顿时被吓傻了,他们连南洋在哪都不知道,现在竟然要被派到那里去。听说那里全都是土著和食人生番,去了那里不是送死吗?   “陛下……万万不可啊,微臣是死也不去南洋的!”一名纨绔子弟立刻就喊了起来,说完还连滚带爬的蹭到自家的侯爵老子面前失声喊道:“爹,您帮孩儿求求请,孩儿不想死在南洋啊!”   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儿子,这名侯爷也是泪如满面,只是他更是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已然是自身难保,若是再胡乱开口的话,死的就不止是这个儿子而是全家了。   这样的场景不止一处,还有几名纨绔子弟也纷纷爬到自家老爹的面前哭诉不停。岳阳等人却冷眼看着这些“真情流露”的家伙冷笑不已,但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叫李洪亮的年轻人竟然能忍得住不去找自己的老爹哭诉,这让他有些好奇起来。      第五百零一章 处罚      “爹……孩儿不想去南洋!”   “陛下……那岳阳要害咱们,微臣是死也不愿意去南洋的!”   一时间十多名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哭成了一团,有搂住自家老爹哭诉的,有跪在崇祯面前求情的,却是让崇祯、卢象升以及身后的太监宫女以及皇宫护卫们看得目瞪口呆。   “够了!”突然间崇祯怒喝了一声,他指着面前这些不停哭泣的年轻人喝骂道:“适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京营乃拱卫京师的屏障么?你们不是说缺了你们我大明江山就岌岌可危了么?现在忠勇侯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去南洋为我大明开疆扩土,你们怎么就焉了?还是你们都是些只会说大话骗朕。”   看着大发雷霆的崇祯所有人都萎了,为大明开疆扩土这话说得简单,但谁都知道真要做起来却是何等的艰难,打仗可不是逛窑子也不是在街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那可是要死人的。   “陛下!”卢象升看着一脸死了爹娘模样的众纨绔子弟心中一软正想说话,却被崇祯一摆手给阻止了。   “卢爱卿你别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崇祯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对着前面这些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朕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听忠勇侯的话到南洋去服役五年,要么朕现在就命人把你们拿下交由三司会审,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不是吧?”听到这里,不少以为崇祯只是说气话的纨绔子弟们心里顿时就凉了。   看着崇祯肃穆的神情和眼中露出的缕缕杀气,那些还想厚着老脸求情的贵戚们也清醒过来,看来今天自家的老板是真的恼了,自己要是不同意他真敢把自家的小子给推到菜市口给咔嚓啰。   好吧,谁家的孩子谁家疼。在死亡威胁下还能不低头的人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绝不包括今天这些人。   很快,这场闹剧就以虎头蛇尾而告终,闹事的纨绔子弟们都被自家老子领了回去,那些原京营士卒也被勒令立即回家,否则格杀勿论。   这样的结果也让那些躲在暗处等着看笑话的人很是不满,可不满归不满,他们可没有胆子去挑战崇祯的耐性。而崇祯也察觉到自打宣大军入驻京城后文武百官们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点从每天的朝会上百官们对他愈发恭敬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这也让崇祯对自己将宣大军调来京城的决定感到很满意。   夜幕降临,位于内城狮子胡同的勇毅伯府开始挂起了一盏盏明亮的气死风灯,在后院的书房里,这一代的勇毅伯李永吉一反今日崇祯面前的窝囊像,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李洪亮沉默不语。   良久李永吉才森然道:“说说吧,今天这事是谁鼓动你们去的?”   “爹,今天这事没人鼓动孩儿,全是孩儿和那些个朋友看不惯岳阳横行霸道不给人活路,所以才愤然带人去宫门口喊冤的!”   “啪……”   一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洪亮的脸上立刻就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原本还沉着脸的李永吉站了起来怒骂道:“你这畜生,还敢跟我撒谎。你是老子的种,老子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虽说平日里你和那些狐朋狗友们逛青楼打群架看似胆大妄为,可若不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借你们仨胆子也不敢到皇宫门前闹事。快说,到底是谁在背后鼓动你们的,否则老子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别看李永吉在崇祯面前乖得就跟兔子似地,可在家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主,李洪亮也很怕他。   看到自家老子发了怒,李洪亮知道不说是不行了,这才低着头说出了一个名字。   “果然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李永吉差点就咬碎了满嘴的牙齿,咬牙切齿的狠声道:“张老儿,老夫跟你没完!”   同样的事情在一些深府大院里不断上演,不少人和李永吉一样也差点把牙齿给咬碎,虽然现在的他们和李永吉一样拿这位位高权重的公爷没有办法,但仇恨的种子已经播下,就等着发芽的那一天。   只是痛恨归痛恨,但今天崇祯的话还犹在耳边,在自家老娘的哭泣中这些纨绔子弟不得开始打包,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到城西宣大军的驻地报道,今天在回来之前岳阳可是说了,若是谁在明日之前不到校场报道那他可是会按照逃兵处理,届时可不要怪他无情。   “相公,今日你为何不让父皇将那些纨绔子弟给关进天牢待球后问斩,反而是将他们送进宣大军里,这岂非是养虎为患?”   在崇祯赏赐给朱媺娖和岳阳的驸马府里,大腹便便的朱媺娖正躺在丈夫的怀抱里一边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一边懒洋洋的询问今天的事情。   “哟,难得我们家媺娖也会替相公着想了。”岳阳笑了笑在她挺翘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谁说我不替相公着想的?”朱媺娖虽然嫁给岳阳已有一年,但确切的说起来还不到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小孩子,闻言后立刻就急了:“人家在宫里的时候母后就常夸我聪明,相公你不要小瞧人好不好!”   “好好……我们家的媺娖最聪明,相公最喜欢媺娖了。”这些年娶了这么多媳妇,早就把哄媳妇的本事练出来了,岳阳知道女人都喜欢听自家男人哄着自己,这跟年龄无关纯属天性。   受到夸奖的朱媺娖嘻嘻一笑,满意的将皓首靠在丈夫的胸前,聆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   良久朱媺娖才懒洋洋的问道:“相公,你还没回答人家刚才的话呢?”   “你这个小精灵。”看到自家媳妇那旺盛的求知欲岳阳有些不满的哼哼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替你父皇分忧。你也知道今天那事闹得挺大的,十多家贵戚子弟领着上千名士卒闹事,这事往大了说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可你也知道你父皇的脾气的,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而且按照我的估计这事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若是皇上将这些人都斩了这岂不是合了那些人的心意?所以我这个毛脚女婿只好出场救驾了,让他们去南洋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啊!”朱媺娖晃着皓首有些不快的轻哼道:“那些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一个个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挺在行,可让他们做点正事却难比登天。”   “所以我才把他们都送到南洋去啊,至于能不能熬过五年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对于自家媳妇岳阳一般还是实话实说的。   “相公你坏死了,这些人上了战场那还能活下来。”尽管朱媺娖对于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好感,但得知那些人要在南洋熬上五年后她还是有些可怜起这些人来,毕竟尽管她没上过战场,但也知道在战场上呆上五年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   “怎么,同情他们了。”看着自家媳妇脸上露出的怜悯之色,岳阳不禁好笑的说“我认为其实把这些人送到南洋呆几年也好,若是他们能够在南洋呆上五年再回来,我敢保证他们今后的人生将会截然不同。”   说到这里,一双咸猪手便熟练伸进了朱媺娖的衣襟,一双手不假思索的抓住了两团与其主人的年龄不相符的硕大双峰。   遭到突然袭击的朱媺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轻吟,俏脸迅速泛起一丝红色,转过头来媚眼如丝的白了丈夫一眼娇嗔道:“大坏蛋,明知道人家身子不方便还撩拨人家,你就不怕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咱们就要呗。”岳阳的两根手指在迅速变大的葡萄上使劲夹了一下,怀中的佳人忍不住又娇吟了一声。   怀孕的女人原本就容易动情,被撩拨起了兴致的朱媺娖不得不用力按住了岳阳大手哀求道:“好了相公,别闹了。再闹人家可要受不了了,你真想要的话就让小冉和小雨来伺候你吧,你看好吗?”   “这……不大好吧。”岳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他也在鄙视自己的口不对心。   “这有什么不好的,她们本来就是妾身的贴身丫鬟,伺候你是天经地义的。人家和你成亲都一年多了,相公还没要了她们的身子人家就已经很惊讶了呢。”   没想到朱媺娖却丝毫不介意的摆了摆小手,表示对这种事毫不介意。在这种时代,大家闺秀出嫁尚且都要陪嫁一两个丫鬟,一来是从小跟自家小姐一起长大,嫁到夫家后也好有个伴,而来陪嫁丫鬟本来就有暖床的义务,当女主人有身孕活不方便时就得接替自家小姐伺候男主人,更何况是公主呢。从理论上来说,陪朱媺娖嫁过来的上百名宫女岳阳无论看上哪个都可以喊过来侍寝,可结婚一年多了,岳阳连一个都没碰,这也让朱媺娖有些意外,这次她有了身孕不方便后自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两名贴身宫女。      第五百零二章 背后黑手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怀中的两团柔软的娇躯正一动不动的伏在自己怀中睡得正甜,两张清秀而稚嫩的面孔在睡梦中依旧带着香甜的微笑。   昨天夜里,岳阳并没有拒绝朱媺娖的好意,终于把她的两位贴身小宫女给吃了,一想到昨夜她们服侍自己时那种混合了三分害怕七分惊喜的柔顺与顺从以及销魂附骨的滋味他的某个部位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咛婴……”   岳阳的动作终于把两位睡得正香的两名小宫女给惊醒了,当她们看到岳阳正含笑看着自己的时候,两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一名长着一张可爱鹅蛋脸的宫女红着脸羞涩的对岳阳道:“驸马,您醒了,奴婢们马上服侍您洗漱更衣。”   岳阳点点头,并没有拒绝她们的服饰。来到这个时代这些年,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们那严格的尊卑。很快,洗漱完毕穿着一身整齐军装的岳阳便带着陈大志和数十名亲兵离开了驸马府朝着城西的校场而去。   当岳阳来到校场时,时间已经到了巳时,一堆堆士兵正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出操,他们或是跑步或是练习刺杀又或是正在练习射击,总之占地足有数百亩的校场上一片热闹非凡。   岳阳叫来了当天的值星军官询问今天有没有人来这里报道,当值星军官摇头后,岳阳轻哼了一声道:“大志,去给我般个凳子来,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也慢慢变亮了起来,可岳阳要等的人却依旧没有影子。一旁的陈大志看到岳阳慢慢沉下来的脸庞赶紧安慰道:“侯爷,您别急,那些少爷们不敢不来的,这些人现在兴许刚刚起床呢。”   陈大志的话音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岳阳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群人正骑着马朝着校场奔来,乍一看鲜衣怒马好不威风,不是李洪亮这些人是谁?   看到来人岳阳站了起来淡淡的吩咐道:“去……把这些人全都从马上赶下来,然后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哪家的公子哥没来,然后再把他们带过来。”   “是!”   值星军官朝岳阳行了个礼,便朝着那些人跑去,很快在一阵喝骂中值星军官将这些人带到了岳阳跟前。   “报告侯爷,经过清点,应来十八人实到十八人,请侯爷训示!”   看着面前凌乱站着的众人,岳阳不禁皱起了眉头询问一旁的值星军官:“既然只有十八人,为何会多出来这么多人?”   值星军官有些无奈的说道:“启禀侯爷,这些人全都是跟来服侍他们的下人。”   “什么!”岳阳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站了起来来到这些人的跟前一眼扫了过去,昨天闹事的那些纨绔子弟确实全都到了,可在这些人的身后却各自站着不少下人。   岳阳慢慢走到站在最前面的李洪亮的跟前嗤笑道:“不愧是京城的公子哥啊,就连当兵也不忘带上下人。本侯倒是好奇了,你们到底是来当兵的还是来享福的,现在本侯命令,除了本人以外,所有跟着来的下人全都回去,这里是宣大军不是你们享福的地方!”   “凭什么?”   一听到岳阳的话,李洪亮这些人立刻就炸毛了,一个个全都激动起来。   “这些都是本少爷带来的下人,既不用你们发饷也不吃你的粮食,凭什么就不能带进来?”   “就是,按照我大明军中的规矩,但凡勋贵子弟入伍都可自带两名随从,凭什么要将本少爷的人赶回去?”   看着这些吵吵嚷嚷的年轻人,岳阳没有插话,而是等到他们全都说完后才淡然道:“原本本侯还以为你们当中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那样的话本侯麾下的铁骑就有用武之地了。现在你们来了,那么你们替自己也替你们的家族避免了灭族之祸,不要怀疑本侯和皇上的决心,今天本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你们当中有谁不来,那么本侯就会带领大军到他的家中转一圈。相信我,你们绝不想看到那种情况!”   听着岳阳平静的语言和淡淡的话语,这些原本还群情激昂的众人全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们都看得出来,岳阳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不来的话绝对会给自己的家族招惹灾祸。   “那么现在,你们谁还执意要带着随从来当兵?”   岳阳淡然的话语继续不紧不慢的响起,只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那些纨绔子弟们全都犹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时间不长,那些跟随着自家少爷来当兵的随从们全都被赶出了校场。岳阳点了点头对值星军官道:“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兵,三个月后我要来看结果,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失望!”   值星军官心中一凛,立刻大声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好好的操练他们!”   “好!”   岳阳又仔细打量了站在一旁的十八名勋贵子弟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当岳阳离开后,这名原本神情还算平和的值星军官立刻变了一副嘴脸,转身对着这些人大声喝道:“好了,你们这些蠢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宣大军的人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家出来的子弟,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里是宣大军,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要是谁敢撒泼耍横,就莫要怪本官军法无情了!”   看着这名军官脸上露出的那丝狰狞,李洪亮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日后那悲惨的日子……   回到了驸马府的岳阳刚进到后院,一名穿着便服的江鹤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岳阳到来他走到岳阳身边后他赶紧站直了身子朝岳阳行了个军礼。   岳阳点点头:“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了吗?”   江鹤肃然道:“启禀侯爷,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英国公张之极鼓动那些勋贵子弟弄出来的,目的就是想逼侯爷和皇上就范,收回解散京营的命令。”   岳阳沉吟良久才道:“张之极,如果是他的话本侯倒是不感到意外,不过恐怕就凭他一个人还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说吧……除了张之极还有谁掺合了这件事?”   “侯爷英明!”江鹤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之色,“经过卑职的调查,这件事除了张之极外内阁大学士陈演也是背后推动的黑手,另外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周廷儒、薛国观、范复粹等几位阁老也参与其中,但至少他们是知情的,而且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那卢象升呢?这件事他有没有份?”   “没有,对于这件事卢大人至始至终都不知情。”   “这就好,如果卢象升也参与进来的话,那我就真的太失望了。”   岳阳喃喃的自语了一句正要往里走,一旁的江鹤突然问了一句:“侯爷,此事需要禀明皇上吗?”   “嗯……”   岳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目光在江鹤的身上停留了足有几分钟,看得江鹤后背都渗出了一声冷汗,他这才淡淡的说道:“江鹤,你要记住你只是有川司的副司长。刚才的话已经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我不希望听到还有下次。”   “是!多谢侯爷不怪之恩!”   身后传来了江鹤略带颤抖的声音,直到岳阳的背影消失后,江鹤这才敢抬起头掏出手帕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适才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了一件事。身为一名细作的负责人,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岳阳的权利,他是万万不能过问的,否则就是犯了忌讳了,因为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允许一名细作参与到决策当中,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当岳阳来到内院时,正好看到朱媺娖正在小冉和小雨的陪同下在花圃里散步。看到岳阳回来,朱媺娖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了脚步朝他走来,吓得岳阳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责备道:“走这么快做什么,要是脚步这么一滑摔伤一跤怎么办,还想不想要孩子啦?”   听到夫婿责怪,朱媺娖伸了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扶住了岳阳的胳膊撒娇道:“人家看到你忍不住高兴嘛,相公你又怪人家。”   “做错事我还不能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几句了?”岳阳失笑起来,用手在她最近显得胖了一些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以示惩罚。   “哼……坏相公,又这么说人家。”对于自家夫婿老把自己当成小孩的行为朱媺娖一如既往的表示不满,她撅着小嘴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启禀侯爷,宫里传来旨意宣侯爷立即进宫不得延误!”   “嗯!”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轻咦了一声,听这口气好像是出什么事了,他没有耽搁,和朱媺娖说了一声后便匆匆朝皇宫赶去……      第五百零三章 廉政公署      当岳阳匆匆入宫,便被太监给带到了暖香阁。   对于暖香阁岳阳已经来了好几趟,是以也知道这里其实就是平日里崇祯办公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他的御书房,他一天里有近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只是岳阳来到暖香阁后发现今天到场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四位内阁大臣外,六部尚书还有几名他不认识的大臣全都在,甚至连曹化淳和一名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也凛然在列,而崇祯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案后面。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摆出这副阵仗出来?”   岳阳心里很是有些不解,他心里一边嘀咕大步上前对坐在龙椅后的崇祯躬身道:“臣忠勇侯岳阳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岳阳到来,崇祯点点头:“爱卿来了,赶紧赐座!”   “谢陛下!”   很快一名太监就搬来了一个锦凳放在崇祯右首下方,岳阳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岳阳坐下后没有和崇祯客套,直接就拱手询问道,“不知陛下急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这……”看到岳阳询问,崇祯却是犹豫了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首辅周廷儒。   周廷儒看到小朱同志的示意后也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轻咳了一声说道:“岳侯爷,是这样的,今日早朝由于侯爷没有上朝,是以对一些事情不太了解,现在老夫再为您说一下。”   “您说……我听!”岳阳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在周廷儒慢吞吞的语调下,岳阳过了好一会才听懂他的意思。原来就在半个月以前盘踞在四川的张献忠终于被洪承畴和孙传庭给联手剿灭了,自张献忠一下所有流寇头目都已经伏诛,而四川也终于重新纳入朝廷的怀抱。   张献忠伏诛是一件好事,朝廷上下也是欢欣鼓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尴尬了。消灭了盘踞在四川的流寇,朝廷按理要嘉奖参与剿匪的官兵,还得抚恤当地的百姓,官府要给重回家园的百姓发放粮食、种子、农具等东西,已鼓励他们重建家园。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经过多年战乱,四川已经从天府之国变成了民不聊生的穷困之地,官府哪里还有能力接济百姓呢。四川官府没有这个能力,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朝廷,崇祯知道后便责令户部准备拨款赈灾,可户部的回答却把崇祯吓了一跳,如今的户部虽然还有些银子,可粮食却没有了,这下却是将把崇祯下了一跳。   在崇祯的逼问下,户部尚书李待问这才吞吞吐吐的告诉他,户部的粮仓已经没有粮食了,这下却是把崇祯给吓了一大跳,赶紧询问缘由。   李待问的解释是这样的,那就是这两年虽然户部的税收增加了,但由于这几年连续的旱灾以及流寇肆虐,大明的粮食产量却没有恢复多少。加之今年又连续几次对灾情更严重的河南、陕西、湖北等地拨发了大批的赈灾粮食,加之如今已经快到年关,是以朝廷的几大粮仓也没有剩下多少粮食,实在没有办法赈济四川了。   按说这样的回答没有什么大错,可崇祯却多留了个心眼,他立即让人把今年以来拨发赈灾粮食账册拿过来,谁知道这么一看却看出事来了。原来户部从今年开始连续几次拨发下去的粮食和赈灾银子,可如今地方竟然还在请求朝廷继续下拨银子粮食赈灾。   看到这里,崇祯再也忍不住,当场就大发雷霆,并在退朝后又将一干重臣都喊到了暖香阁里继续商议,可这些人商议了半天后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一个有效的方法都拿不出来。有人提议说忠勇侯既然也在京城,为何不请他过来议事,这才有了岳阳的皇宫之行。   听到这里,岳阳的眉头便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扭头对后面的李待问说道:“李尚书,本侯有件事不明白,户部在拨发银子的时候应该是有过估算的,怎么连续几次下拨银子粮食都不够,反而继续向朝廷伸手,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李待问苦笑起来,神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个嘛……恐怕地方官府是错算了地方灾民的数量估计不足,是以才会连续几次上折子请朝廷拨发赈灾款项吧。”   岳阳继续问:“那今年朝廷分别给河南、陕西、湖北三地拨发了多少银子?”   “已经拨了一百万两银子和七十万担粮食了。”李待问老老实实的回答。   “呼……”   听到这里,岳阳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白混了。他长吸了口气转头对崇祯冷笑道:“既然如此,皇上喊微臣前来有何事?此事朝廷都没辙,微臣又有什么法子?”   “这……”崇祯也有些傻眼了,这种事他还真没法开口。   最后还是李待问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和众位大臣的意思是想问问,山西和山东还有没有粮食,能否再调拨一批到四川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呵呵……”   李待问这话一出岳阳顿时就被气乐了,他对着李待问似笑非笑道:“调拨一批,一批是多少?”   李待问没有察觉到岳阳话里的语气,赶紧说道:“不是很多,只要三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粮食就足矣!”   “哈哈哈……”岳阳再也忍不住当场就大笑了起来。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岳阳,崇祯皱起了眉头李待问则是面露尴尬之色,另有几名大臣脸上却露出一丝怒色。   陈演当场就不悦的说道:“岳侯爷,陛下与众大臣在此议事,你却如此放声大笑是何道理?”   停止了笑声的岳阳看着陈演,神情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陈大人,本侯长得就真的那么象傻子吗?还是你自己就是个傻子?”   没等陈演回答,岳阳又继续道:“地方官府的那些猫腻大伙都清楚,再者说了,让山西给朝廷调拨银子,用什么名义调?今年的赋税山西山东已经交齐了,且每年都有那么多流民涌入山西,山西官府自己都忙不过来,如何还有余力再调拨银两?再者说了,若抡起富裕的话当属江南为最,为什么陈大人不从江南调拨银子和粮食呢?”   岳阳的话让陈演哑口无言,其实众位大臣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把岳阳当成冤大头来宰了,当今的大明若说最有钱的人是谁岳阳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如此多的财富不知惹得多少人犯了红眼病,但岳阳的强势和狠辣人们也是知道的,谁也没胆子敢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可若是以朝廷的名义打打他的秋风却是很多人乐意做的。这玩意从古至今都一样,用一句以国家的名义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岳阳又岂是好易与的人,他对崇祯正色道:“皇上,其实这两年朝廷没有了辽饷的拖累,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又已经被剿灭,朝廷的用度开支也是大幅减少,但随之而来的是各地官府的贪墨也是有增无减。   一百万两银子和七十万担粮食啊,河南、陕西、湖北三地拿了之后竟然还朝朝廷伸手,他们这是不朝廷当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吗?微臣可以断言,若是朝廷再继续纵容他们,您就是给他们一千万两银子他们还是不会满足的,是以臣以为此事绝不能轻易了解,是时候彻查一下了!”   岳阳话里透着一股股杀气腾腾的味道,听得所有人心中不禁一颤。   岳阳继续对崇祯道:“陛下,臣时常听闻朝廷若是对地方下拨赈灾银两,京城的官员一般都是减掉两成后才下发地方,到了州府后地方又按例刮掉两成随后县里又刮掉两成,到了百姓手中若能剩下四成已经算是地方官员们有良心了。更有甚者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到了地方后百姓不但没分到一两银子,地方官府还要继续搜刮地皮,试问如此一来即便朝廷下拨再多的赈灾银两又有何用?此风若不得到严惩我大明江山迟早毁在那些蛀虫手里!”   听到这里,大殿里的官员们神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岳阳这一番话无异于将这个伤疤揭开,把所有问题都摆了出来,这让习惯了和光同尘的他们很是难受。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也黑了起来,对于地方官员贪腐的他作为皇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这些年来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抵御外地和剿灭流寇上了,对于官员贪墨的事情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认为是时候处理这种事情了。   良久崇祯这才睁开了眼睛咬着牙道:“岳爱卿,你有何良策?”   岳阳一字一句的说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查。从京官开始查,一直查到地方,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最后再专门成立一个直属于皇上的部门专门负责此种事,这个部门咱们姑且可以称之为廉政公署!”      第五百零四章 朕给你撑腰      “廉政公署?”   众人全都面面相窥起来,在场的人谁也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但既然有了廉政两个字大致的意思在场的人也猜得到一些了。   首辅周廷儒皱眉道:“岳大人,我大明的衙门已经够多了,再设立一个廉政公署有这个必要么?”   其余的人虽然没说话,但也都将目光紧盯着岳阳,里面的询问之意不言自明。   “当然有!”岳阳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当年我太祖高皇帝便曾有言,但凡贪墨六十两银子以上者皆可杀,可如今过去两百多年了,我大明官员贪墨情形却比比皆是,甚至是习以为常,说是十官九贪一点也不为过。近些年来为何天下贼寇四起,还不就是因为我大明的官员太过无能吗。本侯曾记得在《大明时报》刊登过一篇叫做儒林外传的文章,里面就有一个故事叫范进中举。这个范进在中举前家里穷得没有米下锅,抱着一只老母鸡去集市上卖。当得知自己中举的消息时,竟然喜极而狂,变成了疯子,幸得其岳父胡屠户打了他一巴掌,才使他恢复了清醒。这时候,当地的乡绅等有头脸的人物都对他刮目相看,有送房屋的,有送财产的,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富翁,试问如此读书人在做官后又如何不贪?此等风气若不得到遏制,我大明又何谈未来?”   岳阳一边说,众人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在座的大臣们都是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如何不知道如今大明官场贪墨的风气已经很严重了。可以说如今的大明贪墨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官员的差别只在于贪多贪少而已。   陈演脸色难看的问道:“岳大人,这个廉政公署衙门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能否说清楚一点?”   岳阳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这个廉政公署乃是独立于所有衙门,不受除了陛下以外任何人节制的部门,它的职责就是调查我大明所有在职官员、胥吏,若有违法行为便可向陛下汇报,随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在接到它们的报告后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对该名官员的进行审判,若该名官员确有贪墨、渎职、失职等行为的便得立即接受审判,该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如此我大明贪墨之风方能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虽然岳阳在说这番话时面上带着笑容,但所有人却仿佛闻到了一股味飘荡在暖香阁里浓浓的血腥味。   说完后,岳阳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龙案后的崇祯。其实成立廉政公署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问题就在于崇祯有没有决心来推动他了。而且岳阳心里也做了决定,如果崇祯连这个魄力都没有的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大员和南洋当他的土皇帝,大明的事他是不会再掺合了。   崇祯沉吟了半响,最后才问岳阳道:“岳爱卿,按你所说这种事交给锦衣卫或是东厂来办不行吗?”   “不行!”岳阳解释道:“若是缉拿、刺探或是查探官员有无谋反等大逆不道之举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好手,可若想调查官员们是否贪墨这种事还是得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才行,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崇祯坐在龙椅上沉吟了良久,眼光不断闪动,最后他才重重的一拍桌子道:“好,此事就依爱卿所言,回去后爱卿速速拟一个章程上来,待朕看后便可实行!”   看到崇祯这么快就答应了岳阳的提议,范复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薛国观用眼神给制止住了。就这样,成立廉政公署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三日后,这个连名字都被岳阳从另一个时空中照搬而来的衙门在京畿内城一个偏僻的地方成立了,事情做得很低调,根本就没有别的衙门成立时那种百官到场恭贺的场面,京城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大明朝廷多了这么一个衙门。   但是当一个月后,大明官场连连爆出一个个大新闻时,这个衙门的威名才传遍了天下。   在廉政公署成立后的一个月内,河南、陕西、湖北三地连续传出了一阵阵犹如地震般的爆炸性的新闻,上至二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官和不入流的胥吏,一共有两百六十七名官员和六百五十四名胥吏被突如其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给带走,随后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在崇祯的眼里督促下对这些人进行了审判。这些人里共有四百三十三人被杀头,其余的人不是被判徒刑就是被流放,这件事经过《大明时报》的报道后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廉政公署这个名字也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看吧……看吧……朕的大明江山已经烂透了!”   坤宁宫里,崇祯和岳阳相对而坐,周皇后和朱媺娖分别坐在自己丈夫旁边。崇祯对坐在他面前的岳阳长叹道:“陕西、河南、湖北三省之地的官员上至巡抚下至县丞几乎全都烂了,一百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赈灾粮食啊,他们怎么……他们怎么敢全部吞掉,并且还理直气壮的继续向朝廷伸手要赈灾银粮,难道从小就饱读圣贤书的他们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了吗?”   “陛下,您不要将吏治的希望官员的自律上,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无知。”岳阳的话还是那么的刺耳,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朱媺娖都伸手捅了捅丈夫的腰。   朱媺娖自认为隐蔽的动作却被一旁的崇祯看到了,他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傻丫头,你不用提醒正宏,他说的没错,看来朕这个皇帝还不如正宏这个女婿看得明白啊!”   “父皇,你胡说些什么啊!”听到崇祯话语中充满着调侃意味的话,朱媺娖还带着稚嫩的小脸顿时就红了。   崇祯拍了拍女儿的手,转头对岳阳道:“昔日太祖皇帝曾立下祖训,但凡贪墨六十两银子的官员皆可杀,太祖在位的那些年杀的贪官何止千万,可依旧没能那些人的贪心,爱卿认为难道就凭那个刚成立的廉政公署就能完成太祖昔日都未能办成的事?”   对于自己这位便宜老丈人一会贤婿一会爱卿的称呼岳阳也是醉了,不过看在小朱同志把女儿嫁给自己的份上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正所谓事在人为,一个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变化,而一个好的制度也能让坏人做好事。虽然昔日太祖皇帝的杀戮并不能完全避免官员的贪墨,但您却不能不承认,正是由于太祖皇帝的严厉酷刑才震慑了一大批的贪官,而且在太祖在位时大明的吏治也是最好的,但是自从永乐年间后,我大明的吏治是变得越来越糟,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   崇祯觉得自己被问倒了,或许他也隐约知道原因,只是却不愿意说出来。   岳阳替他说了出来:“正如适才臣所说的,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依赖一个好的制度,而这只是一个前提,好的制度还得依靠人去执行,否则也只能是空中楼阁。太祖定下的规矩亦是如此,否则如今的大明也不会变成这番模样。”   岳阳的话让崇祯感到很是尴尬,如今大明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若是真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贪墨六十两即处死的规定执行的话,恐怕大明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拖出去砍头。   看到自家老公被女婿呛得有些下不来台,周皇后赶紧出言打圆场道:“正宏你也要理解皇上的难处,如今大明贼寇初平,正是人心思定之时,若是皇上大肆屠戮官员恐怕会招致满朝文武非议的。”   “招致满朝文武非议?”   岳阳一听却是差点笑了出来,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陛下、皇后,大明江山稳固与否靠的不是满朝文武的非议,他靠的是手中的枪杆子,靠的是手中的银子,没有这两样东西即便大明的官员全都是海瑞在世也没有用。这么些年了,陛下难道还悟不出这个道理吗?”   听到这里崇祯沉默了,一时间这些年自他登基一来的点点滴滴快速的在他的脑海里掠过。是啊,这些年他为什么过得那么艰难,还不是因为手中没有一支强兵,户部没有银子吗?若是户部有了充足的银子,他何至于窘迫到连饷银都发不下去地步,若是他有一支百战百胜的雄师,他早就提兵踏平关外的鞑子了。   而他对下面官员的忍让又换来了什么呢?换来的是他们愈发的肆无忌惮,唤来的是越来越贪婪的胃口,原本的官员虽然贪墨,但至少还有底线,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还能有这么两三成落入百姓的嘴里,可现在倒好,下面的官员直接就全部吃光,不但如此他们还上下联手串通起来企图继续哄骗朝廷索要银钱,这样的官员已经变成了大明身上的毒瘤,他们的存在对大明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想到这里,崇祯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他看着岳阳深吸了口气:“你说的是对的,此次你放手去做吧,朕给你撑腰!”      第五百零五章 脑残的英国公      “公爷……公爷……”   一声犹如报丧般的嚎叫从院子外响起,很快这个声音已经传到了院内,将正端坐在屋里吃完早餐正坐在椅子上处于回魂状态的张之极吓了一跳。   张之极抬起头心里这个气啊,一大早就起来就给老子添堵,难道真以为老子定下的规矩是放屁不成。他想也不想就抓起桌上的空碗就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脆响,精致的景德镇瓷碗非常准确的砸到了一个人的头上,瓷碗立刻被摔成了碎片,来人的额头上也流出了泊泊鲜血,而来人正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出入内院的内院张总管。   紧接着张之极咆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老张,你在英国公府也干了大半辈子了,不是刚入府的小厮,这点规矩不用我来教你吧?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告诉我,老子马上让你到乡下农庄去养老!”   身为堂堂英国公,在乡下自然有不少田产,也安排有人长期打理,可乡下地方如何比得上京城的繁华,这位张总管已经年近六旬,若是让他到乡下去养老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是以张之极的话一出口,这位张总管吓得便噗通跪了下来哭泣道:“老爷饶命,小人实在是有急事向您禀报啊!”   “说!”张之极的话犹如从牙缝里飞出来似地带着一股股的寒意。   “是这样的老爷。”张管家飞快的说道:“从前些天开始咱们府里出去的人就开始陆续遭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殴打,更有甚者还有几名下人被打成了重伤,如今下人们连府门都不敢出去了,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啪!”   一声脆声响起,张之极愤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蠢货,既然前些日子就出了事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禀报我,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   掌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却是委屈不已。英国公府如此之大,光是下人仆役就不下五六百人,要是连几个仆人上街和人打架都要向张之极禀报,那张之极每天都不用做事了,整天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了。其实不要说张之极了,这种事小事就连他张大总管平日里都是不大理会的,只是由于这两天事情变得严重了下面的管事才向他禀报的。   张之极喘着粗气愤恨不已,张总管和一旁伺候的丫鬟更是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良久张之极才冷声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   “查……查出来了。”张总管的声音变得又苦又涩:“是……是宣大军的人干的,虽然这些人都换了便服,可身上那股子彪悍的行伍之气并没有丝毫的掩饰。小人派人查探之后也确定了这事就是他们干的,而且不出意料就是那忠勇侯岳阳在幕后指使。”   “嗯!”   张之极点了点头,作为世世代代居住在京城的地头蛇,想要查点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要是自己这位管家连这点事情也查不出来的话他也可以到乡下的农庄养老了。   和自己做对的人已经确定了,但张之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他也知道这是岳阳在向他报复,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事情就是老子做的,你打算怎么办吧。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张之极无力的摆了摆手,张管家赶紧躬身出去。   慢慢的躺在椅子上,张之极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前些日子他为了给岳阳添堵,怂恿那些在京营里混日子的勋贵子弟去宫门口闹事,最后事情不但没闹成,反而被那些家伙的家里人给记恨上了,毕竟这事他确实做得不地道,怂恿人家做这种危险的事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怎么看都让人厌恶,是以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慢慢疏远了跟英国公府的关系。   就在张之极陷入苦恼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刚出去没一会的张管家脚步踉跄的跑了进来大声悲嚎道:“国公爷,不好了……大少爷……大少爷被打了!”   “什么!”   张之极豁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气得打起了哆嗦……   堂堂英国公的儿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了,而且伤得还不轻,这件事如同旋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而且这些人打完人之后还堂而皇之的溜进了城西的兵营里。这个时候连白痴都知道如今的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世人,这件事就是忠勇侯派我做的,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张之极身堂堂为英国公,若是能眼下这口气他就可以改封号叫做乌龟公了。城西的兵营他自然是不敢去的,若是去了那不交报仇而是送死了。但他却发动了所有的关系托人情托关系的要弹劾岳阳,但事情却是怪了,满朝的文武对这件事却仿佛漠不关心似地,除了几个和张之极走得很近的官员上了几封弹劾岳阳的奏折之外,绝大多数官员仿佛患了集体眼疾似地根本就无动于衷。   “皇上……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徒公然行凶!老臣的犬子……他……被人打成这样,连手脚都差点被人打折了,可凶手却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躲进了兵营,臣恳请皇上派人速速捉拿凶手以正国法!”   太极殿里,穿着一身金鳞丝线蟒袍,腰缠玉带的张之极跪在崇祯面前哭得是老泪纵横,恳请这崇祯为自己被打的儿子报仇,而大殿上满朝的文武则是默默的看着他,不少人眼中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之极,崇祯的脸色没有一丝的波动,用淡淡的语气道:“张爱卿,你确定打了你家儿子的凶手确实躲进了城西兵营么?”   张之极恨不得发誓诅咒的保证道:“千真万确,臣府中的下人亲眼看到那些凶手跑到了城西兵营,随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出来。”   沉默了一会,崇祯才说道:“如今京营已然解散,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宣大的将士,你说打人的凶手躲进了城西兵营,那就是说打人者跟忠勇侯脱不了干系啰?”   “若无意外当是如此!”张之极一边回答一边咬牙切齿。   崇祯点点头:“朕身为一国之君,做事却是不能偏听偏信,来人啊……传忠勇侯上殿!”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站在他后的王承恩立即上前一步大声道:“传……忠勇侯上殿……传……忠勇侯上殿……”   一声声尖锐的声音从大殿传出了外面,不到半个时辰,岳阳就匆匆赶到了太极殿上。   穿着军装满身是汗的岳阳对崇祯鞠了个躬后问道:“臣忠勇侯岳阳见过陛下,适才臣正在操练新军,不知陛下急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崇祯面无表情的一指旁边的张之极淡然道:“岳爱卿,适才英国公说你麾下的宣大军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殴打了他的儿子,此事是否属实是?”   “回禀陛下,绝无此事!”岳阳神情肃穆不假思索就否认了,“臣自认治军极严,麾下将士白天都呆在军营里,没人敢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公然出营,更别提行凶伤人了,此事必然是有人诬陷!”   “放屁!”岳阳的话刚说完,气得脑袋青筋直冒的张之极立刻就喊了出来,“明明就是你们宣大军的人打伤了我儿,如今你竟然矢口否认,岳阳到底还要不要脸!”   岳阳缓缓转过身子看着站在一旁用愤怒目光看着他的张之极淡然道:“想必这位就是英国公吧,不知本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如此污蔑我宣大军?好吧,既然你说是我宣大军的人打了贵府公子,那咱们就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一起去城西校场。本侯将所有宣大将士都喊出来,让你府里的下人指认,若是能找出来本侯不但当着皇上的面向你赔罪,而且还任凭皇上处置,你看如何啊?”   “你……你无耻!”   张之极简直就要气晕了,岳阳这次带来的宣大军足足有两万大军,加上后勤辎重的人马至少也有两万四五,要从几万人当中找出几个打他儿子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人家要是再狠一点把那几名打人的士卒全都打发回山西或是辽东,恐怕给他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看得气得浑身颤抖的张之极,大殿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象是在看白痴一样。这位英国公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却办了这么蠢的一件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即乱么?难道他当真看不出来,在这件事真正的主使人就是坐在龙椅上的老板,而人家忠勇侯不过就是打手而已,你跑到大殿上对着始作俑者告状,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事情很明显,这件事张之极注定了要失望而去。      第五百零六章 到底怎么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现代流行着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虽然在这年头里戏子属于下九流中人,包括种田的农夫甚至乞丐都能用鄙夷目光看待这行人,但其实在生活当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每天都在演戏。这些人在面对家人、亲友时是一副面孔,面对同僚敌人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岳阳今天就好好的欣赏并参与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大戏。   这些日子针对英国公的行动固然是岳阳麾下的宣大军在进行,可这些事情若没有崇祯的默许宣大军哪敢做得这么肆无忌惮。英国公张之极聪明了一辈子却唯独在这件事上看不透,竟然跑到大殿上状告岳阳和他的宣大军,这也让岳阳看得是醉了。   最后当张之极只能黯然退场时,众百官看着他的目光大多带着嘲讽,这厮实在是太不知道进退了,竟然怂恿那些年轻的纨绔子弟去皇宫门口闹事,真以为皇帝的屁股是你想摸就摸的吗?如今不仅得罪了皇帝,还交恶了那些纨绔子弟的老子,可谓是好处没捞着反倒惹了一身的腥。   绝大多数人固然是认为张之极是自作自受,但为之叹息的人也不是没有,内阁大学士陈演就是其中一个。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微妙的,有些人只是一见面就能成为朋友,而有些人却是彼此一看到对方就会相互讨厌,岳阳和陈演也是如此。   陈演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大明文人,在他的世界观里岳阳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作为一个卑贱的武将却拥兵十数万,且还不受朝廷控制,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存在,是必须要受到打压甚至消灭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陈演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岳阳,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岳阳不但没有被打压,他这个始作俑者反却是越来越感到恐惧和无力,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自己针对他的任何手段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的,没有任何人是完人,他一定有弱点的!”陈演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暗暗的着。   就在他暗暗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大殿上传来了崇祯的声音。   “诸位爱卿,就在昨天朕收到了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告捷折子,张献忠这个贼寇已经被平息,大军不日将班师回朝,对于有功的将士朕向来是不吝封赏的,所以今天朕要问问诸位,当如何封赏这两位功臣啊?”   洪承畴和孙传庭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大殿上的不少人很是亢奋,礼部尚书林欲楫当即就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兴奋说道:“陛下,大军凯旋而归这是好事,臣以为可让二位大人立即率军进京,陛下当率吾等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以示表彰。”   林欲楫说完,陈演便赶紧出班附和道:“陛下,臣以为林大人所言极是,大军凯旋这是好事,皇上身为天子当行郊劳之礼!”   “陛下,臣附议!”   “臣等矣附议!”   很快,不少官员都纷纷站出来对林欲楫的天表示赞同。   所谓郊劳,就是即到郊外迎接、慰劳之意。在古代,皇帝亲自或委派大臣赴京师郊外,举行盛大的典礼来迎接和慰劳征战凯旋的将士,即为郊劳之礼。这也是封建时代国家对于为国征战归来的将士们的最高的礼仪。   按理说迎接为国征战归来的将士这本身也无可厚非,可这话听在不少人的耳中却感觉是那么的别扭。   很快,一名大臣就站了出来对崇祯道:“皇上……此事不妥。孙传庭和洪承畴固然为国立下了军功,但功劳也并未大到要让陛下出郊亲迎的地步,臣以为遣一二位大臣代替陛下出迎即可。”   众人一看,诶呀,这个人竟然是兵部尚书卢象升,这是怎么回事啊?   要知道卢象升可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啊,像这种迎接远征归来将士的活动他应该是最积极的才是,而且他和孙传庭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今天怎么反倒反对起来了?   不过但凡是能站到太极殿和皇帝老子每天一起开会的人一般智商都不会太低,不少人眼珠子只是稍稍转了两圈就明白了卢象升的意思。陈演和不少人一样,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想了想他也很快就名表了卢象升话里的潜意词,他的目光在站在对面的岳阳转了一圈微微冷笑了一下站出来说道:“卢大人此言差矣,孙大人和洪大人率军剿灭了我大明最后一股贼寇,自此我大明再无匪患,此功虽说不能盖世,但若说不能担得起郊劳之礼老夫第一个就不同意,那些千万为国征战的将士也不会同意!”   陈演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卖相十足,只是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充满了滑稽的味道。   太极殿上充斥着陈演的声音,只是停在某些人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正所谓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岳阳正想开口说话,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在太极殿的中间响了起来。   “陈阁老此言差矣!”   这话一出口却是把众人给微微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大胆敢和陈演顶牛。虽然陈演这个人做官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毕竟是翰林院出来的人,而且也给崇祯当了十多年的侍讲底子摆在那里,而今又是内阁大学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他对着干的。   很快,从众臣中走出了一个人,他大步走了出来对陈演冷笑道:“陈阁老,若说为国征战沙场凯旋归来的人便得陛下出京进行郊劳,那遍数大明有谁的功劳能比忠勇侯大?可忠勇侯和宣大军进京时却未曾有一位官员前去相迎,莫非陈阁老认为忠勇侯和宣大军为我大明立下的功劳不值一提么?”   寂静……前所未有的寂静。   对于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从来没有人敢当众提起,现在终于有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看着来人,陈演的脸色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他冷声道:“马侍郎,今日是讨论孙大人和洪大人的事,与忠勇侯何关?”   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演,此人嗤笑了一声:“陈阁老,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下官不明白,同样是为国征战的将士,为何有人立下不世功勋却遭人冷落,另一个虽然立下一些功劳却被人捧上了天,莫非这其中有何故事不成?还是有人嫉贤妒能,想要打压国之功臣?”   “你放肆!”   陈演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指着这名官员厉声喝道:“马士英,圣天子再次你竟然信口开河,你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吗?”   这名官员撇撇嘴,“陈阁老,您若想治下官的罪需得问问皇上,下官虽然官小位卑,但也不是谁都想治罪就能治罪的。”   好嘛,看来这名官员是和陈演给耗上了。   “马士英?”   而站在前面的岳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不但不陌生,反而算是挺熟悉的。   转头问身后的卢象升:“卢大人,此人就是马士英马瑶草?”   “侯爷也认识此人?”卢象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同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我……嗯……只是听说而已。”岳阳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对于此君岳阳怎能不认识呢,这个家伙在另一个时空的明末历史上可是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马士英这个人套用《大话西游》里的台词来评价就是“哇靠!当奸臣都当的这么另类,I服了YOU。”老马踏入仕途还是很正统的那种,通过科举考试中了进士得以做官,钻营的还算可以,到了崇祯五年就已经是巡抚了,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太顺了就要出事,结果因为用公款行贿被免职了,因此跑到金陵重新当起了老百姓,并且在金陵期间结识了他这辈子唯一的知己阮大诚。   或许是岳阳的到来使得这个时空的轨迹发生了变化,在另一个时空里要等到明年才重新起复的他不知怎么的竟然重新混进了公务员的队伍里,而且还进了吏部当上了右侍郎,并且在今天这种场合站出来为岳阳打抱不平。看着不远处马士英而后陈演正唇枪舌剑的不断交锋,这让岳阳有种天雷阵阵的感觉。   “靠,哥难道就这么吸引奸臣的目光么?”   感到很是不解的岳阳轻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崇祯的身上,却发现这位老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吵架的陈演和马士英看得津津有味。   而卢象升也看着岳阳心里直叹,自从这个家伙来到京城后,京城就一改往日一潭死水的模样变得热闹异常,先是皇帝将京营打算建立新军,随后一群纨绔子弟领着京营士卒在皇宫门前闹事,后是英国公被人整,紧接着陈演又跳了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第五百零七章 一碗水要平端      “宣大军收复辽东全歼吴三桂、祖大寿等叛贼,将祸害我大明数十载的满清鞑子一举歼灭,随后又在关内灭了李自成等一干贼寇,南边又剿灭了夷人占领大员,为我大明开疆扩土,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擎天之功,可为何在满朝诸公眼中却成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小事,士英不明白,还望陈阁老教我!”   重新起复的马士英自打来到京城后平日里是颇为低调的,尽管贵为吏部右侍郎存在感却很低,可今日的他却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跟当朝首辅打起了擂台,这也让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   但这世上也不乏聪明人,很快便有人看出来,这伙感情是要抱岳阳的粗腿啊。有念于此,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很快,便有好几名言官加入了战局朝,朝着马士英开起了火,一句句阉党走狗便在大殿上响了起来,对骂很快就升级成了人身攻击。   看着热闹得犹如菜市场般的太极殿岳阳轻叹了口气,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感到为难。这个马士英突然跳出来帮他是他没想到的,但岳阳还不得不卖他这个人情,毕竟人家这么卖力的为你说话甚至不惜舌战群臣,你要是没点表示的话日后的名声可就不怎么好了。   而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它不值一文,有时候却很值钱,总之还是不要轻易丢掉为好。而在岳阳看来马士英被人骂成阉党实在是有些冤枉,真正跟阉党有关系的人其实是他的好朋友阮大铖同学,马士英不过是被这个好友给连累而已。   “够了!”   就在马士英和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岳阳站了出来冷眼看着众人众人道:“本侯听诸位吵了半天,无非就是应不应该出城郊劳得胜而归的孙传庭和洪承畴和一众大军而已,但本侯想问陈阁老,你知不知道要犒劳这数万大军需要多少银子,这笔银子户部能否拿出来?若是户部能拿出来这比银子,那么本侯麾下的宣大军是不是也应该把拖欠宣大军的犒赏也发下来了?”   岳阳的话一出,原本还对着马士英口诛笔伐的群臣顿时就象中了定身术似地全都不动了,而原本正端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崇祯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皆因岳阳的话直接就说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如果要让崇祯亲自出马进行郊劳肯定刚要动用皇家仪仗,规模小了还不行,否则那就是丢皇帝的脸了。而按照皇家礼仪皇帝要亲自带队郊劳的话满朝文武但凡七品以上官员肯定是要参加的,而且还得动员至少数万百姓以及护卫军队等等,接下来还得进行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各种赏赐,林林种种下来没有三十万以上的两银子那是想都别想。   可问题又来了,你要犒赏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些人,那岳阳的宣大军又怎么算。要知道这些年宣大军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朝廷对他们的赏赐却少得可怜,甚至连前些年也养灭了满清平定福建活捉了郑芝龙,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都推托说没有银子而一直没给。那好了,这次你有钱给洪承畴他们发赏银,那是不是也该把欠我的银子给还上呢?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银子便会显得异常的现实,毕竟再好的口才也比不上真金白银实在。现在岳阳说了,你们想要犒赏三军没问题,但请先把欠我们的银子发给我再说。   而原本跳出来和陈演对着干的马士英也终于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这位爷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马士英今天站出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站队。这玩意自从有了阶级后就一直存在,估计会伴随着人类直到永远。   马士英自自从上次被罢官后他就一直琢磨自己被开除公职的原因,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被人拉下马不是因为他挪用公款,也不是因为他太笨,而是他的背后没有一位强大的靠山,当初如果他的背后能有一个足以保护自己靠山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挪用公款行贿这算是多大的毛病啊,这年头谁特么行贿还用自家的钱啊,可自己偏偏就倒在了这道坎上,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是以马士英成功起复后就一直想为自己找个靠山,原本他是想想当朝周廷儒靠拢的,可周廷儒毕竟是当朝首辅,每天等着向他汇报工作的人能从他家里排到城门口,他一个区区吏部右侍郎算哪根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但前些日子岳阳自从进京后马士英就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对于这位岳侯爷马士英可是久仰大名了,说他是大明最大的权臣也不为过。身为当朝驸马、忠勇侯,手握山西、山东、辽东三地,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头还握着枪杆子,这样人物简直不要太牛逼。   但是让马士英感到不解的是自己这些同僚却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对着岳阳发难,一提到他就连声痛骂,难道他们不知道岳阳的羽翼已丰,已经是谁也奈何不了了吗?对于这样一个大牛,不想着去讨好却对着人发难,这简直太愚蠢了。   其实马士英也知道,这些人是放不下架子去讨好一个在他们看来粗鄙不看的武夫,可武夫怎么了?你看看他手下那些人,海楼、武清、陈智、汤护、岳顺宝、胡老三这些人,在跟随岳阳之前官最大的也就是不入品的小吏,而岳顺宝、胡老三更是书童、护院出身,可这些人现在哪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将军和封疆大吏,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心而放弃这么一颗大树那得是多愚蠢的人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马士英终于等到了拍马屁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跟陈演干上了,别看他被陈演和几名言官妈得狗血喷头,但他还真不是很害怕。这不,岳阳终于站出来说话了,而且才说了两句就让刚才还骂得自己狗血淋头的人哑口无言,你嘴巴再厉害能当银子用吗?   看到岳阳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崇祯也不能沉默了,他将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李待问:“李爱卿,你身为户部尚书,说说户部如今还有多少银子,可否支撑此次郊劳?”   看到大老板发话,李待问一咬牙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如今户部尚有一百十一三万块银元。此次郊劳所需银元至少三十万块,但若是连宣大军的犒赏也全部播下的话至少得加上六十万银元,如此一来至少需要银元九十万才能满足所需。”   “什么……九十万!”   李待问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演更是跳了起来:“李大人,宣大军的犒赏如何要到六十万块银元,你莫不是搞错了吧?”   山西制造的银元由于纯度高品质好,不仅受到商人的追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进入了千家万户,就连朝鲜、安南等偏远之地也开始认同了这种货币,如今更是逐渐成为了大明户部统计银两的主要单位。   看到陈演对自己的话表示质疑,李待问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沉着脸道:“陈阁老,你若是对下官的话表示质疑可以随时到户部查账,下官愿意和您当着陛下和满朝诸公之面与你对质!”   看到李待问发火陈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歧义太深,大有质疑李待问人品的意思,自然怨不得人家发火了,他虽然身为内阁大学士,但也不愿轻易得罪这位掌管户部的财神爷。   可还没等他向李待问道歉,一旁的岳阳就笑眯眯的问道:“陈阁老,既然你如此执意要举行郊劳,本侯也不好反对,只是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吧,欠我们宣大军的银子是不是也该还了?”   “我……”   看着岳阳皮笑肉不笑的脸,陈演几乎要把一嘴的牙齿咬碎,按照李待问的话如果真要全部搞定那可是需要九十万白花花的银元啊,如今年关将至,国库好不容易才省下一百多万的银元,那些清流京官们都眼巴巴的盼着能过个肥年呢,这要把这些银子这么撒出去的话那些没有油水捞的京官们非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他陈演就是在牛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记恨啊!   正当陈演左右为难的时候,身为内阁老大的周廷儒轻咳了一声说话了:“陛下,依老臣所见,咱们此次郊劳还是要举行的,否则会寒了有功将士的心,但朝廷的银子毕竟不多,不能大操大办,是以咱们相关事宜能简则简,最好能控制在十万两……嗯,十万块银元之内,如此一来也不会让李尚书太过为难,陛下您看如何?”   崇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对着群臣道:“诸卿以为如何?”   别人没有说话,已经决心将马匹拍到底的马士英立即追问道:“周阁老,既然都要给洪、孙两位大人和大军发犒赏了,那宣大军的赏银发不发啊?”      第五百零八章 表忠心      看到马士英拍马屁拍得如此赤裸裸,周廷儒心中不禁暗恨,可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至于宣大军的犒赏嘛自然也是不能拖延太久的,这样……和孙、洪两位大人一样先拨发二十万块银元吧,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崇祯犹豫了一下,先是流露出一丝心疼的模样,但随即看到正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马士英和虽然装作漫不关心但眼神却不断朝自己身上飘来的岳阳,深吸了口气后才点头点头道:“好吧,就依周爱卿所言,让户部拨发银子吧。”   “臣……遵旨!”   看到崇祯发了话,李待问纵使再不请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散朝之后,回到驸马府的岳阳想起退朝之际崇祯那有些心疼的神情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呢,而且这个马士英投靠过来的时机也太凑巧了,这个家伙为了往上爬还真是把脸都豁出去了。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看到丈夫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迎接出来的朱媺娖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此事的朱媺娖已然是临盆在即,凸起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很是吃力。岳阳扶住了她一边朝客厅走去,一边将今天早朝的事情告诉了她,朱媺娖一边听一边好笑道:“这个马士英也真是太心急了,即便是上杆子的投靠相公也不能这么着急嘛,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岳阳当下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一下朱媺娖因为怀孕而变得有些婴儿肥的白嫩脸蛋:“媳妇,你也太天真了,脸面才值几个钱?他若是能搭上相公这条船,那就意味着他今后的仕途变得一帆风顺,区区一点颜面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这么上杆子贴上来嘛,没的让人看轻了他。”朱媺娖嘟着小嘴,明明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却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神情,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岳阳忍不住搂住了她浑圆的香肩,在她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他呀……这是在向我表忠心也是在将我的军呢,试问他一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倒向了我,我若是不收下他岂不是叫人小瞧?”   朱媺娖睁大了眼睛叫道:“哇……那这个家伙岂不是在逼着相公收下他吗?”   “可以这么说。”岳阳微笑道:“其实他不但是在逼相公,同时也是在告诉相公,从今往后他除了相公已经没有人愿意收下他了。”   “哼……这些读书人的人心眼实在太多了。”   朱媺娖微微摇头,虽然她贵为公主,对于不少宫中的争斗也算是从小就耳读目染,但也不得不承认跟这些老油条比起来她还是太幼稚了。   正当岳阳打算搀扶着朱媺娖入内堂的时候,门房送来了一张拜帖。   岳阳一看,顿时就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位马大人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这么块就找上门了。”   朱媺娖在一旁探头一瞄,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对岳阳说道:“相公,既然这位马大人都找上门来了,您还是见一见吧,毕竟他也是吏部的右侍郎,接纳了他想必也能帮您一些忙的。”   “好吧,我听媳妇的。”岳阳笑了,随后命人把马士英带进来。   很快,马士英便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马士英看到一名穿着金绣云凤纹霞帔,前胸、后背皆有金绣云凤纹的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岳阳旁边,他立刻就明白这位的身份了,赶紧上前几步双手放置前胸深深一鞠恭声道:“臣礼部右侍郎马士英参见坤兴公主殿下,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媺娖微微点点了头,此时的她和刚才却是截然不同,只见她站在原地神情显得带着一丝威严雍容华贵,淡然道:“马大人不必多礼,本宫适才正和驸马谈到你,还没多谢你在早朝上对驸马伸出援手呢。”   马士英惶恐道:“谢公主殿下赞誉,臣矣是看不过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对有功将士大肆打压而已,至于对侯爷伸出援手的话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以侯爷之能何须臣多事。”   马士英这番话说下来竟然不卑不亢,即便是朱媺娖也不得不暗赞这家伙会说话,怪不得就连自己相公也要对他另眼相看,她也知道这家伙来找自家相公肯定有要事,点了点头后便道:“马大人此番来必然有事要与驸马说,那本宫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她便转身由两位宫女搀扶着回了内宅。   “臣恭送公主!”   马士英朝着朱媺娖的背影又躬身行了一礼,当他抬起头后,便看到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岳阳,正想说话,却被岳阳摆手打断了。   “马大人,本侯还没谢过你适才的援手之恩呐。”   马士英赶紧又对岳阳躬身行了一礼:“下官不敢,以侯爷之才何须下官出手,下官此举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好了,坐吧!”   岳阳摆了摆手,是以他坐下。   两人坐下后,自有宫女过来奉茶。喝了口茶后,马士英便对岳阳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岳阳也有心想要考究这个人,在言谈中也有意无意的询问他各种施政主张。而出乎岳阳意料的是虽然马士英依旧摆脱不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但对大明目前最主要的土地兼并的社会矛盾表示出了很大的担忧,并直言这种情况若不得到改变,那么象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流寇作乱的情况依旧会继续发生。   “那么依马大人所言,朝廷应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呢?”岳阳立刻追问。   “这个就非下官所能解决得了的。”马士英神情一窘,随即又给岳阳戴了顶高帽:“但下官却以为若是大明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者非侯爷莫属,这点从侯爷麾下的山西、山东来看便得到充分的证实。”   “你呀……倒是会说话!”岳阳有些哭笑不得的指了指马士英,最后才摇摇头道:“土地兼并最大的问题是我大明人口越来越多,而土地的数目却是固定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不停的扩张,以便有充足的土地来满足不断增加的人口。”   说到这里,岳阳也不得不暗自摇头,依目前的生产力来看,大明的土地能养活的人口着实有限,所以向外扩张就成了唯一的道路。而大明现在的东面是大海西边是印度,北面是西伯利亚平原,向这些地方扩张的成本太大,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南面扩张,只要能在南洋站稳脚跟,那么就可以为今后华夏民族的扩张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毕竟诸如吕宋岛、大泥、浡尼、占城等地方日后不是盛产粮食就是种植橡胶的好地方,而且各种矿藏也很是丰富,在另一个时空里诸多穿越前辈们可是为他竖立了良好的榜样。   看着陷入沉思的岳阳,马士英不敢打搅,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岳阳这才回过神有些歉意的说道:“马大人,本侯想事情入神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侯爷心怀天下下官佩服还来不及,怎敢责怪。”马士英赶紧摆摆手,“想侯爷平贼寇、灭建奴,一身功勋变数大明开朝两百余载少有人及,可如今却遭小人嫉恨,每每念及于此下官着实叹息啊!”   “哟……这家伙马屁的功夫不赖啊!”   岳阳又发现了这厮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拍起马屁来他能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想到这里,岳阳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那么马大人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向本侯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   马士英知道这时候应该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了,他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朝岳阳深深做了个揖沉声道:“士英此来是告诉侯爷,士英愿以侯爷马首是瞻,一同为我大明江山之昌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擦……”   岳阳还真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就表起了忠心,你好歹也是堂堂吏部右侍郎啊,你的节操呢?   由于没有心里准备,我们这位岳大人直接就愣住了,不过他也很快清醒过来,看着面这位第一个主动投靠过来的朝廷大员他心里一瞬间就转动了无数次,最后才眯着眼睛道:“马大人,你也是堂堂吏部侍郎,却说出这般话来,不怕有失体统吗?”   看到岳阳并没有立刻接纳自己,马士英有些急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然被满朝文武看到,散朝之后立刻来拜访岳阳的事更是瞒不住有心人,若是岳阳不肯接纳自己恐怕从今往后官场虽大却再无他立足之地了。   情急之下的他又深深拜了下去泣声道:“侯爷,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若是不信的话就请看下官日后的表现吧。”   “嘶……”   岳阳倒吸了口凉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这年头官员们的下限,看来自己不接受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行了。      第五百零九章 志满意得      呼啸的北风在荒野上掠过,能容纳四辆大车并行的官道上走过来一队队身着红色鸳鸯战袄的队伍,这支队伍大部分都是步卒,但偶尔也有少量的骑兵从一旁策马掠过,扬起了一阵尘烟,惹得路边行进的步卒低声咒骂。   一辆外表颇为普通的大车缓缓行驶在车队官道当中,这辆大车的旁边围着上百名身着身形彪悍的骑兵,这些骑兵全都身着铁甲,铁甲打造得很是精良,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   虽然这辆大车看起来颇为普通,但内里的装饰却截然相反,车厢当中不但镶嵌着铁板,而且内里的装饰也精致异常,车厢后是一张胡桃木打造的胡床,当中则是一个小桌子,两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对弈。   这两个人正是剿灭了张献忠后奉旨班师回朝的孙传庭和洪承畴二人,在两人的旁边点燃着一个小火炉,炉内的乌冈白炭燃烧后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一名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在小心的看着炭火,炭炉上一个紫色的茶壶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啪……”   一声轻响,一枚白棋落在了棋盘上,一名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落子后抚了抚胡须微笑起来,而他对面的那名身着朱红色官服的中年人则是眉头有些皱了起来,手中拿着黑子盯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有些犹豫,虽然由于官道路况不好,大车有些起伏不定,但棋盘上的棋子依旧牢牢的贴在棋盘上纹丝不动。   紫色长袍的中年人抚须笑道:“伯雅,你看我这一手如何?你能否破解啊?”   对面那位穿着朱红色官服的男子又看了一会,这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洪承畴也就会程咬金的这三板斧,待我参研好后再来跟你一决高下。”   大车里的这两人就是从四川得胜归来的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一路而来甚是有些志满意得,如今大军快到京城了,两人心情放松之下便在车内对弈起来。   这些日子两人在四川一起剿灭贼寇,也算是相处得不错,是以洪承畴虽然被孙传庭直呼名字,但他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伯雅你的水准我是清楚的,想要胜我还得再下几年功夫不可。”   孙传庭轻哼一声这才说道:“待到了京城我请卢建斗来对付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哈哈哈……”洪承畴大笑了起来,“伯雅你自己下不过我,是打算请帮手吗?”   “有何不可?”孙传庭面不改色说道,“这下棋就跟打仗一样,自己打不过自然就得搬救兵,有什么丢人的。”   “你呀……”洪承畴无奈的指着孙传庭大笑起来。   至此这盘棋已然告一段落,一旁的侍女将刚沏好的茶分别端给了两人。   孙传庭接过茶杯,品了口香茗,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香茗落入腹中,他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赞叹道:“还是洪彦演会享受,不仅弄了这么一辆舒服的大车,就连赶路也有这么好的茶喝。”   洪承畴嗤笑道:“你如果想也可以嘛,想你孙伯雅也是堂堂的陕甘总督,难不成连一部像样的马车也弄不了那不成了笑话吗?”   孙传庭淡淡笑了起来:“我要那么奢侈的大车做什么,如今我大明贼寇已平,日后想要再度领兵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到时彦演你可要小心点,我可是听说了,此次回京你可要小心那个人啊。”   一听到这里,洪承畴来脸上的笑意便沉了下来,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沉声道:“京城乃天子脚下,百官云集之所,我就不信他敢乱来不成!”   看到洪承畴阴沉的脸,孙传庭心中轻叹,这个洪承畴平日里多自信的一个人,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也会变得失态,看来这个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啊。   轻轻摇了摇头,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茶壶给洪承畴面前的茶杯倒满茶,他轻声道:“彦演兄,说句公道话,上次你在山西做的事确实不地道。人家出关跟鞑子决战,你却要抄了他的老巢,这事就是泥菩萨也要发火,人家没有起兵一路追杀过来已经是很客气了。依我看你不如趁着此番回京的机会向他低个头道个歉,依我看那岳阳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若能把这个梁子给揭过去岂不是更好么?”   “哼……休想!”洪承畴气哼哼的说道:“若是我洪某人就这么低头,日后如何面见满朝同僚,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你呀……”   孙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洪承畴自从击败了张献忠后就变得更加气盛起来,认定了这次皇上和满朝文武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可那个岳阳难道就是善茬吗?要知道他可是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啊。   察觉到孙传庭心中的不快,洪承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他闹的不快,随笑道:“好了伯雅,这件事我心里自有主张,你就放心好了。昨儿个朝廷可是派人送来了公文,皇上要亲自带领百官进行郊劳,届时我们可要好好表现一番才是,可不能在皇上和朝中诸公面前丢脸啊!”   “嗯……这是自然。”一提到这里,孙传庭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随即很快和洪承畴商议起如何列队进京的事宜来……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东阳阁大学士、三边总督洪承畴和挂兵部尚书衔、陕甘总督孙传庭率领两万多平叛大军正式来到京城接受封赏,崇祯率领满朝文武和数万百姓来到距离京城十里外的回乡庭迎接。   郊劳的场面不可谓不大,除了崇祯外,京城内几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前来迎接的还有不少的百姓,密密麻麻的将十里亭周围数里地全都挤满了。   时值正午,冬季的寒风不住的刮着。崇祯站在十里亭上,亭子外面站满了文武百官,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外面。   崇祯问身边的王承恩道:“大伴,孙传庭和洪承畴到了没有?”   王承恩躬身道:“启禀陛下,适才御马监的探马传来消息,洪承畴和孙传庭二位大人距离十里亭还有不到三四里地,应该很快就到了。”   王承恩的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有眼尖的人在不远处大喊:“大军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前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嘶喊声,很快一群黑点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间不长,先是一面面旗帜,随后一队队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卒排着队列走了过来。   约莫一刻钟后,这支队伍便来到了十里亭的前止住了脚步,为首的两人骑着骏马身穿朱红色官袍,颌下留着一缕胡须,虽然相貌各异但神态皆为不凡。   只见两人来到十里亭前后立即跳下了马,大步走到亭前对着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崇祯跪了下来大声道:“臣洪承畴(孙传庭)奉天子诏讨伐贼寇,如今得胜归来,特来向陛下缴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他们身后立即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两万大军高声齐呼的声音自然是非同小可,几乎是震得周围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崇祯几乎也被吓了一跳,随后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支军队越是精锐他就越是高兴。在亭子的周围,原本站了半天有些不耐烦的文武百官看着站在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身后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看来,这些官兵即便是再精锐也应该由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节制,毕竟孙传庭和洪承畴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也算是苗正跟红的读书人,跟他们是一个阶级的人,享受的待遇自然不同。而且京城有了这支精锐后,他们倒要看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岳阳还怎么张狂。   周廷儒也手捋胡须对身边的陈演笑问道:“陈大人,你看彦演和伯雅所率领的将士如何啊?”   此时的陈演笑得一张老脸绽开得如同盛开的菊花,他点头道:“依下官所见,这支大军称之为虎贲之师也不为过!彦演和伯雅带的好兵啊,无怪能平定为祸蜀中多年的张献忠这些贼寇,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陈大人说的是,洪大人和陈大人率领大军到来,我们到要看看那个家伙还如何张狂。”周廷儒和陈演这两个大佬难得这么高兴,自然不缺捧眼的,很快便有人拍起了马屁。   听着下面的人马匹滚滚,周廷儒和陈演虽然心里很高兴,但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周廷儒便转头申斥道:“不得无礼,忠勇侯乃国之重臣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如何能编排人家。”   “是,卑职失言了!”被训斥了一顿的那些人也不沮丧,笑着低头认错。   正在众人高兴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名穿着墨绿色军服的骑兵飞快跑了过来,经过了众侍卫的检查后来到崇祯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皇上,忠勇侯命小人前来禀报,他已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开始举行仪式?”      第五百一十章 下马威      看到来人禀报,崇祯转头对洪承畴和孙传庭笑道:“孙爱卿、洪爱卿,此次为迎接你们凯旋而归,忠勇侯特地向朕请命,说要亲自带队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朕听后甚是欣慰,若是尔等能齐心协力共同为我大明效命,何愁外患不平啊!”   说到这里时崇祯笑得很是开心,岳阳与洪承畴之间的过节他是很清楚的,当岳阳提出要亲自带领宣大军迎接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时,他开始还不相信,后来看到岳阳的神情不似作伪,他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他固然不希望看到下面的人一团和气,但若是两名手握重兵的大将整日里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火拼那也是不行的。   “什么?忠勇侯说要亲自率队迎接我们?”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和崇祯不同,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两位老行伍可不会这么想。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岳阳要是真的心甘情愿来率兵列队迎接他们,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怎么……两位爱卿不乐意么?”看到面前这两位面沉如水的表情崇祯有些不高兴了,老子的毛脚女婿都屈尊降贵来欢迎你们了,你们还摆出这样的表情给谁看啊。   “没事……臣等高兴还来不及呢。”洪承畴两人只觉得自己都要哭了,赶紧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嗯,尔等皆为国之栋梁,朕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为我大明效力。”不明所以的崇祯已然谆谆教诲着,孙、洪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着,只是大老板训话光听还不行,还得不时附和几句,这对二人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围了,陈演很快就走了过来躬身对崇祯道:“陛下,既然大军已至,咱们就跟跟随大军一同入城接受百姓欢呼吧?”   今天的陈演显得很是意气风发,自打岳阳进京后他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起来,虽然没有跟他爆发冲突,但暗地里的冲突却是不断。虽然岳阳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但这厮手中有兵啊,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他又帮着朝廷训练新军,还怂恿着皇上在京城开办一所军校,叫什么大明皇家陆军学校,这不是笑话吗?什么时候那些粗鄙不堪的武夫也会念书了,这不是笑话吗?   为了这件事陈演和许多文官们没少向崇祯上折子反对,可最终这些折子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这也让陈演和一众文官心里很是担心,已经习惯了文贵武贱的他们如何能容许那些粗鄙的武夫咸鱼翻身呢?   但对于开办军校这件事崇祯似乎已经是下了决心,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看到洪承畴和孙传庭到来,他们立刻就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兴奋起来。在陈演他们看来崇祯之所以器重岳阳,不外乎就是因为岳阳会打仗而已,现在丝毫不比他逊色的洪承畴和孙传庭来了,岳阳的风头肯定要被这两人给压下来,只要这两位能一起和他们对崇祯施压,估计就能说服崇祯打消开办军校的想法。   “启禀陛下,大军已至,是否立刻让大军入城?”想到这里,陈演又加大了声音。   看着陈演志满意得的模样崇祯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这些日子陈演又是联络文官试图阻止朝廷开办军校,又是上串下跳鼓动文官们给岳阳添堵,这些事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有心把这家伙踢走,但上次是他主动提议将陈演调入内阁的,现在把他撤换无异于在打自己的脸,这才罢了这个心思,可现在这家伙还得瑟起来了,真是让他大为光火。   不过现在崇祯也不好发火,只得神情淡淡的说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传朕旨意,让大军入城吧!”   “臣遵旨!”   站在一旁的洪承畴和孙传庭赶紧同时应了一声,有心在皇帝和众文武大臣们露一手的二人对视一眼后孙传庭整了整官府,这才转身对着身后的队伍高声喝道:“皇上有旨,众将士列队入城,所过之处不许扰民,违者严惩不贷!”   随着孙传庭的话音落下,前方又想起了一阵欢呼的万岁声,随后队伍这才排着队列朝京城前进。   安排完毕之后,孙传庭这才恭请崇祯和诸位文武百官一起随同大军入城,一路上陆续有百姓朝他们围观和欢呼,这不禁让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大感面上有光,虽然他们心里还是隐约担心那个还未路面的岳阳搞什么幺蛾子,但随即看到一旁的崇祯和文武百官后他们也逐渐把心放了下来,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他们,岳阳即便是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太乱来。   两万大军行走在路上确实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尤其是当这两万大军还全身披挂的时候,望过去确实很壮观,一路上不少百姓的欢呼声也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将士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崇祯也破例骑在一匹骏马上,由一名太监牵着马缰随同大军慢慢走着,一路上他不断的询问洪承畴二人四川的战事,两人也恭敬的做了回答。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距离城门不到两里的地方,崇祯笑着对身边的王承恩道:“大伴,那岳阳昨日里还跟朕说他要用最隆重的礼节率军迎接孙洪两位大人,怎么现在还没看到他的影子?”   王承恩正要回答,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连续的轰鸣声,这些轰鸣声非常之大,即便是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感到有些震惊。不少马匹更是被吓得嘶鸣起来,原本整齐的队伍变得一阵骚动。   这些轰鸣声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崇祯胯下的骏马突然仰起了头嘶鸣了一阵就要撒蹄子跑掉,幸好牵马的太监即时勒住了缰绳加之周围的侍卫们也赶过来摁住了骏马,这才没有让崇祯从马上掉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前方到底是什么声音?”差点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出了个大丑的崇祯又气又怒,大声喝问前方的侍卫。   “皇上,这是火炮声,前方有人在开炮!”   没等前方的侍卫回答,久经战阵的洪承畴和孙传庭却立马就听懂了。两人先是吃了一惊,刚开始以为有人要发动兵变,可他们随即转念一想,没有人会这么蠢选择在平叛大军还朝的时候发动兵变,这得有多蠢的人才会这么干啊,而且城中可是还有两万精锐的宣大军呢。   “不对,宣大军!”想到这里,洪承畴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就想到了什么,原本红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猛的一扭头正好孙传庭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看到了彼此苍白的脸庞。   还没等来两人说话,前方又传来了一阵隐隐的脚步声,很快这阵脚步声越来越大。   “喀喀喀……嚓嚓嚓……”   整齐的脚步声,慢慢从小到大过不了一会官道上的百官便觉得脚下的大地仿佛都有些震动起来,随后一群黑影慢慢的从远处从远到近靠近,很快一名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些士兵明显和洪承畴身后那些身着铠甲手持刀枪的士卒不同,这些士卒全都穿着墨绿色的军服,脚上则穿着黑色的皮靴,头上开着一定绿色钢盔,外面还套着一件防刺服,肩上扛着一支修长的米尼式火铳。他们的脚步是如此的整齐,每一步几乎都同时踏在了大地上,整个大地都仿佛随着他们的脚步而颤抖。   随着这些士兵的出现,原本队伍中轻松的气氛全都变得有些紧张,空气仿佛也开始变得凝固起来。   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卒,洪承畴和孙传庭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起刚才那名来报信的宣大军骑兵所说的话。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怎么会那么好心来迎接我们!”洪承畴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铁青。   孙传庭的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穆,他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前方这些不请自来的军队想要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这些士卒来到距离崇祯君臣前方两百多步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一匹黑色的骏马从后面疾驰而来,同样一身戎装的岳阳策马上前,随后放缓了脚步,前方的侍卫自然认得岳阳,任凭他来到了崇祯跟前。   只见岳阳来到崇祯跟前十多步后下了马,大步走到崇祯跟前用力大声道:“启禀陛下,臣忠勇侯岳阳奉旨率军前来列队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请陛下训示!”   崇祯即便是再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岳阳的意图了。原本他对岳阳和洪承畴之间的恩怨也是明白的,也知道前些时候岳阳入京时遭到了文武官员的抵制,要说岳阳心里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把场子找回来,他这是要干什么,下马威吗?      第五百一十一章 出主意      岳阳的这记下马威犹如一记老拳把包括崇祯在内所有人都打懵了,崇祯扭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官兵,又看了看面前的岳阳和他身后那些一排排屹立不动的军士,一时间他只感到舌头有些打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崇祯毕竟是皇帝,身边有是人才帮衬。察觉到自家主子有些失态,向来都是紧跟在他后面的王承恩赶紧在崇祯耳边轻声道:“陛下,忠勇侯正在询问您是否可以开始列队迎接凯旋回归的将士呢!”   崇祯吃了一惊后随后很快便清醒过来,点头道:“嗯……哦……哦……朕知道了,让他开始吧!”   此时的崇祯还能说什么呢,这件事是他早就批准了的,而且人家都已经来了,你总不能让岳阳再把人给带回去吧,要这样的话后果估计会比现在更严重。   很快,王承恩略带尖锐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皇上有旨,按照原定章程进行!”   “臣遵旨!”   岳阳沉稳施了一礼,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即站到两旁迎接我们凯旋而归的将士!”   “是,所有人立即站到两旁!”   “哔哔哔……”   “哔哔哔……”   一阵阵尖锐的而高亢的哨声如同波浪一般在天空中不断响彻,随着哨声响起,原本站在官道中央的士卒们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立即走到官道两旁站定。   “全体都有,上刺刀!”   “咔咔咔咔……”   随着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站到官道两旁的士卒们全都给自己的火铳装上了刺刀,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一道道寒光。   “持枪!”   “吧嗒!”   军士们手持火铳斜举在胸前呈四十五度,寒光闪闪的刺刀指向了半空,所有士卒的目光都看向了来人的方向。   知道这时候,岳阳又重新上了马大声说道:“现在请陛下和各位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入城!”说罢,他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   看到在冬日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刺刀森林和无数士兵杀气腾腾的目光,洪承畴气得只想骂娘。这特么的是列队迎接么,这分明是一个鸿门宴好不好,你岳阳出动数万全部杀气腾腾的士兵往官道两旁这么一战,谁特么还敢过去。自己和手下那些士卒还好,反正都是上过战阵的人,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至于皇上可以坐在龙撵里眼不见为净,可那些百官怎么办,这些个从未上过战阵的家伙恐怕看到这么多士卒满含着杀气的眼神瞪过来,恐怕没走几步就得吓尿了。   洪承畴心里这个愁啊,他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当年在山西摆了他一道,此番进京岳阳肯定跟自己没完,可他绝没想到这厮竟然做得这么的赤裸裸,这么的毫不掩饰。   就在洪承畴感到头大的时候,一旁的孙传庭也暗叹了口气,这为忠勇侯也太过快意恩仇了吧,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玩了这么一出,他难道就不怕闹出事情来吗?   尽管两人在心里已经将岳阳骂得狗血喷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家已经摆出了队列进行欢迎了,他们若是不敢过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两人互视一眼,各自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随后两人只得下令让身后的部队开始排成纵列队形前进。   两支军队就这么相遇了,说起来也很有意思,虽然大家都是大明的军队,但一方是传统的冷兵器军队,他们身穿铠甲或是手持长矛或是手持刀剑昂首阔步走过,而另一方则是身着墨绿色的军装,手持修长的米尼式火铳,目光冷峻的看着从前面走过的同行。   军人都是好斗的,当两支军队突然相遇时他们看到的是彼此的敌意和一股股掩饰不住的好战的目光,随着两支军队的相遇,一股股战意速速弥漫开来,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但当兵的都是大老粗,加之又是集体行动,虽然双方都相互都看不顺眼,但已然还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但跟在后面的文武百官却没有这个本事了,紧跟在崇祯龙撵后面的周廷儒等人就直接感受到了来自站在两旁那些宣大军将士们冰冷的目光。   对于一般人来说,当数十乃至数百人都将目光看向他的时候都会给人以一种莫大的压力,而是当这种压力扩大到数千人乃是上万人时,这种压力甚至能将一些意志薄弱的人给压垮。   由于今天是举行郊劳,出于对凯旋将士的尊重,除了皇帝以外所有的官员只能骑马不能坐轿。所以当他们走在路上,感受着两旁宣大军士兵们那冰冷无情的目光时,许多骑在马上的官员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很快,让官员们感到丢脸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马匹是一种相当敏感的动物,它们能直接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和周围士兵那恍若实质的煞气,当一名官员走了一会后,他胯下的战马率先受不住了,它突然嘶鸣了一声后直接就前提扬起将它背上的那名官员给甩了下去,虽然一旁的马夫竭力安抚这匹马,但现场还是一片大乱。   “快来人啊,有人落马啦!”   “不好,那是都察院的御史邱大人,赶紧救人啊!”   恐惧是会传染的,随着第一名官员的落马,那些从未经历过战阵和战场厮杀的马匹们也纷纷开始不安份的嘶鸣起来,一时间场面一片大乱。   “快来人啊,谁来帮帮我!”   “快来个人,把这匹该死的畜生给本官拉住!”   俗话说武官骑马文官坐轿,这些平日里做惯了轿子的官老爷们能安稳的骑在马上就不错了,谁还能指望他们有多好的骑术呢,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用人仰马翻来形容这些官员们的样子是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身为内阁首辅和几位大学士们属于重点保护对象,当混乱刚刚发生的时候,周围的随从们便死死拉住了马匹,随后将骑在马背上的他们给搀扶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马都怎么了?”下了马的周廷儒一时间大为恼怒,立刻喝问了起来。   一旁的随从赶紧解释道:“阁老,这些马匹受惊了,您还是暂时不要骑马了。”   “受惊?怎么会突然受惊的,分明是你们这些蠢材无能!”差点摔了个屁股蹲的陈演也怒气冲冲的喝问。   “大人,这压根就不关小人的事,周围的军爷们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咱们这些马又不是上过战阵的军马,根本就承受不了啊!”一名马夫大声喊冤起来。   “是啊老爷,小人已经尽力了,可您看看旁边这些杀才们的样子,马匹不受惊才怪呢。”周围的马夫们也纷纷抱屈。   看着身后一长串乱成一团的队伍无数周廷儒等一干内阁大佬的脸色变得铁青,陈演当场就发作道:“周大人,咱们得马上把这些宣大军赶走,否则若是继续乱起来那事情就大了!”   “混帐话!”   周廷儒一听就恼了,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赶,是你赶还是我赶?你认为他们是听你的还是本官的?”   周围的人也看白痴般的目光望着陈演,这家伙在翰林院呆得太久以至于念书念傻了,竟然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岳阳是什么人,人家摆明了今天就是来找事的,他会听你的才见鬼了。   陈演也不是真的白痴,刚才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不过看到这么多人用这种讥讽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还是忍不住恼怒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满朝的文武只能站在这里不会去,或是走着会京城吗?”   听到这里,众人也不吭声了。现在就算是最愚蠢的人也看出来了,今天岳阳摆明就是报当日之仇的。上个月岳阳挟平定福建之威进京,原本崇祯是想派人迎接一下顺便高搞个仪式欢迎一下的,可在满朝文武的反对之下只能是不了了之,弄得岳阳进京时的情形是冷清无比,人家虽然不说但全都挤在心里呢,今天人家是找场子来了。   周廷儒此时的心情也是乱成一团,瞪着陈演咬牙不已。心想这事是你挑的头,现在你还有脸说。   只是他心情虽然糟糕不已,但他还不能不管,谁让他是当朝首辅呢,要是今天满朝的文武真要被迫走着回京城或是被卡在这里不能前进,估计他们这些人就要作为笑柄全大明的人笑一辈子甚至要名留青史了,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是万万不行的。   就在周廷儒和一干大佬一筹莫展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人心情却很愉快,这个人就是我们的马士英同志。   只是马士英也不敢把这种心情表现出来,早就对这件事有了准备的他上前一步走到周廷儒跟前轻声道:“周阁老,依下官只见咱们不如这样这样……”   随着马士英的声音,周廷儒眼睛顿时一亮。   “好……这个主意不错!”      第五百一十二章 办砸了的郊劳      崇祯虽然坐在龙撵里,但外面发生的事情却被他一一看在眼里。   “这个岳阳胆子也太大了,亏朕先前还以为他真的有心跟洪承畴和好,没曾想却来了这么一出,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好好相处吗?”   崇祯气得猛的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直到手心传来一股隐隐作痛的感觉他这才将头探出了窗口对尽在龙撵旁的王承恩道:“大伴,你马上去把那家伙训斥一顿让他赶紧收手!太不像话了,他怎么能够这样!”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崇祯,王承恩心里却暗暗叫苦。前边这位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的女婿,而且还是特牛逼的那种,今天这事但凡是个明白人就明白是岳阳找场子来了,他虽然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婢,对上别人或许还能依仗皇帝的权势威风一把,可对上这位专治各种不服的主他只能算只蚂蚁,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训斥人家啊。   他诺诺了几声但脚下却依旧牢牢的粘在原地不动弹,他的动作立刻被崇祯看到了,他眼睛一瞪正要发火,却看到周廷儒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他的后面还跟着包括陈演、马士英等几名穿着朱红色官服的大臣。   周廷儒一边朝着龙撵跑一边不停招手,在外面警戒的侍卫自然认得这是当朝的首辅,是以并没有阻拦这几位。   周廷儒气喘吁吁的跑到龙撵跟前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陛下……陛下……老……老臣有话说!”   崇祯掀开了窗帘沉着脸道:“周爱卿,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朕可没空看那些人的样子!”   周廷儒一听老脸立刻就红了,一大群官员只是被一群大头兵眼睛一瞪就丑态毕露,他作为大明朝廷的首辅脸上也挂不住啊,“陛下,是这样的。适才吏部右侍郎马士英马大人出了个主意,老臣以为还有几分道理,是以特来向陛下禀报一声。”   崇祯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主意快说。”   周廷儒轻咳了两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是这样的,马大人以为可以让宣大军一起和洪孙两位大人的人马一起进城,这样或许可以缓和一下宣大军的怨气。”   “一起进城?”崇祯顿时楞了一下沉吟道:“这样行吗?”   “当然可行。”站在周廷儒身后的陈演忙不迭的说道:“陛下,那岳阳心里不是有怨气么,不如趁着此次郊劳的机会让他和孙洪两位大人的人马一起进京,想必这回他就没有怨言了吧?”   周廷儒等几名内阁大学士如此上心也是逼不得已,宣大军摆出的架势实在是太下人了,一路过来被上万人士卒这么一围观,包括他们胯下的马匹在内所有人都感觉不好了,在不能坐轿的情况下总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全都走着回去吧,这样的话日后他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是啊,陈大人言之有理!”站在后面的马士英也在一旁往里头浇油。   “这样啊……”崇祯沉吟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他深深看了马士英一眼颔首道:“既然诸位爱卿都以为此法可行,那朕就答应了,此事就由马爱卿你去告知岳爱卿吧。”   “臣遵旨!”   马士英朝崇祯深深鞠了一躬后这才转身离去,只是他总觉得刚才崇祯望向他的那一眼大含深意……   “你是说皇上同意了你的提议了?”在官道的一旁,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岳阳看着马士英问道。   “正是!”马士英赶紧回答道:“皇上确实同意了,毕竟这是几位阁老的一起提议,皇上肯定得给几分面子的。”   岳阳微微一笑:“不过此时归根结底还是马大人你的提议很及时,否则也不会被采纳。”   “这都赖侯爷鸿福,下官不敢居功!”马士英赶紧摆手谦虚,自打他决心抱紧岳阳这根大腿后他就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会喜欢居功自傲的下属。   “好了,这件事马大人你般的很好,现在你请回吧!”   “是,那下官就先过去了!”马士英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朝岳阳一拱手就走了。   马士英走后,很快宣大军中就传来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原本站在官道两旁犹如石雕般屹立不动的宣大军士卒们开始动了,他们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突然开始走到官道中央,把原本走在官道中央的官兵这么一夹,随后朝着京城走了进去。   宣大军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官兵下了一跳,不少人都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各自的军官,而这些军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宣大军不是来迎接咱们的吗,怎么突然和自己一起进城了?   而此时也有人将崇祯的决定告诉了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相视苦笑而已。   这么一来进城的队伍很快就变了,变成宣大军在外孙洪两人的人马被夹在中间,看起来就像是被押送进城似地。   此时最前面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外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喜欢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京城百姓们一个个扶老携幼将整个城门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就连城墙上也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一边和旁边的人大声谈论一边看着前方开来的队伍。   很快就有人高声喊道:“快看……来了……他们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队队人马伴随着烟尘大步想城门走来。   “喀喀……咔咔咔……”   “一二一……一二一……”   随着一声声的口号声,一队队人马从外面朝着城门走了进来,随着大军的抵达,城门口的百姓也看清了行进间的队伍。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支队伍这么走在一起,相互之间的对比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在近代军队出现之前,军队里强调的是个人的勇武、军纪和阵形,至于队列之类的东西基本很少有人会理会,将领和军官们的要求最多也就是打仗时队列不要溃乱即可,是以这么相互一比较之后差距就出来了。   一边是队形散乱,而另一边则是喊着号子拍着整齐的步伐和队列行进,这样一比较差距就立刻显现出来。加之孙洪的部队是被夹在中央两旁全都是宣大军,乍一看就像是打了败仗的俘虏正在被人解压回来一般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两支队伍这么一进城门,城门口的百姓立刻就看出来了。虽然老百姓不懂什么军队战斗力之类的东西,但一支军队最起码的面貌他们还是看得懂的,一时间他们不禁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咦……奇了怪了,各位老少爷们你们快瞧这是咋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走在外头的应该是宣大军吧,他们把另一支人马给夹在中间了?”   “对啊……奇了怪啦,刚才我听说这些宣大军不是出城迎接孙大人和洪大人的人马去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中间那些难道就是洪大人的人马?”   “嘿……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一脸的颓废样!”   有人看出不对来了,不是说皇上带着满朝文武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了吗,现在怎么就象压着俘虏回来似地,这闹的是哪出啊?   老百姓看得是目瞪口呆议论纷纷,而走在中间的官兵也是甭提有多郁闷了,原本是风风光光的凯旋而归,现在好了,活像一群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   这个世界就这样,有人难受就有人高兴。里头的人难过了,走在外头的宣大军却是高兴了,他们听着胸脯高昂着脑袋就这么进了京城,这一下他们可是把前些日子受的委屈全都讨回来了。   就这样,一场由陈演和一干大臣们发动的郊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宣大军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尤其是宣大军那英武的军姿和昂扬的精神面貌可是让京城的百姓们大开了眼界,在很长的时间里这件事都成了京城百姓们的谈资。   岳阳和宣大军高兴了,陈演和一些大臣却难过了。   “这个岳阳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真以为咱们拿他没法子吗?”   在陈演的府邸里,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的陈演正在客厅里大发雷霆,在他的旁边则是坐着洪承畴和孙传庭以及好几位大臣。   “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名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官员也附和道:“陈阁老,咱们得把这场子给找回来,否则岂不是让小看了!”   听到这里,陈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忙问道:“洪生你素来足智多谋,你有什么法子啊?”   这名中年官员名叫陈子昂,目前在御史台担任一名御史,算是陈演阵营中的一员干将。   他看着陈演眼中希翼的目光沉吟了一会后才说道:“陈阁老,那岳阳最近不是正在替皇上训练新军吗,下官以为咱们若想出这口恶气的话莫如从这点入手。”      第五百一十三章 吓了一跳      被一些人即以厚望的郊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这件事当中,洪承畴和孙传庭丢了大脸,陈演和一帮子大臣没了面子,老百姓们看了一场热闹,宣大军则是报了上次被冷落的一箭之仇。   “相公,你这么做实在是太鲁莽了,满朝的文武差不多都被你得罪光了,这对你日后的仕途可没什么好处!”   在驸马府里,斜躺在太师椅上的朱媺娖正念叨着自己的丈夫,明明是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却显得很郑重,让人忍不住心中好笑。   岳阳就是那个忍不住笑了的人,他伸手捏了捏朱媺娖带着一丝婴儿肥的俏脸取笑道:“你个小丫头竟然学会教训相公了。”   “这件事相公本来就做得不对,还不允许人家说了!”   准备当母亲的朱媺娖现在最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小孩子了,她使劲挣脱了岳阳的魔掌嘟起了小嘴不满的说道:“相公明明做错了事,人家说你还不停!”   “你呀!”   看着朱媺娖紧绷的俏脸岳阳无奈的笑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朝中那帮大臣都是什么德行吗?这件事本来就是陈演和一帮子吃饱了饭闲的没事干的人弄出来的,上个月咱们进京时那股子冷清劲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允许他们做初一,就不许咱们做十五?”   “那……那也不能这么直接就跟他们干上啊。”朱媺娖有些急了,“我可是听说了,今儿个可是有好几位大臣吓得都从马上摔下来了。”   岳阳轻哼了一声:“这些个废物,连个马都不会骑,摔死他们活该!”   “你……”   看到这厮依旧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朱媺娖有些生气了,由于怀孕而变得丰满饱挺的胸脯一鼓一鼓的。   “好了好了,你看你!”看到朱媺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岳阳这才解释道:“你啊你,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只要相公不招惹那些人他们就会无视咱们了吗?不会的,他们既然已经跟相公成了敌人,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不择手段的打击相公。这些年弹劾相公的折子估计都能装满十几个箩筐了,可即便如此相公为什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相公不仅有钱而且还有兵,他们惹不起相公所以才拿相公没辙,你明白吗?”   朱媺娖沉默了,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她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她从小接受的就是和光同尘的教育,对于岳阳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自然是很难理解。   “相公,圣人云以德报怨,你……”朱媺娖依旧试图说服岳阳,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岳阳打断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下面那句你怎么没说?”岳阳也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些死脑筋,他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去书房办点事,你先歇着吧。”说完岳阳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后面眼睛有些微红的朱媺娖。   想了一夜依旧感到很是委屈的朱媺娖第二天上午进了宫将昨日的事告知了周皇后,谁知周皇后却黛眉微皱的训斥道:“媺娖,在出嫁之前本宫是如何嘱咐你的?虽然你贵为公主,但你既然是下嫁,那就得以夫家为尊,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天纲伦常,这件事不管正宏做得是对是错你身为他的妻子都没有权利去指责他,亏本宫还以为你成了亲后会好些,没想到还跟以前那样不懂事!”   “母后,孩儿也是为了驸马好,不想让他树敌太多而已,怎么就错了呢?”朱媺娖心里也很是委屈。   “你啊!”周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女儿的皓首,“感情本宫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这件事不管是对是错,身为妻子的你都不应该指责你的夫君,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本宫干涉过你父皇的事情?”   “母后,孩儿明白了!”经过周皇后这么一提示,朱媺娖这才想起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从小到大自己好像还从未看到过母后为了朝中的事情说过父皇,这时她才有些后怕起来:“母后,那孩儿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周皇后白了朱媺娖一眼,“你待会回去后好好跟正宏陪个不是,正宏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此事自然就算是过去了。”   “哦……”朱媺娖闻言这擦松了口气,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捂住了肚子叫了一声“诶哟……”   周皇后一看,赶紧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朱媺娖旁边将她扶了起来却发现自家的女儿已然是脸色苍白,脸上瞬间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骤看到此事的周皇后不禁吓得娇躯一颤脸色也刷的变得惨白,赶紧高声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时间不长整个坤宁宫顿都成了一团。   很快,一名小太监立刻飞奔到了太极殿将事情禀报给了正在上朝的崇祯,小朱同志一听立马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这可是大事啊,他皱起了眉头对正在向他奏事的卢象升说了一句:“今日早朝到此为止,朕有事先走了。”说罢,崇祯站了起来匆匆从后面走了。   崇祯走后王承恩也赶紧叫了一声:“退朝……”随后就赶紧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   崇祯闹了这么一出把太极殿上的满朝文武都给弄懵了,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崇祯在赶往坤宁宫的途中脸色变得很是严峻,朱媺娖突然在皇宫出事,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正所谓天家无小事,皇宫里往往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引起人们的猜疑,更何况如今的朱媺娖可不单单是自己的女儿,她更是一名手握数十万重兵、统领数省封疆大员的妻子,一旦岳阳怀疑是宫中有人要暗害他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那么事情就大条了,甚至大到崇祯无法承受的地步。   急得满头大汗的崇祯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坤宁宫,她刚进入坤宁宫就看到周皇后正在满客厅里的团团乱转,原本端庄秀丽的俏脸满是焦急之色。   她一看到崇祯到来周皇后便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刚叫了一声“陛下!”,就被崇祯给打断了。   “梓童,媺娖现在到底如何了?”   周皇后急得都快哭了,连连摇头道:“臣妾也不知道,适才媺娖还好好的突然就喊肚子疼,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才赶紧派人告知了陛下。”   崇祯面不耐烦的问道:“御医来了没有?”   一串泪珠从周皇后的俏脸上流过摔到了地上:“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里头替媺娖把脉呢?”   “那在此之前媺娖在这里吃了什么东西吗?”崇祯继续发问。   “也没吃什么东西啊!”周皇后擦了擦眼泪,“臣妾只是和媺娖说了一会话,媺娖也就喝了两口茶,然后就突然喊肚子疼。”   崇祯面沉如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沉吟不语。这件事瞒是瞒不过人的,要是朱媺娖在这里有个好歹的话那问题就大了,况且皇宫自古历来就是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地方之一,这里头发生点什么事情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正在崇祯和周皇后心急如焚的时候,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快步从里面小跑出来。崇祯和周皇后立刻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几乎同生声道:“御医,媺娖到底怎么了,她不要紧吧?”   御医放下药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急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公主她快临盆了,得赶紧把产婆叫来。”   “什么……媺娖快临盆了?”崇祯和周皇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   朱媺娖要生产了,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人,而且崇祯也并不打算瞒人,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便传到了满朝文武的耳中,而与此同时岳阳也匆匆赶到了皇宫。   傍晚申时时分随着一声啼哭,岳阳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三个儿子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上个月,在山西的海兰珠和玉珑又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直到这个时候,早就等在外头心急如焚的崇祯夫妇和岳阳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两刻钟后,产婆将已经清洗干净的孩子抱了出来,等在外头的三人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周皇后第一个就抢着将孩子抱了过来,看着怀里那个紧闭着眼睛全身还有些皱巴巴的孩子她笑得是眉花眼笑。   “诶哟,我的乖外孙长得可真可爱,来……让外婆抱抱!”   一旁的产婆也不忘讨喜:“”恭喜皇上恭喜皇后,也恭喜岳大人,公主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好好……来人,给她看赏!”看着周皇后怀中的孩子崇祯也很高兴,大手一摆立刻吩咐今天慈宁宫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通通有赏。   岳阳看了一眼孩子,虽然心里也很欢喜,但看到周皇后紧紧抱着孩子的样子他估计一时半会是休想抱到自己的儿子了。他也没有说话,赶紧就进了屋子去看望自家的媳妇。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又一个投靠的      岳阳喜得爱子崇祯有了外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不少人都上书对崇祯表示祝贺,不过由于岳阳这厮刚把满朝文武给得罪了大半,是以他这个正主反倒没人登门道贺。   但岳阳也不在乎,对于这些人岳阳早已选择了无视。当然了,也不是连一个道喜的人都没有,今天上午,驸马府里便来了两名道贺的官员。   冬天的京城挺冷的,驸马府前院的小客厅里点燃了两个火炉,将不大的客厅烘烤得温暖如春,穿着一身蟒袍的岳阳坐在首座,在他下面两旁分别坐着两名分别身穿青色和墨色便服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人凛然就是刚投靠岳阳的吏部右侍郎马士英。   只见马士英朝岳阳拱了拱手笑道:“下官此番前来是恭喜侯爷喜得贵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侯爷笑纳!”   说完,马士英恭敬的双手将一张礼单举起,岳阳微微笑了笑,一直侍立在旁边的丫鬟接过马士英手中的礼单将它交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礼单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礼单放在了一旁对马士英笑道:“马大人太客气了,你们人来就可以了,还带什么礼啊!”   马士英拱手笑道:“侯爷这是哪里话,下官也知道区区薄礼根本不放在侯爷眼里,这不过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而已,但集之兄说了,他初次登门岂可空手而来,是以这才备了区区一点礼物,还望侯爷不要嫌弃才是。哦……下官还未来得及跟侯爷介绍,这位是下官的好友阮大铖,因仰慕侯爷已久,今日特来与下官拜见侯爷,聆听侯爷教诲。”   “你就是阮大铖?”岳阳炯炯有神中略带好奇的目光盯着坐在右下首的中年人。   “正是,晚生阮大铖见过侯爷,愿侯爷福泰安康!”这名中年人站了起来朝岳阳恭敬的施了一礼。   阮大铖今天五十三岁,长得一张国字脸颌下一缕胡须,眼大有神,总之就是一副长得非常正面的模样,看着阮大铖,岳阳心里也飞快的回忆着他的资料。   说起这个阮大诚也不是什么好鸟,此君原来是“阉党”也就是跟着九千岁魏公公混饭吃的人,崇祯皇帝上台后重用了一批以东林党人为首的“清流”,东林党人得势后自然不会放过和自己有梁子的人,而曾经抢了东林党银子和女人的“阉党”肯定是第一打击目标,当然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正本清源啦,为国锄奸啦,事实上也就是把本来属于、不属于自己的银子、女人抢回来。这本来也是明朝官场特色,每次新势力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打土豪、分田地”。阮大诚这个“阉党”帮的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因为是点名严打的对象,只好跑到南京混了。到了金陵后,以阮大诚的知名度自然是门可罗雀了。   而阮大铖和马士英两人是在金陵认识的,当时两人正值落魄的时候。两个郁闷的中年男子虽然以前并不是一个道上混的,却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加上阮大诚还是有几分才气(阮大诚,善诗词,作传奇多种,有《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等。)在本来娱乐生活贫乏的明朝也算是会娱乐的高手,两人就越混越亲密了,估计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这些把戏都玩过了。   现在马士英当上了吏部右侍郎,阮大铖这个官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就找上门来央求好友帮忙重新混入公务员的队伍。   马士英虽然很想帮忙,但现在他自己的位子都不是很稳,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感到为难,他便对阮大铖说:兄弟,你可是曾经在严打名单上的人,这个做官是不是影响大了点?我还是靠着以前的关系和大把的银子才进了吏部的,位子都没坐稳,我很为难呀。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我刚投靠了一个老大,只要他同意的话,你官复原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乎两人便一起联袂到了驸马府拜访岳阳。   岳阳在脑子里搜索资料,而马士英看到岳阳半天都沉吟不语,心中有些焦急,以为他看不上马士英这位有前科的同伴,心里便有些着急,赶紧对岳阳道:“侯爷,集之兄虽然乃是戴罪之身但也心忧朝廷,今日久仰侯爷的大名特来拜见您。”   阮大铖听到这里不禁感激了忘了自己这位好友一眼,眼中露出“你真是我好哥们的”的眼神,自己的好朋友已经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要是自己还不会来事那也只能活该自己被抛弃了。   他上前一步诚恳的说道:“侯爷明鉴,瑶草兄过奖了。晚生不过一待罪之身,不敢有劳瑶草兄夸奖,但晚生拳拳为国之心却天地可鉴。晚生在金陵时便时常听闻侯爷出关歼灭建奴之壮举,尤其是侯爷创办的《大明时报》晚生也每期必读。尤其是侯爷所著的《儒林外史》和《老残游记》更是字字珠玑,道出了官场的世态炎凉,每每读到冤埋城阙暗,血染顶珠红,杀民如杀贼,太守是元戎这两章时更是感慨官场之迂腐,恨不能随侯爷左右一同为我大明社稷扫平那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   “嘿……这位太会说话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款款而谈的阮大铖,岳阳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但凡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大明时报》如今已经成了岳阳的一个喉舌,这些年岳阳在大明的威望和影响能这么快增加跟它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它也是岳阳的一个得意之作,阮大铖这句话正是瘙到了岳阳的痒处。随后它又在后面吹捧了岳阳的功绩,又巧妙的说出了自己愿意和马士英一样为他当小弟的心思,一段短短的话里却是包含了好几种意思,岳阳承认换了自己就说不出来。   岳岩又看了阮大铖一眼颔首道:“阮大人严重了,本侯之所以能剿灭建奴,不过是三军将士用命皇上信任,却是不敢鞠躬的。不过本侯观阮大人也算是一名干吏,若是就此埋没了也甚是可惜,若是有闲本官也是要面陈陛下进言一二。”   听到这里,阮大铖和马士英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喜,岳阳并没有直呼阮大铖的名字而是称呼他为阮大人,这句话已经表明岳阳是支持阮大铖重新回到公务员队伍的,而且他后面还说了,有机会便向老板替他说好话,虽然这句话有些打太极的意思,不过能得到岳阳这样一个态度已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阮大铖会不会做人了。   阮大铖在官场打滚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想要让人接纳自己就必须要给人交投名状的道理,在得到了岳阳的初步首肯后他立刻爆出了一个猛料。   “晚生此番厚颜随同瑶草兄前来拜访侯爷,除了想聆听侯爷教诲之外,还因为晚生偶然探听到了一个秘闻,有人已经瞄准了侯爷训练的新军,想要对他下手了!”   “嗯,竟然有这事?”岳阳顿时就是一愣,“是谁这么有眼光,这么快就把手伸向了新军?”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内阁大学士陈演!”阮大铖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事情果然如同阮大铖所想,就在岳阳的孩子出生后的第五天,以督察御史陈子昂为首的十多名御史联名向崇祯上了一道国之利器岂可尽握于一人之手的奏章,在这份奏章里陈子昂等人照例拍了一通皇帝的马屁,随后便将矛头指向了岳阳。   陈子昂在奏章里说,新军事关大明京师的安危,训练新军这种事理应由兵部派人主持,岳阳身为忠勇侯和当朝驸马理应避嫌,不仅如此陈子昂还说如今天下太平,岳阳理应将手中的兵权逐步交还给兵部,而后自己识趣的到大员去定居,老老实实的当他的侯爷,朝廷这摊子事就不要插手云云。   此份奏折一出立刻引起了朝野的轰动百官们也是议论纷纷,有叫好的也有反对的,众说纷纭。   但让人奇怪的是当崇祯不动声色的询问百官们的态度时,陈子昂的这份奏折却遭到了周廷儒、薛国观、范复粹等三位内阁大学士和兵部尚书卢象升等一干重臣的明确反对,这可是把陈演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这份奏折只能是不了了之。   文渊阁里,周廷儒面沉如水的质问站在他对面的陈演:“陈阁老,明人不说暗话……这份奏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陈子昂等人上这封奏折?你可不要告诉老夫这封奏折你不知情!”   心情早就不爽的陈演也豁出去了,昂首道:“不错,这封奏折确实是本官示意陈大人写的,本官以为这并无不妥。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如今天下太平,本就应该收回岳阳的兵权,这有何不对?”   “你……愚蠢!”周廷儒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群起而攻之      周廷儒身为一朝首辅,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今天他却发火了,而且是在文渊阁当着自己同僚的面发火了。   “如今朝廷好不容易有了点新气象,陈大人你就不能省省心吗?收回忠勇侯的兵权,你想怎么收回兵权?你是不是在翰林院读书读傻了?”   周廷儒骂得毫不客气,而且是指着陈演的鼻子开骂了,而陈演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虽然你是内阁首辅,但哥们我也是内阁大学士,除了级别比你低一点之外老子也同样是一品大员,凭什么要受你的鸟气。   想到这里,陈演便伸手在周廷儒指着自己的手一拍反讥道:“周大人,下官说的话可是句句出于公心,若是有哪句话说的不对您大可指出来,下官绝对向您道歉!”   “你……你……”   此时的周廷儒已经气得手指直颤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范复粹和薛国观也是连连摇摇头,还是老话说得好啊,不作死就不会死,看来这家伙要倒霉了。   陈演并不知道,他的这一拍不止是拍掉了周廷儒的手,同时也拍掉了自己的前程。   被拍了一下的周廷儒平静下来后再也没有理会陈演,他很快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地点开始办公了,神情是那么淡然,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范复粹和薛国观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们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周廷儒会大度到把这件事忘掉,正好相反,他们非常清楚这正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奏,这次任是谁也救不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了。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岳阳便在朝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崇祯递交了自己的辞呈,向崇祯提出辞去京城新军教头的职务,这个辞呈当场就震动了满朝的文武,原本面色平静的崇祯脸色立刻就变了,立刻神情不悦的对岳阳道,“岳爱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臣自然知道!”岳阳平静的说道:“臣蒙陛下错爱,召臣入京并委以重任,这些日子臣也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但如今朝中却流言四起,正所谓三人成虎,在不少人的眼中臣已经与昔日的王莽无异,臣若再不请辞恐怕那些人的口水都能将臣给淹没,为陛下计为大明江山计臣只好请辞。”   岳阳的这番话说完,周围不知暗地里翻起了多少的白眼。这家伙还能更扯点么?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弹劾了?这些年弹劾你的奏折能堆满一件屋子,什么时候见你在乎过了?现在跑出来装老实人了,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么?   现任的兵部尚书卢象升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责备道:“岳大人,陛下将新军交给了你,那是何等的信任,你怎可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谗言便至陛下至大明朝廷于不顾,次非为臣之道也!”   崇祯也出言劝道:“是啊岳爱卿,如今新军训练刚入正轨,你怎可半途就撂挑子,你走之后让朕将新军交给谁啊。”   岳阳翻了翻白眼:“陈阁老不是说了嘛,可以将新军交给兵部啊,让兵部派人练兵就成了嘛。”   “你……”   崇祯气得差点就摔了桌子,要是兵部那些笨蛋有这本事了老子还用得着千里迢迢的把你从福建调来。   不过崇祯也知道,自己这毛脚女婿今天估计是真发火,也是对自己昨天那暧昧的态度表示了不满,否则他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上将自己的军。如今自己今天不给他一个交待,这小子恐怕就真的会撂挑子了,一时间崇祯有些为难起来。   现在的崇祯很挠头,岳阳的意思很明确,必须要给他一个交待,而且这个交待必须要有诚意,依照岳阳如今的权势地位自然是不能随便处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打发他,这个人必须要有身份有地位,而且还得是对付岳阳的幕后指使,那么这个人的名字也就昭然若揭了。   崇祯看了看站在下面脸色难看的陈演深吸了口气,看来今天自己那位毛脚女婿是铁了心要办这个家伙了,自己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答复的话这家伙可是真敢撂挑子走人的,只是这话让自己怎么开口呢,一时间崇祯有些为难起来。   不过崇祯为难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别忘了他可是皇帝,无论做什么事有的是小弟效劳,满朝文武也多的是抢着拍他马屁的人,很快便有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站了出来高声道,“臣六科给事中王朗参见陛下,臣要弹劾一个人!”   “嗯……”崇祯微微一愣,随即问道:“爱卿要弹劾谁?”   “臣要弹劾内阁大学士陈演!”   “咦……”王朗这么一站出来,不少人都愣了,这厮的反映也太快了吧?   只见王朗一边说一边指着站在前方的陈演大声道:“臣弹劾陈演罪状有二:其一纵容家人在扬州当地强买强卖疯狂敛财,原本在去年陈演一家仅有良田五千余亩,但自从其担任内阁大学士后,仅仅两年时间便聚敛良田二十余万亩银两上百万,上个月其次子陈友道更是在扬州唆使家奴打死良民十数人。   其二:陈演此人志大才疏,自入内阁以来尚不能为君父分忧下不能替朝廷做事,期间办差时更是频频出错。因此,臣恳请皇上将陈演撤职查办以正朝纲!”   王朗的话音刚落,作为岳阳新晋小弟的马士英也站了出来及时朝陈演捅了一刀:“陛下,臣以为王大人此言甚是。不过说陈演是志大才疏还是抬举了他,这些日子其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诬告朝中大臣,忠勇侯刚平定了福建郑芝龙便马不停蹄的奉旨进京,其后便替朝廷训练新军,期间的辛苦有谁谁人知晓。可陈演此人竟然诬陷忠勇侯心怀不轨,如此一来日后还有谁敢为国尽忠,还有谁敢为皇上效力?若不将此人赶出朝廷,我大明必将国之不国也!”   “嘶……”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马士英这一刀捅得也太狠了。王朗不过是想把陈演赶回老家吃自己,这个马士英却是想要把陈演给直接玩死啊。不过众人随后也表示了理解,作为岳阳新收的小弟,有人要对付自己的老大他自然要跳出来才行,毕竟当小弟就要有当小弟的觉悟嘛。   不过陈演也不是吃素的,他当了一年多的内阁大学士,手底下自然也收拢了一批马仔。不用他说话很快便有几名御史和官员跳了出来跟马士英和王朗打擂台,双方吵得是不可开交。   最后双方吵累了,大家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崇祯,等待着大老板的最后裁决。   崇祯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周廷儒:“周爱卿,你是当朝首辅。陈演则是内阁大学士,你以为适才马士英和王朗两人的话有无道理?”   周廷儒捋须沉吟了一下才微笑着说道:“陛下,陈大人曾经当过陛下的侍讲,并在翰林院讲学十数载,这学问嘛自然是即其厉害的。可若论起做事的才干嘛却很是有些欠缺,在与臣共事期间陈大人的才干便显得有些不足,因此臣以为将陈大人放在内阁大学士的位子上是不大合适的。至于陈大人诬陷朝中重臣之事臣也略有耳闻,臣以为也是有些过了,若抡起统兵之才纵观我大明除了忠勇侯还有谁能挑起这副担子,是以马大人的话也是颇有道理的。”   说到这里,周廷儒还回头对身后的薛国观和范复粹二人笑道:“薛大人、范大人,你们以为呢?”   薛国观和范复粹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臣等附议周大人之言!”   “完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即便是一个傻子也知道陈演大势已去,连包括内阁首辅在内的三名大学士都忙不迭的开始补刀,你还能在内阁呆下去吗?   就连崇祯也在质疑当初自己到底怎么看上陈演这个家伙的,没有眼光也就算了,连办事的能力也是那么的不靠谱,现在就连几名一起办事的同僚也在排挤他,做人失败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奇葩了。   崇祯看着站在当场呆若木鸡的陈演心中暗叹一声沉声道:“陈演,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演虽然政治才能不高但也不蠢,他也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能是低头认罪,如果再不识趣的继续负隅顽抗的话等待自己的将是更严厉的惩罚,他垂下了头低声道:“臣……无话可说,愿受陛下处置。”   “嗯……”   看到陈演已经低头认输,崇祯点了点头,清清嗓子后朗声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能徇私了,陈演听旨!”   “内阁大学士陈演,才干不足以在内阁当差,且为人嫉贤妒能诋毁朝中重臣,特此革除陈演内阁大学士官职,罢官回家……钦此!”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陈演的命运便正式落下了帷幕……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卢象升请客      早朝结束后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京师的都知道昔日的内阁大学士陈演完蛋了,他被皇帝革掉了一切官职赶回老家吃自己了,这个结果对于昨天还是一名如日中天的陈演来说打击是巨大的,退朝后陈演已经连路都有些走不动了,还是他的几名家仆背着他进轿子的。   出了宫门的百官们并没有立即散去而是还聚在宫门口围成了一堆堆窃窃私语,当岳阳出来的时候不少人望向他的目光已然带着一丝畏惧,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能把阁老给拉下马的人是值得畏惧的。   岳阳出了宫门正要上马,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岳侯爷请留步!”   回头一看,却是卢象升朝他走了过来。   卢象升大步走到他旁边神情轻声道:“岳侯爷,不知可有闲暇,可否与本官小酌几杯?”   “喝酒?”   岳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从自己来到京城后无论是明里暗里自己这位昔日的上司今日的同僚从未和自己说过话,就好像两人从不认识,昔日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仿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这让岳阳在有些郁闷之余也感到有些无奈,看来这位史书上忠肝义胆的忠臣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啊,怎么今天却主动邀请自己喝酒呢,这可是奇了怪了。   看到岳阳眼中那不解的目光,卢象升老脸也微微一红,但依旧又追问了一句:“侯爷可否赏光?”   “当然可以!”岳阳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有多加思索便答应下来,他转头对身后的陈大志吩咐道:“派个人回去告诉公主,说我中午不会去吃饭了。”   说完,岳阳对卢象升道:“卢大人,咱们走吧。”   “请……”   卢象升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分别上了马朝着外面而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前门外大栅栏的一个胡同处,看着胡同口那写着的陕西巷的字样岳阳不禁楞了一下,转过头来斜瞄了卢象升一眼,意思是说你堂堂的兵部尚书竟然带我来这种地方谈正事?   卢象升老脸一红,装作没看到似地率先策马走了进去,岳阳回头看了身后的陈大志一眼正想开口说话,陈大志便率先开口道:“侯爷,卑职知道您想说什么,不过几位主母早有严令,侯爷出门在外时无论去哪卑职都得跟着,否则她们就要摘了卑职的脑袋。”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岳阳只得无奈的摇摇头,策马进了里面的胡同。   陕西巷这个地方一般人或许不大明白,但若是说起京城的八大胡同可能很多人就明白了,而陕西巷就是八大胡同之首。当然了,八大胡同最出名的时候还是在清朝乾隆时期,全盛时期的八大胡同一带分布着密密麻麻几百家全京城最高档的妓院,现在的陕西巷虽然还没有那时的繁荣,但也已经隐隐有了后世的影子。   当岳阳策马走进陕西巷时,一路上他便已经看到了数十家青楼妓院,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正在楼上或坐或站,一路望过来能把人的眼睛都为看花。   卢象升带着岳阳来到一座环境清雅的府邸前停了下来,看到卢象升的到来,站在门前的两名小厮装扮的下人赶紧从台阶上跑了下来分别牵住卢象升和岳阳的马缰,一名小厮媚笑着对卢象升道:“卢大人,几位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得心急了,您快进去吧。”   “嗯,知道了!”卢象升淡淡的点了点头,一转身便下了马,随后对两人说道:“你们将马牵下去好生用精料喂好。”   “是,小人明白!”但凡能在青楼当小厮的都是挑眉通眼的人,明白了卢象升身份的他们自然知道能和卢象升并肩而立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两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牵着马走进了一旁的拐角。   岳阳跟着卢象升进了府邸,卢象升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很是熟练的带着岳阳来到了一座小院里,当他推开小院的门时岳阳便看到好几名穿着便服的中年人正坐在一起喝着茶闲聊,一旁还有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陪着他们。   只是岳阳一看到院子里这几个人顿时就愣了,这几个人他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还挺熟悉。坐在左边那位就是时任户部侍郎的杨廷麟,旁边那两位竟然是洪承畴和孙传庭。   岳阳的眉头立刻就开始皱了起来,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就要离开。不料却被卢象升一把扯住了衣袖,杨廷麟也站了起来对岳阳诚恳的说道。   “岳侯爷,今天这件事我和建斗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若不是用这种办法你也不会过来,老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建斗都认为,你和彦演的恩怨是时候做一个了解了。”   一旁的卢象升虽然没说话,但他眼中的神色跟杨廷麟却是一样的。   岳阳在杨廷麟和卢象升脸上扫了一下,他并没有当场发作,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团练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除了被人嗤笑外没有任何好处,是以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给我一个原谅他的理由!”   看到岳阳没有当场发作,原本心里直打鼓的杨廷麟和卢象升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没当场发作就好。现在的岳阳可不比当初,如今的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真要铁了心翻脸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杨廷麟立即给洪承畴使了个眼色,看到杨廷麟的神色洪承畴站了起来走上前两步对着岳阳深深施了一礼沉声道:“岳侯爷,前些年那件事是我办的不对,如今我当着建斗、伯祥和伯雅的面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大量将这件事揭过去,从今往后你我同殿为臣一同为大明为陛下效力。”   洪承畴这番话说得很是诚恳,作为一个传统的文人,洪承畴的姿态可以说已经放得非常低了。岳阳看着他一副要打要罚随意的模样,再看看一旁盯着自己的卢象升三人,他知道今天自己如果拒绝了洪承畴的道歉,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在朝中又多了四个敌人。   沉吟了一下,岳阳才淡然道:“洪大人客气了,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本侯也有些忘了,只是当初洪大人那么做确实不怎么地道,不过既然洪大人已经说得那么有诚意,本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听了岳阳的话,洪承畴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轰然落地,不知什么时候面前这个不到三旬的男人已经变成了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时时刻刻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窒息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现在好了,这个混蛋终于愿意把这件事翻篇了,这就好!   洪承畴不愧是明末的一个人杰,激动过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深深看了岳阳一眼,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岳阳也看得分明,他的手所指的方向正是正对着门口的座位,也就是俗称的主位。   国人吃饭讲究的就是一个体面和秩序,什么人做什么位子是有讲究的,要是坐错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看到洪承畴所指的位子,岳阳并没有推辞,而是毫不客气的大步向前坐了下来,对于这点没有人有任何异议,毕竟如今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岳阳都是几人里当之无愧的No1。   等到岳阳落座后,几人也重新坐了下来。杨廷麟率先举起了酒杯对岳阳道:“岳侯爷,这一辈本官敬你,你能将彦演的仇怨放开这足以证明你的豁达,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岳岩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巴才说道:“杨大人你先别给本侯戴高帽,本侯之所以答应将这个梁子揭过去,不是因为怕了你们几个人,也不是怕了你们今天摆出来的这个架势。说实话,连满清鞑子本侯都灭了,害怕你们这几个人不成!”   岳阳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听在耳中显得很是刺耳,但却没人出言反对。因为岳阳说的是实话,历来实话是最伤人也是最难反驳的。   卢象升放下酒杯正色道:“岳侯爷,你是本官瞧着一步步从一个团练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如今你已然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流寇已平建奴已灭,正是我等大展身手为国效劳之时,你说是吗?”   听到这里,岳阳便知道今天的那话儿来了,他放下酒杯微微一笑:“哦……卢大人这话里似乎有话啊,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什么叫大展身手为国效劳,你能说得仔细点吗?”   既人当中卢象升的性子是最直的,他盯着岳阳的眼睛神情凝重的说道:“比如……今年的年就是五年一次的京察了,山西巡抚的位子是不是也该换换啦?”   “嗯……”   岳阳一听到这里,眼神顿时就变得明亮起来,犹如一道精芒般射向卢象升……      第五百一十七章 过份的请求      随着卢象升的话音落下,房屋里立刻变得寂静无声,原本坐在一旁巧笑倩兮的几名青楼女子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吓得坐在远处一动不动不敢吭声。   虽然几女并不认识岳阳几人,但出身青楼的她们眼力却是一等一的,今晚这几位客人的气势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是后面进来的那位年轻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给人一种压迫感,能让人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看到岳阳的脸色开始变了,一旁的杨廷麟几人心里也很是忐忑不安,尤其是卢象升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后悔,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提议对于岳阳来说意味着什么。   良久,岳阳摆了摆手,示意屋里几名陪酒的女子都出去。这几名女子看到了岳阳的手势后赶紧站了起来如蒙大赦般小跑了出去。   “卢大人,你知不知道这个条件对本侯而言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卢象升也不是被吓大的,好歹他也是明末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杰,“不过本官更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山西难道就不是大明的领土吗?你在山西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把山西还给朝廷了吧?”   “还给朝廷?”岳阳古怪的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不过本侯这些年在山西投了那么多的银子,朝廷是不是也该把这些银子还给本侯啊,总不能让本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吧?”   “还银子?”   卢象升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岳大人,你在山西能投多少银子?”   “不过,四五百万两银子总是有的,怎么样?卢大人是不是打算替朝廷把这笔银子交给本侯啊?”   “四五百万两!”   所有人顿时都被吓呆了,这么大一笔银子那可就意味着相当于目前大明几乎大半年的财政收入,崇祯这些年拼命的攒钱估计全部身家也就这么多,卢象升估计要是他敢对崇祯说出给钱的话,估计小朱同志会眼都不眨一下就把他给侵猪笼。   卢象升顿时就拍案而起怒斥道:“侯爷,您这话是不是太过了?山西是大明的,将它交给朝廷是理所当然,你竟然将其当成筹码,莫非你真要做一个奸臣!”   面对卢象升的怒斥,岳阳并没有反驳,而是默默的站了起来朝门前走去。   眼看双方就要不欢而散,杨廷麟急了赶紧拦住了岳阳:“岳侯爷,您怎么就走了?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也不迟!”   岳阳淡淡的笑了,对卢象升道:“卢大人,要不是看在你先前是本侯的顶头上司且曾经一起浴血疆场的份上,光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推开杨廷麟,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只留下四个面面相窥、激情四射的中老年男人。   岳阳走后不久,屋子里就响起了洪承畴激动的声音:“卢建斗,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你非得逼得他走到咱们的对立面你才高兴吗?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咱们是多需要他的帮忙……”   大步走出了这座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府邸,岳阳刚来到了府门便看到陈大志和数十名亲兵正牵着马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接过陈大志递过来的马缰,岳阳一言不发便打马回府,一路上他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很快就来到了驸马府。   进了府邸后他直奔后院的内宅,看到朱媺娖正抱着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儿子喂奶。   看到丈夫回来,朱媺娖并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一边自顾自的奶着孩子一边笑问道:“相公,刚才亲兵不是来报你去赴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岳阳轻哼了一声道:“懒得离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想着从我这里捞好处,他们真把我当成肥肉谁都想扑过来咬一口,或者是我给他们的教训还没够,刚刚宽宏大量的放了洪承畴一马,卢象升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上杆子的想要占我的便宜。嘿嘿,莫非好人真的当不得吗?”   和岳阳做了一年多的夫妻,朱媺娖对他的脾气也有了些了解,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神情和一丝一闪而过的怒色她就知道自家的丈夫是真生气了,她不禁好奇的问道:“相公,那卢象升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竟然惹得你那么生气?”   “没什么,他想说服我把海楼从山西调走,然后朝廷再也拍一个巡抚过去。嘿嘿,这种事也是他区区一个兵部尚书能管的,他以为自己是内阁首辅呢!”岳阳的话语中充满着满满的怨气。   “你还不是一样,连兵部尚书都敢用区区两个字来形容,你比我父皇的脾气都大。”自打为岳阳生了一个儿子后,朱媺娖的底气也是见涨,现在也敢冲着岳阳翻白眼了,不过看到自家男人陷入了苦恼后,她想了想仿佛想起什么似地突然说道:“对了相公,刚才曹公公来找过你,但我跟他说你估计很晚才会回来,所以他就先回去了,他说等你回来后便让你进宫,父皇找你有事。”   “你父皇找我有事?”岳阳有些郁闷,哥刚散朝回来好不好,连口水都没喝就让我进宫,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看到岳阳面有不愉之色,朱媺娖也知道自家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很懒的人,刚散朝回来都没来得及休息便被自己父皇喊去,心里肯定不太高兴。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是用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家夫君以示自己的歉意。   最后岳阳还是进了宫,不过这次他进宫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一回来他就直接对朱媺娖道,“媺娖,我终于知道卢象升的胆子为什么那么肥了,原来他是想拿我当他的跳板啊!”   “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岳阳的话朱媺娖是一头的雾水。   岳阳看着搂着儿子不解看着自己的朱媺娖苦笑道:“看来真让我这张嘴给说着了,皇上竟然想让卢象升入阁!”   原来岳阳刚一进宫崇祯便开门见上的对他说由于陈演被赶回了老家吃自己,以至于如今内阁的人数只有区区三个人。光凭这三个人想帮崇祯处理那些繁重的公务把周廷儒他们累死恐怕都不行,是以崇祯打算再增添几个内阁大学士的名额,而这次崇祯也不象先前那么小气了,而是一口气想增添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里头就有一个名额是卢象升的,这下岳阳才明白了为什么卢象升这么急不可耐的找自己了,感情他是想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相公,剩下的两个人是谁?”朱媺娖好奇的问。   岳阳轻叹了一声:“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洪承畴,另一个则是你相公我了!”   “相公你竟然能入阁了,这可是大好事啊!”一旁的朱媺娖却是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她可是太明白能当一名内阁大臣是多么的荣耀了,自从朱元璋废除了宰相之后,为了将自己从繁重的政务中解放出来,朱棣设立了内阁。随着时间的流逝,内阁的权柄也越来越大,到了明朝中后期,内阁的权柄已经变成一个可以跟皇权抗衡的势力,而入阁也是一名文臣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现在岳阳竟然被自己的父皇看重而入阁,不管其中有没有别的因素,但也足以证明自家男人的优秀。   看到朱媺娖兴奋的样子,岳阳不由得笑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家相公就算不入阁那也是当朝的忠勇侯,谁敢小看我们。”   “那不一样的嘛,出将入相才是男人最高的成就嘛?”朱媺娖嘟起了小嘴。   “你呀,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岳阳莞尔一笑,伸手在她嘟起的小嘴刮了一下。   “人家已经为相公生下小宝宝了,你还把人家当成小孩子。”朱媺娖不满的拍了拍他的手,还故意挺了挺她因为乃孩子而变得丰腴了不少的双峰。   听到这里,岳阳看着她尚带着一丝稚气的俏脸和她怀中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异样,在后世象她这样的女孩正是花样年华,还是高一的年龄,可现在却已经是身为人母承担起养育后代的责任,想到这里岳阳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愧疚、爱怜和怜惜的神情。   他的神情自然被朱媺娖看到了,虽然不知道自家相公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朱媺娖依旧觉得一股温暖涌上了心头冲着他甜甜笑了起来,将皓首依偎在丈夫怀里眼中尽是柔情,这一刻在她心里什么东西也比不上丈夫的怜爱。   岳阳抚摸着朱媺娖的秀发心中却在思索着今天的事情,看来卢象升今天的提议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且并没有得到杨廷麟、洪承畴和孙传庭等人的支持,看来今天自己的反映有些过激了,应该问个清楚的。   “洪承畴啊洪承畴,你今天来的这么一出,莫非是怕我把你入阁的事搅黄才向我道歉的吗?不过我虽然答应放过你,可接下来想要得到我的支持可没那么容易哟!”      第五百一十八章 入阁      接下来也确实如岳阳所说,当五天后崇祯一下子提出了三个入阁的名额,岳阳、洪承畴和卢象升都是榜上有名,而这三个新冒出的名额也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大臣对这个任命也表示了反对。   在这三人当中卢象升和洪承畴分别是天启二年和万历四十三年的进士,按理说也属于老牌的进士了,但两人却有一个先天的短板,那就是并非庶吉士出身。   所谓庶吉士,亦称庶常。其名称源自《书经·立政》篇中“庶常吉士”之意。是明朝时翰林院内的短期职位。由通过科举考试中进士的人当中选择有潜质者担任,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是为明内阁辅臣的重要来源之一。   而明朝自英宗后便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洪承畴和卢象升想要入阁虽然资历是足够了,但却是缺了在翰林院当过翰林的这层镀金,而另一个人岳阳则是更却不行了,这哥们身上只是一个秀才出身,进士举人通通的不是,按理说连当一个八品县丞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入阁当首辅了,自然引起了群臣们的强烈抗议。   今天的早朝一开始便满是呛鼻的火药味,不少大臣们对岳阳等三人入阁的提议都表示了反对,更有甚者一些六科的给事中纷纷跳了出来公然叫嚷着崇祯这是在违反祖制,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一时间太极殿上热闹得如同闹市。   入阁一事遭到人的反对这是早在岳阳等人的意料之内的,不过三人也并非全无准备,很快便也有不少大臣跳出来为三人说话。尤其是卢象升和洪承畴,毕竟都是老牌的进士了,虽然不是庶吉士出身,但这些年两人无论是功劳还是资历都是足够的,所差的无非就是在翰林院任职的资历而已,只要两人愿意这个短板他们可以很轻易的就能补上。   而争论最激烈的则属岳阳了,毕竟这厮只是一个秀才出身,要是让这个家伙入了内阁担任大学士那几乎就是赤果果的在打文官们的脸啊,这是万万不行的。   看着数十名官员总口一词的反对,岳阳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看着那些叫嚷着的官员默不作声,毕竟如今的他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和人当场吵架的事情这种掉身份的事当然不能赤膊上阵,自有手下代劳。   很快岳阳,刚投靠岳阳的马士英和刚被岳阳想办法弄进都察院当御史的阮大铖也站了出来替岳阳说话,阮大铖甚至指着那些六科言官们的鼻子骂道:“若无忠勇侯为我大明东征西讨,尔等安能安坐朝堂对朝中大事指手划脚,尔等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却以一些可有可无的祖制阻止侯爷入阁到底是何居心?”   一名言官冷笑着讥讽道:“看不出阮大人还挺会拍马屁的,忠勇侯固然有功,但朝廷也给了他体面和褒奖,如今咱们商议的是入阁之事。自打英宗以来,咱们大明便有了非庶吉士不得入阁的规定,让卢大人和洪大人入阁已然是有些出格了。若是连岳阳这种连举人都不是的人若也能入阁岂不是破坏了上百年来的祖制,本官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尔等一干小人败坏朝纲而不顾!”   这名言官估计今天是跟岳阳给卯上了,竟然直呼其岳阳的名字来。人都有盲从行,看到这名言官如此的慷慨激昂痛斥岳阳这位当朝大臣,身边不少言官也开始激动起来,高举着手在一旁帮腔。   “正是,破坏祖制岂能轻饶,我等誓死也不会答应此等荒唐之举!”   “祖制不容动摇,坚决不同意岳阳入阁!”   面对这些吵吵嚷嚷的言官,又一名穿着朱红色官袍的中年官员站了出来。他轻蔑的看了这些言官一眼淡淡的说了句:“若是抡起祖制,本官倒也想起了一条。太祖的起居录曾记载,但凡贪墨五十两银子者皆可处死,贪墨一百两银子便可剥皮充草示众,不知诸位大人以为然否?”   说话的人正是阮大铖,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然后……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朱元璋是个狠人,这个狠人的名号不是自封的,而是经过了历史的沉淀后别人加给他的。朱元璋在明朝开国时封赏功臣很多,光是位列公侯的就有五十九人。可到了洪武二十八年,不计子嗣诛废和病死的,这些公侯光是被杀的就有二十三人,其中直接死于胡蓝案中的有十六人。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去世,当初被封的功臣中只剩下了兴侯耿柄文、武定侯郭英,可以说,整个洪武一朝功臣几近整体覆灭。   我们的老朱同志连公侯都杀得这么起劲,那些官员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当时老朱杀的地方官员太多,储备的官员明显跟不上被杀的速度,连替补的官员都不够用了,由此可见老朱杀得有多狠。   现在虽然距离老朱嗝屁的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但一提起老朱的名字,即便是号称什么人都敢骂的言官也不禁全身打了个哆嗦,尼玛的,好好的你干嘛提起这个杀神,咱们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的玩耍了。   一提起朱元璋,别说是下面的官员了,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崇祯心里也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腹诽,若是这位老祖宗在这里看到在自己的治下大明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会不会被他老人家活活打死。   事实证明,胳膊无论如何也是拧不过大腿的。这些人吵得再凶,但是当皇帝铁了心要提拔一名官员的时候是没有人能阻止的,岳阳等三人最终还是入了内阁,岳阳这个只有秀才功名的家伙也堂而皇之的变成了大学士,成了大明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或许有人要说了,虽然岳阳成了内阁大学士,但他上头不是还有周廷儒这个首辅么?可但凡是有心的人就明白,要是岳阳入了阁周廷儒还能在首辅的位子上呆多久还说不定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离开之前      崇祯十三年,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大明朝又多增添了三个内阁大学士,这样一来朝廷的内阁大学士名额终于增加到了六名,有了洪承畴和卢象升的加入原本因为人手太少而忙得喘不过气来的周廷儒、薛国观、范复粹三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但有一个人的表现却让人皱眉不已。   坤宁宫里,崇祯对着带着老婆孩子入宫看望丈母娘的岳阳训道:“正宏……周廷儒跟朕禀报,说你自从就任阁老以来几乎就从未到内阁办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面对崇祯的责问岳阳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神情很是平静的说道:“陛下,臣虽然入了内阁但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臣答应过您要到封地呆着就不会食言。过些日子等臣将京城这支新军练出来臣就要将家人接到大员,届时朝廷派人到山西就任巡抚也就是了。”   听到这里,崇祯的神情立刻就变了,这一刻他的脸色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里变换了好几种眼色堪称十分的精彩:“什么……这太……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海楼已经担任山西巡抚四年多,距离五年的任期没有多长时间,也是时候换人了。”坐在崇祯前面的岳阳将崇祯刚才一瞬间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暗叹了一声,脸上却微笑着道:“山西虽然是臣的起家之地,但臣并非食古不化之人,只要陛下派去的新任巡抚能把臣定下来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坚持下来,有没有臣看着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崇祯连连点头,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年大明的财政状况之所以慢慢好,最大的功劳便是岳阳坚持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作为岳阳大本营的山西不但是这项政策的发源地也是一个商业贸易很发达的地方,光是山西每年缴纳的赋税就不下两百万两,和大明最重要的赋税重地江南缴纳的赋税已经相差无几,崇祯除非是脑子发昏了才会擅自改变这项政策呢,这对他并没有半点好处。   而一旁的周皇后作为一个女人,想法却和男人不同,她首先想到的是一旦岳阳真的决定去大员定居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在很长的时间内看不到女儿和外孙了,为此她不由得说了一句:“陛下,您将忠勇侯的封地放在大员是否太远了,就不能改在距离京城近点的地方么?”   听了这话崇祯和岳阳不禁同时苦笑起来,没想到素以贤惠著称的周皇后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看来女人永远要比男人感性啊。   不过周皇后也不是寻常人,话一出口便知道了自己的冒失,她苦笑了一下,伸手从朱媺娖的怀中接过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在他稚嫩的小脸的亲了一下,轻叹了口气对岳阳道:“正宏,适才是本宫冒失了,今后本宫只盼着你能和媺娖有空便带着孩子一起进京看本宫和皇上。”   面对自家丈母娘的合理要求岳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看到岳阳竟然如此大度的答应将山西交出来,崇祯的心情顿时高涨起来,他又询问道:“贤婿,若是你远赴大员山东和辽东岂不是无人主持大局,对此你有何想法啊?”   岳阳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崇祯好一会,直看得崇祯心中有些发毛。若是换了任何一个臣子胆敢这么盯着自己看,崇祯早就叫来侍卫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拖出去打死了,可换做岳阳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一直到崇祯被看得有些受不了,岳阳这才悠悠的说道:“陛下,辽东初定不过数载,正是人心不稳之时,若是归朝廷直接管辖您打算如何治理它啊?”   崇祯一咬牙道:“这……朕打算将辽东设为一省,然后效仿内地派出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官员徐徐涂只,你看如何啊?”   岳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可辽东民风彪悍,若是官府盘剥过甚惹得百姓齐齐造反,朝廷又该如何啊?难不成又要派出大军清剿不成?”   “这……”   听到这里崇祯老脸一红,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辽东不同关内,那里民风彪悍,且岳阳在这些年对辽东实行的是粗放式管理,而且还将大量的前装滑膛式火铳下发到百姓的手里,一旦辽东动荡那些百姓可真的敢操起枪杆子跟你玩命,就凭朝廷现在那些战力五渣渣的官兵还真奈何不了那些百姓。总不能惹出了麻烦又求到岳阳的头上请他出动宣大军来镇压吧,那样的话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崇祯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话惹得岳阳有些不高兴了,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始扯起了家长里短,气氛这才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在吃饭的时候崇祯突然问了句:“正宏,朕打算将太子派往山西,让他学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你看如何?”   正在夹菜的岳阳筷子在半空停滞了一会,这才缓缓点头道:“陛下此举甚好。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太子从小长在深宫不识民间疾苦,日后太子若身登大宝再闹出一句‘何不食肉糜’的话来那可就闹笑话了。”   岳阳此言一出崇祯和周皇后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自家这女婿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而不留情面。而一旁的朱媺娖也在一旁用小脚隐蔽的踩了自家男人一下,示意他说话小心一点。   吃过午饭后又坐了一会,岳阳和朱媺娖这才离开皇宫回驸马府。在大车上,岳阳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今天崇祯不断的在话里话外试探着他的底线,这说明随着大明局势的逐渐好转自己这位便宜岳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收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利了。收回山西是第一步,随后山东和辽东便是他的第二步了。   正在岳阳陷入沉思的时候,搂着儿子依偎在他身边的朱媺娖扭过头问道:“相公,适才父皇为何要让慈烺到山西去历练,须知按照我大明皇室传统太子是不用到地方历练的啊。”   岳阳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说明陛下也开始认识到了大明皇室对于储君的教育有很大的不足。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明除了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之外接下来的历任皇帝是一代不如一代,太祖、太宗皇帝在位时,但凡皇帝发话朝中大臣莫有不敢从者,哪会象现在这样,朝中要通过一件事就得吵吵嚷嚷上半天,这就是皇帝缺乏手腕和毅力的缘故了。”   听到这里,朱媺娖的小脸先是露出不服之色但随即变得沮丧起来。岳阳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却是实话,大明开国时国力昌盛军队战斗力强横得一塌糊涂,若是在大明开国时,努尔哈赤、皇太极这样的货色估计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就得被明军活活打死。   看到朱媺娖神情变得颓然,岳阳继续道:“想必你父皇也看到了大明皇室教育的弊端,这才打算趁着他还年轻把太子派到下面历练一番,以便为将来做好准备,对于这点我是很赞同的。”   听到这里,朱媺娖又问道:“相公,既然你入了阁,那为何又主动提出将山西交还给朝廷,并到大员定居呢?”   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媺娖:“我若不这样做你父皇能放心么?”   “我……”   朱媺娖不禁哑然,自家夫君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随时可以把皇帝拉下马的地步,换做任何一个人坐在自己父皇的位子上都会对他产生警惕的。   看出朱媺娖的不安,岳阳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你放心好了,你夫君我对你父皇的位子没有丝毫的兴趣,要是想坐的话我一早就坐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之所以没有一并将辽东和山东交给朝廷,那是因为这两个地方还没治理好,若是贸然交给朝廷势必就会被打回原型,这样你相公我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那相公将山西交给朝廷就不怕山西也被打回原型吗?”朱媺娖兀自不服的问。   “当然不会,如今的山西已然一切步入正轨,只要你父皇脑子没有发昏就不会胡乱动作,这样对他对朝廷没有半点好处!”岳阳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自信。   “哼!”   虽然对岳阳如此贬低自己父皇有些不满,但朱媺娖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一年多来他跟在岳阳身边眼界也开阔了不少,知道如今的大明能有今天这番景象跟自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若是没有岳阳在一旁镇着,大明朝恐怕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说到这里,岳阳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好了,相公不说了,过几天咱们就去一趟山西,准备把海兰珠姐姐他们接过来,我们一家子都到大员去,相公保证最多只要十年时间,大员就会变成一个丝毫不亚于山西的好地方!”      第五百二十章 交权      岳阳准备让海楼从山西巡抚的位子上退下来,然后由朝廷任命新巡抚的消息崇祯并没有扩散出去,一脸好几天的时间朝廷依旧和往常一样平静。今天早上,岳阳散朝后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回驸马府,而是同卢象升、洪承畴等人一起来到了文渊阁。   由于多了三名大学士,因此文渊阁也比往常热闹了一些,不复往日那死寂一般的平静。不过今天文渊阁的这几名大佬并没有办公,而是坐在小客厅里品茶。   今天是岳阳、卢象升和洪承畴三位内阁大学士正式入驻文渊阁的日子,作为内阁首辅周廷儒贡献出了他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据说这种大红袍可是价值不菲历来都是皇家的贡品,即便周廷儒身为内阁首辅也只能弄到了不到一两,平日里被他象珍宝一样藏着,今天却破例拿了出来。   “来来来……大家快尝尝,这可是周大人的心肝宝贝,平日里他把这些茶叶看得比亲闺女都亲,连碰都不让我们碰一下,今儿个我们非得把它喝光不可!”   茶几旁,薛国观拿起了精致的紫砂茶壶给旁边的几个茶杯全部斟满,这才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深深闻了几口,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随后才一饮而尽。   岳阳微笑着也端起茶杯闻了一口,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传入他的鼻腔,当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时,这股清香仿佛从喉咙传入他的心肺。   “嗯,好茶!”   就连不怎么懂茶的岳阳都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更别提旁边这些人了。   国人都好茶,尤其是中国的文人更是把茶当成了一种传承和文化,今天跟岳阳坐在一起的这几个人拋开他们的人品和性格不谈,光从文化程度来看这些人都是如今大明数得着的一小撮顶级文人,对于茶的理解和感悟自然比岳阳这个二把刀要强得太多。   一轮茶品完,卢象升这才放下茶杯砸吧了一下嘴巴赞道:“今天咱们可是托了周首辅的福才喝道这么上品的茶啊,若是天天能喝到此等好茶,就是不当这个大学士也愿意啊!周首辅,要不您把这茶叶分润点给下官吧?”   众人一听都笑了,周廷儒笑指着卢象升道:“好你个卢建斗,老夫就那么点好东西,原本打算自己慢慢享用来着,你们却一个个的打起了它的主意。老夫可告诉你们,绝对不成!”   虽然周廷儒拒绝了卢象升,但他的话里却是透着股平和玩笑之意,一旁的岳阳立马就看出来了,如今的周廷儒这才是真正把自己和卢象升三人当成能够和他平等对话的人。因为在他这些人看来,只有入过阁的人才是真正能决定大明命运的那一小撮人,就如同后世天朝长老团那几大长老一样,只有这几个人才是真正掌控了天朝命运的人。   众人说笑了几句后,周廷儒这才正色对岳阳三人道:“正宏、建斗、彦演,你们三人能够入阁,这也让我们三人松了口气啊,内阁事务繁多,这些日子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几乎忙得喘不过气来,你们的到来总算是让我们松口气了!”   听着周廷儒诚恳的话语,岳阳心中却是感叹周廷儒说瞎话的本事,仿佛前些日子玩的那些小手段全然跟他们无关似地。不过对此岳阳也不觉得奇怪,不会说瞎话的人是玩不了政治的,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如此。   卢象升拱手道:“周首辅过奖了,下官乃是后学末进,正应向首辅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大家都是同殿为臣,相互之间也很熟了,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入了正题。周廷儒将目光转向岳阳,眼中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道:“岳大人,昨日皇上将本官召入宫中,让本官商议山西巡抚的新人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啊?”   周廷儒这话乍听起来很不合情理,朝廷要往下面派一个巡抚竟然要询问他的意见,这不是乱套了吗?可在座的人却没人会这么认为,除了周廷儒外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尤其是卢象升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就在前几些日子他还跟岳阳提过这件事,这厮差点就当场跟他翻脸,没想到今天竟然冒出这么一个神转折来,难道这厮突然突然改吃素了?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岳阳却很是淡定的说道:“这自然是真的,本侯打算过几日就去一趟山西,将家里亲眷都接到大员去,这山西的大权自然也应该回归朝廷。”   此言一出,众人都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山西可是岳阳起家的地方,可以说岳阳在山西的势力是最强的,而现在岳阳竟然说要把家人都从山西接到大员,这就说明这家伙是真的要从山西撤出了,想到这里不少人的眼中便露出了一丝精芒。   山西作为岳阳经营多年的老巢,大同、浑源州、应州府都颇为富裕,每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高达两百万两,岳阳这么一走,这其中留下来的利益不知会惹得多少人眼红。   不过众人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的老油条,激动过后细细一想心中便冒出了一个疑问。   周廷儒悠悠的问道:“岳侯爷,您前往大员后那宣大总督一职您也打算卸任吗?”   众人一听心中便是一紧,显然周廷儒这句话才是问到了点子上,岳阳为什么能这么牛逼,就是因为他不光有银子,而且他还掌控了一支十多万人的精锐部队,只要有这支忠于他的部队在手,遍数整个大明就没有人敢动他。   而且现在细细一想,岳阳看似大度的把山西巡抚的位子交了出来,可只要驻扎在山西的那数万大军还掌控在他手里,即便是他人不在山西,他也能对山西继续施加着他的影响力。   “呵呵……”   听到这里岳阳笑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廷儒:“莫非周首辅也希望本侯将宣大总督的位子也交出来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 找上门      看着岳阳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周廷儒心里打了个咯噔,一丝尴尬的神色顿时一闪而过,随即赶紧说道:“当然不是,如今虽说建奴已平但尚有蒙古鞑子不服王化,自然要仰仗岳侯爷的虎威,宣大总督一职自然是非侯爷莫属。”   岳阳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一旁的范复粹和薛国观皱眉沉默,卢象升、洪承畴两人心里却是再暗骂周廷儒的狡猾,这个周廷儒实在太狡猾了,身为首辅却一点担当都没有,看到事不可为便紧缩回去,一点也不像领头大哥的样子。   六个人坐在茶几旁一边喝茶一边说着闲话,只是在这些看似平常的闲话里却包含了许多隐晦的信息,直到一壶茶喝完众人才慢慢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开始办公。   卢象升来到自己的房间里,批阅了几本公文后便坐了下来思索着事情。今天几个人的聊天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包含了不少的信息,岳阳虽然看似放弃了山西巡抚的位子,但依旧将宣大一带的兵权牢牢的握在手中,这样一来朝廷无论派谁去山西当巡抚也不能对他产生威胁,这些多年来一直被满人摁着打,朝中的大臣们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也有了新的认识,虽然嘴上依旧如同往日般不屑的说什么不过是一介武夫,但内心里对于武将却是即为忌惮。   正在卢象升沉思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卢象升有些不悦的转过了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不敲门就进来,但却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岳侯爷!”卢象升惊讶的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岳阳,只见他走到了卢象升身边在一旁的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卢督臣,没想到是我吧?”   乍听到卢督臣这个称呼,卢象升身子微微一僵这才淡淡的说道:“岳侯爷,如今卢某已经不是宣大总督,当不起督臣这个称呼。”   “怎么,如今入了阁,您是嫌弃督臣这个官太小么?”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如今已然贵为忠勇侯、当朝驸马、内阁大学士、辽东总督、宣大总督、山东巡抚,本官当不得这个称呼!”当卢象升把这一长串的官职爵位报出来时,他的声音便如同外面的天气般寒冷。   “这又如何?”岳阳也敛起了笑容:“这些东西都是我用命拼来的,还是你认为我当不得这些官职?”   卢象升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甘心的道:“你自然当得,但你不认为你如今的官当得有些多,权柄也有些大了么?”   “多?大?”岳阳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卢大人,你是第一天当官么?怎么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我的官若是当得不多,权柄若是不大,你以为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么?”   卢象升哑了,随后却怒道:“那你就要当王莽吗?”   “王莽有什么不好?”岳阳反问道。   “什么……你……你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卢象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出手指着岳阳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良久才骂道,“王莽贼臣,篡汉滔天,行骄夏癸,虐烈商辛。伪稽黄、虞,缪称典文,众怨神怒,恶复诛臻。百王之极,究其奸昏。你……你竟然说他好?”   岳阳撇了撇冷笑摇头道:“若无王莽为刘氏续命,大汉王朝早就在西汉时就灭亡了,哪有后来刘秀的事,可叹世人愚昧骂了他一千多年,王莽若是泉下有知估计眼睛都得哭瞎。”   说到这里,岳阳情不自禁的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一语道尽了后人对他的评语啊。”   岳阳说得是痛快了,却把一旁的卢象升气得半死,站在一旁手指着岳阳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不说了。”   看到一旁的卢象升有脑充血的迹象,岳阳终于停止了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做了下来,看着卢象升道:“卢大人,我此番过来不是要和你争论王莽到底是忠是奸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内患已平外患也被灭掉,大明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若是大明不能改变目前土豪士绅这种土地兼并的弊端,用不了多久下一个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很快又会冒出来,届时可没有人能救得了大明。”   卢象升冷冷道:“大明不是还有你岳侯爷么,只要有你在有谁敢造反。”   “这大明江山是我的么?”看到卢象升依旧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岳阳再好的耐心也要耗尽了,“你少给我摆出这幅冷嘲热讽的模样,好像我欠了你们似地……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没有那心思这大明江山早就改姓了!”   听到这里,卢象升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盯着岳阳神情正色道:“你当真没有那篡位之心?”   “没有!”   “真没有?”   “你烦不烦啊!”面对问个不停的卢象升,岳阳怒了:“老子若想谋朝篡位的话老子早就当皇帝了还用等到现在!”   岳阳这么一发怒卢象升也有些哑然,毕竟依照岳阳所拥有的实力来看他想要取而代之绝非难事,有一段时间就连他也认为岳阳十有八九要反,可是后来的接过却出乎众人的意料,这厮竟然当起了崇祯的女婿,认真的当起了他的忠勇侯,这也让不少认为他心怀叵测的人跌碎了一地的眼睛。   “为什么?”卢象升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低沉。   “原因很简单!”岳阳的神情突然变得淡然:“外面还有大把的好地方等着我去占领,若是相当皇帝我大可到吕宋去当、到海外去当,本侯还不屑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上跟自己人抢食吃!”   看着岳阳那略带不屑的眼神,卢象升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那么你今天来找本官有什么事?”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戒备之意后,对方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下意识的产生敌意,今天的岳阳遭到的就是这种敌意。   虽然岳阳适才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卢象升自己对大明江山没有兴趣,但在也只打消了卢象升心中的一些顾虑而已,毕竟在高位者人的心里,你是不是有威胁不是看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有没有那份实力,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也不会流传那么多年了。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看到卢象升眼中那丝已然没有散去的警惕之意,岳阳没有理会只是摆了摆手,“至于你信不信我无所谓,这改变不了什么。”   卢象升不禁气结,对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分明就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这也使得他空有一腔怒意却无处发泄让他好不郁闷。   “而且我要得告诉你,过些日子我或许就要回远赴大员,大明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虽然我人不在大明,但山西、辽东和山东三地是本侯辛苦经营起来的,本侯不希望被某些利益熏心的人给破坏了,本侯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不知卢大人能答应吗?”   岳阳说完后就这么直视着卢象升,卢象升知道这厮是在逼自己表态,依照他以往的脾气肯定是拍案而起大喝一声老子做不到然后摔门而去。可卢象升却不敢,因为他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手中握着多大的权利,一旦他确定自己走后定下来的规定会被人更改和侵犯,甚至会被打回原型,那么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不定下一刻驻扎在城西校场的两精锐就会直接开进皇宫,把在紫禁城里住了数百年的老朱家给赶出来,届时京城里又会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卢象升不敢冒这个险,也不能冒这个险。   良久,卢象升才喘着粗气愤愤不平的说道:“内阁那么多大学士你不去找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你以为单靠我一个人就能保住你的基业吗?”   “单凭你一个人当然不能!”岳阳的神情依旧平静:“你不过是我第一个找到的人而已,待会我还得依次去拜访剩下的那几位,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否则我就不得不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卢象升心中一紧,“你可千万别做糊涂事,否则本官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不与我善罢甘休?”对这句话岳阳嗤之以鼻,“不与我善罢甘休你又能奈我何?”   “难道你就不怕遭到千夫所指吗?”卢象升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大明养士二百余载,若你真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举,仗义死节就在今朝!”   “扑哧!”   卢象升的话一出口岳阳顿时就笑了,卢象升的话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大明朝读书人的尿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在另一个时空里,满清鞑子入关后这些平日里嚷着为国尽忠的人一个个就象看到亲爹似地哭着喊着扑上去摆出了一副不惜舔脚丫子的德行,指望这些人仗义死节还不如指望青楼的婊子守贞操来得靠谱。   看到岳阳忍不住乐了,卢象升的老脸也涨得通红,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或许能骗得了一些读书读傻了的书生,但想要威胁这位大明最有权势的男人很显然只是一个笑话。   看到卢象升的老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岳阳也知道不能再自己这个有些死心眼的家伙了,如今的朝廷能干且忠心的人不多,再把这货给气死那可就不好了。   “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说完,岳阳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差点被气坏的卢象升。   就在岳阳的脚步刚迈向门口时,卢象升在后面说道,“此事只是我们几位答应还不兴,非得能得到陛下首肯方可。”   “这个我自然会跟陛下解释,不劳卢大人操心!”岳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随后越来越远。   崇祯十四年年关刚过,京畿外城的永定门外驶出了一大队骑兵,这些骑兵拥簇着数十辆大车缓慢的朝着西边走去。   岳阳骑着他的黑色战马走在车队的中央,突然他旁边的一辆大车的窗帘被掀开了,朱媺娖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从里面探了出来,她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头忘了身后高耸的城墙一眼,有些难过的问道:“相公,我们……我们还能回来么?”   “当然可以!”岳阳看着自家媳妇那有些忧郁的小脸肯定的回答,随后又补充道:“只是估计这个时间要很久。”   “我就知道。”朱媺娖难过的垂下了头:“昨儿个我也问过母后,可母后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说……她说这个日子或许很快或许也很久,或许……就是一辈子,可人家真的舍不得父皇和母后呢。”说罢,朱媺娖的眼眶便开始红了起来。   “是啊……或许是一辈子呢。”岳阳也轻叹了口气,他遥望着远方,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有时候岳阳也在问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在大明的势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可以说要权有权要财有财要兵有兵,完全可以把老朱家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自己站在这个国家的顶峰,而他要做的不过是伸出手轻轻一推而已。   但经过再三思索后岳阳又放弃了这种想法,坐上这个位子固然很容易,但想要坐稳却不是那么简单,如今的大明正处于资产阶级崛起时期,各处的矛盾实在太多,资本主义的萌芽也刚显现出来,大地主阶级和大资产阶级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要夺取这个国家的主导权,自己若是当上了这个皇帝势必要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和他们的斗争当中,这并不符合自己的意愿。   而且岳阳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每天可以对着一大堆枯燥无味的奏章坐一天的人,这样的生活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可怕,人生匆匆数十载,他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书房里。   一行数千人的车队在风雪中慢慢的驶离了京城,而在皇宫最高处的景山万春亭里,朱由检背着手默然眺望着西南方向,在他的身边周皇后依偎着丈夫,原本美丽的大眼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一滴滴晶莹的眼泪不时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下来。   朱由检转过头,看到几乎哭成泪人的周皇后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不悦,训斥道:“好了别哭了,他们不过是去大员居住而已又不是不回来,等有机会朕再把他们召回来,你们娘俩还是可以见面的。”   朱由检的话一出口,没想到向来贤淑守礼的周皇后却发了脾气,只见她柳眉倒挺的喝道,“你说得到轻巧,大员距离京城足有数千里,加之正宏也说了,今后他也会将精力放到南洋一带,哪有功夫回来看我们?”   “你……我……”   小朱同志没想到向来贤惠的媳妇今天竟然罕见的朝他发起了脾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愣在当场,站在后面的王承恩也被吓了一大跳,站在周围的几名太监宫女更是吓得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人家两夫妻吵架他们这些人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搞不好若是被迁怒下来才冤枉呢。   朱由检的脸色变换了好一会,最后才长叹了口气握住了周皇后的手柔声道:“梓童,朕知道你舍不得媺娖和你的外孙,但你要知道朕也是没办法,毕竟若是让岳阳继续留在京城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他只有离开大明境内,朕才会放心,那些臣子们也才会放心!”   周皇后没有说话,依旧婴婴的哭着……   离开了京城的岳阳一行人直奔山西看到了思念已久的家人,和留在浑源州的一家人团聚了半个多月后一家人便启程离开了山西直奔威海卫。   在威海卫,海兰珠一行人也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董小宛、李香君和王月三女,至此岳阳一家人终于算是团聚了,只是岳阳的奶奶在看到贝琳达和艾琳母女后心里却有些不高兴,她私下里把岳阳叫了过去埋怨了一番,说什么堂堂大明贵戚竟然纳了夷人之女为妾着实不成体统。   岳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不已。毕竟时代的差异不同,在后世若是若能娶到洋媳妇可是一件很体面的事,可在这个时空里却被人看不起,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过老太太也是嘴硬心软的主,埋怨了岳阳一通后之留下的下不为例这句话就算放过了他。   三日后,一支由一艘一级战列舰、四艘三级战舰、和十六艘四级战舰组成的舰队离开了威海卫的码头朝着大员方向失去。   岳阳站在甲板上,看着浩瀚的海洋一股豪情在心中涌起,摆脱了国内的琐事,他终于可以将时间和精力放到外面了,一想到南洋还有这么多的土地等着他去开发和征服他就感到激情澎湃。   “或许在这个时空里,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能够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岳阳一边喃喃的自语一边思索着未来的道路。   他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怎样,但他却很想知道在这个时空里多了自己这个变数后华夏民族能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最后,岳阳的眼中露出了一股坚定的目光喃喃自语道:“华夏民族一定会走出一条辉煌的道路的!”   (全书完)    书香门第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