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厨妃之王爷请纳妾 作者:鹦鹉晒月 文案: 【生活随性的女人vs两位男权至上的男人】   她度量狭隘,拈酸吃醋,恨不得夫君的妾室死绝,却无胆量真的那么做,最后被妾室活活气死。   她是餐饮龙头,常来食业总裁,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从不寄托于男人。   当她变成她。    ——正————文————简——————介——   “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为王妃不值,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我也认为不值,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心思慎密的圣国永平王,冷漠无情,铁面无私,表面却从容淡定、温文尔雅,把野心和对皇位势在必得的霸道隐藏在面具之下。   他说过:属于他的东西,除非他不要,否则谁也不能碰!       她,是圣国‘常来’酒楼的幕后老板,铜臭秀天下。       他,是永平王帝王路上倚重的秘臣,簪缨世家,邪魅狂妄,骄傲从不屑于表达。   一次国宴上,却见鬼的发现,昨晚躺在他身边与他相交多年的‘常来’老板娘,竟然以王妃之尊坐在永平王身边!!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世界!       书房内,永平王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其实已杀气腾腾,怒火滔天:“你不解释一下?”   “解释?!”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我默契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要不然她累死累活的把银子都投入他未来的帝王事业做什么,不是一种默契的交易吗?   靠之,不待这幅嘴脸好不好!   还是……想反悔。   不为np而np,不为一对一而一对一,文随文中人物性格而定,你准备好了吗? ==================   ☆、01熟知 女孩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穿着粉嫩的孕妇装,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此时已经哭的都是眼泪,:“姐姐,姐姐……你放了岳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先情不自禁……” “星儿,不是,我也……林逸衣!你想怎样!”男子神情痛苦,没敢看他口中的女子一眼。 女孩阻止男人说话,再次看向男人的原配,声泪具下:“林姐姐,我求求你了,星儿求求你了,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姐姐,你成全我们吧,成全我们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跪下……” 突然,男人愤怒的声音急速传来:“林逸衣!你干什么!她怀孕了你看不见吗!” “我当然看不见!我要是看得见,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到我面前碍眼!来人!把这对狗男女轰出去!” 娇弱哭泣的女孩闻言顿时愣住,瞬间尖叫:“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这座别墅是岳哥的!” 林逸衣温和的一笑:“小姑娘,没人告诉你吗,他手中所有产业都是我赠与的,如果婚姻结束,我有权利全部收回,婚前财产鉴定可不是白签的!” 男人愣了一下,顿时抛开怀孕的女孩忏悔:“逸衣,我爱的是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才……逸衣,你听我说!” …… 说,说什么? 清晨,未成势的春风从庭院里吹过,吹开了满园海棠,郁郁葱葱,蝴蝶乱成一片,争先恐后的获取第一缕香甜,冰池上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晨光的照耀下空明澄澈,寒色顿开。 假山、小桥、亭台、楼阁。 林逸衣坐在窗前,消瘦的手指头疼的揉揉鬓角,连续一个月了,不管怎么睡,醒来都是这样的景象——永平王府的后院,当真是龙子之家,富贵堂皇。 “王妃,您怎么坐在窗前吹风?再吹病了怎么办?快,扶王妃进里屋。” 林逸衣摆摆手,示意她们取件外衫来,没有离开的打算。这幅身体非常弱,瘦可见骨,但比第一次醒来时好多了,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她以为见了鬼,吓的险些尖叫出声! 这具身体据说是忧虑成疾,已缠绵病榻六栽,距死不远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一想,可不是吗,一个月前本主死了。 林逸衣觉得本主太倒霉,即便身为古代女,也很少有女人因为妾室积郁成这样的。 林逸衣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位王爷不但有很多房香脆可口的妾室,还与那些妾室育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而本主什么都没有。 本主成婚七年,没给深爱的王爷生出一儿半女,越想生越生不出来,越急越小家子气,本来她以为站着王妃的位子,再给王爷生下继承人,这个家就是她的,从来没把那些妾室当人看。 如今,却是人家妾室为王爷生了一个又一个,她自己什么都生不出来,别人却被滋润的更美更鲜嫩,小包子生的更是一个欢快,她怎么可能不郁结成急,小肚鸡肠。 原主最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见不得别人好了,恨不得所有妾室生的孩子死光,恨不得一夜间,娇妾美人生疮。 可惜天不遂人愿,心情郁结之下,越来越不济的只是本主的‘心’受不了本主的摧残,去了。 如此这般,林逸衣便接收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当真是风一吹就倒,雨一下就病,弱不禁风、病不胜衣。 原因无它,是明知男方心不在她身上,还不放手,加上有心人故意气她,死,便成了必然的结果。 林逸衣不觉得本主多傻,只是觉得的本主运气不好,本主处的年代就是生不出儿子很有压力的时代,更何况她身为王妃,身肩传嗣大任。可却连位女儿都生不出来。 她不着急谁着急,天天用这幅瘦可见骨的皮囊逢年过节也要霸着王爷来一次,以求能怀上一儿半女,其心何其苦涩。 林逸衣照过镜子,面对这幅尊荣,非常怀疑那位王爷是不是每月初一过来时,要提前吃点什么见不得人的药,才能不寒了正房求子心切的心。 从林逸衣搜索来的记忆里,她觉得王爷这人还行,都说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是两个不在同一频率的人却成了夫妻,一个暗示向东,另一个偏偏向西。 很不幸的,林逸衣认为,王爷跟王妃就是没有默契的一对。 以林逸衣脑海中对永平王此人单薄的记忆,她觉得永平王为人不错。 原配虽然七年来什么都没孵一颗,但元谨恂却没有换王妃的意思,人前甚至对王妃敬重有加。到是本主执着(zhuo)着(zhe)非要嘿呦的日子,一直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便矮了妾室们一头。 王爷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只求原主能心思放宽,认清现实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觉得,如果本主别这么较真,在某人蛰伏过后一飞冲天时,原主定是皇后。 甚至如果原主够聪明,用王爷在人前给她的面子就能把妾室压的死死的。 可惜,原主死心眼、钻牛角尖,还见不得王爷去娇妻美妾那里,却又有贼心没贼胆,装的善良大度,却行小家子事,终于被众美女气死了。 林逸衣无疑评判原主的对错,如果放她身上,她也一样,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去光明正大的爱别人,太累。 就比如现在,她欣赏那位自制力很高又给原配颜面的王爷,甚至一闪而过的形象,绝对足以迷惑任何女人,但如果让她接受,她是不乐意的。 可惜,他们是皇家赐婚,不容易散。 林逸衣这些年对男人有其她女人司空见惯,梦中的女人不是第一个找上她的,甚至不是最漂亮的,每任丈夫成婚时均深情款款,到最后都是如此收场。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至于为此消得人憔悴,还死什么的真不值得! 死了不是给别人腾地方吗!傻孩子。 林逸衣摸摸自己的手腕,比刚到时有肉了,再养一个月应该就好了吧。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出门晒晒太阳,让那些盼着她死的人大失所望。 想到那些娇妾美人看到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讶失望的样子,就有趣,这才是日子吗,看着被人倒霉,比自己倒霉舒坦多了。 忙里忙外的丫头,穿着翠绿的衣衫,红扑扑的笑脸十分严肃,头上没有任何饰品:“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小少爷已经在大厅等候,请王妃用膳。” 林逸衣点点头,抬起手。因为原主小心眼,她房里的丫头,都不能穿戴明艳,说是怕勾引了王爷。 春思立即上前扶起王妃,轻若宣纸的重量,让她心中酸楚。 一个月前王妃病危,王府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白绸金箔,就等王妃咽气好报丧,重楼殿上下人人惊慌,主子如果不在了,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幸好,神灵保佑,王妃熬过来了,现在当真是按时吃药,按时用膳,已经半个月不曾过问过王爷的去处,没有摔过杯盏,没有无端发火,实在是她们的福气。 林逸衣看眼即便穿着朴素,没有饰品,依然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淡淡的发笑,心想原主还是想王爷因为身边的美人多来自己房里几次吧。 林逸衣觉得春思很好看,细眉凤眼,身姿高挑,粗重的绿色穿在她身上,也无法掩盖,小姑娘抽穗眉目。 相比自己穿着名贵的宝蓝色衣衫,头上朱钗乱摇,发丝高高盘起,露出瘦弱的颈项,要漂亮的多。 林逸衣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叹息不已,但又有些满足,这具身体才二十三岁,相比她三十多岁的实际年龄,还非常年轻,正式女子的好时节。 不过一听成婚七年,林逸衣什么臆想都没了。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康健。” 林逸衣随便挥挥手,一个月来对他们并不陌生。 看起来瘦瘦弱弱、畏缩胆小,穿着贵族华服,却像误闯大观园的小朋友,今年五岁,是王爷的大儿子,生母是王爷未封王时的妾室,死与难产。 当时原主才成婚没多久,为了给自己招来孩子的王妃,装贤惠的便抱了孩子来养。 开始对小家伙还不错,但当发现没作用后,嫉妒心作祟,便开始各种折磨他,把自己生不出孩子的罪责都怪在孩子身上,私下里没少生掐硬扯。 另一个孩子虎头虎脑,非常好看,狭长的眼睛应该像了某人,水灵灵的,一看便招人稀罕。 他便是现今永平王府第一侍女年姑娘的儿子,长的白白净净,小眼睛非常激灵,今年四岁,与五岁的哥哥站在一起,好似比哥哥还大,精神气非常好。 让讨厌孩子生母的林逸衣见了都喜欢,想疼入心尖上的机灵小朋友。 但孩子得来的不光彩。 这个孩子,是王妃硬抢来的,只因为嫉妒其生母侍奉在王爷身边,且王爷一直对在书房伺候的年姑娘恩宠有佳,遂起了歹心。 当时一贯温柔的王爷难得强硬的不同意。 王妃以为王爷偏心,闹的更凶,甚至抬出娘家也要夺了年姑娘的孩子。 永平王十分坚持不给。 这是林逸衣记忆中永平王少见的发火。 可惜王妃不懂,硬是要把孩子抱在身边养,如果不让她养,她就住在娘家不回王府。 此事几乎闹的满城皆知。 可永平王就是不松口。 最后是还在月子里的年姑娘,温柔解意的劝了劝王爷,把孩子给了王妃。 王妃不知原由一脸得意的回了王府,还假惺惺的去看了月子里的年姑娘,得意的样子,好似告诉从小伴着王爷长大的年丫头,王爷最爱的还是她。 年姑娘不骄不躁,被抱走了孩子,依然谦卑懂事,对王妃恭敬有加,只说:孩子跟着王妃是孩子的荣幸,她身份低微没能力抚养,以后王妃操心了。 王妃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还不知自己错到哪里的,洋洋得意的抱着孩子走了。 林逸衣因此觉得王妃拎不清,孩子弄自己身边,不是摆明弄一身骚,养好了是应该的,养惨了,不是心思叵测是什么? 再说了,弄这么一个生母健在,且深受重用的人生的儿子在身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02小吃 林逸衣不知道那位年姑娘,是不是真的人品很好、真的安分守己,林逸衣只知道,在元长子元次子吃食一样的情况下,元次子长的更好是事实。 元次子的辅食是年姑娘私下给的?还是下人们为了巴结年姑娘给的?林逸衣不想过问。可有人在她的院子里搞小动作违背她的意思已经是事实。 可见多少人等着她死了,给未来的人让道。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明智’的下人所料,无论王妃的位置怎么换,那位身在王爷身边的第一侍女都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否则,那些人不敢把手伸到王妃这里。 林逸衣入座,示意两孩子也坐下。 没有生母的元自冥小心谨慎的看母亲一眼,拘谨的坐了一半,垂着头,不敢说话。 元自浩见大哥坐下,也很恭敬的坐在大哥身边,垂下头,不言不语。 林逸衣的目光在元自浩身上略过,也不在意,见桌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菜色,目光顿时被吸引。 吃,是林逸衣毕生的追求,无论身处什么地方,只要可以吃,都可以让她精神十足。 林逸衣自顾的拿起筷子,带着虔诚的恭敬,动今天第一道新菜色——一盘非常普通的香汤炖萝卜。 林逸衣白粉色的唇齿轻开,萝卜入口,下一刻,瞬间吐了出来,如果一个月来的菜色是鱼雷,那么今天的菜色就是深水炸弹! 萝卜本身的臭涩并没有处理干净,入汤的骨头在未出香时勾了芡粉调味,且还是直接下锅,没有匀调,让萝卜入味时间过短,涩喂不除,口感降低。 萝卜确实是道上佳菜色,但能把萝卜处理到上国宴的大厨少之又少。 林逸衣弃了萝卜,改尝最简单的鸡蛋爆葱花,但下一秒,林逸衣重复了前面的动作,鸡蛋里的水分不足,鲜味完全没有在爆炒后出来。 鸡蛋爆葱花,出的是大火中酥香的口感,葱花如果爆的够味,还能出肉质的鲜香,再与鸡蛋的纯鲜互调,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 身为国际顶级大厨,林逸衣不敢说自己能把这一道小炒,炒的多出色,但至少她院里的厨师只够给她徒弟摘摘菜。 接下来是一道豆腐炖鱼,非常经典又常吃的补钙圣品,林逸衣只夹了一口,便知道大师傅放豆腐的时间早了,大厨用了果香冲淡鱼本身的腥气,但也掩盖了鱼的口感,有宣兵夺主之嫌。 可,比之前面的两道菜要好的多,至少没有凸显食材本身的缺陷。 林逸衣吃了几口,便与往常一样,只选择喝粥。 银耳莲子粥,虽然味道不是顶尖的入口香醇,顺脾帖胃,可因为熬的火候很足,米质上乘,所以是这一个月来林逸衣的主食。 林逸衣必须吃,只有养好身体能掌勺的时候,才不用如此无奈。 圣国餐饮业不显,不是它落后、文明程度低,相反圣国有最璀璨的文明,最强大的军队,最野性的男子。 经过林逸衣一个月来的阅读和理解,圣国尚文武,讲无求。虽然圣国发展到今天已经十分人文化,开始注重修养自身、口腹之欲,但文武第一的追求没有变。 就好比五千年的华国,无论时光怎么更迭,刻在人们骨血里的东西是根本。 圣国的餐饮文化起步非常晚,发展亦很慢。历史上手艺传承的产业,总是如此,即便是文明高度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交流很少的封建时代。 林逸衣擦擦嘴角,看眼没怎么动筷子的元长子,瘦小的男孩垂着头,大概只吃了几口菜的样子便不动了。 元自浩狭长有神的眼睛看着哥哥,见哥哥不吃,他也放下筷子,乖巧的不说话。 “不喜欢吃?”林逸衣问元自冥,这个孩子太瘦了,脸色蜡黄,眼神浑浊,是长期影响不良的重度表现,对处在成长期的孩子不好。 元自冥没想到母亲会跟他说话,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光彩,但片刻又自卑的隐去:“回……母妃,孩儿不饿。”元自冥说着,头垂得更低,隐隐还有发抖的迹象。 元自浩见状,顿时变的紧张,担心的看大哥一眼,急忙垂下头,不敢异动。 林逸衣知道,这是原主要打元长子的前奏,理由往往是‘上不得台面’‘有辱王府威仪’什么的,结果越打越卑微、越打越胆小。 林逸衣没那么有病,只是单纯的觉得孩子总这么不吃东西不好:“来人。” 元自冥抖的更厉害了。 春思上前一步。 “去向马总管要些山楂和冰糖。” “是。” 片刻,山楂和冰糖就到了,林逸衣安抚的看眼元自冥,淡淡一笑,仿佛在告诉他真的是山楂和冰糖不是鞭子。 元自冥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血色,如果此刻有人摸摸他的背会发现,他背后冰凉一片。 林逸衣对他们招招手,晶莹剔透的指甲在晨光中与元自冥的脸色一样散发着苍白的微光:“跟我来。” 春思见状,焦急的想说什么,但在王妃的目光下,只好给王妃披了外衣,搀扶着王府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下人吓了一跳。 林逸衣没有看任何人一眼,随便点了一个厨子模样的人开火,自己站在一边吩咐。 冰糖葫芦是华国耳熟能详的小吃,可惜,时至今日,已经很少能吃到纯正、味佳的冰糖葫芦,更没有人愿意在冰糖葫芦上放心思。 但林逸衣不一样,她入门第一课便是冰糖葫芦,足足做了半年才熬出师父要的口感和味觉。 “冰糖入锅,热水过糖,大火烹煮,搅拌,不要停。” 偌大的厨房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分工明确的一百多位厨子,现在除了听着王妃一言一行在动的陈师傅,周围的人奇迹般的安静着。 冰糖未化开时,必须在锅里不断搅拌,让每一滴化开的糖与水充分接触,趁这段时间,林逸衣指使元自冥取了切板放在一旁,刷了油。 “把山渣洗好,去壳,用筷子串起来,每根串三颗。” 林逸衣再看眼锅里的糖,让陈师傅改为中小火。 制作冰糖葫芦时熬糖很重要,糖熬不好会翻砂。 林逸衣耐心的等待着,没有理会春思搬来的板凳,目光一直注视着锅中出香的糖色。 待锅中的糖水呈现大水泡翻滚,糖中的水分充分释放后,林逸衣立即吩咐起锅。 把刚刚元自冥准备好的山楂串放入锅中,滚糖,然后拍在切板上。 少顷,一串串色泽透亮、浑圆漂亮,冰晶如钻美味香醇的冰糖葫芦成型了。 林逸衣掰了一口凝固成冰晶的糖,放入口中,琉璃般的糖片入口即化,糖中活跃的甜香在味蕾上跳动,仿佛瞬间激活了甜堂,让清晨第一缕能力汇入体脉。 甜香再配上山楂的酸,酸甜入口的感觉,不用试,林逸衣也知道山楂中的山楂酸和糖中和会打开孩子的味蕾,激活孩子进食的*。   ☆、003韩氏 “每人两串,不可多吃……”林逸衣眼前一黑,仿佛支持自己完成一系列动作的精神不再,脸色惨白。 “王妃……” 元自冥慌张的欲上前。 林逸衣虚弱的对自冥摇摇头,安抚的对他一笑:“没事,你们玩吧。”然后让春思取走了果壳,如来时一样,离开。 厨房里的气氛陡然变的诡异,王妃为什么出现在厨房?王妃到底进厨房做什么?王妃不是快死了吗?怎么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还好? 所有的人瞬间默契的看向元自浩,心理莫名的紧张不安,刚才王妃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没说什么,却让他们本能的不敢打断!这对某些人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元自冥没有复杂的心思,但他也看着元自浩,桌上鲜艳可口的食物是母妃留给他们的,可以吃了吗?他和弟弟在一起时,已经习惯了由弟弟做主。 元自浩也习以为常,眼睛落在鲜艳香甜仿佛非常好吃的串串晶莹上,最终没忍住,上前一步,拿起来,咬了一口。 山楂的口感混着冰糖的甜香瞬间钻入味觉之中,酸甜相融,犹如最绚丽的烟花点亮了元自浩的味蕾,让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串。 元自冥见状拿起一串,顿时如弟弟一般眼睛眯了起来,真好吃,甜甜的酸酸的,不懂美食的孩子,只知道两个字——好吃。 可王妃说了,只准吃两串。 元自浩吃完第二串拿第三串时,无人敢吭声。 元自冥咽了口口水,羡慕的看着弟弟,没敢吃第三串。 “真好吃。” 此时一位灰布粗衣的大妈走过来,一丝不苟的鬓角光可鉴人,她停在元自浩身边,声音温和慈爱:“二少爷,山楂吃多了倒牙,还是不要再吃了。” 欲伸手拿第四串的元自浩,眉头皱了一下,却奇迹般的没有反驳,收回了手:“帮本少爷留着。”然后带着哥哥走了。 厨房王总厨重新找回自己的权利:“都散了,散了!没事可干了吗!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再敢偷懒,扣半个月工钱!” 小声的抱怨顿时此起彼伏。 “不就是仗着侧妃的关系做了总厨,真以为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少说一句,小心他听见。” 王总厨长得高大胖壮,典型的颠勺能手,按说该是下等粗人,但因为家学渊源,颇有一股内敛的威严,人也颇会来事。 众人散去后,王总厨立即带着几个徒弟封了王妃用过的地方。 亲自重新熬糖,重新加料,做了一份新的让人放入食盒封口,脸色难看:“拿去给关大夫。”各中意思不言而喻,是怀疑王妃下毒了。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为王妃熬糖的小帮厨,偷偷塞了一颗二少爷吃剩的放入嘴里,然后双眼大亮。 更是谁也没有料到,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后,此刻名不转经传的他,会是后来享誉整个圣国的常山酒楼第一大厨。 …… 春香焦急的等在门外,见王妃回来了,急忙上前与春思一左一右扶住王妃,神色有些担心:“王妃娘娘,韩侧妃带着各院的主子过来给王妃请安。” 林逸衣愣了一下,然后恍然明白,昨日宫里太后来信,让她进宫坐坐,那些人听说后坐不住便在情理之中。 太后她老人家前段时间可是收了位义女,说是义女都是骗人的,谁人不知道,此女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沈帅爷家唯一没被流放的女眷,今年十七岁,正是抽穗娇嫩的好时节。 当初太后她老人家在沈家功高盖主,摇摇欲坠中独独保下她,除了对沈家的眷恋外,就是真的很疼美丽可人的小侄女。 京都最近盯着这位小嫩葱的女眷不少,大多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男人纵然有色胆,但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也没人敢为了讨好太后出头,惹皇上不快。 再说了,谁不知道,太后看中的是永平王府的永平王,有几个人还敢往上凑。 据说才貌绝伦的沈姑娘与永平王早就相识,其父亲更是永平王的恩师,每年沈姑娘生辰,永平王都会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即便沈家摇摇欲坠、名声狼藉的时候也不例外。 当中的情谊,令京都不少人津津乐道。这下更是有好戏看了。 林逸衣觉得后院的女人们坐不住很正常,如果太后真的赏下来,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比侧妃低,可比所有妾室要高,不是吗? 春香、春思小心翼翼的看眼王妃,见王妃没有动怒发火的迹象,偷偷的松口气。 林逸衣刚走入正厅,便觉得清雅扑鼻,四季交替,各色美人或婉约或活泼或艳丽的等在大厅,隐隐透着股贵族世家的尊贵祥和。 “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 林逸衣叫起,心想永平王好品味,当真是秀色可餐,品质上佳的美人。 一袭烟纱的韩氏起身,立即上前,扶住王妃,扶风若柳的姿态透着一股墨瓦粉墙的娇小可人,如江南烟雨的水画,落雨不融,声音却不闻江南女子的软侬,透着一股清脆,贴心暖肺。 “姐姐,见您身体安好,妹妹就放心了。” 韩碧说着已悄然垂泪,痛彻心扉:“姐姐一定要养好身体,早日为王爷诞下麟儿,给王府传递香火,其它的事姐姐莫担心,王爷那样在乎姐姐,定舍不得让姐姐为难。”   ☆、04罗氏 林逸衣神情莫测的看她一眼,觉得无奈可笑,这是在安慰还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或者是提醒她,只要她不同意宫里的要求,王爷一定不会跟她作对?让她尽情气死太后? 林逸衣相信肯定是后者,可惜,现在担心王爷是不是纳妾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们。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只因为那跟她关系不大,但不代表别人欺负到她门上了她还当没听见,反击几句是肯定的。 “王爷让本妃为不为难,暂且不提,到是妹妹自从生下三小姐后一直没有动静,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为王爷生个三少爷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能不操心还是少操心。” 韩氏如烟的柔美脸颊变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娇柔,谁不想生下儿子,她比谁也急,可这些年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没怀上。 如今年纪大了,更怕后院进了人,分了王爷本来就单薄的宠爱。 好在王府有个拎不清的王妃,多年来咬死了不让王府后院进人,王妃自己又是个病秧子,生不出孩子,这等好事她们怎么能放过,不来谈谈口风。可这次是太后向王府施压,她不能不担心吗。 韩氏立即从王妃的用词中回神,伺候了王妃多年,这点酸味她常闻到,再说了,王妃是个傻的,还不是随便她们拿捏:“多谢姐姐惦记,可姐姐,妹妹听说了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林逸衣放开韩氏的手,接过春思递上的补汤。 “妹妹听说王爷和沈姑娘青梅竹马,那沈小姐又长的如花似玉,惯会讨人喜欢,若不然太后也不会独独留了她,就怕她入了咱王府,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王爷再……” 韩氏叹口气,悄悄用眼角瞟了王妃一眼,见王妃无动于衷,当她在忍着:“姐姐,妹妹不为别的,是为姐姐担心啊,万一沈小姐心大,又仗着有太后撑腰、王爷怜爱,有什么非分之想……姐姐可如何之好?”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喝口补汤:“你多心了,太后只是让本妃进宫坐坐,与沈姑娘没有关系,本宫劝你也别多想,想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氏表情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没想到竟然被最拈酸吃醋的傻王妃反驳了,一时间让韩氏抓不住事情的条理,准备好的内容瞬间没了用处:“王……王妃……” 林逸衣不以为意,既然她是王妃自然不会把侧妃放在眼里。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人,有同样惊讶的看着她的;有低头看鞋面的;有突然察觉气氛紧张,赶紧放下茶杯迎接气氛的;当真是需要人好好琢磨的一批人。 所幸她无意跟她们争一个男人。 林逸衣低头喝汤,无意跟她们多寒暄:“如果众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本宫奉劝众位回去。若是让太后老人家知道,众位妹妹背后非议主子,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本宫可没本事给众位妹妹开脱。” 说着不舒服的咳嗽两声,脸色不用装也是惨白惨白的:“本宫身体不适,恕不能奉陪众位,都回去吧,回去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少瞎琢磨就是福气。” 众人闻言均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王妃是不是彻底傻了。 林逸衣不悦的皱眉:“需要本宫亲自送众位吗?” 众人立即回神:“不敢,不敢,王妃娘娘保重身体,妾等告退。” 林逸衣挥挥手。 韩氏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见王妃神情淡淡的,只能抿抿唇离开。 其她人走的亦非常快,似乎不在乎王妃会不会应下那件事。 林逸衣可不相信她们心无所欲,不过是相信原主一定不会让王爷纳妾罢了:“本宫饿了,吩咐厨房炖些米粥过来。” “是,王妃。” …… 出了重楼院,众人各自散去,娇柔的韩氏走的最慢,一袭烟雨纱裙,飘飘渺渺十分写意,本该是美人无忧的脸上,此刻却脸色微重,丝毫没有刚才万事出头的傻气:“垂虹,你觉不觉得王妃有些奇怪。” 丫头垂虹想了想,摇摇头:“回主子,不觉得,王妃不是向来如此?”爱理不理人的,没冷嘲热讽就算不错了。 韩碧觉得不对,王妃刚才一直没提沈姑娘,反而一直提醒自己非议太后,这可是大罪! 如果王妃是个聪明的,能凭此罪名把她赶下妾室的位置,王妃按说没这么聪明才对,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可,一直视天下女人为大敌王妃这次没有提及沈姑娘是事实啊。 韩碧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病傻了?还是胸有成竹准备好了誓死不从? 韩碧希望是后者,不管王妃是不是病傻了,王妃这时候都不能傻,她必须发挥她的作用,再让人非议一次王妃嫉妒成性! …… 王府的另一边,身穿杏红色罗衫长裙的女子走在湖光闪闪的湖边,玉臂抬起轻触湖边如丝的垂柳,神情闲适嘴角带笑:“丁儿,王府的湖景是越来越漂亮了。” 丁儿丫头闻言亦享受的深吸口气,看眼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回罗姨娘,可不是吗,府中有湖的,咱们永平王府可是头一份,多少王孙公子羡慕来着,可都没咱王爷有福气,得来了这处好府邸。” 罗红夕凤眼一挑,不见风情自有风情:“你说错了,这可不是王爷选了,是孝敬先皇后早为王爷置下的产业,可惜孝敬皇后去的早,若不然……” 罗红夕没有说下去,谁都知道如果孝敬皇后没去,现在永平王就是嫡子龙尊,可惜,孝敬皇后去了,现在后宫得势的是其他王爷的娘。 更别提皇上还有许多能建功立业的皇子,而他们王爷向来不得皇上看中,可真是遗憾啊。 罗红夕叹口气,目光悠远的望着平静的湖面,眼里汹涌的波涛一闪而逝,她出生在红霞满天的时候,父亲给她取名红夕,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最壮观最不俗的红夕’,所以让她饱读诗书。 曾经她也这样认为,以为能嫁给当朝最受宠的皇子为妃,帮他争权夺势,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落的要靠入永平王府为妾,保护自己的名声。 她心中的不甘谁能看到!她的江山如画、一腔所学,又有几个人能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却自小熟读各家经典,赏略兵家众作,让她怎么能甘心平凡! 尤其一切美好曾经近在眼前。如果不是她大意,被亲妹妹算计了永寿王妃的位置。 现在的永寿王妃就是她,或许将来的太子妃也是她,为妃为后,母仪天下,她可以辅佐皇上安邦定国,教育一代天骄太子创造天下盛世。 可是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永寿王妃是她的亲妹妹,她筹划的庞大将来当然无果,如今却还要在后宅跟一群心思迂腐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她不是觉得永平王不好,他是能让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即使连她也不例外的身陷,她只是讨厌身边的氛围,为心里的屈辱心痛,为亲妹妹暗地算计心伤。 她不甘心啊! 丁儿丫头不懂主子心底深埋的遗憾,她眼里只有眼下的‘大事’。 丁儿见四下无人,想到刚才的趣事便道:“罗姨娘,韩侧妃真逗,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王妃娘娘更逗,竟然听不出韩侧妃在给她下套,真是太好玩了。”她是跟着罗氏从府邸出来的,不怕说错话。 罗氏看了她一眼,凤眼不魅而魅:“就你鬼灵精。”何其无趣的两个女人,让她看一眼都不屑。 丁儿被看的面红耳赤,心想,小姐真漂亮,比府里时更漂亮了,如果永寿王见了,肯定后悔没娶大小姐,呸,干嘛又想到那个负心人! 罗氏慢慢的走着,高贵的不屑理会王妃和韩氏之间孩子气的举动。 但她不否认王妃的确有用处:够傻,又够能得罪人,沈千梦的事还要靠王妃去闹,阻止沈千梦进门。 罗红夕想到这点,冷冷一笑,沈千梦想绝地逢生门都没有!既然要不幸,沈千梦就该跟自己一样不幸!如果自己是争权失败,沈千梦那小妖精就不该嫁给她想嫁的人!   ☆、05王爷 在鸟语花香的灌木小路上,一行人慢慢的走着,从背后望去,其中一位小妇人发髻盘的很高很美很亮,背影纤细,举止活泼。 她便是现今王府姨娘中,最小的一位妾室吴氏,据说如瀑布的长发在大红色床铺上散开时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诱惑,无不臣服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绸之下。 没人不知道这样不入耳的据说是从哪里来的,但又令很多女人心中痒痒,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边不屑于顾这样的传说,一边急着保养自己的青丝。 可具体传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验证过,或许验证过的人闷葫芦,敲不开嘴,所以至今只是传说。 但王妃娘娘很讨厌吴氏那一头及脚裸的长发是事实。 吴氏相怡人如其名,长的小小的,巴掌大的脸看着十分讨喜,肌肤赛雪眼睛清澈,让人看了打心里觉得喜庆。 此刻小吴氏跳跃在王府曲径通幽的台阶上,如花丛中的精灵,十分生动活泼。 丫鬟舟儿在一旁伺候着,脸上笑的像朵花一样,幸灾乐祸:“姨娘,这会王妃肯定气死了,如果因此病了,可别气死过去,要不然侧妃娘娘可惨了。” 跳跃的小精灵停下,晶亮的的眼睛分外可爱,看起来毫无心机:“可不是吗,不过还是活着好。”如果死了,换位新的入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 如今王妃已不足为虑,到是前院霸着王爷不放的人,看了就令人恶心!明明是个妾室,却以大丫鬟自居! 小舟见主子如此,便知主子在想什么,宽慰道:“吴姨娘,奴婢听说……” 小舟放低了声音在主子耳边道:“当年不是年姑姑要特立独行,王爷是要纳了年姑娘的,但王妃不同意,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吴相怡闻言,生气的掐断了手边的娇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就说她蠢吧!”放任心机深沉的年小贱人跟着王爷,这就是赢了吗!也不想想如今见王爷次数最多的是谁,天天陪着王爷的又是谁!蠢! 小舟急忙小心的眼看四周,确定都是自己人后,才敢附和的点头:“可不是吗!”年姑姑不是妾室却育有二少爷,不是丫头,却以王爷身边第一侍女的身份独掌王爷前院第一大权,真是气死人了。 她们这些人见了她,哪个敢不行礼,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吴氏想想就生气:“别说这些闹心的事了,倒胃口。”到是她这肚子什么时候能争点气,给王爷也生个儿子,想到王爷,吴氏的脸红了片刻,娇羞如樱桃般可人。 …… 重楼院内。 林逸衣喝了药后,看了会书,睡着了。 春思、春香反而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布满疑惑:王妃竟然没有生气?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心,怕王妃是气在心里。 入夜,本平静的重楼殿突然惊奇一阵涟漪,下人们竟然此刻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一,王爷来了! 春思听到门房跑来汇报时险些没被吓死,王爷来了?这样的大事她怎么给忘了?她忘了还不要紧,王妃怎么能忘了?! 难怪她们觉得今天怪怪的,一直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王妃今早没有患得患失、紧张莫名的吩咐她们试遍所有衣服,戴过所有首饰。 这下可如何是好?重楼院的人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习惯了以王妃的紧张作为王爷要来标志的下人们,顿时慌了手脚,越慌越乱,越乱越不知道该干嘛,三四个丫头焦急的团团转,一不小心撞在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逸衣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多大的事,瞧把你们急的,春思不用找衣服了,春香不用急着点香,姑姑们也把手边除尘的活停了,就这样挺好,挺干净的,都别忙活了,跟我一起去迎王爷。” 众人闻言瞬间找到主心骨一般,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日,最激动的不该是王妃吗? 林逸衣来此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的人,入目第一眼,犹如天地初开,星辰绕月,他一个人的光辉,足以震慑所有的鬼魅。 让不善于评价男人相貌的林逸衣,也不得不赞一句,人物。 永平王元谨恂今年二十五岁,一身玄色暗纹银边锦袍,肃穆威严。与所有家世不俗身居高位的男子一样,身上自有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只是林逸衣觉得此人更甚,且高贵的内敛。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是那种被外星人带走,也能开辟出自己的星球的能人。 这便是一种气场,一般出现在老者身上,他身上却有,若不是因为年龄便是因为经历。 所以林逸衣断定,永平王有丰富到让她不敢想象的人生阅历。 林逸衣不敢怠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他:“臣妾参见王爷,王爷安福。” 元谨恂从她身边走过,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片刻又急速退去:“进来吧,外面有风。”其他的废话,元谨恂已经不屑于说了,他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却越来越不爱说话。 林逸衣是例行往事,也不在意,跟着进去,意外的与年姑娘相视一眼。 年婳立即退后一步,恭敬的拉开距离:“王府万福。” 林逸衣点点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让原主嫉妒的恨不得砍死的年姑娘,而年姑娘的长相也没令林逸衣失望。 年姑娘虽然不如永平王其他妾室美丽,但胜在有气质,不美不媚,独独有种冰山赛雪的寒气,一看便让男人升起征服的*。 如果让林逸衣评价,她觉得年婳更胜韩碧一筹,韩碧美的婉约,年婳美的冷静,而林逸衣喜欢冷静的人。 林逸衣很快收了目光:“王爷用膳了吗?”她刚要吃,要不要一起? 身后顿时传来清凉的声音:“回王妃娘娘,王爷在书房用过了。” 林逸衣没有像往常一样瞪多事的年婳,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入内,也同时分道扬镳,元谨恂向浴室走去。 林逸衣向一旁摆放的餐食而去。 年婳带着人,拿着洗涑的一应东西,分列两旁跟随王爷而去。 林逸衣见多了高级浴室特技看护,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奢侈,瞧这阵势,真能吓唬人。 不过,林逸衣知道元谨恂沐浴的时候不让外人在旁白服侍,也乐得清闲,神情自若的让春思摆膳,她有些饿了。   ☆、06用餐 今晚的菜色是她亲自监督准备的,菜色是非常简单的糖醋萝卜和两扇水晶蒸包。 蒸饺的皮很非常薄,包裹着里面的馅,如水晶般透明,看着便让人胃口打开,更别提勾人的香气了。 糖醋萝卜中,她用醋去了萝卜的臭涩,保留了萝卜的鲜甜,用熬的汤汁勾芡翻炒,入口之余香脆可口,味蕾大开。 林逸衣吃了一口蒸包,满口留香,独一无二,即便在华国地界也不见得能购买到如此纯正的雪原蒸包,当真是风味独特,冰晶玉骨。 林逸衣享受的吸允着,萝卜开胃,蒸包填充,吃的满口留香,幸福无比,她容易吗,嘴巴都快淡出牙齿了,好不容易可以吃口可心的,真是身心舒畅,心情愉悦。 林逸衣用餐微慢,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适量进餐需要慢慢调理。 元谨恂洗涑很快,出来见王妃还在用餐看了她一眼,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取了本书坐在距离王妃不远的地方看。 林逸衣夹开一粒包子,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金灿灿的小蒸包皮薄如蝉翼,包裹着林逸衣调制的素馅,撞在铺了荷叶的屉上,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林逸衣慢慢的吃着,连着两粒下肚,突然觉得身侧多了一个人。 林逸衣看了元谨恂一眼。 元谨恂面无表情。 年婳已在一旁为王爷布置着餐食,一粒水晶包夹在永平王的盘子里,动作自然,举止流畅。 林逸衣低头,自顾自吃自己的。 两人均默契的没有说话。 年婳冰冷的神色在王爷吃下第三粒包子时,眉头皱了一下,但见王爷没有停筷的意思,年婳不敢吭声,继续为王爷布膳。 待林逸衣吃了八分饱,擦擦嘴角的油渍,才发现王爷一个人吃了一屉蒸包,林逸衣诧异了一眼,得自己的想法或许错了,王爷可能真的没吃晚饭。 年婳垂着头,当每没看到王妃的异样,面上不动声色,王爷用膳是她说的,且没有说错,所以她觉得不用解释。或许,从她心里根本也不需要解释,后院的人无需知道王爷在前院的事情,多打听便是逾越。 元谨恂习惯不多话,重新打开书,继续看。 林逸衣无所谓,不过是几粒蒸包,吩咐春思收拾,慢悠悠的站起身吃药压食。 两人习惯性的沉默,大厅里静悄悄的,如以往一样,沉默的诡异。 年婳平静的在永平王身后站着,如一棵让人傲立雪中的柏松,对大厅的沉默习以为常,只因王爷去了谁的院子都是如此。 直到夜色宁静,更声响起,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元谨恂合上书:“睡吧” 林逸衣正在进行饭后散步,鼻尖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渍,看了看时辰恩了一声没有反驳。 王爷和王妃就寝异常程序化,一般是上床、办事,然后各自睡觉。 林逸衣并不担心,也没觉得需要刻意与元谨恂保持距离彰显多讨厌多妾的男人,不过是同床一枕,犯不着为了这件原主执着到偏执的事让元谨恂起疑。 两人散发入账,林逸衣一身白色里衣,姿态镇定,虽然消瘦,但举手投足间的洒逸,比往日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年婳侧目了一瞬。 元谨恂在里面伸手,拉了她一下。 林逸衣没有拒绝。 年婳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放下帷幔低眉顺目的与春思各自站在床的两侧,等着里面的人完事后,上前伺候沐浴。 林逸衣翻身拉锦被时碰了欲起身的元谨恂一下,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 元谨恂同时翻身,欲压在林逸衣身上,下账办事是规矩,否则林逸衣能哭出一条河。 林逸衣神色清明,伸出手抵在王爷胸口,声音有些虚弱:“王爷,妾身想明白了,以前是妾身胡闹,让王爷费心了,妾身万死不辞,以后妾身定不再任性,以养好身体为重。”这几句说的情深意切,目光执着,望向元谨恂的眼里,分外真诚。 元谨恂愣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摆正躺好。 林逸衣不禁松口气,突然发现另一只手里竟然全是汗,侧身躺好,不禁笑自己越来越回去了,竟然对着一个如弟弟一般的男人紧张。 可也仅凭刚才的一瞬,他已经确定此元谨恂每次过来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东西,要不然面对瘦骨嶙峋的王妃他不会有反应,可如此冷静的男人竟然对一排骨头有反应,不是有备而来是什么。 林逸衣突然觉得原主真厉害,能把身侧如虎的男人整的像办公一样跟她行房,当真本事! 林逸衣以为吃了药的元谨恂会顶不住离开,结果直到天色放明,春思才告诉她,王爷刚走。   ☆、07哭泣 林逸衣眉毛一挑,又恢复平静。 “娘娘,进宫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属于王妃的厚重盛装上身,十几位丫头仆人快速伺候完她梳洗,中间赶着吃了一盘小点心,规整的仪架已经启程。 不到两个时辰林逸衣已经从宫中出来,回王府还赶上了吃午饭。 …… 垂虹千方打听,才在晚饭的时候向韩氏神秘汇报:“听说娘娘走后,太后在宫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韩碧紧绷了一天的心,悄然落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太好了,她就知道以王妃嫉妒成性的性子不会让千娇百媚的沈小姐进府,果然如此。 韩碧开心的拉住垂虹的手退下手上的镯子套她手上,眉目温柔如水:“赏给你的。” 垂虹欣喜的摸着玉镯爱不释手:“多谢主子。”不枉她顶着太阳在恒远路转悠到现在。 …… 罗院内。 丁儿去门房转了一圈,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正在窗前看书的罗氏。 罗氏贵气的容颜轻蔑的一笑,嘲弄不已,家里急着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弥补吗?她已经不需要!但心底深处莫名浮躁了一天的心,悄然落地,神色更加淡雅高贵。 …… 吴氏小院内。 活泼动人的吴相怡身着丝纱,铺散开如瀑的青丝,坐在浴池的边缘踢洒着温热的池水,笑声如翠铃般洒满浴房:“我就知道王妃不会令我们失望,呵呵,太后一定被王妃那死犟的性子气的吐血! 哼!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也妄想入我永平王府,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舟儿梳着主子的一头青丝,含笑的符合:“王爷有姨娘就够了,焉用别人来分心。” 吴氏嗔怪的戳戳舟儿的额头:“就你多嘴。”但看着水中年轻的容颜,婀娜的身段,吴相怡还是忍不住笑了,比起其他老女人,她自认更能讨王爷欢心。 想到王爷,小吴氏心里微微一动:“王爷今晚宿在哪里。” 舟儿心里一惊,不过算算日历又立即笑开:“回吴姨娘,今晚王爷该宿前院。” 小吴氏刚想笑,突然想到王爷身边的年婳,顿时气红了眼:贱婢!又便宜她了! …… 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明媚的晨光洒了一地,盎然生机点缀了春天万物兴旺的第一缕希望。 林逸衣迎着春日的朝阳,耍了一套太极剑,收势后擦擦额脸上的薄汗,简单洗涑了片刻进屋用餐。 “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起吧。”林逸衣扫眼桌面,上面蒸了一屉全新的蒸包,还有一小碟她嘱咐好的糖醋小菜。 小菜是用胡萝卜丝和土豆丝焯水后用料调至,颜色清爽,口感上佳,符合小孩子的胃口。 三人入座,林逸衣喝粥,示意春思把蒸包给两个孩子吃,早晨一碗粥几个包子一碟小菜是再理想不过的早餐。 元自冥胆怯了吃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说不出的香嫩,在他单薄的词汇里,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包子比它的长相更好吃,更香。 元自浩的眼睛再次眯起来,包子的香味仿佛能顺着鼻孔流出来,明明没有一粒肉,却让他觉得比肉还好吃,比他吃过的所有菜色都好吃。 两个孩子自顾自的吃着抱着,从一开始的优雅进餐,吃到狼吞虎咽。 林逸衣示意给他们上粥。 金黄的小米粥熬的非常充分,林逸衣亲自下的米,火候经过六次变化,金灿灿一碗小米粥比平日看起来颜色更加金亮更加好吃,腕上再顶一蹙糖醋小菜,看着更加漂亮,味蕾全开。 林逸衣一直看着他们把一屉小蒸包吃完,喝光了碗里的米粥,点点头让他们退了。 出了正厅,元自冥从未觉得这么舒服过,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很精神,晨光照在身上觉得浑身有劲。 如此舒服的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食材食量是林逸衣多年从事餐饮行业的来的黄金参比量,以体重衡量每个人对食物的摄取要求,然后量身定做,达到最舒适的饱腹感。 林逸衣饭后喜欢看书,懒洋洋的斜坐在阳光照进来的窗前,一手握着小铁球,一手卷着书,神色清雅高贵,不言自成风景。 林逸衣的房间有很多书,最新的孤本是王爷昨天派人送来的。 林逸衣不认为日理万机的永平王会注意到她最近的爱好,应该是‘侍寝’后第二天,他身边的秘书送来的。 林逸衣不介意谁送来的,有用就行,这次送来的书中,有六本书介绍各地的饮食风情,有几本介绍植被覆盖,林逸衣从中惊醒的发现了很多种圣国还没有开始运用的调味食材,已经派人去取,加上半个月前,她让人联系的走私商队,一个月后,她大概能收到六种调味小料。 林逸衣心情不错,翻书更加勤快。 “王妃娘娘,各院的姨娘来请安了。” 林逸衣愣了一下,才想起各院姨娘是做什么的,然后随手一挥,没有动的意思:“进来吧。”请完安走人,林逸衣没有与她们多接触的意思。 可惜,林逸衣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尤其在傻瓜王妃为她们解决了劲敌时,她们不介意过来表现一下安慰。 韩碧尤其动容,一袭碧绿的宽袖罗裙,衬得她更加温柔善良如烟似雾,刚进来便红了眼眶,眼睛里写满了千言万语的嗔怪:“姐姐……” 林逸衣顿时打个寒颤。 韩碧含泣的脸顷刻间扑过去跪在林逸衣脚边,眼泪唰的留下,说不出的娇柔如风:“姐姐,您受委屈了,妹妹的心好难受……” 后面的人依次进来,见韩碧哭的伤心欲绝,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又当没看见的跪地请安:“参见王妃,王妃安康。” 林逸衣忍不住放下书,拍拍韩碧的肩:“好了,不哭了,再哭不漂亮。”真是我见犹怜的一张脸,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心软,更何况男人。 韩碧哭的更加伤心,仿若亲姐受辱,无法弥补“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还与太后起争执,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林逸衣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跟太后起争执了,她们谈的很愉快,日子都订好了? 韩碧肩膀颤抖的趴在王妃怀里哭:“姐姐,妹妹舍不得看姐姐受委屈,不过是个妾室王爷再宠也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真不该……真不该为了她……陷自己与不义……妹妹好心疼……” 韩碧捂着心痛,哭的伤心欲绝,紧紧的攥着王妃的手,姐妹情深的哭诉。 林逸衣觉得好生怪异,还有点看美人哭的无奈:“行了,不是大事。” “不,在妹妹眼里就是大事,为了贱籍之后,玷污了姐姐的名声实在不值得,碧儿要进宫为姐姐讨回公道。”说着说着哭的更加情真意切,几乎哭晕过去。 林逸衣看着那个心疼啊,疼的最后扶起她,动容的握着韩碧的小手道:“好妹妹,快别哭了,听你这么说本宫也认为不值,本宫听妹妹的,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僵硬的看着满脸纯良的王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七点。   ☆、08私库 林逸衣欣慰的点头,不哭了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没事都下去吧。” 韩碧诚惶诚恐,紧紧的抓着王妃的手一脸无法置信:“姐姐……”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韩碧一时间无法回神:“姐姐,您……您……” 林逸衣神色清淡,看向韩碧的目光平和中透着冷意:“还有事?” 韩碧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妾……妾……” 林逸衣托起她的手,柔软的小手放在她消瘦的手上,却给人诡异的压迫感:“姐姐知道你是个好的,看不得姐姐受委屈,这份情姐姐领了。 今天看着妹妹哭的这么伤心,姐姐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妹妹想想,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为妹妹保重身体,不为那些小事动气,今儿我就依了妹妹,沈氏的事便到此为止,现在姐姐累了,都退下吧!。” 韩碧觉得头晕目眩,五雷轰顶,焦急的抓住王妃的手,死死的抓着,腹有千言万语要冲王妃吼!“姐姐,姐姐,我……” 林逸衣无意多谈,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韩碧与众女人浑浑噩噩的被赶出来! 待众人心神回落。 韩碧气的身体颤抖,神态愤怒,王妃在耍她吗!? 小吴氏握着玉手,讽刺上前一步,嘴角轻蔑的上扬,笑容嘲讽,声音尖锐:“偷鸡不成蚀把米!哼!当真是姐妹情深羡煞旁人,韩姐姐这回真是的给我王府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妹妹是不是该杀鸡宰羊酬谢韩姐姐。 韩姐姐不如好事做到底,把自己的日子分给沈妹妹岂不是功德圆满,修炼成仙。” 垂虹闻言,立即看向吴氏:“吴姨娘什么意思!竟敢对侧妃娘娘不敬!” 韩碧目光一冷,但又瞬间恢复柔弱,她不知道王妃想做什么?但这黑锅她是背了。现在更是成了笑话,韩氏抹抹泪:“吴妹妹说的什么话,后院的事儿其实我能做主的。” 小吴氏瞪了垂虹一眼,怏怏一讽,对上韩氏:“谁说您不能做主了,您不是就给姐妹们找一个妹妹吗?” 韩碧眼睛一红,湿了手帕,声音软软的惹人怜惜:“妹妹说的什么话,怎是我的错了,到是吴妹妹以后别不习惯叫别人妹妹,惹了笑话。” 吴氏闻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你!——” 舟儿急忙拉拉姨娘的袖子,示意她忍让。 垂虹高昂的头,在外一直扮演者护花的悍侍角色。 吴氏看到韩氏还是哭就恶心,年纪一大把了哭给谁看,哭哭哭,这回哭出事来了吧,扫把星:“舟儿!我们走!不就是多个妹妹,总比有些人能当人娘的好。” 韩氏闻言气的面色恼恨,她最恨别人提她年龄。 一旁的罗氏没有理会前面的热闹,绕过他们,望着远处浓林中露出的亭台楼阁,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王妃何意?即便是想与韩氏作对,也不应拿纳妾这种大事开玩笑? 一袭蓝衫女子见韩氏不对,上前一步缓和气氛:“韩姐姐别生气,吴妹妹说者无心,再说,妾身估计王妃只是说说,咱们别太当真,别太当真。” 韩碧掩面而泣,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哭跑了。 留下温柔的冷氏,尴尬的笑笑,示意大伙离开。 …… 吴相怡回去便摔烂了珍爱的花鸟琉璃碗:“气死我了!王妃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省事!” 舟儿闻言吓的关紧了门窗:“姨娘,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吴相怡才不怕,如瀑的发丝高高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小脸透着后院女子谁也比不了的稚气和活力,还有无法掩盖的:“有耳又怎样!谁还能动了本姨娘去向着她,也不看看这后院得宠的是谁!” 舟儿立即附议:“当然是姨娘了,王爷一个月有三天必歇在姨娘这里,自然最宠姨娘的。” 吴相怡闻言,抬起白皙的颈项,神色高傲目光清冷,但下一刻,玉手拍在桌子上气的要死:“韩氏那贱人,成天就知道哭,以为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装的好似蔓藤一样,其实就是狗尾巴草!” 舟儿吓的一头冷汗,姨娘越来越敢说了。 …… 韩氏更气,险些没有把王爷赏的观音瓶当破罐子摔了。 垂虹不断的安慰着,唯恐主子气到了心上。 韩氏朱钗乱颤,气的胸口起伏:“姓林的欺人太甚!”丝毫不提自己假心假意在前。 垂虹身有同感的点头:“王妃这是把娘娘您当猴子耍呢。” 韩氏立即神色一冷。 垂虹立即明白说错了话,立即自扇嘴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 两天后,太后的赏赐源源不绝的抬进永平王府,说是怜惜永平王妃身体孱弱,给王妃补身体用。 至于补身体需不需要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和天下奇珍,谁也不敢找太后询问,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永平王妃答应了婚事,太后给好处了。 林逸衣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看了太后送来的‘谢礼’,让春思清点入库,顺便提醒:“入院库。” 往外走的春思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娘娘,不入府库?”春思说完自知失言,又见王妃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吓的急忙垂下头去办事。 林逸衣当人不会再入府库,府库是永平王府的公用,平日掌握在年婳手里,以前原主为了讨好王爷,从来是私库府库不分,现在不行她要银子有用,一分都浪费不得。 前院内。 年婳正在茶水间温茶,听完丫头的回报愣了一下:“没有入府库?” 小丫头点点头,颇为不愤:“真是小人之心,还怕姑娘贪了她的东西不成,姑娘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稀罕她哪点东西。”   ☆、09进门 年婳不悦的看过去。 小丫头不愤的甩甩手:“好了,好了,奴婢知道不要乱说吗,姑娘肚子里能撑船,才不会跟王妃一般见识。嘿嘿,好年姑姑别瞪了,奴婢还不是为姑姑不值,呀!奴婢想起奴婢还有事忙,先走了。”小丫头提起衣裙,一溜烟跑了。 年婳微微蹙额,冷淡理智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困惑,但她不相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真的会给王爷纳妾,还是纳那个女人。 年婳想到王爷每年为沈家小姐搜罗奇珍异宝,对沈千梦不同一般的重视,心里升起一缕酸涩,纵然冷情如王爷对沈小姐也是不一样的吧。 王妃可千万别在这件事犯糊涂,否则王妃的价值真的到头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三日后,一顶小轿抬了深宫中的罪臣之女沈千梦入府,一袭粉色的衣褂,几箱简单的陪嫁,没有吹拉弹唱的乐队,没有骏马新郎,甚至没有两支红烛一顶盖头,原天下兵马大帅嫡女便嫁了终生。 沈千梦坐在轿子里哭的声泪俱下,从家变到现在更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如今的她坚强的活着,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可想到马上要见恂哥哥,沈千梦从不示人的柔弱抑不住的往外涌,让她觉得害怕、委屈。 沈千梦的轿子抬进吴氏小院。 小吴氏气的摔烂了最后一个花鸟茶杯。 王府后院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眶,暗骂王妃认不清形式,抬了个妖孽进门。 暗潮涌动的王府之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鳞次栉比,商家云集。 门庭若市的茶楼内,一间不起眼的雅座里,一位白衣男子斜靠在软榻上,长发垂落,冠玉松散,手里拎着一坛酒,随意的倒入口中,又放回身侧,如蛇一般的眼睛慵懒的眯着,五官说不出的妖异尊贵,唇薄如翼,闪耀着太阳般的光泽,俊朗刚毅的五官,诡异的融合了儒雅和狂妄,散发着诡异的诱惑。 站在窗前的男子微微皱眉,俊美的容颜更加高贵冷硬,与榻上邪魅不羁的男子比,此人多了份沉稳和不容于世的高浊,仿若万邪不侵、自成沟壑。 元谨恂目视远方,太平盛世尽在眼中:“天越来越暖了。” “牛鬼蛇神蹦的也多。”男子左右一提,酒坛斜飞而出。 元谨恂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明明该是狂野无礼的举动,他做来行云流水高贵异常:“但愿不会另我们失望。” 躺在榻上的男子无趣的剔剔牙,俊美的长腿搭在榻的另一端,修长的身形展露无疑,一袭白衣胜雪,仿佛那高洁的白在他身上怎样扭曲都张扬着肆意火热的诱惑:“皇上真乃眼瞎,才看不到珠玉在前。” 元谨恂淡淡一笑,仿佛没听见榻上男子大不敬的措辞。 榻上的男子也浑然未决,理所当然的闲适着:“听说你那位小心眼的王妃给你纳了位多余的妾,在此愚弟恭喜元兄今夜小登科,美人在怀。”夜衡政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元谨恂不置可否,失笑摇头,大司马的人脉早在皇上抄家之时他已先一步动作,恐怕要另圣都盼着他通过沈千梦集结大司马旧部的行为治罪的人落空了。 夜衡政以手当枕,颇为无聊:“哈哈!你那位还不死的王妃,真够有意思的,你说她算不算为了点银子把你卖了。” 元谨恂懒得理他。 夜衡政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 “笑够了就回去,大情圣,别忘了你还在给你亡妻守孝。”元谨恂把酒坛扔给他,捡起椅背上的披风飘然而去。 夜衡政接过,喝了一口,几乎想不起他亡妻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要是能再死一次就好了,孝期还有两个月就用完了,真是可惜,可惜。 …… 王妃的银子放在哪里是小事,惊动不了永平王,这件事汇报给年婳算顶天了。 所以林逸衣并不在意,且秉持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一个多月来,林逸儿发现自己很闲,不是普通的闲,是除了偶然有妾室来请安,便是躺在床上吃喝等死,无事可做。 她自己的重楼院几乎与世隔绝自成一体,仿佛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林逸衣敢肯定是有人趁她病架空了她,加上王妃自己不争气,一病五六年,几乎不出院,林逸衣便空有王妃头衔,没有王妃实权。 林逸衣反而更加镇定,不慎在意,只要自己的嫁妆和陪嫁人员自成一体,她不介意王府谁当家,更没有夺权的意思,大家表面过的去就行。 林逸衣清点完自己的嫁妆,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永平王的评价高了一层,属于林逸衣的东西,永平王分文不动。 林逸衣叫来春思:“我们在城郊有三座庄子?” 春思不明白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嫁妆,王妃向来是不过问此事,都是交给外院管家搭理的,王妃不通庶务:“会娘娘,是。” 林逸衣颔首,这样的分配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三座庄子,一座种调料、一座种菜品、另一座临着温泉,到是可以种植反季蔬菜,货源的事便不必愁了。 另外她的陪嫁中还有六间门市,出息目前都是给了前院,料想她收回来永平王问也不会问,那她就收起来,回头看看位置,她拿一间开酒楼。 林逸衣仔细想着,一遍翻嫁妆一遍找来圣都地形图比照位置,看看在哪里开合适。 …… 入夜,元谨恂依照规矩去沈姨娘的住处。 年婳带着众丫鬟、小厮低眉顺目的入内,拦了沈姨娘欲上前为王爷宽衣、入浴的举动,有条不紊的服侍王爷换了家居服,直接进了浴房。 等了一天的沈千梦顿时红了眼眶,委屈的趴在床上哭,头上太后赏赐的红钗轻颤摇动。 陪嫁的嬷嬷,脸色很不好看,刚才的丫头怎么回事,姨娘还没上前,她出什么头,简直不像话,在宫里待久了的老嬷嬷,眼里顿时闪过寒光。 待元谨恂沐浴出来。 沈千梦立即哭着扑入元谨恂怀里,把连日来的委屈、不甘、害怕都哭给了他:“恂哥哥,梦儿好怕,好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女孩美丽细腻的容颜上滑落,让人心疼不已。 元谨恂拍拍她的肩,安抚道:“都过去了,别哭。” 沈千梦靠在元谨恂的胸前哭的更加伤心,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自己从小爱慕的男人看,还有刚才她被他的侍女欺负的不甘心,她的恂哥哥那样宠她,一定不忍心。   ☆、010如梭 元谨恂目光深邃的落在床边去了枪的银杆上,没有主意沈千梦的变化。 沈千梦也不恼,更不会主动告状:“梦儿想不到梦儿今生还能跟着恂哥哥,对梦儿来说一切都不怨了……”说着温柔的趴在元谨恂肩头隐隐低泣。 宋嬷嬷见王爷和小姐气氛正好,示意年婳带人下去。 年婳没动,只是吩咐方艺带众人下去…… 床帐落下,*润物。事后,年婳服侍永平王梳洗。 沈千梦独自坐在粉红色的帷帐内,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神色淡淡心神苦涩,她再也不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以后这样的屈辱会如影随形。 沈千梦突然握住落空的手,神色闪过一丝默然的坚定,相信忍受这份屈辱的人想治她于死地的心都一样,或许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给那些人一个借口,自有人为她收拾了那个女人!比如被抢了权利的王妃娘娘。 想到王妃,沈千梦心里略过酸意,她是想过与王妃姐姐做平妻的,想不到…… 柳絮恋着暖风潇潇洒洒的飞落,不休不止的完自己的使命,成熟的翠绿与湖面上的游鱼互相嬉戏,早春的脚步已经结束,文人骚客的诗句又书写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 春的暖意已深入人心,晚春带着热意席卷整片大地。 林逸衣经过几个月的修养,脸颊呈现健康的红色,身体已经大好,眉目已可见人的温和呈现在众人面前。 林逸衣觉得这幅身体的样貌不错,第一次见便得了林逸衣的心,又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大学要出校门,肆意飞扬的时节,那股火热的生命力怎么掩也掩不住。 林逸衣身穿一袭杏红色蝶袖长衫,长发简单的挽起,脚下一双刃靴在光洁的地面上变化着各种弧度。 旁边,两个小男孩穿着与母亲一样的鞋,紧紧的抓着栏杆动也不敢动一下,羡慕的看着母亲在偌大的光道上划出蝴蝶振翅的美丽。 元自冥眼里都是崇拜,眼里的怯意几乎消失不见,人也长高长结实了一些。 元自浩更是崇拜的不得了,小家伙更加精神且神采飞扬:“母妃!母妃!该我了,该我了!” 林逸衣的业余兴趣是花样旱冰,在校时曾代表学校参加过青年组锦标赛,滑冰是她味蕾休息之余,肢体放纵的休息。 她觉得身体可以后,便修了这间活动室,做她平时休闲、放松、运动所用。 林逸衣听到自浩开口,如一只敏捷的飞燕快速靠近元自浩,携了他的双手如一缕轻言带入舞池。 房间里立即想起元自浩兴奋的叫声,随着林逸衣的动作在冰池上如履平地,做出各种飞驰的造型。 元自浩紧紧的握着母妃的手,在速度与激情中尖叫,太好玩了母妃真厉害,他见很多人玩过飞滑,但跟母妃一比,他们太弱了:“娘,再快点,再快点。” 林逸衣早已不再纠正他们理智缺失时,叫出的称呼,只是听一次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一次,她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冒出两个叫她娘,其实还有有些开心的。 林逸衣一个S转弯,快速把元自浩甩出去,在他的尖叫声中又在下一个弯道把他拉入手里,顺便瞅瞅了场中都有谁变了颜色。 一圈结束,林逸衣把元自浩送回休息区,牵了元自冥的手再次滑入冰池。 林逸衣还是喜欢元自冥多一些,不为别的,单是这孩子死了生母,麻烦事就少,就比如现在,无论她绕着元自冥玩所么危险的动作,也没有下人脸上变色。 所以,林逸衣觉得把元自浩还给年婳是对那些心总是提到嗓子眼的下人们负责。 林逸衣带着元自冥飞了两圈,一个转身与他一起滑入休息区,红润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元自浩、元自冥立即捧来毛巾,殷勤的为母妃擦脸,一边擦一边激动的仰望心中的神。 林逸衣哭笑不得,连个小毛孩也太好讨好了。 春思焦虑的看眼王妃,确认王妃只是有些气喘,脸色红润,眼波如水,才不好意思的收了目光,心里闪过多年不曾出现的骄傲,王妃越发漂亮了:“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准备了。” 林逸衣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又逢初一而已:“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改天再玩。” “是,母妃。” …… 林逸衣回了房间,先沐浴更衣,换上了宝蓝色的上衣,梳了正规的凌云髻,头上插了根孔雀钗,每个屏玉上都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祖母绿,小小的一点镶嵌在金色的屏玉上,非常出彩。 林逸衣是说玉钗出彩,至于自己如何,不甚在意。 春思在一旁却洋洋得意,即便如此沉闷的宝蓝色穿在王妃身上,一样好看:“娘娘,今晚您吃什么?” “下碗面,小厨房做。” 春思瞬间嘟起嘴、蹙眉,王爷要来只吃面吗,王妃越来越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虽然这样也挺好,但是…… 春思还是觉得王妃现在身体大好了,该趁着还年轻,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好为王爷生下小世子。 林逸衣当没看见春思的心思,整体好自己看看天色不早了,亲自去监督小陈下面。 林逸衣的吃食很简单,现在天气热了,又出了汗,她想吃一碗凉拌面。 越是原汁的食材,林逸衣越挑剔,在嘱咐完小陈和面时注意的问题后,林逸衣亲自调制芝麻酱的香鲜。 如今,林逸衣的小厨房有二十三种调料,调制一碗芝麻酱她只用了四种,独独没有放水。 小陈下好面后,见王妃已经挑好了主料,便主动开始把青菜切丁。 林逸衣瞬间皱眉:“不准动,盯着面锅。”吃面,有一半的学问在面上,怎么能半途离锅。 小陈师傅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给面加了三次水,挑了两次形,看着颜色上佳、韧道十足的小面条出锅,小陈对王妃的佩服又上升了三丈距离。 上次王妃教给他的糖葫芦配方让他赚了不少,虽然与王妃是四六分账,但也是非常可观你数字。 更别提这几个月跟着王妃,学到的手艺,让他家开的小吃摊直接变成了小客栈,虽然向来无尘的王妃都要从中抽成,可小陈也不敢说王妃不高洁。 林逸衣确定自己的这碗符合自己的味觉标准后,便随便挥挥手:“再煮些。”谁知道元谨恂会不会再吃。 林逸衣在厨房时,永平王已经到了,依旧沐浴更衣,拿了本书在自己的位置看。 直到林逸衣带着众侍从端着未见面色便闻其香的晚膳进来。 元谨恂自然的放下书籍,悠然的坐在主座上,闲适的态度高贵威仪。 年婳随侍在后,垂着头不敢大意,最近王爷来王妃这里前已经不在前院用膳,她也曾借过重楼院的厨子为王爷做一样的菜色,但效果并不好。   ☆、011相敬 林逸衣拢起衣袖,素手执碗,用热水温过碗面,才让春思盛面。 年婳见状,学着王妃的样子温碗。 林逸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不过是因为身体不好,习惯用温养身子,永平王一个大男人,也虚寒入体,自分泌不调? 林逸衣接过面,淡黄色的面体伴着浓香的芝麻酱,面上简单洒了一小撮黄瓜丝,看着并没有复杂的卖相。 元谨恂没有犹豫,伴着香浓芝麻酱的面条入口,瞬间觉得口齿生香,腹中饥饿,一扫碗中简单的装扮,呈现与之相反的口感。 反而因为没有期待,更举得面体劲道,酱香独特,入口的鲜香感,一别往日芝麻酱的稠腻,味觉天然带香。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 元谨恂用了两碗,喝了一盅汤。 林逸衣吃了一碗,喝了一碗养生粥。 然后元谨恂看书,林逸衣坐在他对面也看书,左手的量球习惯性入手,做着简单的锻炼。 年婳站在元谨恂身边伺候。 春思、春香站在王妃身边伺候。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翻书的声响还蜡烛燃烧的光晕。 月色渐渐变浓,阴风刮落了支窗的铁钩,发出一声轻响,惊了两个看书的人。 春思急忙退去,关窗。 外面起了风,看来会有雨。 元谨恂见天色不早,放下书本:“宽衣。” 林逸衣见他进了内室,也收了书入内。 当春思把帐子放下,年婳与方艺如平时一般站在帐外。 春思、春香见状也在外面伺候,有什么吗,不就是比谁更尽心,别以为她们娘娘身边没人,显摆你们王府排场足。 帐内红光悠悠,两人以一肩的距离平躺,当得起相敬如宾四字精髓。 林逸衣刚要闭眼。 元谨恂淡淡的声音突然在帐内响起:“身体最近如何?” 林逸衣闭着眼,培养睡意:“好多了,走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气虚,大夫说养养就好。” “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一支百年人参,明让年婳取来,给你补补身子。” “不用,大夫说身体虚,不能大补,只能慢养,王爷留着用吧。” “那就把厨房里的燕窝都给你送来,放着也没用。” 林逸衣闻言没有推辞,前院的燕窝永平王的确用不着。既然已经破了‘寝不语’,林逸衣正好也有话说:“王爷,妾身有件事跟你商量。” 元谨恂把手枕在脑后,手肘悬在林逸衣一指之外,近得彼此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说。” 林逸衣双手搭在腹部,睁开眼眨了眨,又闭上,声音依旧淡淡的:“妾身这些年身体不好,这两年又总是在养病,照顾两位少爷上你,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是耽误了两个孩子。 自冥眼看到了该启蒙的年龄,妾身还没有给他选陪读,自浩活泼好动,妾身难免会疏于管教。 妾身想着,不如把二少爷给韩氏教养,也算跟大小姐做个伴,年婳要服侍你,到底是不方便,你说呢?” 床帏外,突然静的非常可怕,所有人的目光在幽暗中一致看向年婳,连方艺都不觉为好姐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二少爷是跟着王妃长大还是跟着侧妃长大,可是有本质上的诧异。 被嫡母教导的孩子,如果运气好,是有希望被记在王妃名下成为王府嫡子,可如果是侧妃养大的,那还用说吗,就是庶子! 所有人屏息以待,向来莫不关几的年婳低着头,也不觉紧张。 床帏内,元谨恂在黑暗中看了林逸衣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烛光透过床幔落在她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你看着办吧。” 方艺顿时焦急的看向年婳,紧张不及。 年婳垂着头,一动不动,心中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苦涩不已,王爷还是答应了。 年婳心中苦笑,王爷何曾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她又在期待什么,别人看不明白,她也迷失了吗?还是这些年被吹捧惯了,忘了自己是谁? 年婳嘴角自嘲的动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冰冷的严肃,不怪她平静的心也有了一争的想法,王妃无所出,多少人敢说没想法,她不过也被这些年的权势迷失了眼,想为儿子谋取罢了。 想不到,王妃突然会毫无征兆的提出这个问题,打她个措手不及。 帐内的声音淡淡传来:“睡吧。” “……” 床内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恩?” “王爷的胳膊太重,妾身不好呼吸。”林逸衣坦然的移开王爷放在她腰部的手。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林逸衣闭着眼:“王爷晚安。”   ☆、012晚膳 林逸衣穿着小妇人的打扮带着春思走在国都的街上,喧闹人群让小丫头惊呼之余,更多的是忐忑害怕。 “王……”春思赶紧摇摇头,表情苦涩的叫出王妃的吩咐:“林夫人……您出来好一会了,咱们回……回吧。”躲开一个险些撞到她的醉汉,春思害怕极了,王妃私自出府,这是多大的罪行啊!万一让人知道,她就不用活了! 林逸衣表情闲适,绕过摊位云集的瓜果布料区,停在一个卖调味料的摊位,周围人不多,但凡是询问的都是家里却盐少料的,生意很好。 林逸衣扫了一圈,厨房里最常见的调味料成品,这里没有出售,醋,到是年份很足的老陈醋,没有任何化学成分添加,不是说他们这里没有人弄虚作假,只是少罢了。 到了逢年过节,调味料卖的好的时候,他们也会把酱油、醋进行调制出售。 酱料并没有成熟到单独作为调制料出现的地步,胡椒在华国原产自南印度,圣国因为气候原因,如她所料并没有。 好在半个月前,她要的胡椒已经从第三批远洋渡海的商家手里拿到,她打算与远嫁太阳城的妹妹换座庄子,专门用来种植喜阳的调味料。 其他调味料如八角、香叶、桂皮等都有,孜然到是没有,并不是圣国不产,而是高寒地区游牧民实用的多,平原腹地多看不上他们的饮食文化,自然谈不上引用常用于烧烤用腥解腻的孜然。 春思快要哭了:“夫人……咱,咱回去吧。”外面再好,您老也要主意自己的身份不是,咱都出来一个时辰了,府里装睡的也该醒了。 林逸衣简单买了些花椒,在客人中显得并不突兀,加上她出来时穿的是灶上陈娘子家的衣物,与一般寻常出门的妇人无异。 “走,咱们去看看店铺。”看一遍圣都的调味料大概就能揣测它的餐饮业水平,加上这几个月对书本知识的吸收,林逸衣已经心里有数。 春思一听还要走,吓得腿都软了:“夫人!夫人天色不早了!” 林逸衣不担心,她在府中就是富贵闲人,常年卧病,没人会多注意她,而重楼院的后门竟然与王府后门相连,林逸衣发现后,便做好了今天这样出来的准备。 春思只能适应她。 春思怎么可能适应,王妃私自出府,她觉得自己有再多的脑袋都不够砍,外面就是美成一朵花,她也不留恋。 林逸衣仿若没看到她的不适,在于一家经营不善有意出让的酒楼老板谈生意时,在对方要求见男东家时候,林逸衣毫无犹豫的说出自己是寡妇。 春思昏死过去的心都有,祈祷王爷千万别听见,老天爷也别听见,自家主子口没遮拦、口没遮拦而已。 年迈的老板叹口气,并不怀疑,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出来谋生,不是相公不争气就是死了伴,林夫人的境遇他长见:“八百五十两银子,不能再低了,我这里可是三层小楼,又临着街市,虽然不是特别冲要,但在圣都,这已经算不错了。” 林逸衣当然知道,如果临着大道,起价就是万两, 谁说古人不会做赔本赚品牌的生意,很多家老字号都在圣都最繁华的市面上开着门面赚人气。 大把的店铺费扔出去,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收回成本,要的就是‘我家在圣都哪哪哪有分行’。 林逸衣看中这家距离太平大道和恒远路交叉大路口的酒楼是看中了酒楼后面有一片广阔的空地,可作为停车安马之用。 而这家的位置和出售成本的确不高,八百五十两银子,以现在的购买力来说,相当于八百来万,八百万在北京买这样一个小门市,的确如这位老先生所说不贵,如果不是他的靠山出事,他又急着离开盛都,这样的价钱她拿不到。 林逸衣也是个痛快的:“我要了。” 房契、地契,林逸衣直接与老汉成交,酒楼不定多少人盯着,一直没卖出去,无非两点,背景不干净或者有纠纷。 林逸衣不担心,出门做生意,她向来讲规矩,靠山这东西该用就得用,否则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在圣都的地界也站不稳脚。 林逸衣看着店门落锁,神色依旧宁静,从她手里经手的起起落落太多太多,早已经不起涟漪:“回府。” 春思兴奋的没跳起来,王妃终于要回去了。 林逸衣临进府突然道:“春思,以后我每天都会出去,如果你觉得跟老夫人告状,老夫人能管束本妃,本妃就把你卖了,乐的自己一个人清净。”吓一个很有必要。 春思整个人突然僵住,看向王妃的神色险些哭了。 林逸衣推开后门,如常进入,如她料想都一样,根本没有人发觉她出去后,卧床六年多甚少出房门的王妃,还是给她行了方便的。 春思交了班,回了自己的下人房,整个人都愣愣的,夫人是王妃啊,不是谁家翘家去看热闹的小姐公子!万一让人知道了—— 但,真的有人知道吗?春思想到在王府如影子般的主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多年了,主子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几个月前更是险些去了,常年郁郁寡欢的主子,如今好不容易展了笑颜,她真的想主子再回到以前。 王妃在府里可有可无又怎样,对她们这些陪嫁的下人来说,没有王妃就是没有一切,如果王妃只有出府才开心。 春思猛然坚定,她认了!大不了东窗事发后,她陪主子一起被流放! …… 天色渐晚。 冰冷如雪的女子看看时间,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身,吩咐下面的人备膳。 书房内突然传来声响:“去重楼用膳。” 年婳愕然:“是,王爷。”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书房外间神色凝重。 林逸衣收到消息后,眉头皱了一下,昨晚刚走,今天就要来?“春思,今晚该谁侍寝。” 春思非常高兴王爷要来用膳,王妃今天可做了一桌好吃的,比昨晚那碗面强多了:“回娘娘,是韩侧妃那里。” 林逸衣点头:“稍后再上菜吧。”本来要吃饭的林逸衣只能从餐桌前起身,去看会书打发时间。 韩氏听说后死死的掐着垂虹的胳膊,直到掐出一道血红的印子才收手,面上却已泪流满面,娇柔不堪。 垂虹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任凭主子掐着。 韩氏的眼泪滑落,无论怎么哭也楚楚动人:“你说,王爷还会来吗?” 垂虹立即道:“回娘娘,王爷那样宠爱娘娘,当然会过来,估计今晚王爷找王妃有事,所以想趁吃饭的空当说给王妃听,娘娘无需焦急,以娘娘的花容月貌,王爷怎么会不来看娘娘。” 韩氏闻言眼泪掉的更凶。 垂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跪在地上自打耳光:“娘娘恕罪,垂虹嘴笨,不能讨娘娘欢心,奴婢罪该万死,奴婢——” 韩氏急忙阻止垂虹的举动,凄苦的摇头,哭颜若江南*般说不出的朦胧洒逸,断人心肠:“是我老了,怎么比得上新人的巧笑嫣然。”想到别宠三日的沈氏,韩碧心如刀绞,虽然那是规矩,王爷向来是不偏不倚的,但想到又多个女人分冲,韩碧心里便克制不住的想发火。 垂虹见了心疼,但无奈嘴笨实在不会说话,但见娘娘伤心,她更伤心:“娘娘,您相信奴婢,您是府里最好看的娘娘,沈氏根本不上。” ------题外话------   ☆、013暗潮 韩碧郁郁寡欢的抚抚肚子,如果她有个儿子傍身也好啊、 韩碧想起被送来她这里的二少爷,心里一阵痛快,年婳那贱婢还有什么资本嚣张!既然王爷不属意二少爷记名嫡子,那么只要自己生下儿子,便是这后院最尊贵的少爷,谁也比不上! 韩碧顿时又心情明朗,耽误之急是她能生下小少爷! …… “娘娘,王爷到了!。” 瞬间,重楼院里从门房到春思都忙碌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喜悦。只是当事人除外。 两人入座,一贯的沉默,男子沉稳内敛,气度高华;女子悠然宁静,风华蕴养。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两个人。 饭菜一一上桌,一共十八道菜色,三种汤食,两种甜点,一种水果,其中有四道菜出自林逸衣之手。 如果是林逸衣用膳,自然只有四道上桌即可,但是王爷不是要来吗?大厨房怎么会不给王爷配足符合他身份的款待。 林逸衣铺开餐巾,示意春思布菜,没有给元谨恂献殷勤的意思。 年婳托着盘子拿着公筷,看眼毫不给暗示的王妃,神态丝毫未变,谁人看不出王爷喜欢吃王妃亲自监工的菜色,如今桌上这么多菜,不可能都是王妃授意,王妃竟然一定暗示都不给她。 年婳垂下头又坚强的仰起,这样的事她经历多了,后院哪个女人不想看她出丑,她不抱怨,身在这个位置时,就注定不会太平。 年婳谅解所有人对她的不善,在她的格局已经不紧紧局限于后院女人争宠时,她并不把这些女人的为难放在眼里。 年婳能坐稳第一侍女的位置,不可否认与她自身的努力聪慧有很大关系,仅凭一眼,她基本已能确定有两道菜不是出自公厨之手。 年婳果断的给王爷夹了一片黄花菜扣肉。 林逸衣吃着水煮小油菜,喝着清粥,态度平平。 黄花菜富含粗纤维,可化解腥气,降低肉中的脂肪含量与五花肉搭配,是道常见的宴客常菜。 林逸衣几个月未吃过肉食,难得今天想吃,便想到了这一道,虽然是一道不足碗口大的黄花菜扣肉,却足足经过了十八道工序,肉出锅时色香味俱全,入口的口感林逸衣从不怀疑。 林逸衣不能多吃肉,所以不介意年婳把一盘姿色上佳的扣肉夹得四分五裂后,嫌弃的不知道再给王爷夹那一片。 林逸衣自顾自的吃着,没功夫提醒年婳扣肉越烂越香,企图整片夹走不散的吃客,本身就违背了这道菜的宗旨。 林逸衣吃着单衣的小油菜伴着小米粥,已经不再动那道她已经不想吃的扣肉了。 年婳暗自咬咬牙,收手,不敢看王爷的脸色,王爷明显中意这道菜,可是她不到一片完整的给王爷,实在没胆子给王爷吃她搅和碎了的。 年婳只能硬着头皮夹别的,可又拿捏不准是哪道,那道她有信心的青油菜,她实在没胆子夹,因为那就是一道水煮油菜,明显适合养病的王妃吃,王爷怎么能吃那些。 可……其它的菜,她便没有把握,年婳见状心里越发冷静,人人都道她表面光鲜,可王爷什么性子这些女人真不知道吗!还是瞎了狗眼看不出来。 如果伺候王爷不如意了,表面他不说,事后绝对不让近身伺候。 年婳不想给人看了笑话,所以决然了夹了那道她很有把握的小油菜。 夹完后年婳甚至不敢看王爷的脸色,但见王爷竟然吃完了夹到餐盘里的两颗小油菜,紧绷的心,不禁一喜,快速夹了第三颗。 春思傻眼了,一盘菜总共才几颗,王妃明显只能吃这盘小油菜,你就不会换别的菜色夹! 春思生气了,瞬间把公盘里剩下的三颗光灿灿的油菜全夹到了王妃的餐盘里,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年婳。 年婳冷漠的回视,看眼空空如也的盘子何尝不抱怨,王妃为了让她出丑,当真是什么招数都用,抢菜的做出来了! 年婳到底是老人,环顾四周,果断选中了一盘糖醋萝卜。 一场晚饭吃的侍女们暗潮涌动,两位当事人则腹中饱和,心情不错。 元谨恂吃完最后一道水果,擦擦手,就餐结束。 年婳侍候在,微微的松口气。 两人沉默的看书,元谨恂本有意让林逸衣为昨晚道歉,给她个台阶下,但见她并不所觉,只是看书,便觉得老夫老妻了,或许王妃不介意,所以也作罢。 “本王先走了。” 林逸衣放下书,俯身送他:“恭送王爷。” 春思、春香心急火燎的看着到嘴的王爷飞走,恨不得锤死王妃,看她还敢不敢把‘恭送’两字说那么理所当然。 “娘娘……”咦娘娘人呢? 春思急忙回头,见娘娘穿过正定,站在偏殿未让收拾的餐桌上看了很久。 “春想,去把厨房的陈师傅找来。” “是,王妃。” 片刻,小陈师父诚惶诚恐的跪下:“王……王妃……”久久等不到饭菜撤下去,莫非有什么问题? 林逸衣让侍女把饭菜撤下去:“你把小厨房的汤料,每样包一些送去前院厨房,如果他们问你每样菜是怎样做的,本妃准许你泄密。”只要他别再这里混吃就行。 何况每样调料都在她手里,她不在意工序外泄。 “是,王妃。” 春思在陈师傅走后,看眼预备就寝的王妃,气的想跺脚,王爷明显喜欢吃王妃亲自调理的食物,这是多好的机会,王妃干嘛要把这么好的事退出去。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宽衣。” 春思落寞的颔首,有气无力的福身:“是,王妃。”心里忍不住抱怨王妃变的也太快了,以前恨不得黏在王爷身上,现在竟然把王爷往外推,主子们的心,真是难猜。 重楼院一半的陪嫁侍从都觉得王妃这件事办的不明智,可是相比以前的王妃,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总比王妃病怏怏的真去了,她们一无所有的好。 这样一想,心里也不是那么不平衡了。 …… 年婳第二天在前院的餐桌上,见到与王妃的院子里一样的菜色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王妃是要邀宠?“上桌。” 想讨好年婳的他们,在得到年姑娘首肯后才敢让饭菜上桌:“是,姑娘。” 元谨恂放下公务,在纪道的服侍下洗涑完毕后,看到桌上的菜色,目光动了一下:“王妃来过了?” “回王爷,不曾。”年婳没有再多话,却知道王妃已经成功了,只要王爷再传唤做菜人,王妃便可以踏出后院走进前院。 而元谨恂的确叫了,还暗着王妃的意思,装作不知道,说了重重有赏。 元谨恂对林逸衣的讨好十分受用,想着她到底是为那日拒绝她,心中忐忑了,既然如此,他焉会与她计较,容了她这次的小任性和小伎俩便是。 不一会,前院的主厨在面色古怪的方艺带领下进来谢恩。 元谨恂见是他,脸色变了一下:“今天的午膳是你掌勺?” 主厨面上得意,心想王爷肯定被他做的菜折服了,陈小子那家伙真有点用处,竟然懂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式掩盖菜色本身的缺点张扬菜味的优点,还有那么多种调味料进贡上来孝敬。 等自己飞黄腾达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提拔小陈:“是,王爷。” 元谨恂闻言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枉费他活这么多年,王妃这是告诉他,以后前院也能吃好,就不要去她的重楼院了。 元谨恂想到此,面色陡然阴郁:“下去。”过了一会还是声音平和的对纪道道:“赏他二十两银子。” 纪道却觉心底一颤,顿时毕恭毕敬:“是。” 年婳怔了一下,诧异自己竟然想错了,王妃还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王爷?!王妃是太蠢、还是欲擒故做的过火了? ------题外话------   ☆、014 年婳沉默若冰,心想,没有上位者会吃那一套。 …… 林逸衣等了两天,确定元谨恂收到了她的意思。第三天,林逸衣带着春思从后门出去了。 春思照样紧张,她能不紧张吗,她不过一个普通的王妃侍女,人生中的见识就是小姐的闺阁、王妃的后院,充其量陪小姐去京郊上过几次香。 没有见识过林府的风起云涌,没有来得及领略王府的勾心斗角,年少时陪小姐玩,小姐嫁人后伺候生病的小姐,见识有限的春思,怎么能不两股战战,想绝了这大逆不道的出行。 林逸衣一贯的当没看见,直接租了马车去几天前新买的店铺。 春思一路上紧张的要死,下车后猛然见店外竟然站了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更是吓的想钻回去:这,这是要干什么? 林逸衣瞪眼紧张过度的春思,搭着她的手下车。 几个男人见是一位女人,顿时皱了眉头,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新东家?也太年轻了,还是位女人!不是他们看不起女人,实在是女人的局限性摆在那里,他们只是实事求是。 几个老掌柜顿时有了要走的心,但碍于上面人的命令,面总是要见,于是派了最年长的人出去见礼:“敢为这位夫人是否姓林?” 林逸衣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颔首,已经知道他们是谁,这些人是她以王妃的名义从都郊的庄子上寻来的伙计和掌柜,名义上是给一个远方而来守寡的亲戚工作。 “进来吧。”林逸衣说完径自而入,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仿若他们跟不跟上都不影响任何事,但对林逸衣来说,她能给出三个字已经是给人指明了道路。 有时候林逸衣表现的再谦卑,也透着上位者惯有的不以为然和对自己能力的绝对信任,并不在意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性别,转身走人。所以,她的温柔远不如她想表现的平易近人,更别提礼贤下士了。 但就是这种不以为然,让几个深谋远虑到想走的老掌柜,一眼觉得有利可图,想了想后,率先跟着入内。 后面几位从庄子上靠关系出来的年轻人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林夫人可是小人以后的东家。”不知道此人跟王妃什么关系?自命年长的老者试着套取有用的消息。 林逸衣扫了店内一眼,摆设一应俱全,老板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走,但这里的摆设和格局她不喜欢,更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你们谁是秦书?” 老者僵了一下。 正在眯眼等死的年轻人闻言,立即精神抖擞的上前,一身短袖长衫,神清气爽,精明干练:“回东家,小的秦书,书写的书。”说完颇为得意,但得意中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无聊。 林逸衣向来不管下面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办事就行:“明日找圣都最好的木匠把这里重新装修,图稿我明天给你,你负责检修,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秦书闻言愣了一下,顿时,眼里最后一丝慵懒散去:“是,东家。” 秦书擅木,对圣都的木艺大师十分熟悉,林逸衣把店面新修的事交给他十分放心:“谁是姜师傅。”姜师傅擅交,林逸衣想让他跑酒店以后对外的所有买卖。 林逸衣根本不问他们是不是要留下来,也不在乎刚才的老者是不是心中不痛快,她要效率,要功绩。 林逸衣从容的吩咐所有人该忙的事,直到每个人说了‘是’,林逸衣才满意的颔首,仿佛此时才认同他们。 七个人苦笑,竟然被一个年轻妇人震住了。 林逸衣有条不紊的忙自己的事。 一个衣着过于光鲜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精壮大汉,一脚踹翻了本就打开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后面的大汉,扯着嗓子大喊:“谁是这里的东家!出来!让我们爷看看!阎王爷借了你几个胆!敢买了这里,给我们找晦气!” 新来的管事们,默契的后退一步。 “出来!死了吗!”说着一脚踢碎了具体他们最近的桌椅。 大厅里突然间安静的出奇。 林逸衣抚开春思拉住她衣袖的手,平静的站出来:“是我。” 站在中间一身光鲜到骚包的男人,毫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妥,眼波里的戏谑毫不掩饰:“哦?是个妞。” 哈哈!“爷,这个不算妞,未出阁的才算妞!这个算是……是……对!是小媳妇!哈哈哈!” 春思闻言险些没晕过去。 林逸衣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调笑动怒,只是就事论事:“有事?” 为首的年轻人见状,制止住想上前的大汉,颇感兴趣的走到林逸衣身边,眼里轻蔑的随性笑容带着三分犀利:“挺镇定啊!家里的男人呢,小爷不屑跟女人说话。” “死了。” 年轻人诧异了一下,立即笑了,他骤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勾起林逸衣的下巴,眼里闪过一道杀意:“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你就敢接手!得罪了人,你有几个脑袋赔的起!” 男子说完,松开手,仿佛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接过属下递上的手帕擦擦手,嫌弃的扔了, 春思见状,觉得她还是死了吧。 林逸衣皱眉,这个人是谁?刚才她竟然躲不开?“敢问公子有何指示?”林逸衣微微屈身,恭敬行礼,林逸衣识时务,还会看人,此人绝对不如他表现的这样混账。 魏南子见状,嘴角轻蔑的一勾,谈不上多风华绝代,但是别有嘲讽人的蔑视从容,透着说不出的混蛋气质,加上一身过于耀眼的亮粉色服饰,散发着镇定痞气:“现在知道怕了!” 魏南子眼中的轻蔑依旧,说话天生带着三分施舍:“看在你一个女人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不识相是事实,这样吧,看到没,我这些兄弟,你每人伺候一天,这件事算完。” 春思闻言恨不得剐了说话的男人! 但新来的几个管事都很镇定没有上前的意思,出门做生意,尤其是女人,这样的事一定会碰到,如果这样的荤段子都受不了,还混什么! 想不停也行,那就高高在上。 林逸衣皱眉,但依然没有动怒:“公子,说个可行的方案如何?” 魏南子闻言回头看了林逸衣一眼,仿佛没料到她竟没撒泼,心里不禁闪过一丝赞赏:“痛快!第二条路就是原来这家酒店得罪的主人亲自答应你,把座酒楼送你了,小寡妇认为这条路如何。”说完颇为有趣的揪了揪林逸衣头上的发钗,还凑近嗅了嗅。 “我选第二条。” 魏南子闻言并不意外,从容的把胳膊搭林逸衣肩上,笑容带着三分嘲讽:“小寡妇,爷劝你省省,别怪爷没怜惜你,你虽然有三分姿色,但也是二手货,不值钱。”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林逸衣耳边,颇为暧昧的道:“你没听过相爷在给其未过门的娘子守孝吗?你认为,你这姿色,能在他老人家面前站住脚。” 林逸衣推开他的头,他身上有未散开的竹墨香,在圣国,这种香料只有一定身份的人能用:“不劳你操心。” 魏南子也坦然,收回手:“好!给你三天时间。”然后阴邪的一笑,魏指指身后一众男人:“失败后,每人一天,一个也不能落下。小爷我就不用了,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魏南子话落,背后又是一片张扬的笑声。 ------题外话------ 其实我更新的字数在公共文中算多的,害羞中。O(∩_∩)O谢谢支持:cheesefamily;579问问3652;15826436530;Commasperiod;埃菲尔塔;泓水纤洁666;13687101244;Fantasylyt;delia111111;朵朵。;苏紫羽;宇星;13923126599;囧囧慕;空巷妹妹;洁然不同;逗逗大仙;万花千金笑;Madskill;双鱼穆聪;su7272;比加昭;jazz911sohu;yueyue12241   ☆、015糕点 15 林逸衣目送他们踢桌砸椅的离开,转过身平静的继续吩咐未完的话。 原本有一丝疑虑的人精们,听着新东家依如刚才的语气,神情顿时紧张,莫名变的恭敬。 春思不淡定了,恨不得跑回王府,让王爷率领三千铁骑荡平刚才的流氓,什么东西!也敢出言侮辱王妃娘娘! 春思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红着眼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望着王妃。 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被公然辱没,更何况是王妃之尊的娘娘,竟然还把脏手搭在王妃的肩上,啊!啊!……她还有什么脸面见老夫人。 林逸衣坐在马车上喝着茶,闲适的神情最终被春思幽怨的小眼睛看到良心发现,安慰她:“别哭了,多大的事,不过是口头上沾点便宜,何况,我们花了最低的银两拿到了那家客栈,不就知道会有问题,没道理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 春思瞬间哭的梨花带雨,眉目秀美,若雨中的百合香:“那些人……呜呜,呜呜……” 林逸衣牵起她的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直到美人扑入她怀里哭诉着属于自己的委屈,林逸衣都在安抚她。 …… 春思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屋外伺候的丫头们顿时变的紧张,神经紧绷,心想,王妃定是心里不痛快,拿春思姑娘撒气了。 春思回自己的房间擦把脸,还没有把毛巾放下,春香推门而入,眼睛里压制不住看好戏过后的笑容。 春思声音沙哑的问:“怎么了?” 春香不意外,王妃以前病者掐人、说话都能毒死她们,更何况现在好了,拿她们出气的时候不是更驴火纯情:“告诉你个好消息,西院闹起来了。” “西院?侧妃娘娘怎么了?” 春香笑的颇为奸诈:“听说被二少爷挠了脸,侧妃娘娘气的罚二少爷跪祠堂内。” 春思闻言瞬间乐了,看敌人倒霉的活跃因子充分调动了好奇心,连今天被流氓侮辱带来的恐惧都散了:“年婳怎么说?去闹了没有?” 春香翘着二郎腿坐下。 春思立即帮她捶。 “她敢!是二少爷先动手的,这可是不孝,不孝啊!多大的罪名,我看二少爷这次是完了!要我说还是侧妃娘娘有法子,二少爷才去她院里几天,就把二少爷养的不孝了,呵呵。” 春思也笑了,眼里满是戏谑,这下有好戏看了,年婳会让自己儿子背这个罪名才怪,真想看看那个总高高在上的冰山脸,这次怎么栽跟头。 林逸衣随后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关她何事? 林逸衣的全副心思都在圣国传说中的千古一相身上,这几天翻阅了不少关于夜丞相的轶事趣闻,民间评价就是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林逸衣嗤笑,如果真的如此,他就不会堵着一个小门帘跟小市民过不去。 林逸衣揉揉眉头,弃书,决定按自己的办法来,亲自去厨房,做了停留了三天做了八盒小糕点,从磨粉到奶油可塑性,从酸甜苦辣咸到各种水果味,从传统小点心,到西式餐点,凡是林逸衣拿手的,都做了一小盅。 摆盘可口后,林逸衣换好衣服,带着想留在府中看戏的春思出门了。 春思对王妃莫名其妙的与人接头依然不习惯,但已经学会睁只眼闭只眼:“娘娘,我们不去酒楼吗?”马车方向反了。 林逸衣垂着头想事情。 马车在一座府邸后门停下,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春思瞬间傻眼了,这里是……顿时吓的想拉王妃逃跑,王妃知不知道,自家王爷和这府的主人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如果相爷知道王妃在此,定然闹着全城皆知,看尽王爷笑话,王妃不能羊送虎口。 林逸衣觉得春思过于紧张:“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出来。” 这是个机会,相府厨房近日招甜点师傅,这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能接近他的机会。 春思吓的想喊什么,但见王妃已经随着众人进入,再看看众人投来的目光吓的不敢出声。 …… 相府即便是厨房,也透着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百年家族、簪缨世家,仿佛每块瓦片草木都浸染了书墨的香气。 入内后更是一派大家气象,家仆彬彬有礼,丫鬟衣着讲究,仆役等级森严,任何一人拉出去,好似都是小门小户的小姐、少爷。 一审,二审,林逸衣过的毫无悬念。只是大厨见她是女人颇有微词,不过想到只是一道甜品,女人就女人吧。 夜衡政身着一身银白色的魏晋长袍,飘若仙子,只是此仙人似乎过于留恋红尘,硬是玷污了一身仙衣,没形象的仰躺在水边的凉亭上,长发落地,衣衫浸水,却也写意风流。 一旁,魏南子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杏色长衫在日光下分外刺眼,语气轻蔑:“这一摊死水有什么可看的,要说府中水景,永平王府当属第一,引明湖之水绕府半圈,才算是活色。” 夜衡政神色慵懒,白衣染尘,却难掩飘逸:“那你把永平王杀了,给本相把府抢过来。” 魏南子很实在:“打不过他。” “那还啰嗦什么,有个死色凑合着就看吧。”说着随意的掰下手边的木屑,充作鱼食扔进水里喂鱼,不一会整齐的木柱就被夜衡政抠出个坑。 魏南子无语,周围坑坑洼洼的洞是不是都是此人抠的:“今天早朝你为什么驳回永平王增添军中用度的提议。” “户部没钱。” 魏南子叹口气:“大哥,我知道你看好永寿王,但永平王这个提议与边疆众将士都有好处,你这样一回绝,让别人怎么想。” “想怎么想就怎么想,礼部很闲吗?让你在这里废话。”手下用力,啊,抠下个大块的木头,夜衡政无奈,算了,便宜那些鱼了。 魏南子顿时噤声,提起礼部就想撞墙,他真不是干礼部的料,为什么没人体谅。 一盘盘精致的小点心和茶水默默的送上来,下人又轻悄悄的消失。 夜衡政望着水面,头也没回,自然有人给他把餐点递上,咬一口,扔水里,再咬一口,还扔水里,丝毫不顾夜家百年传承的美德。 一口模样诡异的三色糕点入口,夜衡政抬起欲丢的动作停住,好看的剑眉扬了一下,把剩下的一点,也扔入口中。 魏南子见状,手快的拿起另一快,瞬间塞入嘴里:“恩,好吃,好吃,你府上换厨子了,不错,不错,让我用两天如何?” 夜衡政瞪他一眼,把剩下的与他刚才吃的不一样的甜点,全倒入水中。 远处伺候的人立即回去禀报。 厨房大师傅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胜出的果然是那个女人:“你,带她去见相爷。”府中就是进个常驻的狗,也要让主子过目,更何况一个新面孔。 “是。”   ☆、016接触 “你不用紧张,这是例行公事,相爷很平易近人,也不用有压力,相爷对人很好,只要别提相爷未过门的妻子惹相爷不快,相爷是最好相处的人……” “谢谢。” 小仆从脸刷的红了,不好意思的低头快速赶路:“跟……跟我来!” 水亭内。 林逸衣跪的很干脆,声音卑谦诚恳、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民女参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安康。” 魏南子听到声音,打哈欠的动作愣住,瞬间看向跪着的人,一惊:“真他娘的进来了!”果然是她,因为她的声音很有特色的稳妥,就算跪着,也好似她才是睥睨群雄的一个。 夜衡政回头,下面的女子正好抬头看了魏南子一眼,又平静的垂下,夜衡政正好看到一张平静、柔软,该养在深闺中扑蝶弄柳的小女子,但眼中沉稳的宁静破坏了她相貌中的柔弱,添了柔韧的气质,撑起了她跪着的力量。 夜衡政不讨厌这种女人,欣赏也不谈不上,试问老虎不在乎路边的草长的是高是低吗? 夜衡政询问的看向魏南子,一个逮到机会就说脏话的礼部左侍郎,更让人头疼。 “她就是买了死驴门市的那个!” 林逸衣恭敬的叩首当没听到魏南子侮辱姓的量词,声音平静的道:“民女林氏见过丞相大人,民女初来盛都无意冒犯,实在是民女手中银两有限,贪图出售的门市便宜,才接手,为表诚意,民女希望丞相大人给民女个机会,让民女可以在新买的酒楼里为丞相大人斟酒添菜。” 夜衡政闻言眉毛一挑。 魏南子顿时惊叫:“你还有脸提开张!我告诉你个小寡妇!被逐出京的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是害死相爷未婚妻的那个驴!那个——”魏南子说着顿时惊悚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脸刷的白了。 魏南子顿时紧张:“哥,哥,你别伤心!是弟弟嘴笨弟弟嘴拙!哥,你怎么了——” 林逸衣抬起头,看向坐在水亭上很扶着亭柱喘息的男人。 “没事……让我静一静……”夜衡政紧紧的握紧双拳,天天想被人提到挚爱的表情,谁不崩溃!到底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林逸衣突然站起身,走到夜衡政面前,跪下,取出手里的柠檬醒神露给魏南子:“帮相爷涂在鬓角,揉开即可。” 魏南子夺过来,确定无毒后,甩给她:“你来!”他不好说自己没做过。 林逸衣起身,神情平静的走到夜衡政身侧,洒了几滴浓稠的柠檬露在指腹上。 柠檬尖锐的酸性香气瞬间在水亭内弥漫,带着天然的一缕雅香钻入所有人鼻孔。 林逸衣的手法很熟练,手指、臂力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力道掌控很好,她半环住夜衡政的头,长发散在她的臂膀上,冰凉一片。 林逸衣不为所动,她已经过了与人暧昧、与男子接触神摇的年纪,这样的触碰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指腹在夜衡政的额角轻轻按压,让柠檬提神醒脑的气味在夜衡政的穴位上慢慢扩散。 夜衡政青筋直跳,恨不得把魂不守舍的魏南子踢进水塘里,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给他揉脑袋,他夜衡政活腻歪了吗! 但渐渐的,夜衡政额头的青筋平复,神情渐渐放松,甚至生出靠在对方身上小憩一下的悠闲情绪。 夜衡政立即警觉,精神好转,礼貌的屏退了林逸衣的动作:“你说你叫什么?” 林逸衣闻言,退后三步,恭敬的跪下:“民女林氏,初来盛都谋生,王爷可否成全在下。” 夜衡政冷淡的目光在林氏身上扫过,带着凌厉的探究和对刚才自己松懈的揣测。 魏南子浑人不觉,反而觉得小寡妇有两下子,紧张的看着夜大哥,确定他没有伤心过度,才松了口气,内心非常自责。 ------题外话------ 今日有点事,明日给大家多更点。我每天都有刷评论的嗜好你懂的!   ☆、017一更 017 “大哥……我……” 夜衡政制止住他说话,神情淡淡靠在亭柱上:“如果谁都这样让本相爷这样给机会,本相威严何在。” 林逸衣仿若没听出他的讽意:“相爷,民女敢如此说,自然有民女的依仗,相爷不知民女自幼擅厨艺,若不是民女相公去了,民女逼不得已出来谋生,相爷这辈子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口福。” “好大的口气。” “那是因为民女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相爷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相信相爷定对民女深信不疑,愿让民女为相爷扬勺烹羹,并成为民女行商的依仗。” 夜衡政闻言哭笑不得,语气带着根本不需要掩饰的讽刺:“还跟本相有过节呢,就想着让本相庇护了,本相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林逸衣跪姿依旧,背脊挺直:“王爷若有疑问,请见证,民女敢如此说,定有民女的依仗。” “毒死本相了算谁的?” “算民女的。” 夜衡政觉得现在的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就凭区区一个民女都敢承担他的生死了。 林逸衣不等夜衡政再开口,恭敬道:“甜点并不是民女的拿手菜色,不足以发挥民女一半的能力,王爷何不屈尊一下时间,尝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 夜衡政突然笑了,更多的是笑这个女人坚强的自信,要知道井底之蛙、管中窥豹的人多是女子,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便认为天地只有闺中那么大:“好!本相成全你!随影。” “相爷。” “带她去厨房准备,顺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区区相府厨子水平。”夜衡政把区区二字咬的很有意味。 旁边站着的小仆从和随影均听出了相爷话中的意思,不禁一颤:“是。” 林逸衣起身跟着随影离开,松了口气,却不介意夜衡政语气中的轻蔑,不怕他看不起人,就怕他不给机会,毕竟他们不熟,夜衡政不信任她是应该的。 水亭内,夜衡政诡异的看向魏南子:“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还闹到我面前来,你是越来越本事了。” 魏南子闻言腿一软嘭一声跪在地上:“相爷,属下……” …… 百年的相府厨房到底做不出欺压一个寡妇的事来,锦衣玉食的下人们本能的同情着外面世界的弱者,彰显着一代相府的良好教养,走出百年相府的仆妇风度。 “林夫人,相爷只吃素食,你注意点。” “相爷为难你,别放在心上,女人掌勺到底多有不便,相爷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是你欠缺考虑。” “多谢两位叔伯,民妇莽撞了。” “好孩子,开始吧,刚送来的蘑菇,看看能不能做道汤。” 林逸衣洗手、净面穿了厨服,目光在刚送来的几种菌菇类食材上扫过,与自己这次的对手互看一眼,两人同时默契的起火。 在林逸衣的世界中素食文化源远流长,纵观千年素食深度,横看国际素食文化,在提倡绿色食材的今天,林逸衣已沉浸素食食材多年,曾亲赴永泰寺交流学习。 享誉国际的永泰素食,可追溯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南北朝的梁武帝更是以帝王之尊弘扬这门艺术,他的女儿明练公主最终追随达摩出嫁。 林逸衣查找过当年的多道古方,下过黑地,只为寻找与帝王同葬的素食食谱。 林逸衣成竹在胸。 相府大厨亦是其中能手。 一个时辰后,篓中的菌类食材化作一道道美食,装在器皿里,送往相爷桌上。 正是临近中午,夜衡政已经回了书房,四盘鲜明的盖盅菜色和相爷平日的用食摆在一起,静静的等候相爷处理完公务后,过来用膳。 时间静静过去,夜衡政起身,立即有人上前服侍他用膳。 魏南子不敢多嘴,跟在大哥身边,陪大哥用膳。 两人落座。 四道菜品同时起顶,扑鼻的香气顿时在书房内的小餐厅里蔓延,让服侍在一旁的下人们也没忍住咽了口水。 真香,多久没在相爷的餐桌上嗅到如此香的气味了,随影不禁深深地嗅了一口。 魏南子的鼻子也动了一下。 只有夜衡政面色依旧,淡淡的看了随影一眼。 随影立即上前:“回相爷,均没有添加肉料。” 夜衡政闻言,执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吃食,入口,咀嚼,一股奇迹的香气带着柔韧的嚼头入口,每一下都有鲜嫩的似鳝非肉的口感喷发出浓浓的香气填充味蕾,在唇齿间回味留长。 尤其那似鳝非鳝的口感,让夜衡政夹了第二筷,入口,咀嚼,香味、鱼香,酥脆的口感,让夜衡政瞬间喜欢上这道菜色,颠覆了夜衡政心目中食物只是为了温饱的认识,因为这道菜是他吃过的所有菜色中最好的一道,没有之一。 随影咽咽口水,赶紧递上另一盘:“相爷,您再尝尝这道,也是那位妇人做的,叫糖醋里脊。” 夜衡政哦了一声,毫无犹豫的下筷,肉香的口感瞬间爆棚,前所未有的冲开了夜衡政的味蕾。 好吃,真的很好吃,夜衡政觉得即便这两道菜是肉,他都认了也要吃,但随影说没有肉,便是真的没用肉。 素食的材料做出肉的感觉不难,但能做的这样好吃,让他吃不出是什么,只能品到食物本身香气的这才是第一次。 夜衡政什么都没说,埋头认真吃饭。 魏南子见状,悄悄的也夹了一筷,便瞬间大口咀嚼起来,一边吃还塞不住他的嘴:“真好吃,那小寡妇做的?” 随影急忙道:“回魏大人,是林夫人做的,您吃的这一道叫脆鳝,林夫人说,可以让大人您用香菇的食材吃出鳝香的爽脆,敢问魏大人,林夫人是否言过其实了。” 魏南子立即摇头,又塞了一口,撑得嘴巴大大的,捣鼓不开,还忙着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好吃!” 两人风云残卷的抢食,最后夜衡政以绝对的优势,抢下了最后一口糖醋里脊。 两人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仿佛口中的香味的酥软的香气还没有散去,看着别的食物便没了兴趣。 随影惊讶的看着相爷和魏大人吃的干净的盘底,那一直萦绕在书房里的香气也随着这两道菜的消失暗淡了下去。 随影不禁咽口口水,为自己没先尝一口惋惜。 夜衡政不再动筷子,簌簌口,挥手让人撤下其他膳食:“传她进来。” 随影立即恭身:“是。” 林逸衣深吸口气,跟着随影入内,她并不担心会失败,这两道素膳,前者留下了乾隆爷,成就了一代御厨,后者以卓悦的口感享誉国内外,如果会失败,她的所学就可以喂狗了,她在乎的是,相爷满意多少,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 林逸衣首次进了一府前院,书房重地:“民妇参见相爷。” “抬起头来。” 林逸衣抬首,神色依旧。 夜衡政第一次正视她,看着她如刚才一般无二的神情,突然懂了她的沉默,不是自大、自负,是深明大义的睿智和自信,以她的本事的确有资格,说出给他做膳的话。 夜衡政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果断道:“你以后收益的百分之一是我的。” 林逸衣闻言,顿时笑了,眉眼弯弯,依旧从容:“多谢相爷,民妇定不让相爷失望。” 夜衡政微愣,但也瞬间跟着笑了:“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多谢王爷夸奖,以后王爷入店,民妇定笑脸相迎让王爷看到高兴。”林逸衣抬起头,对着夜衡政笑的大方真实。 夜衡政突然心中一动,继而哈哈一笑:“好!本相爷恭祝林夫人开业兴隆。”他欣赏不扭捏的林夫人。 林逸衣亦欣赏夜相爷的不墨迹:“借相爷吉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嘴角的笑容突然别有深意、兴味盎然,林逸衣并不回避,大方从容,巧笑嫣然。   ☆、018二更 夜衡政收回目光,心中已有数,尽管下面的女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夜衡政直觉相信,她不是好拐的女人,能做她入幕之宾的定是不俗之辈。不知谁如此没福气,娶了如此精妙的女子后却早死了:“随影,送林夫人。” 魏南子还惦记着他的食物:“哥,我送,反正我也要告辞。” 夜衡政瞪他一眼,挥挥手随他去,一个女人而已。 …… 魏南子立即追上快步而行的林逸衣,毫不客气的从后面拽住林逸衣的的披帛,把她扯向自己:“叫你几遍了听不见吗!” 林逸衣无奈,只能停下。 魏南子看向一旁相送的侍从们:“都回去,我送了。” 仆从吓的一缩,不敢违背:“是,魏少爷。” 仆人散去后,魏南子不客气的直视着林氏脸庞,口中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你竟然真的会烹饪,不过你冲他笑也没用,他爱的不是你。” “民妇不敢。” 魏南子呵呵一笑,垂下头凑到林氏耳边,降尊纡贵道:“不过小爷向来怜香惜玉,你如果多对小爷笑笑,凭你的小模样,小爷或许会考虑试一次二手货。” 林逸衣在心里翻个白眼:“多谢魏少爷垂怜,民妇受宠若惊。”靠!谁稀罕你!不过林逸衣知道以自己寡妇的身份,这位身份不明的魏公子能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是施舍,她该受宠若惊的接受,然后攀上他这个高枝,给自己一个依仗,后半辈子一个出路。 说以林逸衣不生气,因为对方确实不是调戏她,而是给她机会。 真是诡异的世道,她是不是该感谢魏南子看上她?原谅她到底不是古人,也没有以色事人往上爬的爱好。 魏南子洋洋一笑,突然道:“你也给小爷像刚才那样笑一个。”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一扯,看着他少年意气的容颜,绝佳的外在,从容高傲的视线,调戏自己这么个蝼蚁对他来说只是风流韵事。 林逸衣看着他,眉毛一弯,笑容转瞬即逝:“魏公子,请带路,民妇家中尚有稚儿,民妇想早点回去陪他。” 魏南子闻言,俊秀的脸立即皱了起来,养尊处优的高贵顿时有丝龟裂:“你有孩子!”说着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她凸凹有致的身材上扫过,尤其盯着某处,视线火热:“不可能,胯骨明显没有被撑开!” 林逸衣纵然修养再好也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多谢公子夸奖。” 魏南子仿佛很不能接受林逸衣竟然有孩子,整个人突然变得很不对劲,一直皱着眉送她出门,甚至忘了抓她回去做晚饭。 林逸衣登上马车,让春思快走,谁知道按个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发疯要跟回家看看,虽然她给自己买了房子,可还没买个孩子。 …… 林逸衣回府后有点晚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林逸衣刚在房内换好衣服,突然春思冲了进来,兴奋中夹着为难,为难中夹着兴奋:“王妃,沈姨娘和年婳还有众位姨娘来了。” “哦?”林逸衣皱眉,如果她晚一步回来呢?“何事?”这个时候过来? 春思赶紧为王妃整装。 春香难掩兴奋的道:“回娘娘,是年婳姑娘派去沈姨娘院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沈姨娘的东西。 沈姨娘要惩处她,她却说自己是年婳姑娘的结拜姐妹,沈姨娘不能动她,结果闹了起来,沈姨娘房里的大丫头受了伤,沈姨娘也受了委屈,不好再管,闹着找娘娘评理来了。”哼!最后还不是要王妃做主! 春香洋洋得意,春思脸上也颇有喜色。 林逸衣却冷了脸,好一个借刀杀人。沈千梦这是在落井下石想彻底除了年婳吧。 沈千梦确实这样想的,趁着年婳得罪韩碧之际,再给年婳加个罪名,给王妃个借口惩治年婳!她就不信王妃不恨这个大包大揽的贱丫头! 沈千梦算过了,这个时间王爷还没有回府,年婳没有助力,如果王妃发难,年婳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沈千梦想到能出口心中恶气,便心情舒畅,敢跟她斗、不让她痛快,她有的是办法政治她!不过是个丫鬟!还想爬到主子的头上来嘛!   ☆、019做主 韩碧眼睛通红的跟着,二少爷伤了她的脸,如今遮着面纱,但也难掩通身如梦似幻的娇柔美丽。 吴相怡幸灾乐祸的看着依然冰霜不改的年婳,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懈,虽然她也很厌恶沈千梦,但沈千梦到底还是妾室,她年婳算什么东西!就不信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不够王妃光明正大的让她吃一壶! 年婳垂着眼帘,身姿如霜,眼中一片平静,心里反而松口气,王妃只要伙同后院的女人动她,就无法掩盖她们想害她的事实。 王爷心如明镜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女人想做什么,到时候二少爷的事当然是不了了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连‘不敬、不孝’的罪名都能抹去。 年婳淡淡的扫眼被押着的淳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淳儿快速给年婳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便又开始惊慌的大喊大叫:“不是奴婢偷得,王妃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不是奴婢偷得,年姑娘更没有指使奴婢!求娘娘做主!” 沈千梦哭泣着瞪眼自己的大丫头鹧鸪。 鹧鸪立即顶着被人打的脸,哭着跪在王妃面前:“求王妃为奴婢做主,那是沈姨娘最喜欢的一支钗,怎么可能被淳儿捡到,肯定是她偷得,奴婢问过了,很多人都看到淳儿在沈姨娘房外鬼鬼祟祟的走动,求王妃为奴婢和沈姨娘做主。” 说着鹧鸪把自己被打的脸,尽量显露给王妃看到。 韩碧见状,站在一旁沉默的叹口气,眼睛仿佛会说话般带着痛心疾首的惋惜抚抚自己的脸,好似想到了脸上的伤,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红了眼眶。 顿时,所有跟来的姨娘们同仇敌忾的针对淳儿:“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沈妹妹才赏了你脸面。” 另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响起:“恐怕是惦念旧主,新人怎么好也不如老主子好。” “她算哪门子主子,不过是前院的一个下人,如果王爷喜欢她,早抬了姨娘,也不会让她累死累活的伺候人。” 年婳闻言冰霜如雪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寒光,但又快速隐去,对!她是丫头,比不得她们身份尊贵!但那又如何!当年为王爷选中的通房是她,有福气生下儿子的也是她! 她本来也可以凭借这么多年的情分让王爷抬她做姨娘,是王妃搅了她的好事,但时至今日,她不稀罕那个姨娘之位了,看着王爷例行公事一般去后院,她心冷了,她怕自己也成为他不得不履行的义务,如果那样,她宁愿留在他身边服侍她,能天天见到他! 林逸衣喝口参茶,看都没看下面跪着的两个丫头,轻轻的吹着略微烫手的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你们确定要让本妃为你们做主。” 鹧鸪和淳儿急忙道:“是。” 鹧鸪急切的想让王妃趁机处置了年婳和淳儿。 淳儿不介意王妃快速处置她,这样才能让王爷觉得是这些姨娘伙同王妃趁机给她下套,再说那根钗子确实是她捡的,不过是她设计让自己捡到而已,年姑娘果然足智多谋,果真如年姑娘所料,这些人忍不住闹了。 林逸衣抬头看眼面前坐着的沈千梦和站的笔直的年婳,冷漠的道:“你们也想让本妃管这事?” 沈千梦觉得这不是废话吗,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起身微微行礼:“请王妃为妾做主。” 年婳也不卑不亢的表示:“请王妃做主。” 林逸衣点点头,占了人家的位置,为人家分忧也是应该的:“春思,春香!” “在!” 林逸衣放下茶杯:“每人掌嘴二十下!不见血你们就自己跪外面不准起来!以后凡嚼舌根让本妃做主者,自动掌嘴五十下,再到本宫面前论对错,还不去!” 春思、春香如梦惊醒,整个人都傻乎乎的,掌嘴?掌嘴!还是第一次?怎么打好呢!激动、紧张、扬眉吐气,总之什么心情都有,最兴奋的是,轮圆了巴掌,照着平日早就厌烦的沈姨娘和年婳脸上使劲招呼!让这些贱蹄子们总想着欺负王妃娘娘。 二十巴掌落定,春思、春香垂着打累的胳膊,低调的站回王妃身边。 沈千梦傻住! 年婳也傻住!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料到王妃会突然发难,还把姨娘和年婳都打了!傻眼过后便是忍不住的兴奋,看着别人灰头土脸的遭殃,总是会心情不错。 虽然有些慎人,但倒霉的总归不是自己。 吴相怡看着沈千梦快速肿起来的猪脸还有嘴角的血迹,心里痛快透了!看她以后怎么顶着这张被打过的脸一派天真的叫自己姐姐! 年婳懵了!没来料到王妃连沈姨娘也打!顿时有种失策的预感,她这次恐怕不能如愿!年婳顿时心情浮躁,但习惯冷静的她,立即压制住无法得逞的失望,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现在更不能想一石二鸟了,只能先给淳儿脱罪,好在那根钗子真的不是淳儿偷得:“王妃,奴婢……” 林逸衣顿时皱眉:“让你开口了吗!不懂规矩!春香!掌嘴!” “是!”春香迫不及待的上前,左右开弓又甩了年婳两巴掌!我呸!什么年姑娘!到了重楼院入了王妃的眼还不是个丫头!成天对着她们拽什么拽! 年婳不敢捂脸,忍下心里的屈辱,再不敢开口。 林逸衣毫无打人的压力,既然已经打了,多打一下少打一下有什么区别,林逸衣划动着杯盖,头也没抬道:“鹧鸪是不是?你先说,怎么回事?” 鹧鸪整个瑟缩着,突然很怕不远处坐着的王妃:“回……回王妃,奴,奴婢……”鹧鸪颤抖着把她知道的事讲了一遍,无非是姨娘午睡起来梳妆,突然想戴王爷赏下来的簪子,却发现簪子不见了,她们在淳儿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淳儿。 淳儿心里顿时一紧,急切的诉说着自己的无辜,无非是,她打扫卫生时,发现地上有支钗,就捡了起来,不是她偷得。 林逸衣听完,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各自扫过。 鹧鸪、淳儿顿时大气不敢多喘。 下面人更不敢多嘴,唯恐今日抽风的王妃把她们也打一顿。   ☆、020详秋(已修改) 林逸衣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把那只钗呈上来。” 没人敢有异议:“是。” 沈千梦掩着脸,咬着唇一动不动,眼中的恨意委屈凝聚在眼眸,化成一颗颗泪落下,她多想有个肩膀让她靠靠,多想恂哥哥出现在面前,帮她打那个女人! 沈千梦垂着头,所有的委屈不甘只能埋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曾经的天之骄女已经不在了,她不过是位姨娘,不过是位可随意让妾室拿捏的蝼蚁! 可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和王妃的质疑都让觉得如针扎一样屈辱,而她唯一的依靠却不在府内。 林逸衣没空理会沈氏委屈的眼泪,拿起‘丢’了的金钗反复看着,便听到周围一阵关于金钗的抽气声。 林逸衣微愕,名品? 林逸衣反复看着,的确,掐丝工艺,金色更亮切重量轻薄,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与自己头上动辄沉重的簪子比,这支钗更漂亮更柔亮。 林逸衣心中一动,摸了摸钗的尾部,果然刻着贡品的字样,便心中了然。 韩碧望着金钗,心酸的咬牙,王爷果然重视沈氏,这样名贵的钗子竟然给了她。 众妾心里谁人不酸,那位向来凉薄的男子是用怎样温柔的神态把这支钗送给沈氏时,想一想就心中绞痛,酸涩不已。 年婳在赌,赌最后一个契机,她不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看到这个簪子还能无动于衷! 林逸衣自然不动于衷,她把簪子放回托盘里,一锤定音:“这支簪子是淳儿捡的,钗头的金雀造型上缠绕了衣服的纤维,可见是位沈姨娘熟悉的丫头不小心挂在了身上,钗身轻没有注意又掉到了地上,让淳儿捡了。 回去后沈妹妹照着钗头上的丝线找找,就能对出是谁不小心挂到了钗饰。 至于淳儿,这样的簪子一看便是主人之物,你却没有归还,放在了房里,可见有拘占之心,还对沈姨娘身边的丫头动手是犯上,我王府自然养不起你这样的丫头! 来人!取了淳儿的卖身契来!明日发卖出去! 至于鹧鸪,不分原由随意带着主子闹腾,乃是大忌,从明天起就去厨房当差,好好学学规矩!” “王妃!奴——” “王妃!开——” 两人快速被掩了嘴拖出去,大厅里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林逸衣淡淡的看向站着的‘主子’们,目光在不吭声的年婳和沈千梦身上扫过:“督下不严之罪,你们可认?” 罪名不是纵容丫头犯上,不是各自的私心,而是一个绝对存在的督下不严。 “奴婢(妾身)认罪!” “沈姨娘禁足半月,年婳罚俸三个月,行了,天色不早了,本妃也累了,都回去吧。” …… 喧闹的月夜小高峰开始了,街上的大红灯笼亮起,迎接着一个个贵气不俗的食客和走南行北的商旅,不用劳作的圣都夫妇,三三两两的走在街上,歧途在未收摊的摊位前捡个漏。 临街正中的茶楼内,说书的年轻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抑扬顿挫的讲着江湖逸事,高朋满座的茶楼内不断叫好打赏。 二楼上一间紧闭门扉的雅间内,三位各有千秋的男人神色凝重的坐着。 夜衡政最终拍拍兄弟的肩膀:“此次远去,你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拿到他们狼狈为奸的证据。” 一脸憨厚的落魄男子,点点头,目光完全没有穿着的落魄反而一脸正气坚定:“王爷和相爷放心,详秋一定不负所托。” 元谨恂看他一眼:“委屈你了。” 骆详秋立即起身跪下:“承蒙王爷看得起在下,如果不是王爷,下官早死了,能为王爷效力是下官的荣幸,下官万死不辞!”虽然被夜兄放倒官位的理由有些不雅,但没人会怀疑他跟相爷和永平王有关系,到了地方定会有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企图拉拢他。 夜衡政掏出一叠银票,拍他面前:“拿着!卖那座酒楼该有收入。”八百多两?亏大发了,好在他给这傻子收本。 骆详秋也不多问,收在胸口,王爷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周转,但这次事关重大,用钱的地方很多,何况他现在是个贪官,身上没银子谁信他贪过。 元谨恂敬他一杯,他手中这样的官员很多,但骆详秋不一样,骆详秋是他从战场上一手带起来的将臣,只有他,他才信得过,让他去北方,釜底抽薪永寿王的实力!“一路顺风。” “下官谨记!”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事说完,三人间气氛不再凝重。 骆详秋吃着饯别饭,突然后知后觉的道:“王爷和衡政怎么不吃?”他发现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在夹,王爷一口都没动,于是向来憨傻示人的骆详秋发挥了自己的本性:“你们想毒死我——”说着还表演了一下断喉的死法,倒在桌子上。 元谨恂笑而不语。 夜衡政嗤之以鼻,踹他一脚:“滚起来!吃你的赶紧走!看到你那张脸就恶心!” 骆详秋噌的坐正,一本正经的道:“夜相!其实我一直没说你也很恶心!动不动就拿你亡妻做文章,这次给我按的罪名竟然是多看了你亡妻一眼!请问你亡妻是谁啊!我见过吗!她死了多少年了,你还给她报‘一看之仇’。” 夜衡政闻言立即吐血,倒在桌子上,捂着胸口:“你……你敢提我的爱……” 骆详秋立即想抽死他! 元谨恂看不过去的让他们起来:“没完没了了。” 夜衡政哈哈一笑,说了一句不相符的话:“这里的饭菜难以下咽而已。”夜衡政不禁又想起中午的一餐,决定一会散了以后去那个女人开的酒楼逛逛,给她个机会为他备餐。 元谨恂对自己的心腹也不冷淡:“你嫂子准备了晚膳。” 骆详秋、夜衡政闻言见鬼的看眼元谨询。 骆详秋因为身份差距不敢肆无忌惮的看,但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天上下红雨了! 夜衡政不惧永平王,笑的毫不客气:“你确定你吃了后还能下得了王妃的床!你真敢在她餐桌上动筷子!” 骆详秋赶紧点头,笑的同样别有深意,圣都谁人不知道永平王妃深爱永平王,爱的都恨不得黏在永平王身上,让家里的妾室死绝。 元谨恂见状,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过,但笑不语。 夜衡政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但那是王爷的私事,夜衡政并没有继续八卦。 ------题外话------ 本次御神:魔妈,鸟。 手帕一挥擦着小泪曰:朕写错字向来有水平!以往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不正眼!为啥,为啥,这次不再纵容寡人!寡人要造反!全部给朕拖出去!拖出去!每人赏男侍三名!看谁明天还有功夫给朕挑错!仰天长啸三分钟!   ☆、021各自 元谨恂神情闲适的饮着米酒,俊雅尊贵的身姿斜靠在椅子上,长发垂于腰侧,目光淡淡,气度斐然。 随意地饮了几杯后便起身告辞:“你们再坐会,我先走了。” 夜衡政不咸不淡的挥挥手让他快走。 骆详秋恭敬的起身,憨厚的脸庞正气凌然的望着永平王跪下:“属下视死如归。” 永平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本王宁愿你活着。” 永平王离开后,骆详秋紧绷的情绪才彻底放开。 虽然永平王待人温和但骆详秋就是怕他,那个战场上冷血无情的煞将,可瞬间翻手*的战神,怎能不让他敬畏恐惧,永平王就是笑着,他也不敢肯定永平王是不是心情不错。 “瞧你那点出息!” 骆详秋擦擦额头上的汗,不以为意:“靠!你是文臣,你跟永平王上战场试试,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对他用兵。” 夜衡政闻言笑容诡异的看骆详秋一眼,突然道:“背后非议主子!死罪!” 脾气暴躁的骆详秋立即不干了:“夜狐狸!你敢对俺下套!” …… 夜灯初上,湖光粼粼,永平王府的夜色沉醉在月色下分外安静。 元谨恂带着香醉的气息直接回府。 年婳带着众仆从恭敬的上前伺候。 元谨恂目光目光淡淡的从年婳低垂的脸上滑过,神色如常的洗涑、更衣然后用膳,仿若没看到年婳脸上的痕迹:“摆膳。” 方艺见王爷没有问年姐姐,目光里有些失望,都肿成那样了,王爷没有看见吗?方艺为年姐姐委屈,年姐姐自从为王爷生下二少爷后,尽心尽力的伺候王爷,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可后院的王妃姨娘一点也不理解年姐姐的苦心,总是找她麻烦。 这次更是还打了无辜的年姐姐,王爷为何不为年姐姐做主,年姐姐这么可怜王爷看不到吗! 方艺不敢问,可她不敢年姐姐总该吱声啊,平白被王妃打了,怎么能不让王爷做主。 方艺恨铁不成刚的看像年婳。 年婳什么都没说,命人布膳。 饭菜刚刚上桌,纪道便恭敬小心的来报:“王爷,宋嬷嬷求见。”说完头也不敢抬的垂着。 元谨恂眉头一皱,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一息,但立即又回复如常:“让她进来。” “王爷要为沈姨娘做主啊。”宋嬷嬷立即跪下,哭的老泪纵横。 方艺闻言顿时翻个白眼,王爷反感护院的事情闹到前院,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不长脑子。 年婳也眉头一皱,有种不好预感。 宋嬷嬷全然不知,只觉得王爷那么宠爱沈姨娘怎么会不为姨娘做主,便把沈姨娘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哭了一遍:“王爷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姨娘的脸肿的都不成样子了,对着镜子吓晕好几次,求王爷为姨娘做主!” 年婳不动声色的垂着头,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除了那二十巴掌,她涂了一层蜡油,若论触目惊心,沈氏跟她比,还不够看,但她没有说话沈氏却开口了…… 年婳静静的垂着头,不知这次,她能不能为自己挽回点损失。 元谨恂看了地上的老嬷嬷一眼,突然起身:“走,去看看她。” 众人闻言顿愣,今天不是王爷宠爱后院的日子?王爷竟然要去后院!王爷向来自律,从未在休息的日子去过后院,这个沈姨娘好本事! 但永平王只在沈千梦那里待了一会,直接去了重楼殿。 统统把目光放在王爷身上的后院女人们,顿时绞碎了几方手帕,王爷竟然会为姓沈的做主! “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王爷来了!” 林逸衣平静的放下书,扫春香一眼。 春香立即心虚的垂下头,细如蚊声的道:“王……王爷来了……” “来就来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已然入内,入目便是一袭晚装的女子起身,长发垂落,粉衣飘缀,莹白色的肤色在烛光下透着虚弱的柔软,身姿虽然纤细,但气质卓绝,明明是一副较小瘦弱的样子,但她站在那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尊贵和淡然。 元谨恂却不诧异,仿佛他就应该看到这样的她,这些日子来她向来如此,好似真的出家为侣,把心供给了佛祖。 元谨恂本无意兴师问罪,只是突然想以此为借口来看看她,看看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如每月他来时一样,手握一本书,不闻窗外事:“还没睡?” 林逸衣点点头:“王爷怎么过来了,天寒露重,王爷应保重身体。你们怎么伺候的,这么晚王爷出来,也不说带件披风。” 方艺等人还在傻眼中,立即恭身道:“奴婢该死!” 林逸衣拉了元谨恂入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当真是三分钟冒出一句,半小时问不完今天的天气如何。 两个都不喜欢用语言交流的人之间,气氛冷淡的可以。 最后是林逸衣提醒永平王天气不早了,早些回去睡。说着,已经起身,让春思拿了永平王平日留在这里的披风,不容分说的给他穿上,贤惠的跟他拜拜。 元谨恂鬼使神差的握了王妃手一下离开,口吻冷淡:“不用送了。” 林逸衣立即站住:“王爷慢走。”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后,立即回身入内厅,皱着眉看向刚才起就鬼鬼祟祟的春思:“怎么了?” 春思苦着脸道:“刚才有人来报……夜……夜相在酒楼等您。”这都什么事! 林逸衣闻言颔首:“更衣。”她留有自己的侍卫在酒楼方便联系,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春思惊愕的嘴巴里能塞进咸鸭蛋:“王妃!已经这么晚了!” 林逸衣语气坚定的重复:“更衣。”常来酒楼以后能不能让这位大权在握的相爷心甘情愿的庇护,此举至关重要。 在圣都做生意,谁家背后没有背景,永平王的背景不能用罢了,所谓皇家子弟,牵一发动全身,谁知道他的夺位政敌会不会迁怒‘常来’。 …… “相爷,想吃什么?”林逸衣口吻清淡,态度陈恳。 夜衡政一身银白长袍,站在大厅内看着正中的一副画,画中鸟语花香、蝶恋群飞,与周围甚是格格不入。 几日不来,这里已经变了样子,虽然装修的工具乱糟糟的摆放着,但已经可以看出既定的轮廓,不同于他去过的所有酒楼,这里的椅背加高,四人一位的居多,仿佛每一个餐桌都是一个独立空间,看着非常舒服,却不显得特立独行。 夜衡政闻言,回头看眼低眉顺目的女子,她垂着头,身子纤细,垂下的弧度,让人看不到她的容颜,夜衡政突然道:“抬起头来。” 林逸衣从不拒绝,仰起头又问了一遍:“相爷想吃什么?” 夜衡政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有病:“就中午的吧。” “是。” 林逸衣退下,给香菇焯水、剪丝、去水、打淀粉,淀粉是她亲自配的玉米淀粉,比生粉酥脆、味佳。 很快一盘脆鳝出炉。 林逸衣服侍在一旁, 夜衡政坐在临时为他准备的座位上,低头用膳,吃掉了一碗米饭,一盘菜,喝了一杯茶,最后从座位上起身,看了她一眼:“不错。”既肯定她的服务也肯定她的装修。 林逸衣嘴角一勾:“谢相爷。” 夜衡政淡淡一笑,本欲离开的脚步,突然回头道:“你用的什么香料?” 林逸衣晚宴突然笑了皎洁的道:“相爷是不是闻到了厨房的味道。” 夜衡政也笑了,摇头而去。   ☆、022大吉 林逸衣皱眉,下意识的嗅嗅袖子上的味道,她没有燃香的习惯,元谨恂应该也没有。 但她能从魏南子身上嗅到竹墨香,没道理别人不能。看来她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烛光微暗的卧室内,刚要入寝的元谨恂看眼屏风上的披风,目光暗了一下,是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看开了,还是书读多了人也豁达了,想到她刚刚温和的神色。 元谨恂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慢慢她会懂的。 …… 一大早,沈千梦散着柔滑的长发坐在床头,无声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默默的垂泪:他没有训斥王妃,甚至没有追究王妃的责任。 沈千梦紧紧的握着手心,心里痛苦不已,她不过是个姨娘,比不得他的王妃尊贵是吗!恂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既然说通了王妃接我入府,既然为我用尽心思,为何,为何现在却不为我做主。 沈千梦哭的非常委屈,比王妃打了她的脸更令她可怜无助。 宋嬷嬷打水进来见状,顿时惊道:“姨娘,姨娘,好端端的哭什么。快别哭了,哭伤了脸,留下痕迹怎么办。” 沈千梦突然苦涩地抬起头:“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哭伤了又怎么样!”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王爷心疼着呢。老奴打听过了,王爷轻易不来后院的,这么多年多少姨娘请都没请动过,可老奴就说了一句‘姨娘受了委屈’,王爷就急匆匆的来了,不是心疼姨娘是什么。” 沈千梦泪眼模糊的娇嗔道:“真的?” “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姨娘,再说,咱们姨娘这样温柔识大体,没有把这天大的委屈告到太后那里,王爷心里还不念姨娘的千般好,姨娘说是不是?” 沈千梦突然带着眼泪笑了:“我还不是为了他,冤家……” 宋嬷嬷急忙笑着点头:“可不是,夫妻就是冤家,王爷就是姨娘的冤家。” 沈千梦破涕为笑,因为宋嬷嬷的‘夫妻’二字,擦擦眼泪没那么伤心了,但难免还是少女心性,吹毛求疵的给爱人找吵架的理由,娇媚抱怨:“他也没有处置王妃吗……” 宋嬷嬷早想好了说辞:“王妃那破烂身子,王爷要是发作,还不直接去了,姨娘如今当务之急是给王爷生下小少爷,其他的就别操心了。” “就你多嘴。” …… 韩碧胸口起伏不定的推翻桌上的镜子,怒气腾腾的道:“一帮想气死本侧妃的混账东西!梳个头都梳不好!养你们何用!自己掌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啪啪声不绝于耳。 垂虹立即让这些人下去,低声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韩碧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还有什么可谋的,一个姨娘都比本侧妃重要。” “错了,她不是也没讨到便宜,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处置二少爷。” “怎么处置?”次数多了那小贼子可是会告状的。 垂虹虽然嘴笨,可脑子聪明:“娘娘,咱们不是有大小姐吗,娘娘您不好下手,小孩子可是手脚无眼的,到时候还不是让他吃了哑巴亏,就算王爷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韩碧眼前一亮,江南水乡般的小脸,即便闪过恶毒的光,也透着一股柔弱:“就你鬼主意多。” …… 林逸衣这些天很忙,忙着验收酒楼重新装修后的成果,忙着招贤纳士,忙着新进的菜色,忙着查看周围水产品的质量。 因为是新开张,林逸衣身边即便带着人,也尽量亲自过一遍。 姜掌柜对东家越加尊敬,看着她选材、招人、施恩、定规矩,老练的像淫溺其中多年。 林逸衣很忙,忙的哪有时间管别人的闲话,加上重楼院可有可无,也没人搭理她,她也没兴趣看别人的笑话。 直到常来酒楼开张前一天,林逸衣都忙的找不到北,总结最近的花销,预算一个月后的开支,一手算盘打的出神入化。 此刻跟了新东家十天之久的秦书才知道东家还会算账,不禁让所有人打起精神,不敢敷衍了事。 开张这一天清晨,林逸衣把所有招来的员工,集合到大厅说了一句话:“优胜略汰,不行走人!开张!” 常来酒楼于烈日历五十一年,一个普通的清晨,低调的打开了大门,平凡的开张了。 一水俊秀小二白巾搭背,短袖长衫,整体划一,把春思看的冷汗直冒,手脚冰凉,不停的追着忙进忙出的王妃娘娘,大大的良心建议:“夫人,我们走吧,夫人我们真的走吧。”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王爷会生气的。 林逸衣自动摒弃杂音,今天的她更忙,厨房里虽然新请了十位大厨,但配料的大任在她身上,外面客人的反应她亦要兼顾。 虽然开张,不过是打开了大门,鞭炮都没放,但因为位置够好,门一开门便有五桌客人,到了中午有三十桌的上座率,下午已经一楼满棚。 林逸衣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无悲无喜,如果这样的自信都没有,她焉有资格站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在忙进忙出,看着他们从能偷懒喝口水,到马不停蹄,没有人抱怨,只是忙的更加卖力,只因银钱是提成制。 林逸衣向来秉承饭菜总有被人超越的一天,但经营模式是自己独有的品牌:客人的爱好、宾至如归的感觉才是常来集团永盛不衰的根本。 林逸衣记人、记喜好向来过目不忘,她的小二必须也能学到精髓,什么样的客人需要过目不忘,需要用灵魂交流,需要说话随意,需要恭敬对待,都关乎一个人的业绩。 林逸衣开张没用女侍,虽然二十一世纪,美女一站已经是招牌,但封建社会绝对不行,除了烟花之地招呼客人全用女子,没有哪个行业敢那么特立独行,林逸衣如果用一水的女子,那些自命清高的‘上帝’们恐怕觉得有人亵渎了他们。 这一天,客人对新式座椅反应很好,除了一流的菜色,新奇的享受也成了‘常来’酒楼对外论说的活宣传。   ☆、023客人 ‘圣都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一流,环境清雅。’不经意间,成为人们闲来无事议论的新话题。 耳口相传,人人提起,不见得多么刻意,只是闲话家常时,说到美食,‘常来’便凭借过硬的技术,得到了客人一致好评。 夜衡政也不例外的听说了,他淡然以对,并不意外她的成功。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常来酒楼开张第五天,三层的建筑已经座无虚席,日收入最高达到六万两白银。 林逸衣波澜不惊。 春思已经懵了,当飞驰过后的算盘落在六一三二四上,她激动的拽着王妃的衣角,眼里都是眼泪,她到底是丫头出身,做不来老爷们的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好……好多银子……” 林逸衣神色平静,‘啪’的一声把算盘清零,账册收了起来,准备忙接下来的事:“以后你成婚,嫁妆从这里出。” 春思闻言突然红了眼眶:“夫人……”夫人对她真好,从小到大夫人何曾对她差过,可她却…… 春思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畜生不如,当初,王妃身体孱弱,斗不过那些貌美的姨娘,便想给她开了脸,试图栓住王爷的心,可她却因为怕王爷,就是不从!让王妃处处被人压制,以至于现在…… 春思擦擦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王妃一心对她,她却扶不上墙,现在更是给王妃拖后腿。 王妃如此忙,她还整天在王妃耳边念叨‘回府’的事,不是让王妃着急吗。 林逸衣验收完一锅冰糖莲子粥,见春思还在原地,不禁拍了她一下:“干嘛呢?发愣?如果没事去清算楼上的餐具摆放,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上客人了。” 春思激动的急忙点头:“奴婢马上就去。” 此时,门口进来两位客人,衣着华贵,品饰讲究,其中一位面容严峻,玄衣墨发,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凌然正气。 另一位则显得很随意,青衫小褂,束冠上一颗万金难求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他给人的感觉,神秘温雅,却难以掩盖无法高攀的价值。 林逸衣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身份不俗。 小二谄媚的迎了两位进来。 林逸衣不觉得小二过分热情,服务行业想长久,最不需要的就是骨气,她只是以为他们会上二楼?谁知他们只要求了一张并不特殊的桌子入座。 小二正在以一口流利畅快的嗓音报着上百种菜名,并递上一份做工别致的菜单,让对方一边享受听觉的盛宴,一边斟酌菜单上的喜好。 面容严峻的男子突然皱眉:“你可以歇一会。” 小二百顺,立即闭嘴,只剩一张得体的笑脸。 温和的男子看了严肃的男子一眼,眼里闪过一道无奈的流光:“何必呢。” 严肃沉默的男子没有答话,目光沉寂的望着窗外,背影落寞,神色诡异。 林逸衣刚要收回目光。 突然窗外闪过一抹亮丽的身影,看到严肃男子的一刻,整个人活了起来,眼里盈满了泪水。 严肃男子的眼里顿时蒙上一层寒光看向温和的男子。 温和的男子耸耸肩,目光颇为无害,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女子立即从正门赶了进来。 林逸衣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孝衣,容貌甚为脱俗,哭泣的神色比韩碧更加动人心弦。 她突然跪在两位男人面前,砰砰的磕头:“庄大人,民女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求您为民女做主,为民父伸冤!民女的爹根本不曾贪墨修河堤的银两,是那些人推卸责任,拿我爹当替罪羊!求庄大人为我爹做主!求大人了!” 庄少监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目光颇为烦躁,狠狠瞪眼对面的男人,大有这个女人再说下去,他便转身就走的架势。 “大人,民女没有说谎,我爹一生清……”女子突然抬起头对上一张近在迟尺的微笑容颜。 林逸衣一身蓝色工装,长发盘起,高贵温和,她伸出手,落在女子眼前,笑容清淡:“姑娘,地上凉。” 安染儿愣了一下。 林逸衣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安染儿顿时红了脸,愧疚的恨不得撞死,她顺势在林逸衣的搀扶下起身:“对……对不起……” 林逸衣为她整理整理衣服:“没关系,谁没有遇到急事的时候,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这位大人上工了,你去衙门击鼓如何?” 安染儿更加羞愧,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庄,庄大人不坐衙……” 林逸衣疑惑,不坐衙?就不是大理寺的人,那你找人家干嘛?“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再找这位大人吧,这位大人忙了一天,你看你都饿了,更何况这位大人了?百顺,带这位姑娘去吃点东西,秦书,你亲自为两位公子点餐,这位是我们酒楼的总负责,希望他能更令两位满意。” 林逸衣说完,微微福身:“常来今日新添加了一道面食,民妇觉得胃口尚可,不知民妇有没有荣幸,让两位大人品尝。”意思就是免费了,希望对方不怪她多管闲事。 有时候就算客人不耐烦身边的人,也不见得需要别人多事,可,常来必读里有规定,让每位客人享受最和谐的就餐环境是根本。 温和男子闻言,看了林逸衣一眼,眼里的不悦散去,却难掩目光中鄙视的笑:自作聪明。不过认错态度不错:“点菜。” 庄少监目光严厉,但已经没有不耐烦到想离开的打算,目光在林逸衣山上落了一息,恢复如常。 林逸衣松口气,立即让秦书上前。 她急忙回厨房,亲自监管他们两位点的菜色,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色香味俱全的品质,照顾他们的胃。 让他们流连忘返,如至宾归,直到有朝一日能在常来有刁钻客人闹事时,他们能赐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一切风云平静,让常来永远是用餐者的圣地。 温和的东方公子嗤之以鼻,待饭菜上桌秦书把白巾铺开在客人的腿上时。 东方治突然看着庄少监别有深意的笑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妇女型的,难怪你至今找不到女人,亏我还以为安染儿会是你的品味。” 秦书鼻观烟眼观鼻当听不见。 “吃你的饭,噎不死你。”   ☆、024 “她只是当外室的命,你别犯糊涂。” 庄少监闻言冷冷的看他一眼,本没有太注意林逸衣的心,此刻不禁为好友口没遮拦不悦:“她身为这里的老板,为客人着想无可厚非,你如果嫌她搅了你的好事,可以离开,何必出言侮辱。” 东方治不以为意,非常无辜的看着好友:“我说错了吗?” 庄少监不禁想到刚才温和可亲的女子、和“常来”冉冉升起的现状,挫败的承认:“没有。”常来老板娘做人外室必将是她最后的结局。 “那不就得了,你如此维护她,莫非真的有意思……”东方治说着,挑了一根淡金色汤汁中的白色细面,随着他挑起的动作几根青菜和肉片瞬间荡开,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东方治精神一震,初春的天气里,吃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精神都会舒展开来。 细面入口,牙齿一咬,汤汁的香味飞溅,口齿留香。 东方治顾不得说话,夹了满满一筷子,轻轻一吸,诱人的香气再次填满口腔,暖烘烘的温和顺着四肢百骸流转,再喝下一口淡金色的汤汁,便觉得窗外的天气到了盛夏,阳光普照,温暖无比:“真好吃。” 庄少监嗤他夸张,但见向来挑剔的好友吃的那样认真,也忍不住放弃做工精致的菜色,奔向那碗面条。 下一刻,庄少监也不说话了,快速扫荡着碗里金灿灿的食物,疲惫感一扫而空。 秦书候在一旁,恭敬依旧,不为客人诋毁东家辩解,也不为客人现在吃的高兴得意,眼前的景象这些天他见的多了,如果为此得意,他反而觉得降低了东家的档次。 一顿饭下肚。 东方治吃饱后,眼睛水润,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里神色莫名。 庄少监脸上的冷漠依旧,可此刻与好友靠在座位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客,冷漠中又有一丝餍足。 庄少监突然觉得,每天能吃完饭歇一会,看看外面的景色,也不那么奢侈了。 庄少监还没有完全放松,便听好友道。 “这碗面条是你们东家亲自下的?” “回东方少爷,是。” 东方治突然面色严肃的道:“让你们东家过来。” “是。” 庄少监目露警惕:“你干什么,别乱来。” 东方治笑容依旧温和,亲自提起茶壶注入茶杯,目光一贯水润温和:“你敢说对她不是最好的选择?” 庄少监突然无法反驳,东方治尽管嘴毒,但无论身份和地位都不会委屈了任何女人,更何况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寡妇。 林逸衣快速而来,依旧是刚才的蓝装,发丝挽起,找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装饰品,可她款款而来时莫名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自信,仿佛她是这个空间的王者,即便谦和,也不容亵渎。 “两位贵人找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林逸衣笑着,如天下间所有经理处理酒店的突发状况般,先微笑,再检讨,以大度的胸襟包容客人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这便是常来气度。 东方治见状却突然觉得压抑,脸上一贯温和的表情僵了一下才恢复正常,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谦和笼罩着你,柔软却坚韧,如皇位上的那抹东珠,看的到却不能摸到。 东方治到嘴边想养对方的话,突然间说不出口了,成了:“我是东方治。” 林逸衣愣了一下,但身经百战的她,立即自我介绍:“民妇夫家姓林。” “林夫人,这,这是我兄弟庄少监,宗正寺少卿,正三品,你别看他总板着脸,其实人很好。” 庄少监闻言,瞬间从桌子下面踢好友一脚,脸不自觉的红了,无声的质问:你闹什么,把我介绍这么详细以为我想怎么样。 东方治突然也觉得不妥,被好友一踹瞬间恢复了九分神智,不禁暗笑自己竟然被一个酒楼的东家牵着鼻子走、 东方治目光重新高贵,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突然:“我在圣郊有座庄子,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林逸衣自动翻译,‘我在哪哪有栋别墅,你可以在哪里等我。’“多谢东方公子邀请,听闻圣郊的景色不错,如果能在崇山绿林中用膳,定别有一番新感触,到时候民妇带着秦书和新菜色去打扰,东方公子可别闭门不出,不帮我们试新菜的口味才是。” 东方治闻言表情不动:“一定。” 林逸衣看向秦书:“去给两位贵人打包几份糕点,让两位贵人试试口味。” “是。” 林逸衣趁机告退。 东方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骤然看向好友,笑的出奇温顺:“她……是拒绝本少爷了?” 庄少监喝口茶,看向窗外,透过窗子,仿佛还能看到她自始至终不变的笑容和柔软的坚强,很别致的女子不是吗…… 林逸衣在他们走后,才派人问出那两人是谁,瞬间睁大眼睛,为自己的无畏惊吓不已。 庄少监,烈日帝横扫天下时左膀右臂的亲孙,如今已经隐退的庄老爷子。 庄少监之所以成名并不是因为他爷爷,而是他任宗正寺卿期间,抄了一位皇子的家,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哪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舍大理寺找他。 东方治,翰林院詹事,‘一入翰林是书香’,在平民没资格读书的年代,知识只掌握在上层阶级的手里,而上层阶级中代表最高文化体系、最被人崇拜的就是翰林院。 这位东方治便是其中的翘楚,可想而知,只培养宰相、尚书的摇篮中,东方治的前途何等光明,何况他还俗称是皇上的小百科、大辞典,可见此人何等风光。 林逸衣嘴角颤了颤,最后垂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说完,拿起算盘啪的清零,教一旁的会计记新账单:“要分门别类,方便统计,你看这里进出都搞混了……”常来的生意非常好,从用餐时间座无虚席,到一个月后全天每时每刻无休,常来增加了一百位服务生,厨房添了三十多位厨子,大厅共培养出六位大堂经理,后勤有十多位采购总管。 姜师傅已经不再去厨房了,以常来酒楼总负责的身份开始执掌常来一切事物。 常来第二家分店已经进入装修阶段,林逸衣第一阶段的繁忙告于段落,除了该给夜衡政的分红,林逸衣把第一个月的收益全部投入下阶段的运作,收购了位于两家常来酒楼中间常年亏损的戏院,在人们休闲娱乐只是听戏的年代,林逸衣自然会投资戏班。 …… 夜衡政坐在书房里,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箱子和整整三万两白银,目光幽深。到底是他小看了风生水起的常来,只一家店面,区区第一个月,便有如此高的收益,将来呢? 夜衡政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的发丝如墨,头总是垂着,谦恭却不卑微。   ☆、025鸭讲 025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厨艺,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夜衡政把玩着桌上的玉狮子,衡量着三万两的价值,一个多月来她没有让相府出过一次头,不是没遇到麻烦,而是她自己处理的很好。 一个不轻易向别人伸出求助之手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相爷,庄大人求见。” 夜衡政闻言缓缓地靠在座椅上,挥手让人把银子收下去:“让他进来。” 片刻,庄少监严肃的脸出现在相府书房内:“相爷,安家的事查清了,安县令是被人冤枉的,冤枉他的是……”庄少监皱眉,神色反感。 夜衡政神色不变:“位高权重?” 庄少监苦笑:“陆长善,陆老爷子的女婿,相爷说够不够位高权重。” 夜衡政笑容孤傲:“还真是够高的。”当今烈日帝夺位时的两个左膀右臂之一,虽然已经年迈的退出政坛在背后的影响力还在,尤其是这位老而弥坚的陆长善,时刻在关注朝中局势。 庄少监非常反感此人,身为宗正寺长卿,他向来眼里不揉沙:“相爷,贪污河堤银两是重罪!我们可以趁机——” “不!”夜衡政冷漠的打断庄少监的话,更深层的考虑已经跃然脑海,沉声道:“我们把安家那丫头处理了,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庄少监立即跃起:“相爷!——我们——” 夜衡政瞬间盯向他,澎湃的压力顿时笼罩住这个过于刚正的男人:“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站在谁的船上,谋划的又是什么!收起你无谓的一域短见!” 庄少监闻言,沉默的撇开头,肃穆的眉宇间仿佛压了千斤重担。 夜衡政见状,叹口气,放缓了语调:“少监,你太年轻,皇上却已做到现在的高位,对你不见得是好事。” 庄少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皇上老了,没了壮年时的英明神武、开阔胸襟,近乎偏执的盯着他的所有有能力的儿子,唯恐有人夺了他的皇位。 而他庄少监,就是帮皇上砍‘乱臣贼子’的利刃,尽管皇上年少时,曾宠他的骨血入髓。 夜衡政看着庄少监的样子,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碰撞的压抑,他不知道当初永平王用什么办法收拢了刚正不阿的正寺少卿。 但,既然在一条船上,就该知道以大局为重,皇上现在老了,疑心病越来越重,若不是还有皇上当年勤政时为圣国打下的底子,恐怕早已千疮百孔、贪官污吏横行。 指望皇上重新雄起,整治江山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寄托于新君,而但凡谋江山的皇子,有哪个是一帆风顺,无龌龊上位的。 如今朝中对皇上影响颇深的就是从小跟着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位过于秉直,不可交,另一位便是陆长善。 不怕陆长善善谋权势,就怕那两个老不死的看不懂人情事故。而这位陆老爷子,是最懂知恩图报的。 另一位过于刚直的费老爷子,他为了名声甚至不会帮兄弟的儿子保住官位,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庄少监信奉正义,坚信朗朗乾坤,当年永平王就让他看到了定会海晏河清的圣国江山,也只有那样的皇子才配的上那把椅子,只是……他无法说出可怜别人的话,永平王的处境何曾不可怜。 怪只怪这江山太乱,皇上昏庸。 …… “你听说了吗,安姑娘死了?”百顺趁在后厨催菜的空档跟那天为安姑娘摆饭的洗菜大娘闲磕牙。 洗菜的大娘惋惜的叹口气,神色怜悯唏嘘:“怎么没听说,我家老头子还看见了呢,胡同里突然拐出辆马车,安姑娘本来躲开了,却为了救另一个孩子,去了。 唉,好人不长命,那么好看的丫头,可惜了,不过听说那户人家也有良心,把安姑娘的娘供庙里去了,如果救下那个孩子的男子能早出现一步,安姑娘一个弱女子也不会冲上前了,都是命,躲不了的,唉……” “你们说什么呢!谁死了?!”大厨趁炒菜的闲档,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声问道。 百顺无意多说:“你不认识!赶紧忙你的!小心让陈管事逮到!扣你积分。” 大厨谨慎的四下看一眼,赶紧回身炒菜。 三楼的包房里,庄少监握着手里的酒,神色凝重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迟迟没有喝下。 林逸衣正在三楼查账,每十天一次。 秦书觉得有必要对东家说一声庄大人的反常,更何况,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圣都双贤还少了一位,焉能不惊悚。 林逸衣打着算盘,头也没抬:“他要了包间?” “是。” “那就是不想被打扰,忙你的吧。” 秦书闻言尴尬不已,他每次都觉得自己从东家身上学到了很多,可是到头来每每发现,尚不足千万分之一。 林逸衣啪啦啪啦的拨弄着算盘。官位到了一定高度是不是喜欢找人谈心的,因为弄不好就是秘闻。只有退下来的人,或者尘埃落定后好些年的事,他们才喜欢拿出来说一说,这便是最初官威的由来,少言便威仪。 春思咬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欢脱进来,出来次数多了,胆子也变大了,舔一口让陈师傅帮他熬的糖葫芦,春思觉得牙齿都甜倒了,但还不忘提醒主子:“夫人,今天初一,我们要早点回去。” 林逸衣头也没抬,只是加快了拨弄的速度:“恩。” 林逸衣离开的时候刚好看到庄少监出来。 林逸衣含笑的见礼。 庄少监愣了一下。 两人一起向下走去,相比一楼的喧闹,二楼和三楼的包房显得十分安静,即便隔壁包房里打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也听不到。 林逸衣态度自然的八卦:“听说安姑娘去了。” “恩。”庄少监并无喜怒。 林逸衣更不可能多悲凉一位有一面之缘的人:“安姑娘的一生如果戏说一下可算是见义勇为、为父请命的侠女,相比她年少在府中时的任性,恐怕会没几人记得了。 如果她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大义至此,那么她蛮横到对落难表哥退婚的丑事也可以忽略不计,可以成就一代名垂千古的孝女侠女,因为她的亮点在她的后半生。” 庄少监闻言表情突然动了一下。 林逸衣福身,已到了一楼,与庄少监告辞。 林逸衣才不清楚安姑娘有没有表哥,她连圣都都没出过。只是猜着庄少监不忍红颜先衰,安慰他一下罢了,让他知道不管安小姐以前如何,现在是为救父救别人而死,等到了冥界一定有很好的去处,反正这里人都相信这个。 庄少监想的却是自己,只是他具体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题外话------ 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鸟回复大家今天的留言,争取不错过可爱的你(*^__^*)嘻嘻……(可千万被重复,否则赐暖床男人若干名) 看到大家说收益和百分比的事了。回复如下:常来是第五天啊第六天啊达到了六万两,可每天是有浮动的,后期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有写明的,哈哈!大家要灵活点。营业额只会越来越多滴   ☆、026麻烦 林逸衣回到王府,天还很早,沐浴更衣后,让人叫了元自冥过来,跟他聊聊请夫子的事。 春思把王妃让给其她人,赶紧跑去找春香谄媚,打听隔壁这些天有没有掀翻天。 春香任春思缠了会,嘴就忍不住了:“我告诉你,隔壁闹大发了!”春思不在的时候她要帮王妃打掩护,都不敢随便找人聊天,好不容易春思回来了,她怎么忍得住。 “听说二少爷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心爱的玉镯,大小姐宽容原谅了他。”春香说到宽容二字时,神情鄙视,不用说,肯定是韩氏为她女儿造势。“谁知二少爷不争气,又在顽皮的时候把大小姐绣给王爷的手帕污了灰,大小姐气急了打了二少爷巴掌,还以姐姐的名义教训了他,最最好笑的是,二少爷不服……” 春香说到这里掩嘴窃笑:“你想吧,以二少爷的性格,他会受了才怪,那没有受过委屈的二少爷还不可劲的闹,再说,隔壁说是二少爷贪玩弄脏了大小姐的绣品就一定是吗?这中间门道多了,不过咱们不好大厅而已。” 春思扼腕不一:“早知道我就在府里看戏了。” 春香不以为然:“你能看到什么!我在我还没看见,不过,听说现在隔壁可是精彩了,二少爷和大小姐水火不容,成天闹得鸡飞狗跳。” 春思兴奋不已,一副隔岸观火,不怕火旺的样子。 春香突然叹口气:“我现在怕的是二少爷闹着要回来,到时候咱们王妃又得帮那贱人养孩子。想起年婳的德行我就有气。” 春思不担心,没心没肺道:“咱们王妃不管府中事多年,凭什么,不会的。” “话虽这么说,可就怕二少爷自己对王爷说想回咱们院里,到时候咱们找谁说去,哼,不就是欺负咱们主子不能生……”说着,春香察觉到不对,立即闭嘴。 春思本活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惋惜,如果王妃育有小世子傍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怎么敢阴奉阳违,寒了主子的心。 春思始终认为,王妃的根本在府里,外面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如讨了王爷欢心对王妃好:“反正现在不关咱们的事,后院是韩侧妃执掌,前院是年婳,让她们掐去吧,想让王妃做主的时候,还得先过咱们巴掌这关,她们拉不下脸面的,咱们只管看戏就行。” 春思话落,便想凑近春香耳边告诉她,王妃在外面财源滚滚的好事让她开心一下,突然一个兴奋异常的陌生小厮冲进院内,看到她们,神情激动异常的道:“两位姑娘大喜啊,大喜!天大的好消息!吉瑞之兆,天佑圣国!”说着就跪下了。 春思闻言立即大怒:“大喜什么!你才大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羞死人了。 春香被春思的愤怒影响,一时间也忽略了后面的内容:“放肆!你是哪个院的,也敢在重楼院放肆!” 跪着的人,暗自鄙视两人一番,没见识,但,主子不就是看中她们没见识!此事若成了,永平王府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则可以平步青云! 小厮想到这里,笑容又激动了几分,仰起头:“姑娘,不是那样,是前院大喜!大喜啊!前院常年饮用的水井里出笋了,是天大的吉兆,天佑我永平王府啊。” 春香、春思一愣,顿时被狂喜代替,水井飘甜,井内出笋、山间麒麟、大鹏飞天,都是国泰民安、帝王贤明时会惊现的祥瑞,可不是大喜事。 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告诉王妃,让王妃高兴高兴,更让王妃在王爷面前扬眉吐气一次!说不定皇上也会因此喜欢上王爷。 春思、春香想到这里,急忙向房内冲去。 林逸衣刚送走元自冥,听完两人激动的汇报,一瞬间没回过神来,井里出笋不就是碳酸氢钙太多的原因! 但,下一刻,林逸衣震惊:“快,把人抓起来!不!春思你表情别动,去,把他请进来,就说王妃很高兴,想详细问问情况!都傻了吗!速度!” 下一刻,小厮一脸得意的进来,心里想着王妃果然是好拿捏的女人,但下一瞬间,还不等他开口,一群壮婆子把他按倒在地。 林逸衣立即命人堵了他的嘴怒道:“好个刁奴!敢私下调戏香儿!” 春香已经站在王妃背后擦着眼泪配合,她的哭是真的,不过却是被王妃不同以往的认真吓的! 林逸衣冷着脸,确定人绑好、堵好后,心头一肚子气,这是给她下套了:“春思!把他拉下去!”说着半路给春思使个眼色,让她看紧了。 春思十分紧张,心头火气更胜,更明白此事事关重大,这个人险些就害死了她们! 林逸衣确定她们走后,立即吩咐春香去前院命令马总管关府门,只准进不准出,就说王妃丢了贵重的东西,如果找不到,本妃就要他们陪葬!“私下把这件事告诉马总管。” 春香不敢耽搁,立即哭哭啼啼的跑了。 林逸衣坐在座位上没动,静静的等待着。王妃刁蛮无理、任性枉为圣都皆知,林逸衣到不在意自己找镯子封院子的名声。 她只想知道这件事扩大到了什么地步,王爷家出笋,这是要造反的征兆;或者是天下间选了新主,让皇上快去死! 若是传出去,皇上怎么想。县令家可以出麒麟,平民家可以冒天鹏,忌讳的是皇亲国戚不可以! 林逸衣再不接触这些东西,也知道此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抄家灭族的时候她绝对占一个。 不一会,春香和前院的马总管都到了。 马总管一脸沉重的看向王妃,恭敬的行了大礼,神色从未有过的恭敬:“给王妃请安,请问王妃,人现在在哪里。” “柴房,前院怎么样?”林逸衣神色清冷,但也并不焦急。 马总管松开口气:“前院看到的人不多,除了这个时间去打水的几个粗使仆人,没人看到竹笋,那人也没敢惊动前院其他人,直接来了王妃娘娘这里。”马总管说着,垂下头。 林逸衣嗤之以鼻,隐隐有些怒火,但不足以让她失态:“他到是看得起本妃,想借本妃的口传出去。” 前院都是王爷的心腹,单幕僚就住了五人,发生井中出笋这样离奇的事,还不被他们当场杖毙! 所以那人,便想到自己这个修养不高、水平有限,又好大喜功的王妃,企图让王妃嚷嚷出去,尘埃落定了出笋之事,便可让永平王府一蹶不振! 林逸衣想到这里,已经懒得再琢磨那些人的心思!既然马总管接手了,前院那些身经百战的智囊们,自然会运作开来,否则岂不是白养了。 林逸衣无意插手:“人在柴房,你把人带走吧,本妃累了,春思,送客。” “是。” 马总管恭敬的低着头,没敢抬起:“多谢王妃娘娘,小人告辞。” …… 元谨恂申时一刻回府,回府后因为手脚不干净杖毙了两人。 林逸衣没有多问,以为他会因为前院有事,不回后院,但酉时时,他没有任何异常的踏足了后院。   ☆、027 元谨恂神态如旧:“吃饭了吗?” 林逸衣见状,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上前为他解下披风:“吃过了,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所以就先吃了,王爷吃了吗?”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诚意不足,但又觉得本该如此,让听的人十分自在。 元谨恂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疲态:“没有……” “想吃什么。”林逸衣把披风交给一旁的年婳:“妾身让她们去准备。” 元谨恂闻言突然握住林逸衣欲收回的手,目光沉静的望着手中的柔荑,诧异几时起不在是瘦骨嶙峋的冰冷,反而带着另他陌生的柔软的娇弱。 元谨恂看着她的手,突然沉声道:“不过是些小东西,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再送你不是有了,来人!把礼物送进来。” 林逸衣还没回神,一排排丫头、小厮端着精致的蒙纱托盘快速站在大殿内:“王妃万福。” 林逸衣顿时诧异。 元谨恂突然笑了,但笑容稍纵即逝,他鼓励的牵起林逸衣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试试喜不喜欢。” 林逸衣笑着回神,神态恢复如初,也不再在意,珠宝,她自认见过的也不少。 可,她料错了,当元谨恂为她掀开第一排最后一个托盘上的面纱时,林逸衣震惊了。 那是一枚通体如荧光般鲜绿的玉镯,玉镯上没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迹。 它静静的躺在一方白色的手帕上,仿佛能魅惑人心般高傲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那抹无法言说的绿,仿佛能把所有春天的温柔流淌,那么肆无忌惮的、简单的、强烈的诱惑着所有见过它的人。 “真美。”无怪乎有人会铤而走险盗了皇陵把珍贵的夜明珠送给宋国母,它们本身散发的魅力就是无法估计的价值。 元谨恂笑着看着她闪亮的眼睛,觉得这枚镯子的价值此刻才名副其实。 元谨恂毫不意外她会喜欢,只是趁她迷恋时,上前一步半环住她的肩,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当今圣上已封在陵墓中的墓品。” 林逸衣闻言顿时惊醒,如惊雷一般快速缩回手急速后退,不其然的撞入元谨恂肆意大笑的怀里。 林逸衣顿时恼羞成怒,惊魂未定的看着笑的欠扁的男人,但又瞬间镇定,首次直观的面对着一个男人掠取天下的野心,说实话很有气魄,也很令人迷醉。 林逸衣突然镇定的笑了,快速抚平自己的情绪,看向他的目光恢复如初。 她不意外人生中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人,他们被时间打磨的成熟、稳重,被生活磨砺的智慧有魅力,可,大多这种男人是有家室的,欣赏和直接去抢是两种人品。 林逸衣有轻微的爱情洁癖,有家室的男人,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是抢? 元谨恂显然不这样想,笑容停歇后,把近在咫尺的女人揽进怀里,温和的抱着她;“都下去。”声音冷漠,抱着她的表情却很温柔。 年婳垂着头,心里立即涌起少有的苦涩,福身,快速退去。却无法忽略,王爷抱着王妃刺眼的事实,不是平日敷衍的应付、不是心不在焉的留宿,而是王爷因为王妃发自内心的高兴。 年婳突然觉得心里很堵,那位从不正眼看人的主子,何曾对她如此笑过,即便是自己为了缓和他和王妃闹僵的关系,主动把孩子送给王妃时,他也不曾因为自己的大度,看她一眼。 春香、春思鄙视的看年婳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丫鬟,当初王妃没让你当上姨娘,你就一辈子别想当姨娘,二少爷也永远是丫鬟生的,哼! 方艺站在年姐姐身后瞪着表情得意的春思等人,有什么可炫耀的,再缠着王爷能怎样,也生不出孩子! 只有年婳神情恍惚,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房间内,林逸本想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元谨恂抱着她,没让她挣开,轻声又严肃的道:“衣儿,今天你做的很好,那枚镯子本该属于你……。” 林逸衣闻言顿时有种恶寒的颤栗。衣儿?“王爷谬赞。” 元谨恂含笑的松开她,放低身体,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诡异的望着她:“你呀,可比以前招人喜欢多了,本王饿了,命她们传膳吧。”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是。” 很快,饭菜上桌。 年婳等人分列两侧准备为王爷布膳。 春思预备带王妃去沐浴。 突然元谨恂道:“让王妃来吧。” 年婳欲起筷的手顿时僵住,眼里的苦涩稍纵即逝。 春思赶紧兴奋的推推王妃,眼里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去啊去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妃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林逸衣的目光僵了一下,但还是过去了,既然都认为伺候王爷用膳是恩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饭后。 关系好似‘融洽’的两位,依然谁也没有打扰彼此,各自忙碌着。 林逸衣在翻阅圣国百年来的戏本,和众多传唱名著。 元谨恂在书桌上写早朝的折子,洋洋洒洒,又是军粮重提。 年婳沉默的在一旁站着,视线落在宽阔的书案上,不敢看王爷在写什么。年婳不禁想起,罗姨娘好几次有意无意的观看王爷批阅的文书,还状似不经意的发表意见时,王爷只是笑笑,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无理取闹般,目光温和却内容冰冷。 年婳便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自己的所学,何况她还不如罗姨娘,她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更不敢企图为王爷红袖添香。 三更敲响。元谨恂抬起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烛光灭了一半,只有自己的位置依旧灯火通明:“王妃呢?” 年婳立即道:“回王爷,睡了。” 元谨恂颔首,收了折子,简单的洗涑后,进了帐内。 林逸衣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里衣整齐。 元谨恂不禁笑了,见她脸色红润,睡态庄严,不知为何有了冲动,而他向来是用行动说话的人,便覆了上去。 林逸衣觉得很痒,被强硬的分开双腿时,突然惊醒,身上的衣服凌乱,敏感的上身覆着他略有剥茧的手,让半梦半醒的她,快速捉住他的手:“王爷,我身体不适……”说话的速度让她莫名汗颜。 元谨恂愕然的看向她,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还有被打断的茫然。 林逸衣快速找到感觉,眼神尽量放柔,接受到他火热的念想,林逸衣头疼异常。 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只要他想,她就得奉陪,没有什么被不被侮辱的感觉,这具身体是人家老婆的,没道理站着人家老婆的身体,还怪人家行夫妻之事。 “王爷,要不要让年丫头在隔壁准……”备。 元谨恂眼里的炙热顿时散去,顷刻间蒙上了一层灰沙,但看着她垂着头,万分羞愧的样子,便作罢:“睡吧,我也累了。” 林逸衣突然有种负罪的感觉,但又想想,你老婆死了。林逸衣茫然的躺了好一会,渐渐的睡去。   ☆、028进来 林逸衣用过早膳后,翻阅了《休妻规范》,‘无出’被放在第一条。 林逸衣却觉得最不可靠,世界上最不在乎嫡出的,便是皇上。一个有野心做帝王的人,不在乎哪个女人少生一个,即便是原配也不例外,因为他是规则的制定者,非执行者。 林逸衣一共翻阅了整个上午,林林总总假起立,休妻的规范有五十多条,而休夫的规则只有寥寥三条。第一,判国;第二,起义参与者;第三,暗杀尊者。就是行刺皇上。 林逸衣哭笑不得,觉得哪条也可以用,哪条又都是摆设。 她如果以这些借口离婚,不等皇上把永平王府踩平,元谨恂就杀了她烹鲜了。 林逸衣把翻阅过的书放回原位,并不太在意能不能离婚,这个时代女人总是要被嫁出去的,而男人总是三妻四妾。现在的生活她并不反感,府中无所事事,元谨恂也并不是一个非用她纾解不可的男人,这样挺好。 林逸衣把昨晚的‘意外’抛出脑后,只是决定每个月初往身上用些什么东西,让他胃口倒尽的做一对彼此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就行。林逸衣想通后,带着春思出府了,先去平日居住的宅子落脚换衣,然后从后门进了常来。 常来的生意越来越好,大片的马棚内柱无虚绳,一排排或尊贵或普通的马车停在车位上休整,华丽成片。 酒楼内热血朝天,林逸衣含笑的三楼了转了一圈,决定去临街新买下的戏院看看。 秦书却突然跑过来,激动紧张的兴奋道;“东……东家,相爷来了。” 林逸衣闻言诧异的看向秦书:“怎么了?他要求见我?” 秦书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垂下了闪亮的眼睛:“没,没有。”但相爷来常来用膳不是天大的荣耀、绝无仅有的福气!东家不该高兴的亲自去见一见!? “好好干,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秦书瞬间蔫了,觉得自己又办了件傻事。但突然想到什么追上一步,忍着的道:“东家,今天是相爷为前妻守孝满三年,我们是不是表示表示?” 林逸衣想起圣国有守孝满三年后吃肉的习俗。 林逸衣想了想脸色凝重的问:“其他人有表示吗?”传闻他很爱他前妻,如果贸然放肉会不会开罪他?可如果不放,又显得不够重视。 秦书也是这样想才举棋不定:“回东家,只有圣都国衣坊派了人去相府为相爷定制春天的衣物。” 林逸衣闻言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那咱们在素食的基础上,给他准备一份肉食。”既有人出头在先,他们跟着做就是,顶多不乐意了被埋怨一二,但总比被认为不记得相爷的大日子惹了雷霆之怒要好。 林逸衣说完,刚要继续下楼,背后却传来一声不急不缓的语调,让林逸衣猛然收回脚步,含笑的回头见礼:“民妇参见相爷。” 夜衡政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碎钻宝石的腰带,长发垂落,束冠简朴,除此之外身上别无旁骛,神色睥睨,态度闲散,却让人越发觉得丰神俊朗,不可方物。 他站在包房门外,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欲离开的林逸衣,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但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你这是急着去哪里?” 林逸衣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夜相的目光有三分被抓包的善意和讨好,但并不魅惑:“不管去哪,民妇都要去厨房先为相爷查看一遍菜色不是。”有时候女人示弱是对强者的尊重。 夜衡政闻言,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这个‘老女人’身上打量一遍,对她的答案并不追究:“这种小事也值得老板亲自去?进来陪本相喝一杯。”说完夜衡政神色如常的消失在门外,一点不担心她会不会进来。 ------题外话------ 我今天有点事。(*^__^*)   ☆、029戏本 “东家……” 林逸衣示意秦书去忙,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春思抱着的文件,拿了过来,示意她也下去。  夜衡政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屋内其它摆设因为他的气场如荒废的辉煌大殿瞬间退后,只剩下他坐下的椅子,因为他彰显着价值。 “相爷福禄。”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林逸衣在距离夜衡政有一段距离的下手位置入座,自斟上一杯茶,笑道:“相爷能来常来走走,是常来的福气,民妇也跟着与有荣焉。” 夜衡政闻言不阴不阳的看她一眼,颇为嘲讽道:“是吗?” 林逸衣闻言,笑容有些僵硬,但面色习惯性的温含笑:“相爷不相信民妇,民妇可冤枉了,民妇就盼着相爷能来呢,常来能接待相爷,才真的算是蓬荜生辉了。”她说几句客气话,他回几句场面官威,大家还是友好的股东和执行总裁的关系。 夜衡政显然不想领情,又开始被烦婚事的他,心情很糟糕,看见林逸衣如避蛇蝎的态度,他颇为鄙视,欲擒故纵?:“那你急着跑什么?” 你哪只眼见我跑了,明明是正常的走:“相爷说笑,民妇欢迎您还来不急怎么可能跑,民妇是有事,又怕打扰了相爷清净,才忍下对相爷的思念。”专业术语信手拈来,不过是口边的职业调笑而已。 夜衡政闻言神情更加鄙视,但明显接受了她那句‘暴露本心’的‘思念,以林逸衣的身份,抓住一条大鱼才是她当务之急,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那副清高的样子,还真不招人喜欢。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时空的人,因为一句大街上用烂的‘客官你终于来了,姑娘想死你’的场面话缓和了气氛。 夜衡政摩擦着价值连城的瓷杯,目光闲散的落在林逸衣抱着的东西上,居高临下的赏赐句:“你拿的什么?” 林逸衣真心的笑了,这才是正题:“一些戏本而已。” “哦?”夜衡政挑眉,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嘲笑,不显但足以让任何与他面对的人自相惭愧。 戏文是高雅的东西,女人、平民沾不得精髓,而她竟然买下了一家戏院,不是找不到东南西北是什么,夜衡政决定日行一善:“拿来,本相看看。” “不好吧,一些还没修正的本子,怕污了相爷的眼。” 夜衡政瞪她一眼:“拿来。” 林逸衣屁颠屁颠的拿了过去,这是一本《回龙转》的戏文,俗名《王华买爹》。 在林逸衣眼里这完全是一本满屏狗血的故事,完全夸张了皇权天授的没理论论调,但谁能料到,这却是一部坊间戏曲名著,一经推出便虏获了广大民众的心,并传唱大江南北。 其实戏本故事很狗血,讲的是年迈的老皇帝,膝下无子,寻回落在民间落魄儿子的故事。 是一部典型的青蛙变王子的贫民幻想戏码,也是一部讲孝讲皇权的阶级大戏。 因为男主角王华贵气到,八岁叫养父,把养父叫死了,九岁叫养母,把养母叫死了,然后自己成了乞丐孤儿。 林逸衣觉得他养父养母得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回事。 但是封建社会,人们不会这么想,人们会觉得他养父养母的价值就是救下天生帝王相的王华,并以,为王华付出生命而骄傲。 林逸衣不诋毁君权天授的人生观,她只在乎这本戏文能不能在圣国上市,并大卖。她如今拿出来是特意让相爷帮她参谋参谋,如果推出会不会触犯了皇家威仪? 林逸衣本心上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故事后期,贫穷的男主角卖儿卖女供应从地摊上买来的寻子的‘爹’吃喝,并落魄到一贫如洗地步的他,让‘孝’字彻底升华,应该是符合圣国价值观的? 夜衡政看完,目光深邃的看了林逸衣一眼,单不说这个故事可不可靠,单是整个故事的构架和人物开始叫爹,爹死,叫娘,娘死的悬念,到最后贫穷小子登基为帝,大赦天下的故事,就很好看。 就算是夜衡政,也为王华一路‘上京归位’时被陷害捏了一把汗。 这无疑是一本能雅俗共赏、通俗易懂,能为林逸衣带来巨大财富的戏本。 夜衡政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变得深思:“你写的?”她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女人的认识。 林逸衣起身,行礼:“让相爷见笑了,集思广益而已,不足登大雅之堂。” 夜衡政沉默着,他不否认林逸衣的评价,这部戏确实没让人拍案叫绝的情节设计和故事起伏,可它一定值钱。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他竟然再一次小看她,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时,怎么会没有周全的安排的计划,她都唯恐少了,要算无失策才对。 夜衡政突然有些欣赏她,一个独自支撑门户让自己依然活的如此鲜活的女人,仿佛完全不用依附任何人,她便可以自己长的茂盛夺目,让人见儿欣喜,那澎湃的生命力,让夜衡政久不波动的心,也有些向往。 “把皇上该成王爷,变成一部富贵荣华剧目吧。”现在谈登基太敏感。 林逸衣得到自己想要的指点,顿时孩子气的笑了,瞬间柔化了她的冷漠肆无忌惮的展现着属于女子的美丽,声音轻灵顽皮:“谢相爷。” 夜衡政看着她,心中一动,坐下的长绫如一条蛇突然圈住笑容灿灿的女子跌入他的怀中,四目相对。 林逸衣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夜衡政的衣领,双腿发软,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惜命女人,过山车都不敢做:“相……相爷……”相比暧昧的姿势,她更在意刚才放空的恐惧。 夜衡政突然笑了,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吻住了她颤抖的薄唇,冰冷的触感让夜衡政本能的探入寻找温柔的源头。柔软的带着些许甜腻的触感,让夜衡政瞬间沉迷,心里不禁想,原来与女人接吻是这种感觉,难怪很多人不可自拔的沉迷其中。 夜衡政强硬的按住她挣扎的胳膊,固定在她身后,绅士的加重了这个吻,唇齿交缠暧昧逼近,不容她反抗, 林逸衣现在恨不得踹死他,若不是理智尚在,她没有任何资格伤了这个男人,她一定咬死他。 林逸衣奋力挣扎着。 夜衡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举动,完全把弱小的林姑娘禁锢在怀中肆意拥吻,如欣喜的猎人在抓捕心爱的银狐,逗弄着她发怒亮出晶亮的爪子,获取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和令人心动的活力。 林逸衣终于挣扎开时,忍着胸口一阵恶气,狠狠的呼吸了一阵,才能镇定的抖开手帕,擦擦嘴:“相爷可尽兴了。”先不说她家那位是不是有妾!她还没离婚呢! 说完,林逸衣咬咬牙,又为自己在常来闹情绪不耻:“让相爷见笑了。”她就当嫖鸭! 夜衡政靠在椅背上,含笑的看着她,并不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她其实很很美,不见得多么国色天香,但自有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 比如此刻,她不会因为被侵犯,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更不会觉得自己被侵犯,而义无反顾的暴怒,因为是他知道,他更在意她的常来。 夜衡政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疼她,心疼她一个人努力好强的拼搏。 所以夜衡政难得解释了,认真的开口,严肃的看着她:“你是我第一个吻的人,并且感觉不错,你考虑一下。” 林逸衣闻言,看着这个与永平王的严谨沉稳不一样的行动派男人,突然讽刺的笑了:“相爷夫人真够可怜的?”不知为什么,林逸衣觉得这样说他不会生气。 夜衡政突然笑了,目光有些暗淡,却带着孤傲的霸道不容安慰的忧伤:“不想成婚而已。”   ☆、030两人 林逸衣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幽暗混沌的茫然时,怔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仿佛从夜衡政疑惑茫然的目光中,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因为人生大事,久久找不到心的归宿。 婚姻,其实是多少人追求的平淡幸福,可在婚姻的过程中,又有几人能自始至终满意,尤其是灯红酒绿的今天,社会价值空前被挑战的当下。 婚姻意味着什么?利益、爱情、相守的伴侣?在林逸衣看来都是其次,而是肩上的责任,是对婚姻都尊重。 林逸衣曾深刻的思考过、检讨过、努力过,她的婚姻观便是彼此见证着花花世界的诱惑,欣赏着身边的男男女女,但始终不曾侧目的坚守。 可茫茫世界,大千男女,她竟然一个没有找到,何其可悲。 她与夜横政一样,也曾是天之骄女,拥有一段美好的校园爱情和富足的婚姻。事业爱情两如意的她,从没想过噩梦会那样降临。 她以为的简单快乐能相伴到老的婚姻,不过是另一个男人挣扎的束缚。终于,他在她们成婚两年后提出离婚。 他说他爱的依然是那个陪他苦过委屈过的女人,他对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恋。 林逸衣当时觉得特别可笑,迷恋又如何,你追求了我,而我们已经结婚了,结婚不是意味着责任?不该是你默默的处理好自己的事,依然陪着已经与你走入婚姻并计划要一个宝宝的爱人,过一辈子吗? 你的责任就是把看似不需要任何依靠的原配扔下,去照顾那个需要你呵护的贫苦爱人? 林逸衣觉得荒谬,非常不能理解,不理解他所谓困苦的抉择?不理解走入婚姻的彼此竟然还在谈什么对其他女人的责任?除了你妈和你老婆,你对其他女人还有责任吗? 林逸衣当时,宁愿没被如此幼稚、自私的男人迷恋过,而自己更没头脑发热到接受了这个男人。 离婚后的岁月她迷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坚贞不屈道着海誓山盟的他们,下一刻怎么可能那样没道德有幼稚的可笑! 第二段婚姻,是家族联姻,林逸衣小心的经营过,更曾婚前承诺对彼此尊重,而他的睿智冷静和霸道的温柔也让林逸衣很有安全感,可这段婚姻依然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她都不好意思说,便是女秘书诱惑,总裁吃了到口的肉。 这是什么该死的论调,什么叫不吃白不吃?那她是不是也要把每个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睡一遍?才算潇洒人生。 只能说他们观念不合,离婚是必然,尽管他一再强调那是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那是男人的正常反映,男人皆如此。 林逸衣冷笑,什么叫皆如此,不过是社会对他们的宽容和放纵助长了他们的贪念。 女人难道就不面对诱惑吗?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换个男人刺激吗?她林逸衣能做到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不可以,说白了,就是被教育的不够,被社会娇惯的全怪罪本能。 林逸衣不准备再讽刺他们,更不想跟看不到实质的人谈情说爱。可林家若大家也,到底要一个继承人,而她不准备让孩子单亲。 第三段婚姻属于扶贫计划,她付出的经理一样不少,本以为第三任能看在彼此的面子生活安稳,结果也没能如愿,还发生了闹到家里的一幕。 林逸衣就奇怪了,你们是多容易‘被引诱’啊,就像孩子忍不住想吃糖吗?那不好意思,你们还需要尽快长大。 但最令她不能理解的还是第一任诡异的思维,只因,离婚后他不止一次的恳求她救救那个‘女人’,她非常想问:我们认识吗? 离婚了,你以为没有伤害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朋友、帮忙?我林逸衣为什么要为你们的不如意买单;那个女人也奇怪,跑来跟她说什么他爱的是你,他只是放不下我,哭的像幕童话。 她当时都懒得看他们,干脆放任第二任收拾他,她相信以第二任犀利的口才,能把第一任羞辱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他把第三任逼迫到在天桥下卖唱。 男人的思想何其有趣,他们竟然认为出轨不是事,抵抗不住诱惑是理所当然!就算是小孩子还知道考了第一名才可以买玩具好不好,他们竟然不懂,竟然肆无忌惮的自信的! 林逸衣如今已不再追求婚姻和爱情,自己过自己的也挺好。在倡导男女平等的时代找一个与自己价值观一样的的男人都很难,更何况如今在男权社会中。 林逸衣重新入座,面部仅剩一屡挣扎后的潮红,语气自嘲:“相爷的答案还真是意义深远。”因为不想结婚,所以去跟一个牌位冥婚? 林逸衣不懂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思,在这个可以随便换娘子,甚至女人多也合法的年代,他在茫然什么?等待什么?又拒绝什么? 夜衡政很意外浑身是刺的她,竟然安静了,在他做出那种事后,她还能平静的坐下来跟他说话且眼中没有一丝诱惑,反而幽静的让人心疼,仿佛她懂他的意思,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觉得本相很奇怪?或许…本相只是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我。”夜衡政觉得他不说点什么一定会被这个女人可怜,而他不喜欢被她可怜,夜衡政说完玩世不恭的望着林逸衣。 林逸衣盯着脚尖,深吸口气:“那相爷可要努力了,如果茫茫人海找不到一个能配的上相爷的人,是非常累人的。”就像她找不到一个与她一样解读婚姻的男人,那么再多也是无用。 夜衡政闻言沉默了,他了解自己在婚事上‘别扭’的坚持,而他的坚持如果说出去,在圣国子民眼里又是多么可。 因为他想找一个彼此相惜的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或许有争位失败后的穷困潦倒,有面对死亡时,阴阳路上调侃说笑的;有生活琐事中不依不饶的争吵,而不是一个对他惟命是从,委婉到近乎‘委屈了人格’的妻子。 如果不行,他便一个不要,因为他不想把自己便宜了别人。 夜衡政每当想起自己的论调都想笑,而他也会肆无忌惮的笑,笑过后照样矫情的这样想。 “是我刚才冲动了。” “无碍。” ------题外话------ 亲爱的你,让我们一起为《厨妃》的茁壮成长做些什么,比如一次手机版本的签到,下个月便能为她送上一章月票,把她推的更高;一次默默的留言,能给她累积一点跳跃的活跃值,我们只是爱她,用心而已。   ☆、031抬举 下一瞬,夜衡政突然出现在林逸衣眼前,稳住她受惊后后倾的身子,严肃地看着她,声音缓媚:“你再这样说话……我恐怕还会想吻你……” 林逸衣顿时惊吓的瞪大眼睛。 夜衡政被她的表情逗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温柔地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呢……” 林逸衣脾气再好,也有些呼吸沉重了:“相爷,请自重。” 夜衡政神态庄重的放开手,神色严肃的望着她:“我是认真的,也无意让你难堪,更不会轻看我看中的女人。 我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不妨想想,如果相处后我们觉得彼此合适,我会以夫人之位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无畏我便无惧!” 林逸衣闻言心陡然一颤,因他最后一句话的真诚的诚意,但动容过后便是感激的平静,以夜衡政的身份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足见他的诚心。 可她却早已过了为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地步,也不愿意再费心的尝试:“抱歉相爷,民妇无意再谈婚嫁。” “那便是本相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心动,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算认识,你拒绝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站着不动,我跟着你的脚步,如果你哪天觉得本相跟的不错尚且还勘入目,便于本相携手共度此生如何?” 林逸衣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男人,讽刺的开口:“然后呢,我即便答应了你,我们成婚以后呢?为你娶妾纳美,孝母育子吗?那些孩子还不见得是我的!” 夜衡政错愕地看着她突然怒目的眼睛,下一瞬,放肆的笑了,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便是独占欲,‘我不管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如果选择牵手,便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夜衡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看着她盛怒的柔美妙眸,仿佛蕴藏着无数光彩的智慧坚持,谦和却不卑微的女子,好似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如今终于历经生活艰辛来到了他身边。 夜衡政面容不自觉的严肃,望着她的目光,仿佛穿透到灵魂深处:“苦难众生,若有一人肯跟随,我便只守一人,白首入土!”夜衡政说着直直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身姿恍惚一晃,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的坚持,那是她一直寻找的却未必属于她的东西,到真的遇到了反而一个人习惯了,已经不想要了。 夜衡政仿佛看出她的退却,先一步拍拍她的肩:“好了,别想了,我们现在只是觉得彼此不错,说后续有些太早,再说……” 夜衡政微微弯身,目光戏谑:“本相还不一定最后能看中你呢。” 林逸衣闻言错愕一瞬,紧跟着也笑了:“放心相爷,我也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冲淡了刚才过分严肃的气氛。 “相爷想吃什么?点了吗?” 夜衡政却道:“你闺名是什么?夫家姓林你呢?” 林逸衣闻言,刚舒展的嘴角重新僵硬,这人真是……刚让人觉得不错,下一妙就有本事重新让你不尴不尬,但看在对方帮忙给戏本意见,以后常来出了大事,还指望他的份上,面子是不能撕破的:“我也姓林。” 夜衡政闻言嘴角一扯,似乎心情不错,下一瞬开口:“林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够温柔。” 姑娘!姑娘,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是姑娘! …… 另一边,远在富贵大街恒远路上的一座气派老宅院里,男主人突然脚步带风的赶回来,面色铁青! “你生的好女儿!”盛怒的林老爷子直奔夫人院落,夺过夫人手里的绣品扔在地上,最后尤不解气,狠狠的踩了两脚:“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下去!” 屋里的丫鬟吓的一哄而散。 只有陪嫁老姑姑看了夫人一眼,收到夫人让她下去的温柔目光才离开。 林重阳胡子气的七窍生烟,背着手在原配房里走来走去,越走越生气,越走越觉得没脸。 他的老脸都被女儿丢光了,圣都城谁人不知他生了个家教缺失、嫉妒成性的好女儿!如今更了不得了,嚣张跋扈到因为一枚镯子在王府里大肆闹腾,非闹到让王爷处死人的地步,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他林重阳没脸见人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前本生兢兢业业,踏实做人,除了做学问还是做学问,怎么就生了个如此这般给祖宗抹黑的女儿! 小家气不说还成天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林重阳气的眼冒金星不知道自己该冲谁哭,他不是不疼女儿,可一次又一次的丢人现眼,他就是再包容也自觉没脸见人了! 抢丫头生的孩子时,带着兄长弟弟去王爷家闹;罗氏进门时更是闹着要自杀;贤妃娘娘想给永平王做媒,贤妃娘娘膝下无子又得帝下多年圣宠,摆明是想把王爷当儿子养,这是多好的事,她却住到娘家说什么如果王爷纳妾就不会王府! 她当她家多高贵,成天给王爷找晦气,也就是永平王好脾气,没把她休了了事! 林重阳越想越气,越想越没脸,恨不得把大女儿拉回来,换上他聪明懂事的小女儿去当永平王妃!真是气死他了! 林老夫人见状,不紧不慢的扶扶头上绿莹莹的玉钗,缓慢的起身,慢悠悠的捡起地上为相公缝了一半的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土,放在榻上。 站起来,一身暗红色的淡雅锦袍衬服帖平整的套在她微胖的身上,如时下所有贵夫人一样,青春不在,但自有生活的智慧撑场:“衣衣又怎么了?” 林重阳闻言,火气顿时上涌:“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教的好女儿!越来越本事了,丢了个不记得样子的镯子就要封府搜贼!你说她怎么了!” 林老夫人闻言,隐隐皱眉:“王爷怎么说?” “王爷能怎么说!王爷性子好,哪次不是任她闹!但你听听外面怎么传的!就差没说我们林氏一脉家教不好了、门风败坏!不过,也不用别人说了……” 林重阳眼眶微红:“堂兄家的侄女中午被退亲了!”他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家门荣耀都被她败坏完了。 林老夫人听到王爷不怪罪,也叹口气:“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林重阳听着夫人不痛不痒的怪罪,突然有种大女儿怎么还不赶紧病死的迫切:“她的病情如何?” 林老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回头带上寒露和初赐去看看她,给她上上家法!家门不幸!”林重阳说完甩袖就走。 林老夫人目送相公走后,脸色立即难看,目光犀利,‘带上寒露和初赐’这是嫌女儿死的不够早,没给小姨子姐夫腾地方吗!初赐、初赐,好似前面的都不是他女儿了! “夫人……”老姑姑进来,面色忧郁,小小姐那性子…… “看我干什么!王爷不是没有怪罪吗!只要王爷不怪罪,别人磨破了嘴皮子,大小姐也是王妃!”真是气死她了,抓不住男人的心反而总出幺蛾子!成天不让人安心:“备马——我——算了算了,递我手书,邀王妃敬香。”就算她要管教女儿,也要给女儿找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云姑姑有些担心:“可老爷那里……”老爷明明是让夫人带着那两位去王府,万一…… 林老夫人叹口气,何尝不理解老爷的意思,逸衣是扶不上墙了,可如果必须给女儿找个和助力的话:“……小云。” “夫人。” “船儿也十五了吧。”当初小云开脸时生下的船儿也长大了,林老夫人目光望着厅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姑姑一惊:“夫人……” “你说,我抬举她怎么样?” ------题外话------ 昨天那一章的曾经部分,是我唯一希望你当废话,直接掀过去的,且永远不要看懂。   ☆、032在场 云姑姑闻言骤然变色,心里承担着心惊肉跳的压力,慌张的道:“夫人,奴婢……”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年轻时不懂事,迈出了那一步……可,她已经后悔了,她后悔了!她是忠于夫人的…… 云姑姑惊慌到胆怯:“回……回夫人,那是七小姐的事,奴婢无权干涉。” 是啊,无权干涉,林夫人望着关上的门仿佛想到什么又好像什么没想,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早,年轻的他们是不是能闹出一场‘刻骨铭心’来! 林夫人已经懒得想了,只是道:“你去告诉她,让她准备准备,明天陪我去庙里敬香。”当她发现侍女和相公有染时,心里何等难受,那是她当妹妹带的云儿啊,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林夫人骤然冷笑,把偷变明、把明便妾,把妾变旧,旧了自然就不稀罕了。 …… 绣楼里,勤恳作秀的碎花长裙林船,听完云姑姑的传话后,惊讶的愣了很久,才木木的回神:竟然是她!她听到初赐她们议论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事竟会落到她头上! 林船过了好一会,才木然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激动不已,哽咽的险些流出眼泪。 想不到她竟然有翻身的一天,想不到那些盼着大姐死后想取而代之的人,竟然落空,自己有望捡漏。 林船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幸福,从没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谢她生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才让夫人想起她。 王爷那样温和有礼的男人,能嫁给他是女人的福气,即便当个妾也是好的。她若是能跟了他,一定会理解他,包容他,做一个贤惠的女人,不被人笑话。 明天?! 对! 明天! 她林船的机会就在明天,她穿什么?戴什么?会不会看到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任何贵重的衣物和绫罗绸缎,禁不住又自卑起来。 可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那样风采绝伦的贵胄,她怎么会不心动…… …… 同一时间,元谨恂百忙之中回头,背后是金戈战马的练武场,他一身轻装铠甲肃穆凛凛的从刀枪中走来:“他们行动了?” 一甲卫顶着压力跪下:“回王爷,动了,是永安王府的人。” 元谨恂闻言,若有所思的转折拇指上金铁铸就的扳指:“明日安排两江贡生击天鼓鸣冤!”想不到是永安王府的人会先安奈不住。也难怪,永安王是文官出身,想踏出那一步,必须搬到武将出职的自己和永寿王,而自己是看起来最弱的一个,难怪他会安奈不住! 只是谋略有余,勇气不足!担不得大用! 一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禀王爷,林府给王妃递话,说让王妃明日去敬香。”这件事他们知道王妃是冤枉的,但以前的事可没冤枉他们的王妃娘娘。 元谨恂闻言阴着脸点点头:“知道了。”走了几步又快速回头:“等一下!传令下去,本王今日起搜罗天下名玉给王妃打磨玉镯。”他主动,能给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吧。 想到她以前或许会感激涕零,现在也许只是不动声色的扬眉,元谨恂竟然回忆不出她什么时候变的。 这些年是他太忙?还是自己对女人越来越不上心?除了那一次,他已经多少年没在在不是初一的日子陪她吃饭了,受了这么大委屈,今晚去看看她吧。 …… 林逸衣宁愿元谨恂别来,被上下左右折腾了一圈,终于穿好、戴好,就等着人看了,只是可惜时间还早,有点扫打扮人的雅兴。 春香、春思立即从失落中回神,快速找到八卦话题:“今天二少爷把大小姐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大小姐身边的姑姑劝架的时候,又把二少爷的胳膊弄断了。 呵呵,真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不到最后一息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从不介入的年婳都赶去了,关大夫说要养三个月呢!” 春思鄙视的一笑:“让她装!还想真当没生过二少爷,清高的不跟后院来往,真出了事,还不是赶着过来!” 林逸衣突然放下书问:“伤的严重吗?” 春香幸灾乐祸的福身:“会王妃娘娘,非常严重,惊动了一院子的人,侧妃娘娘都不敢出门呢。” 另一边,年婳神色如常的坐在前院的偏厅里给王爷做袜子,身边站着一位年迈的老姑姑。 如果有重楼殿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劝说二少爷少吃了一串糖葫芦的平凡老妇人。 老妇人声音祥和,不急不慢:“姑娘的意思是可以趁机让二少爷跟王爷说?” 年婳手里的针未停,胜券在握的开口:“我们等的不就是侧妃娘娘沉不住气把事情闹大,这次是尹姑姑抓住了机会重伤了二少爷,以后韩碧谨慎了,可就不好捡漏了,回头你告诉尹姑姑,年婳承诺她的一定办到,让她不用担心伤了二少爷的事,为本姑娘办事,本姑娘就不会亏待她。” “是。但,王爷会答应二少爷吗?”王妃亲自把二少爷送出来,就怕王爷不会因此开罪王妃。 年婳闻言,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昨晚王爷抱王妃那一瞬额温柔缱婘,心里骤然酸楚,下一刻,却仿佛说服自己一般目光镇定的强调道。 “二少爷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不会看着二少爷受委屈,再说,目前王府只有两位少爷,大少爷那性子不提也罢,二少爷就是王爷的全部,王爷绝对不会置二少爷于不顾!等王爷见了二少爷的伤,一心疼,一定会答应。”二少爷只有跟着王妃才有前途,绝对不能跟着韩碧当一个庶子,否则自己的牺牲算什么!她谋划了那么久,不惜伤了儿子又是为什么! “我们只能赌一赌,赌王爷的骨肉亲情,能战胜他后院之事不违背王妃决定的原则。”她相信二少爷一定行,也相信自己跟了王爷怎么多年,王爷对他们的孩子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元谨恂回府,第一件事果然是去看望两个受伤的孩子,永平王府子嗣单薄,平日有个头疼脑热都去看看,更何况发生这么大的事! 大女儿额头上缠着绷带,二儿子手臂上帮着夹板,都疼的忍了一脸苍白。 元谨恂脸当场难看! 不敢打扮的韩碧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王爷饶命,是妾身失职,妾身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妾身该死,求王爷责罚。”孩子们在她这么出了事,她有嘴也说不清,她找谁说理去。 韩碧越想越冤,越冤越想哭。 大小姐见生母哭了,父王脸色铁青,唯恐父王惩罚生母,急切的道:“父王,不是侧妃娘娘的错,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小心踩坏了弟弟的纸飞机,惹恼了弟弟,父王要罚就罚自染。” 元谨恂听到女儿的话,表情立即缓和:“自染还疼不疼?” “父王来看自染,自染不疼。” 二少爷身边的人,立即看向二少爷。 元自浩也是聪明人,怎么能便宜让姐姐占了,立即拘谨的站在一旁,忍着对父王的害怕道:“父王,孩儿也有错,不该推姐姐,纸飞机坏了,孩儿还可以找母妃帮孩儿叠新的,孩儿不该冲动的对姐姐动手。” 元谨恂仿佛一瞬间抓住了重点:“纸飞机是你母妃给你叠的?” 元自浩点头:“恩,孩儿来这里的时候,母妃送孩儿的礼物,平日孩儿想母妃和大哥了就拿出来看看,父皇,孩儿还可以天天见到大哥和母妃吗?”说着元自浩的眼泪瞬间落下,仿佛很想很想他们一样。 说仿佛也不对,元自浩有一半是真的很想王妃和大哥了。 “是吗。”元谨恂声音突然降低,目光阴沉, 房间里的人顿时屏息,连哭的伤心的韩碧也不敢再出声。 元谨恂冷冷的扫在场所有人一眼,目光稍微温柔的让下人带两个孩子下去,直接冷声道:“今天在场所有人,一律杖责二十后发卖出去!” 房间里的人顿时一惊,全都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韩碧也是一脸惊恐,凡是在孩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哪个不是心腹,怎么能说卖就卖:“王……”韩碧猛然对上王爷阴冷的目光,吓得再不敢出声! 林逸衣去都没去,听到过程后,神色一宁,果然是冲着她来的:“王爷过来了?” “回王妃,已经向咱们这边来了?” “年婳跟着呢?” “回王妃,跟着呢。” 林逸衣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接过毛巾擦擦手,竟然跟着,就别怪她把话挑明了难看。 ------题外话------ )︴ 近三千字,可我咋还有种不多的感觉,Σ(°△°   ☆、033笑话 年婳跟着队伍,默默地走在月光烛耀的庭廊里,心中忐忑:王爷为什么把人都发卖了? 年婳频频旁顾,却不见有人来给她暗示。 垂着头,望着眼下锦衣健步而行的王爷,年婳恍惚觉得两人间有万重高山那样远。这么多年,王爷所有的心思都靠人猜,可猜对猜错他都没有反应,好像她们的所作所为无足轻重一样。 但下一刻,年婳立即振作,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能退缩!只要王妃认下这件事,王爷就是不高兴也不会再介入! 她就不信王妃不抓住这次的机会给侧妃娘娘一个罪名来彰显自己的贤惠! 年婳想到这里,心慢慢平静,她怕什么,事情根本不会追责到她这里,她只要开个头,王妃自然会收尾,因为王妃才是现在最需要笼络王爷欢心的一个!元谨恂入内。 林逸衣正在餐桌前摆盘子,没有要动的意思:“回来了。”趁机看他一眼,便见他身边的人,已在有条不紊的伺候他梳洗换衣。 林逸衣挑挑眉,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有种参观故宫真人表演的错觉,只是比那些情景重现,更加复杂也更加能展现府中势力倾轧。 林逸衣不禁冷笑:“事情处理完了?” 元谨恂抬起胳膊任方艺翻起袖口:“恩。”便无意多说,该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完了。 林逸衣却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如果不吭声,她们是不是还要闹下去:“这么顺利?没有人趁机要求住进我这里?避免下次伤害?” 元谨恂闻言随即看向林逸衣,目光深沉若海暗藏波澜。 年婳骤然紧张,觉得王妃很不对。 林逸衣态度闲适的回望,摆盘子的手未停,头都没抬一下:“我说错了吗?她们闹这么大场面不是想上达视听?要不然,区区两个孩子,才相处这么两天就能相处出苦大仇深来?” 元谨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爷不清楚吗,妾身提醒王爷一句,还有种东西叫意外,有些话你若不说明白了,难保下次两个孩子还能不能活着看见你?”林逸衣抬头冲他一笑,笑容十分无辜、无害。 元谨恂立即皱眉,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如果真那样,孩子的娘们都不心疼了,我有什么可损失的!” 年婳脸骤然变色。 林逸衣笑了:“也是,孩子谁都能生,当娘的都不心疼了,你也确实可以少心疼一点。再说了,孩子跟着谁不受委屈?真若觉得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不了,就该跪在爷面前,求着爷抬了做妾自己养,爷说是不是!” 年婳闻言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噗咚跪在地上,嘴角发颤:“王爷,奴婢……奴婢决无它意……”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十分坦然。 方艺等人见到不秒,慌张的看了王妃一眼,立即跪下为年姑娘求情:“王爷开恩,年姐姐今天一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从未出过前院,求王爷明鉴。” 林逸衣立即茫然的眨眨眼:“王爷,我说了什么了吗?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是说本妃不贤惠呢还是觉得王爷不明智到不足以明察秋毫?” 跪着人立即乱了方寸,顶着无措,不知这一刻该不该磕头求情,尴尬的露骨。 林逸衣扫她们一眼,心态动都没动一下:“王爷用膳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好似前一刻让人惊慌的话不是她说的。 林逸衣心里清楚,王爷就是把年婳当丫头使唤。试想一下,整个王府中,王妃拎不清,后院大权又不能落于其她女人之手,前院正好又一个跳脱的,为了维持王妃掩面和王府表面和谐,如果她是王爷,她也抬举这个丫头。 何况,对方还一心往里面钻,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操什么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妾还有妾的立场,丫鬟可就只能是丫鬟,即便被韩碧欺负死了,也不应该吭一声。 至于孩子?林逸衣淡笑,随话说的好,什么多了都不值钱,王府有的是孩子,死一个两个也就死了,当娘的如果狠的下人,别人就当看戏。 “过来啊!不吃吗?” 元谨恂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花来,虽然这是一件一看就能想到前因后果的事,可却是她最不擅长的领域,而他也向来不管。因为后院是女主人的地方,不管王妃处理的好与不好,都该是她有绝对发言权的家。 “真不吃?” 元谨恂看着餐桌前身着淡紫色墨画长裙,目光灼灼的女子,叹了口气,跃过地上跪着的人,踏步向前。 林逸衣淡淡一笑:“常来主厨特赦的外餐,王爷试试合不合胃口。”说完淡淡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年婳正好抬头,对上王妃的目光时心里骤然一惊,因王妃眼里不容忽视的冷漠和不耐烦…… 春香捧着餐盘进来,看眼地上跪着的人,一不小心踩在年婳的手上,春香立即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方艺愤恨的瞪眼春香,她是故意的!“年姐姐……” “住嘴!”年婳低喝,心里异常惊冷慌张,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尖惨白,此刻她觉得万分诡异,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王妃都看在眼里一样,她觉得自己现在在她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年婳从未觉得如此可笑过,王爷话语中的冰冷、王妃的轻描淡写,原来她所谓的机关算计在别人眼里竟然如此荒唐如此明白?! 年婳顿时觉得手脚发冷,浑身颤抖。 林逸衣为王爷盛碗汤:“厨房里缺个丫鬟,年婳一直深喑王爷的口味,我看着挺合适。” “恩。” “至于韩妹妹,怎么也是大小姐的生母,禁足一个月吧。” “费心了。” “没什么,只是碍于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一人二十巴掌,你不心疼吧。” 元谨恂看着她递过来的碗,顿时有种尴尬的错觉,望着她肤如凝脂的手递来的碧色玉碗心中恍惚。 “王爷……” 元谨恂立即回神,没有接:“放下吧。” 林逸衣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本意也只是让他看一眼选不选这款粥。 年婳早已瘫在地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王爷为她求情,却如自己所料般没有。 方艺担忧的望着年姐姐,不知如何是好:“姐姐,您撑住,王爷会还您公道……” 林逸衣正好走来端茶,闻言看了方艺一眼,语气清淡:“公道?方丫头,不甘寂寞就要付出代价,你年姐姐做了什么,不是你能知道的。既然不甘心儿子当侧妃的养子,就要做好当丫头庶子的准备,你说是不是方姑娘?” 方艺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接话,不明白为什么,平日傻傻的王妃,今天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林逸衣返身:“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好好在厨房干三个月,出来后你还是你,若是不识抬举,即便本妃卖了你,也不过是一张纸。”林逸衣堂而皇之的当着元谨恂威胁年婳。 元谨恂在喝粥,当没听见。 年婳跪在地上,握着苍白的手背,浑身发冷,磕头谢恩。   ☆、034陪你 林逸衣叹口气,坐回去。 元谨恂夹了一份她常吃的青菜放她碟子里:“尝尝看。” “谢谢。” 自始至终两人都不为跪着的人发表任何意见,静静的用餐。 饭后。 元谨恂没有留宿,独自一人走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绕去了出笋的水井院落,一身玄衣,肃穆阴沉,长发落肩平整严谨,却掩盖不出无人时锋芒出鞘的锐利:兄弟吗? …… “听说了没有?永安王府昨晚现金鹏飞天,一只翅膀横压半个王府!” “哪有那么夸张,我听说也就比普通的鹰大些,只是通身金黄色。” “真的,那也是祥瑞啊!永安王仁和大义、皇上爱民如子,才得以天降祥瑞……” 一座小桥流水、别致却不庸俗的幽静府邸内,它的主子坐在主位上出奇的沉默着,一身黑色无爪金蟒长袍,镶金边云纹,衬得他斯文有礼,仁和大度,平和干净的容颜上有一双饱含智睿的眼睛,此刻正散发着卑怜的目光。 下面跪着的人却战战兢兢,手脚发凉:“王,王爷,您到是为我等拿个主意。” 永安王元谨摄,安抚的抬手,饱览群书气质高洁的他,是他两个莽夫皇兄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儒雅淡然:“事已至此,有什么可挽救的,本王家既然能出只鹰,皇兄家再惊现次佛光,众皇兄皇弟家出点瑞兆,不正是显示我大圣国国运昌隆。” 下面的人闻言,眼睛骤亮:“王爷英明!王爷英名。” 元谨摄瞄他们一眼,却在想,昨天的两件事是谁做的,一只带了磷粉跳墙的鸡、一杯添了酒的水缸。 大哥吗?无聊的反击!即便谣言传成既定的事实又如何,无非是他费些心,法不则众而已。如果他就这点本事,不玩也罢。 另一边,两江贡生敲响了震天的‘落王一击’。 声东击西,欲擒故众,元谨恂若出手从不给人反击的可能! …… 林逸衣的目光在衣服上扫过,脑海里一一闪过关于母亲的画面,让她竟然有种恍惚如母的错觉。 “娘娘,这件藕荷色的怎么样?”春香觉得既华贵又能把娘娘衬得年轻漂亮。 林逸衣茫然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对见林夫人心中忐忑。 众人即刻围着王妃勤快的忙碌着。 此时春思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表情低沉惊恐的跑进来,见房间里都是人,硬压下心里的害怕,尽量若无其事的走着,但微微颤抖的不自在,还是出卖了她。 春思想着特想哭,整张脸像被人扭曲的抽过,她怎么对得起王爷,这里是王府啊! 春香正美美的欣赏镜子中的王妃,见春思如此乐了:“让你提个水,你摔河里了。”想起昨晚年婳的样子就舒坦,还有什么不值得开心的。 春思宁愿摔河里了,她看眼周围的人,脑袋垂得更低。 “都下去吧。”林逸衣抚抚盘头:“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不开心了?” 春思把木盒放到梳妆台上,苦着脸道:“王妃娘娘,您看看吧,这是相爷昨晚送到常来的,说是给王妃的礼物。” 夜衡政送的?怎么送王府来了? 春香吓的瞬间跳起,赶紧向门外冲去,前前后后把窗户紧挨的后花园都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一样,才虚脱的瘫在地上,春思要死了!相爷送王妃的礼物,你在王府喊什么喊,唯恐别人不知道王妃招蜂引蝶了! 但下一刻又忍不住,相爷怎么会送王妃礼物?是那个相爷吧? 春思耸拉的眉宇,比王妃还震惊,这东西若是被王爷撞见,她们谁也被想活:“我觉得外面的人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怕耽误了主子的事送去了小院,小院里的人意外是大事便一层层的往上递,最后……进了王府,王妃,您快看看是什么吧,万一他找你有什么大事呢?”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打开盒子,顿时被里面一串白玉手链弄得哭笑不得,他还来真的? 林逸衣摇头失笑,把东西放回盒内,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相府的印刻,道:“没事,找个地方放好吧。”等有朝一日他腻了,自然回来取回,如果财大气粗到不要了,她也不介意拿来赏玩。 春思闻言,即刻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妃娘娘,王爷来了,人已经在门口。” 春思心里一惊,啪的一声盒子落在在地上,汉白玉的手链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春思脸色立即苍白,整个人浑身发抖,完了,完了!王爷、王爷—— 元谨恂官袍未脱已然入内,高大肃穆的身影,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怎么了?都在外面伺候着。” 春思完全傻了,捧着别的男人送王妃的东西撞到王爷,对尊教礼化深入骨髓的春思来说无意是晴天霹雳。 林逸衣站起身,看他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和你一起陪岳母进香。”元谨恂昨晚便决定陪她一起去,又他在岳母对她总归会好一些,他看眼地上散落的手链,印象中没见她带过:“新选的?” 春思浑身一颤,潜意识里就要跪了下去,张口就要认罪。 林逸衣脸色骤变瞬间从她手上踩过去:“拿个东西都拿不好!还不收拾收拾赶紧滚下去。”抬头看到春香也惨白着脸站在门口,林逸衣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不就是一串镯子,哎:“都下去!把手链串好,串不好别进来见我!” 林逸衣又抬头看向元谨恂:“不过是敬香,如果你忙,我自己去也没什么。” 元谨恂看了地上颗颗饱满的白玉珠子一眼,难怪她如此生气,确实是件好东西,可惜珠子摔裂了,难免影响美观,既然她喜欢,回头送她个新的吧,他记得夜衡政去年得了一条白玉的手链,回头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放在哪。 元谨恂上前一步,半揽住她的肩,温和的把她按梳妆台上,对她踩不踩下人视而不见:“不过是一条手链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回头让他们再送一条过来,好久没见娘了,准备好东西了没有?” 林逸衣直直的盯着春思春香离开后,放看向元谨恂,以后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春思、春香到底是经的事少:“备下了,娘这些年身体不好,添了些药材,还有太后送的参。” 元谨恂想了想了道:“太后的东西别动了,我那里还有,给你添上,头上的簪子选好了吗?把下人都轰出去,难道是想为夫帮你戴。” ------题外话------ 这章还没校对,汗。 上个月的钻石、鲜花、月票、评价票,数据已在整理中,谢谢大家的支持,辛苦了大家真辛苦了!礼物其次,看文要紧,省的点啊   ☆、035凭心 林逸衣抬头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正经的疑惑,随即平静的道:“多谢王爷提醒。”而后,随意取出一支发簪,对着镜子没入发间:“妾身觉得还是妾身自己去就好,不过是敬香不用占用王爷的时间。”坦然的忽略他最后一句暧昧的暗示。 元谨恂不言,微眯着看着眼她头上微微颤动的珠穗,眼中的幽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扑捉不住,声音低沉诡异:“不过是些小事,陪你敬香的时间还有。”左手沉默的抬起,不容林逸衣闪避的握住颤动的珠子。 林逸衣心里一惊,陡然升起一股恐惧:“王爷……” 元谨恂下一瞬,又和颜悦的放开手,当没发现林逸衣、刻意保持的距离,但口气冷淡了积分:“收拾好了就走吧,别让老人家就等。”说完起身,长襟掀起,人已率先离开。 林逸衣直到元谨恂离开很久,才沉默着注视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微微叹了一口气,元谨恂不是好糊弄的男人,看样子更不想跟她相敬如宾,今天还是趁相见的机会和林夫人商量商量和离的事吧,免得最后闹的更难看。 春水捧着主子的披风,胆怯的看眼主子:“娘娘,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是不是让思姐姐……” 林逸衣目光沉静,果断取下让她不舒服的雀飞天,换了一根大方简单的卧梅点翠:“今天你伺候。”至于春思、春香,让她们各把王爷和相爷的名字默念一千遍,抵这两人在大多数人心里敬若神明的存在感觉。 林逸衣启程。 元谨恂面色冷淡的随后。 分车而行,两人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天宁寺是圣国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从开门第一炷祈愿香到日落的归心香,时时香客如潮,高僧坐镇,除非国典、皇上朝圣,天宁寺的大门永远对所有香客敞开。 林夫人永远给慈眉善目的感觉,柔和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缓慢的语气,慢悠悠的脚步,仿佛天塌下来她也没力气逃生一样。 林船紧张的跟在夫人身后,在她们进入天宁寺后有人来报,说永平王也会随王妃一起来。 林船沉静的脸上,便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拽拽身上的衣服,怎么拉扯都觉得没脸见人,可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新的一件,是过年的时候,她特意没让师傅们缀毛边,想着能多穿几个月的衣服。 林夫人对林船的动作没有任何厌恶,更谈不上对他她痴心妄想的鄙视,她希望林船扮演的角色不就是如此。 只要能为她女儿所用,她是凭楚楚可怜上位也好,凭心机算尽上位也罢,目的达到才是她林船的价值! 云姑姑变的十分紧张,一方面她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另一方面又怕女儿不入王爷的眼,丧失这次机会。 …… 天宁寺外。 车帘掀开,林逸衣诧异竟然看到元谨恂一身天蓝色云纹长袍,身姿挺拔的站在一旁,伸出手目光温和的望着自己。 林逸衣看眼寺门外已经迎上来的主持和一众僧侣,眉目温柔的一弯,手搭在元谨手背上借力下车。 天宁寺老主持双手合十,行了大礼:“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元谨恂闻言兴趣不浓的嗯了一声,示意林逸衣跟上,抬步而去。 林逸衣错开一个身位,跟在元谨恂身后,看眼追的辛苦的主持等人,猛然想起似乎每个争位的男人,都不怎么敬鬼神,难为平日高高在上,甚至被皇上奉为上宾的老主持的,瞧,跟的多辛苦。 正在林逸衣胡思乱想时,前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待过林夫人说什么有我,不愿意听了也别对她老人家使性子。” 林逸衣啊了一声,眼里的惭愧一闪而逝,本主犟起来的时,连林夫人也敢呛,更何况这次是受了冤屈,在元谨恂眼里本主更加趾高气昂,不定怎么给林夫人没脸。 ------题外话------ 今天半城断电,六点才来,我这赶紧修改了一部分发上来。笑纳笑纳。   ☆、036一更 036 林逸衣有时候也难免觉得,原主死的不冤嘛,无出、善嫉、听不进意见,重要的是,人还有点拎不清。 元谨恂突然回头,目光越过不在状态的林逸衣,浑然威仪又奇妙的温和谦逊:“大师们请止步,本王若听禅再请众位大师相配,本王与王妃还有私事处理,几位大师就不用相随了。” 谁人不知道今天是林老夫人约永平王妃进香的日子,僧侣们也不是不通人情:“呵弥陀佛,王爷请便。” 元谨恂冷着脸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没看神游的林逸衣,转身继续前行,朱钗的事不是他耿耿于怀,而是直觉认为,他该在意,而不是放任林逸衣最近的疏离。 林逸衣沉默的跟上,自然而然的错开两步的距离,这样的默契虽然没有练习过几次,但似乎做过千百次般,在他身后,丝毫升不起要并行的野心。 元谨恂更没有让王妃超越礼教的意思,皇后退皇帝一步,妻子退丈夫一步,下臣退君主一丈,这是天压下来的规矩,改变它就如改变太阳东升一样无聊。 两人安静的前行,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和仆人的呼吸,安静的吓人。 穿过一座座佛香笼罩的袅袅宫殿,走过仿若世外桃源般让人放松的仙境悠山,善堂的牌匾在郁郁葱葱的植被中若隐若现。 林老夫人等在殿外左右张望着,看到女儿一行人时,目光直接慈祥的停到女婿身上,神情越加慈爱温柔,仿佛她等的不是女儿,而是晚来归家的儿子,有担忧、有傲娇、有关怀:“春寒料峭,劳烦王爷带着她跑一趟,王爷辛苦。”说着直接给永平王见礼。 林逸衣有些愣住,她就是……娘?她从未叫出口的亲人称谓。 元谨恂立即扶起她,声音谦卑有礼:“林夫人客气,您是衣衣的娘,就是本王的长辈,都是一家人,娘召见,本王来是应该的。” 林老夫人闻言感激不已,试问有女儿嫁入王府的姐妹们,有哪个像她一样得女婿敬重。 只是可惜,自家女儿不争气,林氏狠狠地瞪女儿一眼,转瞬替女儿向女婿赔不是:“衣衣让你费心了……”到底是自己女儿,准备了半天,开口的话也不忍过多责怪。 元谨恂立即摇头,态度更加诚恳:“不是,夫人误会了,那件事其实是本王的错。”说着元谨恂还有不好意思的看林逸衣一眼。 林逸衣陡然从思绪中回神,猛然有种荒谬的错觉。 元谨恂已经重新开口:“是本王看镯子好看,衣衣喜欢,下人们看管不力给弄丢了,本王一气之下处理有些妥当,连累了衣衣。 本王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夫人尽管教训,衣衣她很好,都是外界对衣衣多有误会,还请夫人大量,勿怪本王鲁莽。” 人群中,一缕目光胆怯的落在说话的身上,高大温和、贵气天成的身影瞬间虏获了她的心。 林老夫诧异了一瞬,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不用给她开脱。王爷是什么人,能做那么没谱的事? 元谨恂却很坚持:“夫人,这件事真的是我的原因与衣衣没有关系。” 林逸衣心中镇定片刻,压制下最后一点心虚上前:“女儿参见母亲。”母亲?就该是这样吧,为女儿说尽好话,待女婿如亲子,只为姑爷能看在亲家谦和的面子上能在夫家过的好一些。 林老夫人本能的瞪她一眼,心想,你还有脸来!但一看之下瞬间惊了目光,这……这是……女儿天天一张晚娘脸,瘦的能看到骨头,怎么才小半年不见养好了? 林老夫人顿时忘了是不是该教训她,颤抖的上前几步,岁月松弛了肌肤的手拽住女儿的胳膊上下打量,唯恐回光返照或者哪里出了问题?“逸衣!逸衣,你这是……你这是……” 林逸衣看着慈爱的老妇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心中动容,那个字本能的脱口而出:“娘,是我,我没事,王爷为我换了位大夫,吃了几贴药,养了养,好多了。”她就是本能的知道眼前贵气温柔的夫人想问什么。 林老夫人闻言,近乎侦查的、小心意意的上把女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似心疼又似开心的拍拍女儿的手,眼泪不其然的流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林逸衣立即扶住母亲摇晃的身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娘?” 元谨恂也立即上前:“林夫人……” 林氏没有事,她只是一时间心疼而已,好了?怎么会突然好了!一个心思郁结的女人突然好了,只能说明她想开了。而想开了便注定她已经不爱了,不爱这个男人了,才不会伤到自己。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林氏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又有哪个母亲希望女儿小小年纪便心如止水,漫长的日子里,将是何等煎熬。 她受着这样的苦,便不希望女儿尝试。 但当着永平王的面,她什么也不能问,不能了解女儿遇到了什么事,让执扭的女儿想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也能让我和你爹省点心。王爷为小女费心了。” 元谨恂扶住林氏:“夫人说的哪里话,衣衣是我的娘子,我们为她费心是应该的。” 林氏闻言,心中感慨的看眼自己选中的女婿,已经断定问题不是出在王爷身上,那就只能是她女儿。 她那个傻女儿啊,这到底是又出什么事了,能悟出这么个该死的结果,难为王爷这样好一个男人……真恨不得把女儿塞回肚子里,重新给她添殿脑子。 “快,都别站着了,我们去给佛祖上柱香,谢谢老天保佑衣衣终于活过来了。” 林逸衣立即嘟嘴:“娘,瞧你说的我跟死了一样。”说完后便是茫然。 “呸呸!当着佛祖的面也敢口没遮拦!你这个蠢——” 林氏突然想到还当着女婿,陡然温柔的道:“这孩子真性情,说话就这么直接,死不死的能随便说出口!以后教着点就好了,肯定就好了。” 元谨恂的笑容一闪而逝,想到衣衣最近冷淡的性子,现在落到林夫人手里,还不是要被林夫人当孩子训,不禁有些好笑:“应该的。” 林逸衣没注意元谨恂,只是奇怪此刻的感觉,莫名有种想亲近的依赖,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从小由奶奶爷爷带大的她,突然想亲近陌生的温柔。 云姑姑小心的跟上,虽然心中担忧却不敢看后面的亲生小姐一眼。 林船落在最后,紧紧的掐着拳头,看到他的那一刻浑身都很紧张,他有看到她吗?有吗? 身后的侍女推推小姐,轻声道:“小姐,夫人她们都进去了。” 林船立即回神,脸红如火,她有望成为他的女人不是吗?被他拥在怀里,珍若珠宝是多么骄傲的事。 …… ------题外话------ 提到停电我都想笑。   ☆、037二更 香达天听。 林老夫人带着女儿出来。 元谨恂又向林老夫人郑重的解释了一遍前些天的事。 林老夫人确定不是女儿无理取闹后,很痛快的承诺不会‘教训’王妃,目送依依不舍的王爷去听经后,心里起伏了几天的心终于归位。 “娘,您不去……”听经吗? 林夫人下一瞬立即转向女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烧出个洞来! 林逸衣瞬间心虚,看出什么了?但又非常镇定,这样离奇的事说出来也没人信,何况,就算说了也是徒增对方的烦恼而已,她毕竟占据的是她女儿的身体。 林老夫人沉下脸,让所有人下去,强硬的拉着女儿向开阔的祈福殿而去,确定四下无人后,声音可谓是犀利的咄咄逼人:“说吧,是不是因为姓沈的进门你受不得刺激,干脆把王爷也恨上了!” 姓沈的?林逸衣想了一圈才想起姓沈的是谁:“怎么可能?” “我告诉你,姓沈的是太后必须塞给王爷的女人,你别分不清事实,逮谁咬谁?这么多年,永平王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看就是他把你惯坏了,让你成天没事只知道拈酸吃醋! 王府的事怎么不见你上心,后院的女人怎么不见你镇压,成天小家子的气的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自己跟自己作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笨瓜,好好的日子过的像谁欠你二百两一样!” 林逸衣冤啊:“娘,我……” “我什么!你还有理了,娘跟你说了多次了,你这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只要你不出错,王爷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怎么就拎不清,还是说王爷对姓沈的……” “没有,王爷还是一视同仁。” “既然这样,你这副死人脸摆给谁看!” “娘?!女儿哪里死人脸了。”她一直很虔诚的, 林老妇人闻言,恨不得戳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稻草,:“还不死人脸!你一路上对王爷笑了几次?你看了王爷几眼?王爷帮你说话的时候你眼瞎吗!不给他倒杯水! 王爷屈尊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感激涕零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林逸衣!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女儿!我天天嗑瓜子看你笑话!” 林逸衣瞬间无言以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立即想到元谨恂的身份和他在这个国度难得为妻子说话的事实,林逸衣只能认:“女儿错了。” 林氏似乎很诧异女儿的听话,但想着也许是沈氏让她有危机感,和女儿现在陡然逆转的性子,林氏也不敢强说什么,毕竟女儿能想开些将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林氏叹口气,无奈的放开女儿的口:“你呀,也不小了,有些事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女儿知道。” “趁王爷的心还在你身上,不如……”林夫人说着又有些难以启齿,让逸衣亲手把王爷推给另一个女人,她受的了吗! 可……女儿无所出,这是她的致命伤:“逸衣,娘跟说你说个事……”林老夫人站住,方圆几米没有人烟。 林逸衣感受着她带来的温暖,丝毫想不出夫人又什么不好出口的话。 林夫人望着女儿信任疑惑的眼睛,下了狠心,毅然道:“衣衣,你想过没有从姐妹中给王爷纳个妾,若是生了儿子就养在你的名下,这样你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啊?”林逸衣并不意外母亲这样想,在圣国有很多姐妹共事一夫的情况,越上面这样的情况越多,何况在家人看来,同血缘的孩子,总比陌生人的好操控。 但,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元谨恂一辈子都是王爷,那无疑是个好主意,因为没有人为那个位置铤而走险,会放弃原配支持其她子女。 可若是永平王再进一步呢?到时候谁还在意她这个没有亲子的原配;“娘,我有大少爷养着呢。” 林夫人见女儿没有生气,微微的松口气:“娘知道,娘就是知道才敢这样说,你手里捏两个孩子,比捏一个更安全,这样依附你而生的庶妹才不敢有其他想法,只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到时候,你在立世子的事情上,左右摇摆一下,她还不是随便你拿捏。” 林逸衣虽然不能理解娘的逻辑,但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用心,在幼儿夭折率很高的当下,多几个孩子、多几个妾氏捏在手里,才是安全的保证。 但真的不安全:“娘,你选中了谁?”印象当中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今年也该到年龄了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初赐?好似是这个吧。 她多大,十五还是十六,可真是够嫩的,元谨恂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吧,差三个代购了呢,他们能一起聊什么? 林逸衣难得有种八卦的冲动。 林氏却为女儿惋惜,如果女儿能生,何苦……:“是林船,你云姑姑的孩子。”说什么都没用,逸衣不能生。 林逸衣惊了一下,但又觉得也只有她最合适,在母亲眼里林船更好控制,可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什么都有可能偏离轨道,比如,如果元谨恂政治争夺成功,林船又育有一子。 父亲绝对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抬云姑姑做姨娘,到时候母亲想拦也拦不住,云姑姑现在是看着挺老实,难保到时候不会受谁忠惑做出谋害母亲的事,这都是很难说的。 尤其……尤其自己如果再跟元谨恂和离了,林船又育有一子,对母亲来说就是灭顶的灾难。 想到和离,林逸衣突然道:“娘,你看女儿一直无所出,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占着王妃的位置总归是我们没理,你说,女儿可不可以跟王爷和离?” 林夫人闻言,立即竖起全身的棱角,盯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绝不相信她听了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顶着母亲的如刀的目光,郑重的重复一次:“娘,我说我想和离。” 林夫人险些吐血,顿时气的呼吸不平的,吸不上起来:“和离?!你竟然说的出口和离!”林夫人察觉到声音太大,立即拉低声音,但气的就是控制不住:“永平王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和离?林逸衣!你是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不孝女!不孝女! 林逸衣吓得半死:“娘,娘,你别气,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没有和离的意思。”说着赶紧为母亲顺气。 林老夫人死死的掐了自己几下,才没昏过去,气性却依然存在!“说也不能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生了个要命的女儿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让我担心,逸衣啊,娘老了,你也不小了,别这样闹腾了行不行啊。”再闹下去,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耐心了,还怎么指望王爷忍受她,难道她还要养一个无理取闹到被休回家的女儿。 林老夫人真是觉得自己造孽啊,才生出个活祖宗。 林逸衣更挫败,原主前科太多,让她四面楚歌,看着伤心的林夫人,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点头应下,以后再想办法。 在这个世界,她的和离,荒谬让人觉得神经病:“娘,你别气了,女儿说话不当还不行吗?” 林老夫人自认猜对的开口:“你是怪娘把船儿带来了吗?” “啊?娘带船妹妹来了吗?”不是都是丫鬟仆人。 ------题外话------ 足足的更新啊   ☆、038连累 林氏恨不得像民妇一样,用鞋底子拍死她,说的什么话,她虐待庶出子女了吗!别人生女儿她也生女儿,为什么别人的女儿都聪明懂事,自己生的就少根筋。 林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寻个有阳光的位置,在石凳上坐下,微微抚平自己听到‘和离’后被惊吓的心。 甚至斟酌、小心的看眼女儿,确定她没有动怒隐隐怨才慢慢的道:“娘是为你好,娘也是没办法,昨天你爹是让我带寒露和初赐去看你的,你懂你爹的意思,如果是她们,你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她就愿意给女儿院子里送女人吗,她恨不得王爷后院的女人死光。 林逸衣闻言,小心的恩了一声,茫然的不知道下面该怎接话,来就来呗,不是吗?她纵然再有能力,也没在这些事上练过。 林老夫人见状,更加谨慎的叹口气,也不敢太刺激她,怕她真昏了头跟王爷提和离,到时候女儿才真是缺心眼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问,林夫人不自觉的放低语气道:“林船的事你依不依?” 林逸衣直觉反应道:“这个要问王爷吧?如果王爷点头,我是没意见。”是他娶小妾? 林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真是要气死她了!如果能问王爷要你干嘛:“林逸衣!你,你是越来越本事了!你能说的再事不关己点吗?你那表情能再无知点吗!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悟出了些有没有了,就把别人当傻瓜。你以前怎么闹,别人顶多笑话你,那是因为你嫉妒,根本点因为王爷。 你要是再这样一副心无所恋的样子,别人就是瞧不起你! 这样的日子你都能过的这么失败,你还想怎么样!王爷是怎么待你不好了让你看王爷不顺眼!是不是天天陪着你,没事腻歪在一起你就满意了是吧,你个蠢货,就没有一次作对过,脑子一出生就不健全是不是!你个白……” 林老夫人察觉自己失言,气呼呼的道:“算了,算了,我老了,我多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想不开。”最后一点很重要。 林逸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娘……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她决定回去把女戒、女则、女四书都背一遍,争取不再说错话,哪怕只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 林夫人见她心虚,勉强瞪她一眼,转而又恨铁不成钢的拍拍女儿的手,心有不忍道:“好了,以后摆正你的身份,你是永平王妃,别一副别人求着你跟王爷过的样子,我看了都不舒服,王爷又怎么会舒服。” 林逸衣赶紧讨好:“是,是,是女儿扒着永平王不放。” “知道就好,没有永平王,你爹早就……哎,只要你还是王妃,他就不敢把你堂妹被退婚的事安你头上!你呀?” 林老夫人觉得一天叹的气比一年都多:“坐下,我跟你说会话。想开了其实对你是好事,王爷那样的人,你抓不住。” 不是她看低女儿,实在是她都对女儿没信心:“但问题是后面是你怎么做表面功夫让王爷觉得你心里有他、让王爷高兴,你冷着脸,只图自己开心了,可这男人如果心也冷了,你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这男人还是要哄,要尊重,以王爷的性格,只要你别太直白,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林逸衣听着,乖顺的点头,她尽量,尽量在不触怒任何人的情况下,想到跟元谨恂和离的办法。 “林船我带来了,你私下见见吧,如果觉得好就留着,不好就算。这件事我没跟她说,不成了她也不会有想法。” “恩。” “走,我们也去听方丈诵经,好好静静你那暴躁脾气。” 林逸衣规规矩矩的起身,老老实实的跟在林老夫人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因为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思维,林逸衣甚至不敢跟她聊天,唯恐一句话不对,再被训斥。 但莫名的,林逸衣并不反感这种赔不是的感觉,反而……心中温乐。 林老夫人见女儿乖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日子到底磨平了她的棱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时肆意,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嫁给…… 林逸衣则在想她是不是该为了母亲做个合格的王妃,和不和离什么的她也不是太在意,一个月才睡一次,平日又没事,她忙她的,他忙他的,正如母亲所说,王爷其实是个很好的过日子伙伴。 两个人沉默的前行。 在外人看来,则是永平王妃被娘家人收拾了,目无法纪任性妄为,又生不出孩子,也只有永平王还把她当王妃一样供着!真是好命的不像话! 她娘也好意思让女儿在外丢人现眼,要是我女儿,早带回去溺死,免得被人看笑话! 好事者们看到想要的结果,各个心中痛快,觉得特意来这一趟太值了。林家大小姐再好命又怎么样,可惜是个不会过的!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林家打小姐那样的人就不该得到幸福! 林老夫人早已习惯了外人的目光,不痛不痒的慈祥着。 林逸衣在非工作状态,压根不关注周围的人,她本身就处在闲言碎语纷飞的工作环境中,对这点微末的杀伤里没有任何感觉。 两人旁若无人的入了讲经堂。 正好纪道从里面出来,恭敬的轻声问礼,待两位女主子进去后,悄悄的关上房门,十分奇怪。 大殿内,袅袅香气环绕,神圣的诵经声如洗涤一切纤尘的净土在耳尖弥漫。 林老夫人立即进入恭敬的状态,寻了处幽静的蒲团入定。 林逸衣见状,刚想在她旁边入座。却被使劲掐了一下。 林老夫人目光阴寒的瞪着她。 林逸衣立即起身,谄媚的道:“女儿去找王爷。” 在偌大的讲经堂发现元谨恂并不难,他换了一身宽道长袍,姿态闲的融在众人中有种缥缈羽化的容光。和善、包容、大爱。 可林逸衣想到出门前的事,周身仿佛还笼罩着他那一刻不悦的寒气,但想到母亲,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寻了他右侧靠后的蒲团盘腿而坐。 元谨恂把玩着手里的榆木珠,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静如止水。 林逸衣也不自讨没趣,听经而已。 元谨恂的目光便一直停在榆木上,再没看她一眼。 诵经结束。 林逸衣刚想起身,就见元谨恂身体不动,宽松的道袍下臂膀近在眼前。 林逸衣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扶他起身。 弯腰的功夫便觉得耳朵微熏,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传来:“这么怕本王失败后连累你!” ------题外话------ 大家不要投月票了,留着入v吧,貌似是不总计的,先留着。呵呵   ☆、039云涌 林逸衣镇定的抬起头,冰冷的唇角擦着她耳唇略过,传来酥麻的颤栗:“你想多了。”才发现周围除了主讲台上念经的老方丈,周围空空如也。 “哦?”元谨恂危险地看着她,回话阴森至极。 “难道不是?”林逸衣淡漠的回他一眼,声音镇定无波:“镯子很漂亮,要是我也挖出来,但镯子漂不漂亮不重要,我无出,你位高,觉得累了而已,难道你不会无聊的时候发个感慨说‘不是皇子该多好’吗?” 元谨恂闻言嘴角突然危险的扬起,捏着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反复摩擦,危机丛生:“林逸衣,难道你不知道,有些话就是对母亲撒娇也不该说!” 林逸衣皱眉,有些痛:“不知道,让王爷想差了是我的不是。” “真的是本王想差了?”元谨恂突然收手,看着她略微踉跄了一步,本能的想上前扶她。 林逸衣避开了:“难道你以为呢?还是想让我让路?对不起,母亲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出去。”林逸衣匆忙而去,刚才那一刻,她觉得元谨恂能捏死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那样强烈的直觉。 为了和离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还不至于。 林逸衣扶着门框,紧张的呼吸片刻,望着脚下湛蓝的天空,没有任何为节操和理想献出生命的意思,刚才她竟然有一种回答错了这辈子都出不来的错觉—— “姐……姐姐……”林船小心的走过来,迎着光,胆小的望着自己的长姐:“您……您怎……怎么了,王爷呢?夫人让你们……” 门突然打开,元谨恂脸色温和的扶住脸色微白的林逸衣:“怎么了?跑这么急?”说着自然而然的抚慰着林逸衣的脊背,宽阔的手掌,不容拒绝的禁锢着她欲闪动的身体。 林逸衣干脆不动了:“没什么,大概憋得慌难受。” “我陪你走走。”说着半扶着她,强势的带入怀里:“去告诉夫人,本王和王妃一会就到。” 林船惊了一下,脸色绯红,急忙转身:“哦,好。不不,是王爷。”说完急忙掉头逃跑。笨死了你林船。 林逸衣抬头:“你干嘛把她当丫头使唤,她是我妹妹。” 元谨恂神情不屑:“是吗?没看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是你妹妹,难怪你们林家屡屡被退亲!” 林船远去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眼泪顿时湿了眼眶。 林逸衣顿时闭嘴,望着远方蓝蓝的天空,没有照顾任何人情绪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让他纳林船的话他听到了,并且对林船不满意。 “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 元谨恂望着她温软的脸颊,淡然的神色,仿佛刚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话的不是她。 元谨恂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没那么怒了,望着她粉色的耳唇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想到刚才一触而逝的感觉,不禁平和的道:“我刚才鲁莽了,但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生气,以后别什么话都往外说,没有孩子证明孩子与我们的缘分未到,这不足以让你不相信自己。” 林逸衣恩了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她离婚的理由在这些人眼里何其荒谬,说出来这个男人又能明白多少?何况,犯不着因此跟元谨恂闹的太难看。 …… “瞧?这是谁回来了?跟着夫人去敬香呢?多大的面子,姐姐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呢,七妹,你说是不是?” 林初赐一身粉色杏花长裙,银色的丝带将腰身高高束起,长发垂落,发钗轻盈,洁白如玉的脸上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优雅高贵,美的不可雕饰,如玉似仙的她仿若没有听到寒露说什么,淡淡的回头,又淡然的收回目光,静静的道:“走了,别让琴师父等太久。” “是,是。”寒露不甘心的瞪林船一眼:“贼东西!以为有夫人撑腰就能一飞冲天,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哼!”寒露甩袖追上七妹妹的脚步,立即换上笑脸:“妹妹,琴师父的课好难啊!” 林初赐声音淡淡却轻灵的仿佛能净化人心:“是姐姐不用心而已,姐姐如果用心,定什么琴谱都难不倒姐姐。” 这话寒露喜欢听,面上立即得意了两分:“妹妹,要我说,也只有你配的上永平王那样的男子!” 林初赐闻言微微蹙眉,好似世间愁绪凝聚一身,让说话的人心惊胆战:“这话不得胡说!毁了你我清誉还连累王爷。” 永平王好是好,只是心无大志,未免安于现状了些,想到小时候总是追着永平王跑的自己,也对他说过:要嫁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书里一样,为了她去争这天下,然后不介意她庶出的身份以世间最尊贵的位置迎娶他,但她知道他不会,那个人没有野心,就如今天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陪姐姐去敬香一样让人惋惜。 林寒露立即应承:“是,妹妹教训的是,我不就是看不惯林船那样子想飞上枝头吗?笑死人了。” “永平王不会要的。” “妹妹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要迟到了。”她就是感觉他不会收了林船,偏偏大姐和夫人认不清事实,又在胡闹。 …… 元谨恂最近很忙,但不管忙到多晚也会去重楼院走一圈,有时候用膳;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有时候坐了一会后,会突然屏退房里的人,隐忍野心的讲朝堂上他精彩的布局。 但后者很少见,除非特别令他有成就感的事他才会拿出来说,但另他觉得秒的事好像很少。 林逸衣也很忙,忙着常来第二分馆开张,忙着曲艺坊上映首台大戏。 不管朝堂风云怎样风起云涌,小老百姓关心的就是门前一亩三分地,偶然随着大众议论下当朝时政也说不出所以然。 但,曲艺坊重新搭台后,第一幕二十文钱剧,他们看懂了。 王华高人一等的身份,可怜的遭遇,仁孝仗义的人品,最后从乞丐成为九千岁的离奇身世,成为街头巷尾竞相戏说的故事。 “真的那么好看?” “好看,好看,王华那样的品性,真是九千岁的福气,才二十文钱,也不贵,回头我再去听一遍。” 相比下面人的安逸,朝堂上风起云涌,整片两江府地人心惶惶、闹得腥风血雨。 庄少监身为第一发起人,站在肃清大道的理念上,法不留情的执行自己的职责。 偶然出来用膳,严肃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疲倦。 东方治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温和中有了对世事无常、朝夕万变的感慨。连林逸衣亲自为他们上菜,也淡了找麻烦的心思,人生在世,连最尊贵的人都可能一落千丈,什么又说得准呢!   ☆、040我请 庄少监看了布膳的林逸衣一眼,眼中有些疲惫,最近他忙的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谢谢。” 东方治微微颔首,现在前言的女人尚且不如美食吸引他。 “两位慢用。”林逸衣静静的带着人退下,关上门后道:“去让厨房熬一碗元气益胃汤送上来。” “是。” 秦书悄悄松口气,里面两个人的气场太让人压抑,大气不敢喘一声。 最近整个圣都内,秀才以上级别的人,气氛都很诡异,连带着常来里要包房的人直线上升,仿佛都能因为永安王下狱,能说出子丑寅卯来。 而如今真来了能说出什么的人,他反而连旁敲侧击的胆量也没有。 秦书觉得自己历练的还是不足啊:“东家,你不好奇?所有圣都上层民众都在猜测永安王的妻妾是不是以他的名义聚敛财?永安王一路提拔的两江痞子官员是怎么风雨无阻的走上他的官场路?还有永安王被关押大牢后,他其中一个妾氏是不是携带家财跟幕僚跑了?东家,你不好奇吗?” ‘好事’是人的本性,尤其女人更甚才是? 林逸衣闻言,抬手敲了他一下:“忙你的吧?”天子脚下话题瞬息万变,习惯了也就看淡了。何况做酒店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变换不定的话题:“我在办公室,有事叫我。” 林逸衣刚转身。 小锄子搭着白毛巾欢快的跑上来:“东家,东家,相爷大人来用餐了,嘿嘿,相爷说让东家过去一下,二楼西湖厅。”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他一眼,她的手下‘出卖’她,定是毫无有心理负担吧,有空真该好好给他们开开会了。 小锄子挠挠头,笑的有些心虚,他,他没做错什么吧…… 二楼西湖厅内。 夜衡政依窗而立,腰带斜搭在腰上,玉佩轻垂,相对他的身份而言,他的装扮可谓不雅,但本不雅的形象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随性、舒适,说不出的得天独厚。 “参见相爷。” 夜衡政回头,眼里的思绪一闪而逝,转而目光流转一派风情,俊美高贵的形象无需任何修饰,一如他此刻站在窗前,仅需一人,便装点了这个房间:“来了。” 林逸衣福身,如千百次应对客人一样,笑容真诚永不谄媚:“相爷大驾光临,民妇岂有不来的道理,相爷,用餐还是老规矩吗?” 夜衡政的目光在她袖笼上一扫,目光一凝:“你没戴。不喜欢吗?” 林逸衣含笑:“民妇的工作并不适合戴饰品,忘相爷见谅,那么好看的手链不送给适合它的人,真是可惜了。” 夜衡政似乎并不在意,长发束冠,双腿交叉,目光随性,没什么礼节规矩:“有什么可惜,不过是一条手链而已,到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一根玉钗,林老板可以赏脸了吧。”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似笑非笑:“相爷,民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明确的拒绝也是她的风格 夜衡政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一根钗子而已,收下并不能说明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相爷,可我很紧张。”林逸衣苦笑,尽量做到张弛有度,不让气氛僵硬。 夜衡政也痛快:“好,我们谈点别的,恭喜你曲艺坊旗开得胜,这根簪子是礼物。”夜衡政说着,钗盒已直观的递到林逸衣面前。 林逸衣见状,哭笑不得,但夜衡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给面子倒显得她不懂事。 林逸衣伸手接过:“谢谢,既然是朋友来贺,这顿算民妇请。” 夜衡政走来入座:“还真是算的清楚,如果不是对着本相,本相一定更能欣赏。”夜衡政看向她的目光如多年好友。 “相爷见笑,老规矩吧。” “东家请客,不加一盘亲手调的羹如何?” “我的荣幸。”林逸衣淡淡一笑,刚要离开。 夜衡政突然叫住她认真的道:“衣衣,圣城最近地下交易的商铺、土地你别再参与了。” 林逸衣回头,茫然了一瞬,既然感激的一笑:“谢谢。” 永安王倒台,属于他的势力竞相抛售,想从中牟利的人不在少数,她自然也参与其中,但夜衡政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他愿意提醒自己,她虽诧异,但很感激:“相爷稍等,我去去就来。”那道八蒸八煮的汤粉希望他不嫌弃。 “拭目以待。” 夜衡政最近亦很忙,但听说常来也参与暗中收购后,他随即决定来一趟,永平王看中的东西从不让人分羹,以他对永平王的了解,他现在不收网只能是在等更大的鱼上钩,常来没必要被殃及池鱼。 衡政略显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心中出奇的平静,圣都的风云才刚刚开始,谋国是一步错满盘输的局面,他如此,永平王亦如此。 只是繁忙之中,闲下来到她这里坐坐,看看她谨慎求生的脸,仿佛比自己想象中还能心静,不必她多热情,也想来看看。 夜衡政暗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关注女人了,才觉得对着一张不热情的脸也美丽。或许他现在对林衣还谈不上爱,但心有好感是肯定的。 不一会,林逸衣端上一碗普通的砂锅排骨粉。 普通的只是它烂大街的名字,内在林逸衣下了苦工,单粉的成形便见过了八到工序,从粉到成条,蒸了两天两夜,排骨汤浇到米粉上又经过了六滚八烫,待排骨汤浇到米粉上时,已经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道美食了。 常来轻易不拿米粉待客,米粉便成了常来的私房品,只对熟客和有身份的客人开放,不见得要多上档次,但足以让食客有被重视的尊重。 夜衡政也不废话不讲究,接过筷子,一口下肚,又烫又香,香的让人觉得就是再烫点也要来第二口。 夜衡政也的确吸溜第二口了,一边扇风去火,一边开心的吃粉,中间还不忘来一句:“衣衣,你如果不出来当厨子是天下人的损失。”口齿留香、香味绕鼻,米粉更是劲道软滑,一吸到底,好吃,好吃,再来一口。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僵硬的扯扯,心想,你还真是够不讲究的。 但下一刻林逸衣真心的笑了,任谁见一个身份尊贵的帅哥如此不顾形象的捧场,也会心情不错。 怎么说呢?元谨恂的修养和严谨是能把路边摊吃成皇家宴的人。相反,夜衡政是尊贵加身却活的放肆的那位。他仿佛不是很看中所谓上层的规矩,食会言,吃卖力,相比元谨恂在饭桌上从不发生的做派,夜衡政更让林逸衣看着舒服:“要不要再来一碗。”   ☆、041手链 夜衡政抬起头,饭雾熏染的眼睛水蒙蒙的冲她一笑:“一碗就想打发我。”说着吸溜下嘴边的米粉。汤汁润在唇上,越发红润晶莹、粉嫩可餐,少了平日的威仪冷漠,多了邻家哥哥般的可亲 林逸衣也笑了,目光从他唇间一开:“相爷吃,当然管饱。” 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夜衡政对她是善意的、讨好的,历经情场春秋的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不是作假,是抱着追求相恋的目的。 可就是这样才麻烦,她不想与谁有牵扯,更不想盲目的与之周旋,自信没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林逸衣收回思绪,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或者她再强硬一些,不给对方认为有机可趁的机会:“民妇再给相爷盛一碗。” 夜衡政闻言急忙咽下口边的汤赶紧伸出手拉住她:“你别走。”又快速放手:“待在这里陪我一会,我下午约了人,下一碗留着晚上吃。” 林逸衣眉头动了一下,手上的温度未退:“相爷,我……” 夜衡政赶紧道:“什么都别说,我还吃饭呢,你不忍心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受刺激,消化不良食不下咽吧,尤其……” 夜衡政无赖的一笑:“这里可是常来,让客人不满意不是你的风格。”夜衡政耍无赖天下无敌。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嘴角淡淡地一笑,感激他的认真:“好,我坐一会。”就为一份难得认真的心。 林逸衣静静地坐着。 夜衡政吃着。 夜衡政饱饱地吃完,满足的擦擦嘴:“好了,我要走了,这段时间你忙着分馆和曲艺坊的事也累了,差不多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过来用饭,回头见。” 夜衡政转身的同时突然拉过茫然的林逸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转身离开:“回头见。” 林逸衣哭笑不得的看着撒腿就跑的他,生气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他做的虽然不合时宜,可竟没让人觉得反感,林逸衣举得大概源于他刚才给人的好感吧。 这个男人错,只可惜遇错了地方。 …… 夜衡政心情出奇的好,以至于见到黑脸的永平王时,嘴角都带着笑:“特殊时期约您见面,您不觉得我忠诚你的心越来越强大了吗?” “有话快说。” 夜衡政顿觉无趣,永平王此人就是太没劲:“洛详秋来信了,一切进展顺利,但永安王的事闹的这么大,他们那边停了动作,想再拿证据,还要等一等。” 元谨恂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任谁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被叫过来,也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夜衡政的确很闲:“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正好找你有件事。”收点被惊吓的利息不为过。 夜衡政俊眉一挑:“王爷请客,本相自然奉陪,入凡茶楼的酒是出名的香,正好我也想来两杯。”王爷名下的产业当然是王爷请客。 元谨恂看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很好?” “很明显吗?” 就差在额头刻上了。 夜衡政想到林逸衣最后呆愣的样子,便觉得心情不错:“有人请吃饭了。” “想请你吃饭的人能排到圣国之外,值得你这样高兴?”元谨恂不甚在意的问:“谁请的。” “秘密。”八字还没一撇,再惹恼了她。 元谨恂闻言颇为诧异的看他一眼,夜衡政能力一流,但无所拘束,万事随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 元谨恂本不在意的事也有了三分兴趣:“听你这意思,关系不一般,女的?”稀罕了,夜衡政对女人向来冷淡。 夜衡政笑而不语。 元谨恂摇头失笑,难得他开窍,让他好好享受吧,争取早日成婚,省的矗立在圣都之上,增加别人成婚的压力:“本王记得你有一条白玉珠?是不是?” 夜衡政闻言,诡异的凑近元谨恂一笑:“怎么,真要讨好你那个性情诡异的王妃?” “就说还在不在,哪有那么多问题。” 夜衡政耸耸肩:“这回恐怕无能为力了,我的已经送人了。”想到她没戴,到底有三分失望,不过算了,做厨子的的确不适合乱挂东西。 “真没了?”元谨恂微微皱眉,想到林逸衣为难春思春香的样子,想来她是很喜欢那条手链。 夜衡政也稀奇了:“你还真为王妃在搜罗手饰品!你不会脑子糊涂了吧,就你个王妃……”算了,家务事,懒得给兄弟建议,如果不是两人交情深,他都想说永平王最该做的事是赶紧换王妃:“白色那条真没有了,不过有条红玛瑙是去年南方那边献上来的。” “那就不用了。”元谨恂起身:“你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不会因为一条镯子委屈跟我待了这么久吧。” “你以为呢?”元谨恂对他诡异的一笑,转身离开。 夜衡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元谨恂的道行越来越高了,竟然让他也看不出他对他那奇葩王妃是什么态度。 …… “王妃娘娘,您气色真好,皮肤也越发红润了。” 吴相怡一头漂亮的长发藏起,头上的饰品波光流转,耗尽了无数心思,也赶紧上前巴结:“可不是,难怪王爷喜欢,王妃娘娘可不能藏私啊,用了什么好的胭脂,可要分些给妹妹们,妹妹们也好跟着沾光。” 姜氏闻言调笑道:“吴妹妹,就你那小模样,怎么涂抹也不如王妃娘娘天生丽质。” 年纪小的吴相怡立即符合“是,是,我怎么能比得上娘娘,妾身也就是走在不断向娘娘靠近的路上。” 林逸衣慢慢地喝着茶,任她们说的天花乱坠,知道王爷经常过来用完善后,全部都来向她请晚安,还真是够直接的。 不过,好在有了韩氏和年婳的教训,她们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再花枝招展的弄的人心烦,说话也懂看她脸色了。 这样就对了吗!大家各遵本分,谁也不妨碍谁,想见王爷就等着见,被给她惹麻烦就行。 林逸衣滑着茶盖,声音清浅的开口:“厨房的饭菜好了吗?” 春香立即挺直腰杆道:“回娘娘,好了。” “上菜吧,这么晚了,料想王爷也在外面吃过了。” “是。” 瞬间穿的并不艳丽但各个娇媚的美人们立即心思一转,急忙道:“娘娘,妾身伺候您用膳。”就不信王妃吃饭的时候王爷不回来,能见王爷一面也是好的,虽然不见得轮到自己侍寝,可一个月不见王爷踏足后院,心里怪想他的。   ☆、042早安 众女见王妃没有不悦的意思,悄悄的松口气,急忙殷勤的上前为王妃娘娘布膳添食,笑容越加甜美:“娘娘,你多吃点,瞧娘娘又瘦了。” “对,对,妾身看了好不心疼。”只要王妃不赶人,恭维王妃众人觉得是应该的,谁让人家是王妃,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林逸衣静静的吃着,断不会棒打鸳鸯。她们就是想在此等一夜,林逸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思念相公是人之常理,至于共事一夫与否?既然人家女方愿意,她有什么权利干涉,更加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弄不好到最后她才是不懂事的那个。 天色越来越晚,林逸衣用膳已接近尾声。 罗红夕秋水潋滟的眼眸里露出一缕失望,气质高贵的落寞让人看了不免心疼,不愧是从小当正妃、皇后培养的姑娘,看着就比林逸衣多一分气度:“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安寝,妾身告退。”今夜是她侍寝的日子,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回来。 “恩。” 等人走完了,林逸衣洗涑结束正准备就寝时,元谨恂来了。 “王爷?”这么晚了? 元谨恂已入内,急忙阻止林逸衣打算穿衣迎他举动:“别忙了,我待一会就走。”说着把三个小盒子放在她手里,宠爱的揉揉她的长发:“给你的。” 林逸衣不可能真听他的,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衣,:“王爷用膳了吗?”没用还不回去吃。 “用过了,不用担心。”元谨恂看眼被放在一边的盒子,没说什么:“如果累了就睡。” 元谨恂只待了一会便回了前院,与几个新来的书生谈了会话。 纪道来问用不用安寝。 元谨恂点点头。 罗红夕还没睡,听到传话,一双明媚的眼眸温柔的弯下,端庄严肃的容颜上露出掩不住的笑意:“我知道了,有劳纪小哥,丁儿,看赏。” “姨娘,真是太好了,丁儿给姨娘换装。” 不同于见王妃时的素净规整,罗红夕换了一身晚霞漫天的百褶罗裙,衬得她少了年龄带来的睿智成熟,多了少女的青春美丽又比少女多了丝妩媚多情,漂亮的眼眸开阖间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罗红夕对自己的容貌有全面的认识,平日从不示人的妖娆面对永平王时才会尽情展现,她的宏愿也好、高贵也罢,此刻尽数收起,她也不过是一个等相公的女子而已。 元谨恂进后院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吵到你了。” 罗氏清浅的摇摇头,人已经依偎进永平王怀里,身若无骨:“没有,妾身能等到王爷,多久都愿意。”说着眼眸羞涩的低垂,脸颊绯红:“妾身泡了新茶,王爷尝尝如何?” 元谨恂点点头,累了一天,现在才有时间休息,浑身像散架一样,喝杯茶也好。 罗红夕半跪在茶具前,慢慢的洗杯润壶,一手沏茶的记忆传承百年。 元谨恂一样是茶具前的高手,耐心的等待着,半靠在一旁的榻臂上,放松情绪。 渐渐地甘甜的香气袅袅升起,看着优雅大方的茶叶如不同的人生般晕染出不同的色彩香气。 罗红夕思念的情绪慢慢平复,突然道:“王爷对永安王的事有什么看法?”这是多好的机会,收拢永安的势力,建立自己的人脉,弥补永安王文政上的不足,以求能与永寿王一决高下。 元谨恂闻着茶香,神态闲适如旧:“哎,三弟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父皇有些生气,不过都是自家兄弟,父皇应该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后天他会上折子为三弟求情。 罗红夕苦笑,王爷怎么如此天真,皇上年迈,最怕的就是被争权,何况皇上又不差这一个孩子,怎么会留下永安王,王爷想的太天真了:“王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看来她只有换种方式。 “说。” “永安王倒台,侯府正是茫然的时,平日安妃对王爷不错,如今侯爷年纪又大了,王爷有空该去看看老侯爷。”如果永安王外戚的势力能趁此归顺王爷与永寿王作对,王爷就是没有野心,也会被推上野心的道路。 元谨恂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漫不经心道:“再说吧。” 罗红夕见状心底失望不已,知道他没听进去。 元谨恂只是没必要听,这场戏好比宰杀一头牛,罗红夕建议他先砍牛腿,但他已经有直接杀死牛的方法,并完美的得到这头牛身上的一切宝藏,所以罗红夕的话,在元谨恂看来不过是孩子吵着要玩具的心态。 但元谨恂不傻,清楚的知道罗红夕企图他争位的迫切,并多少喜欢建议和督促,林逸衣不同,即便把野心清楚的摊开在她面前,她至今也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过任何看法。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冷淡默然,不禁嘴角带笑。 罗红夕一瞬间看痴了,脸颊微红的悄悄的挪过去靠近他怀里:“王爷,天色不早了。” …… 林逸衣刚进办公室。 春思便拿着夜相的墨宝跟进:“给你的。”王妃也不叫了,王妃说了,这是让她们练胆子,每天念相爷、王爷、王妃的名字一百遍,降低敬畏感。 一段龙飞凤舞的话跃然纸上:昨晚留的饭很美味,就是你不在,少了最鲜亮的颜色,今天阳光是不是很好,希望衣衣一早也有好心情,木盒里的耳钉是我来的路上不小心看到的,觉得非常适合你,你说呢? 林逸衣一看信奉里果然有一个核桃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非常小的珍珠耳钉,阅尽珠宝的林逸衣一眼便看出它并不名贵,或许只是夜衡政走着走着,随手从地摊上选中的小礼物。 林逸衣却觉得非常漂亮,比之夜衡政送她的玉手和簪子更加好看,不是因为他亲自为她挑礼物的小心思,而已夜衡政单纯的选中了一款林逸衣的确喜欢的耳钉款式,简单、整洁,又不失大方高贵。 春思点着脚非常想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可惜主子已经看完了,切,谁稀罕看:“还是老规矩吗?”春思说着要接那个小盒子,最近她就帮王妃收礼物了,相爷送,王爷也送。 林逸衣却啪的一声盖上:“不用了,我自己来。”这款耳钉她喜欢。 ------题外话------ 让你们喊,错字未修,我今早忙了一点。哈哈   ☆、043晚安 而她也从不拘泥礼物背后的主人。 春思不高兴的撅着嘴:王妃偏心,王爷昨天送的礼物王妃连看也没看一眼,却收了相爷的礼物,哼! 春思说到底,到底向着自家王妃和王爷,并不予余力的支持:“娘娘,奴婢听春香说王爷最近脾胃上火,不如今晚娘娘为王爷炖些温和脾胃的汤,留下王爷怎么样?” 林逸衣收起信封,入座,审查昨日的报账:“厨房里火现成的,去炖吧,顺便给我倒杯清水。” “主子!”春思着急的跺跺脚:“奴婢炖的又不是您炖的?” “有区别吗?”林逸衣头也没抬。 春思闻言合上主子手里的报表,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她:“娘娘,您不能这样,王爷昨晚可是在罗姨娘那里过夜,娘娘就没点危险意识。” 又不是第一次,需要什么意识。 “娘娘,这男人的心是要争取的。”春思决定好好的给自己主子上上课,这些话可是她厚着脸皮让林老夫人教的,都是为王妃好。 林逸衣起身把打算长篇大论的春思推出去:“去煲汤,小心把你家王爷饿死了。”关上门,继续看报表。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人看待生活的方式,犹如别人不理解她一样,她也不理解这里的女人根深蒂固的教育。 账本上的数字十分漂亮,分馆的进程更是超过预期一倍有余,曲艺坊的玩票存在也取得了好成绩,新推出的孝道大戏《三进士》当天上座率有百分之八十五,加上达官贵人的邀请演出,曲艺坊的收入在日趋好转。 动辄十几万的日收,并不能让她侧目,林逸衣翻看完,已经拿起笔写下一步计划。 面对这样的客流,林逸衣不打算在圣都中心开分馆,饱和状态和不全面占领是保持一个行业永盛不衰的法宝。 林逸衣下一步计划是出圣都。如今种植园已经初具规模,而她有一部分陪嫁在耀目城,不让它们运作起来不是林逸衣的风格。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写完计划书,林逸衣习惯性的想拿手里的笔把头发挽起来,或者把挽起头发的笔抽开。 但一触碰到头上诡异的造型,林逸衣愣了两秒,方收回手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手臂慢慢伸展,食指与拇指圈出一片菱形天地,看着窗外临近炎夏的阳光,突然觉得那么的无趣。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并不是她的土壤不是吗? 在这里,你说什么也没有附和,你的想法被所有人认为大逆不道,你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是叛逆? 林逸衣难免也会无聊的想想为什么?不觉得很荒谬吗?她对生活没有执念对生死不执着,她却莫名的在这里醒来?还真是够自作主张的! 林逸衣不禁失笑,谈不上多讨厌这样的世界观,也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只是突然想恶劣一下,让自己心里痛快一下。 于是,林愿意推开满桌的计划书,重新摊开纸笔,书写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小故事。 写完后,呵呵一笑,随手装袋。 大概无人会懂吧…… 夕阳染天,常来迎来一天中相对轻松的一餐,晚膳。 林逸衣已收拾妥当准备回去。 此时,春思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捧着牛皮带进来:“给你的。” 林逸衣随手接过,向外走: 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我想,如果你不是很讨厌我,那枚耳钉已经戴上了,呵呵,一定很漂亮,今天无缘见到还真是可惜。 林逸衣摸摸耳钉,真被他猜对了,随后不在意的一笑,把信封收好,顺便把耳饰换下来,以元谨恂的眼光,不会注意不到这枚小东西。 …… 元谨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来她这里做做,尽管女主人不怎么热情,但出奇的安静祥和。 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用过膳,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如果忽略其中一个,他们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元谨恂在屋外书房里看书。 林逸衣坐在里屋书桌前头画新戏的主角服饰,难得她自己写个故事,尽管对现实诸多妥协,已失了本真,也希望有一幕尽善尽美的演出。 林逸衣用白描的线条快速勾勒出一件件符合心境的服饰,起初穷困潦倒时的破旧,中期单薄无花样的整洁和晚期飘渺如纸的简单,自始至终无一件华丽的装饰,却要让主角演出阳春白雪的脱俗高雅,用情至深。 林逸衣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曲艺坊里谁有那样的功底:谁呢? 林逸衣微微侧着头望着漆黑的窗外,脑海中过了一遍圣都所有名旦的风采,以唱功和身段名耀圣都的无疑是第一坊的郑东儿,年仅十七,女子扮相雌雄莫辩。 不过据说他跟永寿王有些不清不楚,哎,这个八卦好似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的唱功虏获了大江南北多少东粉的心。 要不要试着请他呢? 林逸衣抵着下颚慢慢得想着,突然腰上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入另一个怀抱,尚且来不及惊呼,元谨恂冰凉的唇已经吻下。 “王爷你……唔……” 元谨恂含笑的顺势而下:“想你了。” 冰凉的唇角带着毫无掩饰的渴求吻上她的颈项,略带剥茧的手掌从胸前探入,温暖柔软的触感,顿时加重他的呼吸:“衣儿……”烛光下她静静而作的样子让他改变了想告辞的话语;“衣儿……” 元谨恂的呼吸越来越重,本来只是想吓吓她,但莫名不想离开她如玉的温暖,大概是进来时的一幕太美好,也许是这里幽静的氛围。 林逸衣冷静的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不必太用力,说话就行:“王爷,今天二十一,吴姨娘等着你呢……” 元谨恂抬起头,目光危险。 林逸衣不为所动,保持着自己衣衫散开的样子,冷静的伸出手,慢慢地为他整理乱了的衣襟:“王爷是要走了吗?让春香说一声不就好了还亲自进来,吴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要是占了她一分,明天非跟我跺脚不可,春思。”该睡谁睡谁去! 春思闻言气恼的跺跺脚,她在王爷抱住王妃时,识相的跑了出来,本来激动的等着里面叫水,结果就听到自家主子煞风景的呼唤:“来了!” 元谨恂依旧把她压在榻上,狭长的眼眸透着危险的冷酷,她在拒绝他!他说过没有第二次! 林逸衣拍拍他的肩,声音依旧平和:“别发火,这事很难说谁对谁错,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其她女人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不过更严重,连你也不怎么喜欢了,这事怨不得我,闹累了,总要给自己找个不再闹下去的理由,你说是不是,我总闹下去,你也累。” ------题外话------ 天猫双十一《毒后倾国》半价开始了,地址见置顶评论。如果你家有一女,那么要备一本沟通,如果她爱瑞枫叶,那么则够自我,如果她喜欢九炎落,告诉她这个男人看看就好,如果她爱权书函,则是你这个妈当的不合格,连女儿感情上有过明悟都不知道。如果你家有一夫,也要备一本:喂你喜欢谁?瑞枫叶,则是够浪漫;九炎落的话,你可以这样打击他,男人都自以为肩膀多宽,其实就那么窄;如果他喜欢权书函,那么你发财了!如果你正在谈恋爱,告诉他,男人最踏实的是权书函,主角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啊有没有。   ☆、044谁错 元谨恂看着她,神色忌讳莫名,看着身下衣衫不整谈不上多美艳但却对他有了吸引力的女人,嘴角扬起,眼中轻蔑的神情阴冷放纵:“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出去!” 春思一惊,吓的低头就跑。 “不及王爷百分之一。” 元谨恂阴冷的一笑,摩擦着林逸衣柔软的长发,神情依旧温柔:“林逸衣,你何必不知足,如果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或许本王真会爱上你也不一定,如此急功近利,可是会前功尽弃的,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动一下衣襟,语气平静:“王爷多虑了。” 元谨恂瞬间压住她乱动的双手,目光阴寒严肃的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林逸衣,欲擒故众的把戏不适合我们,以你最近的雷霆手段,她们已经对你恭敬有佳,怎么?还不知足?想赶尽杀绝?你真当本王是昏君,能被美色诱惑到分不清是非的地步,那你也太高看你的长相了。” 元谨恂说着,手指近乎讽刺的划过林逸衣清秀但绝不倾城的脸颊,指腹流连带着醉人的温度。 林逸衣握住他乱动的手,叹口气:“王爷你真的想多了,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得寸进尺?可我更喜欢这些天无欲无求的你,林逸衣。”元谨恂低下头,温柔的在她耳边道:“想讨好本王要用对方法,更不要有一点成绩就急功近利忘了你的初衷。”说着俯下身吻上他最近的确很喜欢的妻子。 林逸衣闻言心里一阵冷笑,初衷?她有什么初衷说来听听?“王爷,时候不早了。”说了也是白说,她心中的意思在这些人眼里就不是意思,或者根本是兔子不听话在狮子面前刷存在感的手段。 元谨恂眼中带笑:“本王爱自己的王妃分什么时间?”突然觉得反抗的她也挺有意思,至少不会无聊不是吗。 林逸衣懒得跟他再讲道理:“元谨恂,我身体不舒服,不信你试。”说着林逸衣开始主动解衣服。 元谨恂见状猛然危险的掐住林逸衣的脖子,把她按在榻上,目光如万千寒冰不容反抗:“林逸衣!你把本王的话当什么!” 林逸衣的行为激怒了骄傲的元谨恂,他可是纵容她这些年多有无理取闹,但绝不容忍这些女人把他当傻子耍:“还是你狂妄惯了,已不把本王对你的纵容当回事,林逸衣!你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本王带你如何,你要如此戳心!” 元谨恂说完甩身就走!他的骄傲不允许在如此明显的拒绝下依旧安抚身下的女人。 林逸衣骤然一惊,有种tmd自己错了的感觉!这……同化? 林逸衣有点郁闷,仿佛灵魂被困在一个铜墙铁壁的盒子里,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唉,既然如此,想也白想,睡觉吧。 元谨恂直接回来前院,脸色阴沉,生人勿进。 纪道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心里王妃这又哪根筋搭错了,要这样气王爷,他们家王妃是越来越厉害了,闹的事越来越不嫌大,和离都敢提,谁知道她今天又说了什么气王爷:“王……王爷……今……” 元谨恂平静的冷漠道:“出去。” 纪道撒丫子就跑,关门异常利落。 但不表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纪道叫来自己的小徒弟:“你在这里守着,王爷有事立即派人去叫我。” “是,师父。” 纪道快速向重楼院而去,不容分说的把与春香换完班准备回房的春思拉到阴暗的角落里,四下看了看没人后道:“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的王爷怎么就冷了脸,你给奴才说说,可别让小的踩到雷电不是。” 春思还找不到人说理呢:“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就看到王爷想跟王妃那个什么,没有那个成,就这样了,春思脸红的想完,突然抬头:“王爷为什么不高兴。”她家王妃很正常啊?她以为没事了。 纪道无语:“我怎么知道。”知道就不来问你了:“姑奶奶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春思闻言脸唰的红了:“你……你……不知道。”春思转身要走。 纪道赶紧拉住她求:“姑奶奶,你心最善了,好姑奶奶说说吧说说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纪道磨了很久,春思脸色滴血的给他简单过了一遍。 纪道听完猛然一惊,也顾不得拽跑了的春思了,心想,王妃这是要闹哪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造孽啊…… ------题外话------   ☆、045 …… 林逸衣坐在办公室内认真的看着过于年青的秦书,决定道:“秦书,我想让你南下坐镇,你有什么想法?” 秦书一愣,已历练半年的他,说到底还是个新人,在常来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东家竟然还要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东家,可我以前……”只是个小木匠,担如此大任是不是…… 林逸衣抬手,果断阻止他说下去:“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就说对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 秦书也不是没有野心和赌性,瞬间站直道:“有!” “好。”林逸衣把计划书交给他:“回去看看,那边接应你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出发。”她有一半嫁妆在耀目城,人手和店铺已经选好、第一批调料物资也已经在路上,秦书去了,只要装修店面、招兵买马,就可以开张。 秦书闻言直接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头:“谢东家栽培。”从学徒到大掌柜,没有半生奋斗根本不可能,而东家只让他用了半年。 “去那以后每个季度给我一份计划书,我要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看到你开拓的眼光,不要以为,你拥有现在的位置就到头了,如果没有成绩,我会毫无犹豫的派人换你下来。” 秦书顿时道:“奴才秦书谨遵东家教诲。” 至此,常来迈出了称霸圣国的第二步伐。 林逸衣忙,元谨恂也忙,谁有时间天天儿女情长。 元谨恂自那天之后不再去重楼院用膳。 林逸衣的作息依旧,日子照过,至于重楼院的丫头们瞬间对她小心翼翼唯恐她因为王爷不来迁怒人的举动,她只是淡淡一笑。 但到底妥协与春思、春香担忧的目光,决定把年婳调回去照顾那个男人,能睡能吃,两全其美,各过各的,总该没话说了吧。 …… 纪道看到年婳回来时,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管年婳是不是还穿着厨房的衣服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对最近脾气不好的王爷躬身道:“王爷,您看谁回来了?王妃到底是惦记您的,怕您不习惯,这不,让年婳回来,说到底,王妃心里还是爷您。” 纪道说完赶紧让年婳去换洗。 年婳听到纪道的话,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灭,她以为是王爷没有她伺候不习惯才…… 年婳苦笑一声,对王爷行了大礼,默默的躬身离开,也已心如明镜,她就是个丫头,不管她有没有生下二少爷,在她决定不入后院时,她就是个丫头,生杀大权掌握在王妃手里。 眼前的男人……再拥有她,也只是她的主子,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一腔爱用错了方向无怪有这样的下场。 元谨恂没有看年婳,只是盯着说完的纪道。 纪道被看的浑身发抖,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元谨恂最终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执起笔,继续手下的文案,到底还是服软了。 …… 今天有空吗?夏日泛舟,碧荷粉艳,不想与我共度? 林逸衣已经不用看署名是谁,就知道是他,但是她不想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鸡同鸭讲的异性身上,她宁愿多出点精力工作。 送出去美女叫‘关心’?林逸衣连冷笑都省了。 不过也是,主母帮相公纳妾本身就是讨好相公应尽的本分、贤惠的代表。真是见鬼的人生观。 谁知道她再做些拒绝的事,夜衡政会不会以为是爱的暗示。弄不好,与他同看个美女,他还以为是吃醋!或者暗示娶了自己,以后绝对帮他纳妾。 林逸衣惊悚了,也懒得在这里找什么爱情,长在红旗下和皇权下完全是两个概念,还是银子单纯,付出就能入账。 …… 烈日的阳光下,刚拉练完一圈的御林军坐在一旁休息。 夜衡政一身玄色官袍,站在日光下,摆弄着手里的弓箭,皇上把御林军给他带,什么意思?文代武职可不多见。 夜衡政微微一笑,三分不羁两分随意,皇上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这样就想威慑永寿王,皇上难道忘了他还有一个早已成年的儿子,果然是老了,看不清谁才是卧的最不甘心的一位。 “相爷,那边回话了,林老板有事走不开。” 夜衡政闻言墨眉一挑,脸上的不屑换成了如沐春风的随意:“没事,她走不开,本相走的开。” 半个时辰后,夜衡政系着没穿好的银白色长袍,闲适靠在林逸衣打开的办公室门前,长发如墨,俊美懒散,本欲伸手惊扰她的举动突然停住,看着她埋首忙碌的样子,心里骤然异常安静。 夜衡政反而收回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林逸衣对照着曲艺坊提交上来的最后一次《白狐》彩排数据和雾冰的应用,在结尾批了阅字,另一份蔬菜采购报表被拿在手里审批。 “相爷?”春思惊讶的端着茶,看着门口的男人。 林逸衣抬起头。 夜衡政对她一笑,自发进来,语气熟炙:“忙完了吗?” 春思那个恨啊,明明是自己先开口,却被无视这么彻底。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相爷好。” 夜衡政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表翻了一下放下:“有时候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圣国的银子你是赚不完的。”一人独挑三份家业,即便是男人也已算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是位女子,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林衣又那么理所当然。 “让相爷费心了,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林逸衣苦笑,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把她拉出来向外走:“林姑娘,外面阳光明媚,晒晒太阳,可有益于防止发霉。”有时候语言不通了,行动很重要:“放心,本相绝不把你推进河里。”   ☆、046菲儿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到水里?”林逸衣无奈而笑。 夜衡政突然回头:“只要你下去救我,无所谓。”说着握着她的手,抬步而去。 …… 烈日高照下,学士府办公衙门的台阶被人重重踩下,紧闭的审阅室大门猛然推开,一位身着吏部官袍的中年男子愤怒的推门而入:“林重阳!你给我出来!” 审阅室的官员立即看向门口,见到来人的官职绶带时,立即寂静的看向林重阳的方向。 林重山怒目而视,老脸凄苦,今天如果不是他和夫人阻止的及时,女儿岂不是……“你有个好女婿我们比不了,但别只顾着生忘了养!连累旁人!” 林重阳脸色顿时难看,看着周围一瞬间看来的同僚,脸上更是挂不住,这里是府衙他办公的地方,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林重阳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道:“大哥,我们回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女儿什么样谁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怜我女儿小小年纪受人诟病!林重阳!我告诉你!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官位不要,也要让你好看!” 林重山现在才不怕他,永平王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没资格争位的懦夫!说好听了是王爷,说难听了就是被人当枪使的窝囊废,等皇上驾崩新皇登基,永平王什么也不是,他官位比林重阳高,在林家比林重阳有权利,就因为他有个女婿王爷,一跃百丈!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他生的什么女儿!生不出孩子还成天闹,连累林家百年声誉不说,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夫人怎么受得了! 林重山老脸不要了也要找堂弟讨个说法,家丑不可外谈,他连女儿和夫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林重阳看眼周围别样的目光,赶紧拉住大哥:“哥,回去说,回去说。”林逸衣你个害人精! “说什么说!能让菲儿重新活到以前吗!” 林重阳急的要死,顶着大哥的阻力,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赶紧把大哥拉走。 审阅室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自持身份,没有扎堆开说。 林重阳把他堂哥拉走的话很简单,重新给侄女找个更好的,一个落魄小侯爷家算什么,以菲儿的才情美貌,嫁给什么男人都不为过。 林重山那个恨啊!他女儿如果没别那个混账小侯爷退亲,自然什么男人都能挑,但现在他家菲儿……气死他了。 林重阳心思一转赶紧道:“大哥,您眼光太浅了,你想啊,咱圣国可是还有个顶尖的贵人没有夫人?” 林重山心思一动。 林重阳竖起大拇指:“文臣之首,夜相大人。” “胡言乱语!”夜相什么人,菲儿没说亲时都不可能嫁给夜相,现在更不可能。 “哥你别发火,正夫人不可能了,贵妾不是没有办法。”林重阳说的恳切:“以我们林家在朝中的地位,菲儿不是不可能送入相府,虽然贵妾也是妾,但对侄女来说目前是最好的去除,哥说是不是。” 林重山无话可说,被退了亲,还有什么脸面,虽然为妾,可那人是夜相,夜相不是永平王,是实打实手握大权的皇帝亲信,如今又握有御林军,如果真能…… 林重山有所异动,但脸色依旧难看:“你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朝中马上就要大选,逸衣最近肯定要入宫,到时候遇到了夜老夫人,让她向夜老夫人提提,到时候……”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你最好能办妥!否则我林重山也不是好惹的。” 林重阳当然知道,先不说人家的官位,人家的低调,就是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林重山亲哥,他也不敢放肆,想到这一切侮辱都是因为林逸衣,林重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嫁给个王爷能跟着水涨船高,结果这个窝囊废,连休妻都不敢! “老爷,还回衙门吗?” “回什么回!”还嫌不够丢脸:“回家!”让夫人把她的好女儿叫回来,弥补这个大窟窿。 …… 夜幕初上,晚霞映红半个天幕,赶夜市的挑夫和急着回家的人交织在路上,显得异常热闹。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还有些热,夜老夫人诵完经,问起孙子:“回来了吗?” “回老妇人,相爷刚刚回来。” “回来就好……” 徐徐的晚风吹走一天的燥热,茂盛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用冰雪降温,亦是如春的舒爽。相府很多建筑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单是修缮费用就能再盖十座相府,但夜老夫人住惯了,所以相府依然在修缮旧居,并保留了圣国最年长的建筑。 “奶奶。”房门打开。 屋里的老姑姑们顿时笑逐颜开,急忙福身:“相爷来了,刚才老夫人还念叨您呢。” “奶奶念叨我什么?” 夜老夫人看到孙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皱纹层层叠叠的都在笑,到了她的年纪送走了相公送走了儿女,孙子便是她全部的笑容。 夜老夫人拍打下孙子的肩膀,无牙的笑容更加和蔼:“你管我念叨你什么!吃蜂蜜了,笑的这么开心。” 夜衡政神秘一笑,捏捏奶奶的鼻子:“比吃蜂蜜还开心。” 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年纪大了,不管孙子说什么做什么都高兴:“哦,跟奶奶说说。” 夜衡政想到船头上林逸衣吓得求饶的样子就想笑,尽管事后被她追到满船跑,也异常痛快,原来她惧水,难怪只是做做要把她推下船的样子,她便吓的那样惊恐,拽着他的衣襟不放。 夜衡政走到奶奶背后,帮奶奶捏捏肩膀,他是奶奶的精神支柱,奶奶何尝不是他最安心放纵的地方,这份温暖在这座老旧却温馨的房子里弥足珍贵。 夜衡政看着奶奶满头雪丝,却温暖的笑声,真切的开口,“奶奶,您可能要有孙媳妇了。” 夜老夫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老迈的神经也能迸发新生:“你说什么?!哪家的姑娘,长大俊不俊,让奶奶也看看。”夜老夫人眼里的迫切样比孙子都急切:“哎呀,不知多懂事的小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一旁的老姑姑不禁笑话道:“老夫人瞧您美的,相爷还没娶过门呢,您就惦记上了,小心吓到未来的夫人跟您闹别扭,欺负你这一把老骨头。”   ☆、047是谁 夜老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就是欺负我也愿意。”这么些年,孙子一心惦记着季家的丫头,连个妾也不纳,她怎么不心疼,真怕孙子…… 现在好了,好了,夜老夫人牵过孙子的手,激动的问:“政啊,谁家的姑娘?” “奶奶,您孙子我还没追上呢?你再给吓跑了。” 夜老夫人无齿灿笑:“是,是,别被我这把老骨头吓到了。”但又忍不住问:“那姑娘长的漂亮不?” “奶奶……” “行,行,我不问,我就等着我的孙儿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不行,我去给你爷爷上柱香,我夜家终于要有儿媳妇喽。” “老奴去给老夫人添香。” 夜衡政看着两位老人家积极的举动,再想想林衣,他的奶娘一定会喜欢她。 …… “自杀?”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自家母亲,难以相信林菲儿为了一个因为谣言便捕风捉影到退婚的男人自杀?不应该为趁早摆脱这样没主见、又人云亦云的男人而笑醒吗!总比跳入火坑,才发现男人不堪用好吧。 盛装而坐的林夫人叹口气:“可不是,菲儿命苦啊……” 命好行不行! 林夫人伤怀的擦擦眼角:“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啊……”她把女儿叫回来,一部分是觉得林重阳的主意不错,如果能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去当妾?可如果说出来,估计别人会认为她幸灾乐祸。 林逸衣想到今天夜衡政放肆开怀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该趟这摊深水:“娘,我跟夜老夫人不熟,这件事肯定无能为力。” 她答不答应夜衡政的追求另说,可既然人家已经表态,她没道理不仁道到,背地给人家介绍女朋友。 林夫人觉得不是事:“你不是跟淑妃娘娘熟吗,淑妃娘娘跟夜老夫人有旧,你先在淑妃娘娘面前透个口风,帮忙问问行不行。” “娘,这还用问吗,夜相三年未近女色,岂是好相处的人。何况,做正头娘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妾。” 林夫人不认同的看眼女儿:“这话你少当着你大伯说,菲儿这样,谁还愿意娶,再说了,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给夜相当妾总比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好。” 行,既然这样说,她也无话可说:“我跟淑妃关系也不好,娘不是不知道,如果林家有这个意思,不如自己派人去找夜老夫人谈或者让大伯家那边的人过去找淑妃,我肯定不方便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一家向淑妃投诚呢。” 林夫人闻言深深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菲儿是因为什么被退婚的! 以你大伯在林氏的地位,你以后怎么在林家立足?你也别忘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敢给王爷难堪的背后依仗的是什么!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林逸衣知道林家势力错综复杂,说好听了就是高门大户,说实在了就是等级森严,父亲这一支在林家不如大伯那一支有影响力。 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好开口、能成事,为什么林家老祖宗不去,这好事落她头上还能有个帮助侄儿孙儿的好名声,既然他们那一支不派人去,便绝对不简单。 林逸衣正色道:“娘,这事咱们不参与,大伯如果连被退婚这件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会做到今天的官位,可如果他明白了,还把这件事赖女儿头上,女儿也无话可说,但多余的事,我们不做。” 林夫人为难了:“娘何尝不知,娘还不是怕你以后没有娘家帮衬受了委……” “大不了以后我不跟王爷吵架,不往家里跑。”她又不是没有去处,再说如果王爷真要休了她,她也不指望家里为她出头,休就休了。 林夫人想了想,到底不忍为难女儿,女儿如果向淑妃开口,淑妃不见得不会提把侄女嫁给王爷的事。 再说夜老夫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女儿的性子又是夜老夫人最厌烦的类型,被冷嘲热讽了算谁的。算了,算了,不谈就不谈,她倒要看看林重阳能怎么着。 “你别单嘴上说,回头再跟王爷闹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逸衣看眼母亲,目光微微一闪轻轻动容。 母亲的爱意尽管不显,但已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纵容,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给女儿最大限度的如意。虽然这样的妥协在现代人看来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些迂腐。 可在一个只希望女儿过的平淡,安稳到老的封建母亲眼里,这样的爱,已经是放纵,所以林逸衣领情并感激。 “夫人,王爷来接王妃娘娘了,现在在前院陪老爷用茶,老爷留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用膳。” 林夫人闻言立即笑了:“好,好,通知厨房加菜。”天色不早了,女婿看女儿没回去来接一接,就是给她女儿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爷。 不过说起来……林夫人叹口气,永平王什么都好,又是孝敬皇后的独子,如果孝敬皇后不去,永平便是……不提了不提了,如果孝敬皇后或者也不能到她女儿做王妃,凑合过吧。 …… 宴席散去,相携离开的夫妻二人登上回程的马车后,默契的分开手。 元谨恂沉默地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斜飞入鬓的双眉肃穆威严,刚毅的五官一别面对岳父岳母时的无害温和,冷硬的生人勿扰。 林逸衣坐在一旁用手绢挽花,这项还算纯熟的技艺,面对错综复杂的纱绢时就不够用了,所以林逸衣没事就会练练。 毕竟贵妇们没事聚在一起,免不了互相吹捧一下绢花的手艺,到时候她的拿不出手也不好看。 林逸衣认真的翻折着,马车里突兀的传来慵懒的声响。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操心,淑妃娘娘哪边你也不用去接触,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让春思跟我说,我来解决。”林逸衣跟淑妃的关系不好,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你给我爹推荐了谁?”   ☆、048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继而重新闭上眼若无其事的假寐:“东方淮。” 林逸衣闻言惊愕了一秒,下一刻便若有明悟的垂下头:东方淮是翰林院六大老贤之一,林重山会选他并不意外:“除了他之外,你没有推荐别人?”再贤也都四十多了,还有位东方治那么大的儿子,先不说跟儿女们相处会不会别扭,以后就是有所生养也很难动摇东方治的地位,何苦。 林逸衣认为东方淮不是好人选,尽管他身份尊贵,可人家疼孩子的爹妈已经如此选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毕竟弄不好,还以为她见不得妹妹嫁得高。 久久等不到回话,林逸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安详的假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垂下头摆弄手里的绢花。 元谨恂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还有江踏。” “那是谁?” “我的副将,今年二十有三。”元谨恂莫名的觉得林逸衣再问这一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但明眼人都会选择林重山,虽然是做填方,但东方淮的地位和官职都比江踏高出很多,元谨恂并不意外林重山的选择。 林逸衣闻言,心有所思的垂下头摆弄绢花,心里想着元谨恂的副将?那就极有可能是将来的一方诸侯啊?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后悔的一天。 不过东方家族向来中立,又是出名的老狐狸,想必太子之争不会牵连他们,即便新皇登基,他们家族的地位也不会变,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后悔之言了。 林逸衣这样一想,竟然觉得林重山的选择很不错,因为林重山不就是图女儿嫁的好吗?既然哪个都不错,何必现在让女儿跟一个奋斗中的人受苦,不如直接捡现成的。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自己真要被同化了。 “笑什么呢?”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手里软趴趴的披帛:“看,没什么攒花的天分。” 元谨恂突然坐起来,接过她手里被揉的乱七八糟的长绢,往手上一绕,修长的手指几下摆弄,一朵海棠报春跃然而出。 林逸衣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毫无吝惜的夸赞:“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不过是些小玩意。”冰释前嫌。 元谨恂认为既然说话了,上次那件事便过去了,谁也不应再提。 两夫妻吵架,还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彼此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算了,何况吵架中林逸衣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元谨恂不介意他是伸出橄榄枝的主动者。 林逸衣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元谨恂会的真多啊,这么女人的事他也懂,可见为了他温和无争的形象下了多大功夫,如此能忍的潜伏者,不成功才怪! 元谨恂打开一半胳膊,目光温和,慵懒大方的邀请:“过来。”无形中目光如玉,尊贵如旧。在他看来,这时候林逸衣靠过来,娇柔的说些家长里短,两人之间的事就过了。 林逸衣完全没收到信号,更没看出此举是元谨恂生活的‘睿智、大度’:“干嘛?”怎么她就攒不出形呢?林逸衣摆弄着手里的披帛,扼腕不已。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默默的收回手臂,靠在车背上闭上眼睛。 …… 林逸衣刚起床,外面已经站好了三位大领事,均是来问这个季度的采购和用度分配的。 林逸衣披上丝纱,赤着脚踩在地上降温,大热的天,一早太阳就如此强烈:“以前这些事谁负责?”林逸衣可不想引火上身。 春思端出些冰:“回娘娘,是年婳和韩侧妃。” “现在府里除了她们,哪位姨娘的资历最深。” 春思想了想:“好似是姜姨娘吧。”印象中她是在王妃成婚第二年就进府的。 春香闻言摇头:“不对,是冷姨娘,冷姨娘平日不爱交往,妹妹记不住她而已。”冷姨娘是王妃成婚半年抬进门的。 林逸衣都记不住,但印象中应该是老实可靠的人:“既然如此,后院的事就交给冷姨娘打理吧,有什么不懂的让她去问年婳,不服管教的直接卖了了事。” 春思、春香立即欢快的应和:“是!”看吧,以后这个府里还不是王妃说了算,什么年婳、侧妃都要靠边站,娘娘万福。 …… 宫中选秀三年一次,逢三小选,逢六大选,不管大选小选,都不免不了皇上乐呵乐呵,再让儿子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淑妃娘娘年老无子,多年来却盛宠不衰,上赶着攀亲的皇子公主只多不少,永平王曾养在她名下一段时日,如此关系,来往的近一些本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全圣国人都知道,淑妃和永平王关系紧张,只因为嫉妒成性的永平王妃曾经因为纳妾的事当众甩过淑妃娘娘面子。 几次三番后,淑妃懒得与这个小辈来往,也再不请永平王妃进宫什么的了,连带着对永平王也冷淡下去。 好在永平王念在养育之恩,逢年过节礼数不断,尽管不如给师父沈家的贵重,但也十分用心。 让年迈独居的淑妃娘娘,尽管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看中这位养了不足两年的儿子。 虽然不至于为他向皇上力荐太子之位,但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现在淑妃娘娘每每想起永平王,跃然脑海的都是他拎不清的王妃。 永平王妃也不想想,她淑妃再得宠能对家里的影响也有限。要想让自家人为永平王说话,王府后院没有一位姓王的女人怎么行。 淑妃抹抹鬓不掩饰的白发,唉……都是命,怪只怪永平王没有那种命,但元谨恂这孩子,她是真心觉得不错,稳重知礼,能力不俗,可就是生活中不如意,娶了这么个能混的东西。 这两年淑妃真是懒得看永平王妃一眼,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有大哥家的嫡孙女参选,她就是再不愿意见到永平王妃,也得厚着脸皮请她,谁让她看中的是她的男人。 在淑妃眼里,那个位置不重要,孙侄女能不能跟对人才重要,永平王身边空一个侧妃的位置,淑妃看中的便是这个位置,侧妃的一切待遇几乎与王妃持平,拥有独立的外交和独立的空间,到时候离那个拎不清的女人远点不就好了。 再说,万一成了,她王家说不定会看在孙女婿的份上,对永平王…… 淑妃图的就是这一点,说一千道一万,她私心里希望永平王上位,巩固她的权力,天知道如果永寿王为帝后,寿妃回怎么对她。   ☆、049你懂 “这一段视线不对!我说多少次了你母亲重病!重病你懂不懂!要悲苦要痛心!你总盯着东儿看什么看!” 娘的!东家请这个尤物过来,不是让你们他娘的看的!这次戏目如果赚不回请东儿的工钱,都他娘的滚蛋! 众人立即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是,是……” “最后一次,开始!” 郑东儿悲苦的唱腔再次响起,眼泪应声而下,无论重复多少次,始终如第一次般真真切切抓人心扉。男唱女声,郑东儿毫不生硬,一袭补满补丁的白纱长裙,掩不住他夺人心神的美丽,白发如墨,眼眸若星。 一曲白狐报恩,灵珠旧母,让听众无不泪流、肝肠寸断,为其贤孝勤贫敬佩不已。 林逸衣过来探班的时候,《白狐报恩》正唱到最后一幕,高中状元的穷小子迎娶高门宰相之女,高朋满座,红烛啼血。 白姑娘拖着最后一口气,把其父母送来圣都,撒手而去。 这时候没人会问那个拉着白姑娘的手对着父母拜天地的状元爷是不是二婚;没有人会想人妖相恋的感人戏码;大家都觉得白狐这辈子就是为了成全这个男人的功成名就,最后她这样死了虽然惋惜,但惋惜的结果不过是大家叹一句,没福气,享受不了状元爷的恩宠。 最后一节,是林逸衣当初力排众议,让他们家的背景是状元爷洞房花烛。 郑东儿用消散的灵魂在大雪纷纷的窗外,为昔日的救命恩人跳了最后一曲《白雪》。 这一幕纯粹是林逸衣狗血,背影音乐是当代名曲《白狐》,虽然这可歌可泣的歌曲在现代足以骂死男人。但在古代唱不出任何效果,只是徒增女主一线悲凉。 可林逸衣还是用了,即便别人不懂,她自娱自乐还不行吗。 如此烂男人,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剧目送来这里给这些老学究修改时,他们还唯恐白姑娘不够倒霉,连她最后一滴灵血也榨取给忘恩负义的男人修官运了,还一再强调是白姑娘自愿的。 更可气的是,试唱了这么多遍,竟没一个人觉得穷小子不该娶宰相之女,只是惋惜白姑娘怎么死了,不能娥皇女英兼得,实在是人生憾事。 林逸衣不经庆幸,幸好白姑娘死了,不死还不定怎么被人‘羡慕’呢。 郑东儿一曲落幕,耗尽最后一丝神元的他,望着房内熄灭的烛火,流下最后一滴眼泪,身影慢慢消散。 “好,结束。” 下面的人久久无法回神,目光在郑东儿扮演的白姑娘身上痴痴留恋,如此绝色的女子如果真的存在多好。 但下一刻人们的攻击如影而至:“难怪永寿王对他念念不忘,雌雄莫辩啊。” “如此尤物,即便是男子也定*蚀骨。” 林逸衣一眼望过去,犀利不悦。 下面的人立即噤声,老实的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正式演出。 林逸衣回头看向台上,他从地上起身,拆头上额布巾:“唱的很好。” 男人看她一眼,一别舞台上软侬的女调,属于男人的清冽嗓音毫不女气,目光冷淡:“没什么,总要让你的银子物超所值。” 林逸衣也不介意,她要的是他的唱功又不是他的态度,林逸衣看眼春思。 春思激动地上前一步,颤抖的递上手里的常来优惠券,她是郑东儿的戏迷,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她,怎么能不激动:“给……给你……” 郑东儿示意小厮接过:“如果东家没事的话,东儿要下去休息了。” “郑公子慢走,不送。” ……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白雪纷飞,大雪遮天,逝去一代红颜…… 曲艺坊内,年迈的老夫人、娇俏的小媳妇们哭湿了手边的手帕;老爷子少爷们惋惜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样的好事。 不管是什么,这一天《白狐》的演出非常成功,先不谈纯纯的爱情故事向圣国妥协了多少孝道和甘愿付出的精神。单是它其中之一是因为郑东儿的扮相和白狐的唯美音效,就无法说全是剧本的魅力。 只能说林逸衣在赚银子方面很有见地,从来是稳扎稳打,绝无疏漏。 这一次曲艺坊营业额有望再翻三倍。 “苦命的小狐狸,眼看的好日子就来了,竟然去了。” “可不是,希望她来生投胎能再遇到状元爷。” “死了也好,人妖殊途,到底是孽物。” 林逸衣平静的走过,无言无语……压抑吗?已经麻木到无所觉了。 半个月来《白狐》的热唱没有任何消减,反而请唱寿宴的帖子越来越多,虽然官职都不大,但曲艺坊终于有了入高门大户唱独场的资格。 这对每一个平民化的唱班而言,都是质的飞跃,预示着源源不断的客户和银两。 永平王府的妾氏们也趁机提过一次,但在王妃不悦的目光下,便不敢再提请郑东儿唱戏的事。 元谨恂问她:“不喜欢?” “敲敲打打的头疼。” 元谨恂便不再多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上次的事过去没有,但今天是初一他便找了个借口过来:“我今晚有事,就不留下了。”如果她挽留,他便…… “恩。”林逸衣垂着头,很认真的绣花。 元谨恂闻言瞬间看向林逸衣,目光冷硬的静了三分钟,甩袖就走!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然后垂下头继续绣花,有时候慢慢的不相往来也不错,都这么大年纪了,非在一起干什么。 春思、春香任烛火腾跃,久久没敢动一下。 …… 林逸衣最近不忙,耀目城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常来接下来涉足什么,她没有安排,一来不熟悉,二来则是不想操之过急。 “相爷,您不能进去,相爷。” 林逸衣抬起头,含笑的看着他。 夜衡政把门一踢,春思被无情的关在门外:“怎么?赏不赏脸我请你看戏。” 林逸衣笑了,这也是曲艺坊打的宣传之一,带着全家去看戏:“这个时间我恐怕没空。” 夜衡政找个位置坐下,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摊开如一张光怪陆离的宣纸:“你不去看看可惜了,白姑娘死的那么是时候,你不去为她鼓掌喝彩,感叹下她终于获得解脱的人生,实乃人生憾事。” 林逸衣突然认真的看向她:“不觉得她死了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要我说她该再死的早一点,跟着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该早日解脱。衣衣,我渴了。” ------题外话------ 不要问我为什么认真的写这一幕,因为这一幕是逸衣对相爷的追求转变的开始。   ☆、050请帖 林逸衣二话不说,起身为他倒杯茶,递到他手边:“夜相的想法还真有意思?” 夜衡政无奈的苦笑,他就知道他的观点说出来招嫌弃,也就是对林衣说说,对别人他已懒得开口:“事实而已。” 夜衡政喝口茶,已不想多说,他也有点别扭的高傲小心思,唯恐被林衣嫌弃他心思小量遭了鄙视。 林逸衣靠在他一旁的桌子上,反而没了要走的心思,来这里半年能遇到一个交流的人,无益于荒岛求生多年,碰到另一个遇难者一样让人心惊:“死了也好,至少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她的唯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手里的茶心有所伤,他的母亲之余父亲是不是就是那样的女人,外人看到的永远是夜家权势和百年的地位,为了维持偌大的家族里面的人付出了什么又有几人知道。 母亲缠绵病榻,父亲依旧浪荡,她死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让他好好过,没有说那个男人一句不是,没有抱怨过人生的不公。 母亲死后,奶奶重新操持家业,年迈体虚也要为父亲撑起一个虚名,直到他接手夜家,直到他走到现在的位置,夜家的女眷重新退到幕后,留一世荣耀给夜家男儿。 夜衡政的生活观比他的政治观要单纯的多,生活中他只是想找一个爱的女人,干干净净的过日子,哪怕不能照顾其一生也要让其富足无忧。 夜衡政勾住林逸衣趴在茶几上手:“死,未免太过凄凉,白姑娘从河里救出书生时已经恩怨两消,何必徒惹情哀。” 林逸衣突然笑了,这个家伙比她还冷情,她也不过是觉得白姑娘在男子背叛她时该转身而去,潇洒修仙找几个仙侣,这个男人竟然让人家在第一幕时就跟书生分道扬镳,还是冷情的现代观念。 林逸衣眉眼含笑的看向他,猛然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指,收到他抽口冷气才甘心:“生死之恩,不该涌泉相报吗?” 夜衡政抖抖手,不就是向顺着袖口往上撩一下,真狠:“也要看什么人,无耻鼠辈只配一报还一报。” 林逸衣摆弄着袖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书生未中状元之前对白姑娘恩宠有加,怎么就说人家是无耻鼠辈了,再说,妻妾满堂,是富贵荣华的象征,他的做法何错之有。” 夜衡政看着荷色的衣袖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扰圈圈,恍惚想到刚才一瞬的触感,真是暴殄天物:“人品用看吗?把自己重病的老爹老娘交给一个女人照顾,他心安理得的念书,不是享受之人是什么。” “醋桶,人家考上状元了,女人对付出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付出值不值得。” 夜衡政见占便宜无望,重新靠回椅背上,灿烂若窗外的阳光:“明显她不值得。” 是,不值得,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值得! 林逸衣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斜歪横靠的男人一眼,然后心无城府的笑了,感谢他为她平静宁彻心投入一方巨石,无论什么年代,并不缺乏与你思想共鸣的人,只看你有没有运气遇到。 林逸衣整个精神陡然活了,她追求的或许不见得能得到,但她也有权力活的舒心惬意,她与相爷又没有孩子,有责任,她为何贪恋那份平静不离婚,如果她不离婚,又怎么能在遇到时,勇敢的追求。 林逸衣突然郑重的决定,回去跟元谨恂离婚,虽然很难,虽然会被母亲骂个半死,但她若是不离,她又有什么资格寻找、追求,就算她不强求拥有那份美好的爱情,但她也可以等待去发现的过程。 林逸衣肆意的笑了,压在她身上半年之久的圣国大氛围轰然倒塌,此刻她重新是那个站在高端无所畏惧的女总裁,是那个敢于面对,对安逸说不的女人。 林逸衣豪爽的拍拍夜衡政的肩:“谢谢!想吃什么我请客!” 夜衡政莫名其妙的看眼她,但还不忘快速捉住她送上门的手:“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是我说的那些很娘的话取悦她了吧。 林逸衣使劲踩了他一脚,快速收回手,嘴边笑意不减:“堂堂夜相,只会占人便宜不成。” 夜衡政有的是脸皮:“也只有林老板让在下手不择路。” “少贫了。”明明是不好相处的人,装的那么无害,林逸衣可不认为他现在的随意有让自己骄傲的资本,这个男人就是躺着睡觉身上也竖着刺。 林逸衣很多时候觉得他只是想放松,而自己偏巧没有让他讨厌,他便给了自己这份放肆的荣幸。他口中的喜欢不假,但爱就牵强了。 林逸衣并不意外,如果夜衡政的爱那么轻易也不会轮到她,何况到了夜相的高度,看待一份爱情会更理智,理智没什么不好,比小伙子一门心思的说爱,好相处的多。 “夜相如果再不说话,民妇可认为夜相自动放弃民妇请您用餐了。” “小气。”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变的不一样,但这种转变他喜欢,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了丝温暖人心的人气:“只要林老板亲自下厨,夜某不挑。” “等着,给你来份油炸人心,血肉包子。” 夜衡政立即坐正,伸着头喊叫:“本相不吃肉。” 林逸衣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晚了。” 夜衡政美哉哉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吃肉。 …… 林逸衣每天傍晚准时回府,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例外,虽然被夜衡政叨扰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她硬哄赶走的,若不是春思激灵,他弄不好还要送自己回家,哎。 “好啊。”林逸衣愉快的跟打扫床榻的春香打了招呼,任春思帮她换装。 春香被王妃突然的招呼弄的一愣,但想到娘娘对她们的特训,非常不自然的跟王妃说了句好,转过身,又开始天人交战,王妃看起来心情不错,要不要跟王妃说呢? 万一惹恼了王妃怎么办?王爷和王妃关系本来就紧张,淑妃这时候请王妃娘娘过去,肯定没好事,到时候再闹的王妃对王爷使性子,王爷就是再好脾气也会火啊? “想什么呢?有话就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林逸衣打量眼鬓角贴片的位置,觉得妥当了才作罢,这繁琐的装扮也只有天天闲着没事的高门大户女人才喜欢。 春香闻言,立即苦着脸把袖子里的请帖拿给主子,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等王妃发怒。 林逸衣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桌子上:“王爷回来了吗?”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早说。 春香心想完了,王妃果然又要跟王爷吵。   ☆、051庆功 “没……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有。”林逸衣没有再追问,拿起一旁的丝带把手脚的衣料绑起来:“叫大少爷过来,咱们去冰室玩。”心情愉快时最适合运动。 夜香偷偷松口气,幸好王爷没回来。 …… 夜衡政对没能送林衣回家,然后名正言顺的进她家喝口茶,表示非常遗憾。 夜衡政放下酒杯,无聊的拨弄着菜色,觉得哪样也难以入口,衣衣今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没有乘胜追击实在是失策失策。 “老大……”一名喝高的官员晃晃悠悠的停在夜相身侧,即便喝的不认识爹娘也知道夜相的座椅碰不得,压低声音道:“您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脾气很古怪。”咦?眼前怎么有两个相爷。 夜衡政抬起胳膊,瞬间把酒鬼推倒一边:“小心酒后吐真言。”今天早朝刚与永平王骂的脸红脖子,现在就敢在庆功宴上把自己喝高,实乃极品。 郭显晃晃悠悠的找不到相爷,咦?怎么不见了。 夜衡政继续惋惜没有送衣衣回家,不妥不妥。 又一个酒鬼扑过来,瞬间扑到迷糊的郭显身上:“走!给王爷敬酒去,恭祝王爷千秋万代,名垂千古!” 喝高的郭显立即符合:“王爷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闲聊的官员闻言淡定的看这两酒鬼一眼,仿佛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继续淡定的聊天, 这是场庆功秘宴,请的都是永平王麾下一等一等的谋臣要员,其中有明线也有暗线,均在‘边关军饷’和‘倒王计划’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如今两局全胜,挥斥方遒的众人,需要一场骄傲的宴会。 夜衡政转着酒杯,谁来敬也是抿一口。 夜衡政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永平王最后的底牌,即便被一网打击,永平王依旧倒不了。 狡兔三窟,永平王真正信任过谁? 夜衡政从不想这种问题,身为谋臣他甚至不用捏住永平王所有的底牌也能打出一场胜局, 他只要记得,年少的元郡王与曾经的自己怎么从尸海中爬出来,与万千敌军中冲锋而出。 就足以让他明白,储位之争为谁而留! “夜相。”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走过来,自发的坐到他身侧,眉头微皱,目光硕硕。 “恩?”夜衡政依然懒散的坐着,并不为坐过来的老者,和众人瞬间聚集过来的迫切目光所动。 老者并不意外夜相的态度,如果王爷是头握着的猛狮,夜相就是奸诈莫测的狐狸,最初在王爷的队伍里发现相爷的时候,惊掉一地下巴,谁能想到与永平王和寿王斗的最凶的人是最早跟王爷的人。 “相爷跟王爷最熟,敢问相爷知不知道王爷最近怎么了,下官总觉得王爷最近怪怪的,总是板着脸。”最后一句老者说的很小声。 夜衡政抬抬眼皮,看眼独自饮茶震的两个醉鬼也不敢大声说话的男人:“有吗?他天天都是这样子?” 老者急切的道:“最近王爷更甚,不当着外官我都不敢跟王爷说话,当着外官又不敢汇报进度,相爷帮下官们个忙,去问问王爷最近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夜衡政瞬间被周围恳切的目光包围,夜衡政突然笑了,看着老学究:“如果他心里不痛快,你们还能帮他心里痛快了?” “瞧相爷说的。”然后微微靠近相爷,小声道:“我们可以避免不踩炮口上。” “所以你让本相先去踩一脚?” 老者顿时哑口无言,赶紧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只是……” 夜衡政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行了,我理解你的意思。”夜衡政起身。 老者顿时感激不尽:“多谢相爷,多谢相爷……”没有相爷可怎么过啊。 夜衡政坐到永平王身边,单刀直入:“怎么了?成功来的太简单?”夜衡政给自己倒杯茶。 元谨恂靠在软榻上,神色疲惫:“能怎么样,有点累而已。”林逸衣是铁了心跟他闹,他就弄不懂,他哪里让她不满意了!需要这样没完没了! 夜衡政何等眼光:“家事?” “喝你的茶。” “你以为我稀罕问你,你看看周围的目光,就差没把庆功宴办成猜谜大会了?王妃?”除了这位小极品他想不出还有谁:“她也值得你费心?”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那天王妃娘娘学泼妇骂街他都不稀罕。 元谨恂也奇怪,以前她又不是没闹过,现在怎么就在意了:“谁知道?”元谨恂苦笑的喝口茶,娶了这么一个思想诡异的女人,还能怎么样:“对了,被你送礼物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提到林衣,夜衡政心情不错:“如果不是这场庆功宴,本相已经登堂入室了。” “哦?是本王的错了。” 夜衡政立即恭手:“王爷睿智。” 元谨恂一扫刚才的沉闷,淡淡一笑,同时也决定回去给林逸衣点压力看看,再这样下去,堂堂王妃成什么样子!唯恐别人不拿她诟病吗,越来越不像话! …… 元自冥小脸微红的脱离吓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滑了两步,然后激动的高喊“母妃!母妃!”我没有摔倒,没有摔倒耶。 林逸衣一个侧身滑到春思身边,用毛巾擦擦脸,含笑的看眼邀功的自冥:“非常棒,自冥最厉害了。” 小家伙立即充满能量的再滑一圈。 林逸衣鼓励的看着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娇养,他长高了一点,脸上也有肉了,也敢拿他那一双酷似元谨恂的目光看着她,虽然还是很容易受惊,但已经有十足的进步。 林逸衣见他滑的小心谨慎,含笑的摇摇头,放下毛巾,滑步而入,瞬间抓起元自冥探寻中的小手,带着他滑出一道长长的月亮:“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再爬起来!走!”林逸衣瞬间松手。 元自冥吓的快速抓住身体的平衡,学着母妃平时的动作,伸腿减速,片刻后稳稳地停在光滑的地面上,过了好一会紧张散去,骄傲的看着含笑的母妃。 林逸衣毫无吝惜的竖起拇指。 元自冥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再滑一个月牙圈。 春思、春香等人立即夸赞大少爷最棒,虽然如此简单的动作,二少爷一天就敢了,大少爷现在才完成,但没有母亲的大少爷到底得她们的心,万一王妃将来无子,大少爷便是王妃未来的保障,怎么能不好好养着。 ------题外话------ 为20号入v暖场,今日及未来三天的评论全部回复。(*^__^*)尽量温柔的少几次,哈哈。   ☆、052很好 林逸衣跟上,目光温柔,长发绑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飞舞轻扬。 元自冥立即加速,如开屏的孔雀极力展示着弱小的美丽。 “大少爷,加油!” “大少爷你是最棒的!” 元谨恂站在门口,看到的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乐场面,素衫轻纱的女子一别往日的沉静冷漠,如一只飞舞的春燕,灵动欢快,清丽脱俗的笑声如铃入耳,让入侵的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驻足沉迷。 她愉悦的眉眼闲适、眼睛透着说不出的温柔,让看到她的人很自然的忘了忧愁,曾几时何,她的眼里有了他最想看到的大度、贤惠。 林逸衣笑着躲开元自冥的追逐,瞬间来开新的距离:“来啊,来啊。” 元谨恂摇头失笑,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但又莫名的心境平和。 虽然没料到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冷静成熟,有时候又蠢笨的可以,对子女更是怜悯有情,如此的她,现在看来那么美好,笑的时候那样真诚…… 元谨恂静静的看着,继而忍不住又叹口气,叹息中融合着他没察觉的包容和骄傲。 眼前一把年纪仍然美丽飞扬的身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注定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没有再见到她的美,她发脾气时气的你咬牙切齿的样子。 而这府里的一方天地便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关注都是因为他,没有这里她将无法生存。 莫名的他喜欢上被依赖的感觉,连带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面孔也变的娇憨、讨喜。 她伸出的爪子之于他,就如小猫咬不开线团在发脾气。 而他根本没考虑过她荒谬语言的可行性,因为林逸衣不可能离开他,他也不可能跟她和离,就如鱼离不开水,他们注定是夫妻,除非一方死去。 所以他几乎不需要考虑,因为这是千百年的定律。 元谨恂沉静的靠在门扉上看着场中的母子,他喜欢这一刻的宁静,喜欢她们脸上温柔的笑意,母慈子孝、父严妻贤,她们永远不知道这一幕他求了多少年。 从小寄居人下、受尽嘲讽,他心灵深处奢望中的家也不过如此,求的不就是一份平凡的安静。 “父……父王……”元自冥最先看到父亲,闪烁着无限欢乐的目光顿时收敛,瞬间胆怯的想躲到母妃身后,但到想到父王的严厉,吓的六神无主。 林逸衣摸摸小家伙的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回来了。” 元谨恂负手而立的看着她,目光深沉,矜贵的道:“恩。”她到是不记仇,还有心情笑,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参见王爷。” “起来吧。” 林逸衣拉着元自冥回到起点。 下人们立即垂头赶紧上前伺候主子解靴,擦汗,心里想着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觉得王妃不庄重,大少爷玩的太疯?守门的死哪去了。 元自冥从冰池出来,立即胆怯的跪下:“孩儿参见父王,父王安泰。” 元谨恂看他一眼,目光向来严厉,开口问的也是所有父亲会问的话,元谨恂只是更死板也不分场合:“夫子的课程学的怎么样?” 元自冥偷偷看母妃一眼,见母妃含笑的看着他,鼓起勇气:“回父王,孩儿都会背了。”说完急切的看向母妃。 林逸衣换了软靴,为他作证:“恩,给我背了一遍一个字没有错,夫子也夸自冥聪明,是不是啊,小不点。”林逸衣心情超好的捏捏他长肉的小脸,手感超赞。 春思翻个白眼,王妃你是越来越没品了,当着王爷的面就敢捏王爷的儿子,你的贤惠形象啊…… 元谨恂冷眼扫过元自冥,肃穆道:“立则馨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执玉,其有籍者则裼,无籍者则袭……” 元自冥闻言立即惊吓站起身,小身板颤抖的弯曲,让腰侧的小花穗微微轻垂,声音颤抖的高亢:“孩儿参父王,父王康泰。” 元谨恂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没有做错,微微点头:“下去吧,以后不要玩到这么晚。” “是,父王孩儿告退,母妃,孩儿告退。”元自冥弓着身,保持着花穗垂腰的姿势,慢慢消失。 林逸衣没有说话,当爹的教育自家儿子,她这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何况元谨恂那一段话,是圣国亿万子民面对上位者都要执行的礼节,她不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样的教导。 林逸衣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变态,就如刚才,元谨恂站着,玉佩贴在身侧,那么他的下属和儿子,必须弯着腰保持身上的佩饰垂着; 如果元谨恂腰侧的佩饰垂地,那么惨了,别人就得大弯,玉佩真切的垂在地上才行。 如果上位者赠你个东西,捧着的要捧到胸前,提着的要提到腰间,天子送的高举过胸,国君的要平于胸前,大夫的要低于胸口,士的器具要提在腰间。 而她,现在站着、直视,就是极其不雅,不怪乎春思、春香天天心惊胆战。 林逸衣很多时候妾礼不行,她承认并尽力在适应:“方便吗?一起喝杯茶。” 元谨恂撇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后面的纪道,矜持是必须的,若不然林逸衣以为他没脾气。 纪道有些懵,是方便呢还是不方便呢?“回王爷,您……接下来没有安排……” 元谨恂转过头看向林逸衣,冷淡的道:“走吧。” 林逸衣无语凝噎,这个王妃她是做到头了,好在想开后她看元谨恂也不那么讨厌,其实这样恪守礼教,不媚俗的男人也挺有看头。 …… 元谨恂已经喝了半杯茶,烛光映着她头上摇曳的朱钗,璀璨绚丽,微红的脸颊透着迷人的香甜,不一会便人没了饮茶的心思, 元谨恂抚着手边的茶杯,目光落在乳白色的茶身上,神色幽深。 林逸衣换好衣服入座,给自己倒杯水:“都下去吧。” “是。” 元谨恂耐心的等着林逸衣道歉,如果她道歉…… 林逸衣审视一遍说辞,抬起头看向元谨恂,声音尽量温和不激怒彼此更不要吵架,解决事情才是关键:“你我成婚有七年了吧。” “恩。”元谨恂态度闲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从未发觉它小巧精致的那样惹人怜爱。 林逸衣微微一笑:“七年,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林逸衣迎上他突然看来的目光,静静的道:“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包容、忍让,没有你,说不定我早被休七八次了。王爷人很好,能嫁给王爷是我的福分。” 元谨恂的目光越来越冷,手里的茶杯寒如冰凌。 ------题外话------ 温馨小提示:明日入v,把曾经吃冰棍的首订还给我!呵呵。 不要小看你的每一步追随,每一种支持方式,有你的存在才有精彩的故事,可以说追文的大家,造就了我一篇篇精彩的书稿。 都知道我不写爽文,如果我们初相识,而不幸的你又喜欢这个故事,还跟了进来,那就慢慢走下去,试着领略我的文风,如果不喜,便不求。如果我们是老朋友了,那么还墨迹什么,相遇从二十年说认识,相遇从我们儿女满堂也不说再见,相遇从我们被孙辈鄙视,还依然坚挺的支持我们的故事。 月票什么的统统砸来,鸟的万更,便是你支持的凭证, 我要是王爷,我就削女主一顿!把不好但听话的老婆还给我,亏我对你一片倾慕,你竟然给本王发好人卡!   ☆、053首订 林逸衣顶着压力直视他,姿态凝重,声音平和,今天他就是把她当杯子捏碎了她也要说清楚:“你不用瞪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忘恩负义,让你失望,但,这么多年了,我闹够了你也累了,我们何必还在一起。” 元谨恂闻言神色更冷,寒若冰霜,他忍她这么些年不是想换这个结果,:“你可以再说一句!”只要你敢! 林逸衣没什么不敢:“再说即便也是我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怕你连累我,也不是因为我没有子嗣,而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 元谨恂压制住拍死她的冲动,冷笑讥讽,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可笑!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因为爱情?!没有爱情了就和离?!是你太天真还是脑子越来越不好使!” 他妥协的跟过来,耐心的等她!等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元谨恂何曾如果自作多情过!何曾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他的等待换来的是她更过分的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就是被甩了一巴掌,还上赶着把另半边脸伸过去的傻子! 林逸衣瑟缩一下,顶着元谨恂阴冷的气场挺直脊背:“抱歉我说错话了。” 元谨恂冷笑都省了,又来了,又想用道歉的方式抹平出口的话?林逸衣你越来越本事了,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好受了。 可林逸衣下一秒瞬间解决了他的纠结:“我们换种方式,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身后的女人。 你不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道貌岸然的过着有意思吗?你何必不放我离开,然后娶一个合意的王妃,琴瑟和鸣的过日子,相信以我的人品,你把我休了,也不会有人埋怨你。”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的异常渗人,声音冷的彻底:“本王是不是该谢谢你如此为本王着想!林逸衣!我看你是病傻了!本王还从来不知道,‘感情不和、你不好’,能成为和离的理由?!我看你病的不轻!” 林逸衣忍,的确,这些都足以成为和离的理由,他们又不是当下小年轻:“但我坚持。” 元谨恂觉得那么荒谬,他竟然被自己的王妃要求和离了?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他的付出、耐心都是狗屎吗:“我虐待你了?” “没有。” “让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尊严了?” “没有。” “欺辱你的兄嫂和父母了?” 林逸衣心虚:“没有。” “那你跟我提出这个问题,是我哪做的不好,招你嫌弃了!” 林逸衣突然直视他,她为什么要心虚!他们之间存在根本问题:“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 我确实很嫌弃你,你后院那么多女人你差我一个吗!为什么不放我走!我承担我做出决定的后果,我也能养活我自己,我不介意被父母训斥,不介意无家可归,你管的着吗!” 元谨恂被气的眼色涨红:“林逸衣!你不觉得你无耻吗!我有女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接受受不了当初为什么成婚! 既然成了婚,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和离!林逸衣!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纵容!那些更不是你对我指责的资本!你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你不觉得你该以死谢罪,更能让你解脱!” 林逸衣瞬间瞪向他,你怎么不去死:“你委屈了?那我的委屈谁看见了!要不是我自己想开,我早死了!死后你不是一样娶个王妃,一样过你的日子,你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变化!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能提和离!我的位置不是唯一,我的存在不是唯一,把还要把别人偶然闲情时的逗弄当成救命稻草吗,告诉你!我不稀罕!我要和离!我为什么不能去寻找我的唯一!” “唯一!”元谨恂终于受不了她的谬论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大手一挥,残缺的瓷杯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嘭的一声碎在柱子上:“你再说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毫无畏惧,不顾头上削落的几缕发丝傲慢的看着他:“荒谬吗!民间夫妻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不要这份王妃的虚荣,我也不稀罕! 我只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不用一个月见他一次,不用担心是不是有人跟我抢,不用想着怎么讨好他,冷了热了身边有个知心的人,而不是一个不知道睡在谁身边的男人!” “你——”元谨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五指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椅子上:“你是告诉本王,本王不如一个乡野农夫!” “如果你非那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谁怕谁! 元谨恂顿时加重手里的力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现在的你还不如曾经的样子看了让人喜欢!你以为你这副嘴脸能诱惑男人多久!”这个该死的女人,转变的让人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既然不能,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元谨恂!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谁用这副样子诱惑你了!再说!有什么可诱惑的! “好聚好散!哪个男人听到女人要求好聚好散也不能当听不见。”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对她那样用心,最近甚至在试着爱上她,她竟然视他的付出如无物!再次把他的心放地上踩!她以为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 “你看着我也一样,你再把你自己说的委屈,也改变不了我死了,你远观的事实!”如果不是她穿来,他的王妃已经咽气:“你就当我死了!”她又没说错! 元谨恂陡然把她钉在柱子上,眼睛喷火:“你再说一遍!” “你,你冷静一下?” “你让我冷静!” “那你想怎么样?”杀吧,命就一条! 元谨恂盛怒的情绪陡然一僵,他想怎么样?他满怀希望的来,听到的却是这种结果,还问他想怎么样!“林逸衣!休妻门都没有,如果你有脸就去闹和离!我看谁敢接你的案子!要不然你就勇敢点,一条白绳吊死自己!省的找不到心中的‘唯一’,笑死别人!”元谨恂瞬间松开手,看都不看她脖子上的痕迹,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逸衣深吸一口,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看吧,明明她才是被逗弄一个,逗弄的人却要求手里的玩具一心一意,何气可笑!什么玩意,她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得当床前小子,吊不吊死,全屏自己开心:“我坚持。” 元谨恂抬手就要拍死她! 林逸衣赶紧躲,“啊!”该死的柱子!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撞在柱子上的嘴脸,收回了欲再给她一下的举动:“用不用我把你嫁给村夫,好好让你尝尝知冷知热的代价!” “元谨恂!你别太过分!”真疼,他们的和离对簿公堂根本没用,全圣都都会站在王爷哪边用口水淹死她。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不叫就不叫,你又不是没有其他称谓:“永平王,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别动气。”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林逸衣,本王真看不出来你反骨长的那么彻底!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是不是觉得手里有点银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多吃点补品,省的你爹娘为你操心死!” “啊?什么!” “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就是再有本事,本王也能让你一无所有!”元谨恂最后一句说的阴风阵阵。 林逸衣听懂了,不禁庆幸自己当初把身份做的逼真,她的确有个守寡的远方妹妹在打理她庄子上的生意:“你何必!” “给我滚!”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他就是疯子! 求之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对了,你也没令我愉快到那里去,你在抱怨我忘恩负义时,也请你想想我这年过的什么日子!我将死的时候又有谁把我放在心上! 你只会看着我为你争风吃醋,或许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不是为你吃醋,你又有什么资格现在来抱怨我!就因为你几次留宿我拒绝了吗!还是没让你睡不爽了!还有!而你也没资格放大你的好!我自认曾经对你也付出了全部! 就算这些都跟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先爱了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爱你找罪受。那我不爱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跟你和离,如果说,没有爱情一样足以维持婚姻,你怎么不把你的小妾休了,守着一个我谈你的论调。 如果你不可以,又凭什么要求我在不爱你的前提上,还守着你过日子,行了,拜拜,请记住我不欠你什么!” “给我滚回来!——”哐!椅子在门与林逸衣之间粉碎,碎屑溅在她的脸上!“不知廉——”耻! 林逸衣瞬间回头!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你凭什么说我不知廉耻,我很要脸,如果你肯离婚,我比你更在乎我的脸面! 如果你不离,你也别指望我始终如一,我既然把话说清楚了,就不会走回头路!你想杀我门都没有!我也是有爹娘的!有地位的! 但你怕我出卖你的话,我到不介意你功成名就后,再把我扔了! 哦!对了!那样你还能空出一个高位,迎娶更多的美人。” “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元谨恂震怒:“你跟哪个男人有私情!” 林逸衣瞬间火了:“你想什么呢你!不自信你的魅力不要紧,凭什么怀疑别人的人品!” “在你跟本王提和离时,你还有什么人品可言!” 岂有此理:“我说过了,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幸福,如果你你跟我换位,你是不是也甘心守着一个有夫之妇!” “林逸衣!” “行了,既然谈感情谈到和离荒谬,那咱们就谈点实在的。”林逸衣傲然而立。 “实在的?看不出来你我之间还有实在的可谈!”元谨恂神色说不出的嘲讽。 林逸衣也不恼,既然感情上不能说动他,就等价交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那条道路上你一直都很努力,凭借你的努力,就算最高位上的人不愿意给你、誓死不松口立你为太子,你也有成功一天。 但,正不正统就另说了,而,凡是不正统的君主,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让自己看来合乎常理,即便坐稳了,也差一道御赐的圣旨,后世怎么诟病你,你根本关不着,高兴了写你个治世明君,不高兴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说你谋朝篡位。 我虽不才,但却有办法加重你在那人心里的分量,让他觉得你才是他最该选择的人,只要他对你有一分改观,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稳坐那个位置,怎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真是高看你自己!” “你——”就这样一个成天鄙视自己的人,还有脸说他对自己多么好!林逸衣强迫自己镇定:“王爷,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不见得办不到这件事,如果我办到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休妻、我和离二选一。” “先把你的脑子静静吧!我还落魄不到你帮忙的地步!” 林逸衣闻言,现在恨不得扇死他,简直泥古不化:“元谨恂!收起你的骄傲,我说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不用把你偶然的恩宠当大德,我又不是不领你的情,你在不忿什么! 我印象中的永平王骄傲冷静,端庄持重而不放言,言辞详审而确定,可你今天到底在恼恨什么!说话句句不忿!还是我哪一点做的不好让你愤怒了,还是你觉得这具身体还有点意思,想受用,却没得到满足,心中郁结?那好!你说话,随便睡!睡完请你冷静的考虑我的话,我绝不妥协!” 被踩了痛脚,元谨恂几乎瞬间曝起:“我还真是惹你厌恶呢,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如果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话以至此,你可以选择处置我,或者成全我?” “真是视死如归啊,本王是不是该发你个勇者徽章。”他恼什么!不就是一个样样不如意的女人叫器着跟他和离?一个他不久前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在使劲的蹦跳,他不忿什么! 他该死的在不忿什么!他的情绪用在她身上简直侮辱他的修养!跟他和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他何必把自己气至如此!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就该把她扔出王府,让她领略下人情冷暖,娘家的刁难,等她求着他要回来时,看也不看她一眼!看她还敢不敢仰着她骄傲的头,瞪着那双恨不得挖下来的眼睛,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林逸衣任他瞪视,她也仁至义尽,如果元谨恂在认识上不妥协,他们永远谈不成。 元谨恂看着她张扬无爪的神情终于笑了,他跟只猫闹什么,直接扔进狼群里,看她敢不敢再伸爪子。 元谨恂追下头,直视这个矮个子冬瓜,目光冷淡如刀:“别把你的存在看的那么重要,本王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掉价到睡一个不清醒的女人!你不待见本王,本王就待见你吗! 你想和离,本王就不想!别把你拥有的女人资本看的那样高不可攀,本王不屑。” “再好不过!” “本王要再管你死活,本王就去喂狗!” “王爷言重!” 元谨恂冷冷一笑:“好好享受你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给你带来的‘资本’,别一蹶不振摔倒需要本王搀扶,本王那时候可不见得有耐性再扶你一把。”元谨恂说着重重的拍拍她的肩膀,冷淡的转身。 “我们和离的事……” “给我闭嘴!别以为本王会怜惜你那张脸!放心只要你拿出成绩,本王也不是非赖着你不走的,记住你说的话,拿出兑现的能力来,本王就当日行一善,如你所愿的再不踏入重楼院一步!让你滚出本王的视野!” 林逸衣顿时笑了:“一言为定!” 元谨恂握紧双拳心中饮恨,他竟然因为答应‘和离’让王妃开心至此!真是讽刺!还有那张脸,曾几时何笑的如此剐心!就像把刀磨尖了再戳他的心:“本王不至于言而无信!” ok:“信你!恭送王爷。” 嘭!—— 元谨恂狼狈而去!心他娘的搅在一起,疼的莫名其妙!让性情良好的他也忍不住想骂娘! 林逸衣心瞬间飞扬起来,有目标就有动力,何况她确实有办法让烈日帝正视元谨恂,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是死遁好呢,还是死遁好呢,真是开心啊。 日子总算看到曙光,果然阳光明媚,心情独好是不是!“春思、春香,咱们去滑冰。” 元谨恂走在夜幕下,心口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好不容易决定对一个人好,却发现自己在那人眼里如此不堪,他就像一个白痴,唱了长久的独角戏,给人看了无数天的笑话。 元谨恂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忿,心里难受的扶着湖岸旁的柳树,放松心中的压抑和可笑。 纪道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小心肝颤抖的跳着:“王……王爷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去请大……” “闭嘴!”还嫌他不够窝囊!要让林逸衣知道他气急攻心,还不得意的笑死!林逸衣!有你求着本王原谅你的一天,到时候本王绝不轻易放过你! 元谨恂难受的靠在湖边的柳树上,绿荫绕岸,月色朦胧,多么美的月色,依旧如初的王府,林逸衣怎么就混账了! 元谨恂苦笑地望着月色下静谧的湖水,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他以前对她不好吗?是,她将死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试问谁会对一个七八年来屡教不改的女人抱什么希望!谁会对一个你怎么劝也拎不清的女人谈感情。 元谨恂觉得林逸衣执着一枚弓箭,箭尖指着你的时候还要求被射的人爱她,简直…… 女人啊!元谨恂仿佛又背上的看见,凤衣后尊的女子,告诉匠师们,这是她为皇子造的第一份礼物,要尽心尽力。 元谨恂嘲弄的扬唇,除了他的母亲,他就不该奢望这个世界上能养出第二个与他同心的人。 尤其林逸衣更甚!白眼狼! 元谨恂甩袖想走,却更觉心中郁结,僵直着脚步等着那一刻的痛苦散去。 纪道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得多倒霉啊,早知道他誓死也对王爷说,有安排。 纪道不敢上前,心里却真心为王爷担忧,心疼自家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很少动怒,有什么不愉快也放在心里,从未对他们迁怒,他心疼啊,王爷这样,伤身。 月光静谧的洒在湖面上,月光下的男人依柳而立,沉默宁静。 饭后闲闲散步的沈千梦远远的看到湖岸旁有亮光,眼睛顿时一亮:“好像是王爷的宫灯?”沈千梦立即抬起衣裙快乐的向湖边跑去。 宋嬷嬷拉都拉不住:“姨娘!姨娘!您慢点,小心地下!” 沈千梦不停,跑的脸色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亮光,尽管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家庭遭遇变故,她依然是那个身在闺中,被无人宠过的大小姐,干净的纯粹,年幼的放肆。一席湖蓝色的夏裙,高挑的束腰,更是衬得她活泼清丽。 即便已长发挽起,也难掩少女的娇柔,如笋的娇嫩,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喜欢,配上惊喜的小声音,是男人都该心动:“王爷?” 真的是王爷?沈千梦顿时止了不合时宜的脚步,人已经莲步轻移,心喜的掩嘴含泪,又无线娇羞尽显已婚女子的美丽羞涩:“妾身参见王爷,王爷安泰。”说着抬起亮亮的大眼睛偷偷的冲心爱的男人娇羞的笑, 元谨恂顿时收回思绪,目光沉静的忘过去:“还没睡。” 沈千梦羞涩的垂首,捋着手里的手帕,站在王爷三步以外,手帕若有似无的抚在王爷手背上撒娇:“没呢?妾身不知怎么了,有些睡不着,总是胸口堵得慌,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大概,大概是想王爷了呢……”羞死了,竟然说出来。 女子脸颊绯红,无限灵动。 “是吗?”元谨恂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有想过娶她,说起来林逸衣从什么时候起难相处的?从她不在强行同房?还是她抬了沈千梦进门? 元谨恂瞬间觉得抓住了什么!但除了一肚子气,又什么都没有。 沈千梦久久听不到王爷回话,孩子气的半仰起头,露出漂亮的颈项,资本无须刻意显露:“王爷怎么还没睡?莫不是……也想妾身了?”她跟谨哥哥开开玩笑怎么了,小时候谨哥哥可疼她了。 纪道小心的看眼王爷,暗恼沈姨娘没眼色,王爷没回应你的暗示,还赖着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宋嬷嬷,带沈姨娘下去。” 沈千梦顿时嘟嘟粉唇:“王爷,妾……身……” “宋嬷嬷!”最后一声元谨恂不容置疑。 娇媚的沈千梦吓了一跳,贝齿委屈的咬着粉唇。 宋嬷嬷不敢再让沈姨娘逗留,急忙拉住她:“姨娘,是,王爷。” 元谨恂挥挥手,他今天什么心情也没有!但又恼怒自己为什么没心情,沈千梦比她懂事太多了,那个老女人! 沈千梦不甘心,可也不敢跟永平王作对,只能不甘愿的福身:“妾身……告退……”带着三分留恋两分不舍哀怨的离开。 转身便把气撒丫鬟嬷嬷身上:“嬷嬷为什么拦着我!王爷他——” 宋嬷嬷立即宠溺的为她披上薄纱,语气和蔼:“姨娘急什么,等再过两天脉象确定了,王爷还不把娘娘当心头宝宠着。” 沈千梦想到自己可能有了,心情瞬间跟着好起来:“就是。”但随后又有些担心:“但王妃说,后府孩子多,不让孩子没出生就大肆操办,哼,自己生不出来就管东管西,谨哥哥才舍不得委屈了我们的孩子呢。” “姨娘,你小点声。”这王妃是好对付的吗,近府这段时日后她算看透了,王妃这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在外传的那么不堪,内里可是手段足着呢,打的沈姨娘那几巴掌,不就白打了。 沈姨娘心中有怨:“怕什么?我现在可是双身子。” 宋嬷嬷没敢说,双身子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就是,现在您最大。”女孩子啊,就是这点看不清,王府后院还回却你一个孩子,王妃又是个聪明的,谁都让生,生的多了就不稀罕了,就是没那么一个两个,还不就跟丢个首饰一样无人过问。 宋嬷嬷觉得这才是王妃阴险的一点,但,可这话不能对初为人母的沈姨娘说,沈姨娘还年幼,在她眼里为王爷延传子嗣是神圣到了不得的事,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王爷也一样看重。 让她这样认为吧,又没什么错,虽然不知道当初王妃是迫于太后的压力,还是王爷执意赢取师父的女儿,才让嫉妒成性的王妃松口抬沈姨娘入府。 但自此以后,应该能坐稳年龄最小的优点,只要有这点她就不怕,男人哪有不贪新鲜的,沈姨娘再撒撒娇,还不是能多被宠几年,如果生下小少爷,太后再使使劲,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宋嬷嬷顺着安抚:“姨娘不必担心,不是有太后吗?太后听了肯定高兴,一高兴啊,就有赏赐,到时候若有人来贺,姨娘再开几桌为小少爷添福,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王妃还能干涉不成。 沈千梦立即笑了:“就是。”生不出孩子还不让人说了,可想到被打的几巴掌,她便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说她:“您说,王爷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当然。当然。” 沈姨娘开心的笑了:“有他后悔今天欺负我的时候,以后不让孩子理他。” “是,是,小少爷替姨娘出气。”宋嬷嬷脸上笑的比沈姨娘还开心。 沈姨娘更高兴了。 直到沈千梦等人走远很久, 转弯去走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冷笑道:“老天还真是瞎了眼,让她有了” 另一个主子装扮的女子,神色冷淡:“有就有了,也是为王爷添丁进口的事,如果能生下小少爷也算功德一件。” “罗姨娘。” “行了走吧。”不就是一个孩子,这点度量也没有,她当初怎么会肖想那个位置,只是真听说了,心里为什么如此不舒服。 罗红夕不禁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母亲来信说妹妹终于有喜了,心中便百般滋味在胸口。就算她不懊悔嫁给永平王当妾,也看不得妹妹抢了她永寿王妃的位置后,上天竟然还怜悯她让她怀有身孕! 凭什么!罗红颜,咱们走着瞧。 …… 夏光如火,太阳一大早便傲世整片圣都,早起上工的人已经汗流浃背,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如流,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常来门外客流更是不减,摆摊搭场的一来,更添红火。 元谨恂走在去衙门的路上,沉默冷厉,神色如初。 纪道默默的跟着,暗骂不长眼的东西们竟然把马车坏半路上,简直找死。 “让让!让让!都他娘的让开!老子的驴不长眼!”一身姹紫嫣红的劲装,一头高大白驹飞扬跋扈的划过,冲撞在人流晃动的街头。 魏南子毫不减速!该死的,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能摆摊不能摆摊,隔壁空着的位置是留给猪的吗!不给你们来点厉害的,你们不知道执法部的厉害!刁民! “啊——” “小姐——” 元谨恂随手抄起摊位上的压底布,布上的石头朱钗散落一地,长布瞬间一抖,拽过马下的女子,顷刻间甩在扔地上,然后瞪了眼马上的男人,扔下布条就走。 魏南子心虚,撒腿就跑。竟然是永平王,他的马车呢!该死的!凶器出门不带配件,谁知道你在这条街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林老板我对不起你,下次再为你清路。 摊主不干了,赶紧上前跪着抓住那人的衣角:“这位爷,我的货物!你——”得赔!在看清那主的冷脸后,摊主立即吓的松手:“不用赔,不用赔,呵呵。误会。” “纪道,给他银子。” “是,爷。”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摔疼了吗!小姐——”四个身着锦缎的丫头瞬间扑过去。 王云雪的发钗凌乱,衣服更是惨不忍睹,忍着胳膊上的痛苦,在丫头的搀扶下起身,声音轻轻的道:“没事。” “你怎么救人的!怎么能把我家小姐往地上扔!你——”小丫头被看的一阵心虚,不敢再出生。 元谨恂根本不屑跟她说话,抬步就走。 小丫头何曾被这样对待过,顿时急切道:“你什么态度?你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吗?” 纪道看着王爷理都不理她们早走远了,不禁转头道:“身份了不起吗!我家主子可是皇子,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赶紧追着王爷的脚步而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主子跟前凑! 小丫头顿时懵了,皇子?哪位皇子?不是,如果是皇子不是更该追着她们小姐不放吗!她们小姐可是…… 王云雪闻言抬起头,一张美到及至的脸,比林家初赐姑娘更多三分高贵的沉稳,弯弯的柳眉上,一双纯净的目光却仿佛蕴含着沧桑的智慧,举手投足间更显身份高贵。 王云雪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心中不禁一凝,皇子?哪一个?如此身手?寿王?可上衙从这条街上经过的似乎只有永平王,永平王会武功吗? 王云雪心中淡淡一笑,永平王也挺有意思的吗?瞧那性格冷的,一点不似传闻中和蔼亲睦的形象,女子温柔的开口,高贵从容:“水鸳,你逾越了,他是为了我好,走吧,别让淑妃娘娘久等。”她回来为娘庆生就违了宫规,实在不易久留。 “是,小姐。” 王云雪看眼手臂上擦伤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扶一下还能吃亏了不成。 水鸳不忿:“小姐,我们一定要告诉老爷,治治这个地痞,差点就伤了小姐呢!” “就你多嘴!” …… 元谨恂耐着性子处理了三分文件后,瞬间扔了墨笔。 纪道吓得磨墨的手一抖,不小心溅出一滴,惊的赶紧跪下:“奴才该死。” 元谨恂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心中有火,岂有不撒的道理,治不了一个王妃,他也不配在圣都背后蛰伏这么多年:“你去告诉林夫人的人,王妃要和离。” 纪道瞬间眼睛瞪大,惊讶如鬼。 “还不快去!”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是,是!”纪道不敢耽搁。 …… 林逸衣起的晚了些,洗涑更衣,心情比之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连带着进宫也变的可以忍受。 春香边为娘娘选头饰,边为娘娘出招:“娘娘,您要是不愿意去,称病就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淑妃肯定没好事, 林逸衣心情好,也有心情装扮自己:“换朱钗吧。”点翠的款式有些旧了显老:“没有不愿意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再说了她跟淑妃的矛盾只是在给王爷纳妾的问题上,答应不就没事了。 春思端着香炉走起来,嘴里咬着一封信。 春香见怪不怪的看着春思把信扔桌子上,去收拾床铺。 林逸衣看完信后,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他想做什么!”——我在门外等你,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春香伸头看一眼,心里一惊后就剩两字——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再跟相爷眉来眼去! 林逸衣也不拘哪个珍珠钗了,赶紧戴在头上,夜衡政那人说到做到,一定回闯进去,进去了找不到人,不定怎么追问。 林逸衣抬步要往外走。 春思赶紧道:“王妃,您马上要进宫了。”相爷,你个第三者,休想今天见到王妃。 林逸衣想起来了,赶紧把春思春香轰出去:“好了,我不出去,半个时辰后再进来,乖。”然后把门一关, 林逸衣走到床前躺好,摸索到玉枕下一个按钮,床面陡然塌陷,一条密道直通林逸衣买下的那座房产。 林逸衣说过有能力让皇上对元谨恂改观,不是假的,就凭孝敬皇后蕙质兰心的存在,皇上也不该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不知为何,孝敬皇后死后再没人敢提起她,也连累元谨恂不招皇上待见。很奇怪不是吗? 她查阅了很多文献,却没有记载。 一刻钟后。 林逸衣不悦的打开位于船山路的大门,先发制人:“你敲什么!我要是不开!你还真要私闯民宅吗!大清早的不嫌扰民。”林逸衣转身而去。 夜衡政抬着的手忘了垂下,目光呆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刚才惊鸿一瞥,他觉得他绝对没有看错。 眼前的女子一别平日在常来时利落简单装扮,一身繁华的锦绣牡丹百鸟长裙华贵的穿在身上,腰间束着超过她享受规格的粉彩腰带,在日光上折射着水波的温柔,流畅却不刺目,是他更孝敬了奶奶的,所以知道千金难求。 问题不是银子的事,还有她头上的朱钗。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粉黛轻染,让平日只是小有姿色的她,看起来漂亮的耀眼。她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夜衡政从美中回神后,迫切的抓住她的胳膊,唯恐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一个小寡妇,有人逼迫她的话,她有什么办法。 “神经病!”超出规格了吗!出来的匆忙忘了换衣服了,该死的,这身衣服很值钱吗! 夜衡政抓着她的胳膊不妥协,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衣衣,你该知道我是担心你,不会允许你敷衍,这身衣服哪来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话!” 林逸衣被拽的一僵,此刻夜衡政身上的冷气丝毫不弱于昨天元谨恂的怒火,而夜衡政更加咄咄逼人,少了元谨恂的大气不屑,夜衡政直指林逸衣。 林逸衣突然有些愧疚:“这,这是从当铺送来的,我看着好看……便想试试,谁知道你就来了!敲敲敲!没完没了的敲!”谎话一说就顺口,还能顺带指责他! 但林逸衣心里却不好受,她不喜欢面对关心时用谎话敷衍,尤其这个人摆明对自己有意思的前提下。 ------题外话------ 还是万更舒爽,不束手束脚!哈哈!感谢所有首订!蔡蔡生日快乐!求月票喽。411开求   ☆、054强调 “真的?”夜衡政目光锐利探究,不容忽视! 林逸衣回身,静静的一笑:“夜大人,不是真的还能是煮的?”不给他两句他总觉得你不够真诚。 夜衡政的紧张慢慢散去,看向林衣的目光又复骄傲轻狂:“那就好,就你长的这样子,谁会看上你。”夜衡政说着捏捏她的脸。 林逸衣急忙躲开,不喜欢这样的小动作。 夜衡政眉毛一挑当没发觉,微触的感觉非常不错,刚才的话他昧心了,其实衣衣这身装扮很好看。 “大清早就来吓人,一天的好心情破坏完了。”林逸衣目前只是把他当一个不错的朋友,显然他不这样想,稍微有点好脸色,就以为你答应了他什么。 夜衡政看看头顶的天色:“兄台,现在将近中午了,清早在哪里?”说着顺势牵住她的手,心情骤然好。 林逸衣挣了一下。 夜衡政欣赏着小巧的院落,不受影响:“春思呢?”不动声色的握紧手里的柔软。 林逸衣抬步向前走:“出去买东西了。” 夜衡政旗开得胜,心情明朗,看什么也顺眼三分:“怎么没有其他护院?”夜衡政跟上。执子之手方知子心。 “多少护院能挡得住你?” “也是。”夜衡政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林逸衣入了客厅径自往里面走。 夜衡政突然觉得不妙:“你去哪里?我在客厅坐坐就行!” “换衣服,你总不会觉得我穿成这样能出门吧。” 夜衡政闻言,瞬间松开手,放开了猛然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立即要再牵回来。 林逸衣已跳开两步,在三步外含笑端庄的看着他:“夜相,要不要喝杯茶?” 夜衡政瞬间来了兴趣,耍他?伸手就要去扑,从没形象可言的他可不介意这点颜面。 林逸衣早防着他不讲理:“停下,相爷再动我可喊人了。” 夜衡政目光清冽的看她一会,最后决定不操之过急,今天登堂入室已经功德圆满,进展太快难免会吓到她:“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林逸衣松口气,古人的含蓄绝对不是指男女之间:“我今天有事。”当寡妇还是不如做姑娘,至少‘登徒子’上门会有所顾忌。 夜衡政恢复他一贯的清高自傲,口吻不容商议:“什么事比陪我还重要?” 林逸衣嘴角微弯的看着他:“老家来人重不重要?” 夜衡政想想,点点头:“晚上等你吃饭。现在需不需要我回避?”他不想给她在曾经的亲属面前添负担。 “喝一杯茶的时间还有。”有时候吧看着又不是那么讨人厌。 …… 巍峨的宫殿绵延起伏,一座座建筑勾心斗角,亭台楼阁环绕成群,朱瓦青砖庄严无数。 身处一代帝王的中枢机构,无人不为它的壮观神圣倾倒,引领圣国一代代变迁的国之命脉内,不管何时何地,都彰显着它高人一等的磅礴和壮美。 继而引得一代又一代能人异士、枭雄霸主为了它,倾尽所学,覆了天下。 姹紫嫣红的秀美,安静的绽放,宫人们静悄悄的快步穿行,唯恐惊扰了哪位富贵闲人。 屋外太阳正烈,屋内冰凉如春,本该是午睡的好时节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主子们年纪大了,怕睡了午觉晚上睡不着,都没有安寝的意思,没做宫殿的宫人们已经忙碌的走动着。 王云雪处理了伤口,换了一身粉色的宫装,正陪着淑妃娘娘说话:“爷爷和奶奶都好,两位老人家让姑奶奶不要惦记。” “好就是福气。”淑妃娘娘身体很好,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依旧精神:“你父母还好吗” 王云雪淡淡一笑:“回姑奶奶都好。”得体的宫装,端庄的作态,微微一笑,更是美不胜收。 让人看了觉得年少却不轻狂,知书达理又活泼清丽,眼睛纯洁若镜,笑容如沐春风,无需心机,不用伪装,她便是她自己,傲人的身世和高人一等的眼光,就是配给太子为妃也当得起,可惜圣国没有太子,否则嫣要如此麻烦。 淑妃看着她心里更是欢喜,这些天这孩子没少来孝敬她,让她心里也开怀不少:“快别捶了,看了心疼,太后她老人家最近到是腿脚不便,回头本宫带你去走走。” 王云雪闻言孩子气的娇嗔一笑,当真是粉黛无色,容颜秀美:“姑奶奶可折煞雪儿了,雪儿就这两下子,若是真给太后捶腿,可是贻笑大方了。” “不笑,不笑,太后她老人家昨天还问起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她最宠你。”沈千梦如果占了个沈姓,凭什么与雪儿争。 淑妃娘娘和蔼的抚摸着孙侄女墨色的长发,越看心里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如此模样,如此身段,可真是舍不得给人当侧,但谁让雪儿生不逢时,偏偏生的晚。 如今,年少的皇子不成气候,只能往年长的挑,可年长的哪个不是已经妻妾成群,往家就是不退一步也不行。 淑妃娘娘心怜的握住雪儿的手:“快别捶了,一会永平王妃过来请安,你也见见,永平王不喜纷争,人品更是没挑,多跟她交往交往,说不定你们就喜欢了。 呵呵,瞧我说的什么话,我呀,就是让她来给我们雪儿讲讲为妻之道,我们雪儿可是长大了呢?” 王云雪何等聪慧,焉有不知姑姑暗示的意思,淑妃这是让永平王妃见见自己,看看满不满意。 只是姑姑不挑明她就当听不懂,永平王吗?今天早晨惊鸿一瞥的背影下,看起来到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与传闻中相去甚远。 到是让她觉得有些意思。 至于他的王妃?整座圣都恐怕都不陌生呢?“雪儿定当悉听教诲。”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样的男人隐忍至此呢? 王云雪目光评定,心里的想法毫无显露,本来对她来说嫁给谁也不重要的心,微微有些偏移。 以王家历代官卿的权势,还有皇上近臣的身份她并不急着选择,多得是人先伸出橄榄枝。 而永平王是不是和善?永寿王是不是有野心,其他王爷是不是有实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娶了她就是一大助力。 可现在不同了,她想知道早晨粗暴的救了他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如表现的一般,视美色如无物,还是明知她的身份欲擒故纵的把戏! “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来了。” 淑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阴魂不散,还真是心宽,这时候也能拉下脸过来。 淑妃放开云雪的手,姿态瞬间高贵:“云雪,你去后面避避。” 王云雪福身:“是。”各种意思,不过是两宫斗法的结果,她反而觉得寿妃的确如父亲说的一样有意思呢,竟然敢找到对头淑妃娘娘这里见自己。 但对自己的争夺,只要不尘埃落定,她无需多看任何人一眼不是吗。 王云雪有她的骄傲,且她有骄傲的本钱,若不是年龄太小,当初配不得几位年长的皇子,哪来罗家人和林家人的王妃之位! 不过两位王爷都留了侧妃的位置,谁又敢说永平王真的如他表现的一样没有野心? 元谨恂对他还真没野心,他的未来依如昨晚对林逸衣说都一样,还犯不着靠后宅的女人为他增码! 属于男人的江山更不用拿女人兑换什么,元谨恂的骄傲从来不容亵渎。 他的侧位空着,那是王妃醋性大,竟然能让下面的人解读成他有意纳王家姑娘为侧,真是荒谬。 郭显见猜错了,大气不敢喘的俯着头,唯恐王爷骂他鬼迷心窍。他后悔啊,后悔不该冒险来讨这个好,王爷今天比昨天的脸还黑。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不清。 元谨恂冷目一收,对自己人到底宽容:“下去吧,别想一些有没有的。” 郭显立即点头哈腰的应下:“是,是。”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出来的一刻还不忘挺起胸,趾高气昂的冲里面鄙视一番,就算有人看到他出入这里,也会让别人以为他是来给永平王找麻烦的。 郭显,永寿王坐下第一侩子手。 元谨恂靠在椅子上,想起今天是林逸衣进宫的日子,神情冷硬,她到是没心没肺,今天还有闲情过来。 元谨恂心里纵然恨着林逸衣,脑子依然清醒的恐怕,清楚的明白淑妃娘娘定是有那层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够听话,能为她谋福利。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女人们都是把男人想的太过简单,好似联姻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联姻永远只是加码的手段,不是决定的因素。 这件事只要他不开口,单凭淑妃娘娘的一厢情愿,哪有那么容易成,王内阁又岂是那样容易站队的人。 元谨恂毫不在意林逸衣会不会在宫里‘抽风’,那个女人不碰几次壁真以为能飞天了! 元谨恂心情骤然不错,岳母大人已经往王府去了,他能心情差了吗? …… 装修精致但不奢华的淑妃殿内。 寿妃娘娘明艳照人的握住淑妃娘娘的手,那个亲热啊:“姐姐近日可好,妹妹早就想来姐姐这里坐坐,可就是抽不出空来,这不,刚闲下来就过来了。” 淑妃娘娘皮笑肉不笑的应着,闲了?大中午的顶着太阳过来,可不闲了? 寿妃比淑妃小十岁,四十出头而已,虽然也到了容颜走下坡路的时候,可了不起人家有个好儿子,让她扬眉吐气心情舒畅,整日都有盼头,所以看着到是依旧不显老。 哪像淑妃等人,闲愁忧思,都快被比到脑子后面了。 寿妃见淑妃不高兴,也不介怀,毕竟当年她是从淑妃手里夺的宠,淑妃对她无芥蒂她才真要小心了:“姐姐这里真是凉爽,妹妹都不想走了呢?”平日她没少给年老色衰的淑妃使绊子,今天受点委屈算什么。 何况现在不同了,王家的家世在那里,她怎么也得为儿子把头低下,给足淑妃面子。 “姐姐啊,妹妹前儿得了一支人参,百年野参最是提神,妹妹最先就想起姐姐了,这不,妹妹给特意给姐姐送来了,来人。” 寿妃说的轻巧,但参可没她说的那么礼薄,那是一株半成人型的参王,就是皇宫也没有几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盒子一开,绕是想给寿妃点难看的淑妃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参:“翠嬷嬷。” 坐在屏风后面的王云雪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看来姑奶奶最近几年日子过的相当不容易呢,这样的场面也能容得下。 淑妃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收了:“寿妃客气。” “哪里,哪里,小小意思,应当的,能入姐姐的眼,便是它的福分,对了,姐姐,听说姐姐的孙侄女进宫了,妹妹想着,姐姐当年便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想必王小姐一定不输姐姐当年,可否讨姐姐个面子,把王小姐叫来,让妹妹也开开眼界。” 淑妃眼皮一挑,真是直接,弯都不饶:“妹妹多想了,再漂亮能有妹妹的百分之一。”淑妃喝口茶不想理她。 寿妃一样笑着,蓝底彩绘的宫装穿在保养得意的身材上,没有世家大族夫人的沉闷,添了宫中女子装束的精致美丽:“姐姐谬赞,妹妹年老色衰,哪有现下小姑娘招人喜欢。” 这话淑妃爱听,宫里几个贱蹄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果报应,当初寿妃能抢了她的风头,今天就有更漂亮更年纪的女子抢她的风头。 寿妃不用看淑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又如何,皇上年迈,很难再有一儿半女,就是有了,以皇上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几年,皇上可是说过不立幼的,她们有什么盼头。 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自己,现在这点委屈算什么,等她儿子当上储君…… 寿妃自发套近乎:“姐姐啊,你就成全妹妹让妹妹见见呗,妹妹真的心痒痒。” 淑妃谈定的开口:“妹妹,这不合规矩,休要再提。”你也有今天。 寿妃叹口气:“也是呢。”下一刻便叹口气:“哎,皇上把此次选秀的事教给妹妹,按说妹妹是能亲自召见的,可不就是怕越过了姐姐,姐姐不高兴。 皇上前些日子还问起妹妹,哪家的姑娘出彩呢,妹妹嘴碎,可保不齐一开口,什么没把门的都说了,勾起了皇上的兴趣,姐姐说是不是。” 淑妃闻言顿时怒了,这个寿妃软的不行竟然来硬的,这是摆明威胁她,如果不让她如意了,她就把云雪留给皇上,也不想想自己这一关过不过的去。 “寿妃真会开玩笑,王家送本宫进宫时,妹妹没在场,可是说了,我王家只有我一人进宫,所以难免天真了些,妹妹果然出身小门小户,该多经历经历,长长见识,皇上把选秀的大任交给妹妹,妹妹是该趁此机会好好历练一二。” 寿妃也不生气:“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嘴笨,可这男人要不说是男人呢,那是因为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不是,何况我们的主子又是皇上,皇上想怎么样还不是就怎么样,有时候姐姐也别太自信了,姐姐说妹妹说的对不对……” 淑妃亦是久经沙场,淡淡的喝杯茶不为所动:“谁知道呢。” “姐姐,可要把我好机会,别想差了妹妹的意思,让妹妹先嘴滑了。” “你……” “参见淑妃娘娘,寿妃娘娘,禀淑妃娘娘,永平王妃在外求见。” 淑妃闻言眼睛立即一亮,但也不敢把事情做绝,谁知道永平王妃给不给她面子:“这孩子怎么来了,到是稀客,快请,快请。” 寿妃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永平王妃吗?真是个可心的孩子,不予余力都给永平王抹黑,怎么能不让人疼到心坎上:“果然稀客呢,快请快请。” 淑妃微微不悦,这是她的寝宫,有你什么事。 “瞧我这张嘴,就是太快。” 王云雪缕手帕的动作一停,目光闪过一丝兴趣,真是命好的女人呢,天时地利的嫁了永平王为正妃,做梦也会笑醒吧。 以她的推测父亲是中意永平王的,不为别的,因为永平王有位拎不清的王妃、且没有子嗣。 当然王云雪也不惧选寿王,毕竟当年寿王妃从她姐姐手里抢过这个位置也不光彩,只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到底不够好看。 王云雪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即便到了最后一步也不想做的太过难看,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她懂。 林逸衣一身王妃正装,繁华的衣饰装扮在堪堪养好的瘦弱身体上,仿佛压了千金负担,虽然美丽可也过于沉重,让旁人看了不免为妃冠下弱小的女子胆战心惊。 林逸衣不顾旁人小心翼翼的探视,姿态端庄的在春思的搀扶下弱不胜衣的进来,脚步轻移,额头低垂,双膝贴地,规矩上让人挑不出错来:“臣妾林氏,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寿妃娘娘,两位娘娘万安。” 淑妃见状,心里鄙视了三番林逸衣的作态,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叛逆,面上却亲和力十足:“难得能请……”王妃出门。 “呦,许久不见,永平王妃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快!抬起头让本宫和姐姐瞧瞧。”寿妃截话截的毫无心理负担:“如果不开口还真认不出来呢,姐姐说是不是?”寿妃笑容真诚,一双宫里练就的目光,却烁烁有神。 淑妃面上立即难看,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截话,谁脸上也不好看。 寿妃当不知道,笑眯眯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永平王妃,眼里都是长辈看晚辈的欣赏。 淑妃被落了面子,如此咽下岂不是她白长了寿妃十年光景! 两位宫中老人镇定的沉默着,仿佛谁先开口,就在刚才的明争暗斗中落了下风。 淑妃就是有私心想把孙侄女嫁入永平王妃,今天更是为了拉拢永平王妃,但这时候她也不能开口涨了寿妃的气势。 寿妃也不急,神色更加淡然高贵,反正下面跪着的又不是她家儿媳妇,她不心疼,最好把永平王妃跪恼了,一气之下甩袖走人才好,圣都还多个谈资不是。 林逸衣来此可不是被人当猴耍着,你们争你们的不要紧,可不能把她晾着不是。 林逸衣脸色骤然苍白,瞬间不知为何激烈的咳嗽两下,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 春思吓的急忙上前接住,才免于主子摔在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春香!药!药!快!娘娘发病了!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啊!”春思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仿佛天塌了一样:“娘娘,你不要扔下奴婢!娘娘!娘娘——” 淑妃、寿妃吓的慌忙从座位上做起来,惊恐的纷纷上前:“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传太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永平王妃是药罐子的事她们怎么就忘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长几张嘴也说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逼着王妃让她家王爷纳了雪儿,把永平王妃逼死了! “太医呢!快传太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寿妃也急的团团转,永平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她们竟然忘了这样的大事,永平王妃这一跪可是有她的份,这是倒霉透了,怎么就忘了让她起来,摘清自己的关系。 如果摘清了谁管她死活!寿妃猛然一惊!不行,林逸衣绝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永平王正妃的位置岂不是空出来了。 好你个寿妃,定是要害死永平王妃,还要拉自己下水,心思何其恶毒,险些着了她的道:“都愣着干什么!死绝了吗!太医!太医呢!”想让自己证明王妃不是她害死的,门都没有。 一刻钟后,林逸衣舒适的躺在软榻上,吃了春香先一步开启的‘药’,太医战战兢兢的诊了个身体虚弱,要好好将养,便都散了。 淑妃再三确定林逸衣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幸好这病秧子没死在自己宫里,这要是…… 淑妃心想晦气,连带着都不敢试探林逸衣是否同意府里进小了,以永平王妃的小性脾气,再气过去了…… 寿王妃见人好了,也松口气,毕竟是她们没叫起,说的再好听再没有责任,逼死儿媳妇的事也不好听。 林逸衣靠在软榻上喝着温水,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但说话依然有些有气无力:“让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担心了,臣妾有罪。”说着就要下身请罪。 淑妃、寿妃见状赶紧阻止她:“躺着,什么也不如身体重要,你说说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特意来一遭,真是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不会自己起来! 林逸衣便不懂了:“让两位娘娘操心了。” “一家人,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但这次林逸衣却执意从榻上起身,焉有长辈做着她靠榻的道理,回头还不被人诟病死。 林逸衣娇弱的咳嗽两声, 谁还敢让她站着。 淑妃急忙开口:“快,给王妃看座,瞧这孩子病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不是吗?小脸白的。” 刚才不是还夸她好看,拉仇恨吗:“多谢淑妃娘娘惦记,臣妾身体好多了,咳咳……” 寿妃暗里不死心,这永平王妃身子如此不争气,万一淑妃心动了……寿妃立即笑着道:“是好多了,以前啊哪有模样,瞧现在润的。” 你淑妃的孙侄女最好长点眼,人家是多年夫妻,原配再不济,地位也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原配的小模样又讨喜,别上赶着往永平王府送人,没听说过吗,蔫死的萝卜辣死人。 林逸衣不介意她们动嘴,大家都坐着随便唠:“咳咳……”但也别把她当抢来用,她气性高,受不得不是吗? 林逸衣突然觉得这具身体挺好用。 淑妃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林逸衣一眼,寿妃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翻过,永平王这么多年没休了她,甚至为她疏远了与后宫所有企图给他送女人的宫妃关系,可见,这个看似拎不清的王妃,并不是省油的灯。 说不定永平王就是好这口呢!淑妃越看越觉得这位永平王妃真的好看了,脸色红润,人也精神,看着到多了份让人怜爱的柔弱。 不过淑妃瞬间想开了,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脑子不好使,身体也不好使:“你呀平时可要好好养着。” 林逸衣打着官腔:“回淑妃娘娘,养着呢。” “到是挺受罪的。” “回娘娘,习惯了。” 寿妃可不是来听她们打机锋,既然林逸衣没事,那一会出了事可不能怪自己。 寿妃快速扫了林逸衣一眼,急忙含笑的抓住淑妃娘娘的手:“姐姐,我们光顾着说了,差点忘了正式,既然永平家的都来了,姐姐何不把王姑娘叫来也一起坐坐,想必永平家的也稀罕呢,是不是?”最好林逸衣能再死过去,看淑妃怎么凑合。 “姐姐若是不开口,妹妹可就亲自传话了,到时候姐姐可别说妹妹没有跟您打招呼。”只要王姑娘到,她有信心让王姑娘比出高低,进而选择一位强势的伙伴。 淑妃闻言顿时愤怒:“不过是一个孩子,当不起寿妃如此惦记!”妹妹也不叫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 林逸衣品着水,闲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斗法,无赖的都快要睡了。 寿妃是铁了心要见王云雪,气死林逸衣也活该。 淑妃不愿意。 但淑妃焉是寿妃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寿妃拿下。 淑妃气不过的冷然道:“说什么传不传的,她就在这里,刚才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正在后面换衣服,竟然妹妹非要见,来人,去看看小姐换好没有。”到时候出了事,也是你寿妃强要见人。 林逸衣眼观鼻鼻观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春思垂着头盯着脚尖。 王云雪把一切听在耳朵里,心里瞬间对永平王妃有了新的评估,这个女人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没说过一句废话,但也没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即便面对淑妃和寿妃,两位宫中最难缠的妃子,她似乎也脱身了。 是意外?还是她故意的?如果是后者,她装这么多年的飞扬跋扈为了什么! “云雪见过寿妃娘娘。”报名字是对长辈起码的礼节。 寿王妃见王云雪出来后,眼睛瞬间粘了上去,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这就是雪儿吗,真漂亮,让我们这些老人家见了都自行惭愧呢。”说着激动的走上前亲热的握住云雪的手。 王云雪对这些免疫,但面对寿妃依然做出小女儿家被赞美后不胜承受的娇羞:“寿妃娘谬赞。” 淑妃心中不悦,寿妃脸皮真够厚的。 林逸衣头都没抬一下,喝着水淡漠自己的存在,美丑跟她有什么关系,进不进府才是结症,赶紧问,她好答了回去。 王云雪悄然看眼下面沉默的女子,她自认永平王妃不傻,对一位有可能成为她对手的女人,她就不好奇:“云雪见过永平王妃。” “咳咳……”林逸衣掩嘴而咳,声音平静:“起来吧,王姑娘客气。”依旧没有去看她,林逸衣在等淑妃开口,然后回家。 王云雪心中陡然有了计较,再聪慧也毕竟年少,被一个可能的对手如此忽视,不禁勾起了王云雪争强的心,连带着不平,自己被摔的那一下可能因为眼前病弱的女子! 说白了就是起来争强好胜的心。 寿王妃千辛万苦见了人,岂会给王云雪看永平王妃的时间,拉着王云雪如同亲闺女般闲聊中,中途还不动声色的松了王云雪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观音。 淑妃只能看着,完全没有插嘴的份,气的脸色更加阴沉。不知道的以为寿妃才是云雪的姑奶奶。 林逸衣‘看不懂‘她们的明争暗斗,太废体力了,她只是等了很久,直到寿妃都快把话说尽了,林逸衣确定淑妃不会再提什么问题,只好主动起身要求告退。 淑妃那个高兴啊,就差大礼相送了,林逸衣都走了寿妃你好意思不走吗? 寿妃很好意思。 但王云雪不好意思了:“让寿妃娘娘扫兴了,云雪出来有时间限制,也要回储秀宫了,不如云雪代淑妃娘娘送送王妃娘娘。” 淑妃求之不得:“好孩子,劳烦你了,来人,分别装一盘蜜桔给王妃娘娘和王绣女带走,都是宫里贡品,你们也尝尝鲜。” 寿妃赶紧接话:“对,尝尝,不够了我那里还有。”这话只针对王云雪。 云雪故作不知的谢过,让后让丫头提了食盒,主动走到林逸衣身边,玉手轻轻的搀扶住身体‘孱弱’的永平王妃,声音真挚:“雪儿送王妃娘娘。” 一股幽香扑鼻,不刺激,很好闻。林逸衣多嗅了一吸,起身向淑妃、寿妃告辞:“臣妾告退。”晚辈送送长辈没什么。 出了殿门。 林逸衣和王云雪沉默的走着,林逸衣觉得两人没必要说话,无论此女会不会嫁入王府都一样。 王云雪习惯矜持,更习惯别人忍不住开口,毕竟该有危机感的是对方。 可走了好一会,两人马上就要在一个路口分开,王云雪发现对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心中有怨的她很不习惯。 向来镇定的王云雪反常的率先打破沉默:“王妃娘娘身体不好吗?” 林逸衣仿佛没料到她会开口,终于看了身侧清香扑鼻的少女一看,当真只有两个字‘漂亮’,不单漂亮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晕,算是林逸衣截至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漂亮女子。 但女人看女人,一身而过的漂亮后,很难会去想相容词形容她多好看,总之好看就对了,跟自己有没关系,干嘛要去多事的心里夸:“恩。” 王云雪听了半天只听了一个字,耐心的等了一会,确定绝对不会有下文后,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如果永平王妃前一刻的冷漠是对她的不屑一顾,那么现在就是不加掩饰的显露,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王云雪心里不可能好受了,修养纵然尚在,也兴了一较高下的心,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而已,早已是昨日黄花,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装深沉。 如果她嫁入永平王府,焉有林逸衣的好日子的过,这个女人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王妃娘娘身体不好,以后就该少出门。”王云雪笑容甜甜的看着永平王妃。 林逸衣走了两步回过神来,这句什么意思?林逸衣嘴角一笑:“谁说不是,可有些人忙着估价,唯恐卖不得好价钱,本妃只好跑一遭来看看,谁让我是买家,我也怕买个品性不好的给自家招祸,你说是不是。” 王云雪脸色顿时难看,她入宫代嫁,谁人不是捧着她、讨好她,区区一个永平王妃敢这样说她。 王云雪忍着心里的不悦,面上功夫做足,笑的与对方一样好看:“王妃娘娘说笑,不知王妃娘娘想买什么,想来是家里缺了?要不就是自己没有?”说着孩子气的眨着灵动的眼睛,手指挽着自己的秀发,调皮可爱,年少扎眼。 林逸衣虽然没有更年期,可也不会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把年轻当资本来刺激她,她是不再年轻了,碍着你了吗:“一跟没发长开的黄瓜而已,做菜不够脆口;生吃有些苦涩;调菜又过于糠心,买来怪膈应的,就让别人抢了吧。” 王云雪闻言招了一肚子气,明明自己才是占上风的一个,却被人这样说。年轻怎么了,年轻就是资本?就是比你年轻:“可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大的可就老了。” 是啊,男人蔫的更快,你上赶着追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趁还是花的时候尽情的开吧,做不得主子的,不都是一再强调那张脸,没什么的。 春思,王姑娘也累了,你扶本妃走吧。” 春思心里得意透了,王妃真厉害,看这个女人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漂亮气王妃,活该了吧,王妃最近道行高着呢:“是,主子娘娘。” 春思特意咬紧了‘主子’二字,喊完还不望更无知的看王云雪一眼,哼! 王云雪紧紧咬着内唇,眼睛气的通红,到底年轻没受过委屈,要不是撑着一口气,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她‘以色事人’竟然说她‘以色事人’,这若是传出去,她以后怎么见人。 王云雪委屈透了,确定林逸衣走远看不见她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凉,见者心怜,却神色怨毒:林逸衣,你不要得意!二十三四还没有孩子,不过是苦撑而已,我王云雪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不是好欺负的也被欺负了,有什么值得强调的。 ------题外话------ 感谢昨天所有月票、订阅,大家辛苦了,那个还有票不…(*^__^*)看我又万更了,好意思藏着吗,翻兜。   ☆、055敲打 林逸衣还能跟一个孩子较真不成,平静的看眼得意过头的春思,神色淡淡地道:“别眼界那么窄,一点小事小非就按耐不住,这里是皇宫,小心落人话柄。” 春思立即缩回翘起的尾巴,老实的福身:“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走吧。” …… 林逸衣没有心思管抛在脑后的小孩子,更不在乎宫里的她是不是会住近永平王府,对她来说王云雪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这种可有可无的闲适心情,在她从宫里回来要下车时,荡然无存。 因为府里的仆人来报:林夫人带着长媳来了。 林逸衣闻言本能的一颤:“知道夫人为什么过来吗?”林逸衣莫名的心虚,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闹离婚,到底对不住当娘的,但又觉得林夫人不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才对。 “不知道啊?夫人没说。” 林逸衣让自己淡定,不要多想,或许林夫人像往常一样,只是来串门,或者,想她了……毕竟林夫人以前也常来,她不要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 但林逸衣还是不放心,没道理这么巧才是,昨天她刚‘大逆不道’今天林夫人就来了? 林逸衣状似不经意的再问:“夫人的情绪怎么样?” 仆人努力的想想:“回王妃,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跟大少爷说了好一会话呢,直夸大少爷聪慧。” 那就好,就好。 林逸衣放心了,笑容也多了三分,她就说吗,她怎么会那么倒霉刚犯错就被原主的妈逮住。 放心的林逸衣还没进屋,高兴的声音先到:“娘,你怎么来了?您老人家有事的话直接说一声,女儿亲自去看您,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女儿多罪过呀,嫂子说是不是?” 林逸衣远远的向母亲行礼。 副手位上的妇女站起来,含笑的向王妃见礼。 “嫂子快起,折煞妹妹了。” 林夫人才不吃她那一套,狠狠的瞪林逸衣一眼,她可不敢让女儿去她看,万一看着看着赖着不走了,她找谁喊冤去! 林夫人目光犀利的女儿身上扫过,仿佛要看进她骨头里,看看哪里长了块反骨! “娘……”林逸衣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用目光悄悄的询问大嫂母亲怎么了?她自信那晚的话不会传出去否则元谨恂不用混了,如果不是那件事,那会是什么事?与淑妃有关?还是来帮淑妃做说客的? 林逸衣觉得只有这件事了,淑妃定是拉不下脸来说,请了母亲来当说客,难怪在宫里一个字没提,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林逸衣不急了,这件事她办的到。 林逸衣立即讨好的向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娘这是怎么了?一来就瞪着女儿,娘要是有事跟女儿说,可要好好的说,如果吓到女儿了,小心女儿托大,不答应您的要求。” 林夫人恨不得拍碎她,还要求!她就求这个祖宗消停一点,别一天想一个主意吓死她。 “放手。”林夫人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女儿笑的越没心没肺她越不放心,简直要气死她了,上次走时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变卦,明明那天小两口看着感情不错,这才几天的功夫又闹上了! 还和离?!别给她这张老脸丢人了行不行! 就算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不怕被人说闲话,可你一个王妃,你这是要闹哪样!真恨不得剐了女儿那张没心没肺的脸,看她是否还笑的出来:“絮儿,你出去看着门。” 徐氏安静的起身,偷偷给小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是。”垂着头规矩的退下。 “你们也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夫人!” 林逸衣觉得大事不好,这是要……“娘,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有什么话非要两个说……”林逸衣企图上前重新挽住林夫人的胳膊,谁让她有些心虚。 林夫人无论对曾经的王妃还是现在的林逸衣来说都不是摆设,是实打实的紧箍咒。 房门关上的瞬间,前一刻还算温顺的林夫人,下一刻突然甩开女儿的手,拔出头上的金钗抵在自己脖子上,动作快的一气呵成! “娘——” “你给我站住!不准过来!你给我说说!我怎么招你了!要你这样折磨我!你要是觉得我活着碍你的眼,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就去了,省的阻止你享福!”林老夫人那个恨啊,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怎么还是这么泥古不化。 林逸衣赶紧上前夺下林夫人手里的金钗:“娘!您这是干什么,有话我们好好说,有什么不能沟通的,非要这样吓唬女儿。” “我吓唬你!你快把我吓唬死了!” 林夫人手里的簪子顷刻间易主,她也就是给女儿点颜色看看,还真能逼死自己,让女儿背上罪名吗!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啊!这傻孩子不开窍,只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林逸衣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金钗扔远:“娘,您别这么激动,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说……” 林逸衣想上前拍拍母亲。 林夫人瞬间挥开她。 这次是真要把她气疯了,多好的女婿啊,女儿怎么就从以前爱的太多,变成薄情寡义了:“好好说!好好说你听的进去吗!你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敢跟永平王提和离了,永平王欠你什么了!” 林逸衣小身板一颤,果然露馅了,用人家女儿的身体谈和离,人家不见得稀罕,人家宁愿女儿死了,也不想女儿背着这样的名声。 林逸衣不敢跟林夫人硬来,一来她理亏,二来她挺喜欢林夫人,只好咬咬牙顶着压力低估道:“虽然没欠我什么,可他……也没给我什么啊——” 林夫人闻言险些气炸了,戳着女儿的额头,不停的戳啊戳:“你还指望他给你什么!掏心挖肺还是衔草结环! 你别不切实际行不行!姑娘!你自己看看!这后院哪个女人能越过你去,这么多年永平王可说过你一句不是!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你点头了才进门的!你别成天活的清闲,不知道怎么糟蹋日子,变着法的折腾!你若不知足,迟早有一天后悔!” “娘,我——” “还是非给你找一个你爹那样的你就高兴了!”林夫人戳够了,好言好语的拉住女儿讲道理:“咱们不比你爹,咱就说永寿王府。 寿王妃过的有你舒服吗?寿王府后院的女人不单被宠着,外面还养着数不清的美人,最近更是传闻他为一个戏子神魂颠倒,寿王妃说什么了,她还怀着身子,你见她敢吭一声了吗,她敢吭一声,永寿王不休了她! 这样一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逸衣也和林夫人讲道理,她觉得林夫人能听进她的话:“娘说这些,没有可比姓,娘也别总拿别人的比女儿,若不是女儿命大,您前段时间您就再也看不见女儿了,他永平王没了女儿有什么损失,不照样美人在怀,吃香的喝辣的。” “你都死了还指望永平王怎么对你!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连人都不做了跟着你寻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点本事。” 我是你亲女儿吗。“我没有,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林夫人闻言瞬间暴起:“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林逸衣赶紧后退:“冷静,娘你冷静,打了我你也心疼……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永平王好,好的不得了,对我更没的说,我离开她就是脑子进水。”您老人家是宁愿要女婿也不要女儿啊。 林夫人闻言气的心口发疼,恶狠狠的瞪着她,剐她心的女儿啊=,早知道她就不生她:“你少拿死不死的要挟我,必要的时候我真希望你就这么去了也好过你这样闹! 你成天只图自己痛快了,你想过你远嫁的妹妹,想过你哥哥吗!你是离了,他们呢?别人怎么看你妹妹怎么看你大哥和嫂子。 我林家出了一个跟王爷和离的媳妇,多了不起,真是光宗耀祖呢!我这张脸都能名垂千古! 你爹再也不用想理怎么收拾我们一家子了,就凭一个和离你,一个品行败坏的名头压下来,我就得带着你哥滚出林家。 也对,在你看来,说不准我们就是跳出火坑,顺便还能让你妹妹带着小外甥找个后爹,我那没缘分的外甥女就因为你这个姨姨,再也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你真是本事啊,本事啊! 你说!你让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办!依了你,他们不能活!他们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不依你,你看你闹腾的,好像别人要你的命一样,我就愿意看你不痛快吗! 你看你那个决然劲,恨不得与我鱼死网破是不是!你破啊,我怕你不成,我看从小我就惯着你,把你惯的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你给我过来了!你躲什么! 你也别成天有事没事拿死不死的吓唬我,你如果真死了,王爷看在亡妻的份上,说不定还帮我颐养天年了,说不准比你活着还要对我好,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凭什么不乐意!” 林逸衣躲她远远的,本能的想反驳,可突然发现没有任何立场,反驳林夫人的话。 抛弃她个人存在,如果原主当初就那么死了,虽然原主什么都没得到,但是她定能为她的家族带来无上荣耀。弄不好,等永平王登基为帝时,一纸追封的后位下来,林家便是天大的荣耀,对原主的兄长妹妹母亲是无可言说的助力。 她怎么就忘了古人有连责又阴恩,所以古人更注重品行,更注重迂腐,更能委屈自我成全大家。 林逸衣觉得自己在林夫人面前根本就没立场,永平王简直就是她面前的噩梦,这个男人你想甩了,比甩个牛皮糖还艰难,绕来绕去,绝对能绕到她不对!她找谁说理去! 在这个男人可以娶不喜欢的女人,女人可以嫁不喜欢的男人,但他娘的男人可以再纳妾,女的能吗,能吗!少谈什么委曲求全,她不干! 但,她认栽:“娘,我那是跟永平王闹着玩呢,谁告诉你我要跟他和离了,我舍得吗?” 恨不得让他现着世界上消失,站在不道德的一放却占尽天时地利,还不够憋屈她的吗!永平王真是会做人,不愧是要翻天的主。 林夫人信她才有鬼:“少糊弄我。”以前怪女儿心太小,现在怪女儿心太大,就不能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逸衣乖巧的走上前,把母亲请到座位上,安抚母亲的情绪:“娘,你还不了解女儿吗,我就是给王爷点颜色看看,哪舍得真跟他和离,我怎么会那么傻,白白把这个位置便宜了别人你说是不是,女儿保证,绝对没和离的心思。” “真的?” “真的。”和离的确很难,弄不好就连锁反应了别人,可条条大路通罗马,死遁还不行吗,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娘啊,你能不能告诉女儿是谁告诉你,女儿要和王爷和离的?” “你想干嘛!?想事后报复吗?” “没有,没有,女儿怎么会那么想呢,看您把女儿吓的,您那么大反应吓的我都不敢说了。 娘,我呀就是怕王爷抬了那王姑娘进门故意闹的,我可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你知道吧,那小妖精妖的,进了门非把女儿吃了,女儿能不防吗。娘说是吧,娘该夸我聪明,懂得声东击西。” 林夫人将信将疑:“真的是手段?” 林逸衣脸皮够厚:“娘觉得女儿有和离的理由吗!” 没有:“可你也不要太胡闹,和离能随便提吗?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不笑死你! 还有,为夫君纳妾是你的本分,你别天天挡着,还不如刚成婚的时候懂的隐忍。” 林逸衣心想,那时候不是新婚不懂事装贤惠吗,谁知道结果那样悲惨,等原主后悔的时候已经挽救无效了。 林逸衣可怜兮兮的绕到母亲身后,为母亲捶背捏肩,尽显孝女风范:“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女婿,但娘,到底是说跟你说的,您告诉女儿呗。” “不行。”林夫人又不傻。 林逸衣更聪明:“娘,您以为女儿愿意问啊,你有那么一两个人,还能害女儿不成,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但女儿这次是真有事。实不相瞒,女儿昨晚说话很不好听,王爷也冲动了,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可真的是会要了女儿命的……” 林夫人半信半疑。 林逸衣耐心的引诱:“真的,女儿还能骗您,娘——您不会看着女儿出事的对不对?告诉我谁跟您说我和王爷吵架的? ”林逸衣坚信昨晚他们吵架的内容不可能传出去,可母亲今天就知道她和王爷闹和离这不正常。 谁在中间搞鬼?重要的是,其人居心何在?既然你敢请动高堂对付我,我为什么要忍下这口气,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这笔账别指望她咽下去。 “娘,您最疼我了。” 林夫人不相信,女婿什么性子,能跟女儿一样说什么过分的话,而那人可是她的亲信,专门盯着林逸衣抽风用的,怎么能出卖给女儿:“少来骗我。” “娘,我没有骗你。”林逸衣靠近母亲耳边:“我说王爷没本事活该被皇上嫌弃,当时生气吗难免说话不好听。” 林逸衣没说更过分的,怕把母亲吓到:“王爷回了句:皇上老眼昏花。娘,这可是大不敬,这话如果传出去,女儿可怎么办啊,娘。” 非议主上已经是大罪,更何况谋朝篡位了,如果说出来,不但不能增加林夫人对元谨恂的好感,反而会把她吓得天天担心,祈求他们在争位的路上别死的太快,那时候就是没有破绽也会被人看出破绽。 “真的吗?”林夫人开始担心,不停的拉着女儿的手问:“你们真的这样说了?” 林逸衣点点头:“女儿不是也担心吗?要不然还会故意跟母亲的人作对吗?”心里想着一定让那挑事的人好看,才不枉母亲被吓成这样。 林夫人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担心女儿胜过忠仆,让女儿敲打敲打于婆婆或者直接处理也好,这话要是传出去,本来就不招皇帝待见的女儿、女婿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林夫人拉低女儿说了一个名字。 林逸衣闻言,想了很久才想起是谁,柴房的人,那就更不可能半夜到她房外偷听了,定是有鬼。 林夫人到底心慈:“你要是下手,可要啰嗦点别让她太痛苦。” 林逸衣闻言有些转不过弯,做生意虽然有竞争有口角,但不会动不动就要人命,忘了这里人命分三六九等。 但如此直观的摆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这话还是从慈悲的母亲嘴里说出来更让她唏嘘:“娘放心,我有分寸!” 林夫人听她放大话就生气:“你有分寸我会在这里,真是气死我了。” 林逸衣赶紧给母亲揉肩:“这不是认错了吗?” “你别成天口没遮拦乱说,让王爷真恼了你,看你怎么办。” “是,是,女儿已经后悔了,今儿就跟王爷道歉,娘说好不好?” 林夫人闻言满意了,女儿因为王爷要纳妾闹个小别扭出口不顾后果了完全有可能:“你心里有数就行,以后拉着全家胡闹的事少来,我可不是只生了你,要给你还一辈子债。” “是,是。” “对了,你过来。” “怎么了?娘。” 林夫人把女儿拽到跟前:“听说你最近半年都没跟王爷圆房?”林夫人说这话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盯着女儿的眼睛,毫无妥协。 “又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别管,有没有这回事。” 林逸衣早有腹稿:“娘,女儿的身体不是还没养好吗?这么多年女儿什么办法没试过都没有有孕,反而是身体越来越不好,女儿这是想养养,看看行不行,女儿不是跟你说了吗,女儿在寺里遇到一位大师,大师让女儿先调理身体,禁止那种事。” 林夫人闻言毫无怀疑,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你与王爷命中有没有……” “有,有,您老放心吧,有时候多去郊外走走,多散散心,催着大嫂再让您抱个孙子,就是首要任务了。” “你这个孩子,只要你少气我,我就能长命百岁。” “是,娘定能长命百岁。” 林逸衣伏低做小,卖乖讨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殷殷切切的送走喜上眉梢的太上老君,转身脸色立即神色一变:“去,到柴房把于婆婆找来。” “是,娘娘。” 不一会,身着粗布长工妇人装扮的老婆子进来,茫然的四下看一眼,立即请安:“老奴参见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林逸衣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知道是精炼的人,穿衣非常利落,头髻梳的一丝不苟,不愧是为母亲办事这么多年的柴房掌事婆婆。 林逸衣放下手里的水杯,屏退下人,只剩春思、春香在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人是你找来的?” 前一刻还平静跪着的老妇人,下一刻立即吓的脸色苍白:“娘娘,娘娘老奴什么都没做,娘娘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老奴没有私心老奴绝对没有私心啊!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妇人说着头结实的撞在地上,不停求饶。‘和离’是大事,尤其王妃和王爷,谁知道王妃会不会恼羞成怒后杀人灭口:“娘娘。老奴错了,求娘娘看在老奴服侍娘娘和老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 林逸衣看着她磕的心惊,料是心里建设了多少次,真看到这种事也需要强大心里:“行了,行了,别磕了。 我问你,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跟本妃说你偷听了本妃和王爷谈话,你还没这点本事!如果你不说也不要紧,本妃自认再也养不起你这尊吃里扒外的活佛,已得了母亲的首肯,把你卖出去!” 于婆婆那个倒霉啊,她这都是为了谁,但不管为了谁,主子不高兴就是大事,更不能把她卖了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谁稀罕,再说,说是卖了,不定能不能活过明天。 于婆婆吓的立即招认:“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于婆婆说自己经过厨房时,听到小厮在议论。她便心惊的入了耳,告诉了老夫人,因为以前便为老夫人做事,做的轻车熟路:“老奴绝对没有私心,王妃娘娘明鉴,娘娘明鉴。” “可听清楚是谁说的?” 于婆婆赶紧道:“清楚了,非常清楚,是前院的小巷子,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又是王爷身边得劲的人跟纪总管关系非常好,老奴才觉得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这才告诉了老夫人,企图让老夫人劝劝小姐,老奴真的没有二心,真的没有。” 于婆婆说着说着又要跪地磕头。 林逸衣赶紧制止她,警告她以后再不可多话,否则就把她卖出去,心里却在快速衡量着这件事的蹊跷,纪道的人?纪道的人来她厨房的后院闲唠嗑?他有那么闲吗? 何况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身为王爷的近侍不可能连这点事都不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为了说给某人听。 至于说给谁听还用问吗,效果都出来了。 何况也就只有王爷的心腹才知道府里眼线分布,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想给自己使绊子了,还没过完一天呢,就想给她施加压力,以为她会乖乖就范! 这件事绝不能这样算了,否则当她是好欺负的:“来人,把巷小哥请来。” “是。” 不一会,做贼心虚,但不觉得会出事的小巷子弯着腰进来,年少的容貌,机灵的长相,一副标准的前院小厮打扮。 但在看到地上跪着的于婆婆时,小巷哥腿陡然一颤,跪在了地上,哭死的心都有。 他就说这种事别让他去,别让他去,弄不好肯定露馅,怎么样,死定了吧。 可更知道这种事不好经第三人之口,王爷和王妃吵架吵到闹和离又不是光彩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纪总管是怕出事,允许了他一堆空头支票后,他就鬼迷心窍的办了。 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了吧!小巷子。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接下这中事:“王……王妃娘娘饶命啊……” 林逸衣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用眼神一指于婆婆,声音凉凉的道:“你承认吗?”事情摆在眼前,何须从头审起。 小巷子小心翼翼的看眼于婆婆,这人他还是第一次直面看到,只知道她是林夫人的人,他到想说不承认,但可能吗,他的声音辨识度够高,若不然王爷不会让他唱礼单。 但坐地等死不是前院人的风格,尤其这种事罪魁祸首又不是他们:“王妃娘娘,这件事是意外是意外啊,奴……奴才当时鬼迷心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 “中邪?”果然是前院得力的人,再害怕也油嘴滑舌,以为她一个妇道人家治不了他:“闭嘴!你不用狡辩,只说,是不是你说的。” 谁会鬼迷了心窍从前院跑后院来犯病,她只需要他认下这件事就好,也让他背后的那个人知道她态度明确,绝不妥协。 “……是……” “来人,把这碎嘴奴才拉出去杖责三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叫器!” “娘娘,娘娘……您不能……娘娘,饶命啊,饶命啊……”他可是王爷的人,您真打?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下一刻,立即有人上前把年少俊秀的巷小哥拖走。 小巷子那个倒霉啊,冤枉啊:“王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王爷奴才为你英勇就义了,您一定要记得奴才的好,纪总管,奴才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忘了奴才,初一十五可要给奴才烧个纸钱。 院子里,板子声啪啪的响起。 房里的人听了比外面看的人还心惊:“去去,让他们去前院打,给前院的看看,别仗着是王爷的人,就胡乱说话!” “是。”那可是王爷的人,三十板子下去再有技巧也得伤几天。 林逸衣不妥协,她做的是姿态,必须让元谨恂知道,他把谁弄来也改变不了他们过不下去的事实,不用拿着义务当施舍,她不稀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免得被他们神奇的脑神经气成神经病。 小巷子被打的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还陪着王爷在外面的纪总管。 纪总管闻言心里着急的一跳,哎呀,这是要闹哪样!给你台阶你不下,偏偏弄的这么难看。 殊不知王妃闹到这地步废了多大的劲,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林逸衣如果决定做一件事,那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更不回头了,撞开了,走出去就好! 纪道胆小,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他看的出来,王爷是希望林夫人‘开导’‘开导’王妃,然后王妃认个错,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好了,王妃这是堵死了所有后路,摆明给王爷难堪。 纪道苦涩的心想,王妃这是长了几个胆子非要豁出去这么闹啊,有什么不乐意的不能说吗,王爷可没有娶王姑娘为侧妃的意思,王妃道是不依不饶的闹上了。 万一王爷知道了……纪道,想起王爷昨晚的样子,心疼的不敢现在就说。 但事情总是要说,王爷办公的时候可以不说,傍晚后回家的路上可以忍着不说,但该入府了,如果再不说死的难看的就是他。 纪道想,虽然说了王爷会不悦,可谁让这就是事实,他有什么办法。 “王爷。”纪道忍着心里的愧疚,把王妃送林夫人走后,就把小巷子打了的事,讲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感情se彩,没有为小巷子鸣冤,非常公允。 元谨恂欲迈入的脚步顿时止住,目光阴寒的看着纪道。 纪道顶着压力任王爷看着,事已至此,他又瞒不住,小巷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嗷嗷叫呢。 “你确定!” “确定……” 元谨恂被恼的火冒三丈!气的下一步不知道该干什么!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足足好几次,才语无伦次的说了句:“好!好样的!”元谨恂甩袖入内。 纪道擦擦汗赶紧跟上,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元谨恂心情糟糕透了,走入大厅,破天荒的踹了绊了他的椅子一脚,直接土崩瓦解。 大厅里的人立即噤若寒蝉。 年婳端着水盆站的远远的不敢上前,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了?她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年婳看向纪总管。 纪道垂着头当没看见,这时候谁劝都没用,上前只会招骂,还不如让王爷自己气着,等王爷想开了气消了自然会让他们上前伺候,做奴才要有耐性。 永平王府内,整座优美静谧的前院大厅一别往日王爷回来时的繁忙热闹,寂静的可怕。 但该做的事,一样要做,负责外联事物的马总管按时间过来汇报。 纪道急忙拉住他:“干什么,没看到气氛不对,上赶着去找骂吗?” 马总管四下看看,见年婳也端着水盆在门外站着,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能随便说吗:“生气呢?你要没什么大事最好别进去。” 可王妃在宫里发病,王妃前脚走王小姐后脚就哭了,算不算大事? “你要进去就进去,反正被训斥了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刚才不长眼进去报账的,现在回去抄十年间所有的账本去了。” 马总管赶紧向纪道道谢:“那我就不进去了,等王爷心情好了些派人告诉我,告辞,告辞。” …… “春思,说话要有理据,本相不认为你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夜衡政清冷的盯着春思,一身银白长袍在月色下凉薄的渗人。 船山路的院落外。 春思真心实意的要给相爷跪了:“夜大人,我家夫人真的有事,真的真的走不开,夫人说了,明天亲自向您道歉,真的。” 不要再重复的问了,尤其是求您老的眼神不要一次比一次冷行不行。她只是个传话的,很可怜的,为以前诋毁您道歉还不行吗,不要折磨她了。 夜衡政觉得这丫头有问题,但又不符合每个说谎人都有的紧张和小习惯:“走不开却没在府里?如果出府了,你却没跟着,春思,你最好掂量清你的分量再说话。” 春思心想她有什么分量,她就是个应声虫:“夫人的母亲刚走,夫人去送了,真的,相爷真的是真的。” 马车呢?痕迹呢?夜衡政看向春思的目光越来越冷。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很少会不兑现。 春思不知道相爷在追问什么,还有,相爷今晚穿的真好看,刚打开门初见时她都看愣了,一身平日的银白长袍,滚着相府特有的福兽腾云纹,本该是与平日无二的装扮。 但今天看来就是不一样,不知道是束腰改了位置,还是穿的比较整齐,让相爷看了特别有韵味,仿佛雕工精美的宝剑,把平日不开锋的光芒,今日尽现。 “相爷,您饶了奴婢吧,夫人没在家,您掘地三尺也找不回来。” 夜衡政冷笑:“让你指明去处你指不出来,问你夫人去办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这丫鬟当的真是清闲。”要不是确定春思无鬼,夜衡政已把她关押候审。 …… 林逸衣用过膳,久久等不到春思回来,也不见元谨恂来找麻烦,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春思,这么晚了,会不会路上出事了? 林逸衣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怕她出事:“春香,你在外面守着,我休息一会,王爷如果过来讨说法,让他在外面等着。” “是。” 林逸衣看着房门关上,立即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按下机关。 会发现玉枕下的玄机,是个意外,她亦出身富足,知道越是这种人家越是有些奇怪的暗道和密室,当代多用来存放不可见人的东西,古代自然就是逃生的密道,尤其是皇亲国戚之间,更不可能免俗。 而这座宅子又是孝敬皇后亲自监工送给独子的礼物,岂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她就抱着玩玩的心态,找了找,便发觉多宝阁上一个绘色独特的盘子上的小人手指指的方向是她的寝床。 她当时找了很久,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女眷的寝宫内能有什么暗室,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一次无意间发现了机关,全要归功于现代人睡不惯玉枕,她移动玉枕的时候勾住了玉枕上的兽眼,启动了床上的暗格。 暗格下是一尊晶莹剔透的下酒壶,她以为便是藏个宝贝的地方。谁知道把酒壶拿起来,撞翻了里面的酒,不小心启动了床面的机关。 好复杂。 如此费尽心机的机关,又设计在王妃的寝宫内,林逸衣总觉得孝敬皇后有意思,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肯定留给她儿子的不是这一条后路,那条布局错综复杂的外湖内有什么,恐怕只有永平王知道。 …… “相爷,您别问了,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春思觉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再说什么了,若不是王妃天天训练她们,她就要招了。 奴婢?能下意识还这样自称的,定为高门大户为仆:“找个知道的出来跟本相说。”他不走了,等她回来,反正集市是晚集,他有的是时间。 林逸衣从后门进入,绕了一圈没在房里看到春思,问了丫头们才知道在门口。 林逸衣松口气,幸好没出事,这丫头在门口干什么,不回家,林逸衣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夜衡政和春思的对话。 “你说不说。” “奴婢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那好,本相问你答。” 春思都快睡:“好。” “今天什么日子?” “你吃饭了吗?” 林逸衣快速从后门绕出去,雇了一辆马车,随便买了匹布赶回来:“相爷?您还没走?” 春思感激涕零的跑向主子,没有什么比王妃来救她更令她感动的。 林逸衣示意她稍安勿躁:“王爷既然还没走,要不要进去坐坐?” 夜衡政看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也暗笑自己多心:“这么晚才回来,送走你母亲了。” ------题外话------   ☆、056月夜 “恩。”没说走?就是要进去?这么晚了?相爷的礼节到底是谁教的:“相爷进来吧,正好锅里还剩了菜,如果相爷不嫌弃,就凑和着用些再走。” 夜衡政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依旧比往日看起来多了份俊美飘逸:“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再说,说好请我晚饭的,忘了?” “没有……” 春思进了大厅,看到桌子上没有收起的零嘴和一些只有孩子们打扰才会留下的痕迹,暗叹夫人厉害:“奴婢去传饭。” 谁的心思会在吃饭上。 夜衡政的眼睛盯着林逸衣没有来得及摘下的耳钉,心情瞬间愉悦:“很好看。” 林逸衣顺着他的目光摸摸耳朵上的心爱之物,苦笑啊苦笑:“你的眼光很好。”他们两个谁才是古人,半夜进单身女子的家,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夜衡政自我感觉很好,她的过去永远存在,七大姑八大姨的会过来看她是人之常情,但过去永远是过去,成不了他们之间的阻碍:“那是。” 林逸衣看着他骄傲自满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微微好转:“有特别想吃的吗?我给你做,这可是特赦。” “小弟荣幸也,我刚才想说什么?”夜衡政从美色中回神,神秘一笑:“不吃了,今晚带你出去玩。”说着牵起林逸衣向外走。 春思带着人端着饭菜刚进来就看到两个人要出去:“夫人,夫人您去哪里。” “还不跟上伺候你家夫人。” 春思跺跺脚,白糟蹋了她盛饭的心,不对啊?王妃今天可打了小巷子,娘娘,娘娘您不回府吗?! 处暑,是夏天炎热走向终止的开始,又因秋天快到,炎热却没有消散,这个节气在现代来说已鸡肋的不知被丢弃到哪个角落。 但在圣国,这一天,会有盛大的活动,因为是迎秋的大日子,会有四大习俗庆祝圣国走向丰收,庆祝水中鱼儿休养一年后重新开网,庆祝日子越来越好。 林逸衣刚走入人群,便感觉到了古人对节气的热情,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的他们,把每个节日当做大事来过。 人头攒动的街头,到处是欢闹的人们,卖东西的小贩和人潮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路边杂耍和戏台街道,简直要人贴人而行。 街上随处可见,顶着孩子的父亲,穿了男装的女子,和各种揣了零食决定找个喜欢的节目看热闹的行人,更有卖货易货的子民。 林逸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仿佛再拥挤,也拥挤不了他们加入的心。 林逸衣不禁也感染了这样的热情,在府中的紧张感顿失,开心的有些孩子气的激动:“好多人啊。”就如小时候赶着过年一样,每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夜衡政见她高兴,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俊美上挑,目光烁烁,银白色的长袍张扬的内敛。 林逸衣瞬间指着不远处一个翻到七米高的竹竿上做着各种危险动作的小姑娘,猛然拽住夜衡政的袖子,有些小紧张:“好厉害。” 古人的杂技是真拼命,没有任何有效的防护措施,只因这里没有人权,只有靠真本事,所以后来很多惊险刺激、考究功底的杂技在当代已经看不到了。 夜衡政望着她紧张的脸颊和下意识的小举动,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于是便看着她,让心底的悸动无限放大扩散,温暖他干涸已久的心。 月色混着烛火点亮衣衣的容颜,保养的精致水润的脸颊在明亮的月色下散发着醉人的色泽和光晕,那些淡淡扩散的香气和美丽,随着女主人紧张的小动作,变得越加生动让人沉迷。 春思站在主子背后瞪他,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春思带着怒气,下意识的戳戳主子:“夫人,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林逸衣回头:“你要累了就自己回去,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平时挺能折腾的。” “不是啦。”她也想玩,但主子旁边站了只狼,怎么有心情吗。 “快看,杆上顶碗。” 林逸衣的注意力立即被带开。 夜衡政反而看向后面的春思,眼睛带着寡淡的凉薄:“春思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春思吓的立即摇头。 “不是就好,要是身体不适,本相亲自派人送姑娘回去。” 林逸衣回头:“春思不舒服吗?” 春思冤啊:“没有,没有。”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一阵畅快的喝彩,周围半条街内凡是看到小姑娘利索的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后,均给予了最高的喝彩声,更有甚者隔着茫茫人群就往里面扔钱。 场面没有出现林逸衣想的哄抢,人们很遵守这种默契,看了,给银子,是约定俗成的规定,没有人去抢夺他们的劳动果实。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夜衡政护着林逸衣向前。 林逸衣牵着春思在热群中穿梭,不一会春思就忘了身后跟着都不是她家王爷,快乐的忘了责任,跟着主子疯玩无边。 “夫人,夫人!有‘开渔大赛’呢,咱们快去看看。” 处暑最盛大的一场活动便是‘开渔节’凡是圣都渔民都会参与一场‘旱’塞盛会,比的就是男人的臂力,攀爬走廊木桩,最长的木桩弯曲了千米之长,场里场外围满了赤着胳膊上阵的男人。 女子们羞红了脸不忍看,妇人们因又要为自家男人加油,泼辣的睁大眼睛毫不避讳,一片热闹的喧哗声,单是这些妇人口中彪悍的叫器,已经让场上的男人兴奋的展露自己海上练就的强壮。 林逸衣忍不住推推夜衡政:“你也去你也去,输了我们不笑话你,快去!快去!” 夜衡政指指自己再看看场上秀着古铜色肌肤的‘强壮’男人们,惊讶道:“你确定让我——” 林逸衣兴奋异常:“就是,快去,上衣一脱,你一定是场上最帅的,倾倒所有女性的眼球,夜衡政最帅!” 夜衡政瞬间捂住她的乱喷的嘴,趁机把她半拉近怀里:“别喊了,也不怕把母狼招来。” 林逸衣避开夜衡政流氓的举动,但现在心情好,远不会为这点事跟夜衡政如何:“还怕吃了吗?还是肌肉不好看,怕上去丢人现眼。” 春思也在一旁喊叫:“老爷你最厉害!快去快去!奴婢和夫人一定会为你加油的!”好害羞啊,怎么每个男人都不穿衣服,原来男人上身长的也就那样! 旁边一对青壮年夫妇,也赶紧撺掇:“这位壮士去啊,你夫人都这样说了,展现你男人魄力的时候到了,今年的奖品很丰盛,绝对能让你高兴。” 说话人的夫人虽含蓄,但也是走南闯北的海上妇人,见多识广没有高门大户小姐的性情:“挨千刀的,你喊什么!有本事你上,没看到这位小哥穿的斯斯文文,你以为都像你,空有一身蛮力! “上就上,如果我赢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妇人的脸红了一下,喊得比自家男人更大声:“有本事赢了再说!别到时候屁蹦的响,拉不出屎来!” “不给你这娘们点厉害看看,你当爷是绣花枕头!”说着单薄的长衫一脱,豪放的入场,鼓起的肌肉,和脱去束缚的健壮身体显露出来后,立即引起旁边无数尖叫。 春思那个害羞啊,捂住眼睛都不敢看笑的最开心的妇人,如此近距离看到男人脱衣服还是第一次,羞死她了。 林逸衣心情说不出的好,也许是这里的男人背后都跟了一个女人,也许这些女人更符合她心中的标准。 林逸衣含笑的看着夜衡政,示意他:上啊!“显示你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 一旁的妇人也跟着凑热闹:“就是,你家夫人都开口了,你就是不行也得行,你看我家男人。”说着脸红了一下:“还不是去了,场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文弱的人参加,去吧公子,快去吧。” 林逸衣非常怀疑妇人的用心,不会是…… 夜衡政无奈了,他虽然比较随意,衣衣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夜衡政垂下头,嘴唇贴着衣衣的耳朵:“你不怕我被人沾了便宜,你相公我很耐看的。” 林逸衣含笑的用手肘别开他:“别自恋了,你看见没,人家比的是力量,不是姿色,你这张脸充其量就是被人看看,真要让她们选相公,你肯定被比到臭水沟里。” “哦,对相公这么不自信。” “谁是你娘子,乱说话。” 夜衡政看着红颜笑的开心,心里那个美啊,既然美人让他出一下肉,他就豁出去了。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也想彪悍一次的时候。 突然场中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不单场外的人被勾起呐喊的热情,场内的男人们也纷纷捧场叫嚣:“好样的!” 林逸衣睁大眼睛看过去,继而就想钻地缝里,谨防被场中骚包走位的男子看到。 夜衡政更觉丢脸,捂着脸不敢让对方认出来。 魏南子穿着赤红的裤子,长发上绑着粉色的丝带发丝在风中野性的飘飞,肌肉发达的上身,毫不吝啬的暴露着自己美。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如明星出场般请了吹拉弹唱的烘托他隆重出场的气氛,主办方更是不予余力的为他呐喊。 魏南子大方的向四面八方秀他结实的肌肉,和隐含的惊人爆发力,一边走一边向在场的女子挥手致意,那个走红毯般的猖狂劲,满足所有人呐喊欲的同时,也让人担心他的脸皮。 魏南子完全没有扭捏,因为人家给脸上画了一个狰狞的疤痕,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尚武的圣国子民练就的一身好肌肉。 旁边的女子们嘀咕着笑骂的同时没人不多看他一眼,实在是太有看头。 林逸衣赶紧对夜衡政道:“你别去了,我怕他看的到你,这辈子都不敢再出现在我们两人面前。” 夜衡政表示赞同。 春思惊讶的张这小嘴,开开合合间甚至忘了转头。 “好看吗?” 春思刚想说‘好看’回身后赶紧摇头,立即站定垂首,保证不看场中仿佛一巴掌就能拍死她的男人。 林逸衣等人悄悄的挤出人群,还能听到场中爆雷般的声响,以及某人带动全场互动的喊声。 林逸衣拍着胸口舒口气:“终于出来。”脸上的笑意却怎么掩都掩不住,魏南子真有意思。 夜衡政也笑了,真是惊险,幸亏他还没下场,如果下场后被认出,他以后就不用当他大哥了。 “下面我们去哪里?” 春思最先欢呼:“我想去放河灯,虽然我没有亲朋做海上生意,但我们也去给河中的鬼魄放盏指明灯吧,就当给夫人和老爷积福。”这句老爷,春思指的是王爷。 林逸衣听懂了,觉得渗人:“大半夜的提什么魂魄不魂魄的。” “有老爷在怕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也不找咱们。” 夜衡政只听懂这句‘老爷’是指他,那么上一句老爷自然也是指他,好相处的夜相瞬间觉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春思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懂的把他和她家夫人一起想了:“好,去放河灯。” 上元夜的河灯是出海的人都会点的明灯,一来引魂,二来自然是让众冤魂为即将出海的勇士让路。 但河岸这边人并不多,每个放了河灯的人都慌忙跑去看比赛和演出,除了有子嗣在海上遇难的家属边放河灯边念叨着什么迟迟不肯离去外,这里的人稀少的可怜。 林逸衣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一路挤过来都要挤扁了。 “别动。”夜衡政伸出手扶正她头上微弯的发钗,这东西怎么弄的。 “疼,你会不会啊。” “当然会。”能说不会吗,夜衡政扶住逸衣的头,让她抵住自己的胸膛,耐心的顺着发髻的走向,把发钗没入:“好了。” 林逸衣摸摸。 夜衡政含笑的看着她,再次伸出手弹弹她饱满的额头:“突然想把你娶回去了。” “以前都不想?”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 春思开心的抱着三盏灯过来,两个递给主子和相爷,自己先跑过去放河灯了。 两人抬步向河边走着,明亮的月色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若十五的月亮一般,夜色下闹中唯一的净土,让人心灵仿佛也跟着放松一般, 林逸衣望着湖面上漂浮远去的宫灯,隐隐有了思乡之情: “江南水寺中元夜,金粟栏边见烛火。红烛影回仙态近,翠环光动见人多。 香飘彩殿凝兰麝,露绕青衣杂绮罗。湘水夜空心峡远,不知归路欲如何。” 夜衡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他:“衣衣,我虽不知你在茫然什么,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放宽心,还有我陪你走不是吗?” 林逸衣看他一眼,夜色下,他的目光专注凝重,一袭银白色的修身长袍此刻显得异常庄重。 林逸衣看的出来他是认真的,比前些天说出这些话时多了承诺的重量,她也少了几分听了便过的无所谓。 相比于总院不知道有什么继续价值的婚姻,她也会有想放纵想休息,想欢闹的时候,而今夜的月色出奇的明亮,陪在身边的人又不令人讨厌,亦无需彼此深懂的价值观,只因这个人本身就是价值。 林逸衣突然展颜一笑:“你再这样深情款款,说不定我哪一天真会接受你,也说不定。” “我们一言为定。”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不好了,我会强制性要求退货。” 夜衡政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你一定没机会。” 林逸衣眉毛一挑,看眼手里的河灯,蹲下身,推走手里的光亮,看着河灯闪耀,仿佛禁锢的灵魂在点点苏醒,舒展了困顿的迷茫,要用手里流芳千年的古香调色,上一盘属于自己的清贫小乐。 如果她只是一枚不幸坠入浪涛的黄叶,她已经放弃回想曾经的巨千、曾经的活泼,她欲如河中的烛灯,破开冰凉的黑暗,催促寂寞的大木,惊破他深长的迷蒙,去追寻或许渺茫的生机。 林逸衣站起身,感受着拂面的湖风,已经看到了明亮的未来,已经掌握了扬帆的钥匙。 明日便是开锁的时机,她有信心定死她与永平王最后的关系。 夜衡政的河灯不知是不是缺油,晃荡了两下后一阵风吹来,噗嗤一声灭了。 春思见状立即惊跳,吓的脸色苍白:“灭了?鬼,河鬼是不是上来了——” 夜衡政苦笑不已,灭个灯而已,但瞬间想到什么担心的看向林逸衣,他虽不在意,但很多人都坚信这些…… 林逸衣好笑的吓唬着六神无主的春思,伸出五指追着春思正跑的开心:“来吧,来吧,撞开你的顶头板,唱起你的追魂调,那边来了一个美人,趁她慌乱,去耍她一个灵魂出窍——” 夜衡政瞬间笑了,从她嘴里出来的话,似乎连鬼怪也温暖起来。 “娘娘,你吓死人了。”春思说完立即闭嘴,惊讶的比见鬼还恐怖,哪还记得河鬼是不是上岸,快速看眼周围,不禁庆幸自己胆小,刚才跑的快,跑入了人群跑出了夜相的听力范围。 春思愧疚的看着王妃,她不是故意的,下意识的喊而已。 林逸衣无奈不已,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出错,这似乎也怪不得春思:“行了,多大的事。” “那你不能再吓奴婢了。” “我吓唬你了吗?” “有,有。”渗人啊;“奴婢再去给相爷买盏何灯。”越想越渗人。 夜衡政含笑的牵起衣衣的手拉着她调下放河灯的平台:“看你把她吓得。” “是她胆小。” “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她去给你买河灯了。” 夜衡政真心劝导:“她又不会迷路。” 林逸衣调皮的一笑:“好。” …… “真的打了?!” 垂虹点点头:“真的,王妃好大的胆子,王爷的人也没有网开一面。”王妃越来越恐怖了,垂虹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担心,以后,可怎么办? 韩氏诵经的手一顿,柔美的神情险些破功,心里越加起伏不定,王妃好手段,曾几何时连王爷身边的人也敢动了:“不要再打听了,我们现在是待罪之身,别给人落了把柄。” 不用侧妃交代,垂虹也不敢了,万一让王妃知道她窥视重楼院把她打一顿,谁能救她。 王妃太恐怖了。 冷氏院落内,这里的一切,犹如主人的姓氏,清冷的孤寂,虽然目前掌管着府内的一切事物,依然没有宣宾夺主的浮华。 憨厚的冷姨娘听了下人的汇报,端庄的脸惊了一下:“可是真的?” “真的,姨娘,咱们要不要带人去看看。” 冷氏摇摇头,她向来是软绵的性子,秉持夹着尾巴做人,发生这样的事,她定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连问一下的心也生不出来。 “姨娘,您现在是府里的掌事姨娘,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的性子,这件事咱们该带着府中的姨娘们去问问王妃娘娘。” 冷氏突然看向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出奇的强硬道:“我是主子你是主子,再多说一句话,我先禀了王妃把你卖出去!” 她冷华虽不如别人聪明,但也不笨,恩宠什么的她早看开了,守着女儿过一日,就是她全部希望,王妃和王爷的事哪有她们做姨娘的插手的份。 更加不会以探望之虚行探听之实。 至于王爷会不会让王小姐进门,那更不是她能左右的,何况进不进新人对她有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 罗氏的院落很安静,罗姨娘依着窗望着窗外的月色,一双秋水般的凤眸,盈满了说不尽的酸楚,好一句‘罗氏一门只有一个女儿’,她红夕就不是爹娘生的了?! 丁儿心疼的拧干手里的毛巾递过去,姨娘今天回娘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待,每个人都围着二小姐现在的寿王妃打转,好似姨娘不存在一般。 可若是以前,这些荣耀这些奉承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才是老人最喜欢的一个,如今就因为大小姐因为二小姐名声败坏不得已做妾后,便在家里没了地位,大小姐怎么受得了。 丁儿举着毛巾,不忍开口说话。 罗红夕心里难受,妾、妻?就因为她是妾,还是觉得她没有价值?她的王爷不如寿王? 罗红夕不禁有些埋怨永平王心无大志,如果他……自己焉用受这份委屈。到时候即便是妾,她也有望是个妃位,照样比罗红颜尊贵。 可,无论她暗示多少次,王爷就像听不懂一样,根本不往心里去。 丁儿觉得该说些开心的让姨娘高兴一下:“小姐,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让重楼院的春香得了风声,沈姨娘就自求多福吧。” 罗红夕拿起毛巾,擦擦眼角微凉的痕迹:“有什么可得意的,王妃岂是会动手的人。” 丁儿不懂:“为什么?”她脑子向来不好使,不如大小姐聪明。 “猜不出来就对了,去打水吧我累了。” “是。” 罗红夕并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松,宫里的事,王妃答应没有?如果王家小姐入府,定取仅剩的侧妃之位,到时候她还盼什么?说来说去,她果然是最不堪的一个…… 罗红夕趴在桌子上,眼泪谁也不愿意让看见。 吴相怡最不忿,一头长发都不打理了,瞪着隔壁依然亮着的烛火喷怨,有孕?真是好命! 吴相怡突然觉得如果王家小姐能进府也不错,到时候看沈氏怎么嚣张! 气死她了。 …… 林逸衣舒服的散开长发,愉悦的眉眼说不出的红润。 春思黑着脸不准春香碰她:“你又不是我,买完河灯发现娘娘不在,我快吓死了,娘娘,你不能这么吓奴婢,奴婢害怕。” 林逸衣心情好,对两位小宝贝自然宠爱:“下次告诉你还不行吗,多大了还撒娇,再不休息天就亮了,赶紧跪安吧。” 春思可怜的嘟着小嘴:“不要!奴婢睡不着。” “睡不着就替春香的班,春香肯定累了。”林逸衣摘下耳钉,顺便看了眼桌上新增的礼物,有些是她选的,有些是夜衡政买的。“香儿,王爷来过吗?” “回娘娘,没有,倒是纪总管过来了一趟,奴婢说您睡了,纪总管便走了。春思,要不要换班?” “不要。”想的美,她玩了半天可累了:“娘娘,奴婢告退。” 林逸衣和春香相视一笑,真是个孩子性子。 春香上前一步,接过主子手边的动作,为主子放松发根:“娘娘,吴院里借住的沈姨娘这些天要了很多酸涩的食物,还传请过一次大夫。” 林逸衣舒服的闭着眼,神色闲适:“恩。”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姨娘……好似有孕了……” “恩。”林逸衣舒服的靠在春香身上,几乎要睡着了。 …… 夜衡政正在更衣,一边看着手里的的荷包一边听属下汇报,突然脸色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不明所以:“回相爷,今天下午王爷做的决定,相爷不是知道吗?还是……有什么不妥?”夜衡政收起荷包,若有所思,赫巍认四郡总督多年,为人很有个人魅力,擅长攻心,品性豪爽不拘小节,大理寺卿刘仲亨虽为人公正,但有一身草莽正义,让刘中亨去查赫巍……肯定被策反。 不是夜衡政高看赫巍,而是此人堪称寿王麾下一等一的人物的,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派人去入凡,还有,快马加鞭,拦下刘仲亨。” “是,相爷。” “等下,下次你见本相没听着,多说几遍。” “是,相爷。” …… 林逸衣睡了,半夜又起身,静了一会,下床。 没有惊动在外守夜的春香,点燃蜡烛,披了件单衣在书案前摊开宣纸…… 烈日帝青年登基,在位已四十多年,他的政绩虽不如朱棣、康熙,但也堪称一代明君,征南讨北,四海皆服,当然了,这要抛弃他晚年执政来看的。 他与原配耀目城慕氏是政治联姻,十五六岁便在一起,慕氏经历了元帝从登基到野心的全过程,有爱情吗?说完全没有不可能,女的聪慧美丽,男的意气风发,重要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死了,情淡了,什么好不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后人怎么说。 有时候舆论能混淆一个人的记忆。 林逸衣执起笔,一代伟帝的大国序幕拉开了恢弘的篇章…… 林逸衣极尽可能的夸张烈日帝的功绩,因为皇上老了,公正他早已不需要,反而迫切的想在他看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为后人留下了什么。 翰林院于三年前为皇上整理过一份功绩列表,走的是精装路线,发行有限。 林逸衣此次要的便是耳熟能详的传唱佳话。 …… 林逸衣又开始忙,耀目城的生意走上正轨,戏本送去曲艺坊,林逸衣没有撒手不管,而是从头监督所有人修改。 因为描述的是当今圣上,每位编剧肩上都承担着很大的压力,一改《白狐》传时的各抒己见,这次甚至有人在看到剧本时便退出了编制行列。 即便林逸衣放言一个人承担所有结果,也没有几个老家伙敢随便提意见。 为求完美,林逸衣几乎每个人独自约见,才从中修改一二,戏本中的事情毕竟是烈日帝年轻时的功绩,很多大臣现在还活着,怎么规避他们、规避对罪臣的影射,都是大学问。 最重要的是,戏曲讲究的是故事的精彩性和唱功,每一幕不可能像电视剧一样节奏快,所以取舍添减,都是大学问。 林逸衣不敢托大,力求每一点做到尽善尽美,更是为此拜访了很多已经退下来的戏曲老编修,只为了达到最广的传唱和颂扬的普及性。 否则这件事便会弄巧成拙。 林逸衣为此投入了百万白银,除了筹备舞台,请名角,就是监督所有知情的人,发现异动者,林逸衣也闭着眼狠了几次。 这种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逼到一定份上,她也不是很讲究上善若水的人。 在林逸衣忙着手边最重要的事时,常来这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客人因为不满一道菜品的卖相跟服务员吵了起来。 所谓纯碎找事的吃客,你就是再温柔,他的目的也是找事,因为这牵扯到同行报复,而自己的员工被冤枉后情绪反弹,在大厅里双方就打了起来。 林逸衣赶到后,一看客人不松口,还惊动了官差,那位被打的客人不依不饶,要在常来住着不走,林逸衣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夜衡政,每月给他那么多钱不是当摆设的。 事关常来名誉,林逸衣绝对不可能等一个争论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不管是什么,人们看到的也会是事情发生在常来,店大欺客的事实。 此事因为夜府的干预,闹事的人惹不起,最后不了了之。 林逸衣脸色很难看:“我说过什么?觉得委屈不要做!只要在常来,只要穿上你们的宫装,就要一颗奴才的心,其次才是谈你们的本事,谈你们的待客之道!给自己争面子,是我教给你们的服务宗旨吗!老姜,给他结账!” 林逸衣每个月花大把心力、金钱在他们身上,不是让他们来当大爷的,她起初就说过,做前厅的每个月工资多出的二十两,是给予大家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补偿。 如果觉得受不了待客的委屈,就转到做后勤,虽然工钱不多,但绝对比其它店不少。 结果进了服务部,多拿了工钱,却不履行承诺,那你来干什么! 做服务行业的,就是再有理也是没理,想不受委屈,别做这一行!每个做服务行业的人就如每位医生,可以医术平庸但一定要具备一颗怜悯病人的心! 这是你的医德,而奴性就是你服务的灵魂!是一个服务企业长盛不衰的基石。 “别以为做出点成绩!就骄傲的忘了第一天的卑微!店大欺客的趁早给我走人!我说过,前厅每个人工作一个半时辰,你们背后那么多等着接替你们的人,为了什么,为的你们身体不适或情绪化的立即下岗,换上他们!但你们违背了初衷!” 大店里静的吓人。 林逸衣对事情的处分毫不相让:“都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回话!”你不仁,她就不义! 林逸衣对管理从来说一不二。 夜衡政这段时间亲自南下一趟,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元谨恂也没有闲着。 淑妃惹不起快病死的永平王妃,绝对请的起元谨恂,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他府中缺个侧妃,可有中意的姑娘,如果没有,她就为孙侄女求个旨意。 元谨恂拒绝了。 淑妃面子上很难看,几天没有笑脸。 林逸衣在忙着隔断常来和永平王妃后宅的关系,为了逼真,亲自让真表妹开了一家饭馆,消费庄子里的产出。 而林逸衣的供应商,变成了她私下购置的房产。 夜衡政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初秋,转眼半个月他还是第一次在公事之外,惦记一个女人,真要见到了,不禁有些近乡情怯。 随影下马后调侃自家相爷:“爷,要不要先去船山路坐坐?” 夜衡政看眼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大义凌然道:“先办正事,召集六部在国子监等我。” “是。” 这一天,也是圣国未来‘明睿帝’踏出万里山河长卷至关重要的一天。 曲艺坊里高朋满座,后台更是忙碌不已,没有每次开戏前的热闹声吆喝声谈笑声,每个人都严肃无声的忙碌着自己的事,即便撞在一起,也没有人抱怨,快速分开,继续忙碌。 扮演烈日帝的年轻后生,坐在上装的郑东儿对面,面色凝重,压力很大。 郑东儿不时安慰安慰他,他才没有脱了一身龙袍跑回家:“我们这样,真不会被杀头?”唱活着的皇帝,他还是第一次。 郑东儿缓慢的上着装,整个过程没有请一个助手,一笔一画均出自他的手,这是东家林逸衣对他唯一的要求,只让他演透这个死去的女人,要演到让活着的人想起她,就是呼之欲出的美丽和高贵,是缱婘温柔的善良和温柔。 郑东儿当时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了这个他接触了几次的女人,甚至今天还坐在这里跟她一起冒险:“要砍也是先砍我,你怕什么。” “也是,呵呵,哈哈!” “准别,前白开始!”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我的金色华年 ……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封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不畏人言虚度华年 林逸衣把最后一句改了,怕烈日帝看到五百年认为言中了他的心事而大开杀戒!   ☆、057见到 去罢!戏祖与你同在! 郑东儿坚定、鼓励的把山风推出去,他相信山海稳健精准的台风,这个角色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人。 郑东儿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东家的眼光,尽然能从圣都众多戏角中选中他。 郑东儿站在台幕背后,一身锦绣霞衣,柳眉淡扫,不带一丝多余的装饰,他站在那里,仿佛已经道尽了女子柔肠,他静静的看着他们从最初的紧张,到越渐激昂,心慢慢的平静。 林逸衣站在郑东儿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她的今日一赌:“辛苦你了。” 郑东儿闻言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冽的发冷,仿佛雪山上的多多雪莲,绽放不是为了被欣赏:“希望我们不会白辛苦……”他目光飘远若有所思。 这件事如果成了,他们的未来便在自己手里,如果输了轻则告别舞台,重则死于非命,接下这幕戏时,就是在赌命,可奇怪的他尽然接下了这个只有半刻钟戏份的本子,来为它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郑东儿却不后悔,东家不会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请他,而他也不会接一个无所谓的角色,端看谁赌的赢。 林逸衣看着舞台上卖力演出的每一个人,声音坚定:“一定不会的……” 郑东儿也相信不会,下面观众热烈的反应已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皇帝微服耀目城遇到落榜秀才为开端的戏,调动了所有看客的趣味性、悬疑性。看客在皇上乔装打扮后为民做主的解气气氛下,甚至忘了这幕戏本身对圣国深远的影响力。 林逸衣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拉开烈日帝响彻天下的第一案‘肃官场’,极大的拉低事件性,提高它的戏曲价值。 唱这一幕,是林逸衣经过再三斟酌的,‘这件事取材相对保险,没有涉及到特定的大家族,没有突出哪家大臣,除了皇帝的真知灼见,其他官员在中间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不会出现门阀不悦,或者为谁背书的情况。 重要的事耀目城是孝敬皇后的故乡,想自然而然的让孝敬皇后露面,这个地方是首要选择。 在男权天大的大背景下,儿女情长均是一笔带过昙花,林逸衣也没有例外。孝敬皇后的戏份加起来不足一分钟,只是戏说了年少的皇帝遇到已故慕皇后的小插曲。 因为‘肃官场’发生的时候,孝敬皇后早已嫁给皇上,但这样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林逸衣力排众议让皇后娘娘待字闺中,遇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 爱情故事极度弱化,弱化的都不是爱情故事了,就是烧饼上的一粒芝麻,小吗?小,但没用吗?鬼知道。 慕皇后的戏有两幕,一幕是慕家小姐踏青归来,微服的皇上避让不及时的惊鸿一瞥,仅仅是一瞥。 可以说是让郑东儿出场,然后直接下来,脸都没有漏全的一瞥。 但这不足一分钟的戏,却是林逸衣赌的‘中心思想’,更是她置之死地能否重生的关键。 你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心湖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 看不见你的眼睛 是否也潋滟生光 …… 东儿只是蕙质兰心的一个快速回眸,飞一般的在台上消失,惊鸿一现,众男翻舞的天下大旗下点缀的这位女子,仿佛就是为了消失,让人么还来不及想,已经没了。 看客却给了热烈的欢呼,因为他们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在郑东儿下台的一刻,林逸衣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就够了,只要想起,并不用追忆,而东儿的演技便有这种让看客过目不忘的能力,要不然林逸衣也不会请他。 没来及看郑东儿一眼,林逸衣立即执行第二步,稍微加深看客心里对孝敬皇后的名字。 “孝敬皇后当年堪称第一美人,郑东儿到底差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尊贵,只道出三分灵韵。” “你们不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在战场八百里追夫,救皇上与危难之中,可惜因生大皇子时了病根,一年就去了。” 仅仅两句就够了,只是让众人,哦?哦!便不用想起。而他们也无需在一群男人舞官场的大幕下,去看一个女子。 其实林逸衣是没有办法,因为慕皇后这人的优点不多,唯一算的上的就是漂亮,性情却是强好胜,不得男人喜欢。 但在林逸衣笔下,这位不露面的女子,却成了为了夫君,勇敢面对的坚强女子。 大戏落幕的最后一段,是才子佳人结成连理,杀尽污吏后,帝后迎来了新的小生命。 慕皇后在佛祖前温情的道出:我愿你江山昌盛,我愿他英姿挺拔…… 然后官场大变样,慕皇后的几句台词再次被挤入滔滔历史长河中。 可以说,有她出现,让铁铮铮的男儿,便的柔情,更容易让看客有代入感。 没她出现,也不影响烈日地轰轰烈烈的官场格局,只是显得太过生硬,少了一丝点缀。 但大剧落幕后,问有几人记得里面出现的女子?恐怕没有,人们都在议论皇帝的丰功伟绩,赞扬皇上的宅心仁厚,戏说皇上的深远影响,唯恐马匹拍慢了,被人抢了好话,谁还去管里面出现的姑娘。 …… 戏幕瞬间宣扬开来,得到消息的人,在震惊过后纷纷开始运作。 有时候只需有人在白热化的朝局下投入一枚小石子,而这枚石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看运作人的本事。 永寿王的人第一时间动起来,极尽歌功颂德之能士,甚至主动搜罗皇上以往所有的功绩大事,欲为皇上著本圣国大典来赞扬皇上的丰功伟绩,流传千古。 夜衡政等人也快速动起来,但他在动起来前,强硬的把林逸衣扔进了家了:“哪里也不要去,你该知道这件事变化莫测,我们谁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你在家里呆着,一切由我。” 夜衡政摸摸她的头你:“我的人就在外面,你不用担心,就当放假。” 林逸衣看着他,为他此刻站出来帮她微微动容,其实这件事她就是一个导火索,任何试图利用她的人,都可以靠牺牲她得到很大的利益,永平王可以,夜衡政也可以。 看着夜衡政担心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林逸衣认真的点点头:“谢谢。” “傻瓜,谢什么谢。”夜衡政浅试她的额头,笑道:“真要谢我,以后就别不听话乱来,不省心的小东西。” 夜衡政走了,忙着降低东家对《龙功天下》的影响,忙着宣扬皇上龙心大悦,让幕后的几个老学究认下剧本的事,忙着抓住机会,为永平王添加筹码。 没有等着好事从天而降,没有相信皇上会平白怎么样,永寿王的人有意无意的提起‘永寿王孝顺’的话时,永平王的人只要无意中把皇上引入孝敬皇后的旧居,再在寝宫放几件孝敬皇后特意为皇上头疼病制作的熏香就够了,反正皇上一直用着也不会怀疑什么。 …… 民间因为《龙功天下》的传唱,对烈日帝的崇拜和回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位存在着的精神领袖,以清晰的姿态告诉世界,他曾多么明睿多么年少,多么意气风发。 只有这样,满足了个人存在感的皇上,才会怜悯戏中出现不足一分钟的爱人,才会被最该怜悯她的人想起。 然后把那位姑娘的好不断扩大,让记忆里永远鲜活、从不曾老去的容颜凝成清晰的画像,让年少轻狂时的矛盾消失,让少年夫妻相扶持的感情永恒。 让孩子被垂暮的皇者想起,继而回忆,女子曾为了这个孩子,多么纯碎的爱过,没有利益不参杂利用,纯真的最无私的爱着。 即便临别二十多年,女子的给予,依然支撑着她的儿子活下去,支撑她儿子活的英姿挺拔…… 而他这个父亲,又为他做了什么…… …… 戏曲终于唱近了皇宫,又是郑东儿亲自上阵,只有一个回眸的戏份,三句旁白的唱词,完全是男人的江山如画下,点缀的那么颗狗尾巴草。 也就是本主好命是原配,否则上镜的可能都没有。 年迈喜功的皇帝被挠到痒痒处,难得开怀而笑,豪迈不羁,人都跟着虎步生风,年轻不少。 但在该看的人看来,林逸衣猜中了年迈的皇帝的心。 故事的结局非常圆满,四海升平、歌功颂德。 但烈日帝满足以后,又因为孝敬皇后离世,带着淡淡的惆怅和隐隐约约的不完美,因为他想找人分享同时入戏的喜悦时,发现身边没有了这个女人。 这让年迈喜欢回忆的烈日帝开始想她的样子,如果她还健在,身份上唯一能与他比肩的女人,是不是回高兴的说: 还写了本宫,真是不懂事的孩子,乱写。然后满意的笑,就如他现在的心境。 可往事不可追,既然人死了,那么她生的孩子呢? 他如林逸衣所料,想起了他的原配,想起了原配生下的孩子,戏中是怀孕的?孩子呢? 烈日帝突然怒了,他发现他找不出关于这个孩子的记忆,皇后嫡子,说白了就是太子之尊,慕儿很喜欢的孩子哪去了! 虽然他当年没少因为那个孩子跟慕儿吵架,但如今剩下的只有好,曾经的争吵也变城了孝敬皇后爱子心切的理解。 可这位寄托了孝敬皇后所有爱意,本该风生水起的皇子竟然退出了帝尊的舞台,失去一切所有荣耀。为什么? 因为太多的女人分享着皇上的爱,太多的美人用存在代替逝去,然后填满皇上的眼睛,抓住皇上的心,让一个弱小的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消失是何等容易。 但烈日帝不这样想,年迈的他习惯性的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自己是永远对的那一个。 顺带更无耻的把所有忽略嫡子的错,都推到后宫擅攻心计的女人身上,觉得是她们机关算计离间了他与嫡子的感情,让慕儿泉下有知,才在梦中没有回头看他。 殊不知这个梦境,是点了*香后,认为扮演的这一幕,谁又能说以夜衡政为代表的永平王党派心思不细腻,相反夜衡政心思比谁都细腻,用一颗七巧玲珑心功敌时从来不付诸武力。 年迈不讲理的皇上,认定的事就是事实,反正他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在《龙功天下》快唱完时,在全民沉寂在皇上的丰功伟绩中,全部官员歌功颂德,要给皇上造长生殿时。 皇上破天荒的决定召见孝敬皇后的独子,永平王。 “永平王?皇上有这么个皇子吗?”几名比较年轻的官员散了朝,慢慢的从升龙殿往回走, “当然有。”年龄大些的官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 年长的官员都没脸说:“就是每次打完仗都不给升官的那个。” “还有这种事。” 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 分享了永平王多年功劳的大臣们纷纷惶惶不安。怎么办?皇上怎么想到召见永平王了。 有胆大的怒道:“慌什么,他永平王这么么多年来不得皇上喜欢,区区一次召见就能翻身吗!” “对,对!” 老者肃穆而立,即便翻身,他们也有能力脱身,别忘了分永平王功绩的还有永安王的人和永乐王的人,甚至一些居心叵测的官员,既然当初都得了好处,堵了永平王的道,现在就不能置身事外! 至于永寿王这边的人,最好想办法摘出来,至于那些一定会牺牲的,就牺牲的更彻底点,让他们为永寿王的廉洁、宽厚做出贡献! …… 可,为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人相信已经破罐子破摔,不争不抢了的永平王竟然有被皇上召见的一天? 因为那个戏幕中被忽视了的画面?唯一的可能性钻入官场者的脑海。 却换来更多的相信。 就凭这幕唱过后,翻版时都不会出现的画面,能让皇上把一位忘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想起来、整个画面不足半分钟纯粹点缀男人江山中那个多余的红颜,竟然能有这种作用! 别哄人了。 要不是皇上召见了永平王,他们都想不起来《龙功天下》里有女人出来过。 夜衡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戏曲的作用歌功颂歌就罢,其它的大可不必。 夜衡政站在巍峨的御林军总台上,望着脚下连绵雄伟巍峨宫殿,夜衡政冷淡的开口:“把消息放出去。” “是。” 夜衡政心里清楚,单凭那一幕当然不够,可能牵起一根线便是关键,有个契机,他们便能趁势而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永平王突然显于人前? 翌日人们听说,是皇上夜间散步无意间走入夜林,最后误入凤栖宫才走了出来,然后想到逝去多年的皇后,才有了明日即将到来的奇怪举动。 更有甚者传呼,孝敬皇后预知王爷有难,给皇上托梦,让皇上以龙身镇儿子的灾祸,让小鬼不能欺身。 总之传的很邪乎。 而整个事件中的主角,却平静异常。 元谨恂站在永平王府最有名的湖岸旁,仿佛又看到画中女子站在此处为儿子指点府邸的画面,她当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出身会要了她的命,她可知道人死如灯灭,他最后竟然打扰她的安歇,用她上位。 林逸衣走过来,让春思、春香等在一旁,手臂上的披帛随风而动,装扮简单随意:“怎么了?” “想我这个不孝子。” 林逸衣与他站在一起,望着波光潋滟的湖水:“孝敬皇后还不至于把这点事放在眼里,你还是想想见了皇上说什么吧,太令他失望的话,你就是想出头也不可能。” 是啊,以母后刚烈的性格,怎么会把这点小风小浪放在眼里,至于林逸衣后面说了什么,他没有听。 林逸衣来此可不是为了安抚他,再说她不认为他需要安抚,只不过良心过不去,过来凭吊自己的心而已:“我说的话已经做到,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元谨恂闻言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说话,等到久候的这一刻,他并不如想象中高兴。 林逸衣见他似有心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人一回忆,力量是相当强大的,如果他还觉得愧疚的话,就会近乎偏执的行驶他掌握的权利。 最重要的是,喜功的皇上想多了,他想到,这部从‘唱腔’到‘构思’都绝妙的戏,就如百年来一直传唱的戏目一样,等五百年后唱给别人听时,万一因此有人翻看历史查看烈日帝的原配的话,他岂不是有了污点。 脑补过度的烈日帝,真的想多了。 为皇上想多推波助澜的还有沉不住气的大臣,臣子们惊愕的表现激怒了心生愧疚的他! 他见自己嫡子怎么了!这些个奴才们!孝敬去了,连他的儿子也不能见了吗。 元谨恂觐见的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背后是千阙殿宇,他一身玄色官袍,沉默冷静,身形如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刻又给他多大的冲击力。 但真到了跪见的一瞬,元谨恂心里非常平静,激不起一点涟漪,如千百次随着大臣一起拜见他一样,尊敬却不卑微,沉默却不懦弱,安静但不胆怯。 他便是他,不因皇上召见有任何改变,巍然不动,立如千刃。 年迈的烈日帝元晰,身着常服,头发半百,精神已经不复前几日明朗,他看着下面的儿子,如此陌生又该如此熟悉:“你……二十有六了吧。” “回皇上,儿臣虚岁二十有七。” 烈日帝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这性子,真像他母亲。 元谨恂下一刻淡淡而言:“其实父皇说的没错,二十有六也对。” “你到是散漫,年龄无所谓人说多大,可有些事也如此散漫,便缺少了男儿豪气。” 元谨恂依然不温不火,仿佛没听懂皇上暗含的意思:“不过是为皇上办事,散漫一点的结果不便就行了。” 元晰陡然一愣,哪个做出成绩的儿子不第一时间来他这里邀功,即便他们不来,他们的娘也会为他们含沙射影的添码,而他却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不单说,还做了这么多年。 “你不怕朕忘了你,最终什么都不给你。” “儿臣拥有的够多,如果还有幸得长辈赐予是恩德,没有,也没什么。” 年迈的元晰看着眼前说话稳重,不争不抢的孩子,突然间又想到他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人闷着,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其实,在元谨恂来之前,他已经翻看了元谨恂这十年的所有事。领过兵,但大多回来后别肢解;打过胜仗,可起决定性作用的永远不是他的主力,但他的耗下却是伤亡最严重的。 从政六年,治下无乱,被提拔的却不是他。 如果他再看不出点什么,皇上这个位置他便不用坐了。这是欺负他儿子从小到大不说话,更欺负他不像那些人一样有娘! 对元谨恂的好印象,勾起了他看这些资料时的怨恨,如果元谨恂扶不起来,万事任人欺凌,他看过就罢,谁没生过几个不如意的儿子;但元谨恂明显不是,他看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在意而已。 仿佛一个纵容身边猫狗争食的主人,他是拨杆的主子。 虽然这一点另他有些不悦,但也解气,他元家子孙怎么能任人欺凌,就是他儿子准许,他也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你没有话要说?” 元谨恂抬起头,神色如常:“说什么,你看起来身体依旧?” 然后是沉默,谋长的沉默。 元晰不知道元谨恂在想什么。 元谨恂也不想他。 元晰没有盼到儿子对他召见的感恩戴德场面,微微失望之于又说不出的骄傲。 那些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儿子,都给他等着! 烈日帝话不多。 元谨恂话也不多。 两个平日没任何交集的人,突然因为父亲的示好抱头痛哭根本不可能。反而场面越来越冷,最后上位者重重叹口气,把这个不开窍、不给他台阶下的儿子轰走。 从皇宫出来,望着宫中一眼看不头的巍峨宫墙,经历了自己谋划而定的结果后,元谨恂反而觉得非常荒谬,为里面的人,也为自己。 元谨恂突然不想再去衙门,从十五岁办差到现在二十有七,元谨恂第一次翘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对皇上失望吗?他早已过了那个年纪;激动?根本不可能。 那是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他即便名正言顺的得到万里河山,然后呢?为这座如画的江山付出全部?然后重复父皇的故事,再看着他的儿女重复他的老路。 或者他年迈时也会向往长生,只因这个世界上他永远死的心甘情愿,每个不愿意去的人是找不到信仰的支点,没有去时的安港,他有吗?会有吗? “我说的话已经做到,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其然的画面跃然脑海,元谨恂苦笑,这个时刻在挑战他脑神经的女人,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 元谨恂突然舒口气,既然你来了,便去看看她吧,这件事还多亏了她不是吗? …… 永平王府内,林逸衣今天没有出门,被夜衡政责令半年不得出现在人前的她,目前都是半装死状态。 她知道她办了一件踩线的事,后续可能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她丝毫不敢说自己没错,没有影射,这时候老实的让能处理这件事的人去处理才是明智之举。 而她就躲在家里装死就好。 林逸衣有时候想想也为自己孤勇的行为害怕,所幸她也不傻,戏本并不出格,重要的是,为了摆脱牛皮糖,就是死也认了! 林逸衣心情不错的哼着歌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和面:“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春思趴在灶台上,脸色乌黑的生火,浓郁的白烟呛得她咳嗽连连:“娘娘你再唱什么啊,难听死了。” “就是。”春香在一旁看着她,不停的弯下腰支招。 林逸衣闲闲的调陷,顺便看她们两眼:“不懂不要乱说,生火也是有窍门的,耐下心来,对火忠诚,它们一定会感动的,到时候不用你们生,自己嘭的一声就着了,瞧你们两个笨的。” “娘娘,你根本是整我们,明明有师傅们在,娘娘干嘛把他们清走让奴婢生火。” “看的起你呗,这里是咱们的小厨房,难道你们不想吃一顿自己煮的饭吗?” 春思毫不客气的开口:“不想,咳咳!呛死了,香儿你来。” 春香接手,拿着吹火桶痛苦的奋斗。 林逸衣调好馅,斜她们一眼,拿过发好的面,擀皮。 林逸衣的动作闲适轻松,就像做过千百次一样,在擀皮之余,还有功夫嘲笑两个笨丫头:“你们两个要是学不会生火,本妃就给自己换两个贴心大丫头,谨防某一天你们把我饿死。” “娘娘你太坏了……” “就是,就是。” “顶嘴就把你们卖了。”林逸衣面前不一会便罗了一叠面片,单手捏包,娴熟轻松。 元谨恂从外面走进来,愣了一下,站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内,看着他的王妃穿着围裙,攥着面团在哪里欺负丫鬟。 林逸衣也看到了他。 元谨恂无奈的进来,站在林逸衣面前:“你在干什么,这么呛人。” 春思立即打开抽烟管,把打算整治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放过她们的小心思掐断在萌芽里。 厨房里的空气立即清新无比。 林逸衣捏上一个包子,随手仍在边上,却非常整齐:“见过皇上了?” “恩。”元谨恂托起一个圆片,发现透过面纸能看清手掌的纹路。 林逸衣单手再捏一个:“失望了?”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想得到,得到了又发现就那样还不如不得到。 元谨恂放下薄片,竟然没有回避:“有点。” 两人如老朋友般不参杂任何感情因素,只是单纯的就这件事两个知情的人在发表彼此的看法。 “难免的,他毕竟是皇上。” 元谨恂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薄片在她手里翻飞,一会就是一个成型包子,不禁想起第一次尝她手艺时的情景:“为什么能这么薄。” “加了盐,可以让面凝而不散。” 这样啊,元谨恂点点桌上的面皮,抬起头,刚想说什么,见她额间一缕发死飘落,想抬手帮忙又怕她反应过度:“单是盐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她眉眼没有一丝修饰,眼睛注视着手里的动作,不该有任何美丽可言的这一瞬,元谨恂竟觉得她很美。 林逸衣抬起头,又垂下:“剩下的是秘密。” “跟我还有秘密。” “跟你怎么就没有秘密了。”林逸衣扫他一眼,身上的刺险些全竖起来:“你答应的事不会忘了吧。” 元谨恂不想现在跟她吵架:“今晚你吃包子。” “摆明的事,你什么时候让我死遁。”林逸衣重新拿起擀面杖擀皮。 元谨恂无聊的捏着软团团的面,戳一下再戳一下,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逸衣不耐烦的抬头:“跟你说话呢?回一个。” “刚有转机就死王妃,我有那么忘恩负义吗?” 林逸衣却听懂了,他是说,皇上刚刚对他有所改观,他拖后腿的原配就死了,这是迫不及待为后面的大展拳脚腾地方吗。 林逸衣笑了,觉得元谨恂顾忌的不是没道理,好事者说不准会用这件事弹劾他居心叵测:“有什么,升官发财死娘子,乃人生三美之一。” 元谨恂拍拍手瞪她一眼:“荒谬。” “我说错了吗?我如果去了,你空出来的可是王妃之位,虽然是继室不怎么了,保不齐我没有孩子,你现在又有很大的可能一飞冲天,你想啊,争这个位置的人肯定只多不少,美女多多全是小萝莉。” “越说越不像话!萝莉是什么?” “从年龄上来说,就是没有长开的女子;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就是一见就能勾起男人保护欲的尤物,你倾向哪种?” 元谨恂把她探寻的眼睛拨弄开,受教的点点头:“你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挺萝莉的。” 林逸衣闻言手里的包子险些走形:“你眼瞎吧!”她这辈子与这个词没有缘分,垂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春思、春香掩嘴偷笑,觉得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林逸衣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放低声音问:“我到底什么时候给你腾位置合适。” “再说吧,过了这段时间。” 林逸衣觉得可以,元谨恂后院有的是美人,不可能对她说话不算话,挺多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真的让她去死,但她就是好欺负的吗!到时候断看谁道行高而已! “常来,你也有出银子?” “一点点。”常来现在明面上的老板换了位真寡妇,后台是夜衡政。发生这么大的事,元谨恂会知道一点也不稀罕。 “多看书还是很有用的。” “自然。”林逸衣说完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猛然抬起头:“你说我以前蠢了?” “王爷,禀王爷,吴院传来消息,沈姨娘有孕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大吉!”这话忍了一天了终于名正言顺的说了,相信王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高兴。 林逸衣闻言好笑的看向元谨恂,眼睛亮亮的:“恭喜啊,又要当爹了。” 元谨恂顿时尴尬不已,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尴尬,这些没颜色的人,早不报晚不报,现在报这些有没有干什么!纪道呢!不想混了! 但面对自己的女人,元谨恂一向镇定,焉能被林逸衣看了笑话。 元谨恂淡淡的看向汇报的人:“是吗?” 林逸衣率先开口:“这种事还能有假?”真是奇葩。 ------题外话------ 今有二,求你手里有的各种票   ☆、058变天 元谨恂顿觉颜面无光,但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觉得被她听到不光彩,元谨恂茫然一瞬,暗含不悦的开口:“下去。” 小厮吓了一跳,不敢久留,快速离开。 纪道正好方便回来,把他按住:“你小子不在后院当差,乱跑什么。” 小厮立即又活了,这回该给赏了吧:“回纪总管,沈姨娘有喜了,奴才是来报喜的。” 纪道闻言顿时一惊,紧张看眼里面,压低声音道:“你报过了?” “报过了?”小厮茫然。 纪道顿时有种扇自己一巴掌的感觉,早不方便晚不方便,干嘛就这时候方便。 纪道心里再埋怨自己,王爷忘记的事,他也不能忘记,套套袖子给了赏钱,嘱咐他告诉沈姨娘,‘王爷心里高兴,让姨娘好好养着’。 小厮掂着银子心里高兴,管那话是不是王爷说的,好话带到肯定还有赏钱拿。 元谨恂尴尬的站在灶台旁,面上觉丝毫不显,但潜意识里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可看着林逸衣仿佛不在意,已经开始忙碌手边饭食的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谨恂自问,他今天怎么了?沈氏有孕不该是喜事,元谨恂搓着面板上的面球,一点点的扪心自问。 林逸衣见他还不走,抬起头:“不去看看?” “再说吧。”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包包子,谈不上什么感觉,但也不会觉得多么悲凉,古代不缺孩子,多则七八少则三四,让他们像现在一样把孩子看做宝不太可能,他们对怀孕、生子更加理智。 男人最甚。 元谨恂突然觉得林逸衣不太想跟他说话了,而他竟然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她,这不应该? 元谨恂思想中的惯性被挑衅,心神嫉妒不悦。尤其令她不悦的人,看起来并不因为他有什么不妥。 元谨恂突然有些迁怒:“自己玩吧,本王还有事。”元谨恂抖抖未沾染任何痕迹的衣衫,想不透便不想的抬步离开,根源不在他身上,他想什么! 林逸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不总拿施恩的态度高高在上的与人说话时,也是可以交流的,这种人合作可以,谈情就免了。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忙碌:“你们把火生起来没有!” 春思、春香立即娇笑的溜过来,一手一个挽住王妃娘娘:“娘娘,您和王爷关系真好。” “对啊,就是沈姨娘有喜让人心里不舒坦。” “就是,有了你就说出来吗,干嘛藏着掖着非等两个多月才说,摆明不是任性娘娘,娘娘我们要不要……” 林逸衣快速打断她们:“先把火生起来,否则一切免谈,还不准吃晚饭!” “啊!娘娘,你又欺负奴婢。” …… 元谨恂屏退小心过度的纪道,一个人走在重楼院的石子路上,心中诡异的情绪一点点恢复平静,连心中的迷惘也消散殆尽,这么快想他老子怎么样多么不现实,眼下的事就够他好好琢磨了。 元谨恂走到湖边,不禁又想起刚才与皇上见面的一幕,还真是父慈子孝,堪称温馨。多么讽刺,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一夕间就想收拢一个活人。 到底是皇上太天真,还是认为血缘的存在无所不能。 在这座一草一木都是母后心血的府里为他躲过多少次生死瞬间。他的母后,他以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不畏人言的去祭奠她,而他再不让她成为过去的符号,被人忘却。 元谨恂冷冷一笑,阔别二十多年说父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可能! …… 前朝的动荡刚刚开始,还没有波及永平王府的后院,对她们来说,现在最在乎的不王爷是不是要争那个位置,而是…… “沈姨娘有喜了?!”姜氏惊讶过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垂下头偷偷问冷姐姐:“王妃怎么说?” 冷氏绣着花,神色淡淡:“王妃说照旧。” 姜氏微微有些失望,但又莫名松口气,至少没有被捧,就已经是万幸,她年纪大了说不酸是假的,她比冷氏晚入府半年,如今年纪也大了,冷氏少说还有一女,她什么也没有,怎么能不着急。 …… 吴相怡痛快极了,对着镜子边试秋装,边含蓄的笑:“这人啊,就不该尾巴太翘、自恋过度!有喜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莫非她以为她怀的跟别人不一样。” 吴相怡掩嘴一笑:“就这件了,绿的清雅,花色又漂亮,本姨娘正好中秋夜的时候穿。” 舟儿立即道:“姨娘好眼光,这件衣服最衬托娘娘肤色正好,穿上后貌比天仙。” 吴相怡拂拂发鬓:“那当然,本姨娘最有自知之明,穿不来大红大紫的衣饰,不像某些人,自命清高,殊不知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就能盼来王爷吗?也不想想你一个姨娘有喜,有什么值得王爷大驾光临的。” 舟儿立即附和:“谁说不是,这人啊,最怕看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 “算了,懒得教育她,本姨娘就当闲来无事看笑话了。” “姨娘大度。” 吴相怡看着镜子中盘起的柔亮长发,越看越是喜欢:“把那件荷色的拿给我试试。” “是。” 紧隔得几间的房外,沈千梦不停的让人盯着,脸色有些焦急:“王爷来了没有?” 飞燕被问的异常恐惧:“回……回姨娘,没有……”飞燕顿时倒吸一口气,胳膊上已经被掐了不止一下。 宋嬷嬷拿来披风穿姨娘肩上:“姨娘,外面天冷,您回屋等吧。”让她说,她是觉得王爷一开始没来,现在更不会过来。 沈千梦焉有不懂的道理,可是,怎么可能!王爷难道不开心吗?不想看看他们的孩子吗! 沈千梦想着委屈的非常想哭,她眼巴巴的等了这么久,他为什么不过来。 飞燕突然想到什么快速道:“姨娘,刚才小海说,王爷好像很忙,府外来了好多人,王爷都没有见,现在好像前院还有好多来见王爷的人。” 沈千梦闻言,脸色顿时好了不少:“真的?” 飞燕快速点头,唯恐点晚了,姨娘再让她去探:“是真的姨娘。” 宋嬷嬷顿时瞪她一眼:“不懂规矩,怎么不早说!让姨娘吹了这么久的风,万一姨娘和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姨娘,咱们进去吧。” 沈千梦心里舒畅了,也不再坚持:“恩,嬷嬷说前院怎么了?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多访客。” 宋嬷嬷怎么回知道,她又出不得后院,但话要答的漂亮:“定是好事,王爷得喜讯第一天就有这么大好事,王爷心里肯定喜欢小少爷的不得了。” 沈千梦到底年纪小,孩子气,被精于世故的嬷嬷一哄就觉得是那么回事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 最近,朝堂上的气氛异常诡异,皇上明里暗里处置了一批多年来背后剥削永平王利益的人,甚至国库少给永平王支出过几两银子也入了皇上的眼。 此事让敏锐的朝臣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君心难测,只能说你距离皇上太远,身为皇上的近臣,不能从皇上的举动中看出皇上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是有眼无珠。 而皇上身边都是人精,焉有看不出皇上意图的意思。 永寿王心里非常不痛快,一个多年来被他压在底下的大哥竟然要翻身!此人还是皇后嫡子!永寿王焉有看着他平步青云的道理。 最近伴随着永平王进入众臣的视野,永平王府多年来的丑事被频频曝光,尤其他的活宝王妃,竟然仗着家里人给永平王难堪,最后竟然还胜利了,御史台便大张旗鼓的举报永平王治家不严。 皇上看了折子后,留而不发,反而对身边的得力公公道:“是朕的错,对他一再忽视,最终娶了这么个王妃。” 应公公没敢说:是您下的旨,亲自赐的婚。 应公公把皇上的话润了后告诉来探消息的人:皇上看后,对永平王心有愧疚,恐怕要在侧妃上弥补永平王爷。 这话传的多秒,是告诉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赶紧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永寿王听说后,气的半死,皇上要干什么!还要再给皇兄娶个得力的王妃吗! “王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怎么做!怎么做!这么多年的安逸,让你们养成惟命是从的毛病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众朝臣对永平王的态度瞬间诡异起来,永平王频频被皇上召见,向风向标,让很多人深思熟虑后开始衡量永平王的价值。 这一衡量不要紧,众臣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一个心胸宽广、无欲无求的王爷吗!这简直是一个野心勃勃!作壁上观多年,他们还一无所知的猛兽! 这样的人潜伏他们身边多年,他们竟然还在永寿王、永安王、永乐王之间摇摆不定,何等的讽刺。 永平王淡薄?不争? 淡薄,能淡薄到三军谈起他都是赞扬!不争,能不争到想翻身便翻身! 人家这是蛰伏后的一飞冲天好不好!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被很多朝臣忽略了多年的永平王,以强悍、包容、大度的步伐,掷地有声的迈入所有人的视野,踏在所有人心上。 让朝中一些中立派,也开始摇摇晃晃,对他认真起来。 众臣恍惚发现,皇上除了英勇的永寿王,睿智的永安王,得宠的永乐王,还有一位能力不俗,却从不显山漏水的皇子。 这个皇子就如凭空冒出来,要不是他的王妃时刻在刷存在感,永平王就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人们对这位隐忍有家,如今依然不骄不躁的皇子,从最初的不屑,到接触后的惊恐震惊,彻底不敢再倚老卖老。 无欲无求怎么可能,只能说图谋更大! 抓住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上位的嫡长子会是省油的灯? 别说笑话了! 更加明智的人已经在考虑皇上放出来的那句话,永平王府后院现在有一个侧妃的位置空着?妾氏更是不多。 如果图谋大的,无疑是把自己的嫡女送出去给永平王做妾。 如果想图谋稳些,就是寻个庶女送去为妾。 可每个人都是人精,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向永平王抛出橄榄枝无疑会得皇上和永平王双重欢心;可错过了,有可能就是滔天富贵。 …… 林府的大小老爷们,最近突然忙了起来。 以前无人问津,担任着学士院闲职的林重阳,如今一天赶七八趟饭局都闲不下来。 林重阳从最初地洋洋得意,到骤然脸色凝重。 他看出来了,这是要变天啊,那些请他吃饭的人再不可能是随随便便能忽略他的同僚,甚至是上峰!而这一切待遇是因为他那不省心的女儿嫁给了那个人。 林重阳突然之间像怀抱着宝箱却打不开的傻瓜,着急的不得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重阳立即放下成见,去找大哥。 林重山也不再跟他计较什么女儿被退婚的事,一家人坐在一起,甚至找来了林氏一族目前官位最高的林重穹。 “怎么办?” 一族人坐到了一起,商议怎么弥补自己族的女儿,多年来往永平王头上扣的屎盆子。 “我就说你那女儿要管教管教!你偏不听!现在闯祸了吧!” “大哥,您别训我了,当务之急是咱们现在怎么办,最近跟我探听王爷府中事的人不少,我看都有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看看王妃能不能下台。”女儿的名字也不敢随便叫了,笑话,叫多了他有几个脑袋。 林重穹目光一凛,大哥的威严顿现:“说的什么话!王妃娘娘就算再不适,王爷可曾说不过一句,只要王爷不说话,王妃就是永远的王妃!焉有因为不好让人诟病的道理!” “大哥所言极是!” “谨遵大哥教诲!” 林重穹屡屡胡须,叹口气,才开始就事论事:“不过,王妃娘娘嫁给王爷多年,一直未给皇上延续子嗣,我们林氏一族对王爷有愧,我府上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孙女,如果重阳不弃,倒是可以送入王府,尽绵薄之力。” ------题外话------ 二更求票喽,没改错字羞涩的遁走,   ☆、059吻下 林重阳闻言瞬间回过神来?凭什么!当年觉得永平王没有价值,躲的一个比一个远,现在峰回路转,却想来分一杯羹?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重阳不敢明说,干脆撇头不答! 林重穹给老二使眼色。 林重山赶紧道:“老三,你别误会,你我名下没有合适的嫡女子,庶出的身份又不够,只有大哥家合适,也是无奈之举。 你不用忙着回答,先回去跟王妃商量商量,让她好好想想,现在不比往常了,容不得她放肆,你也知道,她如果不应,到时候只能腹背受敌。 你最好让她主动想通,尽快让她为王爷纳林家的女儿为侧妃。如果不然……” 林重山直接威胁道:“你那点私心根本不可能,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女儿没有了家人的帮衬,她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重阳一惊,冷汗直冒:“三弟,谨遵两位哥哥教诲。” 林重阳离开后,林重穹慢悠悠的捋着半白的胡子神色孤傲:“就凭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定是要为我等闺女让路!” “等研儿过门,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省的丢人现眼!连累林氏一族。” 林重穹看二弟一眼,不悦道:“这话以后休要再说!”心里有数就行。 “是,大哥。” …… 夜色下,人烟稀少的曲艺坊后门处。林逸衣突然有些歉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官服未换,神色疲倦,眼底有很重的疲色,可见这些天为了她的事,他有多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逸衣试图缓和夜衡政冷脸黑面的负面情绪:“我……就是不放心东儿,来看看他。” 夜衡政看着她诚实认错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连续忙了半个月,现在大体告于段落,在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却发现她不在。 夜衡政从未体会过心像那一刻那样慌张过,就好像有人要扯他的浮木,他一定要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这个大胆的给他出了最大难题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 “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他,还是潜伏过来的。”绝对没人发现。 夜衡政无奈发笑,‘潜伏’这个小丫头,还‘潜伏’呢。 夜衡政到底不忍苛责她,但不能不可她点教训,要是她再同情心泛滥的跑出来,他没有及时找到她,出了意外怎么办。 夜衡政冷淡的抬抬手,口吻不容置疑:“过来。” 林逸衣纠结的看他一眼,觉得过去了也没什么吧,她现在可是变相单身,就是对另一个男人妥协,甚至生出‘愧疚’的心里都是正常的。 要不然她辛辛苦苦为了什么。 于是林逸衣决然的迈出第一步,为他的担心和此刻的焦急心生暖意,并不再抵抗的,任他向四肢蔓延,温暖跳动的心。 林逸衣在夜衡政触手可及的位置站定,小心地拽拽他的衣角:“别生气了,你看,我都把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里了,肯定没人认出来的。”说着把斗篷上的帽子摘下又戴上,包装的像只女巫:“我是偷偷看,确定他没事就离开,这不,正要走。” 夜衡政把她碍眼的帽子拿开,露出一张精致的熠熠生辉的脸颊,这张脸尤其在不冷着对你时,最为光彩照人,眼睛明亮睿智,笑容小心宽和,有女子成熟的内敛也有一些孩子气,看的人心里的埋怨顿消。 林逸衣见他面色好转,胆子大了一分,扯扯他的衣袖:“走了,我给你做夜宵,吃了好好睡一觉,你一定累了。” 夜衡政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快速把她拉向自己,低下头,吻住她前一刻微张的唇,唇齿纠缠放纵、珍视,他有多担心不见的她,她知道吗? 林逸衣惊讶的睁大眼睛,下一刻瞬间有些僵硬,鼻翼间男人的气息浓重坚硬,带着点点讨好,小心的试探着她的情绪,包含着三分惶恐的会被推开的尴尬。 林逸衣抬起的手落下,最终没忍心那样做,这些天,即便身为一个追求者,在知道自己做出的事,依然选择帮助她,她也不是说对方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穷,图一时快活,何况这人还是夜衡政。 夜衡政见她没有拒绝,心里闪过一丝暖流,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月亮终不觉得这时候自己该羞涩什么,下面的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它顾忌什么…… 直到更声传来,夜衡政慌忙放开还揽着衣衣的手,呼吸急促,脸色通红,但在月色的掩饰下又害羞的恰到好处,殊不知却又紧张的握上衣衣的手,不明所以的问:“冷不冷?” 林逸衣再聪明也脑回路停滞了一会,回了两字:“不冷。” “那好,我们走吧。” “不做坐车吗?” “夜色正好,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林逸衣任他牵着,依然让自己勇敢的走了这一步,尽管这一步比以前的婚姻看起来还要荒谬,还要不值得相信的多。 但此时此刻在圣国圣都,她愿意相信他的真诚和略显奢侈的想法,哪怕有一分希望也值得她为此努力。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都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都历经岁月的磨难沉淀了沧桑的感悟,无需多余的话语,不用激烈的相拥,不必海誓山盟的一再追问相爱与否,他在这里,她在这里,心如相一,仿佛已经懂了彼此心中坚定的相守相依。 林逸衣与夜衡政并排走着,他牵着她的手,她在他的左侧,慢慢的闲聊着:“这件事真的过去了?” “至少握着你生杀大权的人再不用担心,剩下的便谨防小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这些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 林逸衣笑看他一眼:“说的我跟不能保护自己一样,放心吧,想动我比你想象中艰难,对了,也盯着郑东儿这里点,当初是我劝他接下这个角色,就怕那些人对他不利。” 夜衡政嗤笑的看她一眼:“你放心,就是你出了事他也不会出事,你当他跟你一样,做事不顾后果,他在接了你的戏本时就给自己找了靠山。” 林逸衣心想,这么聪明:“谁?永寿王?”都说他们有一腿。 “错,永平王。”夜衡政无良的漏底,恐怕整个圣都知道名伶东儿投靠永平王的人也不多。 林逸衣心想真是聪明啊,但下一刻也表示理解,他演这个角色定是明白他演出的价值,如果利益最大化,的确应该寻求永平王的帮助更完美一些。 …… “我到家了。” 夜衡政牵着她的手不想放开,非常不情愿的望眼里面:“刚才有人说请我吃饭?” 林逸衣顿时红了脸,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一样,所以不请了,半夜三更留朋友吃饭是道义,留男人吃饭算什么:“不行——” 夜衡政看着她含笑赶人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夜衡政抱住她的肩,坚定道:“吃完饭就走。” 林逸衣推开他:“这样的谎话没有一点说服力。”夜衡政绝对不急色,只是有时候人就这么奇怪,有什么的时候就不愿意留把柄给对方。 “那……”夜衡政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道:“你亲我一下……” 林逸衣瞬间推开她,耳唇发红:“夜衡政——” 夜衡政倒过来更彻底的把她压到门框和胸腔中间,声音慵懒欠扁:“叫我干什么,先声明不卖身。” 林逸衣突然笑了:“好了,不闹了,赶紧回去,你累了,你要相信自己,累的跟死猪一样的男人同样没有魅力。” 夜衡政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身体有些僵硬,甚至开始反思今天的表现是不是不好,但让他放开温香暖玉的身体,对一个疲惫的男人来说也不容易:“亲我一下……” “你多大了,还讲条件了。” “本相跟自己娘子讲条件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快点亲一下……本相还急着回家向奶奶报备,今天给她老人家找了个漂亮的孙媳妇。” 林逸衣斜他一眼,推推他:“还闹,没正经,也不怕被人看见。” 夜衡政凑得更近了,声音充满了男人对单身很久的女人强烈的诱惑性:“怕被人看见还不快点,你如果不主动,我便主动了,到时候想怎么吻完全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 林逸衣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紧张隐藏在故作镇定的表态下:“好了,还不快走。” 夜衡政咧着嘴美美的笑着,有句话说的对,信男人那张嘴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下一刻,夜衡政变被动为主动,肆意的提取她口中的甜美,轻软的,香甜的带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 他仿佛有些理解永平王说的那句话了:你是没碰到,碰到了就会明白什么是英雄冢。 而他很乐意死在里面。 林逸衣废了一番功夫才把粘人的夜衡政送走,不禁苦笑不已,这个男人。 林逸衣刚要回头,突然发现春思站在不远处。 林逸衣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林逸衣等了很久,叫了春思两声,也不见春思她有任何举动。 林逸衣叹口气,走过去。 春思愣愣的举着灯笼站在哪里,已经惊吓过度。 她全身上下如被人抽干了灵魂,呆滞的惊恐的,甚至是惶恐,以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承担着刚才足以击垮她所有信仰的一幕。 那一刻眼前的人抱在一起,是她从未想过的,春思虽然平时看着夜相追求王妃娘娘,但真看到两人做什么,对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她从小的认知和接受的教导,没有一个能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做,她好怕,怕的要死! 幸亏是自己撞上了,幸亏自己没有自作聪明让送她到此的王府车夫停在门外,幸亏她今天没有带别人路过,幸亏王爷只是问了她一句出去给王妃买吃的吗? 突然,春思觉得发凉的身体一暖,有一个怀抱圈住了她,低声安慰:“别怕,你没有错做什么,我和王爷之间根本不可能,让你接受这一刻或许有点难。但亲爱的,女人没必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真的。” 林逸衣并不责怪春思反应如此激烈,这太正常了,春思就是个丫鬟,再调皮也是丫鬟,不敢反抗她头顶上的主子,把封建大义看成天,如今天塌了,她震惊也很正常,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我们再回去?” 春思急忙点头:“要,要。”春思都快哭了,以后让她怎么见王爷。 林逸衣带着她往里面走,见她还有些惊恐,真诚的告诉她:“我跟王爷谈好不过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春思想死了才去问头顶的神!春思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自己不说,自己不说的话绝对不会东窗事发。 她们王妃娘娘就是贪一时新鲜,玩够了就把相爷甩了,相爷长的跟小白脸一样,哪里有王爷英俊好看。 春思呜呜的哭了,她好可怜啊:“娘娘!您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叫什么呢!叫夫人!” “不,娘娘,就是娘娘。” “行。你今天最大。” “我回去后再也不生火了。”要不然就给你告诉王爷,春思傲娇的看着她的王妃。 林逸衣心想,这跟‘生火’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客气的拧她一下:“行了你,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要不是再训练个你浪费时间,本夫人就把你扔了。” 还威胁她,她不活了,春思抽噎着冰凉的心还不忘关心自己忘恩负义的主子:“娘娘,以后少跟相爷那样,不好。” “哪样?”林逸衣发现自己绝对是故意的。 春思脸瞬间红了。 林逸衣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我去睡了,今晚不走了。晚安。”林逸衣抬步离开。 春思急忙道“娘娘,可王爷……” 林逸衣回头一笑,心情无限畅快:“他以后再不会找我了。”有什么比精神上摆脱那个牛皮糖更值得庆祝的。 …… 翌日,林逸衣匆忙赶回来,刚奔向大厅,还没来及的开口,就看到见到她时,跪了一半的母亲:“臣妇参见王妃娘娘,娘娘……” 林逸衣赶紧冲过去把她老人家扶起来,胳膊上的披帛都没有穿戴好:“这是做什么?”林逸衣拉拉锦帛,疑惑的看向自己大嫂。 林氏长媳更加郑重,礼行的更大,直接跪拜大礼:“民妇参见王……” 林逸衣也把她拉起来:“嫂嫂这是干嘛,快起,快起。”林逸衣觉得绝对不是昨晚的事东窗事发,否则老太太就直接杀上来了。可现在是闹哪样? 林夫人看着女儿傻愣愣的样子,一阵叹息,王爷水涨船高了,女儿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女儿丝毫没那点觉悟:“规矩不可废,你呀,平日就是太随意了。” “再随意也不如您老人家一个月看女儿两次来的惊悚,娘,你快说找女儿什么事?” 林老夫人顿时尴尬不已,想起来随意教训女儿,宗祠那帮老家伙会不会趁机发难!“你过来娘跟你说个事。” …… 林逸衣听完,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果然水涨船高,林家对她的态度立即不一样了,还派了母亲过来劝她同意让堂侄女进门,别闹了,她才不管。 林逸衣直接不参与,以后也不打算参与:“娘,我是没意见,但这事您最好问王爷,让他首肯,他娶美妾又不是女儿。” 林老夫人闻言又想削她:“我问王爷!我如果能——”突然想到女儿可能母仪天下,这么骂不好:“你是后院之主。” “但我不是王爷他娘啊,不能我说让他娶谁就娶谁,娘,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谁着急嫁进来谁努力,咱尽管看戏。就算她们真嫁进来,还不是要仰仗我鼻息过日子,你着什么急,凭白让人利用。” 林夫人那个郁闷啊,她这是为了谁:“就你!你别被人玩死我就偷笑了。” 林逸衣腻在老夫人身边没有心理压力:“放心,我都不讲理这么多年了王爷也没对我怎么样不是?说明王爷就有那种嗜好,你越跟他闹,他越兴奋,放心吧,他绝对不会因此休了我,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别再跟着他们乱出主意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 春香赶紧进来福身道:“禀王妃娘娘,王爷听闻林夫人来了,特意让厨房加了菜,留林夫人用餐,王爷说他今日不忙,一会来给林夫人请安。” 林夫人立即喜上眉梢:“王爷客气,我这老婆子也不是什么稀客,王爷如果忙不用招呼我。” 春香笑道:“回夫人,王爷说了,好久没见您了,早就说带王妃回府看您呢,正好老夫人您今天就来了,王爷正高兴呢。” “是吗?”林老夫人笑的那个开心,眼睛上的褶子都不吝惜暴露了。 林逸衣暗叹元谨恂会做人,他已经在虚伪的路上分不清真实和谎言了,中午竟然还有功夫陪假丈母娘吃饭。 林老夫人立即忘了女儿给她带来那点不悦,眉眼都染了高兴,拉着女儿的手笑的合不拢嘴:“王爷啊,总是这么客气。” 林逸衣心想,是啊,时刻不忘拉拢人心,对丈母娘都下意识反应的争取,能是常人吗! 林老夫人正高兴的回忆着王爷平日的贴心。 林逸衣陪在旁边不停的点头,偶然看眼嫂子,跟嫂子神色交流:有了吗? 嫂子:没呢,老三总是要不上。 林逸衣:别着急,该来的时候,缘分自然就到了。 “……王爷啊就送了我一个翡翠的,你们说说,我就是随便一提,他就记在心里了,谁家老太婆还用翡翠玉盆啊,可让我那些老姐妹把我笑的不轻,还有啊,就是去年冬天……” 林逸衣:我哥最近忙吗? 林徐氏:还行,没有功名在身,到是瞎忙活,决定明年考科举试试。 林逸衣:试试也好。 三个人正彼此说的高兴。 春思慌忙进来:“禀娘娘,林老爷子来了,王爷已经迎出去了。” 林老夫人闻言,脸色立即难看,说好了这件事她先探探女儿,如果女儿不同意谁也不能逼女儿答应,林重阳现在什么意思! 林逸衣回头:“怎么了娘?” “没事,咱们也迎出去吧。” “是。”林逸衣与大嫂一左一右扶住林夫人,带着众丫头婆子迎了出去。 林重阳顿觉颜面有光,哪有比别人求而不见,自己一来,永平王立即出迎来的给足他颜面。 林重阳这次不敢像往常一样托大,同僚间对永平王的传言,让他心有余悸,不敢造次,想到平日对着王爷摆岳父的谱都一头冷汗:“下官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走出来,一身家居锦袍,却比往日多了说不出的威严:“林大人客气。”他今日休沐,刚才与幕僚在谈事情,按说并不需他刻意出来迎接。 但他依然第一时间迎出来,不为别的,因为后面定也会有人迎出来。 “王爷折煞下官了,王爷繁忙,不必为下官费心,下官就是路过此地,听闻夫人在次,特意来看看夫人要不要与下官一起回去。” 元谨恂嘴角一挑,目光不刺自讽:“是吗?” 林重阳顿觉背脊发凉,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他平日如沐春风的女婿吗? 林重阳顶着压力,擦擦汗点头:“是,千真万确。” “哦?” 林重阳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哦’是什么意思?是信还是不信?那个……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平易近人的女婿吗? 林重阳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和女婿心不在焉的敷衍,林重阳心里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时间万分后悔走这一遭。 果然,不一会,元谨恂看到林逸衣搀着林老夫人过来了。 元谨恂脸上立即和煦如风,先对林老夫人行礼:“见过林夫人。” 林夫人立即眉开眼笑的错开身不肯受了:“王爷安福。” “不敢。”元谨恂看林逸衣一眼,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敏感的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具体又说不出来哪不同,应该是多了分灵气。 林重阳那个惊叹,王爷这是——这是—— “都别在这里吹风了,两位里边请。” 元谨恂带头。 林夫人把林逸衣推到王爷身边。 元谨恂自然而然的揽了她一下让她走在身后。 林逸衣没什么意见,走哪边不一样啊。 元谨恂边走边跟林重阳闲话家常,偶然遇到上下台阶会回头扶林逸衣一下,动作不显,但贵在用心。 一旁的林夫人看的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林逸衣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心里捉摸着元谨恂这是要策反林家?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换个林家女儿娶策反的更快。 林重阳琢磨不定的审视着王爷,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待女婿离开的时候,林重阳瞬间对上女儿:“你娘通知你了吗?” 林逸衣抬起头,他们现在在刚走过王府花园,正在经过第一回廊的凉亭了,元谨恂有事离开一下:“什么事?” “你大堂叔家的孙女进府一事!” 林老夫人脸色立即难看。 林逸衣看了父亲一眼,淡淡的道:“我帮你问问王爷。” “你说什么!你——”林重阳气的半死,刚要训斥女儿一顿,便见王爷回来了,立即噤声:“王爷……” 林逸衣直接道:“我爹想把我堂侄女给你做侧妃,你觉得如何?” 林重阳、林老夫人、林徐氏顿时看向林逸衣,模样无异于见鬼。 元谨恂闻言宠溺的一笑,点点她凑过来的鼻尖:“你呀,这么多年也改不了老毛病,不可能的事也能酸上了,我纳你侄女为侧妃,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林逸衣闻言,暂时抛开被当宠物对待的举动,顿时眼睛雪亮:“对啊,侄女婿,呵呵——” 元谨恂宠溺的一笑:“没正经,多大的人了。” 林老夫人、林老爷顿时面如死灰,惊悚的险些把眼珠子掉下来,心里像滚过油锅一样羞愤,王爷这是说他们不知廉耻了! 林老夫人虽然面上挂不住但莫名觉得解气,让你们看着我女儿好欺负打我女婿的主意,活该! 林重阳再没脸待下去,不等走到后院,拉着老婆子,赶紧走了。 林逸衣目送爹娘走远后,用手帕扫扫前面还在装孝婿的元谨恂:“别看了,走远了。” 元谨恂收回目光,面色多了丝凝重:“他们来找你麻烦的?” 林逸衣闻言从头把他打量到脚:“变的还真快,不是,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事。”林逸衣掩嘴一笑:“你可真敢说,侄女婿,都把他们二老吓跑了,呵呵。” 元谨恂站在原地,看着她,此刻她眉目弯弯的,人很柔和,仿佛从自己答应让她去死后,她就一直心情不错。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她不笑了,反复审视自己有什么不妥,元谨恂突然道:“真难看。”说完抬步走人。 林逸衣猛一转身,想说什么,最后想想……忍了。 春思见娘娘受了委屈,担心的疾步跟上:“娘……娘娘……” 林逸衣依然心情不错:“恩?”不能去常来便当难得的度假。 春思松口气,王爷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娘娘难看,娘娘没生气太好了。 林逸衣春思久久没有开口,回头不解的道:“有事?” “没。” ……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寿妃几乎要气疯了,孝敬皇后都死多长时间了,突然在这时候跳出来蹦跶,想抢她儿子的果实,门都没有,既然早就死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当鬼,不要企图跳出来丢人现眼。 寿妃气的头昏脑涨,尤其《龙功》戏曲中唱给孝敬皇后的两句词,简直把她们一众嫔妃比成了玩物,皇上的原配只有一个。 可论漂亮谁有她漂亮,就是孝敬皇后活着她也敢一争高下,轮心机,一个养在深闺中不因世事的女人有什么心机,还能斗得过她。 可偏偏这个事事不如她,如果活着已经被皇上厌弃的女人死了。 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一个死人,怨气没出撒的寿妃娘娘这些天要气疯了。她必须找个宣泄口,发泄她这些天以来的怒火。 那个女人她没法斗,永平王暂且她也动不了,总有一些小鱼小虾,让她痛快一下才行。 寿妃想,虽然一切事情表明,皇上想起孝敬皇后跟戏里文当点缀的‘杂草’没有关系,但不能把孝敬拉出来出气的寿妃,把所有的不甘都怨恨寄托在了唱孝敬皇后的角色身上。 哪怕出出气也是好的! 单凭她自己,足不出宫当然不敢这样想,但她儿子早已成年,手里有的是人让她征用。 一个男人长成那样不是妖孽是什么!姓郑的原主能死你也要死! 寿妃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滋味,平日高贵的容颜,首次如此不痛快,本以为永安王死了,剩下一个永平王不成气候,太子之位还不就是儿子的。 “来人,去请永寿王妃进宫。”这个媳妇一样不让人省心,婚前不检点,婚后又不能拿事,要不是前面有个永平王妃顶着,她就是圣都最丢人的儿媳妇。 当初如果娶了罗红夕多好,她当初看中的可是那个孩子。 …… 罗家的是是非非,更是一出不可对外人说的大戏。 总体来说就是被嫡母养大的二小姐抢了嫡母生的大小姐的婚事。 罗红颜谈不上比她姐姐多漂亮,但在罗府时,比端庄明理的罗红夕多了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憨劲,加上是么女,爹娘宠溺,便养成了为所欲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 寿妃娘娘为儿子选妃时,看中的是罗家大姑娘,觉得此女不单漂亮也知书达理,性情温顺,是为主母的不二人选,罗家与他们也都有这样的默契。 可人算不如天算,逢年过节去罗府拜访的永寿王,被罗红颜撞了个正着,一瞬间便芳心暗许。听说是姐姐的未婚夫后,顿时恼了,凭什么最好的东西都是她的,仗着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从小就高她们一等,连她这个记名嫡女都不如她。 母亲成天只教导姐姐,只对姐姐严厉,人人都说姐姐是罗府的希望,生来便不凡,将来定有一番造化。 罗红颜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她也是嫡女,凭什么姐姐有的她都没有,这次她要自己争取,这次她要让全罗府知道谁才是罗府的骄傲。 罗红颜不顾男女不婚不见客的习俗,威胁了自己的丫头后,几次三番与永寿王相遇在各个她能想到的角落。 一来二去,男男女女,深喑其中之道的永寿王焉有看不出小姑娘心思的意思,这样娇憨可人秀色可餐的小姨子频频暗示,他焉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两人真正乱闹在一起是一年后,闺中小姐放低身价,风流王爷一夜留情,再正常不过的男女之事,尤其闺中千金不把自己当闺秀,他堂堂永寿王焉有送上门不吃的道理。 罗红颜非常高兴,觉得姐夫十拿九稳是自己的,没有嫡妻之位怎么了,到时候她也比姐姐得宠。 可,在罗红夕又抢了她风头,母亲又背后骂她是狐狸精生的时,她便决定让罗氏母女好看,你们不仁,她便不义,这嫡妻的位置她要定了,而你的女儿要想再进永寿王府只能做妾的份! 这件事罗红颜计划了很久,为了滴水不漏,她实验了很多次。 但讽刺的是,真正的东窗事发却是意外,打了罗红颜和永寿王一个措手不及。 那天罗红夕找妹妹寻绣花样子,见院中无人守着,就自己进去了,想不到却撞见未婚夫正跟妹妹苟合! 罗红夕当时气的手脚颤抖,不可否认也有些自尊被创后的不冷静,直接闹了起来。 整件事在罗府闹的非常难看,惊动了很多了。 罗父罗母都没脸当场给她们争个是是非非。 罗父当场便怨上了大女儿,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有什么委屈不能低下谈,非要大呼小叫,现在好了,全府都快知道她们多丢人了! 因为这件事罗府杖毙了二十多人,永寿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甩袖就走。 罗红夕觉得委屈的不得了,一直哭。 罗红颜也觉得委屈的不得了,一直哭。 哭的罗父罗母十分烦躁,丢人现眼,家门不幸! 但要说他们完全没有责任不可能,深门大院,一个男子出入会没有察觉? 只能说他们暗地里也想生米煮成熟饭,加重罗家的戏码,永寿王可是寿妃娘娘的儿子,而寿妃娘娘最得宠,将来的储君之位…… 本计划着大女儿端庄知礼是主母,二女儿俏皮可人为妾,永寿王后院还不是他罗家的天下,谁知道……谁知道……大女儿发了疯,撞见后不避让,竟然闹了出来,实在是…… 罗家到底是名门望族、簪缨世家,女儿发生这种事,不娶你也得娶,量你是天王老子也一样,更何况是‘老子’的‘儿子’。 罗家想尽快让两个孩子出嫁,免得夜长梦多。 可大女儿不识好歹,就是不嫁,甚至上吊自杀!隐约罗府传出大小姐有疯病,经常半夜发疯。 寿妃立即退了与罗家大小姐的婚事,选了二小姐,寿王府选的不过是罗家,罗家两个嫡女哪个嫁都无所谓。 永寿王也不介怀,两位小姐他都喜欢,是娶大的纳小的,还是娶小的纳大的都无所谓,反正大小姐也不可能嫁出去,给他做妾,是她最好的出路,想到罗红夕清高的性子当妾,永寿王觉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永寿王大婚,罗家小女儿披嫁衣,众人虽然疑惑,但也觉得无可厚非,罗家不禁庆幸,好在对外只是说两家联姻,具体没有说明是哪个女儿。 罗红颜心里痛快的不得了,让你清高,让你平日看不起我们高高在上,到头来嫁给王爷的是我,嫁给你心上人的是我罗红颜,罗家的希望也是我。 从此再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命运,她记名嫡女的事再不会被人提起。 罗红颜婚后颇有手腕,一改府中的活泼俏丽,对下,雷厉风行,手段极尽狠辣,就是永寿王也好几次栽在她手里。 永寿王焉能受下这份委屈,娶妻只是摆设,还真以为能干涉他的生活,当他是大哥那个懦夫! 一个男人要想对付一个后宅的女人,有的是办法。 罗红颜从意气风发,变得暴躁易怒,她整天要面对永寿王数不清的女人,这些女人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挑衅她,让她措手不及,事端频发、焦头烂额。 甚至一月半年她见不到永寿王一次。 有一次她没有办法,处置了一位身怀有孕的爱妾,永寿王竟然说她善嫉! 罗红颜委屈的不得了,不停的哭,可是这次哭,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好言好语的哄她,她如一个突然闯入鬼窟的孩子,茫然受了惊吓。 她开始如所有主母一样,开始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对相公不闻不问,学会了在对方失宠后疯狂的报复,更学会了手染鲜血。 不管她过的怎么样,她都不觉得委屈。 因为有令她痛快的事,就是姐姐嫁给懦弱的永平王为妾,哈哈,为妾,她那高傲的姐姐啊,还不是去给人当妾了,而她是妻,这就够了。 她倒要看看谁还敢背地里说她是野种,说她不过是太太怜悯才做的二小姐,而那位施恩般的母亲还会不会温柔的看罗红夕,恶毒的看她。 她们都以为她小不懂事,听不懂,其实她懂,并且一直记得。 没有什么比罗红夕当妾更令她痛快的。自己的女儿当了妾,以后是不是就没脸骂妾生的孩子了!何况如今她有了身怀,水涨船高的罗红颜不懈把罗红夕放在眼里,回了家,母亲父亲也是围着她转,甚至说她是罗家唯一的女儿,罗红夕是谁?谁记得。 要说最近春风得意的罗红颜有什么不痛快的事,真有,便是永寿王在外包了一个戏子还闹的人人皆知! 但罗红颜心里不痛快,却苦于没有办法,这个人跟以往的不一样,永寿王特别看中他,碰都不让她们这些女人碰一下。 …… “臣媳参见寿妃娘娘,娘娘千福。” “快起,有了身子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才是正理。”狐媚的东西,若不是罗家还有用处,如今又有了孩子,她真不想看到她! “是,母妃。”罗红颜也不喜欢寿妃,谁会喜欢一个总是盯着儿子后院的婆婆,最近更是了不得,要把王家贵女抬进寿王府为侧妃。   ☆、060求婚 罗红颜一惊:“母妃……” 寿妃瞬间看向她:“怎么?这种事你做的少吗?要在我这里装出一副纯良相。” 罗红颜闻言心里厌恶,能一样吗,郑东儿现在是永寿王的心头宝,宠的不得了,如果动了郑东儿,她有几张脸被永寿王厌恶,你这个当娘的为什么不自己上。 罗红颜摸摸肚子。 寿妃看一眼,不以为意,想为孩子积德?:“人啊,眼光要放的长远。” 罗红颜不说话,要长远你去,找她做什么。 …… 永平王府的秋天姹紫嫣红,圣都文明的内流湖造就了它仅次皇家园林的秋日景色,亭台楼阁、琼楼玉宇、假山凉亭,曲径通幽,是秋日后院女人们闲来无事赏景的好去处。 丁儿搀着罗红夕,神色有些担忧:“姨娘,咱们要不要去王妃娘娘那里坐坐,或许……王妃娘娘愿意帮忙?” 罗红夕凤眸深处盛满了忧伤:“再说吧,这些天府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爷总是忙的不见人影,又一个月没来后院了。”她还是想让王爷帮忙。 丁儿闻言解气的道:“幸好王爷忙,否则沈姨娘还不飞上天。” 罗红夕闻言布满忧色的脸也忍不住一笑,沈千梦这段时间可是全府的笑点,仗着有孕,天天嚷嚷王爷会来看她,结果递到前院的消息,纷纷石沉大海。 结果沈千梦还不死心,还一个劲的嚷嚷,似乎没了面子,就越发要找回面子,天天去前院请,天天跟人说王爷这次一定会来看她,结果王爷最近一个月都没踏足过后院。 沈千梦面上无光,这些天就可劲的折腾冷氏,冷氏是软绵性子,能依着沈千梦的都依,到是更加养刁了沈千梦的性格,说出‘肯定是王爷吩咐的,让多照顾她。’ 现在后院谈起她都问一句‘王爷今天去看她了吗?’或者‘还发疯呢?’ 罗红夕笑过后,也会忍不住想,有几人能幸运的和沈千梦一样活的如此糊涂,从小便是元帅府千金,家中遭遇变故后还能嫁给自己爱慕和熟悉的王爷,她……到底还是幸运的吧…… 罗红夕叹口气,其实这一个月来王爷不是完全没去后院,还去了重楼院两次不是吗。 罗红夕的脸色又有些忧伤,原配就是原配,就算忙的后院的女人来不及看一眼,也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见正室。 这便是妻和妾的不同。 …… 身在正房的林逸衣,完全不知道正被人羡慕着。 她正心情不错,手脚麻利的整理着自己东西,准备离开永平王府。 完全不用再顾忌元谨恂的她,有如一个要出远门旅行的都市白领,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柜,然后去享受一场浪漫的长途旅行,想想便觉得心情已经在百米外的蓝天白云上不是吗。 林逸衣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零散的小玩意和喜爱的小摆设,均是自己后来添加的,跟原主没什么关系。 林逸衣看着自己一手布置的小窝,想想还有些舍不得。但自由的呼吸与这里的物质比,后者显得太微不足道。 春思站在主子身后,痛苦地擦擦眼泪,看着娘娘收拾包袱的背影,心里非常难受:“娘娘……呜呜,娘娘……咱们真的要走吗?” 林逸衣打开箱子,里面是前些日子元谨恂送她的各种首饰,她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封好箱,推到床下,毫不眷恋:“嗯,以后除了大事,我们就不回这里了。” “呜呜……”她从没想过离开王府。 林逸衣拂过床上刻金雕花的复杂花纹,心里对这座房子有单纯的舍不得,多么漂亮,如果有朝一日它们沦为古董也是最值钱的古董。 林逸衣站起身,最后一次环视她的寝室,这里的一缕一纱、一杯一盏,都是后来按照她喜好添置的,抬头望不到顶的高粱,气势恢宏的垂悬灯,一幅幅珍品名画,一张张精巧的绣品,价值连城,精巧气派,华贵的含蓄。 但凡谁住久了,这里暗含的尊贵惬意能很快腐蚀一个人的灵魂,让人心甘情愿的沉迷其中,为这一切存在紧紧抓住这个位置。 再见了,以后没事,她恐怕很难再这里睡一晚。 春思还在哭,在做最后的尝试:“娘娘,王爷真的同意了吗?”她怎么觉得昨晚餐桌上就娘娘一个人在说,王爷一直吃饭,王爷真的听清娘娘‘分居’的定义了吗? ‘分居’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和王爷不是一直在‘分居’,怎么还要特意再‘分居’。 春思哭泣着,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跟王爷‘分居’的王妃。 春香眼睛红红的走过来递给春思一个包袱:“给你收拾好了,没事多回来看看。” “恩。”春思又哭了。 春香安慰的抱住她,两个人眼圈都红红的。 春香还是留守,有事会通知外面的王妃娘娘,在她眼里,这只是王妃任性的要出去住一段时间,等给够王爷颜色看了还会回来。 春香擦擦眼泪,想起正事:“娘娘,外面递来的邀请帖,都回娘娘有病吗?” 林逸衣提起单薄的箱子:“恩,让你费心了。” “如果……府里的姨娘们问起来呢?” “就说本妃重病在床。” “可如果她们不信硬闯……” “就说我已经病的进山疗养了,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相信那些个女人也不敢真闯进来。 春香无言以对,只能放行:“娘娘要记得早点回来。” 林逸衣笑笑已经不再跟她解释:“会的。” 只有春思觉得王妃根本不会再回来,因为外面有野男人等着娘娘,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娘娘在外面比在府里开心,如果不是娘娘已经成婚已经有了王爷,她其实挺支持相爷的。 如今的娘娘外面有常来,还会有让娘娘错不开眼的所有事物,娘娘在外面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春香你个傻子,呜呜。 春香眼巴巴的送她们到二门外,最后还不忘提醒:“娘娘,差不多就回来,奴婢给您生火……” …… 林逸衣走了,对她来说,永平王府以后就是过去,只等着元谨恂哪天通知她可以死了,她就算彻底告别这里。 …… 位于船山路的小院突然温馨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在这里工作的下人们,就是一瞬间觉得这座院子不一样了。 客厅了多了一些小摆设,桌椅上的茶垫、绣垫再不是她们从街上随便买来放上去的必须品,客厅正中央挂着的鱼戏莲子图已经摘下,换成了百变多宝阁。 旁边的实木座椅换成了两张软榻,榻板的款式名贵,花样繁琐,是她们这半辈子也买不起的红木,客厅正中央的地毯换成了纯白底的狐皮毯,每次打扫她们都舍不得上去踩。 还有院子里的东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一进一出的小院,推开大门就能望到正厅的门槛,如今在大门与正厅之间盖起了一堵墙,变成了二进二的小院,显得住在这里的人身份都不一样了。 而事实上,下人们的确轻手轻脚了许多,使这座本来与周围没什么不同的院子瞬间威严起来。 林逸衣给府里的下人们请了位厨娘,平日自己吃饭都是自己动手,从此这里便是她的家,或许没有永平王府排场阔气,但家只有一个。 夜衡政拜访时一眼就看出这里的变化,因为含蓄的他借着月色行了苟且之事后,心里非常羞涩,就盯着房间里的摆设看,一看就看出不同了,向来能言善道的他直接说了句:“你就不怕招贼。” 林逸衣闻言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后不以为意,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历来让自己享受最好的物质:“这里是船山路,如果遭了贼,府尹大人就就不用干了。” 夜衡政被抢白的很尴尬,他其实不想说这个的,但是看着林逸衣神色自然,态度如常,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本以为,他今天过来,被轻薄后的林逸衣怎么也得做做姿态不让他进门,然后他发挥男子死缠烂打的本事好话说尽,最终抱得美人归;最不禁也该是他虽然进了门,但衣衣娇嗔不依故作恼怒等着自己去哄,然后抱得美人归。 可他进来后发现,他真的想多了,何止想多,好似林逸衣才是占了他便宜的一个,她就靠在临窗的软榻上看书,姿态闲适、清丽妩媚,不经意间透着居高临下的诱惑。 夜衡政仿佛觉得自己就是毛头小子,落入千年老妖手里,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种上位者惯有的居高临下。 林逸衣疑惑的抬起头:“怎么还站着?坐啊。”林逸衣的目光又回到手里的书上。 夜衡政看着她突然一阵苦笑,想他堂堂夜衡政也有在女人面前如此丢面子的一天。 夜衡政立即收起玻璃心,快速调整自己的位置,搬着椅子厚着脸皮挨着衣衣坐过去:“看什么呢?” 林逸衣靠在榻臂上。 夜衡政坐在榻臂旁边,两人共用一个榻臂,夜衡政稍微一凑近就能碰到衣衣的脑袋。 “《边城风光》,看过吗?” “没有,我看看。”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林逸衣递过去。 夜衡政翻了一页:“知道了,烈日三年编订的《地理杂论》,里面关于饮食的不多,但我记得有几种食材,看不出来你对食材分布也有研究。” “你看不出来的多了,帮我倒杯水,谢谢。” 两人闲闲的待在一起探讨了一下午《地理杂论》,夕阳西斜,夜衡政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夜衡政瞬间打个激灵,人已经严肃正经的站了起来。 林逸衣看他一眼:“不吃了晚饭再走。” “我晚上有点事,先走了。”他竟然错过了跟属下约谈的时间! 林逸衣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在碰到下人时立即恢复往常的从容贵气,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傻子。 同一件事,放元谨恂身上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元谨恂身边聚集了太多女人,让他不必费心去看她们。 因为他不必担心买回来的鞋不合脚,因为他可以有很多双鞋。 …… 傍晚,永平王府内。 元谨恂从书房出来,若有所思的想着刚才与属下商议的事,眉头微皱,神色肃穆。 纪道默默的跟在背后,亦步亦趋。 突然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纪道一阵头疼,有完没完了,不就是有喜了,还能天天不舒服吗! “奴才去去就来。” 元谨恂站在原地,还在想刚才的事,突然远方传来一阵不妥协的声音,但下一刻瞬间寂静无声。 元谨恂不禁望过去,见纪道已经把人请走。 元谨恂想起这些天书房里突然多出来的众多补品,恍惚想起很久没去后院了,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确实没时间去看她:“王妃派人来过吗?” 小巷子屁股一疼,躬身道:“回王爷,没有。” 元谨恂意料之中的点点头:“重楼院有什么事?” 小巷子闻言,不明白王爷具体想问什么事,重楼院该有什么事? 纪道赶紧快走几步赶回来道:“回王爷,王妃娘娘说身体不适,拒绝了一品诰命陆老夫人举办的赏菊宴。”那可是陆老夫人啊,皇上的‘半臂’心腹陆长善,陆大贤者的夫人。今年八十有一,是公认的老夫人,王妃娘娘竟然也拒绝了。 元谨恂闻言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王爷。” 小巷子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养完病回来后,很多事他听不懂了,王妃娘娘年年生病,拒绝各方邀宴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这次突然拿出来说。 春香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王爷怎么来了。 元谨恂直到进去都没看到林逸衣:“王妃呢?” “回,回王爷,娘娘生病了,在里面。” 元谨恂抬步要往里面走。 春香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就说吗?肯定是王妃娘娘理解出了问题,王爷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王妃出去‘分居’。 春香直觉反应,自己该做些什么,急忙忍住恐惧上前一步,挡住王爷的身影:“王爷,王妃娘娘说身体不适,谁也不见,您……您也一样……” 元谨恂闻言看了春香一眼,然后慢慢的停下脚步:“让王妃好好养病!”说完看了里面一眼,转身离开。 纪道觉得主子又不痛快了。 不用纪道提醒小巷子也感觉出来了,虽然王爷一样吃饭、洗涑、看书,但是就是不一样,感觉很不一样。 前院的房间里突然又静悄悄的了,年婳站在旁边添茶的手都多了三分小心。 方艺早躲远远的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烛火燃烧的声音和王爷翻书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元谨恂突然道:“今天该去哪里?” 纪道心里打个凸,赶紧道:“回王爷,吴姨娘院里。” 元谨恂说不上为什么脸陡然一黑,放下书,站起身,伸开胳膊:“走吧。” 年婳立即给王爷系好披风。 纪道有种大呼苍天开眼的感觉,希望多才多艺又体贴温柔的吴姨娘能温暖王爷这颗越来越火气旺盛的心。 吴相怡听说王爷过来,立即丢下梳了一半的头发跑出去。 舟儿呆呆的看眼手中消失的长发,立即追去去:“姨娘,姨娘,你还没披衣……” 舟儿立即攥着手里的衣服垂下头,跪在地上,房间里顿时跪满了人,因为洗完澡正准备睡的姨娘已经‘衣衫不整’的扑王爷怀里了。 说是衣衫不整,也不过是穿着里衣,散开了长发。 吴姨娘还是孩子性子,没有沈千梦时她最讨喜的一个,吴姨娘撒娇的靠在王爷身上,呼吸着思念依旧的气息,心里开心不已:“妾身好想王爷,王爷想妾身没有?” 吴姨娘俏皮的抬起头,半干的乌黑长发浓密的披在肩上,女子较好的容颜带着沐浴后的温软,眼睛亮亮的,羞涩的一笑下还有两个可人的酒窝。 元谨恂看着她,莫名但心里冒出一段话:这才对,娇俏可人,笑脸相迎,这才是她们的样子不是吗? 但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穿着不伦不类的围裙站在灶台上和面包包子的女子比眼前淡妆轻染,长发披肩的女子要好看真实的多。 吴姨娘羞涩的垂下头:“讨厌啦,看什么看……” 元谨恂闻言,一瞬间没了对女人的*,或许只是前一刻脑海里静雅的女子给了他需要的错觉。 “王爷,妾身新学了一段琴,弹给王爷听好不好?” 小心的、讨好的、试探的,元谨恂看着她此刻脸上的表情,说服自己,此刻的女人不比那个傲慢的、得意的、没事还乱嚷嚷的女人好千倍吗! 她不稀罕他去看她,有的是人稀罕,看来是这些日子对她太好,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反而让她越来越不像话了:“好。” 吴相怡闻言欢喜不已:“妾身去准备。” 一番男女之事后,元谨恂为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身影和指责愤怒不已。 吴相怡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衣衫半敞长发如墨:“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妾身……” “没你的事。”元谨恂起身走人,衣衫在吴相怡眼前划过潇洒的弧度,带着它的主人毫无留恋的离开。 吴相怡吓坏了,她哪里做的不好?她哪里得罪他了,没有啊?她都没敢碰他一下,要说真错了什么,只是情不自禁的握了他的手,可也只有那么一下…… 纪道见王爷出来,就猜着大事不妙,果然王爷脚步未停,走的飞快,拎灯的小厮追都追不上。 “王爷,您等等奴才,王爷,您等等奴才……” “恭喜王爷又要当爹了。”她暗含了多种意味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他现在恨不得冲进重楼院把她拎起来揍一顿! 但最终元谨恂只是在路过重楼院时,冷哼一声,做不出与他身份不合宜的冲动举动。 翌日。 吴相怡一早梳洗好,久久见前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悄悄松口气。 “姨娘,您在等什么?” “没什么,传饭吧。”是她多心了,王爷应该是因为前院的事。 …… 中午十分,秋阳高照,天气微微偏寒,好在圣都没有太冷的气候,秋天又比其他城镇要长一些,便显得秋风习习,风光正好,所以圣都又有长秋城之称。是迎来送往最多的月份。 入凡楼内今天接待了一位特别客人。 他柳眉似月,身形若飞,一袭飘逸的红袍嚣张的摇曳在地上,开出一朵盛大的耀世之花,纤细的手指间捏着一把绣着三面骷颅折扇,一开一合见却是女子夺魂的笑脸,让你看了便一不开眼睛。 男子发丝如瀑,铺在落地的红纱上,他往入凡楼的掌柜台上一靠。 掌柜的已经惊了一双眼睛。 他不顾众人的视线,用扇子挑起掌柜肥胖的下巴,声音带着三分慵懒:“给我间上房。” “小……小二带……带路……” 归兮转身,红纱瞬间如展开火芒的凤凰翅膀,灼热到刺目。 他一路慵懒而上,折扇轻点楼阶上的栏杆,每点一下都要停一步,仿佛凭空停住一般,让每个看到他的人暗抽一口冷气,但随着他的消失,夺目的影像又在脑海里消散殆尽,只剩‘妖魅’二字。 入凡楼的暗间内。 夜衡政见他进来,斜了他一眼,把脚边的椅子踢给他:“你自宫了?” 归兮走进来,下一刻如一张纸平铺在墙上,长发妖娆,红裳似火,完美如一尊壁画,:“粗俗,净身。他没来吗?我睡会。” “哦?恭喜归兮公子完成多年夙愿。” “不敢,只盼早登极乐。” 门推开,元谨恂看眼墙上闭目的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他觉得肯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请了太医,太医说他肝火旺盛,问他多久没有行房了! 元谨恂险些把他丢出去,不思进取,竟想旁门左道:“回来了?” “把你的左膀右臂扔在这里,本公子以为你以后不撸了。” 元谨恂闻言,倒杯水,准备泼他身上! 画中美人突然消失,黏在看沙漏的夜衡政身上,瞬间贴在他背上。 夜衡政冰凉的声音顿时响起:“下来。” 归兮立即脱身,贴在一旁的桌子上:“师兄,小心嫁不出去。” “不劳你操心。”夜衡政看看沙漏,他一会要去见衣衣,没时间跟他们墨迹。 元谨恂心情不好,不能说不好,就是莫名的焦躁,这种焦躁积压在心里迟迟得不到宣泄,但他自己又说不出焦躁在哪里,莫非真如林逸衣说的,他没得到她的身体不甘心? 荒谬! 他连她的人都不想见! 归兮的目光神奇的在两人身上绕过,然后如充气的玩偶般,从桌帖上下来,又是一个人见人憎的美男子:“你们两个有问题啊?背着我搞上了!” “闭上你的嘴,要不然滚出去。”夜衡政一脚把他下半身踢墙上。 归兮再把自己从墙上摘下来:“师兄——有问题哦,让我看看,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归兮凑近元谨恂,张口四个字:“欲求不满!” 下一瞬看向夜衡政,惊讶道:“师兄,了不起啊,红光满面,你那么娘的情爱观还能把自己嫁出去,哪个女武神瞎了眼,没笑死你。” “想让我送你出去?” 归兮伟大的站在窗户前,犹如一尊要飞天的贤者田园图:“你们这种情况,非常好治,都是要女人而已。” 元谨恂不想听他废话:“西关的事有没有麻烦,郑东儿的身份查到了什么?” “请看?”归兮自顾自的开口:“来人。” 胖胖的掌柜躲着归兮进来:“主子。” “把下面唱曲的女孩子叫上来。” “啊?” “让你叫上来就叫上来,不想活了。” “可……”你们三位在一起? 归兮不容置疑的把扇子再次搭在他的下巴上:“去叫。” “是,是。” 夜衡政起身:“我先走了,他发完疯,叫我回来。” 归兮立即揽住他:“哥,一刻钟就一刻钟,保证你的快乐加倍,你家女人欲仙欲死的对你臣服。” 夜衡政脸瞬间红了:“说什么呢。”人却坐了下来:“不是药物吧?” “庸俗,师兄,你简直丢我辈的脸。” 元谨恂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不问了,等着他折腾。 不一会,一位清秀佳人抱着琵琶垂着头默默的走进来。 掌柜心跳加速的为他们关上门:“姑娘保重。” “草民见过三位公子,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女子声音淡淡的没有常见的谄媚,她说完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心跳瞬间惶恐。 元谨恂看向归兮,等着他解释答案,他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对林逸衣不错,这个女人现在却铁了心的闹,元谨恂这些不禁也会想:女人在想什么? 夜衡政也看向归兮,有什么秘籍?这方面他的确经验不足。 归兮神秘的一笑,手里骤然变出一个璀璨的宝箱,璀璨到什么程度呢=,大概皇宫大内有一个一样的。 归兮把这个宝箱放女子身边,打开,瞬间满室生辉。 琵琶女子瞬间惊呆了,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地上的珠宝,她从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她身上,但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紧张,俊朗优异的男子,数之不尽的宝藏,或许他们愿意为她…… 归兮突然对呆愣的女子开口道:“去,让他们每人上下一次,请自动把‘下’字去掉,这些就都是你的。” 女子猛然抬头,泪水瞬间充斥眼眶:“无耻。”她是缺银子,她是卖唱的!难倒这些公子就能羞辱她吗!女子愤恨的抱着琵琶夺门而出! 元谨恂、夜衡政统统不解的看向归兮,然后呢?秘籍呢? 欲仙欲死呢? 那女人走了?接下来呢? 归兮看着女子跑走,切了一声,转身优雅的看向兄弟向:“看出什么了吗?悟了没有?” 元谨恂茫然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也很茫然:“悟出什么?” 归兮郑重的咳嗽一声,解惑道:“她,不喜欢珠宝。” “滚!”元谨恂直接出手。 归兮抱头逃窜,边跑还不忘不死心的喊:“兄弟没给你们找个女子快活一下对不起兄弟们。” “归兮!你想死了!” …… 林逸衣这些天没有事,日子过的出奇懒散,早上*点起床,做一套健身操,十点吃早饭,吃了早饭看一会常来送来的营业情况,中午午休。 下午三点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看看书或者浇浇花,要不然就摆弄小院里的旱冰场。 日子仿佛又回到以前看企划悠闲生活的时候,小妾、王爷什么只是做了个梦,如今梦已经醒了,可惜隔壁婆子吼叫相公妾氏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林逸衣忘记点什么都不可能。 春思洗了葡萄出来,边走边吃,绝对不会有老姑姑跑出来说她举止不雅:“给,很甜。” 林逸衣看了盘子一眼,再看看自己手里翻土的铲子:“给我剥一个。” 春思看眼王妃捣鼓了两天的花圃,嘟着嘴嘀咕句:“夫人,谁家花圃里是种菜的,弄得咱们小院都不漂亮了。” “让你剥葡萄不是让你动嘴。”这是西行的商人带回来的种子,她看看是不是自己要的调料:“回头把这里挖个小暖室。” “夫人,您真闲,有那个功夫,您不如上街溜溜。”春思剥了葡萄,跐溜吃进自己嘴里,看着夫人白张了的嘴,呵呵一笑,外面真好,她也有点不喜欢王府了。 “让开,别捣乱。” “剥给您吃还不行吗?夫人,真没看出来,您还会种地。”春思接过丫鬟送来的板凳坐下,这里的丫鬟真好,都巴结她。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院门响了,看门老伯打开门,非常熟练的恭敬道:“老爷回来了。” “夫人呢。” “在院子里忙着。” 其实老爷是对相爷的尊称,夫人是林逸衣的自称,这两个称呼不在一起没什么,在了一起就让很多人不自觉的那样想,比如住在这里生活无忧的寡妇定是某位高官的外室。 而夜衡政这位一看便气宇轩昂,身份不俗的老爷定是出钱的人,一个寡妇和一个有钱人,不用说什么,站在一起就是典型的下半句。 没有任何侮辱成分,只是觉得应该就是那样的关系。 起初夜衡政有些不高兴,衣衣反而没睡醒一样管的不多,偶然申辩一两句,这些下人们见她没脾气反而叫的更欢了。 夜衡政走入内院,就见她穿着压箱底的怪衣服,头上简单的挽了一方头巾,腰上系着一块灰布,鞋子穿的古里古怪的,正拿着铲子在花圃里忙活。 她这形象谈不上任何美感,还不如 旁边穿着绫罗绸缎,吃着葡萄,坐在板凳上跟她说话的春思。 可林逸衣偶然抬头,脸色柔和的跟春思说话时,夜衡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归兮说的欲仙欲死来,脸色骤然一红,不禁后悔没有掐死那个妖孽。 “来了?你今天不忙?”林逸衣拽拽袖子:“我还有一点就忙完了,你等会还是进屋坐坐。” 夜衡政走过来,脸色已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人一般,稀奇的看着她手里的工具:“你在干吗?” “种些种子。”林逸衣继续忙。 夜衡政看着好玩挽起袖子,就要踩下去:“我帮你。” 林逸衣赶紧推他:“别,把你鞋子弄脏……”突然发现自己一推他身上直接多了两手印:“想进来就进来吧。”反正脏了。 夜衡政心情不错的蹲下身,跃跃欲试:“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林逸衣已经快忙完了,没什么需要他做的:“咦?你今天怎么没穿银色。” “你现在才注意到?” 春思咽下葡萄,没穿吗?春思抬起头。 夜相一别平日烧包的银白色,今天穿了件天蓝滚银边长袍,外衫罩了一浅蓝短衫,束腰工整,发丝整洁。 春思突然觉得夜相穿正常了便给人一种很严肃的薄情感,不如平日懒懒散散的看着让人放松。 注意到已经很不错了。林逸衣很少从穿着注意一个人的样子,她看人习惯性看感觉。 夜衡政怎么穿都有种警惕他人的感觉,元谨恂怎么穿待人接物都有无所谓的高贵:“怎么不穿白色了?” “不吉利。”夜衡政捡起一旁的小铲子,拍拍土,觉得挺有意思。 林逸衣赶紧拦住他:“不要动,我都种上了,行了行了,给我出去。”转头接着道:“你都穿多久了还不吉利。” “以前是守孝。”夜衡政不走:“你见谁没事穿白色。”其实他有点迷信了,怕自己穿的太随意,导致身边人不吉利,衣衣看起来就是不聪明的,万一……“怎么种?” “我已经弄好了,啊!——住手!别给我把种子挖出来了!” 会吗?夜衡政一铲子下去,平整的地面挖下一小块土:“好……好像有种子……” 林逸衣懒得看他发癫,少一块就少一块吧。林逸衣收拾东西回去洗手。 夜衡政赶紧问:“你真种好了?” “好了。” 春思立即跟上,还不忘回头鄙视夜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夜衡政焉能让个丫鬟欺负了:“我看你是想被换了!” 不一会。 林逸衣换了衣服出来,突然发现夜衡政也换了一衣服,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你从哪拿的衣服?” “带来的,我明天休沐,带你出去玩。” 林逸衣非常纳闷他的衣服:“你最近没事吗?” “还行。”归兮回来了他大概会轻松一段时间,想到今天他和元谨恂被归兮整了一圈,还不自知,就一肚子气,那小子越来越过分。 “哦。” 夜衡政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心一瞬间跳乱了频率——欲仙欲死。 林逸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接春思手里的茶,换了一杯青色的果饮,:“去哪里呢?”她也想出去走走,当休假。 夜衡政突然道:“衣衣,我们成婚吧。”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夜衡政一会,突然又垂下头看眼手里的饮品,再看看他:“刚守孝完半年就迫不及待的成婚?我可没说喜欢你。” 夜衡政凑近一笑,寻了挨她最近的椅子坐下:“我喜欢你就行了,这两天回来到家,突然特别想你,不肯赏脸吗?” 林逸衣岔开话题:“只是回到家想见我。” 夜衡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随时随地都想你。” 林逸衣回视着他,突然被他眼里的凝重压的喘不过起来。 娶她?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林逸衣不确定他敢或者自己是否舍得。 夜衡政看着她,牵起她的手放自己脸上:“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林逸衣突然道:“春思,去守着门。” 春思立即放下盘子:“是。夫人。” 夜衡政因为她严肃的神情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自己说了什么她不高兴的话。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夜衡政直接问:“你有没有参与皇子间的明争暗斗?”龙功天下的平定过程你向谁妥协了! 夜衡政闻言笑了,他以为什么事,这件事就不用她费心了,他们有周全的计划。 夜衡政再次拉住她的手,含笑的看着:“怎么突然问这些。”手握皇帝陛下手中一半权势,明面上他没有站队! 林逸衣担心,怕他现在就在元谨恂阵营了,那样的话她的存在就尴尬了他和永平王的关系。 又怕他不在永平王的阵营里,最后被永平王当绊脚石搬开,可若告诉他‘不要小瞧永平王’,她怎么回答他为什么。 林逸衣脸上闪过一丝僵色:“怕你搅合进去。” “哈哈,你怕什么。”夜衡政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自信的道:“我若搅合谁,谁就不可能输。” 林逸衣突然笑了:“自恋,那你看好谁?”林逸衣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元谨恂输了便罢,如果赢了…… 夜衡政臭屁的道:“这要看谁给我的好处多。” 林逸衣笑了一下,算听到了,夜衡政没有第一时间明着回答她,说明他有所保留,他置身官场,看的比自己更多,考虑的方面更足,工作上他有不方便说的地方,她理解。 她只是面对他今天突如起来的求婚有些紧张, 她觉得她和元谨恂的过去,会成为他仕途的阻碍。 如果最后赢得的是元谨恂,夜衡政如何为相,夜衡政的夫人又不能天天生病、永远不见人?她就能保证元谨恂永远不发现她? 如果她曝光了。元谨恂会不会因为面子受损,在朝政中给夜衡政下绊了,明里暗里折磨他。毕竟他可以不爱自己,但还有脸面,脸面这种事很难说的清。 ------题外话------ 你们,你们,   ☆、061一次 夜衡政低下头,看着她难得迷惘的眼睛,伸出手把她散落下的发丝缕到耳后,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担心我?” 林逸衣不动声色的靠在椅背上:“有点。”这是林逸衣没想过嫁给他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夜衡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安抚道:“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个位置的争夺历来十分残酷。 参与其中的人固然飞黄腾达,失败的则是抄家灭族,地位我有了,权利我有了,你男人我什么也不缺,何必参与他们的是是非非,你说是不是?所以,放心吧。” 林逸衣淡淡一笑,眼眸轻台,风情妩媚:“如果你跟皇上政见不合呢?” 夜衡政神色一愣,心里呼之欲出四个字:欲仙欲死!归兮!你怎么不去死! “说话啊?”怎么了,总是发愣? 夜衡政脸色微红,神情不动分毫:“怎么会?” 林逸衣心想:当然会,只要你想娶我:“万一,比如他见不得别人好,让你休妻呢?”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你想什么呢?还休妻,皇上没时间管臣子的家室。” “万一呢?”她就是觉得元谨恂没那么大度,相反,那人肯定很小家子气,因为权利欲越高的人控制欲越强。 夜衡政闻言,对衣衣的话多了份重视,她是寡妇,他自己虽然也娶过牌位,但人们不会认为他们凑合在一起何时,反而会质疑衣衣,衣衣会不安在情理之中。 夜衡政握紧她的手让她安心:“我夜相认定的娘子,一定是我爱的女人。”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放心吧,皇上和奶奶在娶妻上给了我很大的自由。”不给,他就继续寡着,谁敢嫁给他,就把谁克死。 “我不是问你这个,如果皇上让你休妻呢?”林逸衣坚持,元谨恂发现她再婚,一定会让她落魄街头,直到她跪在他面前说后悔,他不见得要帮忙,但他会觉得解气。 林逸衣想想都觉得憋气,凭什么你可以另娶,她不能另嫁。 夜衡政没有敷衍,很正式的开口:“你看着我,如果我奶奶尚在,我会试着跟奶奶沟通,让她明白孙子和曾孙子才是最重要的,选择冷冰冰的夜家和一个孝敬她的孙媳妇比她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如果奶奶不在了,我便无所谓,天下之大,我总不是饿着我的娘子。”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轻轻一弯,非常感动,但爱情事业双得意,才是得意,夜衡政该得意的:“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谁还敢嫁给你跟你吃苦。” 秀色可餐、欲仙欲死,夜衡政赶紧让自己打住,可怜的道:“你要抛弃我了。” 林逸衣推开夜衡政靠过来的脑袋,毫不怜香惜玉:“是,让你孤独终身。” 夜衡政还是把脑袋靠在了林逸衣肩上,消瘦的、单薄的,没有她气场给人的坚强和无畏之感,反而恰恰相反,让夜衡政不敢用力唯恐压伤了她。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夜衡政认识到,身边的女人是如何单薄。 林逸衣让他靠着,想着夜衡政刚才的话,心智再成熟也很受用,而夜衡政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林逸衣喝口果珍,袅袅果香在两人间升腾,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照进来,安静的让人心情舒畅:“你有没有想过,我前夫是个怎样的人?” 夜衡政虚靠着她,无论心情还是身体慵懒的不愿意挪动一下:“你想说说他。” 脑海中试着勾勒一个男人的形象,夜衡政突然发现很难,仿佛出现什么画面,都不足以拥有衣衣的万分之一。 林逸衣神色幽静的道:“他其实没有死,我们不过和离了而已。” 夜衡政顿时一惊讶,从头到脚瞬间戒备起来,目光疯锐的盯着林逸衣,死与没死有很大的区别:“为什么?”为什么和离,而不是为什么你敢和离!你们会不会复合, “男人有妾,泛滥成灾。” 夜衡政瞬间服帖了,惊出的一身冷汗有陡然间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有妾好,有妾好,意味着衣衣经过深吸熟虑后离开,与那人再没有情分。 夜衡政第一次觉得男人纳妾的制度无比完美,真有眼光,男人就该敢于尝新,家里的糟糠不要也罢。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你笑什么,你不觉得我善嫉?” “你可以试着多多嫉妒我,我会特别享受。” 林逸衣笑了,如果一人爱你,会享受你每次无理取闹的嫉妒,在你的质问和担忧中看到你埋藏的爱,如果他不爱你,这些便是你无理取闹、不体贴的证据。 林逸衣突然觉得遇到夜衡政非常不错,‘居家旅行必备’几个字让向来不沟通现下小姑娘的用词,突然觉得非常贴切。 林逸衣喝口果汁,从灵魂到精神都舒展开来:“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有能力、性格好,带人公允,对我爹娘也不错,是很多人心目中相公的理想人选。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压抑,好在我们又没有孩子,他也不缺我一个女人,我们商量了商量就和离了。” 夜衡政沉默了很久突然悠悠的开口:“他……一定眼瞎了。”这么干脆放手。 林逸衣笑:“你呀,别让人这么开心行不行,其实时间久了,人与人在一起是没有新鲜感的,你看着好的,对方说不定已经看腻了,也许,你有一天也会看腻我。” 夜衡政握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会吗?或许吧,腻不腻的不知道,只是觉得女人多了心烦。” “男人不应该觉得女人心烦,就想人活着总要吃饭,除非他有隐疾。” 夜衡政开始没听懂,真的没听懂,跟情场老手比,他这方面嫩儿的多,过了一会,他猛然起身:“你要不要试试。”竟然还活着,那谁先抢了就是谁的,别想再抢回去。 林逸衣把杯子移开嘴角,疑惑着看向突然发神经的他:“怎么了?” 夜衡政望着热气熏染的唇色,突然俯下身,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记忆。 林逸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回应他突来的热情,为他今天无意识让自己开心的话,为了他此刻的青涩可人,也为了心中这一刻阔别已久的悸动。 夜衡政也有冲动的时候,虽然平时狂妄不羁、冷嘲热讽鄙视身边男人纳美人的速度和眼光,也很不屑下半身思考的同类。 但当有个怎么看都舒服,怎么摸都喜欢,怎么亲都无法纾解心中的渴望时。 夜衡政无师自通的从胸襟探进去,顿时从头发尖兴奋到脚趾头,本能的把她压在一旁的软榻上,呼吸凝重…… “夫人!夫人!快来看啊!我们养的鸡下蛋了,下蛋了!”春思是故意的,她本来要进去换茶,所以她喊了。 夜衡政虽然有些想法奇特,不符合主流,但是他有一点与圣国子民一样,丫鬟是什么?丫鬟是奴才,奴才说的话主子完全不用听! 夜衡政沉迷的吻着,身体越来越难受,手不断向下,渴求越来越多…… “夫人!夫人!夫人——” 林逸衣拍拍夜衡政的肩膀:“春思喊咱们呢。” 夜衡政闻言,热情顿时从头凉到脚,非常受伤的看着林逸衣,她看起来太镇定了,跟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多余的气息起伏,这…… 林逸衣面色温柔的站起身,一丝不苟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音色包容:“要不要去看看?” 夜衡政瞬间危险、狰狞的盯着她,突然她再敢说一句,他保证让她后悔。 林逸衣见状突然笑了:“傻瓜,整到你了。” 夜衡政瞬间前扑。 林逸衣飞跃而去。 两个年纪一大把的人,像孩子一样,一追一赶,最后都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了还玩的非常高兴。 春思把鸡蛋一扔,不出来就不出来,只要不继续就行。 …… 林逸衣最近心情很好,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忙完一天的工作后看看夜衡政送来的礼物和花心思写的小纸条,林逸衣也觉得日子不错。 春思眼巴巴的看着王妃,心情不好不坏,有时候也会坏心的想,王爷有那么多美人她家王妃为什么不能有个男人,用王妃的话说她与王爷已经‘分居’了,为什么不可以? 林逸衣随便挽起长发,见春思坐在台阶上发呆:“小姑娘又想什么呢?跟姐姐说说。” “才不要,跟你学坏了怎么办。” 林逸衣舒展下胳膊,压压腿,伸伸腰:“就你那点胆量,能学什么!让你安排那对母女食宿安排好了吗?”昨天这里来了一对母女挨家挨户的打听人,可能是远道而来,面黄肌瘦,年长些的尤其瘦弱,年少的女儿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林逸衣便顺手之劳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可怜她们母女吗?谈不上,只是正好她有能力,她们需要,顺手而已。 春思抵着下巴,继续发呆:“安排好了,还给我磕了个头,娘娘我们出来好几天了,回去看看春香好不好?” 林逸衣扭扭腰身:“想她了?” “恩,我给她买了好多东西,都是她喜欢吃和舍不得买的。” “好,什么时候回去?”林逸衣双手举过头顶,侧弯几下,深呼吸、吐出。 春思闻言惊讶的看向娘娘,就这样答应她了吗?她准备了好多话说服娘娘,不用了吗? 林逸衣放下手:“你那样看我干嘛?什么时候?” 春思瞬间蹦起来:“现在,我们现在就回去,奴婢去收拾东西,夫人等着,等着啊——”春思跑远了还不忘突然跑回来:“夫人,等着我。” 林逸衣失笑的摇摇头,这孩子,然后举起手再重复一遍动作。 不一会春思已经整理了一大包东西,兴高采烈的站夫人面前:“夫人,咱们走吧。” 林逸衣没什么要带的,换了双鞋跟着高兴过度的春思出门:“你又不是回娘家,大包小包的。” 春思闻言连害羞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回府的高兴,连称呼都改了过来,不过口气依旧:“奴婢愿意,春香看到我们一定会高兴的。” …… 入凡茶楼之上,一间暗置的雅间里,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这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王爷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江副将不能理解,既然皇上默许,王爷何不已尽孝道为名,为孝敬皇后修缮祠堂。 永平王喝口茶看眼一旁的夜衡政,心情依旧没有好转,但还不至于带到面上:“你怎么看?” 夜衡政确定归兮不会突然冒出来,松口气:“你已经有主意了还用问我,我跟你想法一样,再不要提及孝敬皇后,事情做的太过就有居心叵测之嫌,还是像现在这样顺其自然最好。” 元谨恂还是从归兮不靠谱的比喻里,看出了点什么,不喜欢珠宝?不喜欢权势?莫非她真喜欢她说的?“江踏,还不谢谢相爷解惑。” “多谢相爷。”江踏是武将不懂文臣这些花花肠子:“但……王爷一直想为孝敬皇后……” 夜衡政好人做到底:“早晚有机会。” 高大的江踏听出夜相隐含的意思,沉默的点头,夜相跟王爷是生死之交,他们彼此还不是王爷和相爷的时候就认识,相爷说的话应该就是王爷的想法。 夜相和王爷都对降低《龙功天下》中孝敬皇后的影响力,默契的持相同意见,多好的机会,牺牲一个戏班,就能成就孝敬皇后,王爷和相爷竟然都不觉得可取。 江踏认愚,不懂高深的人们在想什么。 夜衡政叹息衣衣那丫头会闹事,这次更是闹了个天翻地覆,闹的她自己都转暗了,平日看起来挺靠谱的样子,稍微有点想法也来他这里探探路,这次怎么就豁出去没向他报备。 虽然她把可能存在的问题,都预料了一遍,也修改了大部分戏稿,从客观来讲,她做的很中肯,很成功。 但那么聪明的人,就想不到有人从中作梗,有人无处发泄利益受损,胡乱攀咬、拿她出气。 夜衡政宠爱的一笑,错有错招,她犯了错,他帮忙收拾,应该的,这件事也真该谢谢她,没有她开头,他们就没有契机把永平王的利益最大化。 夜衡政忍不住想给心上人增加点好感度:“这次多亏了曲艺坊的小老板。” 元谨恂无疑把自己不省心的原配推出来,让别人着急,只是淡淡的一应,不愿多谈。 夜衡政也不多谈,他就是一说,让元谨恂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后好说话就行。 夜衡政换了话题道:“我们先暂停对永寿王的打击。”若是永寿王有所损伤,单永乐王一个不是元谨恂的对手,朝臣就会瞬间倒戈,反而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力,把目光放在元谨恂身上。 江踏觉得可以,现在王爷还用的着斗倒永寿王上位吗,皇后嫡子的身份亮于众臣面前就会让他们有所顾忌,太解气了!不费一兵一足,就站在大义的立场上。 元谨恂手里把玩着精巧的茶杯,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他虽然不喜发脾气,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两天王爷生人勿扰的气息散发的十分强烈, 江踏不敢招惹主子,只能找相爷说话,相爷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春风得意,谁问话他也不恼,也不再眼神四十五度藐视人,让下面的人惊慌之余,也敢抱着试试的态度跟他沟通。 “我们就这么便宜永寿王……” 夜衡政好笑的看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就算不能政事上对付他,难道我们不能其他事情上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么多年他给咱们王爷多少委屈受。” 夜衡政无语,元谨恂如果不想受,谁能让他受了:“至于。” “当然至于。”江踏一本正经的出主意,什么出门遇小偷啊,在家被雷劈啊,吃饭磕到牙啊,小妾爬爬墙啊,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 元谨恂听着他们说话,突然道;“你怎么让王府的妾氏爬墙,王府后院你能进去?” 江踏立即闭嘴,他就是比喻一下,比喻一下,谁让您老人家回话了。 元谨恂继续转折杯子,看向窗外,一会又听不下去了,回一句:“他出门时护卫护其周身三尺不得让人近身,你怎么把屎盆子扣他身上?” 江踏望着自家主子一般正经的口气,垂下头继续给相爷出主意。 元谨恂再次把玩着茶杯,不一会又心情烦躁的看眼窗外慢飞慢跑的云,再次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时,元谨恂手指顿时一僵。 目光顿时袭向窗外,死死的盯在一个普通妇人装扮的女子身上,女子与大街上的妇人没什么不同,看起来最多比她们白皙一些、瘦弱一些、笑容更有感染力一点,其它的一点不怎么样! 至少元谨恂坚持这样认为,元谨恂不自觉的眯起眼,周身散发着危险的肃杀之意,她头上顶的那块破布是什么?腰上怎么一件玉饰也没有,举止粗俗,表情媚俗,在大街上对着一个卖饼的笑,元谨恂都没脸说那是他王妃。 林逸衣买了些饼,给了钱,突然觉的怪怪的,四下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好春思高兴的撞过来,林逸衣无奈的拉着她走了。 元谨恂看着两抹身影慢慢得在他眼前消失,突然站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了。” 江踏顿时抬起头,这么匆忙了!他又说错什么了吗?江踏瞬间求救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无语:“他说话了吗?不悦你了吗?鄙视你了吗?既然没有,你纠结那些干什么。” 江踏想想也是。 不过,他刚才看到什么了,就跑出去了,夜衡政不动声色的移到元谨恂刚才的位置,左右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刚才窗外经过了谁,让他看见了,追出去。 房门突然打开,火红如凰的男子飘飞而入,瞬间拽上夜衡政离开:“师兄,经我不懈努力,再三努力,我终于给你寻了位欲仙欲死的美人,保证手法纯熟,温柔体贴,不让你感到疼,已经让你享受到做男人的过程——啊——” 夜衡政抖抖乱了的衣襟把归兮帖在了墙上:“走了。” 江踏急忙追出来,就看到一个如画的美人,从画上走出来,真的是从墙上的画中走下来,半夜看到肯定能把人吓死,就是现在看到江踏也吓了半死。 归兮骤然掩扇一笑,风情万种的向他慢慢飘去,声音若妖:“公子,本人名叫画姬,是三千年前与你相爱相守的女子,因思念公子肉身,不惜借凡身投胎,熟料竟走错了阴阳道,投成了男子,妾身莫感悲伤,公子您不要嫌弃奴家,奴家……” “啊——” 啪,扇子骤然打开,三张骷髅美面骤然向江踏扑去,江踏骤然倒在地上。 归兮无聊的收手,把人踢进房间:“无趣。”关门、消失。 另一边,元谨恂在他们必经的街道上如愿的‘偶遇’了抛出府的兔子。 春思吓的顿时躲到娘娘身后,虽然害怕,但已经不那么怕了。 林逸衣有些惊讶的看眼元谨恂,不说他一身华贵锦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差距,就是他出现在这里也很稀罕:“咦?竟然遇到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觉得指责她就是自己少见多怪,元谨恂神色宁静,静静的看着他,不怒不喜,等着她上前道歉。 林逸衣见他没有走过来,表情也不对,不禁四下看看,以为他在等人或者有事,于是拉着春思走了…… 元谨恂就这么站着,站着,直到隔壁卖布的老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得罪达官贵人可能遭受的危害,上前道:“这位爷,您,您能不能挪一挪,让草民推车过去。”不卖了,回家,但这尊神在这杵着,走都没办法走。 元谨恂看了老妇人一眼,不等对方惶恐,快速向后退一步,转身——掏出一锭银子:“你今然后转身快速走人,林逸衣!你有胆! …… 林逸衣回了王府,换上了金丝百鸟舞天长裙,头上带着摇曳的朱钗,素手芊芊,眉眼含笑的看着春思和春香斗趣。 三人整玩的高兴,突然门口杵了一尊门神。 春思、春香顿时把手里的小玩意背到身后,急忙福身:“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大厅里的丫头婆子也赶紧问礼。 林逸衣同时起身给门口的元谨恂问安。 纪道慌手慌脚的跟在王爷身后不明所以,今天王爷自己出去的,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又这样了? 纪道猛然看到王妃在,瞬间乐呵了,赶紧对王妃使眼色。 林逸衣看了纪道一眼,然后看向元谨恂:“这么早?”现在才中午,他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办公。 元谨恂自发的走进来,声音冷酷:“休沐。” “哦。”林逸衣挥挥手让众人起身。 春思、春香立即收拾摊了一地的小玩意,年长些的立即过来帮忙,明眼的老姑姑立即给王爷上茶。 林逸衣在一旁坐着,如果元谨恂是来找她自然会说话。 元谨恂坐在上位上看着下面神色自然,还有闲情指导下人收拾东西的林逸衣,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憋着一肚子气回来了。 元谨恂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头上是一对攒珠穗钗,披帛轻软的搭载胳膊上,神态安静,说话柔和,若不是前一刻在市井见过她那身仿佛挑粪的装扮,他真难以想像此刻优雅高贵温和的女子与刚才是同一个人。 林逸衣看着春思、春香为一块布抢着要收进自己的包袱里,不禁掩嘴一笑:“好了,好了,也不是稀罕的东西,抢什么,春香收着。” 春香顿时得意的看眼春思,把王妃娘娘买的礼物小心的收起来。 春思见状赶紧跺脚:“娘娘,奴婢也要。” 林逸衣放下水杯:“你的还少吗?想要自己买去。” “自己买的不一样,这是娘娘买的,奴婢也要。” 元谨恂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手里的茶都忘了放下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都没发现重楼院的小丫鬟这么有脾气,敢跟主子说‘不’。 “多大的人了,还孩子脾气,去给我再添杯水。” 春思扭捏两下,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个人,立即垂下头,急忙去给主子添水。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突然觉得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了,脸色越加红润,眼里盈满笑意,周身散发着惬意的气场,她如平时候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自成天地。 这份一个人的自在,不是因为对事对人冷漠,而是一种舒服的姿态,仿佛此刻她就是一个自由呼吸的女子,在享受属于自己的温暖阳光,阳光洒下,一片金阳。 元谨恂看着她,一瞬间被她的闲适吸引,积压月余的烦躁顿时水涨船高,让他非常想做些什么:“都下去!” 房里的下人静静的消失。 林逸衣抬头看向元谨恂,胭脂红晕染了她的妩媚知性:“有事?” 元谨恂望着她一双眼睛突然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对你这具身体还有兴趣,所以总会觉的不甘,如果得到了,也就没那么大缺憾。你不是说过吗,随时奉陪,过来,本王现在要!” 林逸衣顿时机警起来,浑身的刺竖起来,她们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说什么!” 元谨恂见状微微蹙眉,他不喜欢她如遭大敌的反应,试图安抚她突然惊醒的不安:“本王有些想你,过来。”这样应该给够她掩面了! 林逸衣已经暴起,瞬间指责:“元谨恂!你少说话不算束!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做到,你我之间不是夫妻,你答应的好好,现在想干什么!” 好!要讲规矩是不是!既然你放着好话不听,咱们就讲规矩:“谁说本王要反悔,本王只是想起,有人说过,只要本王有需要,立即宽衣解带。” 林逸衣即可反驳:“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我们达成协议你让我离开,你着要求不觉得不和离了吗!” “不觉得。” 林逸衣顿时怒目而视,他把她的付出算什么,把她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当什么!“元谨恂,你想跟我鱼死网破!” “不想。” 元谨恂闲适的语气激怒了自由得来不易的林逸衣:“那我告诉你,我不想,你如果有需要后面有的是女人,从门口排到院子,环肥绿瘦随便你挑,何必跟我纠缠不清,坏了你的信誉!” 元谨恂看着她乍起毛的样子,突然觉得钻心的不适,她是真不想,难道她想穿着那一身破布衣服过一辈子!“你要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都不要,怎么!堂堂永平王还要靠条件买一次欢好吗!” 元谨恂顿时站起身:“林逸衣——你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本王疼你!那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强硬!”你想要了他就陪,不想要了就不陪,哪有这样的道理! “元谨恂——说那些有意思吗!”林逸衣盯着元谨恂毫不相让。 元谨恂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跟她讲什么道理,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做点什么是应该的,顿时上前抓住她。 林逸衣在他靠近的一刻,毫不客气的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啊!来人——” 房门快速打开,纪道、春香、春思最先冒头。 “滚出去!” 纪道立即关上房门,把春思退到一边:“里面怎么样你阻止的了!” “可……王妃娘娘……” 纪道赶紧劝道:“别可了,两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进去参与像什么样。” 春思举棋不定,但也理解纪道的意思,王爷和王妃总这样也不好,如果王爷能让王妃回心转意,说不定王妃就会放下相爷,跟王爷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春思纠结再三,最终没有僵持打开那道门。 元谨恂一只手就把这个乱蹦的女人按在椅子上,单腿向下一压,瞬间卡住她乱踢人的腿:“嚷什么嚷!看你像什么样子!堂堂永平王妃!大呼小叫,你的修养到哪里去了!” 林逸衣眼睛喷火的瞪着他:“如果街边一个路人突然跑过来跟你说要睡你,你哪时候还有什么修养可言吗!恐怕你会直接灭了她,再拉去喂狗!” 元谨恂瞬间按住她还在挣扎的手,看着她抵死不从的样子,心情更加烦躁,他就不知道哪句说错了,让她如此抵触:“我为我让你不快道歉,但我说的话请认真考虑。” “考虑什么!有什么可考虑的!元谨恂我们一拍两散了!你最好让我快点死!” 元谨恂突然放开她,快速离开两步,指指不远处的柱子,道:“等什么,快点去死!” 林逸衣顿时向外跑去。 元谨恂瞬间拎起她的后襟把她拽回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知道跑,当初大义凌然、宽衣解带的林逸衣哪里去了。”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林逸衣发现自己根本跑不了后,立即让自己过分暴躁的情绪稳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试着跟他讲道理:“王爷,你不缺女人的。” “本王知道。”元谨恂试着放开一根指头,确定她不跑了,然后松开。 林逸衣转转自己脖子,深吸一口空气,因为生理上的疼痛,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你说过要放我离开。” 元谨恂心骤然一动,伸出手…… 林逸衣吓得一躲。 元谨恂顿时怒目而视,强硬的敷上去,帮她揉揉胳膊:“言而有信。”如果你自己要回来就是你自己的事,元谨恂目光危险,他现在有的是耐心,这个女人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耐心。 林逸衣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都没换回来:“言而有信。哪你刚才在干什么?” 元谨恂平静的开口:“人难免有眼瞎和冲动的时候。”元谨恂确定她没有骨折错位后,放开她的手。 林逸衣顿时哑口,但已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直觉说,元谨恂说谎了,他真的对这具身体有超乎寻常的兴趣,所以更愿意付出耐心。 林逸衣顿时觉得背脊发凉,揭穿他?她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顺从他?不可能!她跟他之间根本不可能:“元谨恂。” “恩?” “其实关了灯女人都是一样的。” “恩?” 林逸衣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样子,瞬间觉得跟他讲这些没用:“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敢言而无信……” “行了,我承认是我想怎么样你,这跟我言而无信没有关系,我说让你死出去,一定会让你死出去!” 林逸衣急忙道:“我要现在死出去!”夜长梦多。 “好吧,刚有起色的永平王妃,回光返照死了,天宁寺大师刚给你补了身体,竟然把人补死了,你说妙手仁心的他,会不会惊悚的跑下来,给你验尸?” 林逸衣被顶的无话可说,当初是她先用了方丈的名声:“你是王爷,会说服不了他!” “方丈向来是严谨的人,你不会让对方一辈子背着这样的名声吧。” “元谨恂,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数!” 元谨恂嘴角一扬:“问题又绕回来了,我肯定言而有信,只是不是现在。”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不跟他谈了:“元谨恂,别以为我不敢给你难堪,是你自己要耗着的,到时候我做了什么,你别反过来倒打一耙!” 元谨恂看着她,突然不想跟她吵了,直接低下头,在他早想这么做的唇上吻了一下起身:“别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让我难堪,对了,我承认我对你的身体确实有点兴趣,要不要考虑让我腻了再放你走?” 林逸衣闻言气的风度尽失,抄起手边的椅子瞬间向他砸去,房间里顿时一阵七里哐当的声响。 纪道在外面听的心惊胆战。 春思受不来的要往里面冲。 纪道赶紧拦着:“姑奶奶,姑奶奶,你行行好,万一坏了王爷的好事,您就死定了。” “放开我,如果他对娘娘动手,娘娘就有危险了,放开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 纪道正抱着张牙舞爪的春思,春香正在一旁掐纪道,周围站满了焦急的下人。 元谨恂波澜不惊的打开门,背后是一片狼藉的客厅,毅力在门口的人却身形如旧:“走。” 春思瞬间冲进去:“娘娘——” 林逸衣正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喝茶,心情已经平复不少:“收拾收拾吧。” …… 夜幕下,元谨恂忙完政事,在重楼院外徘徊了一圈,想到她今天视死如归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爪子利了,挠人还有点疼。 他最终没有转步进去,虽然他从未想过旅行他们之间的话,但定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才让她如此坚持,要想解决他们之间的事,就要想到是什么问题,看来有时间他该跟归兮谈谈了, “王爷,沈姨娘派人来报,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请王爷过去看看。” 元谨恂面容一凛。 纪道疯癫了:又来! ------题外话------   ☆、062欲仙   纪道不等王爷说话,赶紧把传话的小海带走,拉到背人处,一通抱怨:“不舒服让她去请大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再嚷嚷就说王爷不在,这回怎么又来了?”   传话的小海也很冤枉,神情比纪道还苦涩:“纪总管,奴才也没有办法,沈姨娘说她不舒服,奴才能不来吗,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怎么交代?”   纪道叹口气,知道他也不容易,奴才何必为难为奴:“回吧……”   “谢纪总管,谢纪总管……”   ……   沈姨娘握着粉拳,瞪着回话的飞燕:“你确定你把话传清楚了!?”   飞燕害怕瑟缩着肩膀跪在地上:“回……回姨娘,奴婢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王爷怎么不来看我,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说话骗我,恂哥哥如果知道我不舒服怎么会不来看我?”沈千梦清脆的声音添了一丝哭泣,她们都嘲笑她,都看她笑话。   飞燕吓得咚咚磕头:“姨娘息怒,姨娘息怒……奴婢办事不利……”   宋嬷嬷也赶紧上前安抚:“好了,姨娘,身体要紧。”   沈千梦委屈的靠在宋嬷嬷肩上哭,这些天她天天站在这里盼着王爷来,王爷怎么就不来看看她,有功夫去重楼院看那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女人,就没有空来看看她吗?   沈千梦觉得非常委屈。   突然一阵声音传来,带着同为主子的腔调:“呦?这是怎么了,刚进门就听到妹妹大呼小叫的,这是招谁惹谁了。”   吴相怡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姿态妖娆的进来,本来就是一朵花的年纪,谁比谁又能美到哪里去、丑到哪里去,加上一个多月来,只有她留宿了王爷,谁高谁低在众人眼里立见分晓。   “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   宋嬷嬷赶紧拉住沈姨娘的袖子,让她冷静。   吴相怡轻蔑的看她一眼,有本事就闹,闹大了一块去见王妃,她有脸没脸不要紧,怀着身子如果被王妃打了,才叫没脸。   吴相怡如进自己家一样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心想布置的真是好看,一看便是豪门大族出来的女儿,整些东西让她要,她还叫不出名字呢,这手笔,快赶上三品大员家的正房了。   沈千梦不高兴的看眼宋嬷嬷,但想到后院的规矩,她忍了。   沈千梦扬起下颚,青春洋溢的容貌透着说不出的凌然高贵,她同样不屑的看眼吴姨娘高高挽起的头发,突然想到关于她头发的传言,心里一阵泛酸:“千梦身体不适,就不给姐姐问安了,姐姐请回。”   吴相怡当听不到,自发的找位置坐下:“问不问安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见了该问安的人,一定要问安。”   沈千梦岂是受委屈的主,身份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叫声姐姐是给你面子,不叫你能怎样:“吴姨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重要,可王爷说的话,妹妹一定要懂,王爷说让妹妹身体不舒服了就找大夫,妹妹听懂了吗?”   沈千梦闻言,立即脸色铁青:“你——”   宋嬷嬷不等姨娘开口,立即护犊子道:“吴姨娘请自重。”   吴相怡眉毛立即一挑,神色轻蔑道:“本姨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嬷嬷指手画脚了。”   宋嬷嬷脸色难看,她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平日谁不给她几分面子。   沈千梦见状,就要给嬷嬷出气。   吴相怡不痛不痒的开口:“怎么,不高兴了,不高兴找冷氏给你做主去,要不然找王妃娘娘为你出气,不过容姐姐提醒妹妹一句,王妃娘娘可不会看在有孕的份上少打你两巴掌。”   吴相怡看着沈千梦气的难看的脸,心里别提多愉快了,这口气憋在她心里很久了,你怀你的孕,生你的孩子,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偏偏到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有了,使劲作,今天嘱咐厨房不吃油腻,明天嫌弃厨房没有甜品,今天更是过分,说什么院子里的山茶花开的不好,让移出去!   她吴相怡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恂哥哥恂哥哥的叫你也不怕恶心,他已经不是你的恂哥哥是你的夫君,后院但凡有点事都找王爷,王爷岂不是忙死了,王妃没时间教育你,我这个当姐姐跟你说,别有一点点事也去叨扰王爷,没脸的只能是你自己。”   “你——”   “怎么,要不要我陪你去找王妃说理去!山茶花是我娘家送给我的心爱之物,谁要敢给本姨娘动了,就滚出本姨娘的院子!无家可归的可不是本姨娘的花。”   吴相怡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这座院子可是本姨娘的,每个房间都是我的,你没忘吧。”吴相怡说完,高傲的转身离开。   “你——”沈千梦捂着肚子跌坐在床上,这次真被气的动了胎气:“疼,嬷嬷疼——”   “传大夫!快传大夫——”   ……   “娘娘,沈姨娘传大夫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逸衣坐在灯下,闻言放下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王爷没过去?”   春香谨慎的看娘娘一眼,小心的道:“回娘娘,没有。”心里却摸不透娘娘在想什么,今天王爷走时大厅一片狼藉,不知王爷和王妃发生了什么。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缝衣服,她跟元谨恂协议好了的,后院的事与她无关,他现在又来反悔想享用这个身体罢了。   她和他之间依然不存在帮他照顾女人的关系,只存在这个交易如果不让元谨恂称心满意,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林逸衣想到,她要出去时,外面突然增加的侍卫和被层层站岗的每道出口,不禁冷笑,当初给你机会让你玩腻了,咱们一拍两散,你不干,现在跑来说后悔,想睡到腻歪了放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这么多天的付出在他面前就是笑话吗!   林逸衣愤恨的拉断手里的棉线,手上勒出一道红痕。好疼。   林逸衣倒抽一口冷气,眼中泪光闪了一下,骤然觉得这该死的事件委屈的不得了,本以为好言好语能商量好,结果元谨恂说加条件就加条件!   他又不爱她,何必非要提无理要求!当日行一善放过她不好吗?她又不是没准备感恩戴德!   林逸衣收起情绪,同样强势的性子,谁比谁弱了几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她这次走了就再不会回来!   林逸衣凌晨一点,带着春思一起从密道离开,她无意跟元谨恂吵架,但元谨恂提出的附加条款让她不能接受,既然不能接受,只好一拍两散!   ……   圣都最著名的香薰馆内,名车云集,华丽非凡,均是招待贵族夫人和小姐们开美容聚会的休闲场所。   当然了顶级贵族,都是把人请到家里,几个小姐妹,或者几个妇人一起放松享受。   此时,香薰馆内,一名妇人一边享受着香薰按压,一边忍不住说闲话:“你们听说没,永平王妃这回可了不得了,竟然跟王爷在家里打起来了?下手那个狠,听说王爷出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这么严重?”但又忍不住笑意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能是什么,后宅那些事你又不是不懂,小妾有喜了,气不过呗!”   馆内瞬间传来一片低低的嘲笑声。   有些人虽然痛快永平王妃的所作所为,能因此敢打自家男人的能有几人,永平王妃就敢,但面上也不得不说:“永平王妃本就嫉妒成性,现在更是品性败坏到连王爷也敢打,这还了得。”   “这种女人,永平王就该休了她,不像话。”   “就是,就是。”只是各种心酸几人能洒脱到如永平王妃一样说打就打!   圣都向来是个传八卦传的飞快的地方,尤其现在水涨船高的永平王,又传出跟王妃新的段子,让好事者更是趋之若鹜,唯恐晚了,少听几句,不能在心里平衡一下平时严谨沉默的男人,在家被打的痛快。   永平王皱着眉,看眼旁边同样皱着眉的江踏:“打听清楚了?”   江踏颔首,气不过的道:“王爷,那些人太过分!咱们还没有动手,他们先来败坏王爷的名声,现在恐怕全圣都都知道王爷和王妃因为后院妾氏有喜的事打起来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皱眉,顿时看向江踏。   江踏立即垂首,快速后退三步:“王爷——属下绝无虚言……”   元谨恂才不信他:“说是谁传出去的!这是谁的主意!没有本王吩咐谁私自把这件事传出府外!”   江踏心里一惊,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以前王妃经常和王爷吵架,不都是随便圣都传。   “说!谁的主意!”   “回王爷,是大家的主意,我们一起商议的结果,正好永寿王的人利用这次机会散布对王爷不利的言论,我们便推波助澜了一下,王爷,属下等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莫非王爷有什么……安排……”   江踏小心的问着。   元谨恂一腔怒火顿时不知道怎么说。   江踏小心的解释:“属下等也是迟迟不见皇上给王爷指婚,就想趁此机会……”让皇上知道王妃的品性,然后给王爷指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王爷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早够了,试问王府后院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哪一个配得上他们王爷,从王妃到新纳的沈姨娘,不是出身小门小户性子野蛮就是罪臣商贾之后,更有品行败坏闹着要出家的罗姨娘,最后也因为买通了永平王妃,抬进了永平王府,剩下的女人出身都不行。   这些女人哪个配站在王爷身边,与王爷共视天下,王爷值得更好的,他们这样做是经过多方考量,最后找夜相询问的时候,夜相也只是沉默一二没有说话。   元谨恂看着江踏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感叹他们效率高还是造化弄人,想到她定会因此你更加厌烦看到他,元谨恂便有些说不出的不痛快!   江踏见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骤然有些没底,莫非他们真做错了?   江踏瞬间想通了,脸色也变的有些尴尬:“王……王爷,您生气是应该的,是属下考虑不周,让王爷名声受损……”被自己王妃打了,怎么也会觉得没面子,不想人知道无可厚非。   元谨恂看眼江踏的样子,已经不想说了,事已至此,回去跟她解释一下,免得她以为他又给她使了什么计策。   烈日帝听应公公说完气的险些摔碎了手边的砚台:“这个永平王妃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像话!林重阳那头猪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我看他是不想为官了!”   哐!元晰最后还是把砚台摔了。   应公公立即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年轻人不懂事,心急王爷也不一定……”他虽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让他为王妃说些好话,但这举手之劳的人情,他给的起。   烈日帝怒火顿时上涨:“不懂事?她做的这种事还少,真以为她自己是王妃可以无法无天了。”烈日帝起气的不停的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儿子受委屈,想他儿子如此优秀,竟然配了这么个刁妇,这次更了不得,还敢打他儿子。   烈日帝不停的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去,把秀女名册拿过来。”   应公公心里一震,猜到关键的一刻到了,这些天以来皇上便有意为王爷再选一侧妃,只是看中了几个迟迟不知道选择谁,不知这一怒,会给永平王带怎样的契机。   秀女名册呈上来。   元晰这次没看以前频频徘徊的那几张,直接翻开第一页,一口气圈了两个。   应公公见状,顿时吓的不敢接笔,一个贵女是福气,两个就是纷争。   元晰圈完气消了一半,见应公公跪着没有起来,再看看秀册上鲜红的两个圈,心里已经沉稳多了,道:“就选王阁老的女儿吧,你说赐……平妻如何?”   烈日帝看向应公公,询问这个可能,没人的时候他习惯把一些出格的决定先跟应公公商议,虽然碍于规矩他不会明着说什么,但往往能表达他的观点。   应公公突然呵呵一笑。   烈日帝不解:“你笑什么。”   “皇上,一山不容二虎。”   烈日帝突然也笑了:“你说谨恂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优柔寡断,纵的她们不像话,既然如此,王家的女儿屈居侧妃,顺便提醒提醒林家,当教女时要教,成天吵吵闹闹向什么样子,别以为永平王这些多年纵着他女儿,朕就不会下旨休了她!   再这样闹下去!朕就把他家闺女贬成妾!”   ……   王阁老的女儿赐婚永平王的消息,如大雪飘天,瞬间掩盖了永平王妃与永平王爷的是非,成为达官贵圈惹人羡慕、嫉妒还有叹息的不平声音。   那可是王阁老的女儿,手握另半壁江山,怎么就要嫁给永平王为侧妃了?   江踏带头率领此事件的众谋士为主子隐贺。   元谨恂首次因为心情不好的没有出席,心里惴惴不安,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王爷又得一美人。”   元谨恂坐在书房里,沉静的看向窗外,明明不是阴雨的天气,心情却愈加无来由的烦闷。   另一边。   林逸衣站在灶台前,长发束成马尾,下颚与颈项的线条展露出优美的弧度,她垂着头小心的把香菇去根,再拿起小剪子沿着边剪成长长的条。   然后放下,再拿起平菇、草菇依次清洗装盆,随后下料。   她最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林逸衣习惯用做菜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她现在已经不复刚出府的烦躁,心情平和不少。   林逸衣将葱快速切丁,边想着应对元谨恂的办法,怒火散去、一意孤行的气愤散去后,怎样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此时,夜衡政站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些天心情明显郁结的林逸衣,这里并不是她在船山路的房产而是接近官院的私园,想不到她在这里还有房子。   夜衡政看着她把各种食材腌制好,突然盖住她欲拌酱汁的手,目光包容宠溺:“还不想谈谈吗?”   林逸衣看着覆盖在手上干净到过分的手掌力量微重的压住她的行动,心里觉得对不住他,是她考虑欠妥把他拉入这场纷争,也是她太自信,因为永平王那里不会出‘和离’的错,毕竟他有的是女人不是吗!   夜衡政垂下头,与她平齐:“受委屈了?”   林逸衣撇开头,不忍看他,搬来这里没想过告诉任何人,但看着他一直等在船山路的房子里,心里到底觉得愧疚,他便出现在这里。   “不想跟我谈谈?”夜衡政温柔的诱导,这一方面他对对手比较有经验:“你知道的,我在担心你,这种担心让我不想让你保守秘密。”   林逸衣不是孩子也不是受了委屈便觉得天下都欠了她的人,至少她还欠了眼前的人,只是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对他付出的侮辱,再高的权势也不能成为她辜负这颗心后心安理得的借口。   林逸衣收拾下心情,认为他有权知道,分手也好,他会拂袖而去也罢,总要有个结果:“我的和离出了问题。”   夜衡政顿时警觉:“什么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查她过去的背影,但总觉得不好。   “就像,文件作废一样,他现在跟我谈和离不算数,让我回去,我就跑了,我预计会离开圣都一段时间,他找不到我,自然会知道我的态度,对不起……”   夜衡政闻言收回手,愣愣的看着她。   林逸衣看着手上消失的温度,心里虽有失落但已在意料之中,林逸衣立即振作好精神,合合散散已经看得开,何况又是她的错:“是我的失误,让你如此尴尬。”   夜衡政看着她,目光复杂,和离不算数?就说明她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他找过来了?”夜衡政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   “算是吧,目前我还能处理。”   “你的处理就是离开圣都躲起来等他下次找到你?”   “时间久了总会淡的。”   夜衡政看着她,她给人的感觉很安静,尤其现在这样梳着简单的头饰不参杂一点说明身份的装扮时,甚至让人混淆她的年龄,也往往让人对她的本质产生错觉。   她对所有人热情,温柔,亲切,却不代表她是那样的人。   相反,她有原则、自信并有能准确评价和估计形势的能力,并骄傲的存在,她懂生活也在享受生活,她具有坚定不移的自信心,举止总是庄重,和蔼的宽容周围的一切。   如果不触犯她的底线,她一直可以很温顺,让每个靠近她的人如沐圣光。   但若是忽视了她的内心,触碰了她的逆鳞,她会立即翻脸,变的冷酷无情、敷衍搪塞周围的一切,用最有保障的方式实施最有力的报复,但她不知道,即便她孤注一掷,也改变不了她保守的攻击个性。   夜衡政相信她厌恶那个男人,却不信她最后能鱼死网破,因为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善于妥协习惯适应,只要不逼的太急,她能融入任何环境。   比如有一天,那个男人也会耗尽她坚持的爱情观念。   这让夜衡政不能容忍,也不允许她答应了自己后妥协!虽然介入别人的婚姻不道德,但他们已经做到了和离的份上,已经把她送出了门,又凭什么觉得没有人发现她的美,肆意伤害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带回去,消磨她精灵般的精神。   夜衡政没有什么道德观,只有阶级观,抢了你的女人是不对,接下来就是能力较量,以皇权至上理念来说,夜衡政同样骄傲的不把任何雄性对手当对手,他只看到他的她受了委屈。   又务自庆幸自己下手够快,在她来不及回神时已经拥有质问她的资格。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那我呢?”   林逸衣突然抬头:“你怎么了?”她还没和离有他什么事,这时候不该离她远远的,或者指责她欺骗感情?   夜衡政毫不费力的读出她的想法:“是我先追求的你,我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眼光,追不追求在我,同不同意在你,我开始了就求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好不好我都接受。”   林逸衣闻言,为他话里的理智感叹:“尽管这个结果很恶心。”   “恶不恶心要等有了结果我才能评判。”   林逸衣忽然看向他。   夜衡政执着的望着她:“我觉得我该为你做点什么,比如帮你在精神和道德上气死对方,就算气不死他也可以藐视他,他不仁你不义,何必为一个不仁的人,交换你的道德。”   林逸衣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好心情的笑了:“夜衡政我发现你这人真搞笑,能把如此无礼的要求说的冠冕堂皇,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在精神和道德上气死他。”   林逸衣目光带着挑衅的亮丽,连她都没发现她又恢复到精神饱满的状态。   夜衡政张开手臂,更加一本正经:“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咱们双宿双飞成了夫妻,让他祖坟冒光。”欲仙欲死。   林逸衣陡然好了:“不闹了,水开了我把菜下锅。”林逸衣把腌好的菌菇倒入煲好的烫中。   突然觉得背后一热,夜衡政抱住了她:“我没有闹,衣衣,你还有我,你不可以后退!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就算没有拍死他,心里一定很委屈。”沉淀悲伤、蛰伏重生,是每个理智的人最伤身的决定:“衣衣我今晚留下来吧,我们在灵魂上气死他。”   林逸衣笑了,笑他的温柔和宽容,笑他在她最有压力的时候没有指责她道德败坏:“谢谢,但在我心里他就是个需要肠道消化的空气,而你……不容亵渎……”   夜衡政突然道:“求亵渎。”   林逸衣已经心情不错的懒得理他:“别闹,这里是厨房,也不怕碰到锅碗瓢盆。”林逸衣转身调酱料:“一会给你吃好吃的。”   夜衡政却是认真的,这一刻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增加自己的筹码,尽管这个筹码卑鄙,但他也想烙上。   夜衡政认为给她时间只会让事情折腾到最后无从选择,万一她因为家人、舆论、各方面的压力更倾向于那个男人,他呢?   如果他跟她有了什么,以林逸衣的个性一定会……   夜衡政突然从背后吻住她。   林逸衣一僵:“你干什么,我做饭呢。”   夜衡政没有说话,慢慢的吻着。   “夜衡政你是不是疯了。”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依然温柔的吻着,没有急切的强迫性没有错乱情迷的*,他在诱导,诱导她与他一样坚定。   “夜……”林逸衣觉得他的吻越来越缠绵,越来越不对,赶紧推推他:“夜衡政,你没必要看轻你自己。”她不认为发生了什么是夜衡政沾了便宜。   “是吗……”夜衡政慢慢的吻着,手滑入她的颈项,肌肤相触时顿时传来熟悉的渴求,让他一瞬间险些忘了本质的初衷:“你有准备跟他过吗……”   林逸衣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我有什么不对……他娶妾你纳夫很公平……”   林逸衣任在他身上磨蹭着,突然道:“夜衡政,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如果你再这样我不定会怎么对你,也许就如你所料,送上门来让我畅快的人、事我为什么不接受,但事后呢,夜衡政你别让自己后悔,我不需要你的救赎,我自己一个人很好。”   夜衡政没有说话,依然吻着,在男人的潜意识里他们都拥有掌控一切的自信,尤其是手握大权的人,认为最坏不过尔尔,所以行为做法会过分的自信。   比如此刻,夜衡政也会觉得他能为衣衣遮挡一切。比如元谨恂他会认为,他的东西没人敢碰。   可世界哪天都有意外,往往意外最让人措手不及。   两人翻到床上时,都已经动了情,正常男女,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果不是某人太野蛮,衣衣或许觉得感觉更好一些。   激烈的情动平息之后,林逸衣想安静的喝杯茶。   夜衡政趴在床上睡觉。   林逸衣给他盖了被子,穿着单衣下床,随后拿起桌上新送来的报表看一眼,然后扔在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   春思眼睛通红的站在门外,她没喊,今天没喊。   “去,打点水,顺便把饭菜温上,他一会该饿了。”   春思屈膝,乖顺的吸吸鼻子:“是。”   夜衡政神色平缓,平日擅于蛊惑人心的眼睛闭着,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被子上并不注重自己的睡姿,却睡相莫名的好看。   林逸衣看着他,手指挑起他一缕长发,本想把他挠醒,但最终不忍心惊扰他,作罢。   林逸衣躺在他身侧看着他,嘴角溢了一丝轻笑,她还是第一次听男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如此丰富的男人不都很龟毛吗?难怪藏着不说,还头抬四十五度藐视别人,小家伙,真可爱。   林逸衣心情宁静的守在他旁白,看着他安恬入睡的样子,心想到底是好孩子,再装作漫不经心,睡觉没有恶习一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睡吧。   ……   元谨恂回到家,先看纪道。   纪道一惊,赶紧跑去打听,正好赶上王爷踏入前院前汇报:“禀王爷,王妃今天一天没有出门,院子里也没有动静。”   元谨恂脚步一顿,但想了一下又继续走,她现在不发脾气不奇怪,他骤然发现她发脾气也可以接受:“王妃听说了没有。”   纪道小心的斟酌了一下道:“回王爷应该听说了,重楼院的人都知道了。”宣圣旨那么大的阵势,不知道才奇怪。   元谨恂闻言下意识的想去重楼院看看,哪怕听她讽刺两句,但到底不是把这些事时时挂在心上的人,斟酌再三,元谨恂回了前院,她又不是没脾气,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定会跟他闹。   年婳赶紧上前为王爷宽衣,眼里掩不住笑意,王爷平步高升如今又有王阁老家女儿为侧妃,心里纵然有酸气,但怎么能不为王爷的前程高兴:“禀王爷,韩侧妃、冷姨娘派人来问,王爷今晚要不要去后院用膳,主子们各自准备了甜品看夜景。”   元谨恂闻言,看眼纪道。   纪道赶紧道:“娘娘有没有派人来请?”   年婳摇摇头:“没有。”   元谨恂顿时伸上袖子去了书房。   年婳险些被带倒,不解的看向一旁的纪总管。   纪道摇摇头赶紧跟上。   王府的后院内,可谓热闹非凡。心思各异。   高兴的事她们现在才知道王爷如今时来运转,竟入了皇帝眼水涨船高,更有望坐上那把椅子,后院女人们怎么会不高兴,什么妃也是妾,根本是胡言,妃居一品,嫔居三品,那些所谓的正妻们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拿不到的俸禄,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差距。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高兴过后也会想到皇上御赐的王家小姐,虽然与韩侧妃同样是妃,但先不说王家小姐的身份,就是‘御赐’两次,足以与王妃平起平坐,谁让王妃家世不行。   众女心里高兴之余又有莫名的担忧,听说王家小姐可不像以往要入府的女子,她不单出身名门,家学渊源,才名与美名更是名耀圣都,这样的嫁进来,她们以后可……   罗氏心里最郁结,永平王能一飞冲天是她一直期盼的事,可随着他的平步青云找回地位,他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温柔,不像她背着违逆父母、欲出嫁的嫌言。   韩氏当然为王爷高兴,这对王爷来说是多好的事,就算她地位不保,就算以后背后会站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也为那个他高兴,宁愿强颜欢笑,也要看他傲立人上,那些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沈姨娘心里尤为高兴,都要忘了王家小姐被赐婚的事,她有身孕在身,王爷又此时平步青云,不就是她儿子给王爷带来的好运,她怎么能不高兴。   尤其是这些天平日看她笑话的姨娘们最近都闭嘴了,沈姨娘心里痛快极了,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她有孩子,谁以后敢小看她一眼。   王府后院的女人心思复杂的纠结着,仿佛寒冷的人被放在火上烤,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心思各异,谁也没心情说话。   不一会下人来报,说王爷没时间过来,众人间稀稀拉拉的回了礼,各自落寞的散去。   ……   王家的深门大院内,一座年代古老椅木仿佛也飘散着静心香的书房内,家中几位老者静静的坐在一起,等着最上位的家主说话。   王家嫡出孙小姐嫁给最近风头正劲的永平王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也不是完全可以无视的存在。   王家家族,现任皇上倚重大臣王阁老胡须花白的坐在中央,精神烁烁的看着下面的子孙,王家的荣耀在他这一代最为兴盛,怎么能不让一个行将老矣的老者骄傲。   虽然不如老牌夜家,但老牌夜家有致命的问题,夜衡政这一脉人丁单薄。其他的支脉又不成气候,便已是到了大家族辉煌过后弊端的涌现时期,如果夜家挺不过去说不定要蛰伏三十年。   “大家都说说吧,对永平王有什么看法。”他本有意运作,结果被皇上攻措手不及,但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是趁势而为,皇上对永平王满意几分。   王阁老听着族人各抒己见,心里也在揣摩皇上的想法,虽然他王家不会做什么,但先一步就多一步机会。   最后王阁老拍板,不管他们在这里商议的结果是什么,出了这个门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的一刻,谁也不能松口,成就一个家族何其不易,可若想毁掉它又太简单,王家不得不慎之又慎。   ……   夜衡政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头到脚看谁都顺眼,的懒散都变成了热情偶然还会主动跟下臣打招呼。   下了朝,去御林苑逛了一圈。夜某人晃晃悠悠的翘班了,无事一身轻的时候最何时喝着茶看看衣衣然后优哉游哉的享受一天的好天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夜相最近怪怪的。”江踏穿着威武的御林军锦装,看向一旁的同僚。   “你也这么觉得,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你说夜相去做什么?”两人望着夜相远去的*背影,眼里充满疑惑。   “你们两个干嘛呢,换岗。”   “来了。”   ……   夜衡政回去的时候林逸衣不在,夜衡政立即搭车去了庄子。   林逸衣前些天买了一山快熟的核桃林,最近这几天核桃要下杆,林逸衣经常往山上跑。   此时林逸衣穿着山上妇人寻常的打扮,依然掩不住她娇养出的风华:“堆沤处理对核桃本身损失太严重,影响成本,就不能在山下挖十米的深洞。”   核桃主为难道:“夫人,山下是皇城冷库储冰地,现在临近冬天,恐怕不好说话……”   “没得商量吗?”冷冻处理是核桃去皮的首选技术,能最大程度的为核桃保鲜。   核桃主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属下有位亲戚在永寿王府上做执笔,只是这银子……”   林逸衣想了想道:“先去打听打听多少钱。”   “是。”   十米深的地窖不会太靠近皇家冷库,但在圣都做生意,又频临皇家御地不得不小心。   林逸衣带着春思继续往山上走,高大直耸的核桃树遮天蔽日,偶然有颗核桃砸下来,春思总要尖叫的抱着头:“夫人,为什么又落我头上了。”   林逸衣呵呵一笑:“说明你明年一年都会运气好,没听说过吗,核桃最重气运。”   春思有点不相信:“娘娘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春思嘟嘟嘴勉强信了,但:“夫人,我们已经找他们商量好了,夫人还往上面走做什么?”   “去山中间的小亭台看看周围哪里还适合储存这些核桃。”   春思哦了一声:“夫人,您为什么买一山的核桃?”   “明年的新甜点,核桃含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还有维生素E,营养价值很高。”   春思张张嘴又闭上,老老实实的跟着夫人走。   林逸衣之所以在核桃保鲜上下工夫,是因为核桃中的维生素E放置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蒸发,维生素e蒸发的过程影响核桃的口感,这是林逸衣完全不能接受的。   夜衡政找到林逸衣时候,林逸衣正带着春思在山间小溪旁玩水,周围站着家里的几个男仆。   夜衡政爬上来,无奈的摇头失笑,他在山脚下等了很久没见她们下来,原来两人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夜衡政看着半山腰处潺潺的流水,鸟语花香的氛围,亦觉得心情不错。   “老爷来了。”春思对夜相的出现越来越习惯,有些事发生后,她觉得自己的接受力非常对不起王爷。   林逸衣放下提起的裙子,看眼背后靠在凉亭上远眺的男人,眉毛弯弯眼含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天气凉从水里出来吧。”   林逸衣呵呵一笑:“好。”她不过是喜欢这里的幽静安恬,忍不住踩了踩。   穿上鞋子,林逸衣腻着夜衡政走过,两人并肩坐在两梯的扶梯上远眺山下朦胧磅礴的圣都壮丽:“你今天不忙?”   夜衡政拉过她的手揣在胳膊里帮她暖着:“多大的人了,这个季节还玩水,没人告诉你,女人不能贪凉吗?”   春思远远的站开。   林逸衣靠在他肩上,与他一起在这不算多么壮美的景色中呼吸:“啰嗦,你怎么知道女人不能贪凉的,是不是背着我关心过别人。”   夜衡政戳戳她烦人的小脑袋:“是啊,关心过你奶奶。”   林逸衣任他戳着含笑的往他怀里躲:“奶奶精神还好吗?”   夜衡政非常满意她的称呼,疼爱的把她乱窜的脑袋重新按在肩膀上,心情舒畅的道:“恩,不错,圣都每天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她老人家心里想不好都难。”   林逸衣下意识的含笑开口:“什么好玩的事?”   夜衡政呵呵一笑,仿佛非常开心,有什么比元谨恂被暴力更令人开心的:“没听说吗?永平王妃把永平王打了?”   ☆、063欲死   林逸衣一怔,脸上的笑容骤然散去,直起身看着他:“谁说的?”   夜衡政心情闲适的把她的脑袋按回肩膀上:“都在传,只有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永平王妃神勇依旧,这次更是越活越厉害,把永平王打的鼻青脸肿不敢出门了。”哈哈。   林逸衣表情僵硬着,她哪里打他了,她当时倒想用椅子桌子砸死他,结果根本没砸中,最后太累了她就收手了,她连元谨恂衣角都没碰到一下,就说她把他打的不敢出门,这也太……   林逸衣突然回过神,立即看向夜衡政:“你什么语气,永平王被打肯定是他活该,关王妃什么事……”最后一句林逸衣说的很小心,敢当着她的面诋毁她,夜衡政又皮痒了。   夜衡政对女人向着女人没什么意见,只是自家兄弟夜衡政难免倾向元谨恂:“自然是王妃不对,永平王妃是什么人全圣都都知道,就她那性子拈酸吃醋、上不了台面,永平王没休了她已经是她祖坟冒烟,谁知道她不思进取,还把永平王打了,简直是……哎……”   林逸衣突然拧住夜衡政的耳朵,使劲折磨:“拈酸吃醋是吧,上不得台面是吧,要不要姑奶奶现在就给你纳妾,让你美翻天。”   夜衡政疼的直叫唤:“啊!娘子放手!好娘子放手,我错了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最温柔善良,宽宏大量是相公说错话了,娘子放手。”   林逸衣使劲拧了他一下才松开:“别人家的是非你不知道少议论。”   夜衡政腆着脸赶紧抱住衣衣诱哄:“是,我错了,我最喜欢逸衣吃醋了,来,再掐一下让相公乐乐。”   林逸衣翻个白眼懒得看他。   夜衡政便靠在她肩上,神色倦怠的望着山下渺小的房屋楼舍。   林逸衣突然问:“美吗?”   夜衡政点点头。   林逸衣也点点头:“有哪个人不想在下面那片天地里挥斥方遒,占据一方,江山如画的滚滚红尘最有吸引力,是不是。”   “还好吧。”他反而觉得很累,天天重复一样的尔虞我诈,觉得无趣,也许真如归兮所言,他虽身在其中,却不喜其中的烦闷,坐在这里陪衣衣聊聊天,他便觉得生活足以。   只是有时候生活不能肆意,不能尽如人意,他想陪她闲来看日出日落的心,恐怕只有等她们儿孙满堂,行将老矣时才能实现。   林逸衣呵呵一笑:“说的那么随意,显摆你在下面过的好。”   夜衡政趁机往林逸衣身上凑:“你看我至今孤家寡人叫过的好吗,衣衣……衣衣……”夜衡政没脸没皮的在林逸衣身上噌。   林逸衣尴尬的四下看一眼,发现侍卫已经转过身,春思也低着头,过来的必经小路上已经站好了守卫,心想,古人的行为真老道,但这并不表示,林逸衣想在这里跟夜衡政发生点什么。   林逸衣赶紧推推他:“别闹了,也不看看是不是地方。”   夜衡政呵呵一笑,狭长的眼睛闪耀着诱惑的戏谑:“怎么不是地方了,这里山清水秀、天高云低,如果我跟你在这里……一定有非一般的享……啊,你打我。”   林逸衣恼羞成怒:“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说!是不是经常带着女孩‘非一般’的享受,看你的人多么明智,都给你腾地方了。”说着林逸衣你再次掐上他的耳朵。   夜衡政疼的立即求饶:“轻点,轻点,哪有除了你我还有谁,好娘子你消消火,别那么大醋性,相公消受不起。”   林逸衣看着他讨饶的样子,慢慢的放开手,突然道:“我家暴你了吗?”   夜衡政黏上去:“没有,夫人是疼我。”   林逸衣悠悠的一笑:“那王妃家暴王爷了吗?”   夜衡政笑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性质跟你不一样。”夜衡政私心里向着元谨恂,就如自家兄弟怎么都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嫂子、弟妹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夜衡政也说不出来,总之衣衣可以跟他闹,王妃就不能跟王爷闹,王妃算什么东西,元谨恂这么多年肯那样对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在很多人眼里爱情不是爱情是配对,而夜衡政觉得王妃配不上王爷,王爷肯看她是恩赐,结果王妃还端错盘:“她是……王妃……”   林逸衣笑着看他:“你是觉得王妃不该有请,而是给王爷打理好后院吧,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皇家嘛谈什么感情,而王妃又明显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两人还有什么好过的,直接和离。   说不定王妃觉得和离是解脱,并不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施舍,你说呢?”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解释,突然之间觉得她说的或许有道理,他们只看到这场婚事背后王妃将来可能的荣华富贵,有没有人问过她稀不稀罕。   也许王妃是喜欢吃醋使性子,但她就想对王爷使吗,或者王妃更喜欢离开王府,放弃那份人人羡慕的荣耀找个人踏实过日子。   夜衡政想到这里,立即驱散脑海里的想法,那不一样,元谨恂是王爷,将来可能是……他注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谁也阻止不了:“那是他们的事,等王家小姐进了门,才真是热闹了。”   “王家小姐?”   “不知道吗,皇上亲自下旨把王阁老家的嫡孙女指婚给了永平王。”   林逸衣点点头:“好福气。”   夜衡政目光微微叹息:“算是吧,永平王不容易,终于能娶个上台面的女人了。”   林逸衣骤然掐住他的腰,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   “啊——”   “好了,下山吧。”   “娘子,我重伤,走不动了……咳咳……你背着我……”   “好啊,我把你从这里滚下去,又快又省事,你说呢?”这个小家伙,他是不反对别人三妻四妾儿孙满堂的。   林逸衣后然一惊,儿孙满堂?林逸衣这么多年无法生育是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了,想什么呢,不让你背了还不成。”夜衡政揽住她的腰往下走:“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夜衡政很喜欢孩子吧。   上了回城的马车,林逸衣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夜衡政趁机凑上去,让她没时间想一些会令她不高兴的问题……   一场*过后,夜衡政抱着她,看着她低头泡茶的样子,心情骤然一痛,莫名的挤到她身边靠着她,人明明在他怀里为什么会觉得一松手就会离开。   “怎么了,又发什么神经。”   夜衡政斜靠在车背上,伸手揽着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倒茶的侧脸,然后又慢慢的蹭上去,明明不算倾国倾城的容貌,看着她就让人心里莫名的舒服:“衣衣,你爱我吗?”   林逸衣毫不犹豫:“爱。”然后端给他一杯茶。   “喂我。”   林逸衣被夜衡政蹭笑了:“别闹,洒你身上怎么办。”   “你给我洗。”说着就把人压到了身下……   归兮身着一身飞舞的紫纱在地上拖出流水般的荧光,他如白蛇变身前的妖怪,只有头饱满的存在在地面,身体如纸般只剩一条长长的紫色流光在地上焦虑的游来游去。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你问我怎么讨好女人?王云雪?”   元谨恂烦躁的看他一眼,本下定的决定等的已经不耐烦了:“说了不是,不是,跟你说几回了不要随便喊女子闺中名讳。”   归兮继续焦躁的游着:“喊喊又不会死,你到底想讨好谁?你竟然想讨好女人!元谨恂这样不好,昏君都是从宠女人开始的!”   元谨恂在第一百零八次听到他这样说时终于耐心耗尽,站起来:“你自己玩把,我先走。”   归兮闻言赶紧把人拉住,笑话这样有价值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挖出来:“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我才能有针对性的告诉你什么,比如上次那个女人就不喜欢金银珠宝有的就很喜欢。一盒搞定。”   元谨恂见鬼的看着地上不男不女的东西,他真是傻了疯了,竟然企图从他这里听到什么,他不如自己琢磨:“让开!”   归兮见元谨恂神色不容置疑,无趣的从地上起身,身形俊美,不可方物,一嗔一笑也风情万种:“好了,好了,不逗你还不行吗,我的心啊就这样被虐伤——”   归兮见元谨恂抬步赶紧飞过去拽住他:“好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就是搞定个女人吗,其实很好办——顺从、包容、疼爱,必要时候霸道。”   元谨恂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归兮紫衫一扫,如一团烟雾瞬间笼罩在椅子上,媚世的眼神向茶壶一瞟。   元谨恂不禁失笑,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可以说了吗?”   归兮长长的折扇压住元谨恂欲抬杯子的手,过分妖娆的容貌慢慢的凑近元谨恂,呼吸暧昧的落在他耳边,目光温柔,眷恋又多情的道:“就是这样,放下身份,屈尊相待。”   啪!   下一秒归兮已经贴在了墙上。   “衡政说的对,你真该去自宫。”   归兮痛苦的把自己从墙上摘下来,还不忘激动的道:“是吗?如果我自宫就名正言顺的嫁给你嫁给大师兄,然后我们三人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人呢?”   归兮跺跺脚,掐着兰花指:“忘恩负义的东西,过河就拆桥。”不过,元谨恂到底理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可能懂的吧?   算了,受了伤还会来请教他的。   元谨恂不是不懂,只是觉得女人不是朝臣,没必要用那一套对付她们,归兮的意思无疑是在告诉他女人就好比一个国家的臣子,明面上,这些臣子都该归顺帝王,其实不然,他们有自己的私欲,分成了不同党派。   林逸衣现在就是朝臣中的异类,想要驯服她让她为自己所用,就不能硬着来。   元谨恂不禁苦笑,本来就该是兔子的生物,突然长双锋利的爪子,变异的真让人费心。   元谨恂自己也不知道的纵容一笑,心里已经有了重新让兔子缩着的腹稿。   天蒙蒙亮。   林逸衣猛然惊醒,莫名的看眼睡着的夜衡政,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她和元谨恂,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要闹散,否则夜衡政这样算什么,元谨恂能做的事,她不喜效仿。   林逸衣起身穿衣。   夜衡政翻个身,胳膊搭在她的腰上,朦胧的道:“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你睡会,我去给你做饭。”   夜衡政在她腰上蹭了蹭,模糊的嗯了一声,继续睡会。   林逸衣穿戴好。   春思跟在主子身后准备生火,她们住的地方除了她没有其它下人,万事都要亲力亲为。   林逸衣看眼空空如也的灶台,没有像以往一样开始忙碌,梦里的情形让她不安,元谨恂化身成周扒皮,率领大军要砍死她。   林逸衣不禁摇头失笑:“春思,我今天回王府。”   春思突然抬起头:“夫人?……奴婢……”   林逸衣制止她还没开口的话:“你回去也没有什么用,我一个人能行,照顾好家。”   “夫人……”   ……   林逸衣送走夜衡政后,决然的回了王府,不管那天她在这里多么想宰了那个男人,现在也已经心静如水,她今天来要一个结果。   林逸衣换好衣服等在大厅里:“王爷下朝了。”   春香立即给夫人斟杯水,眼睛红红的:“回王妃娘娘,王爷这几天休沐,皇上给了王爷半个月纳妃的假期。”春香说完小心的看眼主子,唯恐主子动怒。   林逸衣只是点点头,没有情绪,喝完了手里的茶,站起身。   春香一惊:“娘娘……”   林逸衣淡淡一笑,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病者,不方便去前院:“麻烦你帮我把王爷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过来一下。”   春香想到那日凌乱的客厅,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王妃怎么打得过王爷,现在外面那样说王妃,以后王侧妃进了门,王妃怎么自处。   “去吧,我在等着。”   春香点点头,快速走了。   纪道听完春香的汇报,眼睛一亮:“王妃真的让王爷过去?”   春香点点头,但忍不住提醒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可别误导王爷,到时候王爷不如意了又冲我们家娘娘发火。”   纪道一想也对,到时候再打起来,王府的名声就败坏完了,怎么说也是王爷要娶侧妃,还是皇上下旨,王妃心里也不可能痛快了,的确不是该高兴的事。   纪道叹口气:“姑娘等着,我去通报。”   元谨恂闻言骤然抬起头。   纪道心肝颤颤巍巍的颤抖着,心想王爷你可别想差了啊,看春香那意思绝对不是王妃要妥协:“王爷,春香说王妃娘娘好似身体不适,一早起床就没吃什么东西,如果一会娘娘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希望王爷包涵。”   元谨恂闻言想到什么,暗笑自己把事情想的简单,以为她是妥协了,知道了其中利害:“行,本王去看看她。”元谨恂放下笔,起身跟出。   林逸衣喝了半杯茶吃了两块小点心。   元谨恂默然的到了,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装扮非常顺眼,只要不是那身大街上丫鬟都不穿的粗布衣衫,都很好看,林逸衣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明白,只有王妃这一套装扮才能展现她七分美丽。   元谨恂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打量她一遍,也没有说话,坐在她对面等着,他发现他确实惦念她了,想她像前几日前心无芥蒂的跟他交流。   林逸衣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春香递来的手绢擦擦手:“下去吧。”   “是。”春香带着众人退下。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林逸衣抬起头,神色郑重,开门见山的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元谨恂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重新开口:“我答应你。”   林逸衣眼睛陡然一亮,整个散发着难以诉说的光彩,但似乎想到什么警惕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元谨恂看着心里的浮躁仿佛瞬间苏醒般,被她的举动勾的四处乱窜,元谨恂压下不合时宜的情绪:“我有必要骗你。”   “你那天——”   元谨恂神色平静:“那天是那天,我跟你在一起七八年来,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看过,不过是闹闹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元谨恂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要和离的妻子:“我答应你和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林逸衣瞬间道:“我要今天看到和离文书。”   “没问题。”想放松她的戒心,她现在太紧张,好似他只要说个不,她就要与所有人拼命一样:“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必须住在王府,我们的和离是私下的。”   “凭什么!”   元谨恂不屑的看她一眼:“还用问吗,让全天下都看看皇上逼死了自己儿媳妇很有面子?”   林逸衣茫然了一瞬,回过神来:“对哦,他把王家小姐赐给你了,恭喜。”   元谨恂在心里瞪她一眼,有什么可恭喜的。   林逸衣突然道:“你把和离书给我。”   “你急什么,我能欠了你的,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什么性子,你能给本王腾地方,本王笑都能笑醒。”   林逸衣看他一眼:“你如果把和离文书给我,我也能笑醒。”   “你要那一纸文书做什么,死出去还坚持要文书真是稀罕。”   “万一你哪天不认账。”   元谨恂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认账?麻烦你好好照照镜子。”   林逸衣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又快速抬起:“总之你快点给我文书。”   “那本王的要求……”元谨恂也不妥协,文书给她又如何,她还能自己拿着当武器,她敢展现给林家高堂看还是敢展现给她娘看。   “你说说看。”   元谨恂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今天特别好看,衣服虽然穿的太高遮挡了她大部分肌肤,但露在外面的小脸,显得更小了,让人看了忍不住还想再看:“我要你在没死出去之前,在本王需要的时候配合着做好你的王妃。”   林逸衣垂着头想了想,抬起头:“为什么,不是说好过了这段时间,就……”   “林逸衣我对你怎么样?”   林逸衣道:“不怎么样。”   “你——行,本王不跟你吵,王氏进了门总要适应适应才能接你的班,她一进门你就死了,或者她进门还没满三个月你死了,你觉得这个名声对她好吗,克主母?”   林逸衣斟酌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以为我想缠着你,拜托,你好好照照镜子,你有韩氏温柔还是比沈氏貌美,那天是意外,你放一百个心,你的死对本王只有好处。”   林逸衣也觉得他那天有病,发神经都要跟自己怎么着,但是他现在说的话就可信吗:“你真的给我和离文书,盖了你的宝印的。”   元谨恂看着她小心翼翼求证的样子,真的想揉揉她的脑袋,按在心里疼一番,元谨恂瞬间发现,那股烦躁感有上升的趋势,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向来有耐心,尤其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的条件。”   林逸衣不想答应,试着说服他:“其实你想过没有,有我没有我都是一样,我常年生病,不管府务,我能教给王氏什么,你还不如让年婳教导她,还有就是即便我走了,只要你不说谁知道?”   元谨恂闻言恨不得把这没心肝的东西拍死:“王氏成婚后不用进宫拜见吗,她第一次进宫拜见你不该拖着病体陪她去。”   林逸衣不以为意道:“就说我病入膏肓了,不能出席,为我死打下——”   “是啊,王妃好大的气性。皇上赐了婚,就把王妃气病了,上个月还能去见淑妃,能见太后,这个月就进不得宫,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治你父亲个教女不严,把你爹贬回老家去。”元谨恂瞪她一眼,不知为何下意识的道:“这么多年来为你想这些事可都是本王。你有本王考虑的周全。”   林逸衣咬咬牙无力反驳:“但——你什么时候让我死出去——”元谨恂天天死出去死出去的说弄的她也不觉得这三字有什么不妥,权当元谨恂说来解气用的。   元谨恂想一想:“都给你和离书了还有什么不放心,我还能拉着你不放,上次的事是意外。”   林逸衣从理性的角度考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是,王小姐又漂亮人也不错,没道理你不为她着想。”   元谨恂听到了恨不得拿茶杯砸醒她,不让人省心的女人,他不单要管她吃管她父母还要照顾她心里转变。   林逸衣看向元谨恂,伸出手:“先把和离书给我。”   元谨恂早已经写好了,在他决定想让林逸衣剪掉她的指甲时已经写好了。   不过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要过去,心里还是一阵不痛快,在她接的时候忍不住松手掉在地上。   林逸衣不嫌弃的捡起来,迫切的从头看了一般,心情瞬间飞扬,压在她心里非常不痛快的一座山顷刻间烟消云散:“宝印,你的印。”   元谨恂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本来想好的桥段,都不想为她进项,摆脱自己就那么高兴:“等一下。”   林逸衣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对漂亮的眼睛谨慎的望着他。   元谨恂被看的邪火顿生:“你为什么非要离开王府,你要知道就算我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爱情,依然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就算将要进门的王氏也不例外。”   林逸衣听他谈这个,不禁嗤之以鼻:“说的轻松,你说动摇不了我的地位就动摇不了吗?王家是什么家世,我是什么家世,如果你哪天登上那个位置王家不会肖想你旁边的椅子?   如果你没有登上那个位置,更了不得了人家的女儿想升一步,你就要屁颠的把我推下去给王氏让路,我为什么还不跟你和离?更重要的是,我真不喜欢与人共夫。”   “荒谬,王氏如果对付你,你不会反击吗?我又怎么会把你推下去,比喻都不会。”   林逸衣才不信,到时候你没上位,你有什么权利拒绝人家的要求:“先给我盖章。”   元谨恂气恼的掏出印玺在和离书上盖上自己的宝印,狠狠的瞪了林逸衣一眼。   林逸衣脸上的笑容纵然放开,吹吹不存在的墨迹,整个人能飞起来,看元谨恂一百个顺眼,早忘了当初是怎么骂他的:“王家小姐就是好,放心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林逸衣达成所愿,也有闲情说话了:“我见过王云雪,长的真漂亮,又年轻,就是我跟你说的萝莉,可漂亮,艳福不浅。”林逸衣说着小心的把和离书收起来,好了!离了,也挺简单的:“王爷,你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元谨恂瞬间有些膈应这句话,第一次被这样说时,她强硬的要讲条件和离,第二次这样说时,是他往和离书上盖了章,难道他体现自己‘好人’的价值就是跟林逸衣和离。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放心,那个姑娘我看着也喜欢。”   元谨恂闻言心里丝毫没有林逸衣和睦妾氏时想象中的高兴,不仅阴阳怪气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吃醋啦,放心我性取向正常。”   元谨恂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去:“林逸衣你说话注意点,还让本王给你请个教习姑姑。”   林逸衣见他不高兴不说了:“跟你说个事,我以后住外面,你有事可以派人去那里找我。”   “不行!”   林逸衣顿时看向他。   元谨恂觉得自己答的太快,但面上没有任何不对劲:“我找你怎么办?”   林逸衣无语:“你能有什么事找我,你以前一个月见我一次,就为那么点事,那点事不存在了后院有冷氏看着,你还有什么事找我。”   “王氏嫁过来后向你敬茶。”   “那一天我回来。”   元谨恂瞪着她觉得浑身是劲无处使:“你堂堂永平王妃住外面像什么话。”   “谁认得我,我只是住庄子上,身边都是人,能有什么事。”   “住庄子上……”元谨恂看她一眼,虽然不高兴,但还知道分寸,林逸衣有几处陪嫁庄子位于皇家别院附近,治安不错,她本身身边也有家丁跟着,料想不会出差:“对外别乱说话。”   “我能乱说什么。”   元谨恂用视线指指她怀里的纸;“到时候传入你娘耳朵你,本王概不负责。”   “放心,我自有分寸。”   元谨恂觉得就她这样子,给人抢回去坐压寨夫人,寨主也不要,不过还是跟归兮说一声,让归兮看着点她。   “高兴了。”   林逸衣淡淡一笑,还不错。   “本王饿了去做饭。”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   元谨恂看着她:“怎么,过河就拆桥,本王在这里吃一顿饭委屈你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足以让给本王做一顿饭?”   “好。”   “本王要吃一顿丰盛的。”   “放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地底藏的。”   元谨恂看着她瞪自己一眼,还是不甘的走出去,心情没来由的不错,跟他斗,就你点小心思充其量就调调你的菜。   元谨恂心情不错的靠在椅子上,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看什么也顺眼。   纪道进来明显见王爷心情不错,顿时也跟着心情不错,看来王妃终于开窍了。   林逸衣亲自掌勺,一盘盘元谨恂喜欢的菜色在大火烘焙下陆续出炉,色香味俱全菜品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春香忍不住端着盘子偷吃了一下:“娘娘,您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   林逸衣笑着:“赶紧吃,小心一会被发现,小陈呢让他接手,我拼盘。”   “是,娘娘。”   林逸衣只是负责几道主菜的烹炒,其它菜色均有王府里的大厨掌勺,哪能真让王妃操劳。   林逸衣摆完最后一份菜色,示意下人上菜。   小陈突然道:“请娘娘跟去看看,荤素搭配方面,娘娘在行。”王爷很久没在重楼院用膳,小陈想做到尽善尽美。   林逸衣莞尔一笑:“好。”   林逸衣带着丫头厨房,后面跟着两排上菜的丫头仆人,在走进正厅时,林逸衣发现台阶下站着一个身影,正拿手帕擦着泪,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在苦心劝着。   林逸衣示意众人先进去,走向下面的沈姑娘,笑容可掬的温柔道:“怎么了?”按照实际年龄来算,这个姑娘说是小妹妹都不为过。   沈氏一听王妃问,想起那几巴掌吓的瑟缩了一下。   换了心情的林逸衣见状一阵心疼,多可心的人,若她是男人,半夜都能笑醒:“跟我说说怎么了,有事慢慢说别哭,还怀着身子呢,也不怕孩子不高兴。”   沈姨娘闻言愣了一下,见王妃娘娘脸上的关心真诚,神态认真,忍不住更想哭,刚才她听说王爷在前院,就冒昧的过来了,结果纪道连通传的机会都不给她,直言王爷不见她。   沈千梦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林逸衣心疼的牵起她的手:“不哭了,不哭了,我带你进去,多大的事,王爷如果知道他不让我们沈姨娘进去非削他一顿。”   沈千梦眼睛通红的仰起头:“娘娘,真的吗?”   “那当然了,刚才王爷还说呢,你有了身子,天气也凉了,让多给你拨些炭火,他就在这里狐假虎威,不是乱说话是什么,王爷最惦记你和孩子了。”   沈千梦破涕而笑。   宋嬷嬷在一旁听着,心都凉了,王妃娘娘想做什么,她可刚为王家小姐跟王爷打了一架,下一刻就能不计前嫌的对自家怀孕的姨娘?   林逸衣心情好,心情好的时候,顺便给元谨恂做件好事,安抚安抚他的女人,好给他多生几个大胖少爷:“来,王爷正好要用膳,看到你能多吃两碗也说不定。”   沈千梦立即红了脸:“娘娘说笑。”   “我是不是说笑,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林逸衣带着沈千梦进来。   元谨恂本还算可以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两分。   林逸衣才不管他沉不沉:“来,坐。”   沈千梦见王爷没有看她,这些时日的委屈顿时又涌上心头:“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嗯了一声。   林逸衣见状,立即道:“千梦坐,别哭,王爷这是当着人不好意思关心你,刚才可不含蓄,等一会把下人都哄下去,让王爷好好给你说几句好听的,再哭,我们小少爷可不乐意了。”   沈姨娘看了王妃一眼,顿时更加委屈了。   元谨恂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难看。   林逸衣也心疼她,怀着孩子,对着王爷这么个男人,冲老公摔盘子砸枕头的权利都没有,孕妇当的多憋屈:“好了,别哭了,王爷知道你心里委屈,比你还心疼呢,男人嘛,不善于表达你懂的。”   元谨恂一时间觉哪里感觉都不对了。   沈姨娘看着王妃,身上所有的勇气仿佛都来自她般,紧紧的依附着她以前很讨厌的女人,她觉得王妃如果不在这里,她一个人面对王爷好害怕,几个月不见,王爷怎么又跟以前以一样,看着让人心怯。   林逸衣招呼沈千梦在餐桌前坐下,示意宋嬷嬷上前伺候。   沈千梦急忙起身要伺候王妃。   林逸衣强硬的按着她让她坐着:“哪有让你伺候的道理。”   沈千梦闻言偷偷的看眼王爷,见主位上的他没有说话,咬着下唇暗暗委屈。   林逸衣叹口气,男人当的真轻松,不用哄老婆不用伺候老婆,白得一个孩子:“安静坐着。”   沈千梦没有违背王妃的好意,一瞬间觉得王妃好好,让她不至于尴尬。   林逸衣挺喜欢这些人的,尤其换个立场后更喜欢她们,更希望她们幸福,顺便把元谨恂也伺候好了。   元谨恂看眼照顾沈千梦的林逸衣,她的笑容不参杂任何嫉妒,慈爱的仿佛一位长辈在照顾晚辈,元谨恂就看着她,却突然不想拿筷子了,吃不下。   “王爷?怎么不开饭,饭菜不多了。”   元谨恂看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一眼,过了一会,还是拿起筷子,象征性的挑了菜。   元谨恂看着吃的小气的沈千梦突然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沈千梦一惊就要放下筷子起身。   林逸衣按住她,看向元谨恂,为他好:“能为什么,想你了呗。”然后转向沈千梦:“是不是因为皇上赐婚,心里不安了。”林逸衣帮她整理整理衣带:“放宽心,你和王爷的交情在这里,王爷心里惦记着你呢,王氏进了门,她过她的便是,你呀担心那些做什么,还信不过王爷。   你当务之急就是给王爷生个小精灵,不管是小姐还是少爷,添丁进口永远是第一位,你说是不是。”   沈千梦见王妃说了王氏的事,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就是怕,她:“娘娘,真的吗?王爷不会忘了我们这些后院的姐妹。”   “当然不会,你怎么也是先进门,虽然身份是比王氏弱了些,但在咱们爷心里的分量你可是先一步,就情浓几分,你说是不是。”   沈千梦闻言,立即破涕为笑:“娘娘说真的。”   “当然说真的,不信你问王爷?”   沈千梦怯怯的看向主位上的王爷。   元谨恂突然心里非常烦躁:“恩。”   沈千梦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人瞬间精神多了。   林愿意点点头,这就对了,一句话的事,哄好了感情就有了:“吃饭,多吃些,对孩子好。”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殷勤的样子,他都想甩筷子走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贤惠,还照顾妾室情绪的!   ------题外话------   昨天修改了两处BUG,一处是012,添加了林逸衣出府用的是丫头的身份,因为她本体病了六年,重病四年,几乎是足不出屋,很少有人还认识她,开始没写,以为你懂。第二处是‘敲打’那章,解释了密道的事,是死了的孝敬皇后送给儿媳妇的礼物,因为太加分,我当时停了一下笔没写,你可以返回去看一下。   另外就是昨天那章所谓的婚外情,大家别忘了,衣衣和王爷已达成离婚协议在先,是王爷不地道,想玩腻后再履行,但也以和离为前提的,还如此约束衣衣,呵呵…。   修改了那两处bug后,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另外,月底了月底了   翻翻兜,看看有票的赶紧扔给我了,不扔过期了哦。   昨日’欲仙‘首定【vva127】   ☆、064不缺   “多谢娘娘。”   元谨恂沉默的用膳,不时能听到林逸衣安抚沈千梦的声音,依如他想象中温柔,带着平时没有的宽容大度。   此时的一切都是元谨恂脑中想过无数次的生活,主母贤惠,家中和谐。   但却了什么,心里的烦躁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更让他心浮气躁。   元谨恂缓慢的擦擦嘴,平和的站起来:“吃饱了,你们慢用。”   纪道赶紧放下碗筷告别娘娘跟出去。   元谨恂一个人站咋院外,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丫头婆子,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   沈千梦垂着头眼里含着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眼泪。   林逸衣放在筷子,声音淡淡的:“你有身子情绪化是肯定的,这跟你邀不邀宠没有关系,但你现在除了是王爷的女人,还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将来他的一切都需要你费尽心力,你这样哭想过他未来的处境吗,年婳为了孩子不入后院,韩氏那样娇弱的人,依然有过身孕,如果像你这样哭,大小姐是不是不用活了。   千梦,后院的母亲很多,让孩子快乐的不少,你呢,想这样哭下去,让你的孩子将来也如你一般,不知为何的掉泪?”   “我……”   “吃饭吧,你要知道孩子比王爷更需要你,王爷如果看你的次数是有限的,那么孩子可无时无刻不跟着你,你忍心让他因为等待,哭了?”   沈千梦摇摇头。   “人为母则刚,这时候你的心该在谁身上可要想好,王侧妃进门是既定的事实,她可还没有孩子,你怕什么。”   沈千梦垂下头,捂着肚子。   “吃饭,把孩子喂得壮壮的。”   宋嬷嬷看着王妃娘娘,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她随姨娘进入王府,王妃对下面的妾氏从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唯一就是对王爷很古怪。   但不管怎么说,她感激王妃今日对姨娘开导,姨娘自从有孕一直藏着心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有些话不方便说。   宋嬷嬷缓缓对王妃行了一礼。   林逸衣没有说话,把后面的菜送去了前院。   ……   天晴有风,微微的气流悠闲的卷起地上的枯叶打个转又放开,等再积攒会力气,又去调皮的摆弄那些叶子。   元谨恂忙碌的审阅各方递上来的文书,恭贺的帖子沾了一大部分,不管他娶王氏能不能让王家妥协,这一刻锦上添花的人都不少。   元谨恂合上又一份可有可无的贺词,心如明镜,又倍感无趣,从赐婚的旨意到现在他没有与王家接触,王家仿佛也无意先伸出刺探的触角。   元谨恂冷冷的一笑,说透了不就是等着他先沉不住气向王家伸手,现在的局面看来他是最需要势力稳住现在有力局面的一方。   元谨恂没有心思这么做,更沉得住气与皇上周旋,即便真走到与永寿王兵戎交接的一步也无所谓,所以王家在他眼里也无所谓,王家大可以握着他们手里所谓的‘助力’,等着他低头。   元谨恂刚要继续,脑海里不禁闪现出她今天高兴的样子,笑容并不肆意,一点点的从眼角舒展开,眼睛慢慢的也亮了起来,但依然是理智的谨慎的。   元谨恂不禁觉得心情也不错,摸索着他三天前换的新印,心情更不错,慢慢的来吧,怎么也跑不了。   另一边,林逸衣整理好东西带着重楼院的人即刻去庄子上养病。   整个过程中春香一直跟在王妃身后不说话,她觉得王妃一定不会乖乖的住在庄子上,但也没料到娘娘会这样看着她:“娘娘……”   林逸衣把她扶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娘娘……”春香骤然惶恐,感觉马车动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跟去庄子里的都是我的陪嫁,今姑姑和马姑姑你是知道的,从来不多话,春草一直在房外伺候,不会进内房,出了永平王府,知道我的是王妃的只有贴身伺候的五个人,这还包括你,我们都不熟的只有一个白姑姑,她儿子上工的时候受伤了,我准备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去看看,从下马的那一刻起,你的做派就端好了。”   “娘娘……”   “你别担。”林逸衣愧疚的看着她:“听我说完,也不要害怕,王爷知道了有我呢。”   “奴婢不是担心这些,奴婢是担心娘娘,娘娘一个人……”   林逸衣闻言心里也酸酸的,这些仆人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有数,虽然与主仆身份有关,但也又更多的关心,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们可以不问缘由的为她赴汤蹈火。   两位年长的姑姑更是把她带孩子带,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她亦心中动容。   林逸衣看着春香,突然想说些什么:“我和相爷的事你是知道的。”   春香点点头。   林逸衣想了想拿出怀里的和离书:“给你看……除了你我谁也没给过,我和王爷现在就是耗日子,耗过这段敏感时期一切都好。”   春香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鬼画符,除了顶头的三个字,认的模模糊糊,其它的认不全,但那三个模糊的字,已经足以让她震惊。   林逸衣找来放在马车里的衣服:“你现在病着,待会为了不让你招风,我给你挡上,今姑姑和我扶着你进去,另外,前些天我买了丫头,以后在庄子里她叫春香,伺候你饮食起居。”   春香不意外王妃的话,这样的事,最近她做过不少,只是盯着手里的和离书,想想王爷那日的举动,心里微微发寒,王爷和王妃之间一定有哪里错了。   但这话她又没有证据,这是一种直觉:“娘娘……王爷……王爷是好说话的人吗?”   “他看起来挺好的……”林逸衣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就是把假死成真死,别担心!”   春香垂下头,把文书折起来还给娘娘,在王爷没有处死娘娘之前,娘娘好好玩吧,以后一起死的时候也开心点,她也就当临死享福了。   “娘娘如果觉得离开王爷更开心,我和春思都站在娘娘这一边。”   林逸衣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以后回去等死时,都让她们各自嫁了吧:“有事……就去那里通知我。”   春香含泪的点点头:“娘娘,我以后可以吃猪爪吗?”   林逸衣看着她忍着哭还不忘吃的样子,敲敲她的脑袋:“一周只能吃一次,我亲自做了让人给你送过来。”   春香看着娘娘,立即笑了:“娘娘最好了。”恍惚中有些明白王爷的意思,现在的王妃好温柔好体贴,她见了都忍不住想靠靠,王爷又怎么会不要王妃呢?   如果是以前春香一定会骄傲王妃终于得以吸引王爷的目光,但现在,她觉得那是最没必要的事。王爷与王妃之间,早在王妃一次次等王爷的时候就结束了,王妃不是那种大度的会做面子功夫的人,这样的娘娘,还不如……离开……   元谨恂从政务中抬头,不掩饰的皱着眉:走的这么早?   纪道垂着头,不敢说话。   “把马木叫来。”若是被皇上知道少不得她苦头吃,就算皇上碍于面子不能真把林逸衣怎么样,进宫时给林逸衣穿小鞋也够她受一壶,还是让应公公说说情为好。   ……   王云雪被赐婚后,已经出宫回府待嫁。   此时夜幕低垂,王云雪身着一身俏皮的荷叶袖粉色衣衫,在阁楼下的秋千荡来荡去,银铃般的笑声,让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无一不看了开心。   “再高一点,水鸳再高一点。”   旁边伺候的姑姑们掩嘴偷笑,眼里盛满宠溺:“小姐都要嫁人还这么爱玩,小心姑爷知道了被姑爷笑话。”。   “就是,就是,快点下来,好好学学规矩,讨姑爷高兴。”   王云雪闻言脸色羞红,神色娇嗔:“我用的着讨他开心,就你们胡说。”想到那日相遇他把自己仍在地上,现在胳膊还疼呢,哼!看她到时候不找他算账。   “呦,小姐脸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王云雪羞愤的从秋千上下来,追着奶娘就跑:“你还说,你还说,羞死了。”   奶娘只是小退两步,下一刻就让心中疼爱的至宝追上,握着小拳头垂了两下:“可舒服死了老奴了,以后不知谁有这样的福气看咱们小姐脸红、让我们小姐捶背。”   “奶娘——”王云雪脸色绯红的跺跺脚:“不跟你们玩了,尽笑话我,水鸳我们走,找我娘去,给你们告状。”   奶娘笑着,心里一百分的高兴:“小姐慢走,奴婢就不跟着了,老奴还要给小姐绣嫁妆呢。”   院子里顿时又传来一阵笑声。   奶娘心里妥帖的高兴,虽然不是正妻,但永平王的娘子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听说今天更过分,小姐还没进去就去庄子上养病了,养着吧,永远别回府才对,以为他们小姐怕吗。她可打听清楚了,王爷还得靠他们王家。   王云雪走在去正房的路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正想着回头怎么收拾永平王那一下,突然想到一张不乐见的脸,还把她比喻成黄瓜和怨妇,就心里不舒服。   王云雪立即沉下脸,属于少女的青涩羞怯退去后,便是世家大族之女的泱泱气度,这场明摆着战斗,她一定不会输,即便永平王妃占着妃位又如何,同为皇上赐婚,所谓的妻妾界限,就没那么清楚。   如果以后她老老实实的,这个妻位她便坐着,有什么事她继续闹,王爷不纳妾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如果她还对她张狂,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娘,你找女儿有什么事。”王云雪规规矩矩的行个礼,尽显大家闺秀气度。   只是最在主位上的夫人看起来更加高贵,更加处变不惊:“不要成婚了,与些事有些课程,你也该学学了,嫁给王爷不比嫁给氏族大家,你那女儿性子,该收一收还是要收一收。”   王云雪有些不明所以,但面对母亲不敢造次:“娘……”   王夫人看眼女儿:“从明天起每天来我这里两个时辰,手里那些不重要的课程先放下,我给你请了位几位女夫子……”   王夫人花落,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位各色各样的女子,大多有了年岁,但又不太大,只有两位看起来六十有七。   王夫人眉毛一皱:“还不见过夫子。”   进来几位女子不管气质如何,此刻听了王夫人的话依然安静的站着,不敢多说一句。   王云雪心里不禁也多了丝凝重,站起身拜见几位夫子。   几人此时急忙回礼,依然没有说话。   王云雪心中好奇,尤其几个夫子一看便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她们虽然不说话,但眉眼间浓重的魅气掩都掩不住!可母亲不明说,她便不明问。   “下去吧,明天记得过来。”   “是,母亲。”   ……   林逸衣重新搬回船山路的房子,因为《龙功天下》余热消散,常来目前有位能抓事的真寡妇。   林逸衣便开始恢复正常的外出工作,决定在圣都外城区开第三家常来分馆,主营面食,配方共享。   林逸衣早已想好这一步,常来的厨师也好,配料也好,同行间的不满一年后绝对会暴露出来,层出不穷的问题会让常来应接不暇,与其那样,不如配料共享,堵住同行间的悠悠众口,把常来推向另一个高度。   这便是林逸衣一直强调服务、强调自我企业隐含价值的原因,当配料共享,常来才将面临真正的竞争。   林逸衣这些天为此一直忙到深夜,却不恐惧惊慌,未来的竞争才是稳定的竞争,是林逸衣熟悉的竞争,共享一部分常来的配方,才能不至于让常来木秀于林,走的更加长远。   面对即将到来的商业战场,林逸衣已在做好万全准备,一份份可能的风险评估都已经送到三位执行经理手里。   林逸衣相信他们应对风险的能力,更相信他们能运作好常来这次共享原料的无私决定,能让常来在业界成神,不再接受任何一方的挑衅而是尊敬。   林逸衣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眼燃了一半的蜡烛,准备休息。   夜衡政半披着衣服过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怎么又起来了。”   “忙完了,马上休息。”   夜衡政从后面圈住她,软软的撒娇:“以后别这么晚了,我看着心疼。”   林逸衣拍拍他的手,靠在他怀里:“知道了,去睡吧,还要早起。”   林逸衣虽然无法避免元谨恂有天会知道夜衡政,但想尽力做到影响最小。   而林逸衣目前唯一能给元谨恂刷好感就是在他的路上帮他,让他尽量往前妻嫁给属下也不过如此的路上想,尽量不要影响夜衡政的政途。   而她平日又甚少参加妇人间的活动,知道她是永平王妃的等元谨恂大权在握时恐怕能死绝,多为烈日帝的老婆。   到时候日子再尽量避免入宫见到永平王的妻妾,应该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元谨恂也不至于没有面子。   林逸衣这样想,便要加快常来的企业转型,不能偏居一隅,亦不能一家独大,所以林逸衣最近有些忙,忙着为未来努力。   她觉得这对元谨恂来说应该不是太难接受,顶多不服气,懒得看见自己把夜衡政外调。   夜衡政抱着她回房,这些天来不禁心疼她的忙碌,自从般回来她明显心情好了,知道一个女人撑起这么大的事业不容易,但也没想到她这样忙碌,可看她忙的开心,夜衡政没说让她放弃的话。   搬回来那天,他问过她关于那个男人需不需要他帮忙,她微微一笑,明媚自信的告诉自己,她自己能处理的很好。   夜衡政便没有插手,不是不想暗查,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她不说,便是不想他知道,或许那个过去让她不堪、或者她心有顾忌,等他觉得他适合知道的那天一定会告诉他,他也不惧那个男人直接找他谈。   但见看她这几天心情好,大概是处理的很合心意。   一个有妾的男人,夜衡政懒得放在心上,林逸衣如果会看他第二眼,就不是会独立在圣都生活,衣衣如果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不会一人走入相府竞选甜点师傅,她做事有很强的目的性和排它性,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决策说不。   夜衡政抱着她盖上被子,没有闹她:“睡吧。”   林逸衣靠在他怀里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   一大早,林逸衣刚踏入常来的后门,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果然是贵人了,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你一次,怎么,攀上高枝了,我们这些人不屑于看第二眼了?”   春思看眼来人,忍不住想笑,垂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林逸衣看着他永远最出彩的衣服,就想走在动感艺术的接头,亮的最具审美价值。   林逸衣职业化的微笑:“魏公子说笑话,魏公子能来我们常来坐坐,常来欢迎之至。”   魏南子不悦的瞪她一眼,这个女人明明是他先看中的,长的只能说略有姿色,厨艺是没的说,但大哥又不是饿大的,竟然真能跟一个寡妇有一腿:“你不是有个孩子。”   “恩,带了两天终觉不妥,还给了夫家。”她有让元谨恂安排元自冥,他的孩子,他自不会让孩子受了委屈。   魏南子心里捣鼓句恶毒的女人,想到这两天跟踪相爷的结果,真的见相爷夜里出入她的宅子,魏南子就浑身不自在,他大哥是多么挑剔的人,他一直认为就是公主们低头,他哥也不懈看一眼,怎么就……怎么就跟一个寡妇……   魏南子自己没吃着是有些心酸,但也没有发现夜相跟这个寡妇有一腿让他难受,就犹如大哥那块裴钰被寡妇猪给拱了。   大哥那样挑剔的人定时这个寡妇为了上位,不知廉耻的勾引大哥。   魏南子想想都可恨,你勾引我啊!我官位也不低!你那风骚的劲冲我使,我抗的住!想不到这小寡妇眼界这么高,一直把目光盯在大哥身上!   林逸衣见他眼神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诡异,最终笑笑道你:“魏公子如果没事,我就先……”   “等着!”魏南子觉得林小寡妇认清现实离开大哥,他还是能让她靠一下的,大哥用过的又不是别人用的:“我知道你的事了。”   春思一惊,但又立即恢复如常。   林逸衣依然笑着:“敢问魏大人什么意思。”   魏南子的眼神不羁中首次带着不悦:“夜相这几天没有回府。”   林逸衣闻言,耐心的等着魏南子继续,神色平静,谦和有礼。   魏南子最不喜欢她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痒痒,明明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偏偏让人觉得高贵的安静,非常让人想戳一下她那张和平的脸:“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什么?”   “林氏不懂魏公子的意思?”   “你少装蒜,你是不是勾引我大哥。”   春思立即四下看一起,站出来冲她叫:“什么勾引,魏公子说话放干净点!有本事让你大哥别来!”   “你还有理了?”   春思才不怕他,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地痞流氓有什么好怕的:“总比你坦胸露背、遮遮掩掩的参加‘开渔赛’来的光明正大!”   魏南子骤然一缩,小眼神周围一扫,顿时心虚三分:“你——”看见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那天你叫的欢实着呢!”   “我叫——”他精彩的表演什么能是‘叫’,他又不是狗:“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了,你看见我露哪了,不害臊!”   春思连噌的红了:“你乱露就害臊了。”   林逸衣见他们完全偏离了主题,拍拍春思:“上去了。”   魏南子刚想追上去,但想想自己那天玩的太过,影响不好,想了想,缩缩脖子,先撤,反正那小娘们一看带劲,大哥也不吃亏。   春思想想就生气:“回去我就告诉王爷。”   林逸衣失笑:“你想什么呢,魏公子没有恶意,他就是愤不过,过几天就好了。”   “可他说话真难听。”   “从你认识他到现在,他什么时候说话好听了。”   春思想想还是不甘心:“他那样说你,总之他给我等着,一定让他好看。”   林逸衣敲敲她的脑袋,宠溺道:“别惹他,他穿官袍与他穿这身一样。”   春思惊讶不已:“他有官身?”这什么世道。   ……   林重阳这次不是气的是直接吓的诚惶诚恐,手脚都忘了摆放到哪里,连骂林夫人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林重山亲自把堂弟送回来的。   林夫人软软的性子立即吓的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他哥这是怎么了?”说着拉着老爷的胳膊,眼泪留下:“老爷,这是怎么了?”   年长的林重穹负手而入,眼里带着三分不满,六分同样的慌张:“能怎么样,你的好女人退居庄子,皇上好好‘问了问’我们,你说能怎样!”这个祸害。   林夫人闻言,心里顿时有数,面上依旧胆小怯弱的哭着,也不接话,她接什么话,王家小姐嫁入王府,逸衣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林夫人想到这里,哭的便有几分真心实意。   林重穹的心现在还跳着,这本是女眷的事,皇上没有找太后和淑妃敲打林夫人竟亲自把他们叫过去问话,可见对侄女已经相当不满:“弟妹,你现在就去庄子里,让她回王府!”   林夫人抬头泪眼婆娑的容颜,豁出去道:“然后呢?”然后再跟王爷闹,闹大了直接让永平王休了她女儿,那还不如一直这样,在庄子里养病。   虽然林夫人不知道王爷和女儿发生了什么,但那天王爷疼逸衣的好她看在眼里,她不认为王爷对女儿无动于衷,既然如此,她借入只会让女儿更不好做。   “什么然后,当然是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当初我说让找个自己人嫁过去,你们不听,现在好了!自己看着办吧!”林重穹到底介怀当时的事,甩袖就走。   林重山也没有久留。   林夫人见人都走了,擦擦眼泪象征性的抽泣了两声,让人扶老爷回去躺着。   林重阳被扶着还不忘大喊:“把那个不孝女给我抓回来,抓回来!”   林夫人心想,抓回来能怎么样,你能打她还是骂她:“扶老爷下去休息。”过了一会不放心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好好的又闹什么。”   ……   转眼一个月而逝,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全场飘白,圣都沉寂在初冬的第一场大雪里,人们欢快的笑闹的稀罕着。   元谨恂看眼即将送入庄子里的过冬物资,拿起笔又添了几样新鲜的,加了一些毛皮、吃食还有今年秋猎时他打的狍子:“娘娘还是没有派人传话。”   “没有。”   元谨恂放下笔:“拿着照着准备。”婚期越近,元谨恂心里越没有当初的淡定,不过娶一个女人而已,这次甚至不用他亲自出迎,不用行正妻大礼,为何如此却让他如此烦躁。   “恭喜王爷,她长的很漂亮,就是……萝莉……”   她温暖的笑容不参杂任何一丝嫉妒,可她却也没从庄子里再带一句话回来,因为他又要有一个女人,她以后便打算再不回头!   这个认识让元谨恂不悦,就如这些日子她没有给他任何信息一样,她就甘愿在庄子里住着,甘愿把所有属于她的拱手让人!   元谨恂突然道:“车马走了吗?”   纪道道:“没有,这在清点王爷新加的东西,马上就要走了。”   “我亲自送过去。”   纪道啊了一声,赶紧低下头:“是。”   ……   京郊的庄子要比圣都内城好玩的多,大雪盖山,孩子们、婆子们都要在这难得的打猎天,猎些小动武加菜。   林逸衣穿着宽大的斗篷,帽子把脸护的严严实实的,带着棉手套,和春思在半山腰观雪景。   春香坐在一旁,虽然这片桃木山谷不在猎狩的范畴,但为了怕人发现,她一直在落满积雪的桃树下站着。   不远处,小春香,春思、林逸衣正摇树上的雪,跑的不亦乐乎。   林逸衣在此住了两天了,除了看春香,便是来取一批冬料,常来的共享大会将来半个月后开始,食材便是她下一步经营的重点。   春思见低着头咯吱咯吱的踩脚下的雪玩,心思一动,悄悄对小春香嘘了一声,快速跑过去撞到了距离林逸衣最近的树上,顿时雪花漫天,淋了林逸衣一脖子。   林逸衣顿时翻身追她:“好你个丫头连我也敢算计。”   春香在一旁笑着。   几个人围着她闹在一起,雪球越扔越散,最后来不及握就扬了出去,收获的笑声和玩耍的逾越在山上交织出一道道篇章。   元谨恂道的时候,庄子的大总管吓一跳,惊了一会才跪在地上,大雪纷纷洒下,落在元谨恂黑色的斗篷上,瞬间滚落:“王妃呢?”   大总管不禁有些舌头打结,前一刻还欢乐的表情此刻僵硬的扯不出一点笑意,毕恭毕敬的磕头:“回王爷……王……王妃去山上了。”大总管说完,咬死自己的心都有,王妃病者呢,他怎么就看着她们进山了。   元谨恂的脸色果然变的难看。   大总管下面的话让他的脸色更难看。   “难得大雪,大家都去山上玩了,娘娘便也去了。”   元谨恂冷笑,去玩了,她不单很闲还很有雅兴,自己过的很高兴嘛!还有工夫玩呢。   “王爷等等,奴才立即派人去请。”   “不用了,我们亲自上去。”   大总管立即召集人准备上山的器具,转身回来时,却已经没人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追!”   “是。”   ……   人世间有百媚千眸。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林逸衣在冰上带着春思缓慢旋转,滑出天鹅飞天的浴火,突然胳膊展开,带着她凌霄直上。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   “该我了,该我了。”小春香欢呼的呼唤衣衣,好好玩,衣衣滑冰真棒。   林逸衣把春思送回岸边,拉上小香滑入舞池。   春思、春香在外面奋力喝彩,里面的人也玩的十分开心。   林逸衣擅冰,犹如每个富家子女一样她的兴趣也涵盖了骑马、高尔夫,兴趣便是冰上舞。   春思开心望着冰上的两个人,开心的叫着:“衣衣,衣衣,我还要滑。”   元谨恂突然出现在岸边。   春思挥臂的动作刹那僵硬,瞬间跪下:“奴婢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春香脸色雪白,也急忙跪下:“奴婢参见王爷。”   元谨恂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死死地盯着六米外的冰湖上往回滑的身影。   元谨恂就这么看着她,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心里却已翻山倒海,这种地方能这样玩!玩丢了自己的小命看她怎么哭!   小香惊吓的被带回来,不解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王妃’跪着,这个人是谁?   春香暗自瞪了没眼色的小香一眼,小香吓的立即跪下。   林逸衣穿着冰靴含笑的滑回来:“怎么有空过来了。”   元谨恂伸出手。   林逸衣看了近在眼前的手掌一眼,扶住她从冰上出来,坐在一旁的石面上准备脱靴子。   春思赶紧想上前。   元谨恂已不动声色的蹲下来。   春思、春香吓的互看一眼,眼中闪过相同的震惊。   林逸衣在背后偷偷的向春思、春香照收。   春思见状哪还管什么王爷,立即拉着小香去赶人,王爷来了庄子里等着给王爷舔脚的人会少。   林逸衣见春思去了,才看向蹲下的元谨恂:“不用了,让春香来吧。”   春香立即上前,几乎是哄抢般把王妃的两只脚抢自己手里,不由分说的开始解带子。   元谨恂死死的瞪眼春香。   春香当接收不到。   没眼色的东西!元谨恂负气的站起身,别提多憋屈了。   纪道就差没指着春香的鼻子骂春香作死了,王爷摆明了想跟王妃亲近亲近,你上赶着抢什么,难怪你们主子占着王爷喜欢的优势都不得宠,就是你们这些没眼色的奴才糟的。   春香哪管得了那么多,赶紧给主子换好靴子扶主子起身。   林逸衣站起身跺跺脚,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元谨恂本来想说给你送东西,但看着她越活越滋润、越活越高兴的样子,除了觉得心里憋的火气越来越旺盛,想不出一句甜言蜜语!若不是他习惯了隐忍,他都想问问她,心肝长哪了:“有事,路过。”   林逸衣点点头,整理下身上的衣服,不在意元谨恂的冷漠,自顾自的道:“是不是成婚在即添置些东西,可惜这里梅花,回头你去西城的庄子摘些放在新房里,她看了肯定喜欢。”   元谨恂目光犀利的看着她:“桃花是死劫你不知道吗。”   “啊!?我考虑不周。”林逸衣接过春香手里毛巾擦擦手:“王爷要下山吗?”   元谨恂看着她的脸,越看越有一股无名火烧的旺盛,她比来时又健康了三分,所谓心宽体胖,她住的道是高兴,就不想想被她扔下的自己:“这里的冰面很薄,又是初冬,你不知道吗!”本来关心的话,因为三分不悦,变成了质疑。   林逸衣看着他冷漠的样子,若不是听到了,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他说的:“我知道了。”这里的水面很浅,他不知道吗:“王爷走不走!”   走!走!走!这么一回问他三次了,元谨恂面色又阴寒几分:“待会。”   林逸衣看着他不想沟通的样子,便不再开口,自己却没有现在下山的意思,她正捉摸着如果元谨恂今晚不走,她就在山上的别庄里住,可不能下去露馅。   元谨恂就这么在大雪纷飞的山间站着,不远处是光秃秃的桃林,身后是结冰的水面,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树木雪花,好在是冬天,本没什么景色的景色也多了几分白茫茫的美丽。   元谨恂等了很久,见林逸衣在一旁跟春香说话也不理他,鼻子和脸完全不在一个横档上了:“林逸衣!”   “恩?”林逸衣回头。   “陪本王上去走走。”   “干吗?”林逸衣疑惑道。   元谨恂的答案很简单,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你痛快:“本王想起山顶的地窖里又一壶女儿红,去取出来。”女儿红为女子嫁人喝的酒,男人也有,不过不叫这个名字,但元谨恂觉得以林逸衣的智商说了她也不懂,不如就用她懂的名字。   他如此说就是让她知道,他对王家女的重视。   林逸衣没什么感觉:“好。”   元谨恂更气了,不问?不生气!   林逸衣见他总是看她,但是想来想去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哪里得罪了他,不禁没话找话道:“你对王小姐不错吗,亲自取自己的珍酿。”   元谨恂瞬间服帖了:“恩。”   林逸衣见他回话,想着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开口。   元谨恂见她不问了,手掌紧紧的握住又松开,最终高冷的开口:“你不生气?”   “不啊。”林逸衣大概想到他是问什么道,莞尔一笑:“以前小难免不懂事,让王爷费心了。”   “现在长大了?”   林逸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能点头。   元谨恂的拳头还没松开又握紧:“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过了,你也看到了,我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让人厌恶?”   林逸衣看向他,认真的重申:“我不喜欢我的男人三妻四妾,把给过我的温柔和情谊转身给另一个女人,觉得很廉价,属于我的,在感情上,我希望独一无。”我们感激我们没有孩子。   “自冥还好吗?”原主对他可不大方,你孩子现在稍微好一些,所以她推荐冷氏教养他,冷氏这人是真的脾气很好。   元谨恂沉寂在林逸衣的话里,点点头,独一无二吗?看来她真要嫁一个乡野村夫了,不禁讽刺道:“找到你的独一无二了吗?”   林逸衣觉得是不是要探探他,想了想后开口:“快了,等有消息请你喝茶。”   元谨恂周身的寒气顿时暴涨,但又快速压制:“这么说来你还有目标了?庄子里的伙计?”元谨恂的声音无不讽刺。就这里的男人哪个比他好,   春香和纪道在后面慢慢、慢慢的跟着,说有多慢就又多慢,恨不得不要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算。”   还敢接话:“比本王优秀。”   “不必。”林逸衣见他没生气,大方的夸道:“比你优秀的男人不多,但对我来说一份踏实的情谊就够了。”   元谨恂讽刺道:“求的还真廉价。”   两人慢慢的走着,遇到难走的地方,元谨恂伸出手会拉她一把,尽管她看起来不需要,但他坚持:“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还是你想跟我讲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一句林逸衣听的都讽刺,但也甚少扶他。   唯几的几次让元谨恂一直在回忆手里的感觉,柔软的,舒适的,搭在手里的时候让他骤然有些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全身还有几分从未有过的小心谨慎。   “你不生气?”   元谨恂还没有回过神:“什么?”   “刚才的话。”   远远的碰到几伙人在追兔子,但在远处看到他们便跪下绕行,没有紧身。   林逸衣回头看看元谨恂的一身装扮便释然了。   “本王会为了家里跑了的耗子打翻了别人家的醋坛子生气。”   林逸衣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比喻……虽然带有侮辱性的色彩,林逸衣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开心,这个比喻太贴切了,她对永平王来说可不就是坏了满锅肉的那个老鼠的‘痕迹’,离开了,元谨恂做梦都能笑醒。   元谨恂看着她笑,雪花落在她肩上也掩盖不住她通身的开心,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宠溺的看着她的笑脸。   可此刻却因为自己说她是老鼠,她才此如此开心,这样元谨恂不悦,她是觉得自己不重视她、放弃她,所以她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忘恩负义,但本王依然给你回头的机会:“本王其实自始至终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你人很好。”   元谨恂瞬间被堵的哑口无言,隐含的怒火险些破戒而出,她到底是蠢还是傻,各种意思听不出来!   “但我真的不能想象你抱了我之后回头抱别人,所以即便你能给我荣华富贵、前程似锦、光明大道,我也不忍受,因为这些我不缺。”   你所拥有的东西诱惑不了的爱情,因为我一直让自己足够优秀,抵御任何我不需要的东西,并让自己有能力说‘不’,这是她父母赋予她的的生活本钱,并握在自己手里,她为何要辜负这番爱,让自己不痛快。   “你有的我不求,我有的你不需要,所以我们分道扬镳,并不是彼此不够好,而是不合适。”   ☆、065大婚   065   元谨恂还能在这里站着看她,便觉的自己是疯了,嘴角难得扬起,不屑于讽刺,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出口气:“你的逻辑到是清晰。”   林逸衣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恩,跟你分开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毕竟我也有父母要应付。”   好一个深思熟虑,元谨恂克制着自己想捏死她的冲动,让自己冷静冷静,这个翅膀弱的不足以出巢的动物,竟然大言不惭的说飞的会有多高,可他在这里竟然不能讽刺她,让她看清现实!   林逸衣道:“我目前经营这一带的调料作物,常来我也增加了股份,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活。”林逸衣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私库的钥匙,给你,如果需要不用客气。”   元谨恂看着那把钥匙,心里骤然有种被救济的错觉:“什么意思?”   林逸衣把钥匙放在他手里,低声道:“里面是真金白银,有一百多万两。”然后拉开距离,正色道:“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也算是我离开后,为你的事尽一番心意,以后有事你说话。”   元谨恂懂了,彻底懂了,气的握着这把秀气的较小钥匙就像捏着某人的脑袋,本事了,用银子买他的付出,还是想甩他甩的心安理得点!   甩了还给前夫损失费,上哪找这么好的前妻,元谨恂烦躁的原地踏步,他是不是该对她感恩戴德!   “怎么不走了?”   元谨恂突然脚下一踉跄,赶紧深吸一口气,轻微的啊了一声。   纪道立即冲上去:“王爷,您怎了!”   元谨恂狠狠的瞪了纪道一眼。   纪道顿时傻眼,完了!完了!他多事了!他跟春香一样没眼色了!   春香比林逸衣落后两步,但也担忧的看着他:“怎么了?”   纪道不知道现在撒手对不对,只能装作吃力的扶着自家主子,心里懊悔的想死:“好像是踩到挖的陷阱崴到脚了。”   林逸衣见纪道扶的辛苦,看向春香:“去帮帮忙,严不严重,要不我们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有什么不妥?”   元谨恂见她让丫鬟过来,自己也没过来,心里凉透了,此刻不得不正式她不是闹脾气、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在跟他和离。   元谨恂突然哭笑不得,连碰自己都不想碰一下的‘前妻’吗!   元谨恂猛然挥开两个人,站定在原地,周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扈气:“不用,没事。”然后看向林逸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在这里出事让你背了欲图抗旨的罪名,我还等着娶个听话的侧妃,占居旧人的位置!”   林逸衣松口气,没事就好就好,闻言宛然一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一条。”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笑的有些开心。   元谨恂从她脸上没看到一丝苦涩,反而是真的在旁观什么有趣的可能,元谨恂骤然觉得胸口又开始像那日一阵疼,绞的四肢百骸麻木的难受。   纪道不敢上前扶,斟酌再三担心的开口:“王爷……”   元谨恂不说话,平复着心里的不甘,他对她不够包容吗!和离都陪她玩还想怎么样!就因为后宅的女人,就因为即将娶的侧妃!不过是些妾氏也值得她与他闹的这样生分!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表情不对,是不是刚才受伤了在强撑着?   林逸衣不好问什么,看向纪道。   纪道见状硬着头皮看向王爷:“主子……”   元谨恂主动伸出手。   纪道赶紧上前扶住,感动得不得了:“王爷……”   元谨恂强自站着,保持着他往常的形象,张张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去……”声音依旧冰冷,只是细听便觉得比往日僵硬很多。   纪道赶紧扶着人往回走。   元谨恂神色萎靡,一刻也不敢面对她,觉得自己办了一件蠢事,她在意那些人,他还在她面前不停的说,不是摆明了遭嫌弃!说不定就如她今天表现的一样,扔给他一批银子彻底让他走人。   元谨恂突然回头,面色如旧、身子如旧、声音如旧:“我给带了些东西来,玩够了就下去看看吧,山上冷,湖面虽然结冰但不结实,别胡闹,还让本王上来救你!”最后一句说完元谨恂死死的闭上嘴,暗恼最后一句怎么冒出来的。   但下一刻他又是无往不利的永平王,随着纪道下山,脚步稳健。   春香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背影消失才看向王妃娘娘。   林逸衣也看向春香:“你看我干什么。”还指望她为此感动吗,那元谨恂怎么不为了她感动,继而跟夜衡政哥哥弟弟的叫?根本不可能的事,一码事归一码事。   元谨恂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没有理会任何上前请安的人,靠在车背上一遍遍回忆林逸衣说过的话,她的一言一语都在戳他骄傲的心,让他觉得难受又窝囊,他竟然一路上在谈另一个女人。   而他还以为她会在意,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明智的离开决定!   元谨恂也不知道是怪她还是恨她了,靠在车背上,直到马车启程……   走了一会,纪道试探的在车帘外道:“王爷,雪这么大,要不要在庄子上住一晚?”   过了好一会,里面传出比雪还凉的两个字:“回府。”   纪道不敢再耽搁,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   翰林内。   王阁老翻完自己要找的资料,放下老花镜,看向来人,老持稳重的开口:“怎么了?”   王家子弟翰林院侍讲,王家这一代的中流砥柱道:“回家主,今天永平王去了庄子里看望永平王妃,带去了不少东西,游了会山,看起来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剑拔弩张。”   王阁老皱皱眉,若有所思,这会不会是陷阱?但不管是什么,当务之急是:“他还没有跟咱家接触的意思?”   王侍讲也很纳闷:“回家主,没有。”   王阁老微微不悦:“他以为娶了我王家的女儿,我王家就不得不帮他了吗!他沉得住气,我们更沉得住气!”   王侍讲认为没这么简单:“阁老,事情会不会有变,我们查了这么久永平王的底细,都查不出来,这个永平王是藏的太深,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如果是后者他不可能一夕间得到皇上的亲睐,如果是前者,我们可就要……”   王阁老闻言,表情亦有些绷不住,永平王是什么意思?“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会放弃王家。”永平王的母家在外省,这么多年来根本不救济永平王,他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另一边。   夜衡政站在窗边,身形清雅高俊,听完属下回话,思索了片刻后,冷静的分析道:“如果王家再查,放出一部分当年‘十二州大捷’的事让王家知道。”   “是,相爷。”   夜衡政倒要看看王家能坚持几天,想要永平王先跟他们妥协绝对不可能,王家应该庆幸他们能因为有一个好女儿率先登上这条船,而不是对着永平王骄傲自大!   夜衡政以及永平王的团体绝对不允许有人对着他们主子挑三拣四,而既定的利益集团也不见得稀罕王家入住。   就如夜衡政所言,王家应该庆幸他们有个尚可的女儿,足以般配永平王的身份。   身为永平王座下运作人脉的第一人,夜衡政对收服人心有自己的运作方式。   随影见那些人从里面出来,随后才进去道:“相爷,老夫人问您今天是否还回去。”   夜衡政闻言,收起身上的冷硬,脸上微微有些笑意,想到这些天不在家,便道:“恩,回去让老夫人备餐吧。”   “是,相爷。”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带她回去看看奶奶。   归兮突然从墙上揭下来,如箭般向夜衡政冲过去:“我就说你有问题!你肯定在外面有女人!说说看,长的是不是很妖艳,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一看就能让你这样冷情的人欲罢不能!   不过,不对啊!你怎么一副破了戒的样子,如果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归兮骤然见鬼的惊呼道:“师兄!你不会被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吧!师兄是谁玷污了你!我剁了她去,竟然骗我温柔可人的大师兄,吸我大师兄的精魄,定是妖……”孽……   “啊!——师兄,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放手!我耳朵掉了!”   夜衡政把他拎起来,盯着他不伦不类的衣物,归兮不自宫简直浪费:“你怎么进来的!”   归兮疼啊:“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啊——我说我说!贴卷轴里被带进来的!”   夜衡政满意了:“没有憋死你,以后别什么地方都进。”这里是门下省,戒备森严,归兮虽然功夫不错,但该给皇家的面子也要给,如果撞在别人手里,里面也不是吃素的。   归兮捂着通红的耳朵,还不忘指控夜衡政:“说,你到底跟哪个贱——”归兮望着擦鼻而过的茶盖,顿时改口:“哪位美女有了肌肤之亲。”   夜衡政无语,头疼的把他塞回帖子里,重新卷起来:“不该问的别问!赶紧滚!”   归兮重新在外舒展开手臂,整个过程吓退了一条野狗,归兮便也不动了,一半身子在画里,一半在外面,思索夜衡政一瞬间的不自在,他是真有女人了?那他守寡的三年算什么!   到底是什么妖精欺骗了他师兄的童贞?!   归兮从画里出来,面容顿时严肃,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大师兄根本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定是有人趁他不懂,带坏了他纯洁的大师兄!   ……   元谨恂觉得自己肯定被洗脑了,下了车,看着白茫茫的雪中飘红的喜气布置,再想想林逸衣一个人在庄子上,山上都没人管的处境。她多么凄凉,却又多不需要救赎。   元谨恂突然觉得这些红很刺眼,这个女人他为什么要娶回来了,他又不稀罕,为了她失去林逸衣根本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元谨恂突然不想娶了,本来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突然变得膈应起来,王家的女儿再好也不该出现在他这里,这个无所谓的结果现在非常有所谓。   他总觉得如果娶了王家女儿,林逸衣就会永远离开他,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元谨恂骤然止住前进的脚步,转身牵住解下的马身,一跃而上:“不用跟了!”   “王爷!王爷!这么大的雪您去哪里!王爷!——”   三刻钟后。   元谨恂跃过层层守卫,经过层层通报,身披寒气的出现的御书房内,跪在皇上面前,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烈日帝咳了很久停下来,看向下面衣服未换,雪花在肩上正在弥散的儿子,一瞬间气的又咳嗽起来。   元谨恂跪着,没人看清他的表情,或者这一刻他也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因为皇上咳不咳他没有一点感觉。   应公公不满的看眼永平王,赶紧给皇上斟茶:“皇上,您缓缓,王爷,不是奴才说您,有什么急事不能换身衣服暖暖身子再过来,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皇上,喝口水。”   元谨恂抬起头,看眼上面的人,妥协道:“儿臣去换件衣服。”   烈日帝见状,赶紧道:“不必特意回去,就在外间换吧,穿朕以前的旧衣物。”这些天他在凤栖宫发现了孝敬活着时写的手札,元晰不禁感概良多。   元谨恂退下,在外间烘干了身上的雪花,换了身皇上以前旧衣服,虽然旧了但在宫里依然保养的很好,看不住折痕。   元谨恂心里虽然有事,也不忘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图样的不妥,和身份的暗示后,才黑着脸进去,直接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元晰喝了茶已经不咳,只是气息依然有些喘,撑着身体看了一天的折子,他还能坐着已经不错,见元谨恂还没有冷静好脑子,一进来又是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动怒:“你这是闹哪一出!”   元谨恂也不知道自己闹哪一出,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跪在这里为了这么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求皇上,不就是娶一个女子,至于他如此。   元晰目光烁烁的望着他,威严不容忽视:“你是对朕赐婚有意见!”   “没有。”   元晰怒道:“没有你不起来!”   元谨恂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求皇上收回成命!”   元晰就奇怪了,他这是想干什么!王家女儿背后代表的什么他会不知道!“给朕个理由。”   “儿臣没有理由。”   元晰顿时愤怒的看着他:“你别令朕失望!”   元谨恂觉得自己也挺失望的,为了这么个事在这里做这么件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皇上能把他骂醒,但为什么他依然清晰的在这里跪着。   在元晰心里元谨恂该是个听话,有野心但不彰显必须依附他的孩子,他肯把王家嫡出小姐嫁给他做侧妃,看似是气急而为,其实不可否认,有告诉元谨恂,让他听话,他可以让他一文不值也可以让他一飞冲天。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跟他说退婚!一个他认为能操纵的皇子跟他说退婚,是不要到手的权利了还是疯了:“元谨恂!你别令朕失望!更别挑战朕的耐性!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传不出御书房你大可放心,退下!”   元谨恂倔强的不想离开。   元晰骤然把书案上所有折子扫他面前:“还不滚!”   元谨恂还是离开了御书房,出了御书房,望着天地间白茫茫的大雪,他还是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他竟然傻了疯了真去要求退婚!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元谨恂骤然拂袖,恢复一贯的从容不迫,如常的离开。   元晰看向回来回话的应公公:“走了?”   “走了。”应公公也觉得奇怪,王爷这是要在玩哪一出,看那刚来时决然的样子,那是铁了心要退婚。   “去,查查他发什么疯。”   “是,皇上。”   元谨恂刚出皇宫,便看到夜衡政穿着银灰色的狐裘在随影的服侍下等在外面,大雪落在他肩上,已经有了小半痕迹。   元谨恂顿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绕到而行。但元谨恂一瞬间意见看懂了夜衡政眼里的意思,夜衡政在问他进宫做什么?   元谨恂觉得无话可答,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做过的最诡异的一件事,竟然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跪在御书房。   夜衡政见元谨恂上马离开,依然在原地站着,直到禁卫军交接晚班,他才让人通传,进宫面圣。   ……   “永平王进宫了!?永平王这时候进宫干什么!”   “对啊,永平王冒雪进宫干什么!”   各方势力都在问,都被永平王突然冒雪进宫弄的人心惶惶,什么大事需要这样的天气里,不顾身上的寒气冲进御书房?   但无论各方怎么样打探都没有打探出结果。   就是没有结果所有人的才更担心,因为永平王出宫没多久,皇上跟前的应公公也跟着出宫了,随后相爷又进去了,前后动用了皇上现任的两个大将,永平王到底报了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动作?   相府内,夜衡政亦没从太监口里问出什么事,但就是问不出来才是事,元谨恂这时候进宫干什么!   各方的人也都人心惶惶,均在猜测永平王此行的目的。   永平王府内,此刻除了元谨恂谁也没有伏安作画的雅兴,可事件的中心人物元谨恂,的确在烧着炭火的房间里作画,纾解心中积压的莫名情绪。   这件事皇上不说,元谨恂更不会说,即便是对最好的朋友也一样,连他自己都弄不懂的事,就让它一辈子埋在雪里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   大婚的礼乐吹响时,不比任何人家娶正妻差到哪里,除了明面上的嫁妆和抬轿的规格,一路风光,飘红万里,道贺的宾客、出席的达官贵人,比永平王娶正妃时排场不知高多少倍。   王云雪盖着盖头即便比普通新娘子进轿子的时间晚了几个时辰,但手中的吉祥物件和属于她的恭贺礼节,一样不少,从梳头到抬上轿,王家给了她最高的规格。   此刻王云雪安静的坐在娇子里,眼里没有初入宫时的尊贵娇气,多了沉稳和安静的气息。正如母亲教导她的,她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不必过早的崭露头角,她还年轻,该忍让时就忍让,该低头时就低头,什么都不如生个孩子重要。   王云雪懂母亲的意思,王妃无子,只要她进入王府,王妃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孩子,只要她沉得住气,抓住王爷的心,便只剩那句话,她还年轻,她怕什么,她有的是时间。   此时,永平王府内,正院的房门紧闭,已经到了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时,元谨恂没有任何出房门的意思,便是没有了给王家颜面超出侧妃礼节迎娶的意思。   在场的宾客心里顿时生了七八种意思,当王家的轿子越来越近直至抬入王府,永平王也没有露面时,人们才不得不感概,永平王竟然真没有出来。   这可是王家的嫡出姑娘啊?多少王公贵人盼着娶呢,王阁老亲自送出门的嫡姑娘,到了永平王府,永平王竟然真的门都没出,最不济你在门口站一下,给王阁老个颜面不行吗!   尤其王爷的正妃林家又不是开罪不起的人,王爷何必如此中规中矩。   林重阳暗地里隐隐高兴,虽然他今天来时,已经做好了王爷对王家的轿子妥协的准备,但看到王爷没有出来,林重阳的腰背瞬间就直了。   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林重阳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   人们对林家的态度也多了丝恭敬,毕竟王爷的态度摆在这里,他们更没道理开罪这位可能的国丈大人。   府里的宾客如潮。   这种场合就算不是朋友,同朝为官的官员也来了不少,夜衡政和永寿王都在其中。   永寿王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尽显一个弟弟对哥哥迎娶侧妃该有的风度和祝福。   夜衡政在角落里喝着茶,在想元谨恂对王家原来如此不稀罕,表面客气都不给。   王云雪从侧门一路被送进侧妃殿,整个过程永平王都没有露面,外面的大量的宾客他就那么晒着。   直到用餐的时候,元谨恂如往常一样穿了一件锦袍出门待客,姗姗来迟的他往沸腾的人群中一站,自然就有股夺人心魄的魅力,巍然不动也力压千斤。   让等着看戏的人一瞬间蔫了心神,让崇拜他的人更加为其疯狂。   只是元谨恂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仿佛这只是一场家宴,在哪里举办并不重要,他只负责出席便已经恩赐万分。   王家收到王府回馈的消息时候,王阁老气的脸色铁青,好你个永平王,你是想清高到底是不是!别以后我王家因为女儿一定会支持你!   夜衡政并不意外元谨恂的态度,只是没想到他办的这样泾渭分明。   夜衡政端着茶杯入口,突然忍不住一笑。   永寿王见状立即上前:“夜相,笑什么?”永寿王亦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皇子殿下,甚至比元谨恂更多了三分儒雅,毕竟永寿王生活的环境比元谨恂要健全的多。   夜衡政看他一眼,目光懒散,一如往常:“想笑便笑了,王爷难道不是。”   永寿王哈哈一笑:“夜相永远如此洒脱,本王佩服,来,本王敬你一杯。”   夜衡政也不追究这个理由多么狗血,举起杯与之相触:“王爷请。”   “请。”   今天是永平王府大喜的日子,有热闹的地方就有清冷的地方,后院的每张桌子上虽说也添了几道菜,但是萧瑟的冷清感怎么也去不掉。   罗氏对着桌子上添了红绸的菜色突然苦涩一笑:“撤了吧,我没有胃口。”   丁儿不放心:“姨娘,您多少吃点,您已经两天没好好用膳了。”   罗氏自嘲的道:“有什么好用的,都人老珠黄了,吃不吃有几个人记得。”   丁儿闻言顿时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姨娘……您别这么说,现在王爷仕途光明又得皇上看重,姨娘将来的路还长着。”   罗红夕看着积雪未消的窗外飘荡着刺目的红色,不过是位侧妃却有资格享受这种色泽,难怪王妃要避出去,她看了都刺眼的东西,王妃怎么会受着。   可惜她不是王妃,她没权利对今天王爷迎娶侧妃做任何反应,但心里的憋屈是因为什么,明明是希望他迈出这一步,可真到了这一步发现她力不从心,扶持他的是别的女人时,心比当初妹妹背叛她还要难受。   吴相怡的讽刺利落的多,直接把绑了红绸的菜,撤了下去!哼,不就是一个王妃不在府里娶进来的妾,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愣着干什么今天的菜赏给你们了!”   沈千梦心里一样不高兴,别人披红挂绿,她进府时却什么都没有,今日的场面勾起了她不足为人道的心事,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和王妃说过的话,到了眼眶的眼泪收了回去。   她不是一个人,以后这样的日子长着,她能总是哭吗?   韩氏拨弄着桌子上的菜色,和善的招呼两个孩子用膳,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她急什么,王妃都不急,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侧妃,在这后院里,永远是王妃最大,帮王妃管理府中内务的冷氏最大,她一个刚进门的侧妃,不就是位置高点吗,到时候还不就是屈膝的事,能有什么。   韩氏望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女人,心里没有任何不平衡,虽然不是个儿子可想想那些没什么儿女傍身的姨娘,她也满足了,如果将来王爷这能……她的自染也是长公主,这份荣耀谁能抢了去。   元自染抬起圆鼓鼓的苹果脸笑着问韩氏:“今天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是不是母妃回来了。”   元自浩也立即抬头看向韩氏。   韩氏笑笑:“吃饭,哪有那么多话。”   侧妃殿内,负责王侧妃内殿一切事物的老姑姑除了王侧妃带来的陪嫁便是王府的老人。   几个老姑姑有条不紊的把王侧妃的东西按照王妃带来人的吩咐规规矩矩的放到指定的位置。   奶娘因为今天外院的态度,对里面伺候的姑姑们也算恭敬,在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叶奶娘断然不会给小姐招来是非。   但在王府的姑姑们整理完侧妃的东西,要去照顾侧妃娘娘,并要掀开娘娘的盖头时。   奶娘不干了,赶紧上前一步欲阻止手拽住一角的老姑姑:“慢着。”   身穿缎面服侍的老姑姑手快已经掀开了。   王云雪呆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陌生人,顿时看向自己的奶娘,绕是她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也没料到这一幕,王爷呢?怎么是这个人掀了她的盖头,她的盖头不是该王爷来了掀开吗?   王云雪是新嫁娘,这一幕让她心理难受的不得了,仿佛留给谁的什么被亵渎了一样,本能的找自己人为自己做主:“奶娘——”   奶娘立即心疼的看眼小姐,看向此人:“你干什么!这是盖头,留给姑爷掀的,你快手快脚的像什么样子,不怕王爷来了怪罪!”   纪姑姑表情淡淡的,房间里所有王府的下人表情都淡淡的,笑话,王爷最近三天的表情直接告诉她们今天该做什么,做不好了不是找着吹冷气吗!   纪姑姑当没听见微微弯腰,恭敬的道:“王侧妃,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奴婢让厨房送来。”   奶娘见状顿时怒斥:“你什么意思,没听见我说话吗!你凭什么掀小姐的盖头,现在什么时辰,小姐不用吃饭。”   纪姑姑可是纪道的母亲,王爷身边伺候的老人,一个侧妃的奶娘,还是惹得王爷最近都不痛快的侧妃的奶娘,这样跟你说话都是客气了,前院的下人们怎么伺候过后院对女人,过来伺候一下你们,你们就该偷笑了。   纪姑姑老持稳重的看向王侧妃的奶娘:“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老妇夫家姓叶。”   “叶姑姑,敢问老奴做错了什么,侧妃的盖头不该我们掀吗?我看侧妃娘娘没有掀开,就掀了有什么不对?现在已经鼓过了中午,侧妃娘娘不饿吗?奴婢为侧妃娘娘叫餐不对吗?   叶姑姑,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比如,今天是永平王爷娶侧妃娘娘的日子?”纪姑姑特意加重了‘侧妃’二字。   奶娘闻言到了嘴边的指责噎住,如果现在还看不出对方有备而来她白活这么些年。   奶娘看眼受了委屈的小姐,低下头问道:“娘娘,您想吃些什么?”   王云雪焉有听不出对方讽刺的意思,想不到她才刚嫁进来有人便迫不及待的给她难看,但想到母亲对她的教导,王云雪咬咬牙忍着委屈道:“劳烦这位姑姑给我取些粥来,我正好有些饿了。”   纪姑姑闻言心思一动,心想这小姑娘声音真好听,无怪乎有圣都美人的美誉,模样是好看,比后院的姨娘都好看。   纪姑姑不会太开罪她,毕竟万一对方鸡犬升天,她才是得不偿失:“奴婢谨遵侧妃娘娘吩咐。”说着带着自己的人,俯身慢慢退去。   待所有王府的姑姑离开后,王云雪脸色的凄色散去,绝美的脸上透着高贵的美艳,拿起放在一旁的盖头,直接让人挂在床帏上:“就给我这样挂着。”   奶娘见状心疼的上前一步:“娘娘别生气,都是下人们不懂事,娘娘就这样挂着让王爷来了问起,好整治整治她们!”   王云雪冷着脸没有说话,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吞,再让她忍,她也是个新媳妇,第一天便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她怎么受得了,她也是被人宠大的啊。   这是刚进来,还没怎么着,那些人便看不得她好了,如果她不做点什么,以后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欺负她。   奶娘心疼自家主子,见主子不说话,心里也跟着主子难受,一路过来,永平王根本没有露面,不知这永平王是故作清高还是做给有心人看,若是这样都没什么,就怕是真脑子不好使的,当廉洁皇子。   王云雪心里不痛快,抬起头道:“水鸳,去打听打听,王妃在做什么?”   水鸳应了一声,带着词儿出去与人交流,不一会水鸳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禀侧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在府中,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去庄子上养病了!”   王云雪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奶娘。   奶娘不可思议的看向水鸳:“你没打听错?”她没听说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们,半个月前就走了,岂不是皇上下旨的当天就离开了,这个永平王妃真做的出来!   王云雪想到那个女人孤傲病怏怏的样子,想不到她竟然敢去庄子里住,去了正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王云雪想到这种可能,再想想那天街上遇到的高大身影,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既然王妃娘娘让了路她怎么能不成全她,以后让她就在庄子里自生自灭好了,王爷就由自己替她照顾。   奶娘却想:“不对啊,如果王妃娘娘早就走了,今天的事是谁授意的。”虽然小姐想等着王爷掀盖头有些不妥,但一般下人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开罪侧夫人,而刚才的人可是实打实的要给小姐难堪,这些人是谁授意的?   王云雪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床上,慢悠悠的道:“还能有谁,人不在府里就没点影响力了吗?”   奶娘想想也是,可这跟传闻中的王妃不一样?传闻中的王妃胆小、怯弱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真正有什么作为,上次会传出与王爷动手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怎么会如此大胆到第一天就给侧妃娘娘难堪。   奶娘还想问什么。   纪姑姑带着人和吃食已经到了。奶娘立即住嘴。待所有人都下去了,奶娘突然问水鸳:“去问问带头的纪姑姑平时在哪里伺候?”   “是。”   不一会水鸳过来,悄悄看了眼小姐,在奶娘耳边道:“纪姑姑是前院伺候的得力姑姑。”   奶娘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深思,前院?如果是前院,王妃能指挥的动?   王云雪喝口粥:“怎么了?”   奶娘立即笑道:“没事,就是让水鸳去探探王妃为何去了的庄子,侧妃娘娘慢点吃。”   王云雪放下勺子没有胃口,不是家里熟悉的味道,她有些吃不下去:“既然盖头都掀了也不差这点了,给我找身衣服把这身红换了吧。”她是皇上赐婚,是唯一侧室能穿红的机会,但王妃都欺负到她门上了,她何必不做小到底,到时候也能让人怜惜三分。   奶娘微微一笑,夸赞道:“娘娘识大体,王爷见了心里肯定喜欢。”   王云雪闻言脸微微一红,想起了什么突然到:“就拿我前些天让绣娘赶制的那件。”如果他还有良心应该能记起她是谁,不知他看到是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她这件衣服是照着哪天穿的款式改的,让绣娘加了些喜庆的花边,料想今天穿也没什么不妥。   ☆、066怜悯   奶娘含笑地看向换好衣服出来的小姐,眼里一万分的满意,传统的直袖长裙,淡红色的腰带高高竖起,长裙下摆缀着丝丝红结交织成一片火红的牡丹,配上小姐美丽的容貌,淡淡的妆容,简直比仙女还要漂亮。   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奶娘,今天见了也觉得小姐真是好看,轻吹可破的肌肤,明媚的眼睛,高贵的气质,怎么看啊怎么喜欢。   王云雪从众人的表情中已经看出她的美丽,平日不甚在意容貌的她,今天心里不禁有丝羞涩的欣喜,都说男人见色起意,他也不能免俗吧。   想到出嫁前母亲说过的话和女夫子向她展示的画面,王云雪心里莫名的紧张,那天他一闪而逝的男性力量,此刻一瞬间在她心底放大,脸红成一片,更添了少女羞涩多情的美丽。   没人敢叨扰新房内新娘子的娇色可人。   奇怪的是也没人敢骚扰坐在那里谁敬都喝的永平王,你说他高兴吧,他自始至终个坐在那里没有动过,你说他不高兴吧,好似也没有证据。   下臣们没人敢上前,永寿王也不上前,身形毫不比大哥逊色的他亦是人中龙凤,这时候他为何要为抢了他美人的大哥活跃气氛,这件事传入王家最好,让王家知道,有些人,不适合合作就是不适合合作。   酒足饭饱,夜幕西陲,就算是娶侧妃也是纳妾,宾客不可能闹到多晚,加上跟永平王熟识的臣子不多,吃完散场顺理成章。   只是有的臣子离开时,心中为主子隐隐含泪,主子终于娶了位像样的侧妃,希望主子从此以后再不用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主子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主子今日在他们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大婚,一场皇上的赐婚,一位足以与王爷相配的女人,这才是属于他们主子的尊贵。   元谨恂送完客人,院子里已亮起烛灯,烛火笼罩在王府的每个角落,火红如霞。   元谨恂神色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宁静的看着仆人快速收拾一地狼藉,目光飘忽到无神,如果不是玄衣墨边的他震在那里,非吓死来往的仆人不可,   纪道看看时辰,再看看明显不知为何的王爷,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王爷,时辰不早了,侧妃娘娘还等着呢?”   元谨恂闻言,深吸一口气:“带路。”   ……   “相爷,王家收到消息了。”   回程的马车上,一袭闲适的身影微醺的靠在马车上,眼里的神色不灭,他淡淡的去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水鸳赶紧捂住嘴调皮的吐吐舌头,做作的福福身:“侧妃娘娘。”   奶娘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一边去,赶紧收拾收拾,迎王爷。”   元谨恂入内,心里可谓把自己从头笑到脚,从太阳出来到太阳落山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就没有一点满意!娶都娶了!他在抵触什么!她也好,今天来的宾客也好,看的不就是这个形式。   如今这个形式完全完成,与他的态度好坏与否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还是第一次办如此矫情的事,并深恶痛绝。   “王爷……”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三分胆怯六分羞涩一分严肃在房内响起,一袭如葱似花的身影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吃好了吗?妾身让厨房炖了……”   不等王云雪说完,年婳带着众丫头众姑姑端着王爷一应俱全的洗涑用品和衣物出现在王爷身后。   规矩的福身,冷傲冰霜的开口:“王爷,水已经备好了,奴婢等伺候王爷梳洗。”   众人福身:“奴婢伺候王爷梳洗。”人人严肃,分工细密。   元谨恂习以为常,看也没看王云雪,转身入偏房。   王云雪顿时傻眼。   奶娘也傻眼,王家已经算圣都大族,平日出入也有十几个丫头前呼后拥,可也没见过在后院洗涑也跟十多个丫头在旁伺候的?   可除了她们带来的人,看着房内王府的下人不动声色的脸,好似是她们少见多怪。   奶娘当然不会在排场上落了下风,面色立即恢复如常,改挑其它的理,不禁小声嘀咕道:“像什么话,主子还没说完呢,就敢插话,王府也太没有规矩了。”   王云雪站在原地,想到刚才他看也没看她,不禁升起一股倔强,加上上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忽视她,她王云雪长的有那么让人不堪入目吗?   刚才说话的丫头就是年婳是不是!好大的奴才脸面,不就是生了个少爷,真以为没人奈何她了,王妃不懂事不抬年婳当姨娘,她可大方的很,回头便找个机会抬了年婳,入了后院,看她怎么张狂。   年婳有条不紊的吩咐众人伺候,丝毫没有想过侧妃娘娘会不会高兴,她只做她分内的事,王爷什么时辰做什么不都是固定的吗?   其实年婳不否认,因为窥视了王爷对后院的态度,所以对王侧妃便没有多少惧色,王妃娘娘还在,侧妃不还是侧。   而以王妃现在的性子,只要不开罪王妃,别人高兴与否算什么!   年婳以前不惧后院,现在更不惧王侧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也敢在王府后院扎刺,不怕王妃先让她见识什么是王府规矩深如海!   方艺趁拿毛巾退下的空当暗暗看眼年婳,对年婳使用冷手段心里一百个畅快,这个王侧妃是什么嘛!   从她将要进门王爷就没有一天痛快的,先给王侧妃个下马威,看她以后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年婳见方艺如此,微微摇摇头,她也是仗着王妃敢行今天的做派。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敢,希望王妃能看到她是站在王妃一边的,若王妃能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照顾下二少爷便是谢天谢地了。   元谨恂出来。   王云雪干脆坐在床边,鼻观烟眼观鼻不动了,以不动对年婳的动,她不信王爷看不出来。   年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举动,王侧妃若如此抗议,她正好趁机服侍王爷;如果她是识时务,她一样伺候王爷,有什么不同吗?   元谨恂在年婳等人的服侍下,喝了点粥,一样味道不俗,却总少一味调料:“下去吧。”   “是,王爷。”   水鸳看了奶娘一眼,奶娘沉思了一下,也带着众人下去。   元谨恂坐在位置上品茶,神色与往常无异。   静默的气氛在两人间流转,除了蜡烛燃烧的声音,只剩冬风吹过窗户,发出僵硬的沙沙声。   王云雪等了很久,见他迟迟不动,不禁抬起头:“王爷……”   元谨恂闻言顺目望去,目光严肃平静,古井无波,但在视线对上床边姿容不俗的美人时候,脑海里瞬间想起林逸衣的说辞,‘艳福不浅’‘萝莉漂亮’。   元谨恂看着她,竟然觉得什么冲动都没有。   王云雪见他看过来,心里陡然一凸,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对上他淡漠的目光,险些溃不成军。   王云雪快速移开目光,脸颊闪过一缕红晕:“妾身王氏云雪见过王爷。”   “恩。”元谨恂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茶杯神色淡淡。   王云雪等了一会又不见他说话,心里的旖旎顿时变成羞愤,她长的很难看吗!还是见不得人,让他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王云雪再怎么做心里建设,这时候也是一位刚刚成婚等待相公怜悯的小姑娘,却迟迟等不来老少配该有的怜惜,王云雪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眼泪越来越多,最后她想止都止不住。   元谨恂巍然不动,哄?他今天很累,一动都不想动。   王云雪坐在床边掉泪,从极度容忍让自己不哭却总是停不住,到小声的委屈哽咽。   元谨恂一直坐在位置上,仿佛房间里没有这个女人般慢悠悠的喝着茶。   温柔如果不喜欢被共享,冷漠呢?共享了冷漠是不是也觉得难以接受!矫情的女人!   元谨恂冷冷的一笑,饮尽杯里的茶,直到壶里再倒不出一滴,元谨恂站起来,觉得他恐怕是被林逸衣洗脑的不轻,竟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王云雪见王爷动了,吓的顿时止住了哭声。   元谨恂冷漠的身影从明亮的烛台前走过,镇定的开门,然后出去,直到天亮都没有出现。   王云雪便一直坐着,谁劝都没听,翌日眼睛浮肿一片。   叶奶娘和水鸳不断的给侧妃敷脸上妆,掩盖她脸上憔悴的痕迹。   水鸳看着小姐怎么化也浮肿的眼睛,心里顿时一酸,放下墨笔,赶紧出去,不像让小姐看见自己哭。   王云雪冰冷麻木的脸,顿时漠然的一笑,他竟然晾了她一夜:“眼底涂些粉就行了。”   奶娘闻言顿时喜极而泣:“娘娘,您终于肯说话了,奴婢打听过了,王爷昨晚睡在书房,哪里都没去。”不过天一亮就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王云雪嘴角冷漠的扬起,讽刺的一笑,她该为这个消息高兴吗?是不是该感恩戴德?五体投地?到底是她小看了他,那个敢把她扔在地上的男人,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另有所图,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   她的美色她的才学她的年轻根本不足以吸引那个男人!   王云雪为这个认识挫败不已羞愤不已,王妃嘲笑她的话犹如在耳边不断的回响,说她太涩、太小,太糠,就差没说她没长开,引不起男人的兴趣,她丑吗?   王云雪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就算哭了一夜也自然比某些过气的女人好看,凭什么被抛弃的是自己,可那个女人还有王爷每个月的怜爱,永平王的眼睛瞎了吗!   王云雪紧紧地攥着手下的床单,气的浑身僵硬,这口气她绝对不会这么算了!她要让王爷知道,她王家不是好欺负的;更要让王妃知道,她王云雪才是永平王最该宠的女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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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第二掌权人也坐不住了:“这话能乱说吗?永安王现在可是家破人亡,安妃一脉现在都没人敢进圣都!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永平王岂不是顷刻间能翻天!”   霎时!书房内一片死寂!众人都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发颤!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仅仅这一个如果,就足以撼动圣国一半江土!   王阁老彻底坐不住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威严的询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王侍讲擦擦额头上的汗,隐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愚侄……愚侄……是打听完十二州的事后,经过翰林书斋在窗户那听到的,但愚侄进去看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见,所以愚侄一直没敢对任何人说……”   王阁老闻言险些从椅子上软下来,手心都是汗,嘴角颤颤巍巍的抖着,不停地嘀咕着一句话:“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看不惯王家对永平王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他们王家下马威了。   人家放出向西十二州和一件让王家捕风捉影的事,就是让他们王家知道,他们王家在王爷眼里什么也不是,不要以为嫁了一个嫡女就让王府感恩戴德。   王阁老紧紧的抓着古老的红木座椅,才让自己勉强没有下去,他在朝中臣服一辈子竟然老了老了让鹰啄了眼,看不清这朝堂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物。   都说皇子心中千般窍,他现在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蛰伏在暗处的皇子!   对方既然敢放出永安王一事的消息,恐怕也是看在王家已经上了他们的大船,不得已顺便敲打敲打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王家嫁了位让对方人脉觉得过得去的嫡女,恐怕敲打都不会,直接把他们王家扔水里淹死,为王爷再博一个不靠外戚的好名声,更能得皇上欢心。   王阁老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次他险些一手把王家送上死路,但心里有隐隐庆幸老天到底保佑王家,让王家走到了这一步。   不管现在敲打他们的人是谁,王爷后院近的可是他们王家的姑娘,如今是侧妃将来就可能是贵妃甚至……   王阁老想到这里平复下心里差点走错路的恐惧,立即调整自己的心态准备大展拳脚。   有孙女在,他王家的错误会立即弥补下去得到永平王的重用!到时候那些人还不是要乖乖的不敢给他任何难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这次走错了路,就看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弥补,至于今天之前王家企图给永平王的难堪和责怪,没人敢提一句,如果现眼的事谁还敢再说,还不够丢人!   ……   另一边,永平王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府,当朦胧的天际微微亮起一缕白光时,元谨恂一身寒霜出现在圣郊的庄子。   赵总管听闻,噌的从床上惊醒,不等家里的婆子喊叫,赶紧披衣服起身。   本寂静的庄子顿时因为此起彼伏的狗叫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又在过了一会安静后,熄灭。   庄子内惊醒了一些人,赶着出来看看怎么了。   而元谨恂已经进了内院,推开了房门。   但接下来,元谨恂怒火滔天的扯下床帐,杀气腾腾:“你怎么在这里!王妃呢!王妃去哪!”   春香几乎吓懵了,昨晚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啊,娇妻美妾在怀,这时候不该继续风流,可谁能告诉她,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春香吓的顿时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天都没亮,王妃肯定跟相爷在一起,如果让王爷知道了!王妃就完了!   纪道听到主子不寻常的喊声,急忙窜了进来,乍然见到春香从王妃的床上滚下来,吓了一跳:“你——”   元谨恂先一步怒了:“闭嘴!”   纪道普通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颤抖,完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变成了这样!   春香慌乱的紧张着,猛然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王爷驾到’的骚动声,本混乱的心思顿时清明,平日抵挡王爷压力的练习,一瞬间起了作用。   春香连滚带爬的向前,身披单衣跪在微凉的地上,还不忘颤抖的开口:“王爷,你真的要这样谈吗?如果别人知道王妃不在庄子里,王妃以后怎么活!求王爷先顾及王妃!   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看在娘娘多年来服侍王爷尽心尽力的份上,为王妃想想,给娘娘一条生路!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她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元谨恂气的介乎没有没有理智!她在哪里!整夜不回来!她在哪里!会汉子吗!那些个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层蝼蚁!   元谨恂想到这种可能,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王妃在哪里!”   春香极力让自己镇定,她也必须镇定,王爷现在的情况根不不是说话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承认他写的‘休书’,必须等他冷静下来再谈。   春香莫名的相信,王爷一定比她先冷静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春香不断的磕头:“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想想娘娘,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放娘娘一条生路,让她没了再入王府的资格,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元谨恂猛然惊醒,‘再入王府’打回了他的理智,如果都知道王妃半夜不在庄子住着出去鬼混,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可她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颜面谈脸面!   元谨恂此刻脸色铁青,怒不遏制,就像自己临睡前把心爱的宠物关进了笼子里,第二天宠物已经不见了!   元谨恂说不上心里具体多怒!但恨不得踹死春香是一定的,而元谨恂也没有忍,一脚踢了过去!   春香如一块毫无抵抗力的豆腐撞在椅子上,又带着椅子撞到一边的墙上,哐当一声,痛苦的缩在地上疼痛的扭曲。   “好样的!好样的!敢威胁本王了——”   小香立即含泪的冲过去,本能的开口:“娘娘,娘娘你怎么样,娘娘……”   元谨恂顿时怒吼:“闭嘴!……”那一声声娘娘深深刺激了他,仿佛在嘲讽他的幼稚,他的相信:混账!这种事她也敢作假!“还愣着干什么,让全天下就都知道王妃跑了吗!”   纪道闻言,顿时从王爷的怒火中回神,飞一般的冲出去阻止外面的人入内。   春香捂着胸口,靠在不断掉泪还不敢说话的小香怀里,脸色惨白,还活着?活着就好。   元谨恂怒火滔天的看着春香,如果不是她有用,他现在就能把她处死,林逸衣离开这座庄子多久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还帮着王妃瞒天过海,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如果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   元谨恂猛然觉得说错话!他疯了这时候还担心她:“说!她从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想到那一纸假和离书,元谨恂便就浑身发凉,因为那对林逸衣来说肯定是真的,她那个傻姑娘,跑出去被别人骗了恐怕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是不是拿着它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顿时心里闪过恐惧和害怕,她会去哪里!   那个白痴,就那么在乎这些有没有的,不惜抛弃王妃的位置甚至会到手的后位!她是不是真疯!就为了后院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真的放弃他不要了!   元谨恂眼睛通红如血的盯着春香,仿佛要把她碾死:“说话!王妃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不说是不是——”   元谨恂突然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陌生女人:“来人!把这人拉出去杖毙!”   小春香立即惊恐的欲抓住娘娘的手:“救我,救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春香没了支撑,瞬间狼狈的跌在散碎的椅子上,一根木头戳到腰背,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过程中,春香却不敢看代替她的小香一眼,只因现在不行,不能说,不到早朝,相爷肯定和王妃在一起,挺她们的意思,王妃走是因为相爷不停的派人来问。   如果现在相爷在王妃那里定还没有离开,王爷如果撞见了——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   “娘娘救救我,娘娘就我!救救奴婢!娘娘——”小春香害怕急了,她不过是来当丫头,明明把主子伺候的好好的,为什么王爷来要砍她!   小香害怕的挣扎,惊恐的闪躲着来抓她的人,可她到底争不过那些有力量的男人,轻易被那些人制服,强制的往外脱。   小香怕的不得了,勾桌子,桌子跑了,勾椅子,椅子倒了,想抱着柱子,双手根本不是自己的:“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救我救我——”   “拖下去!”   春香含着泪不敢看她一眼。   小香懂了,她们是想牺牲她,她们想让她死,求生的*让小香害怕的口不择言:“王爷是不是那天的衣衣姑娘!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过奴婢,奴婢什么都跟王爷说!奴婢什么都说!”   春香瞬间看向小香,她知道什么,她不过是王妃半路买回来的丫头。   元谨恂信:“住手!”   春香立即看向小香,却因太过紧张,不幸扯动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元谨恂肃杀地站在床边,指着地上跪着的小香,周身散发着冷寒的杀气:“说!”他的王妃不在庄子,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难道这不足以勾起他的怒火!一群混账!   纪道安排好外面进来,看见地上的两个女人,心里不断的打鼓,安静无声的站到王爷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香跪在地上,把自己来到这里就一直伺候的‘娘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抽噎的道:“那天衣衣姑娘来查看庄子里储藏的所以就住了两天,但就住了两天就走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还有春思姑娘也跟着走了。”   元谨恂越听脸色越难看,火气郁结在心,憋的无处使,让他想亲自处死这些该死的奴婢!“这么说王妃自知之中都没有住在庄子里!”   “如果王爷说的王妃是衣衣姑娘的话,没有,从一开始奴婢伺候的就是她。”小香怯怯的指指春香,见春香看向她,惊恐的急忙缩手。   元谨恂觉的自己可笑透了,这些人暗地里是不是都在看他笑话,是不是都嘲笑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元谨恂其实想多了,春香可不敢嘲笑他。   元谨恂忍着怒火,问:“你知道人去了哪里?”   小香害怕的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她住在城里,她们是回城的。”小香非常害怕,怕王爷听的不满意,又要杀她,可她只知道这么一点,只有这么多。   元谨恂如一头发怒却找不到目标的狂狮,暴躁的情绪直线上升,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情势。   春香胆战心惊的抓着一旁残缺的桌椅,让自己保持半仰的姿势,努力压下嗓子里的腥甜之气,讽刺一笑:“王爷,您不觉得您不该生气吗?   娘娘和春思她们当然住城里,娘娘是常来的一大股东,常来最近要有大行动,娘娘也参与其中,娘娘如此忙怎么有功夫住在这里……咳咳……”   “你说什么!”元谨恂下一秒就是踢死她!蝼蚁!   春香脸色苍白的看眼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越来越平静,王爷可是和王妃和离了的,凭什么管王妃的去处,此刻他不在王府与侧妃娘娘双宿双飞,跑到这里做什么!   莫不是还以为王妃还是王妃,就该待在这里等他,未免太可笑。   “王妃忙的很,住在这里王爷去哪拿那天给王爷的银子!”   元谨恂闻言竟然莫名散了些杀心,有种松口气的错觉,刚才他一直提心吊胆怕她真去寻找她心目中一心一意的人,唯恐她被骗,焦虑的想杀人!   但听闻她是为了想赚银子给他,元谨恂的怒火稍稍平息,但这也不足让他不怒,身为王妃不回庄子,她是真不想跟他过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就不能心平气和:“她住在哪里?你就没想过王妃的安全!”   春香捂着胸口态度平静:“娘娘身边有护院。”   元谨恂闻言顿时如听到好笑的笑话:“愚钝!”   春香不说话,剧烈的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污血,顿时觉得胸口好受一些,忍不住提醒:“王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天色渐亮,王爷是否该带着侧妃娘娘进宫向皇上谢恩了?”   “放肆!”元谨恂一瞬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也瞬间想起此行的目的,顿时觉得讽刺无比!   他竟然一大早发疯般的赶过来想告诉她,他没有和王云雪在……多么可笑,谁会相信,他没有跟王云雪在一起,而现在呢,她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说的再好听,也是以跟他和离为前提努力,现在更是狂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去了!   元谨恂面容冷酷,没因为春香的话有任何要走的意思:“说话!她住在什么地方!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春香闻言也豁出去了,倔强的盯着说不通的王爷殿下,心里一遍的重复着元谨恂你也是人,你也有名字,你也只长了一双手两只脚,这是王妃当初教她们减少畏惧心的方式。   “王爷是以什么立场问王妃去了哪里?娘娘不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娘娘甚至还因为顾及王爷的面子,让奴婢留在这里。   敢问王爷,娘娘做错了什么,让王爷发如此大的脾气!”   “放肆!”元谨恂被戳到痛处,恨不得掐死说话的春香。   春香反而不怕了:“奴婢是小姐的奴婢。”王妃都不叫了:“从小卖身给小姐,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放不放肆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看到小姐在于王爷没什么关系后还一心为王爷着想,让奴婢扮作她,给王爷几分脸面,王爷似乎不怎么领情。”   纪道睁大眼睛惊恐的盯着地上的春香,觉得她是不是想死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春香让小香过来扶她。   小香看眼旁边一动不动的王爷,想了想,怯怯的向春香靠去,艰难的把春香扶起来。   春香站定,忍着身上的痛苦看着王爷:“王爷,春香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句句属实,王爷别忘了王爷对小姐的承诺,小姐一直因此很感激王爷!”   狗屁感激!和离不过是权宜之计,什么用也没有!她还是王妃!   “小香也是小姐买的丫头,要打要杀也是小姐说了算,王爷如果觉得小姐让奴婢留下,为王爷着想的此举没有必要,奴婢即刻离开,亲自向小姐请罪。”   春香怕什么,天已经亮了,相爷早朝了,小姐这时辰定去了常来,和离书她也看过,她有什么好怕的!   春香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断给自己鼓劲,才没有在王爷的威压下软下去。   元谨恂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如今这些奴才们真是长本事了,敢对他叫板!元谨恂目光微眯,神色冷酷:“你想让本王对你感恩戴德?”   “奴婢不敢。”   “好一个不敢,我看你是什么都敢!”   纪道心里咯噔一下。   春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元谨恂阴阳不定的开口:“你家小姐在哪里?”   “王爷不进宫吗?”   “说!”   春香脸色顿时惨白,忍着突然冲击而来的怒火咬咬牙:“小姐最近在常来第一店三楼办公。”没说住在哪里,没说与谁一起,只是说了一个客观事实。   元谨恂转身离开,大步而去。   纪道见王爷走的快,没来得及训斥春香几句,赶紧追了上去。   春香看着王爷走后,顿时瘫在地上,觉得身体哪里都疼在一起,怎么办!小姐会不会……   小香也吓坏了摊在地上:“娘娘……”不管叫的对不对,她已经习惯了。   春香亦没有纠正她,王爷都没有摆明给外面人看的事,她说什么,王妃如果不回来,她还不是一样要扮演下去。   春香苦中作乐的想,这下不用装病了,因为她真的病了:“扶我上去。”   “是。”   “一会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小香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刚才……”   春香摇摇头;“不怪你,你跟小姐不熟,突然让你面对这一切,害怕是难免的,让你受委屈了!”   小香闻言眼泪掉的更凶,惭愧不已:“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贪生怕死,奴婢给娘娘丢脸,奴婢……”   “好了,说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你。”早晚有这么一天,关小香什么事,小香又知道什么。   小香见娘娘不似说谎,不敢多问,赶紧吸吸鼻子道:“奴婢来收拾。”让人看到了不好。   春香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没有说话,随她去了。   ……   元谨恂下马,看也没看迎出来的小二一眼,直接甩下马绳,踏入常来位于太平大道上的主店。   “客官!客官——”新来的店小二赶紧追。   元谨恂冰冷修长的身形往那里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眼睛,但因为是早朝期间,在一楼用餐的并不是达官显贵,能一眼认出此人是谁的不多。   而零星几位认出来的,也无权上前攀谈。   新来的店小二,有些焦急,赶紧陪着小脸“客官,您的马小的给吩咐了最好的……”   纪道赶紧把人推开,烦不烦,找死是不是:“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早闻常来宾朋客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才什么时辰,一楼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眼前面傲立的爷,不敢托大,急忙去传。   纪道望着周围的一切,有些尴尬想不到王妃竟然在这里占了分成,真是造化弄人,不过你参与就罢了,还要亲自经营,这不是让王爷跟着着急。   几乎是瞬间,里面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位儒雅的老者。   走在前面的美貌妇人,头挽夫人髻,一袭水绿色长裙,目光干练,行走间波光乍然,隐隐有无线风情外漏,看着比那些小姑娘更具吸引力,但她的目光对上王爷时,眼里一闪过的探寻,便知是精于世故的人儿。   “这位爷是……”   元谨恂看都没看这样的尤物一眼,周身冷的足以让纪道从美色中清醒。   纪道立即上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怒道:“我问你,你们这里还不是有位林夫人,我们爷要见她,带路!”   林夫人纵情一笑,迷惑了大厅一半人的眼睛,当真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却不觉得风骚涌动,她也姓林,但这句打趣的话面对这位冷爷,她不会说。   “原来是贵客,瞧这事闹的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爷请,民妇亲自带这位爷上去,既然是妹妹的贵客就是我林娇的贵客,爷,您请。”林氏背后的手冲下面的人打个手势。   下面的人见状立即有人上楼去通传。   姜老爷子见没什么事,去了后厨。   元谨恂负手而立,扫了台阶一眼,抬步而上。   纪道咽口吐沫,心想常来的老板娘果然漂亮,比传说中漂亮多了,可惜王爷没有外出用餐的习惯,否则天天对着这么一个美人,没有食欲也添了食欲。   可纪道想起此行的目的,瞬间什么旖旎的心思也没有了,王妃娘娘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这是没出事,万一要是出事了……   以王爷现在对娘娘的上心成度恐怕他们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但再上心,是不是也该有个轻重缓急……   纪道看看大亮的天色,忍不住拉住上楼的王爷,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该入宫谢恩了。   元谨恂面容冰冷,跟着林娇身后,当没听到纪道的话。   纪道急得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天都亮了,皇上下了早朝如果还没见到王爷岂不是……   林娇带着客人上了三楼,推开雅间的门,风情万种的一笑:“这位爷请,劳烦爷在这里等一下,民妇这就去请——”   元谨恂根本不进去,也不听林娇诱人的唇瓣里说了什么,他站在走廊上,大致看了一眼,便径自向前走去。   林娇慌张的立即出来,这人怎么这样:“这位爷您不能……”   春思正好听了汇报推开夫人办公室的门出来,正好对上王爷寻人的视线。   春思心里吓的狂跳,本能的缩脚、想关门,但还不等她这么做,一道让她畏惧的身影瞬间近在眼前,手掌抵在她来不及关的门上,让她无法再动一步。   春思吓坏里,顿时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   此时里面隐隐传来让元谨恂安心又暴怒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林逸衣抬头。   办公室的门瞬间打开,两人的目光即刻撞在一起。   林逸衣的心骤然一紧,本能的有些慌乱的感觉,但下一刻便恢复平静,他们两人已经没又任何关系了,她不过是没有告诉他从庄子里搬出来而已,既然他看到了,也是该告诉他的时候。   但这个时候不合适吧,昨天可是他洞房花烛?今天不是该……   元谨恂脸色难看、愤怒、隐忍的望着林逸衣无辜、无解、疑惑的脸,心里如两军对垒般起起伏伏!最终落定。   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盯着林逸衣,一直盯着,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里什么情绪都有又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而去。   春思吓的要死,赶紧爬去出门往外看,走廊上哪还有王爷的身影,只有纪道慌忙追出的背影。   林娇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东家……”   “没事,你去忙吧。”   春思害怕的看样走出来的主子:“夫人……”她现在双腿还抖呢。   林逸衣神色依然冷静:“起来吧,王爷这是有急事,顾不上咱们,你去庄子里看看,春香怎么样了?”   春思想起春香,顿时从地上爬起来,要王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夫人您……”   林逸衣神色如常道:“你去吧,我没事。”   “是。”   ……   此时,永平王府的气氛异常古怪。   已经在冷氏的带领下,过来等着王爷和侧妃从宫里回来后请安的众姨娘们,看着还未动身离开的侧妃娘娘,一瞬间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王云雪就那么坐着,脸色巍然正气,心里却酸涩难看,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母亲,让父亲母亲为她今日所受的屈辱做主!   没等众人多看一会笑话。   元谨恂回来了,匆忙去换了一身衣服,拉着被纪道塞进轿子里的侧妃入宫了。   王府内的姨娘们瞬间笑开了郁结半个月的眉眼。   韩氏最先带头开口,柔美温柔无害的表情,依然无害:“这是怎么了?王爷一大早去哪了?又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侧妃妹妹不知身体受得了受不了。”   吴相怡立即笑着借口:“就是,就是,王爷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怜香惜玉了。”   “谁说不是呢?”   众人眼里一片幸灾乐祸,沈千梦眼里也含了一丝笑意,虽然众人都做好了王爷被分享的准备,但看着分享中的人,也比她们幸福不到哪里去,不禁浑身上下哪里都舒坦了,连看哪位美人侧妃也多了几分欣赏的赞美。   众人含笑的坐着等着,不知谁的丫头打听了一个什么消息,顿时众姨娘脸上的神色又开始变幻莫测。   王爷昨晚在侧妃殿待了一个时辰就走了?今天一大早又天没亮匆匆出去的!   这可有意思了,这一个时辰能做点什么呢?若说什么都不能做是不可能的!若是做了些什么,就一个时辰,这王侧妃可够‘粘人’的,这么快就让王爷食髓知味后走人了。   众姨娘的笑容瞬间多情起来,连日来的苦闷可谓真的烟消云散了,以为来了个什么难伺候的祖宗,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在乎朝堂争斗,只看眼下一亩三分地的众女眷,瞬间就不把这位皇上下旨,尊贵无比,传的神乎其神的侧妃娘娘当盘菜了,不要说后院历来是王妃说了算,就凭王爷只在她哪里待了一个时辰,现在才回来接人进宫就够她们知道这位王侧妃在王爷心里有几斤几两。   而在永平王心里没有斤两的人,在后院就没有斤两。   韩氏巧妙的舒展下懒腰,弱弱的道:“来的时候匆忙,才想起来没有用早饭呢,这会王爷和王妹妹才走,看来还有的等,姐姐我老了,不吃饭可受不了,众位妹妹先等着,姐姐先行一步。”   “妹妹陪姐姐一起,姐姐一说我们也饿了呢。”   冷氏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回去‘吃’饭了,想想院中三小姐也该起床用膳了,也跟着走了。   一瞬间侧妃殿空空荡荡的,富贵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凄凉。   另一边,王云雪哭都不敢哭,此时哭花了装怎么向皇上谢恩,心里对他的旖旎全部化成委屈,种种的不公在心里一点点的扩大,成为心底的痛。   马车赶的很快,王云雪偶然要紧紧抓着水鸳才不至于被飞驰的马车冲的东倒西歪。   奶娘和水鸳死死的抓着车上的横木,没人敢哭,唯恐勾起小姐的伤心事。   但即便如此赶路,元谨恂和新娶的新娘子还是迟了一步。   元晰一直等着没有先召见任何朝臣,知道外面通报,王爷来谢恩了,元晰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人进来。   元晰现在彻底迷惑了,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想不想娶都娶了,现在在闹哪一出,他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事实,王家在等着看他的表现,他还敢如此作为!   元晰一方面恨铁不成钢、一方面就欣慰儿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恼他不懂抓住机会的同时也欣赏他不操之过急的性情。   尤其在元晰看到元谨恂依旧沉稳无波的面容时,真是又满意又生气,满意他的镇定,气他不懂轻重缓急,进宫谢恩这样的大事也能耽搁了。   元晰简单的吩咐了两人两句,就让他们去给太后谢恩,毕竟不是王妃,多说到是不给林家脸面。   元晰想到林家的女儿就一肚子气,没教养。   殊不知临近中午后,他会对这位没教养的林家小姐升起强烈的好奇之心,甚至想一睹她的真面目。   元谨恂带着王云雪去给太后请安。   淑妃娘娘和寿妃娘娘已经到了。   淑妃那个高兴啊,自从侄女进来,就一直陪着太后笑,有什么比她得偿所愿更令她痛快的。自然是不予余力的夸这对金童玉女,让老对手寿妃看的到摸不到,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如今皇上看中永平王,自家孙侄女又嫁给了永平王,永平王手里的筹码不见得比永寿王少多少,到时候储位之争,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淑妃越想笑的越开心,看下面的两个孩子也越喜欢,瞧她高兴的乱想话,元谨恂可是皇后的嫡子,尊贵无比,永寿王算什么东西!若论名正言顺,谁有永平王名正言顺!   寿妃看着淑妃的样子就来气,罗红颜也不争气,让她办件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可恶:“咦、王氏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怎么哭过啊,瞧着眼睛肿的。”   淑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看向半抬起脸的孙侄女。   王云雪闻言心里不禁一阵痛快,‘偷偷看向’一旁的永平王。   永平王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没听到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寿妃抓住一点,丝毫不打算放弃这一话题:“王氏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明明本宫上次见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永平王欺负你了,告诉太后娘娘,娘娘给你做主。”   淑妃也立即发现孙侄女脸上的不自然,本来如花似玉的小脸在重粉的遮挡下依然无法掩盖其中的痕迹,反而越发显得凄美可怜:“快抬起头让姑奶奶看看。”   王云雪怯生生的抬起头,在众人真心或假意的目光中,瞬间红了眼眶,她没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她的委屈,她的隐忍,谁又能安慰,谁又能为她做主,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一个寿妃在,她真的不想哭,不想,可她忍不住,泪水越掉越凶,越掉越忍不住。   太后娘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心疼的从淑妃手里牵过这惹人心疼的孩子:“这是怎了?好好的怎么哭了,云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过来,到太后这边来,太后为你做主。”   寿妃烟嘴冷笑,看向下面还不在状态的永平王心里万分得意,哼!看你这回怎么跟本宫斗!   淑妃亦顿时冷下脸看向永平王,虽然她不想让寿妃看了笑话,可云雪一直这样哭,她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可能。   淑妃只能佯怒的质问:“永平王你可知罪!”   元谨恂现在心里什么滋味也有,为林逸衣离开他的事实百感交集,现在谁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还好知道他现在身在哪里,该做什么。   元谨恂直接跪下,也不辩解:“谨恂知罪,求太后娘娘责罚。”   淑妃闻言吓了一跳,顿时被弄蒙了,这……起来的话她不敢说,焦急的对永平王频频使颜色。   王云雪见状也懵了,没料到他会直接跪下来请罪,顿时什么也不顾了,赶紧退下去,与永平王一起跪下下面,焦急的申辩:“不是那样的,回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寿妃娘娘,不是那样的,是云雪不对,是云雪感情用事,不禁哭了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王云雪说着,还不禁看向太后娘娘,脸上盛满了羞涩和幸福,心里却在暗暗的得意,永平王我如此救你,你还能不看到我的大度和既往不咎。   王云雪擦擦眼泪:“太后娘娘,王爷对云雪很好,是云雪看到了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太激动,才控制不住,云雪逾越了。”   寿妃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控制不住能哭成这样,王氏可想好了,有什么话就说,今日可有太后给您做主,太后她老人家向来心善,可是回向着你的。”   王云雪早已料到寿妃会这样说,早已想好了对策,她就不信,永平王这时候还不会再不注意她,她可不是普通的深闺小姐也会给他在太后面前制造机会。   王云雪眼里道:“回太后,臣妾知道太后疼爱臣妾,是臣妾太激动了,其实昨晚昨晚……”王云雪脸上升起一抹掩不住的红晕:“昨晚云雪才发现,云雪是见过王爷的,不单见过王爷还救过臣妾,臣妾不禁感慨人生无常,臣妾竟又几乎与王爷做成夫妻。”   ------题外话------   求票,各种票!哈哈   ☆、068   王云雪说着羞涩的咬咬唇,垂着头,少女委婉的风情尽显无疑:“臣妾感激上天给臣妾这样的机会,更感激皇上和太后让臣妾嫁的如意郎君,臣妾心中开心,今日见了太后想起若不是太后和皇上做主,臣妾就会与王爷擦肩,便觉得又幸福又惶恐,忍不住哭了。”   淑妃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太好了,只要不是什么事,寿妃还不是一样没的戏看。   太后闻言不禁和蔼的感慨:“想不到你和永平王之间还有这样的感概,到时一段佳话。”   王云雪羞涩的垂着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眼一旁的王爷,心里对自己叫好,她已经如此顾全他的掩面,他该看到她的诚意了。   寿妃死死的瞪下面的死丫头一眼,小小年纪,个还没长高,就学者跟她耍心眼了,真是不知死活:“不知王氏怎么时候见过永平王,王氏足不出户,遇到永平王的可能几乎为零吧。”   寿妃挑拨离间,好人家的女儿可不会遇到堂堂永平王,可偏偏遇到了,是永平王居心叵测呢,还是王家军心叵测呢,呵呵。   太后想到寿妃话里暗含的意思,虽然不高兴,但想想也是那么个道理,不禁看向王氏:“云雪这是怎么回事?”   王云雪低低的垂着头,耳朵红红的:“回太后娘娘,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太后和淑妃娘娘。”   王云雪含羞带怯的把那日奉命回府贺寿,中途马车有损,她便觉得距离宫门进了,就带人往宫里走,不行又碰到恶人大道上跑马,险些葬身马蹄之下,若不是永平王仗义相救,说不定两位娘娘就看不到她了。   王云雪讲的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听的人也不近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直呼好险好险。   又不禁为王云雪高兴,既然有这么巧的事,永平王救了云雪,云雪又机缘巧合的嫁给了永平王,当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望着为其感概。   身在闺中没怎么经历过才子佳人的众女子,不禁为王云雪高兴,太后更甚,就喜欢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想不到身边就有一对,怎么能不让她老人家高兴,千梦又有身孕就更令她老人家高兴了。   忍不住上次了王氏一堆东西,又对永平王嘱咐了几句,拉着王云雪的手不断的问当时的情景,说道永平王不解风情时,太后就笑。   淑妃也笑,这样的美人,王爷竟然好意思晾着,当真是该打该打!   只有寿妃笑不出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最后不禁蹦出侧妃又不是正妃,连安抚她被刺激的心。   寿妃看着王云雪落落大方的应付太后和淑妃的样子,更举得自家儿媳妇登不上台面,心里别提多不痛快。   相比之下,淑妃的眼睛早已经笑弯了,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出了太后寝宫,还又多送了几步。   寿妃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冷哼一声:“可要巴结好了,别从自己手里溜走,不过,这不是亲的就是不是亲的,到底隔了一层。”   淑妃也不恼,今天他高兴:“妹妹说的对,孙侄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靠得住就行,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妹妹去找自己亲生的去吧。”淑妃含笑的在丫头的搀扶下骄傲的离开。   寿妃气的要死,死老太婆,你就得意吧!到时候花落谁家还不一定,永平王先走刚得宠而已,王家会不会帮他还是问题,就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沉不住气!   “瞎了吗!还不过来扶本宫!”   ……   王云雪走在永平王背后,看着他高大威武的身高,心里微微得意,仿佛刚才的一通说辞都是真的在应验,让她心里的隐瞒散去不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会跟她说的一样幸福美满。   今天她又如此识大体,王爷应该看到她的诚意和决心了吧,是不是被她打动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比王妃贤惠的多。   王云雪这样想着,心中越来越高兴,觉得王爷现在一定被她打动了,只是碍于男人的颜面没有开口。   王云雪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下清楚,凄凄婉婉的开口:“王爷,对不起,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控制住情绪让王爷受苦了……”说着垂下头擦擦眼泪。   永平王心烦依旧,甚至不愿意去面对她,隐约庆幸他当时有重要的借口离开,如果林逸衣跟春香说的话一样,他和林逸衣之间还剩什么,来抢的吗!林逸衣根不不吃他这套。   元谨恂突然觉得心里很累,累的不愿意应付身边的人:“下次注意。”元谨恂说完,继续走着,没有任何要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王云雪听着永平王淡然凉薄的话,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难受不已,如果他的冷漠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她一定高兴,甚至乐的看笑话。   可是此刻这个属于她的男人把这份冷漠用在了她身上她怎么可能痛快,想到自己都如此委屈了,也换不来他一句认真,王云雪便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奶娘、水鸳等在后宫外,远远的看到两位主子,刚刚松口气,便见侧妃娘娘眼睛通红,整个妆都有些褪色,不禁提起了心,这……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王云雪看到奶娘,眼睛红的更加厉害,还不敢超过永平王扑过去。   直到永平王上马,她上车,才靠在奶娘怀里哭了,她反复问自己,自己哪点不好了,哪点做错了,自己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王爷还这样对她,真让她告诉自己爹娘,让他好看,他才能看自己一眼吗!   王云雪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不忍他被父母苛责不忍看太后等欺负他,所以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甚至吞下了昨天他给自己的屈辱,他还想自己怎么样!   “奶娘,云雪好苦……”   奶娘何尝不知,心疼的拍着小姐的被,也红了眼眶,她家无忧无虑的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往日总是带笑的小脸,从嫁给永平王开始就没有展颜过,她心里又怎么好受:“小姐别乱想,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王云雪抽噎的擦擦泪,靠在奶娘怀里,不忘提醒:“叫我王侧妃,从今以后我就是王爷的女人,就算他如此对我,也改变不了我是她女人的事实。”   王云雪眼里充满了坚定,娘找夫子交给她的治家之道、后宅阴司和羞人的讨好男人方式,她本里是不屑用的,但现在她不介意了,只要能让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她认了!   王云雪想到此,哭的更加伤心,怎么会这样,她不漂亮吗?不好看吗?他那病怏怏的王妃他都睡的下去,自己难道还不如他的王妃好看!   元谨恂在半路吩咐车夫回王府,人已经带着纪道离开。   王云雪听话所后,气的半死,甚至不顾礼教的趴在车帘上向后看,企图叫住他。   水鸳赶紧把小姐拉回来:“娘娘,你做什么,这里可是大街上。”   “他去哪里,他不是休沐吗!他去哪里!”王云雪受不了的问奶娘,她已经一忍再忍了,他还不想把自己送到家,他要去哪里!去哪里啊!   王云雪终于受不了趴在奶娘怀里嚎啕大哭,为什么!   奶娘、水鸳都跟着哭,心里为小姐委屈为小姐不值,小姐多好的姑娘,王爷说辜负就辜负,现在还没回府便一走了之,王爷想干什么!把王家置于何地。   元谨恂心情极度不好,想到林逸衣见到他时不慌不忙的态度,他便知道他不能问,一问什么都完了!但他为什么不问那是他的女人!   归兮出的什么馊主意!陷他如这般境地!元谨恂在心里把归兮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从后院进了入凡茶楼,坐在老地方,一杯一杯给灌酒。   夜衡政收到消息时,有些难以置信:“你说永平王在入凡喝闷酒?一个人?”夜衡政放下手边的文件,春风洋溢无限温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惊讶,和惯有的冷静。   随影难以置信的点点头:“外面的人是这样传的。”   夜衡政站起来,玄红交叠的官袍衬得他更加不羁:“没有听错?”   “回相爷,奴才问了三遍,没有。”   夜衡政觉得奇怪了,元谨恂发什么神经,昨天他洞房花烛今天一个人喝闷酒,怎么?发现王小美人不是原装的,哈哈可够倒霉的该喝!   随影躬身道:“相爷,您是……”   夜衡政放下墨笔:“告诉下面的人明日再来,本相出去走走。”如果元谨恂能碰到这样低的几率可是倒霉透了,该喝酒。   夜衡政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出了门下省,慢悠悠的向入凡茶楼逛荡,中途还不忘去一趟常来,牵牵林逸衣的手。   林逸衣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你不是说最近很忙,这还不到中午你就翘班了,小心皇上一怒之下炒了你!”   夜衡政看到她心里高兴,把人从书桌前抱出来,圈在桌子跟他之间,温柔的看着:“想你了就不能来看看,想我没有?”   林逸衣帮他整理下衣襟,冲他微微一笑:“谁想你。”   夜衡政看着她眉目微弯,严肃娇俏的样子瞬间不想走了,额头抵在她头上,心中静好:“怎么办,不想走了,你陪我。”说着轻啄她的唇,双手环上她的腰。   林逸衣赶紧捉住他的手,脸色微红的瞪他一眼:“还闹,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夜衡政摩擦着她的脸:“没人来的,让为夫抱抱。”   “你羞不羞,多大的人了。”林逸衣被恼的脸红,却没舍得阻止他,这几天自己忙,夜衡政节制不少:“晚上回家再闹,我还有一堆事没有忙完,你今天这么闲,不是说这几天有什么鱼等着钓,忙的不可开交。”   “看到你就不忙了。”   林逸衣忍不住发笑:“多大人了还这么粘人,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   夜衡政腻着她没有松手:“谁愿意笑话谁笑话,我抱自己的媳妇谁有意见,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见见我奶奶,她特别想见你。”   林逸衣闻言神经一抽,赶紧想原主身体见没见过夜老夫人,搜索过后的结果是见过,虽然那时候原主病的快死了,夜老夫人容光焕发和太后坐在一起,但也是见过,如果夜老夫人有留意,认出她并不难。   林逸衣有些头疼,她突然发现,她跟夜衡政之间也不只有一个结过婚的问题,还有夜老夫人怎么看她,老夫人可愿意让孙子娶一个离异的女人,且还是王爷的前王妃。   夜衡政见她不说话,看向她,宠溺的一笑:“害怕了,别给自己压力,奶奶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她见了你喜欢还来不及,哪用你为难,别乱想,她老人家现在天天盼着见你,连我这个孙子都不要了。”   “真的?”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老人家会不会因此气出病来。   夜衡政捏捏她的脸:“真的,我一进门就拉着我问你,我都要睡了,还问我你喜欢什么,派人要给你送去,时刻提醒我不能欺负,万事依着你,你现在在她心里,才是她的心头肉。”   这话林逸衣心,因为爱孙子所以不介意孙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可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开心:“好,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回去看奶奶。”   林逸衣不提永平王,是想让这段措手不及的感情,尽量美满,如果注定是坎坷的,也想让他面对的少一些,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她摆平所有事情,她只留给他快乐,而不是一个政途和女人之间的抉择。   夜衡政察觉出衣衣心里的不安,安抚的抱抱她:“听你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夜家的祖宗,你说让奶奶等着,奶奶还不就得等着。”   林逸衣闻言在他腰上狠狠的捏了一下:“说什么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夜衡政倒抽一口冷气:“你真掐,疼死我了!”   “疼你才会长记性,你真这么闲?我可要忙了,忙完了回去等你吃饭。”林逸衣说着,探身亲了他一下。   夜衡政趁势揽过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两人又腻歪了很久,夜衡政依依不舍的跟她告辞:“晚上你说的。”   “是,我说的赶紧走吧。”   夜衡政从后门出了常来,换了衣服又从后门近了入凡,他赶到平日相聚的雅间时,元谨恂身边放了七八个空酒坛。   夜衡政见状绕过一个个乱扔的酒坛子,啧啧有声的走进去:“怎么,昨天没喝够,今天继续,那也叫位美人相陪,不忘你大醉一场。”   元谨恂心烦,越喝越清醒,看到夜衡政过来,眼睛都不带重影:“来了。”   夜衡政走过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杯酒,闲散的看着他:“我再不来,你就把自己喝死了,说说看,什么高兴的事,让你想醉生梦死。”   “还真他娘的令人高兴!”元谨恂仰靠在躺椅上,举起举杯:“来,咱兄弟俩干一杯。”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让人怎么看她,如果夜衡政将来不支持她,她怎么登临后位!忘恩负义的东西!怎么不为他想想!   元谨恂微熏的端起酒杯:“干!”   夜衡政看了他一会,抿了一口被碰的碗,心里忍不住好奇:“跟王侧妃感情不和,还是发现王侧妃其实是言过其实,丑的不堪入目。”酒是对了水的,元谨恂不会何不出来,他不说,只能说明他心里不痛快,并不是喝酒就能解决的事,只不过是他不悦的一种表达方式。   元谨恂再给自己倒一杯:“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一口饮尽。   夜衡政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可不像你。”   “我也觉得不像我,你说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你给她荣华富贵她说你俗!你给她高位强权她说你不了解她,你给她应有的尊重,她说你太冷淡表达不够!你他娘的说她们在想什么!”   元谨恂瞬间将空了的酒坛扔出去,碎了一地。   夜衡政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哪个女人?”印象中王府没有能让他牵缠挂肚的人。   元谨恂顿时闭嘴,岔开话题:“你呢,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可是进展顺利。”   夜衡政见他不说更好奇了,包庇?什么女人能让一向冷清,不显山不漏水的元谨恂如此在意,但提起衣衣,他脸上还是很没义气的添了抹笑容:“还不错。”   元谨恂再开一坛酒:“能让你说不错,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女人。”   夜衡政看着他开坛倒酒没有阻止:“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大概是因为喜欢了所以看着哪里都不错,论漂亮她不是我见顶尖的,论性格,她那人其实比较冷清。   但是,不知为什么很对我的心,我要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用多漂亮也不用把心全放在我身上,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喜好,没有我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我甚至不介意她把我当成生命里的过客,但因为了就是喜欢了,感觉对只是一瞬间的事。”   元谨恂饮尽杯里的酒,突然嘲弄的冲好友一笑:“还过客,你夜相看中的女人,谁肯让你当过程,小心到时候摆脱都摆脱不了。”   夜衡政闻言,思索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其实不然,你们都想差了,从本质上小看了她们,她们骄傲、能忍,你只要不触及她们的底线,她们能做出任何咱们想不到的事。”   比如他的母亲,比如他的衣衣,都是女子中不可多得的豪杰,她们完全可以抛开男人独立生活,男人在她们的生活中,反而是累赘而已。   不同的是男人认定女人是累赘就会抛弃,而女人认定男人是累赘而是承受,就冲这一点,他就从未小看过她们,更不会小看衣衣:“女人若是决定离开一个男人,同样什么也做的出来。”   元谨恂闻言顿时叫了一声好,与夜衡政碰杯:“说的太对了。”谁会料到整日打燕,今天却被燕子啄了眼,还是一个他娘的弱到爆的燕子!   夜衡政陪着他喝,谈到女人他心里一样不定,他明明坚信林逸衣不会离开他,可是随时而行的不安,又再警醒他的自信,仿佛此时的安逸下有很大的不安。   元谨恂给两人满上:“这女人就不该惯着!”   夜衡政笑了,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身,看着元谨恂笑:“你是王爷坐久了,从小想要的没有得不到,后来又诸事顺利,才会如此说话。”   元谨恂好笑的看他一眼:“说的你跟她们似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夜衡政晃悠着手中的酒:“我说的事实,当你与对方拥有的资本相同时,当你有的对方不需要时,你所有的优势都不是你得到一个女人的优势。”   元谨恂瞬间看向夜衡政,眼里清明如水:“说说看。”他的观点与王妃的观点一模一样,王妃就说她不需要他。   夜衡政好笑的看他一眼:“说说看,让你这么难受的女人是谁,王侧妃刚成婚不可能把你折磨成这样,沈千梦向来把你看成天,如今又有了身孕没功夫跟你闹,回是谁呢?你的王妃。”   元谨恂直觉否认:“想什么呢。”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很在意那个女人,不想有人误会她,又记一笔让他醉酒的账在她身上。   夜衡政也觉得不可能,但除了王妃他想不出还有谁,而夜衡政对看人,向来自信:“如果不是王妃,我真的好奇了?你也有求而不得的女人?”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别乱猜。”   夜衡政扬唇一笑,喝口酒没有拆穿他,他这句话明显虚假做作强自镇定,心里想的吐血,面上咬牙切齿,不过他没看出来啊,元谨恂竟然好王妃这一口。   不过以王妃醋坛子又小气的性子,王爷又娶了一位美丽的小老婆,可够王爷喝一壶的,不过以前怎么没见王爷这么消沉,今天是怎么了?莫非王氏让王妃很有危机意识,闹的比较凶。   夜衡政忍不住为兄弟出招:“这女人哄哄就好了。”   元谨恂忍不住讽刺这句话:“顺从、包容、疼爱,必要时霸道!”   夜衡政闻言突然低声发笑,仿佛听了多好笑的笑话:“归兮说的?归兮的话你也能信?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女眷只远观近看的都很少,你竟然信他的话,所以你放你的王妃去庄子,发现放的更管不了了?”   元谨恂本来还想听听夜衡政说什么,听到最后一句道:“不管她的事。”   夜衡政不勉强他承认,只是看着好友竟然被圣都城闻名遐迩的醋夫人折磨成这样不禁觉得好笑,如果王妃是个悍妇,王爷喜欢也算王爷口味重,但王妃可怜悍妇都称不上。   可夜衡政觉得他定猜对了,才会一提王妃,元谨恂立即否认。   元谨恂忍不住,开口道:“归兮说的真不对?”   夜衡政又忍不住笑了,竟然有人会在女人的问题上想到问归兮,元谨恂认为归兮这方面惊艳很丰富吗,殊不知如果他们三人中有个需要终身与手为伴的,肯定是归兮,因为他缺根筋,女人见了他不是被他气死,就是他把对方气死。   “不完全对。”   “哪就是没错?”而他蠢,小看了林逸衣答应了最不该答应的条件,因为能控制住场面,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夜衡政喝口参水太多的酒:“你这种情况,现在就得放下一切姿态哄。”以王妃的性子,不哄到王妃心花怒放,心里暗爽,她是不肯能依的,就王妃那拎不清的个性非整死王爷的耐心不可。   放着王家的小美人不喜欢,偏偏去挑战高难度,怪的了谁。   夜衡政拿过他手边的酒:“行了,差不多就够了,喝多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女人也是人,是人都有心,攻心而已,当一场战役去打,你还能输了。”   元谨恂忍不住道:“我没信心,她把话说的很决。”   “再决,有你办事决!软的不行就硬的!别喝了!越喝越想不出问题所在!”   夜衡政一句话惊醒了他,软的不行来硬的?林逸衣的硬伤,数不胜数!哪一个都够她喝一壶,说到底,他手里还是握着她的,只是现在暂且飞的太高,但他忘了线还在他手里。   元谨恂想到这,一瞬间痛快了,一天来的阴霾一哄而散,酒气占据大脑,有些晕,看向夜衡政时险些分成三个:“你别晃!”   夜衡政把他推回软榻上:“是你在晃,睡一觉在走吧,浪费你兄弟时间,走了。”夜衡政踢给他一条毯子,毯子稳稳的盖在元谨恂身上。   夜衡政悄悄出了房门,刚走出入凡茶楼不远,就看到王家的人慌忙向宗正寺哪边去了,嘴角不禁扯了一抹讽刺的笑,不过才开始而已,就吓成这样也太无趣了点。   与此同时,王云雪终于忍不住给家里去了信。   她回府后,发现本来等着给她请安的王府姨娘,零零散散只剩下冷氏和姜氏,其她人都推说事不能来。   王云雪面子上再也挂不住!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请求母亲让父亲给她做主。   ……   皇宫内。   烈日帝元晰惊讶的磕掉了下巴,震的肺里不断咳嗽:“你说什么!咳咳!永平王一大早去了庄子看王妃!”元晰心想不会你们眼花。   “回皇上,正是。”   元晰闻言,喝口茶平复胸腔的不适,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猛然想起不久前元谨恂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跪请他收回成命不就是从庄子上回来以后。   庄子上现在可住着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元晰骤然有些好奇,这位圣都城人人不知的王妃娘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让元谨恂有这么的大的心绪变化,竟然不惜跟他作对!莫非她还能有三头六臂吗!   元晰想到这里,不但没有减轻对永平王妃的想法,反而越来越有想法。   元晰不禁放下笔墨,到:“更衣。”   他要去太后哪里坐坐,让太后亲自出面请一请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永平王妃,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让永平王失了魂,又正巧快逢冬至,宫里也该热闹热闹,倒不显得是特意请,也算给足了永平王那逆子面子!   ……   林逸衣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里等元谨恂过来,如果元谨恂她就说,有些话两人本来就要说清楚,说清楚也好。   但林逸衣等了一下午也不见有人来,不禁纳闷了,早上怒气腾腾的站了一下,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过来,这不像他风格。   林逸衣不见看向从庄子里回来的春思有些担心的问:“庄子里真的没有事。”   春思摇摇头:“没有,春香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已经让大夫看过了,现在并没有大碍,还是小香在旁边伺候着,夫人不必担心。”   林逸衣更担心了,元谨恂面对春香都能气成那样,没道理不过来寻她这位正主的晦气。   林逸衣有些不接的合上文件,怎么想也想不透元谨恂是什么意思?等着她主动回去解释?那不可能,如果在元谨恂的地方而元谨恂又那样生气,她不见得处得来!   那就只能等,等元谨恂愿意跟她谈。   ——咚咚咚——   林逸衣顿时直起脊背。   春思也紧张的看着门口:“进来!”   一楼的小厮李锄捧着一幅画轴进来:“夫人,有人送来指名送给夫人的。”   林逸衣微愕:“给我的,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   春思欲接过来,呈给夫人。   李锄突然躲了一下,道:“那人说了,送画的是家里人,是送给夫人的一片心意,让夫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逸衣一听家里人,想到总是没事送她小礼物的夜衡政嘴角挂了一抹笑意,起身亲自接过画卷:“我知道,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林逸衣拆开卷轴。   春思也凑近看:“夜相玩什么花样,天天见还送礼物,不过算他聪明,懂的哄夫人开心。”   画卷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副美绝人寰的仕女图,不对,仿佛是位男子?   林逸衣不禁笑了,他没事送自己男人的画像做什么,莫非要照着图上男子装扮给自己看?   春思惊叹的长大嘴巴:“真漂亮,夫人,这上面的男子真漂亮,你看他拿的那把扇子,就像真都一样。”   春思越看越觉得像真的,越看越觉得画中的人好看,顺着扇子看到画中人的手上,发现画中的一双手画的几可乱真,仿佛还散发着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一袭紫色的衣纱罩在画中人的身上,让画中人仿佛美丽的神邸,美丽的代表,他神色犹豫,目光如水,仿佛要让见了他的人,永远沉寂在他的思想里,不可自拔。   林逸衣见春思喜欢,随手送给她:“拿着吧,回头挂在床头,夜夜看,聊以慰藉。”   春思立即羞红了脸,惊吓的不敢接心中的确升了旖旎的画:“夫人说什么呢?奴婢才没有觉得好看,这幅画是相爷送给夫人的,夫人才改挂在床头天天看,看相爷还敢不敢再送男子的画像给夫人!”   画中的人被‘嫌弃’的扔在地上,此刻如果有人注意看,就会发现画中人不悦的皱起眉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竟然敢把他摔在地上!   抛弃他是一幅画不说,在这些女人心里它也是夜衡政送来的画,她们能这样对他!果然是阅男无数的女人!这么轻易就抵挡他的魅力把他扔在地上,他那愚蠢的大师兄还不是随便对方玩!   归兮越想越不忿,再加上一摔之仇,归兮瞬间想到了报复对方的办法。   地上本卷曲的画轴陡然铺开,一只手悄悄的从画伸出来,如玉的手指旋转开手中多彩的玉扇,如一道优美的风景,滑翔出半壁紫烟:“大胆愚民,敢扰了本仙美梦,本仙要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春思见状,手里捧着匣子骤然落地,脸色吓的惨白,申请呆滞,扑通一声跪下地上:“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凡女无意冒犯,凡女全是无心,求上仙看在凡女一片赤城的份上,绕过凡女。”   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从画里出来,画面上平民的美人骤然以立体的形式出现,让那份飘渺的美艳更加美丽,不可言说的俊美肆无忌惮的摊开在她的面前。   眼前男人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美男子,就像男子自称的一般,即便他是仙也是应该的。   归兮见几步外的女人惊讶的看着他,却没有跪下,顿时冷哼一声:“大胆凡人!你敢冒犯本仙。”   林逸衣从此人的美色中回神,看向站在眼前如画非真的男子,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即便这个人是仙又如何,是妖又怎样,她都有可能睡了一觉过来这里,妖、仙为什么不可以从画里出来。   只是这只仙、妖太过年轻,想来也没有几年道行,若不然也不会连个供台都没有住在画里,不是她藐视年龄小的,而是妖仙应该更注重力量,即便血统高贵,没有千年道行也是只小妖:“说吧,想要什么!但凡我有的。”   归兮一愣,看着她镇定的脸顿时不干了:“你这个凡人!没听到我说话吗!跪下!”   林逸衣觉得,他还是把她打回轮回比较好。   “你没听到本仙说话吗!”归兮冲林逸衣咆哮着。   林逸衣心想,此仙脾气不太好,看眼桌上习惯放置的小点心,再看看他:“要吃吗?”不吃就是辟谷了?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你——你——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林逸衣恍然,莫不是还没洗髓?那就可怜了,道行这么低,真的适合在人世间行走吗?说了半天没看出自己的来历,翻来覆去还只有这么两句,莫非是偷跑出来的妖怪?还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很久没有来过尘世的人类?   归兮见对方不为所动,心里不禁也疑惑,认识高人的徒弟?对归兮阁有了解的人?为什么如此镇定。   归兮见吓不住她,立即换了腔调,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表情,此刻四十五度望天,眼睛里充满了忧郁,语言荡气回肠:“想不到你还是与前生一样,对我依旧沉默寡言,好似我说什么都勾不起你的情绪……”归兮说着,眼里瞬间闪烁泪花,心里正在承受着不可琢磨的心痛。   “你认错人了,我前生话痨。”林逸衣认真的看着他,顶多有些疑惑,这小妖是不是因为道行太浅,找错人了?枉费了那张美人脸。果然容貌和头脑大多不成正比。   归兮闻言有些回不过神来,脸上准备好的忧郁表情有些小断裂,但下一刻立即心痛的惊呼:“怎么可能?我是你的兮哥哥,你是我的三妹妹啊?你忘了,你爹偷偷把你嫁给县令,致使我们天涯永隔……你忘了……”娘的!还前生话痨!我看你成精了还差不多,这都骗不住你!不是女妖精是什么!   ------题外话------   大家答题的热情很高吗!不求高分!不求奖品!咱就是参与的玩玩,不会的也让别人羡慕羡慕咱的网速!抢网速拼人品!abcd随便选!耶!   (未修错字,随后修,汗)   ☆、069警告   “既然已经天涯永隔,又何必再见面。”林逸衣安静的开口,平和的看着他,柔和的眼睛里含着年长女子对少年该有的耐心和宽容。   “你——”归兮有种再把自己砸进画里的冲动:“我们可是情侣,是苦命鸳鸯,你不爱我吗?我是你的兮哥哥啊,三妹妹,我的三妹妹……”   林逸衣看着他,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个人,虽然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贴进去的,但说出这番话的想来是别有用心的骗子,若不是对方出现的方式匪夷所思,又长的太过美艳,她都要给钱,让他直接走人了。   归兮见鬼的望着她包容的目光,恼羞成怒的想骂娘,他又不是她儿子,那是什么眼神,他是她男人!上辈子的男人!这时候她不该沉浸在自己的容貌了,傻愣愣的任自己耍。   林逸衣更加冷静,看着他就像看隔壁不听话的小孩偷跑到自家院子里捡球,结果掉进了泳池里:“还有事?”   归兮身经百战的进入状态,眼中立即波光粼粼,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带着三分清晨雨露的青涩透亮:“三妹妹你何须这般绝情……难道跨越了生死,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吗?我爱你……你爱我,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可你……”   林逸衣依然冷静,可以说已经非常冷静,她可是十分负责任的说:“公子,我想你误会了,不要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凭我会嫁给县令,我想我一定出身书香世家,既然如此,断不会与你有私,如果真有,我想我们死或者分开就纯属活该,你说呢?”   归兮傻愣愣的。   “上辈子的结局有一次就够了,任何缘分不能强求下辈子,公子,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可我……”   林逸衣耐心的哄,每个进入常来的人她都有耐心,尽管这位客人看起来脑子不好使:“公子,如果我们上辈子的结局是殉情,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一段圆满的落幕的故事,它在死的那一刻成全了你的爱,也成全了情。   如果我们上辈子凄美,我嫁给了县令,你娶了美人,那么你又为何追来,一个给其他男人嘘寒问暖的女人,看着不恶心吗,还是你能容忍,这个女人曾经躺在别人怀里。”   林逸衣的目光真的很温柔,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凝视、温柔含笑。   归兮他娘的终于受不了了:“你说的什么话!不愧是死过男人现在又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的寡妇,说话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春思傻眼的看着飘渺若仙的美人。   林逸衣微微一笑:“不玩了?既然如此,你想吃点什么,常来的菜色包君满意!”   归兮都快气饱了,吃什么吃!“不吃!我警告你小寡妇,离我师兄远一点,否则本阁主灭了你!”见鬼的要死了!竟然被一个女人这样鄙视!他的演技出了问题吗?不可能啊,百试百灵?只能说这个女人妖孽!   林逸衣明白了,夜衡政的小师弟,林逸衣面容瞬间多了丝严肃:“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如果在下有什么做的让你不高兴的地方,我很抱歉。”   归兮瞬间看向她,她脸上让他吐血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柔和的真诚,不难看出他能得到她如此待遇是因为他提了大师兄,对方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对他也抱有善意。   归兮突然想,如果他不认识夜衡政,这个女人是不是今天就把他气死在这了,这个认知让归兮多少对这只老狐狸精有所改观,至少她心里还是有大师兄,对大师兄心存顾忌。   但这并不能让归兮接受一个有过男人的寡妇跟了他纯洁的大师兄,大师兄太亏了:“我问你!你死过相公!”   林逸衣看着他,想来此人在夜衡政那里是很好的朋友,要不然也不能追到这里来,林逸衣吩咐春思给这位先生上壶茶端盘点心:“和离。”   “和离?!”归兮更不能接受,看着对方的样子就差骂对方是吸人精血的女妖精:“你再婚怎么不找个再婚的!跟着我师兄算怎么回事!   我师兄没有碰过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都睡过一个了!我师兄怎么是你的对手!你干嘛祸害我师兄!不要脸!”   林逸衣没说直接接话而是说道:“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不稀罕!”归兮心情不好,什么都不在乎:“你缺男人嘛!大街上多的是,就是你嫌弃他们身份低,家里的擀面杖够干净,嫌不够大,你抱棵树,跟我师兄干嘛!我师兄背后站着一群云英未嫁的小姑娘!稀罕你!人老珠黄的老女人!”   林逸衣冷冷的看着他:“说够了,说够了就离开。”   “我不走!说到你痛处了是不是,没脸见人了是不是,居心叵测的女人,是不是看我师兄好骗身份尊贵,扒着不走了,你——”   “这位先生,我敬你是夜相的朋友,让你说,但你别捞过了界管的太宽。”   归兮见对方冷下脸,心里一阵痛快,让你狂,还不是一样被骂的说不出话来,你和离就是你不对,在夫家什么委屈你不能受,你就受着呗,相公死了受着你儿子,干嘛出来:“你做了就别怕人说!”   林逸衣静静的看着他:“别说这是我和你师兄的事你管不着,就是你是他母亲,过来说这一番话前,也得先问问是不是他授意,如果他同意这番话,我无话可说。   但你站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如此诋毁你朋友的女朋友,你是觉得你朋友的眼光过于低俗,还是你朋友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两者皆是,你是不是找错人问话了!”   “伶牙俐齿,还说不是你骗了我师兄。”   林逸衣豁然抬头:“我自始至终没说过需要男人,但既然我和夜相在一起,我今天接受你的任何话语,是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又是横政的朋友,如果你不识好歹,我也不会再给你面子!”   归兮瞬间来劲,就差叉着腰泼妇骂街:“威胁我!你有理了!你勾引了我师兄你还有理了!”   林逸衣安静的开口,目光平和的望着他:“一个能被勾引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以丰富的经验对上一个新手,你就乐意吗?他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告知家里有这样一位弟弟,否则就是白给我,我也不考虑!”   归兮四下看看找不到趁手的兵器打她:“你嫌弃我师兄!”   “是嫌弃你!”林逸衣无意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指责,她和元谨恂之间彼此谈妥,他肯放手,她感激,跟夜衡政在一起意外居多,但她尊重夜衡政对她的关系,也愿意为了这份感情试着去争取元谨恂的理解,和则成,不和则散。   如果有一天夜衡政选择政权放弃她,伤心是肯定的,但不会不理解,这是他们的关系也是他们双方亲友的关系,所以她接受他们,但会对他们的攻击保留追责的权利。   “你没有什么错?你是个和离的女人。”   “和离的女人怎么了?”   “品德有问题。”   “在一个男权社会,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小性吗?”   归兮看着对方的神态,心里瑟缩了一下,好似他真对着一笼子的绵羊,指责这只站起来了并要把它告上衙门判它终身卧着一样可笑:“你为什么和离?”   “无出,或者压力太大。”林逸衣看着他脚下紫的高贵的颜色,心里觉得非常累,忍不住想吼一句,把你兄弟拉走!   归兮终于抓住重点了:“你还不能生孩子!那你为什么跟我大师兄,你不知道我大师兄这一脉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吗!你趁早离开我师兄。”   “嗯。”   归兮有些懵:“你说什么?”   “我说我听到了。”   归兮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局,各种得意挂在脸上:“你听见就好,以后不能勾引我大师兄。若是让我知道!我灭了你!以后他再来找你,就说你没时间,否则……”归兮指指这栋房屋:“我铲平这里!”   归兮说完骄傲的转身而去。   春思站在门旁小心的观察着主子的脸上。   下一刻,林逸衣拿起桌上的笔筒,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摔在地上,静静的放下,转而神色平静的看相门口的春思:“请帖送下去了?”   “回回夫人,送下去了。”   “嗯。”林逸衣回到桌子前,继续忙手下的文件。   春思在心里把刚才的男人骂了个遍,什么东西,是你师兄天天缠着我们夫人,有本事管你师兄去!冲我们小姐发什么脾气!   ……   元谨恂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天空灰蒙蒙的感觉晚上会下雪,房间里空荡荡的灯也没有点。   元谨恂坐起来揉揉额头,精神一些,出了后门,冷风一吹,寒气入骨。   元谨恂没有先动,等了一会,反身向王府相反的地方走去。   林逸衣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垂着头在核对最后的库存,为第一天上市做准备。   元谨恂站在窗外,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如一旁燃烧的蜡烛,里面的炽热无人在乎,而她的感受他又何曾想过,她过的不快乐,曾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最终坚持过来。   从她嫁给他,她像今天一样长肉的机会都很少,能像此时一般健康的日子屈指可数,如果这样能让她快乐一点就这样吧。   林逸衣抬起头看到窗外站着他愣了一下:“王爷?”   元谨恂见她看来,神色淡然的一笑:“在忙,方便打扰吗?”   林逸衣站起身:“进来吧。”   元谨恂入内,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散,他看眼此间的摆设,简单又面面俱到,整洁不失气派,她现在欣赏水平,越来越成熟。   林逸衣亲自给他倒杯茶,在一旁坐下:“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想不到这么晚了你反而来了,现在不回去合适吗?”林逸衣看眼外面的天色,这好似是他成婚第二天。   “无所谓,你呢,出来住习惯吗?”   林逸衣闻言斟酌的看他一眼,见他比之早晨冷静很多,神色正常,态度平静,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多心,小看了能一路走来的这个男人:“还行,谢谢。”   元谨恂看着她抿了一口茶,安静的让看她的人心里也跟着舒服:“你出来了我却不知道,难免脾气不好,你见谅。”   “我也有错,没有通知你,我在去庄子当天就搬出来了,觉得既然和离了,还住你的地方不好,最近怎么样,是不是春风得意了?”林逸衣安静的笑着。   元谨恂也忍不住笑:“恩,就像你说的美人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比你好相处多了。”   林逸衣闻言呵呵一笑:“我当时是有些过分,抱歉那么对你。”   “过去的事了,我不也收了你的银子嘛,这么晚了还在忙?”   “嗯,这几天常来有次活动,刚好我懂一些,就帮着做做。”   元谨恂轻抿一口茶:“本王记得你在府里时有一段时间就特别喜欢看书做饭,想不到你现在真会做这些。”   “兴趣吧,现在做的很开心。”   元谨恂看看沙漏,觉得时候不早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一会还有事。”林逸衣看着他看过来的神情,知道他想什么道:“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陪嫁庄子上的护院现在调来我身边伺候,谢谢关心。”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派人去府里通知我,你一句,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林逸衣的点头:“谢谢。”   “我先走了。”不急功近利,没有多余的话,元谨恂进退有度的离开。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回去整理好桌上的卷宗,锁在箱子里,准备离开。   春思急急的跑过来:“王爷走了?”   林逸衣把门落锁:“嗯。”   “就这么走了?奴婢以为王爷要吃人呢?”   林逸衣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刚知道的时候大概有些不高兴,难免控制不住脾气,但到底不是多有感情的两个人,元谨恂也不是很不讲理的人,想开了就好。   只是他或许更愿意,这具身体离开圣都,去一个彼此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度过余生吧。   林逸衣慢慢走着,如果没有夜横政她或许会如元谨恂所愿,离开圣都,去一个小地方,或许会一个人过日子,或许没有,然后一辈子不再相见。   春思跟随夫人上了马车,忍不住问道:“夫人,以后王爷不会经常过来吧?”   林逸衣有些心不在焉:“应该不会,他那么忙。”   春思想想也是:“也是,平时我们在王府都甚少见王爷一面,没道理以后会经常碰到,不过……”春思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哪天王爷和相爷……”   林逸衣安抚的看她一眼,心里也拿不出主意,如果夜衡政知道了,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本来中立的立场去帮助永寿王,还有今天那个男人说的话,也让林逸衣为难。   她从不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可避免的要谈及两个家庭,他的家人很难接受她吧。   林逸衣不禁有些头疼,当时怎么就头昏脑热的依了这件事,不过想到夜衡政,林逸衣嘴角又忍不住扯开一抹温暖的笑容,虽然有些艰难,但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夫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等到家了叫您。”   “嗯。”   马车停下的时候,林逸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就看到夜衡政正抱着她下车。   林逸衣见状靠在他怀里笑了:“怎么出来了,等不及想见我。”   “是啊,知道为夫想你说明你还有良心,刚刚睡了一觉,晚上你可别喊累。”   林逸衣掐他一下:“没正经,放我下来,挺沉得,我自己走。”   夜衡政没让她动:“如果连你也抱不动,你就要换相公了。”   “是啊,赶紧把你换掉。”   “没良心的东西。”   “谁说的,良心都长在心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再检查一下……”   春思羞红了脸远远的跟着,没正经。   夜衡政直接把衣衣抱去洗漱,一边二十四孝的为衣衣准备晚饭,突然春思站在餐桌旁看着夜衡政。   “有事?”   “相爷没话跟春思和夫人说吗?”   夜衡政放下盘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带着三分高贵:“有话就说。”   春思不自觉的一缩,忍不住开口道:“相爷还有理了吗?今天有一个可奇怪的人找到夫人办公室,去骂夫人,说夫人勾引相爷,看重了相爷的权势,让我们夫人离相爷远远的,要不然就让常来好看!   相爷,您凭良心说,我们夫人对您怎么样!他那样羞辱我们夫人,春思还是第一次见夫人想发火又发不出,如果不是看在那人是相爷朋友的份上,我们夫人为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夜衡政目光一暗:“他是不是一身素色。”   春思点点头:“说话特别难听,还吓唬我们。”   夜衡政心里顿时有了底,目光添了几分了冷漠:“等你们夫人出来,告诉她我有事出去一下,如果她困了就让她先睡。”   春思点点头:“相爷慢走。”敢欺负我们夫人!没门!   林逸衣从浴房出来。   春思急忙上前为主子烘发。   “相爷呢?”   “出去了?”   “这么晚?”   “说是有急事,让夫人先用膳,可能会晚一点,如果晚了,就让夫人先睡。”   林逸衣突然看向春香:“你是不是对相爷说什么了?”   “没有。我能说什么。”   林逸衣看着镜子里春思心虚的表情,看了好一会,想了想最终没有说什么。   ……   “归兮!你给我出来!现在就滚出来!”夜衡政推开一扇扇装饰骚包的木门,雕栏飞凤的室内格局比后宫娘娘们的宫殿还华丽三分:“归兮!你给我滚出来!让开!让你们主子出来!”   夜衡政推开一个个拦路的下人,直接向内院,归兮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归兮心咯噔咯噔的跳着,不知道往哪里躲好,就知道那个妖女不是好人,下午刚见过晚上就把他出卖了,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夜衡政站在十六扇房门一样的后院里,再次惊叹归兮怕死的程度:“木归兮!如果让我一间一间的搜到你,我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亲自搜!”   归兮瞬间风情万种的打开房门,整个人倚在雕工复杂的门扉上,柔若无骨的冲来人媚笑:“死样,这么久不来看奴家,一来就喊打喊杀的,奴家有几颗心够你这样伤的!”   隐在暗处的明处的见大当家的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默默的退回去。   夜衡政冷冷的望着他,此刻归兮在他眼里跟他表现的人物没什么不同——毒蛇:“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木归兮!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活的不自在了吗!”   归兮见夜衡政脸上难看,脸上的怒气不似作假,赶紧缩了回去。   夜衡政即刻追上,目光不悦:“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木归兮见大师兄来真的,顿时有些不高兴,收起一身魅气不悦的坐在铺着血红狐皮的椅子上:“我说错了吗?大师兄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分明是别有目的,你根本斗不过她,你没见今天她那嚣张的样子,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明着是我赢了,实际我也很倒霉!那个女人绝对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简单!你最好小心点。”   “好不好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已经被她迷惑了能有什么意见,我是为你——”   “住口!”夜衡政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冷静:“你不问我的感受就去找她,对她公平吗!她一个女人,如果勾引我,我没有分辨能力吗!还是我在你眼里连这点诱惑也抵不住的男人!”   木归兮缩缩脖子,无话可说。   夜衡政道:“也怪我没有跟你说明白,你才会乱想,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她会你嫂子,你怎么对我就要怎么对她。   当初是我追求的她,与她的关系不大,起初我承认只是有一些感觉,但后来觉得牵挂的滋味就是这样简单,我喜欢她,愿意与她牵手,她喜欢我,我们想在一起,就是如此简单。   还有一点,她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你没事不要刺激她,什么和离不和离,我也是死了未婚妻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存在谁优谁劣。”   木归兮闻言,忍不住道:“大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知道吗,今天我从画卷里出来,我给你形容一下,掐着脖子出来。”归兮立即把自己叠成个片,又拼命的把自己拽啊拽的拽出来:“你知道吗,整个过程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不是我承受能力好,我都要以为她不是人了!”   夜衡政想到当时可能有的情形忍不住笑了:“是,她那人挺无趣的。”   归兮绝倒:“这不是无趣不无趣,她那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大师兄,你别被她骗了,她太过镇定,看我时候毫无惧意。   还有她的行为谈吐,一看便是出身大家,受过良好教育,你好好想想,这样的妇人会被夫家和离吗?   而我打听过来,她说的县市确实有这么一个寡妇,但是都不姓林,而且没人有这么一身手艺和头脑,你知道她每个月盈利多少,你知道她的戏本传唱度多少,她每推出一折戏就好似认定了一定会有收益,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单是这份魄力,你就没怀疑过她!   你看她最近在搞什么‘厨艺共享’他娘的,她如果成功了,她就是圣国厨神,以后你家的灶台上我家的灶台上就得贴人家的画像,她会是凡人?你别乱用词汇笑掉你我大牙。”   夜衡政不屑的看着他:“那又如何,证明她有本事,有眼光,我眼光不差。”   “我看你是眼光太好,驾驭不了这个女人!你真不介意她有过男人?”   夜衡政平静的道:“那是过去的事,我喜欢她是事实,我就这么告诉你,如果她现在有相公,我说不定也会干出逼良为娼,让他相公拱手让人的事,就像你说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驾驭这个女人。”   “你疯了!”   “在这件事上我坚持!”   木归兮不懂了:“她哪一点好,让你这么着魔。”   夜衡政冷冷的看着他:“你说呢,今天你也见过她了。”   木归兮绝美的小脸上不禁夸了下来:“单说她这个人确实不错,就凭她那份胆识也不是几个女人能有的。”   “算你公允,今天是不是你错了?”   木归兮闻言立即炸毛:“是她先惹我的,你没见她怎么膈应我的,我都,我都……不行了我晕了我想想我都晕了……”   夜衡政把他提起来:“你少来,错了就是错了,明天跟我去向她道歉。”   “师兄,我也很委屈……”   “你在家里尽情委屈,是你找上门给她难看你还有理了!如果她因为你的话胡思乱想,甚至衍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木归兮,我就让你知道你名字的真谛!”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杀了我!”   “那都便宜你了!”   木归兮闻言,眼里多了抹认真:“你真的那么喜欢她?”   夜衡政非常肯定的回答:“你知道的,这么多年等到一个她,我认为值了。”   木归兮大概懂了:“好,我向她道歉,只要你高兴,我认了!如果她敢背叛你,你告诉我,我帮把她剥皮抽筋!”   夜衡政扫他一眼:“那也是我的事。”   “……”   “天色不早了,睡吧。”   木归兮立即腆着脸凑上去:“不用我现在就去向嫂子道歉吧。”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滚,晚上有你哥我就哄了。”   木归兮看着大师兄眼睛含笑的离开,无语的望望天,莫非经验丰富的更惹人喜欢,哪天他也去试试。   ……   “快!王爷回来了。”   年婳、方艺及前院所有人瞬间忙碌起来。   元谨恂任人伺候着,神色毫无异样。   “王爷,马总管有事汇报。”   “让他进来。”元谨恂拒绝方艺欲为他系腰带的手,亲自系上,挽上衣袖的扣子。   马总管急忙进来:“禀王爷,太后娘娘传来懿旨,冬至宴特邀请王妃娘娘带王侧妃和沈姨娘参加,太后娘娘还说了,王妃娘娘身体再不适也养了好一段时间了,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实在下不了床,太后便亲自起驾来我们永平王府为王妃娘娘办一席大宴,给王妃娘娘添添福……”   马总管说完,目光偷偷观察王爷的脸色。   元谨恂神色未变,无喜无忧:“本王知道了,回了太后娘娘,王妃让她老人家记挂了,回头谨恂特带王妃向她老人家请罪。”   “是,王爷。”   纪道眼关鼻鼻观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死。   方艺心里惴惴不安的看向年姐姐,刚才王爷怎么不让她扣扣子系腰带了?她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开罪了王爷,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年婳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目光,让她稍安勿躁。她也觉得王爷怪怪的,刚才为王爷更衣的时候,王爷的身体明显抵触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还是免了方艺的近身伺候。   王爷怎么了?身上这么重的酒气,没听说今天谁约了王爷出去喝酒啊。   元谨恂随后进了书房,没说这道懿旨让谁去通传。   纪道也不敢擅作主张,在他看来王爷整体不正常,王妃那事就这样不追究了吗!王妃现在可没有在庄子里,王爷竞然不问了,这根本就不正常……   方艺见王爷走后,赶紧苦哈哈的走向年婳:“年姐姐,我……”   “没事,想来不是针对咱们,该急的也不是咱们。”   ……   夜越来越静,天空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地上便白花花一片。   夜衡政换了衣服,钻了进去。   林逸衣朦朦胧胧的皱皱眉:“凉……”   “外面下雪了,当然凉。”夜衡政从后面抱住她,含笑的把脑袋埋在她颈项间厮磨:“你说的……”   林逸衣嘴角也含了一丝笑:“就知道你没好事。”   “谁说的跟你在一起不是好事。”夜衡政翻身压上,舒服的嗯了一声。   林逸衣抬起他的脑袋:“刚才去哪里了,这么晚。”   夜衡政又覆上去:“想到有点事,娘子,良宵苦短……”   ……   纪道透过幽暗的窗子,看眼外面的积雪,再看看时辰,忍不住轻声道:“王爷,您该休息了……”今天才是第二天,王爷您可别再出错了。   元谨恂突然抬起头:“今天几号?”   纪道顿时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回……回王爷初一……”   元谨恂想了想,过了一会道:“就在书房歇了吧。”   纪道彻底醉了,王爷您这是……这是……好吧,他是小人物,没资格说话,还是去给侧院那边回了吧。   王云雪接到传话时,目光愣愣的,一时间忘了手边在做什么。   奶娘送走了纪道,立即回来看向小姐。   水鸳咬着咬唇,心疼的看着小姐发呆。   奶娘见状急忙安慰:“娘娘别多想,王爷就是这么个人,规矩大如天,逢是初一都是歇在重楼院王妃那里,王妃不在都是在书房过夜,王爷没有别的意思,娘娘放宽心。”   王云雪默默垂下头,想起自己还在绣帕子:“奶娘去睡了吧,我没事,绣完这点也就睡了。”   “老奴陪小姐。”   王云雪乖巧的点点头,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她治不了他,自然有人给她出头,等三天回门时,就不是她求他,而是他求她了。   王云雪把针扎下去,心平气和。   与此同时,后院大多数等消息的人都笑了,瞧着一晚的雪景,便能睡个好觉了。   ……   翌日,天依然灰蒙蒙的,大雪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座四季如春的宅子里,很多商贾聚在一起,脸色不善:“东家,您到是说话啊,今年我们的收益减了一半。”   “我们布庄的生意也不好,今年单西北那边过来了三批料子,全是丝织、棉绒对我们冲击很大啊。”   “我们银楼的生意更不必说,我们死对头不知通过谁联系了曲艺坊的零配,他们的图纸花样有一半是郑东儿在戏中戴过的款式,对银楼的影响也很大。”   “你们那算什么!我们酒楼三分馆开张到现在,才卖出过几盘菜,东家,不是我们年底了不给王爷孝敬银子,今年圣都整体收益下滑,我们实在能力有限。”   “对啊,东家,您看能不能让永寿王将此人……”   坐在高位上的东家身形消瘦,天庭饱满,两瞥八字胡须威严的挂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却没人敢笑,他饮口茶,威严的开口。   “放心,常来不仁我们不义,在圣都吃独食也要问问长寿商号乐不乐意,我已经联系了圣都二*酒楼的老板,我们决定集体讨伐常来!让它给我们个交代!”   下面经营酒楼业的十几个掌柜立即激动不已:“对!给我们个交代!必须给我们交代!东家做得好。”   八字胡须的东家,微微颔首让下面的人稍安勿躁,他此举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而是比下面的人更在意,永寿王名下除了皇子该有的庄子出息,其它均来自这些营生,而这些营生的有一半是客栈酒楼的生意,如今圣都的收益锐减一半,他怎么能不着急。   不单他们着急,其实永平王这里也有影响,只是影响大小的问题。   但对永平王、永寿王的人来讲,不管大小,有影响就是不行,更何况很多小加在一起,最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每个小数目背后都有常来食业的影子,让他们怎么能痛快的了。   与此同时,林逸衣却不着急,圣都餐饮业加上常来,一共有六把椅子,即便永平王、永寿王各坐一把,还有剩下的一半不在他们手里。   同时布匹业和各大玉器银楼里也一样,谁也不能说谁一家独大,当初她就是看中这一点均是小规模试水,现在正是堵住这缺口的时候。   不等年底各大报账的势力聚会结束。   常来食业便向圣都各大酒楼发出了聚会邀请,帖子的做工很精美,开篇附赠一款调味料,标题更是生动——让我们一起携手聚焦餐饮新方向!   竞争,从共享开始!常来配方深度讨论大会,诚邀您的参与,让我们一起引领味觉的高度,分享美食的诱惑。   此贴一出,各大餐饮龙头震惊,常来要干什么?   ‘深度’讨论,怎么个‘深度’法?   也有人幸灾乐祸。   “常来是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投降了吧,算他们识相!”   立即又有声音怯生生的响起:“常来背后的老板是夜丞相吧,他们会顶不住!”   一瞬间众方噤声,就是他们头顶上的大老板要动常来也得先问问夜丞相的意思,常来又怎么会顶不住!   那……常来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深度探讨大会?能有多深度?它们还能把每道菜的配方交出来吗?别逗了。   既然如此怀疑,你可以不去啊,常来也没有说必须去。   可没人说不去,笑话,人家常来背后也是有人的,不管人家卖什么关子,他们也必须去捧‘人场’。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餐饮革命就此拉开序幕,圣国正式进入了餐饮高速发展的新纪元。   常来将以神坛之位,铸就圣都永远的辉煌!   ☆、071猫儿   大雪初晴,冬日的阳光照在白茫茫的雪上,银装素裹煞是好看,清晨的喧闹打碎了此刻的宁静,树梢上的雪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惊的地上玩耍的孩子们大笑着玩闹着的跑开。   长辈们急着铲雪后出门劳作,三呵四训的让孩子们跑远些去玩,开始了平凡一天的生活。   只是这平凡的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   林逸衣为林娇整整衣领,此时林娇挽着利落的发髻,头上仅有一根碧绿的钗子固定,上身是一件滚银边的红色立领小褂,下面是垂靴的荷叶襦裙,袖子服帖的紧裹着胳膊,腰身放开了三公分。   让林娇看上去少了高腰细身的妩媚,多了干练沉稳的气度。   一旁夜衡征拿着一本书闲来无聊的的坐着。   林逸衣拍拍林娇的衣领,郑重的看着她:“今天就看你了,拿出我们常来的气度,我们不惧任何人的攻击。”   林娇脸上郑重无比:“东家放心,我林娇命是您和相爷的,奴才定不辜负东家和相爷的期许。”   夜衡政闲闲的看眼衣衣:“放心,我给你坐镇还怕什么。”   林逸衣看他一眼笑了:“是啊,你相爷大人往那一坐什么都行了。”林逸衣也只是说说,这场宴会成功与否,能否成就她要的效果,关键在常来。   为了林逸衣特意租用了最大的珠宝展示厅,展示常来一百多道调味料。   辰时三刻,圣都各大餐饮势力聚首一地,每一个抱着不同想法进场的人率先被大厅内上百道调味料吸引了眼球。   常来这是来真的?   可如果不是这些是什么?   脸上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人一进场,看到众人围在书写着不同用途的调料区议论,面色骤然冷了三分,心想,常来好手笔,以为不过是常来想不被围攻的噱头,想不到真拿出了点东西,但就凭这样就想他们放过常来就想的太简单了!   精瘦的男人眼中寒光一闪,看向一侧珠光宝气的男人。   那人心领神会的点头,悄然隐入人群之中。   马四爷呵呵一笑,迎上一位认识的同僚,长寿商号这次定让想法简单的常来下不来台,就这点东西,就想在圣都立足,也不看看他马四爷允许不允许!   林娇带着三十多位小厮含笑的走出,每一位小厮手里均捧着一个蒙着布的盘子,嗅觉敏感的人会发现,里面散发的味道与场中展示的香料不一样。   林娇大方的微笑,面对圣都各方商业大佬,毫不畏惧:“让众位大哥兄弟久等了,在……”   “还真是个娘们,别逗哥哥了,你们常来没有男人吗!”闹事的立即开始做文章,这一年的憋屈下,多的是对手看常来不顺眼,如今又搞一个噱头,更让人心里不爽快!   “小娘子下菜,我们可不敢吃,不过哥哥们怜香惜玉,看你怎么下菜。”   下面有人汗颜垂头,有人哄堂大笑,圣都上百餐饮大鳄,数千小馆,今日到场的可有千人之多,鱼龙混杂。   坐在上位的均是有头有脸的人,下面站着的则是各方人物,这话谁说的可不好查。   林娇也不恼,淡淡一笑,艳色天成:“非常荣幸的在下今天邀请到了夜相爷与我们大家一起见证这一盛宴。”东家果然精明。   大面顿时寂静无声,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商界大佬也瞬间起身,夜相?夜相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马四顿时也有些变色,急忙站起来。   林娇表情依旧,率先跪请相爷莅临:“民女参见相爷,相爷金安。”   顿时所有人在看到一席天蓝色的身影时,也急忙下跪:“草民等见过相爷。”真来了?常来想干什么。   夜衡征表情很淡,随便招招手,挑了最上面的位置坐下:“起来吧,我不过是来吃顿饭,你们聊你们的全当我不存在。”说着拿起手里本就未放下的书,看了起来。仿佛他真的是来吃饭的现在在等餐而已。   林娇站起来,看着下面顿时安静无比的人群,心里非常痛快:“常来在圣都营业已满一年……”洋洋洒洒的感激同行相让、各方支持后,林娇良心发现进入了正题。   下面本想捣乱的人此时频频看向自家主子,怎么办怎么办呀?   上面的人哪知道怎么办,相爷就在哪里坐着,传闻又不是没听说过,相爷对这位寡妇可是另眼相看,平日疼宠的不得了,他们能说什么!   林娇挥挥手让第一列小厮上前,然后面向众人,笑:“相信常来的邀请卡众位前辈都已经收到了,常来不才,愿与众位前辈一起共商餐饮新出路,下面由常来抛砖引玉,为大家展示我常来厨房的调味大全,请——”   一排排小厮鱼贯而出,上面的红布掀开,是一道道圣国没有出现过的调味料。   每掀出一道,林娇边在一旁认真解说:“第一道与大家见面的是胡椒,是一种生长藤生香料生长在热带地区,味道辛辣,是我们常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获得,目前已被成功移植我国热城地区。   黑胡椒是辛辣中带着芳香,具有为肉类去腥增香的作用,而白胡椒较为温和,黑胡椒则偏重。”   林娇拱手,白胡椒紧跟黑胡椒的步伐,走入大家的视野。   “第二道六香粉,其实这一道的原材料众位大厨经常用,我们常来不过是取了其中六味,加以调和,提炼,融成新的味道是复合调味料的一种,大家可以尝尝看都有哪六种调料。”   林娇挥手,第三道调味料上场:“大家是不是很稀奇,这一个小瓶子里能装下什么?”林娇柔和的一笑:“它的名字很简单,超鲜味精,是一款高浓度高效调味品,采用了复杂的提取工序,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弊端,能为食物快速提鲜的同时,却也失了食物本身的鲜美,除了后期提味,常来不建议在食物中过多添加这类高浓度调味品……”   “第四道……”   林娇有条不紊的一一介绍,下面的人从关注夜相大人,到关注常来给出的新型调味料,调味料的用途、分布、功能,介绍的非常详尽。   甚至还有大厨亲自示范了使用这些调料后食物带给顾客的味蕾感受。   一瞬间让在场所有奔着餐饮而来的大鳄们兴奋不已,看向林娇代表的常来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惊叹。   只有抱着别样目的人才一脸煞气,但碍于夜相在场,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只能看着众人对常来的接受度越来越高。   常来大会上午共展出了八十一道新型调味品,下午更跌破所有人眼珠,演示了十二种食材与食材碰撞后,具体的口感变化。   “山楂中的山楂酸对鱼类有非常明显的去腥效果……说了这么多,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刚才大厨冲洗鱼身时水流的流向,没错,正确的水流冲击方向能冲洗掉鱼的腥臭……”   “生粉为支链淀粉,虽然一样粘稠,但进入口腔后有梗的感觉,玉米淀粉则不然,它让口感更加酥脆,相比其它淀粉,如果是油炸外裹,玉米淀粉……我们常来已经开设了玉米淀粉的渠道,大家随后可以一试……”   “黄花菜可降低血清胆固醇,大家不要问我什么是胆固醇,只是大夫告诉我,这种物质多了会诱发老年人多种疾病,而黄花菜中富含的粗纤维,可促进油脂代谢……”   夜衡政下午没有来,但千人相聚的场面一样安静,偶然有不协调的声音冒出来,瞬间被认真听解说的众人骂了回去,一些白痴的问题,更是被带着自家大厨来取经的专业人士骂了回去。   一时间,所有懂行的人前所未有的专注,不懂行的人则站在自己中意的调味料前与负责介绍此款调味料的人聊天,具体是问哪里有大量的调味品出售。   “最后,我非常荣幸的宣布,常来为答谢众位朋友不吝相商,我们常来每月将派出主馆的大厨与大家交流学习,同时,我们常来也接受众位同行进入常来后厨一起学习,谢谢众位前辈同僚今日光临,常来感谢你的参与。”   林娇话落,下面赞叹声一片,常来这是拿出看家本领了,说是一起学习根本就是授徒。   此刻众餐饮领头人反而不觉得常来应该拿出自己的秘方与众人分享了,而常来却偏偏这样做了,相比人家的大度和善,他们这些抱着别样目的来的人显得小气拿不出手。   顿时赞叹声更加悦耳。   乱七八糟的声音被直接忽略,众人对常来的敬重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对街的茶楼内,归兮如流动的碧波,蓝蓝若水,美丽若鱼,他望着对面迟迟不肯离开的众人,再看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师兄,嘴角笑容前所未有的讽刺。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的女人!上午用完你,下午就踹了。”   夜衡政瞬间抬眉看向他,闲散的目光顷刻间带了六分严肃:“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归兮不自觉的收敛下脸上的神态,但想到给那个女人道歉他就觉得冤枉,那个女人也太欺负他了:“我又没说错,师兄,我只是让你看清她是怎样的人,你看她,短短一年,名利、地位她全有了,以后再扩张,看在今天的面子上,谁敢拦她的脚步。   你再看看这两天外面开起的调味百阁的商铺,你敢说不是你家那个女人的功劳?   大师兄,这女人会做饭,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能把做饭当事业,就她这一手几个人能做到,就像兮兮说的,你、我百年后都随着风吹干了,人家她……”   归兮在前面比个圈,贴上个章:“永垂不朽,你看见门神没有,几千年了,光辉不减,人家‘常来’将来就是步这些人的后尘,你算什么,你就是人家成神路上的一块石头。   这女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野心勃勃重要的是她还是女人,特别善用女人的本钱,把没本事的老公一踹,黏上你了,你看,你今天不就为她的成神路当了一回垫脚石。”   归兮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自家师兄,像一个极力求表扬的好孩子。   夜衡政放下茶杯,目光严肃的看着他:“这一切可以说明她深谋远虑、眼界开阔、心性沉稳谋而后定。”   归兮立即凑过去:“这就更了不得了!这样的女人,对男人能有什么感情,她现在用的着你,你就是她相公、哥哥,等她用不着你了,你就是路边的草,炒了都嫌你土腥味重!”   夜衡政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愿意。”   归兮摸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她肯定比手好使,可——”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吓住她,心里不平衡。”   “没有——”归兮睁着水漾漾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乱眨放着光。   夜衡政拍拍他的头:“没有就去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师兄,师兄!——师兄——”归兮最终没抓住师兄的衣角,看着到手的师兄被狐狸精抢走了:“你给我等着!”   夜衡征出了茶楼,望着对街迟迟不散的人群,再看看人在三楼却一直没有下来的房间,嘴角勾起一抹笑:“恭喜……”   ……   “四爷,我们怎么办?想不到常来竟然玩这一招,难道我们就咽下这口气?”   马四爷手里的烟斗重重的敲下:“不咽下去怎么办,现在动她就是动这个圣都酒楼,不过,我们对付不了她,自然有人收拾她。”   “四爷的意思是……”想到长寿商号背后的势力,说话的人心里有了猜测……   另一方,永平王名下商号的损失有限,常来又拿出了诚意,但莫名的多一个人分羹,到底不痛快:“不知这相爷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也要看上面的意思,咱们管不着,不过相爷向来不表态,这次……”   “怕什么,如果不从,就让……啊……啊……哦……”   “楚兄你怎么了?楚兄?快,快去请大夫。”   归兮如一阵风飘出来,心里还在纠结让他道歉的事,越想越觉得师兄有了异性没人性,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问题!师兄还跟人家斗,到时候骨头都不剩!   可他也不敢不去。哼!不就是说句话,又不会死人!“小寡妇,睡了白睡。”这样一想,归兮心里痛快了,走路都能带出风来。   直到聚会现场没有一个人,林逸衣才最后离开,林娇陪着她一直笑:“东家,你真厉害,你没在场真是可惜了,如果东家亲自上阵,肯定比奴婢出场的效果更好。”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娇姐,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只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东家是在提醒奴婢少一张卖身契吗?”   “说不过你。”林逸衣笑着,踩在融化的积雪上,湿了鞋面。   林娇看看自己要转弯了不敢再耽误东家的时间:“东家慢走。”   “娇姐也小心。”   林逸衣回到家,见桌子上有一张请柬。   春思拿起来看了看,便问小露:“谁送来的?”   “回夫人,是前天新搬来的邻居恭贺乔迁之喜。”   春思闻言,脸色立即变得难看,顺手就把帖子扔了出去:“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都接。”   小露吓了一跳,急忙应下。   春思越想越有气,看着夫人像没事人一样洗漱更衣,心里更难受:“夫人,你就不生气?”   林逸衣换了一身常服,神情含笑,今天她心情好:“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人……”春思实在不好说给夫人听,隔壁新搬来的女人,是个大官的外室,听说只要生了儿子就能入府,刚搬来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的来拜会,简直莫名其妙,以为整条街住的都是跟她一样的女人嘛?   最可气的是,她还只拜访了她们,这不摆明说了自家夫人跟她一样,气死她了。   林逸衣换完衣服出来,随便把落下的头发扎了起来,只要不出门,她还是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上没高堂下没孩子,这样随意也没人说什么:“行了,这有什么也值得你生气,就不怕气死,相爷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露说,相爷今晚有事,大概会晚一些。”   “恩,那就吩咐厨房随便做些晚膳,隔壁乔迁那天,你把礼物送到就行了。”林逸衣取了旱冰靴去了隔壁。   春思嘟嘟嘴,就是看地上的帖子不顺眼,又不是夫人粘着相爷的,干嘛说夫人是相爷的外室。   但春思也知道,这种事堵不住众人的嘴,只能心里干生气。   ……   骆祥秋把衣袍一掀,一脚才在桌子上,趾高气昂的学道:“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当然在虎口,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就凭你们几个也敢跟我过招!”   骆祥秋放下腿,兴奋的道:“你们是没见他那个找抽的样子,你们要是见了也想抽死他,不过他说的没错,当时我们几个当地官员里面都是秀才出身,简直不够人家看的。   幸好有老子,老子武将出身,身边带的两师爷都是自家兄弟,当场把对方办了,从那时起我骆祥秋就是他们的头,升官是铁板钉钉的事!怎么样,一年老子又回来了!哈哈!”   夜衡政给他倒杯茶:“是,你了不起你本事!事情没办成到时升官升回来了。”   骆祥秋立即挠挠头:“我也是没办法,后来咱爷不是把永安王办了吗,那边的警惕性高,我就只能拿回那么点证据,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是不是,相爷,你说是吧,是吧,是吧……”   夜衡政一本正经的看眼元谨恂,严肃的问:“爷怎么看?”   元谨恂想了想正儿八经的道:“我看还是把他发配回去吧,办事不利,官场上的嘴皮子功夫到学的利落,赶紧贬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夜衡政立即道:“爷圣明。”   骆祥秋不干了:“好啊,你们损我呢,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   夜衡政无辜的看着他:“生命危险?你哪里危险了。”   “哪里都危险!娘的,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在那边过的是什么日子。”骆祥秋说着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要落泪:“我不管,我这次回来,你们不能委屈我,怎么也得让我乐呵乐呵再让我离开……”   夜衡政、元谨恂赶紧投降:“我们错了,求你别哭了,骆胸,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装可怜实在不适合你。”   骆祥秋闻言立即凑到夜衡政身边:“是吧,咱们说好,今天是给我接风,得听我的。”骆祥秋嘿嘿一笑:“兄弟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一个美人都没见过,相爷,你对兄弟……”   夜衡政闻言事宜在他这里撒娇的骆祥秋看元谨恂。   骆祥秋不解:“为什么?”   “笨蛋,王爷的别庄里刚进了一批美人,你说看什么。”   骆祥秋不敢悄悄的撇眼永平王。   永平王无奈一笑:“你啊,学好不容易学坏都不用教,才出去几天就学了一身毛病,走,今天本王请你高兴。”   骆祥秋立即飞扬了:“多谢永平王。”他也不是多好色,就是色心不死,有时候玩玩,逢场作戏的温香暖玉正常男人谁会拒绝,何况永平王珍藏的货,肯定是顶级的没人。   夜衡政站起来:“我就不去了,今天还有事。”   骆祥秋立即哥两好的揽住他的肩:“扫兴不是,兄弟我好不容易回来,说不定明天就被发配走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元谨恂也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你夜相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有了你内子忘了咱们兄弟……”   夜衡政苦笑:“我是担心有人看到咱们在一起,乱想,你去陪他坐坐,跟他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玩有什么意思,不奉陪。”   骆祥秋立即凑热闹道:“相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女人的美丽就是让咱们看的,看看美人是人之常情,怎么才一年不见,你就变卦了,不行,兄弟回来,你必须去。”   元谨恂夜含笑的附和道:“一起吧,就当陪他过瘾,他能怎么样,不就是摸摸看看,去的是私郊的庄子没有外人的,当陪兄弟。”   骆祥秋立即颔首,一脸老实相的他,现在十足的奸人相,尤其在野蛮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待了一年后,老实人脸上的痞气都出来了。   骆祥秋极力拽夜衡政,趁元谨恂不注意时,赶紧在他耳边道:“你不会这么不义气吧,留我跟永平王一起,什么美人我也不想看了。”   骆祥秋已经把话说这份上了,并且这次只是短期归来,夜衡政也不是不为兄弟想的:“走,舍命陪君子。”   元谨恂淡淡一笑:“他这可真是舍命!”   骆祥秋不禁好奇的道:“兄弟,你真有女人了……”   夜衡政把他乱攀爬的手剥下来:“说的什么话,是你嫂子。”   骆祥秋闻言,瞬间好爽的道:“行,你要你夜相人,我骆祥秋就叫嫂子。”   夜衡政看眼豪气万丈的兄弟,无奈的摇头:“真是后悔让你下去了,看看这一身草莽气,你也不怕以前的兄弟见了你认不出来。”   骆祥秋闻言陪着笑了笑,没有反驳,下放了一圈,他都觉得心野了,外面的离开了皇家的花花世界,就是一个大染缸,五颜六色的诱惑,白花花的银子,如果不是知道夜相和永平王的手段,他也不敢说能抵抗的住永寿王一方的诱惑。   元谨恂和夜衡政何尝不知道下面手段,尤其是有天府粮仓之称的富庶之地,这也是为什么骆祥秋提出这个要求,两人无意义犒赏他的原因。   有时候交情是交情,地位是地位,该给兄弟必须给。   哪个达官贵人府外没有几座圈养美人的庄子。   永平王不例外,夜衡政也不例外,这些美人除了供应势力内部消化,也往外送,拐着弯也想不起的下属可以去个过去做妾,当恩典,关系近的就送一个漂亮的红袖添香。   永平王这次对自家兄弟比以往都大方,开的是最陈的酒,见的是最妩媚的人儿。   元谨恂说过,这里是私人庄子,这里的美人能带夜衡政一起出现,是因为除了美人的身份,她们兼具内部情报的使命,属于永平王麾下,归兮目前掌管的范畴。   庄子的灯次第亮起,外表不出彩,内部如仙宫的院子,瞬间惊呆了骆祥秋的眼睛,早听闻王爷有一处销金窟,他却还是第一次进来,单那开门的姑娘,他就先写看花了眼。   美人如玉,丝缕万千,月夜银光下巧笑连连。   骆祥秋直到落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本以为已经见识过各种诱惑和奢靡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皇家地盘就是皇家地盘,奢靡中透着震撼人心的高贵雅致,让这一年来久经沙场的他也要叹一声妙哉。   夜衡政悄然看眼含笑的元谨恂。   元谨恂想了想摇摇头。   夜衡政也觉得没有问题,骆祥秋可是最初跟永平王的人,一直忠心耿耿,这次更是功不可没:“来都来了,上酒。”   “上酒?”突然妙曼美人帘掀开,露出一张含笑嗔怒的脸:“王爷大驾光临,还美容容奴家看一眼就上酒,奴家可不依。”   美人后面立即跳出一个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乍然看到夜相又羞涩的绕道了姐姐身后,声音低若蚊蝇:“相爷好。”   骆祥秋的眼睛瞬间直了,心里由衷赞叹竟然有这样的美人,珠帘碧纱,女子临帘而立,细腰若柳,眉目如画,仅需那么一站,已经醉到了男人的心坎上勾大人心痒痒。   在美人身后探头的小姑娘也很漂亮,但相比前面入睡莲般的美人,后面的姑娘更像一直调皮的小猫,正拨弄着手里的毛球,掩饰心里的羞怯。   夜衡政踢踢骆祥秋让他赶紧靠边:“眼睛直了。”   元谨恂上座,目光始终含笑:“睡莲是越来越小气了,没看到不止夜相在,骆兄弟也来了,你就带一个姑娘,是想让谁空着,把春秋姑娘叫过来坐坐。”   睡莲闻言眼睛瞬间如窗外的夜色般柔美的弯了起来:“奴家谨遵王爷吩咐。”   猫儿见姐姐走了,慌忙抬起头,赶紧追了出去,看乐了一屋子的男人。   “春秋是王爷的奴婢,王爷让春秋伺候谁,春秋就伺候谁!睡莲姐姐莫要再提从前。”春秋起身,一身雪白色墨竹长裙,把她似古仿春的美丽衬托的淋漓尽致,孤傲从容的性子瞬间把身边的美人比了下去。   睡莲也不恼,一个王爷不再宠的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舒心,这人嘛,就该有自知之明,当初春秋得宠时何等风光,这‘醉庄’都快成她一个人了,现在还不是要跟这里所有女人一样,待价而沽。   猫儿不解的看眼春秋姐姐再看眼睡莲姐姐:“姐姐……”   睡莲看她一眼:“没你的事,去取你的铃铛来,一会给相爷舞一曲,相爷不是最喜欢看你跳舞吗。”   猫儿的眼睛立即弯成月亮:“我这就去。”   春秋看着猫儿跑远,看了睡莲一眼,最终没有多嘴你,抱着古琴向正厅而去。人总是要长大,尤其是醉庄的女人,就如当年的她,猫儿此时的纯粹又能维持多久,等她清醒时候不过是跟这里所有女人一样的命运。   不同的只是有的女人有故事,有的女人没有而已,猫儿有幸得相爷赞过一声机灵,那么猫儿便必须机灵,不管这机灵里几分真几分假都不能弱了这两个字。   春秋入内,轻轻一个福身已经让骆祥秋目瞪口呆,何为美。美便是一瞬间驻进你的心底,拨动你的灵魂,让你为之生为之死,便叫夺天地之美。   春秋淡淡一笑,没有看主位上的人一眼,径自向骆祥秋做去,衣衫飘动,美如凡尘。   骆祥秋一时间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再看着她。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王爷下血本了。”   “对你爷也没有吝惜,猫儿呢!难道还让相爷请不成!”   帘幕外瞬间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猫儿脚步轻盈的跑进来,圆鼓鼓的大眼睛羞涩的环视一圈,快速福了身,急忙向夜相身边做去,还不等靠近,脸颊便通红一片。   元谨恂笑了,别有深意的看眼自家兄弟。   夜衡政无奈,拿低榻上的木杆抵住猫儿想靠近的身体,示意她坐下面。   猫儿嘴巴一撇,但显然已经习惯,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下面,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所有人,也不说话。   睡莲进来,带着一群能歌善舞的姑娘:“姐妹们热闹起来,谁要是让爷满意,爷可少不得打赏。”   “是,睡莲姐姐。”   琴音起,羽衣翩然,霓裳艳舞也不过就是这篇奢靡的景象。   睡莲自发坐到永平王身边,身体依了过去:“王爷好久不来看奴家,奴家都要想死王爷了,王爷今晚可要留下来,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王爷。”睡莲说着对永平王勾魂一笑。   永平王闻言展眉一笑,接了睡莲手里的茶,却没有应她的话。   骆祥秋根本没功夫看歌舞,心思全在身边的春秋身上,此刻只要春秋说话,骆祥秋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愿意为春秋摘下来。   猫儿环视一眼歌舞,手中叮铃的声音响起,欲图给相爷剥一个橘子。   夜衡政不等她开始目光阴冷的看了过去。   猫儿立即缩回手,怯怯的坐着,但一会又天真无邪的欣赏着歌舞,仿佛不知道自己遭厌了。   夜衡政喝杯茶,无聊的等着骆祥秋玩够,偶尔看看时辰想想衣衣这时候一定在等着他,便身心舒畅,他今天帮忙坐镇常来,衣衣可是答应了他不少条件,想到今天衣衣高兴,自己也高兴,说回去后还能像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更高兴。   夜衡政想得高兴,便觉得心血一阵沸腾,四个字跃然脑海——欲仙欲死。   突然悦耳的声音传来:“相爷笑什么?”   夜衡征立即冷下脸,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面色阴沉。   猫儿赶紧垂下头,不敢再问,其实她是懂的,夜相不喜欢她,只是每个男人身边都做一个,夜相有时候也不能免俗,但她的作用也仅仅是坐着,想要更进一步,很难。   睡莲几乎要黏在永平王身上,身体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她心怡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她睡莲,她也一样想不予余力的伺候他。   春秋性子淡,可不会拿乔,知道自己的缺点怕人误会,会先言明,声音清雅高贵,但又诚意十足:“奴家不擅伺候,但愿意为老爷尝试,如果奴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爷明示。”   骆祥秋赶紧点头:“都好,都好,你这样就好,你叫什么名字?称呼自己的名字就行,不用‘奴家’自称,不适合你。”骆祥秋说着憨厚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春秋闻言淡淡一笑,入惊鸿如海,晨光破晓,醉了所有入目的人。   骆祥秋完全傻了,这一刻真恨不得把没人带走,捧在手心里疼。   可他还有理智,这里可不是天府之地,这里是永平王的庄子,所以美人什么的只能看不能碰,不是因为这里的美人是王爷的,而是他的位置让他不能肆无忌惮。   最后骆祥秋连便宜都没舍得占,恋恋不舍的与美人喝了两杯茶,听了一首曲,依依不舍的告辞。   夜衡政、元谨恂作陪离开,无奈的笑他有贼心没贼胆。   骆祥秋认,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只是傻笑,谁让那姑娘得他的心。   除了醉庄,夜衡政看看天色:“这么晚了,我不奉陪了,你们要有活动你们继续。”夜衡政暧昧的一笑:“可别辜负了良辰美景,美人心思,走了。”夜衡政上马。   元谨恂看骆祥秋一眼:“干嘛,你不会真要走,进去吧,等什么?夜衡政那扫兴的走了,你客气什么?”   骆祥秋憨厚的一笑:“没什么,我就不进去了,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我说你……”   骆祥秋苦涩的道:“王爷,您就别说了,属下敢看不敢吃,属下今天才知道,真有女子能美到让人心折的地步,王爷就别难为小的了。”   元谨恂拍拍他的肩,心里对骆祥秋一千个放心,但夜衡政不了祥秋,有那样的猜测难免:“瞧你那点出息,再美也只是个女人,回头没事找她喝喝茶,见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骆祥秋瞬间一本正经的跪道:“是,王爷。”   “行了,时候不早了,本王先走一步,你是回家、在这随便。”元谨恂拿开手,淡淡一笑上马离开。   骆祥秋恭敬的把主子送走,过了好一会突然回过神来,他怎么回去!   醉庄内,春秋放下古筝,看眼跟着她进来的猫儿,神色淡淡的:“睡莲知道你进来我这里,肯定不高兴……”   猫儿垂着头:“你说相爷他……”   春秋摘下耳坠,如玉的手指上落下一对珍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钗头上的发饰,声音已经古井无波:“夜相你就不用想了,他是连逢场作戏都不会配合的人,肯让你在她身边坐坐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面。”   猫儿闻言心里不好受:“猫儿长的不好看吗?”   “这跟你好不好看没有关系。”春秋打量眼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今天不曾看一眼的男人,心中微微苦涩。   猫儿没有注意到春秋的异样,声音低低的道:“可猫儿喜欢他……”   “这醉庄喜欢他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   猫儿闻言不禁抬起头疑惑的问:“没有一个姐妹成功吗?”   “有。”   猫儿立即竖起耳朵,不怕他有就怕不知道怎么讨好,让她无从下手:“谁?”   春秋开口:“不就是死了夜夫人。”   ……   夜衡政换了衣服,简单的吃了晚餐,心情舒畅的摸进了房间,抱住睡梦中的娘子:“真睡了?为夫回来都不说伺候膳食。”   林逸衣刚想说话,突然鼻子一动:“去哪里了?”   ☆、072   夜衡政心里一颤,但立即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回来后洗了澡又换了衣服,不会这么倒霉的,何况他什么都没做呀。   夜衡政觉得衣衣就是见他回来晚了问问,于是继续手里的动作内心荡漾的黏上去:“怎么?查岗啊,一个朋友回来了,陪着喝了点酒。”   林逸衣闻言坐起来,把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去哪喝酒了?”   夜衡政看着衣衣正经的目光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没味道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夜衡政坚持林逸衣只是不高兴他回来晚了,腆着脸再次凑过去抱住她的腰:“能去哪里,不就是酒楼饭庄,生气了?没有给你庆功是为夫不对,好了不生气了,为夫亲一下……”   林逸衣把他推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最后一次问你,去哪里喝了?”   夜衡政心里一凸,看着她娇小的脸颊,明亮的眼睛,严肃沉稳的表情,就如看到衙门大堂上坐着的老爷,不同的是,家里这位是女的:“呵呵,看出来啦,别生气,对方好久没回来,我就是作陪。”   “作陪都让女人坐身上了?”   夜衡政赶紧投降:“没有,我发誓没有,我有这么好的娘子,会让别的人坐上来吗?不信你验验身,绝对没有女人碰过。”夜衡政说着就开始解衣服。   林逸衣顺手把他推下去;“睡地上吧,等什么时候胭脂味散了再上来。”   夜衡政冤枉啊,下一刻就往上爬:“娘子,你不能这样,为夫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冤枉为——”   林逸衣再次起身把他推下去,瞬间指着他欲动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动了,就不是睡地上了!这是告诉你,出去喝花酒也是不对的。   酒庄多的是,非找女人陪才能显示你们的友情坚固是不是,谈事业非得谈到女人床上才一定会成功是不是,没有女人拉近感情你们就想不出增进友谊的方法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就跟地板培养感情吧,培养好了再上来!”   夜衡政那个冤枉啊,今天明明是衣衣对他嘘寒问暖的日子,这个该死的骆祥秋,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夜衡政刚要动。   林逸衣立即看向他。   夜衡政立即盘腿坐好:“我……就是拿床被子……”   林逸衣给他把被子丢下去。   夜衡政看着落下的被子再看看林逸衣不容商量的样子,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林逸衣躺在床上,翻过身也这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睡不着?”   夜衡政赶紧点头,刚才还有温香暖玉抱现在没有了,当然睡不着。   “好,你跟我回忆回忆,坐在你身边的女子长什么样,用的起天香楼的胭脂包她的人一定不俗吧。”   夜衡政赶紧抖开被子:“娘子,时候不早了,还是睡吧。”   “心虚了?还是姑娘的胭脂让你吃饱了?”   夜衡政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头麻到脚,心里那个得意享受啊,但面上丝毫不露:“没注意长什么样?”   “哦?那可惜了,用不用我陪你再喝一次,看看那姑娘是圆是扁,让你的酒不白喝?”   夜衡政蹭的起身,心痒的瞬间向床上扑去,按住她欲挣扎的手脚,吻住她要脱口的话,脚死死的圈住她挣扎的腿。   林逸衣使劲挣扎,但到底舍不得咬他。   夜衡政那个舒服爽快啊,林逸衣闹腾的越欢实,他越卖力,连强带骗,哄的那叫一个醉心:“我真的没有,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我的衣衣是最好的。”   林逸衣气喘嘘嘘的挣扎意乱情迷的眼睛看着他:“以后还喝不?”   夜衡政忍不住亲她一下:“喝,但绝对离乱七八糟的东西六尺之远。”   林逸衣听他这么死鸭子嘴硬,忍不住掐了他腰间的嫩肉:“我让你嘴硬,还敢给我玩文字陷阱。”   “啊!娘子真都要死人了。”   “死了也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去祸害别人。就你这样的不用你主动贴,多的是人主动贴,你还敢有第二次,想死是不是?”   夜衡政立即蹭啊蹭的讨好,喃喃的道:“不了不了,下次谁再拉我,我就让他们来请娘子。”夜衡政咬上林逸衣的耳朵。   林逸衣立即缩了一下:“跟你说话呢咬什么咬,真想下去睡是不是,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我不懂,以你的身份能让你喝花酒的人少之又少,能让你碰女人的几乎没有,再让我知道你……”   夜衡政立即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你白天说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林逸衣脸色一红:“不算……”   夜衡政立即瞪眼看着她:“那我可自己取了,不许喊后悔……”   一阵动荡过后,林逸衣昏昏欲睡的还不忘踹夜衡政:“不许有下次。”   夜衡征抱着她,迷迷糊糊的:“绝对没有。”   林逸衣打个哈欠:“说的这么肯定就是没有诚意……”   “……”   过了一会,林逸衣朦朦胧胧的道:“我也懂你们那些应酬有时候逼不得已,但知道你去了还是心理不舒服,明知道你不会怎么样,还是不舒服,你就当我在无理取闹好了……”   夜衡政抱住她困意消散了一半,温柔的在她耳边道:“我明白,换做是你我也会不高兴……”   林逸衣模模糊糊的笑了:“还会换位思考,我以为你们男人都是用拳头思考的……”   “不许说我娘气……”   林逸衣委婉一笑,往他怀里钻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夜衡政看着缩卷在怀里的人反而睡不着了,温柔的磨蹭着她的头发,心里平静的温暖,甚至觉得归兮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等他们都化成灰了,‘常来’两个字一样明耀圣国,这有什么不好。   ……   翌日,马总管恭敬的上前一步,再次重申:“王爷,常来这么做,势必以后分了奴才等在圣都的利益,奴才不动手吗?”   元谨恂示意更衣的方艺下去:“技不如人,就想用强权了?”   马总管顿时闭嘴:“奴才该死。”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你操心的事少想,如果学了都做不过常来,只能说你们本身技不如人!”   马总管不敢再开口:“奴才谨遵王爷教诲。”   元谨恂恩了一声,却也惊叹林娇在这件事上的果决,依施恩的方式谋求更大的利益,想必常来的百味阁收益不俗,想到逸衣也参与其中,不禁摇头失笑,既然她喜欢想玩便玩吧。   纪道进来道:“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元谨恂疑惑:“本王今天有安排?”   纪道傻眼:“回……回王爷,王侧妃今天回门……”   “本王有事就不去了,你亲自带人去一趟,礼节性的东西不缺就行了。”   纪道应下不敢有任何反驳,王爷不出席侧妃娘娘回门也无可厚非,只是谁会料到这样好的机会王爷真会放弃,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奴才这就去回话。”   王云雪坐在马车里,表情已经沉静:“奶娘哭什么,他不去正好,让我爹娘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他。”王云雪攥着手里的丝帕,心里满是倔强。   奶娘急忙擦擦眼泪不忍让小姐再见。   王家的阁老亲自休沐在家坐镇迎接永平王,听闻永平王没来时,王阁老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他,唯恐伺候的太过王爷不满意,又怕伺候的不好,王爷觉得怠慢。   不来也好,只有云雪自己,都是一家人怎也不为过,但王阁老还是派了自己的大总管去接待纪道,这样的规格既不出挑也不失礼。让摸不透王爷意思的王家人采用的最保险方式。   王云雪见到母亲,便挥退所有下人,扑入母亲怀里。   王夫人公正严禁的贵妇脸上,露出一丝怜惜:“我知道了,但这事恐怕王家也不能给你做主……”   王云雪擦擦眼泪无助的看着母亲:“娘……”   王夫人不禁有些愧疚:“我把你的来信给你父亲看了,你父亲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我劝你老实点,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把家里的性子带去王府,若是王爷不待见你,就让你老实待着……”   王云雪无法置信的望着母亲,甚至都忘了哭,怎么会这样,当初她出嫁时,家里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爷爷明明……   衣着考究,神态祥和的王夫人看着女人的表情,焉有不知女儿想什么的道理,王夫人微微严肃却不掩慈爱的把她扶到位置上坐好:“雪儿,你听我说,我虽然不过问府里出了什么事,但府里这两天有大动向却是不假。   我想这其中定是与永平王有关,才让家里人对你的态度有如此大的改观,恐怕我们王家都小看了王爷,这次才不得不伏低做小。   你刚回来还没人跟你说,今天你爷爷可亲自在家,别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委屈了你,但娘跟你说,只要你不闹,这王家谁也不敢小看你,因为你现在是王家内唯一能和王爷说上话的人,王爷既然纳了你,你只要不出错,王爷肯定不会休你,王家便也会永远敬着你。”   “可女儿……”   王夫人示意她别开口,温柔的抚抚她的发鬓,她美丽的女儿依旧如此漂亮,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喜欢,王夫人不担心:“日久见人心,娘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就是五年六年你也等着起。   再说你还小,如此早有喜对你身体来说是个负担,趁这段时间养养,为将来考虑才最重要。”   王云雪闻言脸有些红,可想到王爷碰都不碰她哪来的孩子便又觉得委屈。   王夫人见女儿如此不禁叹口气,心想到底年纪小,教了这么多也经不住事:“我听奶娘信里说了,王爷本身对后院就冷漠,你也别往心里去,他现在心思不在女人身上,你怎么做都是错的,等他以后把心放在你们身上时,你的年龄依然刚好,怕什么。”   王云雪不确定了但又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王爷对后院的女眷都不冷不热的,后院的女眷虽然有时候挺气人,但谁也不敢逾越。   王云雪不禁想莫非真如母亲分析的一样:“真的是王爷太冷漠?”   王夫人以过来人的眼光宽慰道:“听娘的没错,这男人的心在仕途上的时候,女人再美也不管用,等他们沉淀了,要生活的时候才是女人最柔媚的时候。”   王云雪望着自己的母亲,茫然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怅然的时候又有丝欢喜,有什么比嫁的男人优秀更重要的,连爷爷都给王爷面子呢,王爷现在不过是以前途为重,顾不得她们,等王爷功成名就时,还是会宠着她。   王云雪这样一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明媚不可直视。   王夫人淡淡的一笑,高贵严肃,她不急,她女儿还小有什么可急的,该急的是别人。   ……   元谨恂一大早来常来三楼等她,穿了一件时下圣都最流行的宽敞锦袍,外面罩了一件狐裘披风,身形高大,脸色冷漠,臂弯处却提了一个竹篮,看起来与他一身的装束有些不搭调。   林娇等人上工的时候,自动避开他,此人看着便不好相处,何况又不是客人,自然避之唯恐不及。   林逸衣一踏入常来后门就觉得姜师傅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林逸衣忍不住问身后的春思:“我脸上有什么吗?”   春思仔细看了看夫人:“没有啊。”   林娇从二楼下来别有深意的看眼东家,心中虽然疑惑东家有了相爷,怎么还有人光明正大的来找东家,但她身为下人,还是不要多话的好,何况她不觉得东家是那样的人。   林逸衣不解的看眼林娇。   林娇呵呵一笑,忙她的去了。   林逸衣走上三楼时,看到站在门边提着篮子的男人,终于明白大家今天怎么都怪怪的:“王爷?”   元谨恂闻言沉默的脸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来了,不知道什么时辰过来,不小心来早了。”   林逸衣表情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没在下面看到你的车,也没见你的属下在外面,不知道你来了,抱歉。”   “今天没有叫他们来。”   林逸衣不怎么喜欢面对他,虽说离婚了还是朋友,其实还有必要的话能不见还是不见:“王爷?有事?”林逸衣打开办公室的门,请他进去。   春思转身去倒茶。   元谨恂把篮子放在茶几上:“宫里的贡品冬橘,本王吃着还好想给你送过来几个。”   “谢谢。”林逸衣解了外敞,等着他继续。   元谨恂看着她望来的目光微微叹口气,神色略微尴尬的道:“给你添麻烦了,昨天收到宫里懿旨,太后举办冬至宴给你发了帖……”   “你有没有考虑过尽快把这件事了结,王氏已经过门,我又总是病者,熬不过这个冬天也情有可原。”   元谨恂看着她不乐意的神态,沉淀下心里的烦躁,面上依然歉疚温和:“我知道这令你很为难,可淑妃刚见过你,现在就说你病危……何况太后有旨,如果您病的太重,她老人家亲自迁就你去永平王府办宴。”   林逸衣不敢置信的看眼元谨恂。   元谨恂故作平静的道:“恐怕是想给沈氏和王氏面子吧,让你亲自陪他们进宫,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说呢?”   林逸衣看着他放低姿态说话,不想为难他:“可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不觉得你该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这并不是多难的意外。”   元谨恂听她说这个很是心烦,林逸衣极力拜托他的样子让他不悦:“我知道,我会尽快处理,但你也答应过我,如果有需要你不会推辞,我才盖印的。”讲承诺谁不会。   林逸衣有些为难,但元谨恂都把话说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可有件事她要问清楚:“太后她老人家都邀请了什么人。”   “圣都有头有脸的夫人和小姐都下了帖子。”大选已结束,这些小姐夫人们都到了出来走走的时候。   林逸衣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邀夜老夫人了吗?但又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夜老夫人年纪大了,已很少参加宫里的宮宴,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席过任何国会,逢年过节也免了去宫里问安。   或许是她多心吧:“只有这一回,你尽快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大不了她去了装病者,谁也不看谁也不聊。   元谨恂见她答应,心里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反而越加冷漠,林逸衣这是真想飞了,他怎么会让她如愿:“那我冬至前一天派人去庄子上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元谨恂也不坚持:“那行,你自己小心点。”   “恩。”   林逸衣送走元谨恂,心里并不轻松,她顶多去了陪太后说说话,便以不易吹风推了与众人见面,夜老夫人应该不会去吧……   林逸衣反复的想着,顿时觉得当初盲目答应元谨恂陪他先耗着有些为难,但也明白在她没死前元谨恂找她无可厚非。   林逸衣现在无比怀念以前了,至少离个婚她有主动权,在这里女人离个婚何其难。   春思端了茶上来,疑惑的看一圈:“走了?”   林逸衣做到座位上说“是你太慢。”   “谁说的,奴婢可是等着给他泡上等的好茶,凡夫俗子喝的东西能满足那位爷吗?”她承认是不想让他喝茶,谁让他打了春香。   林逸衣翻看着昨天百味阁的进出数目,突然问:“距离冬至还有几天?”   “五天?怎么了?”   林逸衣低头:“没什么,去玩吧。”   春思闻言不高兴的跺跺脚:“奴婢不是在玩,奴婢是跟厨房的师傅学习手艺。”   “是,学习手艺,学了手艺好嫁人。”   春思闻言顿时脸色通红:“夫人乱说,不跟你聊了。”   “等一下!”林逸衣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陈师傅是有正头娘子的你知道吧。”   春思的脸色立即一僵,但立即恢复正常:“我愿意。”说完不等夫人说话,快速跑走了。   林逸衣傻眼的看着春思消失的地方,各种不适应,你还愿意!你愿意个鬼!   林逸衣要被她气死了,不过想到林娇向她说起这件事的神态,林逸衣不禁汗颜,在这个纳妾是美谈的时代,她阻止春思恋爱,就如豪门里的恶婆婆简直十恶不赦。   改天还是让春思去庄子换春香跟她两天好了。   可林逸衣没料到,早晨她刚说了春思,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在后门口看到了蹲守的小陈。   林逸衣瞬间不解的看向背后的春思。   春思也懵了片刻,顿时摇头,不关她的事。   林逸衣拢拢披风向外走。   小陈依然看到她们,站在大门口,深色肃穆的跪下:“东家,奴才有话要说。”   春思愧疚的看向夫人,她不知道小陈在这里,真不知道,只是她被夫人说了一句,今早神色有些抑郁,陈师傅便问了几句而已。   林逸衣闻言停下,却没有看他:“说。”   “奴才请东家放心,奴才对春思姑娘一片诚心,奴才的娘子性格敦厚,定会善待春思姑娘,请东家成全。”   春思一怔,脸色顿时羞红,虽然对方当着夫人的面说这事有些羞人,但春思心里还是为陈师傅的用心有些欣喜。   林逸衣闻言当场脸色难看:“你家夫人敦厚是好事,敦厚才能好好过日子,如果都像你一样今天看着这个好,明天看着那个好,你夫人早跟别人跑了,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逸衣说完抬步就走,心中真有些气,还有脸说自家夫人敦厚!能不敦厚吗!把你们送去二十一世纪试试,就你一个在王府后厨的后厨打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头的人,媳妇早跟别人跑了,还有脸说敦厚。   林逸衣突然觉得自己特对不住那位敦厚的陈夫人,就因为她把小陈带出来,弄的小陈有了闲钱闲时间,还会看姑娘了,真是够恶心人的。   春思见夫人不高兴,坐的远远地不敢说话,眼睛通红。   林逸衣看着她,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哭什么哭,你还有理了,去学个做饭也能学的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你缺是不是!”   春思吓了一跳,胆怯的靠着车身,不敢回话。   “你也不想想如果今天你是他口中敦厚的娘子,你什么心情……”   春思抽噎着一句话不敢回。   林逸衣瞪她一眼实在不知道说她什么话,但到底是自家带出来的,又事个小孩子,刚出府见过几个男人,别人稍微给些好处,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这不是重点,不是她先出了问题,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林逸衣真想好好训她,但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最终不忍心,不禁放低声音道:“你是我的丫头,名下有无数的陪嫁,只要常来不倒,你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本身又年轻漂亮,这样的你什么相公找不到,什么野心不能有。   立誓给官人做正头娘子我都嫌你不够眼界开阔,你竟然跟一个有妇之夫谈什么做小,你气死我算了!   你是看的少,还是见的少,你觉得你做小,他就能护着你,还是我能护着你,你就能以小比大,占据你的优势!   我告诉你别天真,你要是入了他陈家门,别指望我为你在后宅撑腰,人家陈夫人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可那怎么了,人家也是头等娘子,人家就是让你进门也是看中你能给人家相公带来高官厚禄,带来数之不尽的银钱,能让人家的孩子过的更好穿的更暖。   怎么你还很得意,觉得自己能压对方一筹,自己处处比别人高,是不是,也不想想大义的一方是谁!陈家的子孙谁是大谁是小,谁是庶出谁是嫡出。   你要有脸拿着你的嫁妆养别人的孩子,我没意见,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为了爱情造化别人,成全别人,让你的子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无话可说。”   林逸衣要被她气死了,你心胸起伏的靠着车壁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尤其想到姓陈的那句‘夫人敦厚’她就想炒了他。   春思垂下头,隐忍的哭着,眼泪一滴滴落在车毯上,伤心欲绝,   林逸衣也不搭理她,别人她管不着,她的人就是不能找罪受:“你要是大的,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我去帮你教训对方一顿,我也跟着占理,你要是小的,干脆别告诉我,后宅又不是你们的,上面的怎么做你们下面的也不能吭一声,你看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对后院的妾们公平过。”   林逸衣提到这点就有气:“你说你当妾,不赶着挑你的前主子,回过头来给我挑个这样的货色,你——”   春思眼睛通红的看着夫人:“夫人我……”   “别跟我说话!”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逸衣看着她抽抽涕涕样子就烦心:“还哭,有理了是不是!放着王爷不要要姓陈的,你敢说你不是觉得你自己处处比陈家娘子好,觉得陈家娘子不如你,才生了那样的心思,我告诉你,人家好不好人家也是妻……你别以为你容貌好,念过几天书识了几天字觉得了不起!”   春思被夫人戳中痛处,瞬间愧疚的跪在夫人脚边不停的哭:“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辜负了夫人的栽培,奴婢对不起夫人……”   林逸衣没有叫她起来,而是郑重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你未来的子女,行了,你别哭了,我多事,你要是喜欢,自己跟他好去,他不是说了,内子敦厚,人家有个敦厚的老婆,自然不差一个你这么可心的妾室!”   春思一瞬间扑入主子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奴婢自不量力,是奴婢自甘堕落,是奴婢没有野心。   奴婢要爬床也该爬王爷和相爷那样的,爬他姓陈的算什么本事,一不能给奴婢富贵二不能给奴婢权势,奴婢错了,奴婢让夫人担心了,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主子,对不起春香,对比起自己……”   林逸衣冷着脸摸摸春思的脑袋:“知道就好,我不是教你势力,而是你这次有些太不上道。”   春思使劲点头,被主子一骂,她觉得她挺不是人的,尤其是想到将来陈夫人吃她的喝她的,拿她的钱养姓陈的自己的孩子,就觉得自己好傻,亏她还觉得自己是占优势的一方,自己是胜利的一方,想不到在别人眼里,她如此幼稚,简直笨透了。   林逸衣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推一边:“那边哭去,丑死了。”   春思闻言不禁破涕为笑:“主子不生气了。”   林逸衣当然生气,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丫头,她非看笑话到底,再看着对方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呢。”   春思抽噎着上前赔不是:“奴婢错了……奴婢惹夫人生气,奴婢不对……”   “少在我这里讨巧看我回去不换了你。”   春思趴在主子腿上,不敢回嘴,只是眼睛红红的,为自己也为这些天来的天真哭泣。   林逸衣抚摸着她的长头发任她在腿上哭着,谁没有天真的,有的天真代价太大而已。   马车停下。   春思擦擦眼泪跳下来,急忙伸手扶夫人下车。   碰巧对面一阵喧闹,正是相聚的客人刚结束要出门。   林逸衣不予理会,正要入内,偏巧有没眼色的对家已经追了过来:“这就是林夫人吧,我们还没有见过呢,我姓蓝,以后住的近了,有什么要帮衬的地方,还请林夫人海涵。   另外多谢林夫人派人送来的贺礼,蓝氏不胜感激,今日林夫人没来捧场可是蓝氏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林逸衣淡淡一笑:“你多心了。”   蓝蓝看着她,也陪着一笑,心里却有了计较,这位夫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不是绝顶美人,但一看便有股不同与其它女子的气度,重要的是,蓝蓝没见过她,想来是正经地方出来的人,虽然不知为何与人做了外室,但想来都是苦命人,何须谁清高了谁几分。   蓝蓝热情的道:“有空到我哪里坐坐。”她自认不是难相处的,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了盼头就低看人一分。   林逸衣微微颔首,浅浅一笑:“有空吧。”   “蓝蓝,你跟谁说话呢?若是再不理我们,我们可走了,猫儿两个爪子可都不老实的翻车了。”   蓝蓝闻言立即笑了,笑容真挚灿烂:“让她老实点,别成天没大没小的,怪不得讨不得人喜欢。”   “我哪有,啊,莲姐姐欺负我,蓝姐姐救命啊。”猫儿欢快的从马车前跑过来抱住蓝氏娇嗔的寻求庇护。   蓝氏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你呀,顽皮。”   林逸衣欲回身的脚步一滞,一股熟悉的胭脂香味在鼻尖萦绕,使她不禁瞬间向后看了一眼,便见一个活波可人的女孩,围着蓝氏撒娇,手上脚下的铃铛随着她跳跃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林逸衣眼睛顿时一眯,不是她多心,是这一切凑在一起让她不得不多心,‘猫儿’,哪家正经姑娘会被当家叫出名字,何况这些个女子站在一起,一个赛一个漂亮,而且各个气质迥异,如果这些不足以说明她们的出处有问题。   那么这多姑娘面前只有一辆马车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   林逸衣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穿着不俗、其实不俗,偏偏默写细节又暴露出她们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是她们本身有问题是什么。   所谓高档场所出高档美女,这些个女子聚在一起就说明她们出身的地方不俗,启能被圈养在这条街上当外室,定是官位颇高,能接触高官的人,敢说自己来自普通的青楼?   林逸衣看向猫儿的目光顿时变的古怪,因为这女孩身上的胭脂香她昨晚刚闻过,而她肯定她不会记错这种香气,因为这个姑娘往其中加了其它的香料。   林逸衣嘴角冷冷的一笑,还真是够年轻的,名字也好听‘猫儿’,不知昨晚挠了谁的心!   春思察觉到一道探索的目光,不禁抬头看去。   林逸衣正好对上春秋看来的目光,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惊叹,心想,好漂亮的姑娘。   春秋底下头,率先移开目光,春秋低声道:“该走了。”   睡莲最不喜欢春秋的样子,立即道:“急什么,我还没跟蓝妹妹说话呢。”   春秋也不恼,只是忍不住想道刚才的目光,干净、纯粹,带着习惯俯视一切的镇定,隐隐透着高贵,那人是谁。   突然一辆品格极高,四角悬玉的马车呼啸而过。   春秋一愣,瞬间掀开车帘。   车子下面的人也瞬间停止喧哗,看向那辆明显品级过高的马车,心里即可就想起一个人来,除了他圣都没人敢用玉麒麟镇车马。   但他的马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猫儿眼睛轻轻一眨,闪过一抹璀璨的笑意:是他吗?   林逸衣看着那辆比名车还有效应的马车停下,嘴角骤然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真是巧了,艳福不浅嘛?   夜衡政掀开车帘,乍见林逸衣在门口,本闲散无趣的神色立即变得神采飞扬,顿时扶开随影的手,跳下去,扶住林逸衣,脸上全是笑容:“这么巧,你也刚下工,不会专门在这里等我吧。”   夜衡政立即凑近林逸衣腆着脸讨巧:“为夫我好幸福……”   “是吗?”林逸衣神情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示意他看不远处:“我也觉得你好幸福,美人如玉,娇嫩可口,你怎么能不幸福?你昨晚怎么没告诉我,人家小姑娘还未成年?”   “什么未成年。”夜衡政没明白林逸衣在说什么,昨晚的事不是过了吗?他都睡地板了?夜衡政声音甜腻的撒娇:“娘子尽吓唬人……不知道相公怕你提昨晚……”   林逸衣看着不远处叫猫儿的姑娘由最初的开心期许和一瞬间的惊讶后,变的挑衅,不禁冷冷的一笑:“是啊,怕谎话曝光,忘了人家小姑娘多可人吗?”好野蛮的姑娘,好一个一看就让人新生好感的眼睛,夜衡政也是看上这双眼睛了,才让她做身边的吧。   这位姑娘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夜衡政瞬间觉的完了,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衣衣,衣衣,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记得对方是谁?”   春思捅捅自家老爷,示意他看对面的女人。   夜衡政抬目望去,又转回来,瞬间又看过去,顿时脑子发懵,四肢发软!   这!这!——   对面一众女子微微福身,恭请安康。   林逸衣见状神色冷漠的拿开夜衡政的手,抬步进门,瞬间碰的一声关上!“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听到没有!”还猫儿,猫儿,嫌不够挠心不是!   “是,夫人。”   ------题外话------   ☆、073如此 夜衡政赶紧上前拍门:“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夫人,我不认识她们,夫人!夫人!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跟她们有什么!就她们这种人白给本相,本相都不稀罕!” 猫儿上前的脚步顿时顿住,本开心的笑脸刹时变的惨白,她们这种人…… 猫儿狼狈不已,虽然知道她们这种人就是他们手里的玩物,但他一直对她是不一样的不是吗!他拒绝所有女人靠近唯独没有拒绝自己,他是欣赏她的不是吗? 这种欣赏会慢慢变成接受,进而相知,她已经准备好了漫长的等待,他却把特殊给了别人,她呢?他不要她了吗? 猫儿万分惶恐,还有害怕,害怕唯一的浮木被人抢走! 夜衡政使劲拍着门,暗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软下来赔不是:“我没说送!夫人!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 夫人,就她们那种人也值得您动怒,一群她们凑在一起也抵不上夫人的衣角。” 夜衡政说完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她们怎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夫人,我宽宏伟大的夫人!开门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为夫真的跟她们没什么,为夫怎么跟她们有什么——” 夜衡政拍着门,越说越没底,越说越心虚,人他见过,茶也喝了,如今那女人就在不远处,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 夜衡政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衣衣因此闹上不搭理她,要知道昨晚他还有前科,秉持不让自己女人气着过夜的标准,夜衡政犹不死心的拍着:“夫人,你让我解释解释,我真的不认识她们,一群猫狗凑上来,我有什么办法,夫人!夫人——” 猫儿闻言刚聚起勇气的脸色一片死灰,连上前一步的力气也没了。 她茫然的看着灯光下焦急的夜相,莫名的觉得害怕心寒,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动了,否则很有很可怕的后果等着她,可…… 那是夜相啊,她的夜相不该就是冷漠的,不近女色的吗,为什么现在…… 什么时候夜相对人如此低三下四过,何曾对醉庄哪个女人另眼相待过,夜相不该如此吗…… 可为何此时…… 猫儿听着夜相的话,心中揪痛,不是夜相本对她冷漠,而在夜相心里她不配他热情,她们不过是东西!懂得这样的处境和被心爱的人说出来比前者更加打击人。 猫儿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么多年了,夜相对她是不一样的,夜相夸她机灵,她才是该被夜相珍惜的那个人!刚才的女人是谁?她看起来年龄已经大了,就算有味道也该褪色了,哪像她,她才刚刚长大,比那个女人好! 春秋望着不远处陌生的夜相,久久才回过神来,向来对人对事散漫高傲的他,此时给里面的女子说尽好话,房门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春秋心中升起莫名的伤感和怀念,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扔下相爷走人,定是吃准他不会离开吧。 春秋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身影,仿佛她的目光又近在眼前,平和中透着清贵,柔和中带着坚毅,最难得的是冷漠高雅的淡漠,定是有无数资本才能养出的气度,不像她们形似神不似,最终不过是一缕浮萍。 春秋苦笑片刻,望向眼前的院子,心想那女子真是好手段,能把夜相玩弄鼓掌之间,可殊不知男人大多无请,宠你时你可以使尽小性子,转身时,任你如何哭求都没用。 春秋叹口气,不想再看,刚要放下车帘,突然听见睡莲惊呼的看向前方,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春秋听到声音也抬目望去,眼中顿时闪过害怕。 夜衡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搓衣板,双手举过头顶大无畏的顶着:“你说的,再有下次,我就这样站一夜,虽然这个下次我决定有点冤……” 夜衡政想想,简直倒霉透了,这都能遇上,但却没地方评理,只能豁出去的道:“我站了,你不能不原谅我。” 夜衡政瞪退想上前随影,退下台阶一步,看着依然紧闭的门扉心里叹口气,越想自己越倒霉,怎么就撞见了,他是该去庙里拜拜了。 夜衡政就这样委屈的站着,心里不禁庆幸没做出什么,否则不就完了:“夫人,你一定要看到啊,我错了!”男人胸怀广如海,包容艘在海面上不断折腾的战舰是应该的。 睡莲看戏的目光也多了丝畏惧,能让夜相做到这一步,里面的女人对夜相来说一定非比寻常,她们却……夜相会不会…… 春秋本冷傲的目光里,多了沉重的深思,她急忙放下车帘,有种落跑的冲动。 回忆里从没有人能为她的无理取闹做到这一步,永平王是骄傲的,看女人就算用心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奢侈,你永远不知道他对你的无理取闹是欣赏还是反感。 夜相也定是高傲的男人,可现在他却为里面的女人做到这一步,这意味着里面的人重过他的颜面,他的地位,而她们却触犯了他的颜面和地位。 春秋隐隐有些后悔今天跟出来了,更后悔散场了没有走碰到他。 几步外,猫儿看着这一切,害怕的身体颤抖,但她不能不上前,不能不为自己搏一搏,因为看到这一切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完了,失去这个庇护了,等待她的将是多么可怕的将来。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沦落,不甘心他心折的女人不是自己。 猫儿鼓起莫大的勇气上前一步,她不想被这样放弃,不想就这么平庸,她明明有机会的,明明有的! 猫儿抬步。 瞬间,一道饱含杀意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扫向猫儿的方向。 猫儿吓的浑身一抖,顿时软在地上,目光呆滞惊恐:“奴……奴……” 夜衡政冷冷的看着她,以及在场的所有女人,想到她们刚才整齐的福身,夜衡政的目光更加冰冷。 她们应该知道,刚才那一刻完全没有必要!可她们偏偏福身了,她们敢说她们不是故意的,她们敢说她们不是别有居心!而她们凭什么别有居心,不过是一群女支女! 明明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却要显示亲近,就因为这个女人嘛! 夜衡政的目光盯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不远处的睡莲察觉到夜相瞬间冰冷的目光,害怕的不敢移动一步,只求夜相把他憎恨的根源处理了,能饶她们这些人一命。 可往往事与愿违。 夜衡政冷酷的下令:“把这里所有女人拉出城活埋!” 睡莲、猫儿、蓝蓝当场脸色酱紫,吓的跪在地上不断跟头:“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奴婢等无意冒犯!奴婢等该死,奴婢罪无可赦!求相爷饶奴婢们一命!求相爷大慈大悲!” 春秋也已然跪在地上:“相爷大慈大悲,相爷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奴婢等人,相爷开恩,相爷开恩,奴婢等再也不敢了!求相爷慈悲!” 夜衡政目光湛寒的盯着她们,看她们就如看一群蝼蚁,草菅人命?区区几个歌女在他夜相眼里还算不得‘人’:“拉出去!全砍了!” “是!” 睡莲闻言瞬间吓晕过去。 春秋冷静的脸上也顿时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对于夜相会一怒之下杀了她们,她们丝毫不怀疑,夜相什么人,想杀她们还不就是捏死一直蚂蚁。 春秋看着惊慌的姐妹,努力让自己冷静,现在必须冷静,春秋被拽下车时看到一旁唯一没被动手的蓝蓝,眼里瞬间闪过一道惊喜。 对了,她怎么忘了蓝蓝,蓝蓝是有主的人,不能随便砍。 蓝蓝却早已吓的瘫坐在地上,她不过跟新邻居打了声招呼怎么就这样了!怎么会这样? 心慈手软的蓝蓝,早已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惊呆的望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一直在想如果她先送姐妹们离开,不跟邻居打招呼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就不会害了她们。 春秋挣扎地道:“蓝蓝起来!蓝蓝你起来!快去求王爷,只有王爷能救我们!蓝蓝!” 蓝蓝恍然惊醒,根本没时间想春秋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拔腿就向王府的方向跑去。 她只知道她还能救姐妹们。 春秋看着蓝蓝跑远,无比庆幸那些人没对有主的蓝蓝做什么!她们现在只能赌,赌王爷辛辛苦苦栽培她们不是让她们送死的! 但心里同时又不确定,王爷和相爷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只希望王爷不会因为要拉拢相爷,用她们的死收买人心。 春秋在几人的拉扯下,眼泪掉了下来,再怎么冷傲又如何,也不过是别人想杀就杀的下场! 夜衡政的目光依旧冰冷高傲,任由那个女人跑开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挣扎的她们犹如看一群企图高飞的苍蝇,连牲畜都算不上,一群妓子也妄想给他添乱,这个世道还能允许她们爬到他头上吗! 一众自不量力的女人!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连给人当笑话看,夜相都觉得不够资格。 春秋心寒不已,笑命运多折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她们,何其可笑,无论在别人面前多美多与众不同,在她们最在意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时生杀的家仆,甚至被主人怜惜的资格也没有。 街道被瞬间清空。 夜衡政面色恢复如常,看向门扉的神情凄苦无奈,可也知道这是他撞枪口上了,谁能料到昨天哄刚好了,今天竟然能撞见。 夜衡政想到刚才她们的嘴脸,觉得砍了都不解恨。 “夫人!夫人您气消了跟为夫说一声,如果没消,出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别气着自己,不值得。” 服软不算什么, 春思听到外面的喊声,吸吸通红的鼻子,还没从今天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以至于现在对相爷的事断层中:“夫人……真的不让相爷进来吗?相爷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逸衣骤然回头,正心里不痛快:“你要让他进来,你就出去。” 林逸衣只要想起‘猫儿’两个字就浑身痒痒,多酥软的名字又是如此可人的模样,夜衡政真能老僧入定的喝茶,就算他真的喝茶了,他就没看对方一眼。 林逸衣只要想到他们两人在喝茶的过程中眉来眼去,林逸衣便一肚子气,举着吧,便宜她了。 林逸衣承认自己吃飞醋,还是很没道理的醋,只因为人家小姑娘长的漂亮,选胭脂有水平,年龄又比她有优势,她这些天被夜衡政宠出来的‘皇帝’脾气一上来,就想收拾他。 “夫人……” “再喊你也出去。”吃醋的女人是没道理的,林逸衣现在就不想对夜衡政将道理,但也只是不想跟夜衡政讲而已…… 夜幕下,面容蜡黄的蓝蓝撑着一口气跑到王府,又从下人通道直跑到马总管面前,气喘吁吁、惊恐不定的说完该说的话后,人已经虚脱混沌。 最后一刻紧紧的拽着马总管的手,脸色苍白:“救……救我的孩……孩子……” 马木真是要被她们气疯了,当着夜相女人的面你们行什么礼,嫌命长还是觉得你们真是天仙夜相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马木挥开抓着衣角的手,心里暗恨她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群闯祸的东西! 马木立即派人去请关大夫,转身去找王爷。 元谨恂正在姜氏这里看书,没想过做什么,只是该去哪里便去了哪里的而已。 元谨恂站起身,拉下屏风上的披风,向外而去:“备马,去圣郊。” “是,王爷。”马木一刻不敢耽误。 姜氏听到声响急忙从内房追到门边,刚想喊王爷小心点,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 姜氏神色自嘲的笑笑:期待什么,这么晚了王爷都在看书,不过也是这样的结果罢了。 …… “乔迁之喜?喜过头了吧!”元谨恂觉得她们真是嫌命长。 马木垂着头惭愧不已:“王爷息怒!是奴才没有教导好她们!王爷息怒!” 元谨恂目光阴冷,本就烦郁的心情更加不耐烦,林逸衣的事没有找到解决之道,最近看什么也暴躁三分,虽然明知情绪化不好。 圣都郊外的野林内,六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早已忘了怎么哭,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有懊悔有不甘有恐惧。 “住手!” 随影闻言转身带头下跪:“奴才等参见王爷,王爷福寿金安。” 一众女人见状,神色顿时激动,但没人敢冲过去寻求庇护,只因王爷此刻的脸色看起来比相爷让她们死时还难看, 元谨恂对夜衡政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收买人心那一套不适用与他们,这些人就如夜衡政所料是醉庄精心养着的一群人,还算有用,虽然也能换一批重新培养,可如果不必麻烦,还是不麻烦为好,毕竟围绕着这些过度膨胀的女人,还有一批沉迷其中的男人。 元谨恂反身上马,黑色的裘衣在夜色下散发着流水般的光泽:“等着,我去看看你们爷再确定你们要不要继续。” “是。” “王爷救命啊!王爷救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 “闭嘴!——” 春秋沉默着,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垂着头不曾呼救, 元谨恂上马离开,并不在意几个女人中谁喊了救命谁没喊,对元谨恂来说喊不喊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们死的人会不会放过她们。 随影带路。 不一会,元谨恂便停在夜衡政面前,看着兄弟的样子,继而冷笑的力气都省了:“封路。” “是,王爷。” 元谨恂跳下马,呼吸遇冷成雾,但也难掩元谨恂看到夜衡政造型时的笑意,让心情本来不好的元谨恂,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愉快:“你这是……” 夜衡政随便他笑,任罚的事怎么能偷懒:“你怎么来了?府里的女人不暖和,差这么几个。” 元谨恂听着夜衡政冷嘲热讽的话,难得没有计较,反而走上去拍拍兄弟举过头顶的搓衣板觉得万分喜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此种功力练下来有没有种欲飞的突破感?” “滚!” 元谨恂十分大度:“有对我亮剑的功夫,怎么不对里面的人使使。”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很闲:“没事你赶紧回去,娇妻美妾在家,出来吹什么冷风。” 元谨恂围着夜衡政转一圈,见兄弟立的笔直,手臂不弯,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皇上都没这样对付过夜衡政里面的女人很本事啊!元谨恂看不过的道:“拿下来。” “赶紧走!”夫妻两吵架,你插一脚算什么回事,跟情商低的上司谈情趣实在不是人做的事。 元谨恂的确不懂,还很不懂,他只看到这样冷的深冬天气下,皇上都没惩戒过一下的左膀右臂,被一个女人这么折腾心里很不痛快。 元谨恂庄重的神色带着几分嘲弄的看眼紧闭的院门,再看看不曾动一下的夜衡政,心中对对方微微不喜,女人均恃宠而骄,看来夜衡政这个更甚。 元谨恂不禁讥讽道:“爱好很独特啊,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娘子,你这种爱好,是有点难。” 夜衡政无语看眼元谨恂:“赶紧走吧,你不懂,不用研究,急着来求情?” “先把你头上的拿下来,你还举上隐了,她又看不见,你说你举了她能知道。” 夜衡政无力争辩兄弟的智商:“有话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元谨恂不着急,现在看到兄弟如此,更不急了,首次有些好奇住在院子里的女人是谁,能把他兄弟祸害成这样。 元谨恂想了想语重心长的凑近夜衡政低声道:“我告诉你,女人不能惯着,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这样让过往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 “不服气是不是,我见过的女人比你经过的事都多,你越哄越她们也不知道东南西北,晾着她们,晾干了自己就能穿了。” 夜衡政不敢苟同,难怪只是喝闷酒的命:“晾没了呢?换一件?换不到自己喜欢的怎么办?还不如现在下点功夫,免得以后穿的不对心,王爷说是不是。” 元谨恂闻言心里微微触动,但下一刻就开始就事论事,兄弟的女人能跟他那闹心的王妃一样吗,世上哪有那么多林逸衣,夜衡政就不该被女人这么欺负了! 元谨恂指着紧闭的院门,两肋插刀:“用不用本王亲自帮你敲门,把里面那位喊出来,带你回去。”元谨恂认真的看着夜衡政,对女人如此大胆妄为的行为本能反感,这是挑衅! 夜衡政撇他一眼,无力跟他废话:“除了那个铃铛挂满身的女人必死,其它你带走。” “跟你说了不急。”元谨恂望眼周围漆黑的夜色,再看看门口的灯笼照亮的可怜面积,他对郊外那些女人的生死没多杀兴趣了,突然郑重的上前几步欲拍上这扇单薄的院门,让里面欺负他兄弟的女人好看! 夜衡政见状突然认真的道:“王爷,如果我这样做让你不悦,冲我来,跟她没有关系。” 元谨恂的手顿住,骤然回头:“你到维护她!”但对上夜衡政过分坚持的目光,心中一凝,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呼啸而过,关于别人的、也有他没有的,夜衡政此刻的坚持是什么? 元谨恂觉得他该抓住,又觉得无所谓,每个人对女人的看法不同,说的难听些,为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欢愉,不值得底下高贵的头而已。 元谨恂立即恢复常色,看向夜衡政的目光依然不赞同:“不知道你玩什么,下这样大的心思,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多话了,明天生病了准你假。” 夜衡政不惧这样的言论,反而觉得衣衣如果能因此消气这都是轻的:“放心,你病了我都病不了,赶紧去找你的美人去。” 元谨恂当没听见,围着夜衡政走了两圈,实在无法理解夜衡政在想什么,甚至里面的女人在干什么,放着夜衡政在这里吹冷风很有意思吗!这种女人越容着越放肆,只有夜衡政这种不了解她们的人才会这么做。 元谨恂刚欲转身,又忍不住道:“让我告诉你,女人可以惯,可以哄,但不包括这一种。”夜衡政的尊严何在?骄傲何在? 夜衡政无奈,还来,有时候兄弟跟你的想法南辕北辙很令人无语:“元兄,这是我们小两口的私事,没那么严重,你就别添乱了,赶紧走吧。” “信不过兄弟?” “信,你身经百战、征服过的女人如过江鲤鱼,取得她们的心如探囊取物,赶紧回去继续发挥你的魅力,别在这里缠着兄弟了行吗?” 元谨恂闻言,恨不得把他头上的东西盖他脸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顶着吧,这条街上现在是没什么人,但天将亮的时候还是有臣子从这里早朝,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放,看御史参你一个玩物丧志你怎么交代?” “求您老赶紧回去吧,你们家的女人还等着呢,造福天下女子从王爷回家开始。不送。”夜衡政真心求他走,跟他们谈女人永远没有共同话题。 “行,你就这么着吧,将来哭的时候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女人的臭脾气都是男人惯的。” “我愿意。” 元谨恂不说了,你愿意,尽情愿意吧,本王不伺候了。 元谨恂起身上马,看眼真没打算扔搓衣板的兄弟,最终不会见死不救,接下身上的披风扔随影手里:“给你家主子披上,免得明天冻死街头成了全圣国的笑话!” “谨遵王爷吩咐。” 夜衡政未回头示意马上的人赶紧滚,等人真滚了,瞪眼欲上前给他系披风的随影,苦肉计能批件能悟出汗的披风?真不理解这些人的智商怎么长的,元谨恂是想害他还是帮他。 如果让衣衣看到他穿得暖和的站了一夜,岂不是会一怒之下让他站第二夜,必要的身体本钱还是要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夜越来越深,月色照在地上作用微薄,未融化的墙头雪迎着月光,柔情的伸展光亮延伸的弧度,散发着点点碎光。 夜衡政有些怨恨自己身体太好,站了真么久也没有鼻塞、寒冷、邪风入体的感觉。 夜衡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随影,弄点雪浇我身上。” 随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哀求道:“相爷,您想想老夫人……” 夜衡政想了想,没有再提这样的要求,大不了再站第二天。 另一边。 林逸衣在温暖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几个翻身也没有睡着。 账外,春思听到夫人又翻身了,小心的开口:“夫人,外面可冷了,咱们进来时相爷刚从马车里下来,没来得及披大氅,不知道这会冷不冷……” 林逸衣不说话,尽管不想搭理他可也担心他,一面想着冻死活该,一面又怕他真冻出个好歹,生病了心疼。 林逸衣立即黑脸,他跟小姑娘喝茶的时候怎么不见心疼她!不能心软,可又不禁想着,他不会真等在外面站着吧。 外面明明有马车,马车上怎么也能避免风寒,这样一想,林逸衣觉得不傻的都知道该进去躺着,所以林逸衣翻个身准备睡觉。 但没一会又突然坐起来,觉得夜衡政没那么聪明,相反有些事上他就像他担心别人说他的那样有些娘气,比如对女人的这一点,的确不适合让人知道,有损他相爷伟大光辉霸道的形象。 林逸衣秉持着放他进客厅不让他进房间的想法,穿靴下床。 春思急忙跟上,就知道夫人心软。 “谁说我心软!我是看看他有没有跟那个女妖精在外面赏月!”失策,她当时走什么,岂不是给了那些小妖精近他身的机会。 林逸衣这样一想,更有气了,夜衡政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一套!冻死活该! 院内的灯一路亮起,林逸衣披着狐裘打开院门,骤然看到外面凄凉悲伤老实的面孔时心骤然一软,再看看他真举着搓衣板在那边看着她,心里顷刻间就痛快了! 但焉能这样被他哄了,下一次他还不是就准备摸摸陪酒的小手,然后站两个晚上哄她了。 林逸衣心一恨,转身而去。 夜衡政看着打开的院门有些懵,这是让他进去呢还是不让他进去呢。 春思回头见夜相没有追上来,赶紧小跑几步出去,小声道:“爷,您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夜衡政脸上的笑脸顿时放开,急速冲进去向夫人飞奔而去,可他奔了很久发现只有春思回头接他,他夫人已经回房了。 回房了也没关系,这次夫人受了委屈,他哄哄夫人是应该的。 夜衡政立即拍拍身上的寒气穿过大厅向内室而去,一推门,发现推不开,又推了两下还是没推开,飞扬的心情瞬间蔫了,这是还没过关呢。 夜衡政趴在门上开始撒娇:“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那种地方我去都不去,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辜负你一片好心,为夫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你看你这样关心我,让我进来,我还背着你喝花酒,我不应该,我没良心,夫人,夫人我错了!真的错了!” 林逸衣确定不会冻死他了,听着他在外面没根据的‘大放厥词’心里又开始不痛快,就像家长辛辛苦苦的找到出逃的孩子,确定安全后就剩怒火:“回你的相爷府!我这里庙小装不下你!” 夜衡政会走才奇怪:“夫人……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夫人,夫人……” 夜衡政把俊美的容颜贴门扉上,狭长若飞的桀骜目光此刻温柔的能孵出小鸡来:“夫人……夫人……” 林逸衣心烦不想理他。 夜衡政就一直这样叫着,不厌其烦的一直喊,甜言蜜语夹杂着忠心可鉴,如无间发的子弹,全面扫射,唯恐说不够多不能攻破里面人的心房。 偏偏林逸衣过来吃这一套的年纪,他越说反而越心烦,越觉得承诺不要银子可信口雌黄,连带着听着听着觉得他本来饱含感情的话,此时换成复读机里的设定语言,只剩烦躁。 可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还乐死不疲的说着,中间还因为口干喝了一口水。 这一口水彻底吧林逸衣惹怒了,好啊!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还有功夫喝水!你干脆喝死算了! 林逸衣骤然打开房门,长发若飞,神色难看。 夜衡政本欲飞扬的心顿时跌落谷底:“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林逸衣看眼不远处春思藏杯子的举动,不知为何怒火噌的上涌,只剩无理取闹,连带着看春思都觉得她出息了知道跟姑爷串通一气,哥两好了。 是不是过两天夜衡政就会觉得她脾气不好,还不如小丫头贴心懂事,然后瞒着她暗渡成仓! 无理取闹的女人和想法偏离的轨道的女人在无什么攻击力的男人面前都是非常恐怖的。 如果以元谨恂的傲慢会这样状态的林逸衣吼一顿,再让她跪倒天亮醒醒脑子。 那夜衡政不会,夜衡政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摆谱的心思。 林逸衣目光灼灼的盯着夜衡政,就差能喷火了:“你错了是不是!” 夜衡政不明所以,但也不傻,看得出夫人这是怒火攻心,处在疯魔的边缘,惶恐不知自己哪里开罪了她,所以赶紧迎合,只求夫人息怒:“错了?我错了。” “那好。”林逸衣施恩的指指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边上的搓衣板:“跪一晚上,我就原谅你!” 夜衡政的目光闪了一下,明显不如上一刻答的痛快,不为别的,跪女人?就是心里一向开阔的他也经不起这样的风浪。 林逸衣就知道他不干,说白了就是无理取闹,为难夜衡政,把心里的不痛快反加给他,没有真让他跪的打算,毕竟这里是圣国,是男尊男权重于一切的时代,男儿膝下除了君主和父母不跪任何,夜衡政的身份更甚。 林逸衣犹如揪住夜衡政小鞭子的魔女,心里那个畅快:“做不到就别说爱我!找你的小猫小狗去!”嘭!林逸衣痛快的甩上门,觉得终于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以林逸衣现在的状态,只要再睡一觉,明天基本就没事了,再加上女人年龄大了不那么自我的前提下,说不定夜衡政明天还能收到夫人一句‘对不起’,然后享受几天当‘太爷’的感觉。 但,当男人有故事,情商不弱于女人时,他们下定决心征服一个女人时,也能豁出一切。 夜衡政却是有些小别扭,他容着衣衣不假,但这种下跪的事到底有损颜面,但夜衡政能赌。 搓衣板扔在地上,他双膝跪下时,竟会觉得就那么回事,比跪皇上心甘情愿的多。 春思、随影完全傻眼。 随影更甚,没冲进去杀了里面的人是因为相爷此举昭告了里面女人的地位,无论过程随影愿不愿意看到,此时他多了一位主子,不管这个主子将来对与错、好与坏,他都要向臣服相爷一样臣服她。 林逸衣突然觉得外面安静的不同寻常,门不响了,也听不到夜衡政‘叫魂’,春思、随影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了。 林逸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思考都没有,快速打开门,下一刻,睁大双眼看向正在搓板上调整位置的夜衡政! 夜衡政顿时尴尬不已,脸色绯红,下意识的想起身维持自己高大俊朗可依靠的男人形象,觉得这一跪不够明智,让他的威风全面扫地。 林逸衣回过神来,急忙跑上前拉起他,一脚把这该烧的搓衣板踢春思跟前:“扔厨房。”啊,疼…… 夜衡政赶紧蹲下身:“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你多大了还这么莽撞,那可是块石头不是块木头。” 林逸衣扶着夜衡政蹲下的肩,眼里盈满泪花,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疼的:“我哪里知道那是石头,你弄石头的干嘛……” 夜衡政无辜的抬起头,被衣衣这么一搅合冲散了他刚才不适应的尴尬:“夫人,搓衣板都是石头的……” 林逸衣顿时哭花了眼,不依不饶的嚷道:“你还有理了——” 夜衡政看着她哭,突然间心疼不已,站起身擦擦她的眼泪,吻住她的唇。 林逸衣不甘心的挣扎了两下,任由他抱她入帏,床纱飘飞,月色隐退,怎一个谐字堪掩…… 翌日,夜衡政起床洗漱的功夫连打了七八个阿欠,昨晚吹了凉风再加上欲仙欲死没节制,他不生病谁生病。 林逸衣也早早的跟着起来,此刻正拿着毛巾等着夜衡政洗完脸擦:“你没事吧,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请一天假。”林逸衣把毛巾递过去。 夜衡政听着娘子温柔心疼的声音,也想请一天假,好好享受享受夫人伺候:“不了,这两天有事,阿欠——” “什么事能有身体重要。”林逸衣结果丫头手里的植物油让夜衡政凑过来给他擦擦。 夜衡政阿欠,险些喷林逸衣一脸,唯美帅气的夜衡政立即不干了:“我来,我亲自来!传染给你怎么办!” 林逸衣瞬间把他拽过来:“啰嗦什么,要传染也早传染了。”林逸衣拿着手里的油,一点点的涂在他脸上,细心的铺平,一点点的让皮肤把精华吸收。 夜衡政觉得男人抹这些特娘气,尤其林逸衣还弄出七八种味道,除了应付寒冷抹的普通油膏,还弄出了各种怪名字的东西,还每天让他涂,很丢人的。 不过想到这个冬天,他依然俊美不凡,别人就没他这么光彩照人,便觉得能恶心过元谨恂和一众圣都自认非常的你男臣也不错! 林逸衣不知道夜衡政在想多无聊的事,给他涂完含着玫瑰精华的油膏,又让他站直帮他整理整理衣服:“不舒服就早些回来,我今天就不去常来了,一会给你熬些汤,你记得回来躺会。” “恩。” 林逸衣心疼的看他一眼,看着他听话乖巧的样子也不觉得昨晚让他跪多十恶不赦了,这人哪有圣国高端男人的得行,分明是个新世纪好男人,跪跪搓板就跪了,在自己家里又不会传出去。 夜衡政也不介意昨晚的事,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鼻塞,都快把昨晚跪下时的心情忘完了,现在如果让他看到搓衣板他还觉得有些亲切。 林逸衣把他的长发带到身后,如果不是帅哥鼻子太红,林逸衣很愿意夸他一声有型。 “抱抱……” 林逸衣听到周围传来的笑声,顿时羞红了脸,掐一下他运动过度的腰肢,娇嗔的斜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赶紧上朝去吧……” 林逸衣欲接过随影臂弯里的裘衣。 随影却没有给,看向屏风上挂着的天蓝色雪裘:“夫人,这件是要送去修补的。” 林逸衣顺手拿下屏风上的雪球,说实话她觉得脸色适合夜衡政,黑色则衬得他太过冷清:“哪里坏了?”林逸衣为夜衡政系上带子,转身去拿随影胳膊上的亮黑色大氅,直接抖开:“我看看我能不能补……” 随影立即抱过去:“夫人不用了,您最近比较忙奴才找裁缝修修就成。” 夜衡政打完喷嚏突然想起这件黑色大氅不是自己的,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让随影拿去修吧,你不是还要给我熬汤。”说着从后面抱住林逸衣,本想亲一下,想到自己的鼻子,夜衡政忍了。 随影趁机收起披风,赶紧故作无事的退下,祈祷刚才夫人惊鸿一瞥没有看到披风上标志性的痕迹,不是相爷要瞒着夫人,而是这种事能少一个担心就少一个人担心。 “走了。” 林逸衣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在清晨朦胧的光亮下走远,脸上的表情堪堪消散,静静的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动身。 春思站了很久,觉得夫人是不是看的时间太长了,小心的碰碰夫人的肩:“夫人,您没穿厚衣服,小心着凉,奴婢扶您进去。” 林逸衣把手搭在春思胳膊上,目光凝重,刚才……如果她没看错,那件黑色裘衣左下角绣着‘元’字,元字旁边的标志是永平王印信上的一朵暗花,绣的不甚明显,但一眼看去便知是永平王的东西。 林逸衣突然有些腿软? 春思急忙扶住夫人:“告诉您别纵容相爷,腿疼了吧。” 林逸衣被春思的话弄的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苦笑:“死丫头。” 但脑海里还是不断闪过黑裘上的标志。 夜衡政怎么会有元谨恂的东西?还是如此私人的物品? 林逸衣也往时下都热衷的事情上想了想,但以夜衡政昨晚的热情,她觉得她自己是疯了,可如果不是,元谨恂凭什么把如此私人的物品给他? 林逸衣心里陡然一惊,莫非夜衡政在政治上一直是元谨恂的人,明面上从无交际的两个人,其实早已经达成某种共识,在共谋一个位置! 林逸衣骤然觉得心寒,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元谨恂的帝王根本没有悬念,他们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或者是皇上下旨以后,或者是皇上决定拥立别人的时候,那便是他们翻云覆雨,改朝换代的时候。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逸衣闻言拂拂额头:“没事,有些头疼,可能是吹了风。” “夫人赶紧回去躺着……” 林逸衣满脑子都是元谨恂和夜衡政,想到他们两人一直有联系并且是政治上的合作对象,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方面不断的问夜衡政怎么会是元谨恂的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夜衡政的选择没有错,不用为夜衡政将来站错队顾虑。 可夜衡政怎么能帮元谨恂?她在中间会不会影响他和元谨恂的关系,元谨恂知道她和他的事后怎么想?会不会看在夜衡政鼎力支持的前提下既往不咎?大不了她和夜衡政成婚后一直不出门还不行吗! 另一边,夜衡政阴冷的看眼随影:“一点事都处理不好!” 随影怎么会料到夫人这时候玩贤惠,她一向都是别人伺候的不是吗:“奴才该死,奴才考虑不周。” 夜衡政打个喷嚏,让他暗中把东西送回去:“回头去做件一样的修补了给夫人看看——” “是。” 林逸衣觉得自己想多了,元谨恂最近对她特别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女人,除了当初的身份或许让元谨恂介意,他有什么好介意的,他都不要了,别人捡了就捡了。 林逸衣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们既然有关系,且能让元谨恂送出私人的物品,想必应该关系不错,肯定比她跟他们的关系更牢固,说不定最后他们一起把她砍了,也不会动摇他们拼搏事业的雄心。 林逸衣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为自己这样想夜衡政发笑,夜衡政如果知道了肯定跟她闹。 林逸衣走进厨房,穿上围裙,把豆腐切丁,心想既然他们不可能为敌,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下次去王府的时候把剩下的一千万两给他吧。 …… 元谨恂远远的看到夜衡政阿欠连连的来上朝,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里,当没看到他自作孽的后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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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里的饭菜绝对让王爷回味留长。” “王爷,您一定没有来过,其实外面的膳食你有些还是拿的出手的,比如常来。” “下官等有幸请到王爷是下官的荣幸,王爷能赏脸下官等感激不尽,王爷请。” 几个人请王爷当然是掏最多的银子入最豪华的包厢。 元谨恂上楼的时候发现,客人走的三楼通道与她的通道不一样,从大厅上三楼无法经过她的办公室。 元谨恂不禁有些失望,顿时没什么兴趣的向前走着。 “这个橘子真好吃,特别甜。” “从哪拿的的,我怎么没在厨房看到。” “不是厨房的,在林姐的办公室,就剩最后几个了,姜老头他们来的早都抢完了,听说橘子上还有标志,可能是贡品。” “别吹牛了,还贡品,能吃点特供就不错了,来,让我尝一个。” “想得美,自己拿去,去晚了一个都不剩,林姐今天可没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你不早说!”说完人影已经消失。 元谨恂看着不远处手里拿着让她无比熟悉橘子的男子,无名火噌的蹿了上来,人不在就能随便动老板的东西!简直想死! 元谨恂恨不得把所有吃他精心挑选橘子的人处死,林逸衣就是忘了拿也轮不到她们去吃,丝毫没想过林逸衣若是喜欢吃会忘了拿吗!而是驻信她忘了。 众臣察觉到王爷周身的空间变冷,心一瞬间提了上来,莫非是他们说错了什么?可他们还没有开始说不是吗? 元谨恂心情非常不好,本来以为跟这些人过来能偶遇该偶遇的人,结果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但元谨恂纵然不高兴也还不至于跟一群下人怎么样。 “王爷,您里面请……” …… 冬至大如年。 圣都最重此节,一年之间,虽至贫者,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君子安身静体,百官事绝。 在即将到来的重大节日里,皇家浩浩荡荡的祭天即将拉开序幕,虽说已经休沐,但对夜衡政他们来说只会更加忙碌。 林逸衣斟酌再三也没说出去前夫家帮忙,好在夜衡政也忙,林逸衣看着夜衡政愧疚的撒了谎,直说有批货出了点问题去郊外的庄子查看。 夜衡政抱着她厮磨了很久直言皇家想累死她,正好他也忙,便决定这两天住家里:“出门在外小心点,天气冷,注意穿衣,如果解决不了就报我的名字,如果还解决不了你就回来,本相亲自去做了他们。” 林逸衣闻言淡淡一笑:“以为你是谁?大言不惭。” 夜衡政把林逸衣压在床上用行动,代替自己的话。 林逸衣因为心中有愧,今晚任由夜衡政折腾,甚至含蓄的给出几个不错的建议,直至凌晨才睡下。 …… 圣都这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为冬至添了一丝寒冷的氛围,永平王府今天的气氛怪怪的,从早上收到王妃今日回府主持冬至节气开始,丫头仆人们便开始清扫庭院,添绸挂彩。 重楼院的丫头婆子尤其高兴,走路虎虎生风,走到哪里都不忘大声提醒府里的人,她们主子要回来了。 府里众部门众横档,均为王妃即将回府做了充分的准备,就差没有当又取一次了,王府之所以如此隆重,除了王妃本身最近在府里的地位,全赖与王爷一大早已经往重楼院跑了七八次。 虽然王爷没有说什么,但此举无疑让长眼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王爷被宫里的人叫走,还往重楼院搬了一盆盆景,盆景不大,却是王爷亲自拿去的,王爷就是把脸冷成霜,也不能说王爷此举没有任何异议。 再说就算他们会错了王爷的意思又如何,王妃的地位到底不同。 吴氏心情尚好的坐在镜子前,看眼头上珠光宝气的簪子,眼中含笑的道:“给我换一套不出彩的。” 舟儿不解:“姨娘为什么?这套可是您新打的,不是说好这几天带的,衬得您有好看。” “让你换就换,本姨娘差这一套簪子为容颜增色。” 舟儿立即笑了:“是,姨娘天生丽质,这府里没有人比姨娘漂亮。” 吴相怡淡淡的一笑,眉目含情姿容秀美:“行了,大冷的天堵不住你的嘴。”最漂亮已经不合适她了,曾经她是福利年纪最小的,去后园扑个蝶、踩个雪兴起了跳两下台阶,那是她小不懂事。 现在可好,沈氏和王氏进府后,她可再不敢说嫩,连去后园看景的次数都少了,免得碰到了显得她没品位。 至于头上的这套簪子,有的是时候带,王妃回府轮得到她们当天显摆,就是把自己打扮成天仙又如何,能抵得过王妃娘娘权势大。 她吴相怡虽然没事喜欢拔尖,但也不是不长脑子,谁爱折腾谁折腾去,她们可被折腾够了。 …… 罗红夕修剪花枝的手一顿:“可是知道回来了,再不回来,这府里都不知道该姓什么了。” 丁儿闻言垂着头不敢接口。 罗红夕剪下一支枯黄枝干,神色淡淡,起色不错,最近罗府一直企图练习她,她只是没有理会罢了,拿乔什么的不敢当,只是永平王现在今非昔比,她就必须上赶着求着娘家人吗? 罗红夕凤眼如秋,平静深睿,她不急,她急什么,若永平王有朝一日登临宝座,她最低也是一个嫔,也是有身份拿俸禄的娘娘。 可罗家近期可给不出一个有身份的女儿,她急什么,又何必上赶着接现在娘家施恩般伸出的援手,等着吧,不定谁先妥协,总之不会是她。 …… “娘娘您笑什么?”垂虹为韩侧妃倒杯茶,神色不解。 “我笑某些人得不偿失。”王妃不在府里便以为是她大了,端着贵女的架子,唯恐没把别人的出身比下去,施恩般的高高在上,这下好了王妃回来了,你王侧妃就是挂着个‘王’字,也是个侧的。 王侧妃殿内, 水鸳嘟着嘴,提着热水回来,嘀嘀咕咕的不高兴,不就是王妃要回府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高兴成那样,身为王妃去庄子上住还有理了。 “低估什么呢?”奶娘用冷水湿湿毛巾敷在王氏的指甲上固色。 “还能是什么,就是那件事吗?” 王氏闻言,朱钗轻摇的抬起头,面如桃粉,笑语嫣嫣,自从听了母亲的话,她便发现母亲没有说错,据她观察永平王对后院的女人的确不怎么上心,她便悄然松口气,觉得能接受了。 人就是你这样,觉得身边的人跟自己一个待遇时,就不觉得的不公平是不公平了。 奶娘表情不自然的一笑,故作轻松的一笑:“回娘娘,还能是什么事,这不冬至要到了,听说王妃娘娘下午会从庄子里回来,府里正候着呢。” 王云雪神色有些古怪:“王妃要回来了。” 叶奶娘闻言神情能有所随意就让自己多随意:“恩,太后娘娘不是吩咐了,让王妃带您和沈氏入宫,王妃娘娘敢抗旨不尊?” 王云雪垂下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实事求是道:“我还没有给王妃敬茶呢?” 水鸳立即不愤道:“谁让王妃跑到庄子上去了能怪娘娘吗。” 王云雪抬眸一笑,当真漂亮的入流星闪过:“乱说什么,这话可不能让王妃听见,否则她若治我可救不了。” 水鸳想到府里对王妃的传言,嘟嘟嘴不甘的闭上,这王妃娘娘没什么本事,可搜主意不少,竟然一视同仁,均要处罚,要是这样要她主持公道干嘛! 王云雪摊开指甲,看着上面桃花映雪的颜色,小孩子心性的她不禁心情愉悦:“姜氏说怎么迎接她了吗?” “没呢,估计也没什么心意,无非是都门口候着。” 王云雪点点头:“恩,等时间到了叫我就行,我去练会琴。” “是,娘娘。” …… 马车上,春香听着春思一路依着说着圣都的趣事,便跟以前没心没肺的笑着,自从跟王爷对上过以后春香觉得自己心性变野了,在庄子扮王妃扮的理直气壮,谁惹了她也敢端着驾着处罚。日子过的不比春思差。 春香得意的讲了讲自己狐假虎威,把赵总管整了的经过。 春思把相爷喝花酒,王爷提着橘子去找夫人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你都没见,当时王爷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你知道的王爷不笑的时候很渗人,胳膊上提了个篮子,我每次想起都觉好笑,娘娘您说是不是。”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心想,果然是挑拣的说的,你怎么不讲讲,那天回常来的时候陈家娘子拉着你的手那一声声妹妹叫的多甜,甚至宽容大度的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相公和另一女人的婚事。 春思当时吓的面色惨白,估计就想着这个敦厚的女人要花的银子养自己的孩子了,跑的比什么都快。 春思见娘娘不开口,养出的倔脾气上来了:“娘娘,你说话啊。” 林逸衣翻着手里的书,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春思、春香见状互相做个鬼脸均觉得娘娘没意思,娘娘自从坐上马车就没意思,一直在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花来。 林逸衣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花来,但有几张关于风土民情的介绍她的确很需要。 临近中午,三辆马车在王府外停下。 姜氏带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侧妃妾室和大些的孩子迎出。 春思、春香率先掉下马,看着熟悉威严高耸的王府大门在看看门内不远处几欲迎出的各色姨娘,两人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但又觉得无比亲切,顿时生龙活虎。 春思急忙嫌弃车帘,行了庄重的一礼:“王妃娘娘请下车。” 林逸衣伸出手,庄重的搭在春思手背上,深红色高腰百褶长裙落在地上,肩上披着一款浅红色的小披风,发丝高贵的挽起,头上戴着七凤飞天,七条金穗流苏在她走动间熠熠生辉。 春思、春香高傲的扫眼在场的所有人。 林逸衣没觉得有什么,今天的装扮也是一再强调以稳重老成为主,只盼扮演好她此刻的角色,其她的能省则省。 “母妃……”一道怯怯的声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欢愉传来。 林逸衣抬头,脸上露出下车后第一个笑容,松开春思的手打开双臂:“冥儿——” 元自冥立即松开奶娘的手向母妃冲去,在临近林逸衣时急急地刹住,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片刻,恭敬的双膝跪地,行了母子大礼:“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福金安。” 林逸衣看着元自冥小小的人坐着正儿八经的动作,就想笑,也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起来,哎,本来想抱抱我们小冥的,谁知道不赏脸啊。” 突然,怀里钻进个小人又快速羞怯的退开。 林逸衣不禁上前揉揉他的小脑袋,越来越可爱了:“来让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元自冥立即抬起头,神色颇为骄傲的让母妃检查,他长高了,夫子说他读书很好,父王也夸奖他了。 林逸衣捏捏元自冥结实的小脸,笑道:“长开了,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感觉的,就是这眼睛要经常笑笑弟弟妹妹才会喜欢你,否则就像你父王一样,一扳脸就把弟弟妹妹吓跑了。”她说过自冥的眼睛最像他父亲。 元自浩见状,心里有些酸涩,现在的他已经明白,当初是王妃把他送走,只因为他有生母,看着曾经样样不如自己的大哥,如今长的竟然比自己还高,还有了夫子,小孩子别扭的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往日处处领先的他,一夕间要接受大哥现在与自己一样还需要时间,但不表示他能多复杂。 元自浩松开奶娘的手也跑了过去:“母妃。” 林逸衣见状呵呵一笑:“小浩也长高了,瞧着小脸白的,是不是偷吃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孩儿可听话了。” 有了两个孩子开头,众女子再看向王妃时少了些违和感,多了抹亲切。 姜氏率先上前行礼:“妾身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跟在后面的众妾室,同时行礼:“妾身恭迎王妃娘娘回府,娘娘千岁万安。” 林逸衣和气的扶起姜氏,温和的看眼众人:“起来吧,大冷的天让大家出来,本妃深表歉意,姜氏把家里照顾的很好,辛苦了。” 姜氏立即道:“王妃娘娘折煞妾身了,妾身能不负娘娘所托已惶恐至极,娘娘切勿再笑话妾身。” “妾身能出迎王妃,是妾身等的福气,娘娘切勿让妾身等无地自容。” 林逸衣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掠过王云雪也未停留,含笑道:“大家的心意本宫领了,走吧,巧我们大小姐的脸都要冻僵了。” 韩侧妃闻言柔美的一笑,笑容依然弱不胜衣,体贴的走上前代替春思的位置扶住王妃:“姐姐一走就是月余,也不顾及姐妹们想您。” 林逸衣含笑的咳嗽一声:“身体不适没有办法。” “姐姐这次可是大好了?” 林逸衣带着众人向内院走去,女子温婉各异的美毫不逊于永平王府引人入胜的冬景:“怎么可能,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想完全好不可能。”说着靠向韩氏的身体显得虚弱无力。 沈氏闻言不禁上千两步,担心的道:“上次王爷不是说养一段时间就要好了,娘娘可曾考虑再换位大夫?” 林逸衣看向沈氏,笑容温和宽容:“你怎么也出来了,要是冻着了我拿什么赔。几个月了?孩子还听话吗?” 沈氏闻言羞涩的垂首一笑,纤细的手指抚上隆起的肚子:“回娘娘,快五个月了,前些月调皮,现在好多了,胃口也好。” “好就好,有什么需要的跟你姜姐姐开口,太后这次点名让你去,想来时想你了,进宫的衣服、首饰都准备齐全了吗?” 沈氏微微福身:“回娘娘,都好了,多谢娘娘惦记。” “那就好。”林逸衣疲惫的擦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脸色有些苍白,虚喘几声:“身体不好就是这点麻烦,走不了几步就累了。” 元自冥立即上前一步,担心的开口:“孩儿扶母妃去前面的暖亭坐坐。” 林逸衣含笑的摸摸元自冥的脑袋,没有拒绝,决定先去不远处的亭子坐坐:“你到是贴心。” 然后抬首,温和一笑道:“带着孩子和怀着身子的就先回去吧,不许不从,你们可以不重要,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可都是王爷的心头宝,你们可伤不得,回去吧,我没事坐坐缓一缓就回院子了,你们想请个安什么的明天敢早,我又不会跑了,回去吧。” 沈氏听王妃这样说,心里由衷感动:“多谢王妃体恤,可王妃……” 林逸衣摸摸自冥的头:“我们自冥是哥哥,当哥哥就要带头,带弟弟妹妹们回去,回头母妃请你吃好吃的。” “可……” “听话,我没事。” 元自冥闻言珍重的看眼王妃,转身带着哥哥妹妹离开。 有孩子的女人见状,再看看王妃娘娘含笑相送的面容,觉得王妃没有一点要回来后立威的意思,反而越发平和,她说让她们先走,应该就是为了孩子着想让她们先走吧。 姜氏见状带头屈膝:“既然娘娘一片盛情,妾身便先行告辞。” 林逸衣就欣赏姜氏不自作聪明的态度:“恩。” 沈千梦也上前告辞:“娘娘保重身体,回头妾身再寻娘娘喝茶。” 林逸衣摸摸她的肚子,嘴角微微扬起:“恩,路上小心。” “是,娘娘。” 凡是有子嗣的姨娘在姜氏带着孩子先行离开后,其它的也陆陆续续走了。 林逸衣身边又变成春思。林逸衣扶着额坐在凉亭里休息。 春香在一旁捶腿。 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话,提到的话题也大多无聊。 林逸衣休息了好一会,才在春思的搀扶下离开,走几步也要喘一喘增加下效果,直到走到重楼院门口,屏退了众迎驾的人,林逸衣才松口气。 “奴才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奴婢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重楼院内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气,有什么比主子回来了更扬眉吐气,更耀武扬威的。 林逸衣无奈苦笑,让大家起来,打赏,有印象的奴仆们瞬间叫起来慰问了下生活,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回房。 林逸衣心想不等累死也快冻僵了,她刚踏入正厅,本能的四下看一眼,敏感的发现屋里多了一些东西。 多宝阁上收起来的古木戒尺变成了如意柄,正中央的茶几上放了一把痒痒挠,虽然它看起来如艺术品一样精致,但也改变不了就是痒痒挠的本质。 房里的地毯和纱帘、珠帘都换了新的,她走时装起来的一套茶具,如今盛满了她喜欢的果饮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冒着白烟,房间里没有丝毫很久没住人的痕迹,仿佛她只是转了个身,如今又扭身回来而已。 春思上前没心没肺的喝了口果饮:“恩,不错,温度刚刚好,可惜夫人已经不喝这个口味了,便宜我了。” 一杯果饮下肚,春思觉得惬意的又活过来了。 望着眼前华贵唯美的一切。春思、春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高耸的宫殿、气派的装潢,从里到外透着尊贵的不凡,就连正厅通往内室的走廊,春思此刻看着也觉得宽广无比。 春香不禁感慨的一笑,果然有了对比才有优劣,看看这里,再想想庄子上,简直觉得从狗窝回了天堂。 春思也感慨良多,虽然船山路的房子也很精致,但到底是小家碧玉的居所,比不得这里高贵大气。 春思猛然觉得回来也不错,至少住的就很舒心,不禁鄙视自己开始不想回来的想法,明明这里更好啊!春思放下茶杯,欢乐的道:“夫人,我去收拾东西。” 春香也立即跟上:“奴婢也去。” 两人却绕过了前厅内房,不知道上哪玩了。 林逸衣不禁失笑,心里没什么感觉,从小生活在‘城堡’里,手握一方财权的她,对住并不陌生,豪华的、简约的、搞怪的、也曾去英国领略过古堡的风采,去上海居住过一栋栋保养久远的建筑,住久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顶多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的风景不同而已。 …… 王云雪回了院落,不说话,甩开众丫头侍女默默的垂头走。 奶娘、水鸳互看一眼,不明白娘娘怎么了,怎么了?王妃很和气啊?莫非是觉得王妃没理她受伤了? 其实就是如此。 王云雪觉得自己怎么也是永平王妃的劲敌,尽管她们在人前必须维持和睦,但私底下也会想把对方比下去,这是她们的宿命,是天敌。 可结果……王妃刚才根本不曾正眼看她,但不是让她难看故意而为,是如众一样的对待,不动声色的忽视,就如面对所有王爷的嫔妃一样,让人觉得公允的不像话。 可她王云雪不是王爷的普通女人,她是皇上亲自下旨被封的侧妃、是王家的千金贵女、是有能力跟她一较长短的人,王妃就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不怕自己有一天取代她,不怕自己生下孩子。 提到孩子,王云雪咬咬下唇,可立即又把负面情绪丢开,她有些不懂王妃在想什么,她站在一众女人中,她的年轻漂亮王妃看不见吗?她与众不同的着装和地位她看不见吗?她是不同的,是可以叫她姐姐的妹妹! 王云雪就有种王妃看不见她的感觉,第一次相见,她以为王妃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几息,结果一扫而过,甚至没有忽略她。 还有几次她故意出面说话,王妃也不曾冷落她,还笑着回了她的看法,竟然还跟她一起聊永平王府的宅子,还夸她对永平王府知之甚详,就差没表扬她记忆深刻了。 王云雪坐在镜子旁,不甘的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美人胚子,不懂哪里出错了!王妃真如此大度宽容?怎么可能! 可她刚才就像个小丑一样在‘宽容’的王妃面前蹦了很久! 王云雪心中不开心,不能让别人看到王妃的嘴脸,她非常不高兴,她故意穿的这样漂亮她就看不到吗,她明明在宫里讽刺过她还警告她,入府后,更是人在庄子里也不忘联合府里的人对付她,林氏绝对不会对她无动于衷,绝对不会! 在王府王妃的重视是对她最高的褒奖,王云雪坚持林逸衣是不喜欢她的肯定不喜欢!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瞧不起人,再怎么样也不得王爷喜欢,否则能在庄子上一住月余之久! …… 罗红夕紫裙曳地,凤眼笑的十分漂亮,眼波流转间无限风情,不是她变的格局小了总盯着后院,而是今天王云雪的表现太好笑。 在罗红夕看来王云雪虽然表现的不突兀,只是在别人说话的时候问到她时,她才接腔,但是这足以让与她有相似身份的人看到她暗中的意思。 王云雪什么身份用得着接别人的话,可以为王妃在场她接了,隐隐涉及某些消息只是听王爷偶然说起,或者是王爷觉得不错,字里行间透漏着王爷对她的影响。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就像个跳梁小丑被王妃四两拨千斤的忽视,且忽视的彻底。 罗红夕掩嘴一笑,止都止不住,越想越觉得王云雪好笑,且从未觉得原来王妃娘娘道行如此之高,不费一兵一卒已让王云雪狼狈不已。 “姨娘笑什么?” 罗红夕淡淡一笑,一双眼睛自成风情:“你不懂。” 丁儿嘟嘟嘴:“姨娘说说,丁儿不就懂了。” 罗红夕笑笑,无意说什么,可想到王云雪今日的穿着还是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又笑。 王云雪今天穿的并不出个,一身碧绿的直筒长裙,配上碎钻发钗当真是活泼可人,美丽无双,不是最艳丽华贵的衣着,依然传出了小姑娘特有的味道。 但就是太美丽太娇嫩、太有味道了才有问题,被王妃高贵冷艳的气场一压,王云雪就像还在打滚求抚弄的宠物,而王妃已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完全不能比。 罗红夕边走边笑。 王云雪一味突出自己优势的后果,就是被另一个成熟的优雅压的体无完肤。不过也只有王妃娘娘当真平静冷淡的神色才能压住王云雪逼人的美艳。 其实罗红夕承认,她看笑话的背后便是因为嫉妒,因为嫉妒王云雪的地位和她清白御赐的身份,所以就想看她倒霉,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平衡。 罗红夕深知这个想法不好,可想到王爷不久前宿在王侧妃那里一晚,便觉得心里发疼,王爷前夜在她这的时候已经兴不起对她的兴趣,难保不是那个新鲜了分了王爷的注意,她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看王云雪笑话。 …… 韩侧妃也高兴,看着不喜欢的人不开心,心情自然好,没什么必要躲躲藏藏,谁让她一直是喜欢笑的,这时候光明正大的笑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 沈千梦观察后是为王妃高兴,虽然开始她不喜欢王妃,外界对王妃的传闻大多不好,但接触下来她觉得王妃人不错,如果不是王妃她还在郁结王爷与她的关系,哪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所以沈千梦真心为王妃不在意王云雪的存在高兴,不在意便不会伤心,她莫名的觉得王妃就是这样的人,大度和善,肯定不会把王云雪放在心上。议论王妃因为王爷要迎娶侧妃才去庄子的人,肯定脑子不好使。 宋嬷嬷见姨娘心情好,松了一口气:“姨娘,这是厨房送来的核桃酥,姨娘尝一些。” 沈千梦调皮的一笑,又复少女时的娇嗔满足:“谢谢嬷嬷。” 宋嬷嬷惹怒住想捏捏她诱人的鼻子:小调皮。 沈千梦特别享受这一刻的满足,她也是成婚很久后才明白,她的重心没资格放在他身上,她的生活与所有女人一样,更多是后宅的是是非非,有孩子已是她最大的筹码,没什么好争的。 …… 太阳西下,天色重新阴沉下来,看来今晚说不定又会下雪。 林逸衣斜依在大殿的老位置看书,温暖如春的室内丝毫感觉不出外面的风雨欲来的冷冽,她不时捏一块典心放嘴里,对外面的气候漠不关心。 “王爷,这么早回去?”同僚鼓起莫大的勇气,看眼一旁同在等马车的王爷,心情澎湃,他说错话了吗?得罪王爷了吗? 元谨恂回头,嘴角轻微的上扬又急速放下:“恩。” 郭大人险些喜极而泣,王爷回答他了,王爷竟然回答他了! 自从他上次出了娶王侧妃的馊主意后,王爷终于对他笑了,虽然笑的很含蓄很模糊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注意看也不见得看得见。 但郭显坚信王爷笑了,王爷原谅他了。 元谨恂上马,回头还心情不错的跟郭显告辞。 郭显顿时有种昏过去的冲动,王爷真得是对他笑了,他就说嘛,没道理别人面对王爷时,王爷都和煦如春风,他郭显却觉得如寒冬,现在好了,他也得到春风了,好日子又回来了。 …… “王妃呢?”元谨恂下马,跨步而入,问话很平静很严肃,就如平日回府先问一天府中的大小事物一样。 但纪道还是听出了王爷不同往常的急切。 小巷子立即道:“回王爷,王妃上午便回来,直到现在在重楼院一直没有出来,晚上姜氏为王妃安排了洗尘宴,姜姨娘派人来问,王爷是不是也去。” 元谨恂脚步一顿,刚想开口,想了想又道:“到时候再说。”依旧冷酷霸道。 “是。” 纪道忍不住看向脚底,心里对王爷不置可否。 元谨恂回前院换了衣服,没有像平时一样去书房,而是转身向重楼院而去,脚步匆匆让纪道追的有些吃力。 …… 王云雪惊讶的看眼水鸳:“你说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水鸳点点头:“恩,可能临近冬至省衙里也没什么什么事罢。”水鸳为侧妃娘娘穿针引线没有多想。 王云雪也没有多想,觉得是应该是天气不好王爷才回来了。 …… “王爷驾到。” 林逸衣咬典心的动作一顿,在春思的搀扶下起身。已听到外面传来众人跪拜的声音。 “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起来吧。” 林逸衣瞥见一抹淡金色的衣衫入内时,也跟着春香等人福身:“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元谨恂的目光瞬间落在林逸衣的身上,她身上穿着深红色暗花正统王室服饰,因为在室内穿得并不隆重,外氅和小坎没有上身,只剩襦裙不愤,精致高贵,头上的凤钗少了几根,只够固定她头上现有的盘髻。 但因为这份华贵的素净,显得穿着一身衣服的人更加脱俗美丽,夺人眼球。 元谨恂不禁想,林逸衣到底知不知道你,她多适合王府的用度和规格,只有这里,才能让她的美外放,让她高贵典雅,不用为生计奔波。外面的衣饰和品级根本无法衬托她的姿色,不配让她降尊纡贵的屈就。 只有此刻盛装加身,锦衣玉袍的她,才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高贵的让人臣服。 ------题外话------ 现在两点五十,已经不审核了,我定了九点发布,应该能赶上,(*^__^*) 第二更在晚上六点左右,你懂的,如果能提前我就提前,昨天弄错了几分档案,明天要重新整理,各种无语中。   ☆、075父王 元谨恂微微颔首,大袖一挥,神色如旧威严依旧:“都起吧。”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谋算和心思。 他如果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顺从他的想法,有的是渠道、有的是办法,一个不行可以立即换另一个。 “还习惯吗?”元谨恂挑了距离她最远位置坐下,不给她任何压力:“最近天冷,如果炭火不够说话,你这些天不在府里,免得下人怠慢了你。” 元谨恂说的是废话,重楼殿内热需要穿春装,能说怠慢了王妃,不过是没话找话,显得疏远冷冽,有显得关怀到位的拉拢手段,朝中一半臣子他能拿下,会影响不了一个女人? 元谨恂虽然难免这样自信的想,但他还是吸取了上次因为太自信失手的教训,现在亲自坐镇,力求每份心思和诚意都要让她感觉道,直到她再不好意思踏出王府一步。 林逸衣放下书本,原地坐下,没有靠近的意思,彼此要联系不可避免,但如果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和误会则是人品问题:“还好,下人都很用心,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 元谨恂无所谓的挥手:“让你回来已是逼不得已,总不能再让你受了委屈,下次不帮忙了怎么办?”元谨恂不太适合笑的说着笑话。 林逸衣很给面子的笑了:“王爷这样说,我该不好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是真没别的想法,朋友见面客气客气,另一个则是不断寻求放松对方戒心的手段,两个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因为目的一样,反而看起来比平日相处还要和谐。 元谨恂寻了个放松的姿半靠在椅背上,磨挫着手边的玉娃娃,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最近怎么样?去了几次常来都没碰到你,很忙吗?需要你亲自出去跑生意?” 春思趁机带着人出去,只留春香在一旁伺候。 林逸衣也没那么拘谨,神色平和,谈不上热情也不冷淡:“还行,调料行的生意刚上正规是有些忙。” 元谨恂点点头你:“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活动活动对你身体很好。” 林逸衣颔首:“有句话诚不欺人,生命在于运动。” 元谨恂扬唇一笑:“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是乡邻的俗语,王爷接触不到很正常,王爷最近也很忙?”林逸衣想起那件你披风。 元谨恂喝口茶,悠然的放下:“还行,皇上放了一些军权下来,元谨庸有些情绪,现在闹的不太愉快。”元谨恂说的轻描淡写,习惯了不把外面的事拿到你内宅言说。 林逸衣颔首想起夜衡政最近鄙视元谨庸时不带脏字的措辞,显然元谨庸这次做的不单不着他喜欢也不着皇上喜欢,反而能让元谨恂因此再刷存在感,也就无所谓他说的这样轻松。 “明天入宫,我有什么必须注意的吗?”元谨恂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别让她不开眼得罪了谁的夫人,弄的面上不好看。 元谨恂完全不在意,回答的也不上心:“没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样,我都安排好了,到是太后如果为难你,你可能有些不好对付,但也不用太迁就太后的话,如果不喜欢听完全可以转身走人。” 林逸衣闻言烟嘴一笑:“还转身就走,口气不小,也不怕把我扣下直接交代在哪里你。” 元谨恂立即大言不惭道:“本王看谁敢!” “是啊,皇宫都跟你姓了谁敢为难我,还没有怎么样呢脾气已经先养起来了。” 元谨恂哈哈一笑:“先试试感觉。你不也一样,常来如今风生水起,连我的人都要避让,回头说不定要在你名下讨生活了。” “那可不行,常来不养闲人,王爷到时候恐怕要端茶倒水让林娇认下你。” 元谨恂失笑,就事论事道:“林娇的确很有一套,能一年中让常来在圣都站稳脚跟,手法的确不凡。” “是各方爱护罢了。” “你谦虚什么,又不是说你。” “我这是发挥企业精神。” “你还有精神,听说回来后就软在那里不动了,还以为你真病了。” 林逸衣喝口水:“是真病了,前段时间刚好,到时候谁在宫里惹了我,我就赖谁头上。” 元谨恂嫌弃的冷笑:“那点出息,你晚上吃什么?本王有没有荣幸搭伙。” 林逸衣挑眉:“王爷最近懂得词汇不少,厨房已经在忙了,忙出什么吃什么。” 元谨恂闻言有些失望:“你不亲自下厨?” “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元谨恂没问,问了也是破坏气氛,他也懒得谈那些不愉快的,换个话题到:“你头上这套发饰怎么样?我挑了很久,据说是巧夺天工今年的新品,我本看着不错让人送去庄子。不过现在看看……” 元谨恂说着打量了林逸衣头上的双鬓发誓很久,惋惜道:“没放在橱柜时好看了。” 林逸衣撇他一眼:“是啊,物投非人,当然不好看。” 元谨恂笑,心情骤然不错, 春思推开门急速走进来,福身:“禀王爷,娘娘,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元谨恂还没有维持多久的笑容立即消失,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 林逸衣嘴角微微一笑:“让他们进来。”她也不想一个人对着元谨恂,虽然没什么,但能避免单独相处也不错。 元自冥、元自浩、元自染、元自盈乖巧的走过来,本羞涩好动的面容猛然对上正位的元谨恂时立即变的拘谨肃穆。 “孩儿参见父王,父王金安,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林逸衣含笑的颔首,却没有越过元谨恂叫起,喜欢疼爱孩子是一回事,规矩是另一回事。 元谨恂等了一会,微微颔首:“恩,都下课了。” 几个孩子闻言这才敢起身,规矩的站成一排:“回父王下课了。” 然后就是所有爹都会问孩子的问题,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语,元谨恂百问不厌,孩子们百答不凡,问完两个孩子问两个女儿。 元谨恂对女儿说话的语气相对柔和。 但也是相对,胆小的二小姐元自盈照样不敢抬头回话。 林逸衣一直含笑端庄的坐在一旁,不曾插嘴一句,只是在孩子们胆怯的看过来时,会对他们鼓励的一笑,让他们回答的更流畅一点。 元谨恂挨个你问完一遍,严厉的气息收敛一些,依然严肃的问:“过来找你们母妃做什么。” 元自浩看看大哥。 两个女孩也看向大哥。 元自冥揪着衣角,不敢看母妃,鼓起莫大的勇气道:“回禀父王,孩儿跟弟弟妹妹们说,母妃滑冰最厉害,妹妹们便想见识见识,所以孩儿就带着她们过来了。” 元谨恂闻言看向一旁的林逸衣:“他们不说我到是快忘了,老大老二可是你的忠实观众,常听下人们说动不动就看到老大老二在你的冰室里捣乱,难得你回来,他们可算逮到你了。” 林逸衣微笑:“我也歇了一天没动了,那我带他他们下去玩会。”说着站起来对一旁的孩子道:“等等,我去换衣服,一会带你们去冰室。” 几个孩子闻言脸上顿时绽开激动的笑容,但想到主位上的人,立即正经八百:“谨遵母妃口谕。” 林逸衣进去换衣服。 元谨恂不高兴了,林逸衣带他们去玩,他呢,这里岂不是剩下他自己了?他的初衷可不是如此。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看几个孩子的神色变得保留,但也没有多么不能让人接受。 可孩子毕竟不是他的下属,没有那多花花肠子为父王严厉的目光一扫,各个变的僵硬害怕,年龄最小元自盈险些被父王看哭。 不一会,林逸衣从里面出来,上身穿一件紧身小袄,下身是长裙,头发打散梳成马尾,但一想在王府,林逸衣在马尾的基础上挽了起来,简单的用了一根木簪。 元谨恂看林逸衣一眼,眼中闪过一缕赞赏,继而满意的颔首,简单利落也不掩华贵内敛,布料看似简单,也是今年的新贡。 元谨恂是越来越满意成衣坊的办事效率。 “走吧。”林逸衣活动活动手臂,边走边进行简单的拉伸活动。 突然元自冥怯怯的站定,睁着与父亲酷似的眼睛恭敬的问:“父王要与孩儿一起去吗。” 林逸衣闻言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你父王还有事。 元谨恂已经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语定音:“好。” 林逸衣转过头没说什么,人家爹陪人家儿子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林逸衣发现本来很惧怕元谨恂的她们见元谨恂跟来,微微变的激动,丝毫不乖大哥找了个‘包公’压阵。 林逸衣边走边教孩子们坐着前期拉伸动作。 春思、春香和一众奶娘仆人在后紧张的跟着。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负手而行,威严庄重,不像去玩的倒像去开会的领导。 旱冰室的房门打开,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一旁的休息台上放了两盆松景,加了几张座椅,旁边还安装了新的扶手,多了放置杂物的多宝阁,上面的靴子摆放的整整齐齐。 林逸衣环视一眼没说什么:“凡是下场的必须做拉伸。” 最小的元自盈终于不傻笑了,跟在哥哥身后一板一眼的伸展着。 元谨恂靠在一旁的扶手上,看着空荡荡的旱冰场,表情平静。 林逸衣觉得奇怪,你不看你的孩子,看那里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压腿不能偷懒,自盈,肩膀后压。” 元自盈悄悄的看眼父王,见父王没有看她偷偷吐吐舌头,赶紧一板一眼的照做。 林逸衣做完一套拉伸动作,率先滑入冰场试验冰面的效果,旱冰地面没有长期不用的摩擦感觉,滑刀与冰面接触后效果上佳,只需稍稍用力,便达到完美效果。 林逸衣一个侧身划回来,正好对上元谨恂似笑非笑的目光。 林逸衣被看的有些不舒服,轻身一动停在他一旁的栏杆处:“你如果忙就回去,我带着她们没事。” 元谨恂嘴角扬起又落下:“这几天休沐我也没什么事,你们玩我在这里坐一会。”元谨恂说着退回到坐椅区,视线离开了冰场,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本书。 林逸衣摇头一笑,看向一旁跃跃欲试又再三隐忍的孩子。 “来吧,我先带你们滑一圈,排好队一个个来,自冥第一个。”林逸衣牵住他的手,瞬间带他飞向场中,一圈圈完美的大循环如轻快若飞,衣裙随风展开,她如一只飞翔的海鸥在海面上尽情滑翔。 元自浩激动的握着旁边的拉杆,他好久没这么滑过了。 元自染、元自盈看的紧张不已,但碍于父王在场不敢尖叫。 林逸衣一个完美转身把元自冥送回去,瞬间拉过元自浩。 急速而过的风声、气流让元自浩忍不住想尖叫,但瞬间响起旁边坐的人,立即闭嘴,仰着头激动的对着母妃笑。 林逸衣也笑,放开元自浩的一只手,手臂拉开,如天鹰击云般急速旋转。 元自浩害怕不已又激动的不行,刺激和速度双重结合让小小的他觉得棒极了。 林逸衣突然一个回旋把兀自陶醉的元自浩举起来,一个花哨的侧滑后又快速把呆愣的他放下,然后松手,潇洒滑开,鼓励的跟在其身后让他稳住,自己提速。 元自浩本来想哭的,但爱面子的他怎么会在兄妹和父亲面前哭,立即稳住身子,倔强的追上林逸衣的脚步。 “对!就是这样,快!加速,很棒!” 林逸衣趁元自染不注意路过她的时候坏笑的把人拉入冰池。 “啊——”元自染下一刻已经笑了,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转,瞬间温柔了元谨恂在场的压力。   ☆、076不忙 元自冥跟着滑入,脸上洋溢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他抓住弟弟的手,一起跟着母妃保护大小姐冰上飞扬。 林逸衣指指边上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自盈。 元自冥元自浩立即会意,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带着她一起滑入冰池。 只可惜小家伙平衡能力不好摔了一叫,一旁奶娘紧张的险些要冲进来。 林逸衣已经划过去扶起元自盈,带着她重新上路, 元自染趴在最近的栏杆上对着她们笑。 一会元自冥和元自浩就凑了过去,毫不吸取让妹妹摔倒的教训非要拉着自染为自染保驾护航。 元自染紧紧地抓着栏杆不合作,脸上依旧洋溢着开心的笑脸。 元自浩苦口婆心的仗着两人的交情要充当自染的英雄,当回旱冰小老实。 元自染坚持啊抓着栏杆不松手,对这位打出交情的哥哥不放心。 元自浩也不气馁,自行展现自己的滑冰技巧企图获得妹妹的认可。 元谨恂看着场中如孔雀开屏的儿子,再看看温柔可人的女儿,以及场中笑容洋溢的女子,不禁合上书,目光缱隽的望着这一切。 “父王。”元自冥滑过来,喊这一声称呼时还不忘单膝落地:“父王也进来玩吧?” 元谨恂神色含笑,摇头拒绝:“父王不会。” 在元自冥心里父王怎么可能不会:“父王,很好学的,母妃一教您就学会了,父王孩儿伺候您穿靴。” 元自冥立即从里面出来,迫不及待的伺候父亲。 元谨恂本来不想去,但听到那句‘母妃一教您就会了’便不再说话,林逸衣是怎么叫自染和自盈的?手把手,一路护送,他觉得自己就算不用一直看管着不用一直鼓励,怎么也得手把手。 于是下一刻,元谨恂穿好靴子,站在光洁的冰面上。 元自冥赶紧自告奋勇的去找母妃,唯恐让父皇久等了转身离开:“母妃,母妃。”元自冥滑过去拉住母妃的衣角,指指入口的位置:“母妃,父王也要学,您去拉父王……” 元谨恂冷傲的站在那里无奈的看着不远去的林逸衣。 林逸衣淡淡一笑,吧自盈交给元自冥,滑了过去。 元谨恂绝不承认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想着她会过来拉起他的手,对着他笑,便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萦绕心间,慌张了灵魂,冻结了冷静。 林逸衣在他几步外停住,看着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禁觉得好笑:“你不会真等着我教你吧,对成年人来说,没什么难度的,只要能保持平衡就能滑动,你现在站的如此……” 林逸衣看眼他笔直的神行:“应该没有问题,你试着向前走,如果不行扶着身后的栏杆试两次就习惯了。” 元谨恂的神色恢复如常,心中的悸动在她的劝解中一点点消失,更覆冷硬:“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你陪他们去玩吧。” 林逸衣颔首:“那好,觉得你也不喜欢这个,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位好父亲,很懂迁就自己的孩子。” 元谨恂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一个表情,转身走了回去,下一瞬便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甩去看不见的角落,然后忍着莫名其妙的怒气,坐回位置上生闷气。 元自冥见父亲站了一会便离开,心情顿时落寞,刚才都是他不好竟然让父亲进来陪他们玩,父亲一定生气了,他不该你如此鲁莽,君子不当以喜误人,他方才的要求分明让父王为难了。 元自冥越想越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理应处死,继而小小的他变的有些惶恐,身边的一切再无法让他展颜,本就心思脆弱的他,觉得父亲此时不高兴也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他要求父王进场父王就不会不开心了。 元自冥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神情凄苦惶恐不已。 林逸衣注意到元自冥神色不对,松开元自浩滑了过去:“怎么了?不知滑的很好吗?怎么不玩了?” 元自冥眼里顿时盈满泪水,只需林逸衣再一句关心,他能哭出来。 林逸衣不明所以:“怎么了?” 眼泪涌出眼眶,元自冥觉得当着弟弟妹妹和父皇的面哭丢脸极了,努力想空竹住却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林逸衣蹲下身与他平齐,元自冥过于敏感,其实没什么不好,只要以后学会控制不让敏感影响自己的情绪,就会是洞察人心的先行标。 元自冥抽噎着忍不住看眼父王的方向:“母妃……孩儿……孩儿是不是惹父王不开心了,父王明明说玩的又不玩了……一定是孩儿不好是不是……” 林逸衣闻言看眼坐在休息区看书的元谨恂,纳闷他怎么回去了,可能是不喜欢这里人多吧:“怎么会,你父皇只是不想跟你们抢地方……” “真……真的……” 元自浩、元自染、元自盈见这边有情况纷纷聚了过来。 元自冥一瞬间慌了,父皇肯定看见他哭了,肯定的。 “哥,你怎么了?”元自浩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上千拉住元自冥,一副要为兄报仇的架势。 林逸衣看着他们,不禁又看向休息区,元谨恂仿佛没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依旧低着头看书。 林逸衣有些无语,他是没看出他几个儿子的情况,还是自信一定能再培养一个更出色的儿子,他这几个孩子因为成长经历不明明显各自有各自的问题,她不信元谨恂看不出来。 但元谨恂却不明管,至少她没见元谨恂对他们潜移默化过。 或许元谨恂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林逸衣不诽谤元谨恂的意思,人家的儿子就算多了不稀罕也不会想着看他们不成才,她一个外人操什么心。 林逸衣拉住元自冥:“你看你父王在看书,你皇爷爷明天要考你父王的学问所以要抓紧时间看书,我们自己玩好不好。” 元自冥闻言瞬间不哭了:“真的?”就像父王考效他们一样?父王也要回答问题吗?父王不是什么都会吗? “对啊,我们不要打扰你父王自己玩吧,其实你父王刚才进来,你因为高兴才对,他是怕他不进来你伤心,所以便想做给你看,谁知道你还是哭了,呵呵男子汉不可以动不动就哭。” “真的?”元自冥不想哭的!好丢脸。 “恩,去玩吧,你看自盈都要站不住了扶着她滑一圈好吗你?” 元自冥急忙点点头:“恩。” 林逸衣看着几个孩子重新跑远,再看看眼睛黏在书上不肯抬头的元谨恂不知道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不至于这一会就不高兴了吧。 林逸衣滑过去趴在你栏杆上看看他:“怎么了?你儿子哭了?”你怎么不问一问。 元谨恂抬头看她一眼,又冷漠的重新垂下:“不趁年纪还小哭一哭难道长大了哭吗?” 林逸衣不说了,你儿子你愿意让他们怎么哭就怎么哭。林逸衣拍拍手滑入冰池。 元谨恂瞬时合上书脸色更加难看,多问一句会死吗! 纪道后退两步,离他主子越来越远。 “看什么看,去倒杯茶。” “是。” …… “王爷没有在前院而是直接去了重楼院?” 水鸳赶紧让奶娘小点声,点点头:“是的,回来换了衣服后直接过去的,小点声,别让侧妃娘娘听见。” 叶奶娘当然知道,只是心里不禁疑惑:“你说王爷对王妃娘娘是什么意思,王妃一个人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王爷也不闻不问,这才刚回来就黏了过去,王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看今天府里这忙碌的架势王妃也不像失宠的,姑姑去打听打听,王爷现在还没从重楼院出来。” 夜奶娘不懂了:“可如果是真的,王爷看中王妃什么?” “谁知道,王爷天天都那样谁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比王阁老脸都黑。” 叶奶娘立即训斥道:“说的什么话,小心让人听见了,侧妃娘娘也救不了你。” 王云雪突然走出来好奇道:“什么救不了你?水鸳是不是又闯祸了?” 叶奶娘赶紧冲水鸳使个眼色。 水鸳立即凑上去:“回娘娘,水鸳不敢闯祸,到是娘娘您,天色晚了娘娘赶紧换身衣服去重楼院才是。” 王云雪闻言冷哼一声:“姜氏派人来催了?” 水鸳立即垂下头:“没有。”但王爷在重楼院,想必各院的主子都会早到,她是怕侧妃娘娘晚了。 “那急什么,等着吧。” 水鸳与奶娘对视一眼没敢说话。 …… 元谨恂非常想有气节的一走了之,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后再凉她七八个月,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但元谨恂清楚的知道,林逸衣依然会如此,且非常享受被他晾着的过程,基于元谨恂不想让她痛快的前提,所以元谨恂没走,他决定让大家一起不痛快。 其实心里多少知道夜衡政那晚妥协的效果很好,所以元谨恂吸取一定的经验,觉得必要的时候低头也不会死人。 林逸衣带着孩子们离开冰池出来见元谨恂还在看书:“你没事吗?” 元谨恂抬头:“不是说要给你接风,让我过来?”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这样啊。”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毛巾擦擦汗。 ------题外话------ 别问我有没有二。让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077入宫 077 “我先出去!不准挤!” “我先出去!” “元自浩你找打是不是。”元自染凭借身高优势叉着腰瞪他。 元自浩想到她锋利牙齿立即蔫了,哼,好男不跟女斗。 几个孩子疯了般从冰场向外冲。 林逸衣立即回头道:“都停下!穿上外氅再出去!” 元谨恂放下书本,瞬间扫过去。 几个孩子心神一震,立即不敢再动,垂着头让奶娘们伺候,心中已忐忑不已,后悔刚才竟然忘了父王还在这里。 元谨恂沉默的把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看着林逸衣忙完了她自己还不忘给孩子们擦擦汗,几个孩子背着他不合规矩的跟她闹在一起,脑海里不禁想到五个字——慈母多败儿。 元谨恂眼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整体神色依然冷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满林逸衣对孩子的宽容,却也没有淡化眼角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走了。” 林逸衣拍拍每个孩子的肩,从大到小依次排列:“走喽,排排坐吃果果,排排队要过河。” 元自盈小脸一仰,脆声声的道:“母妃,咱们不过河,咱们回家。” “行,排排队回家家,小自盈找妈妈……” “母妃,什么是妈妈?”漂亮的小自盈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天真的望着母妃。 林逸衣故作思考的扶着额,望着小家伙可爱的苹果脸,忍不住捏了捏:“妈妈就是照顾小盈盈最用心的人,比奶娘更心疼你,比母妃更爱护你,比父王更宽容的冷姨娘啊,你冷姨娘对你们就像阳光般温暖,所以如阳光的冷姨娘就是妈妈……” 元自盈闻言呵呵的傻笑:“妈妈,冷姨娘是妈妈,那孩儿以后可以叫姨娘妈妈吗?” “当然可以了,妈妈是只有我们小盈可以叫的,是我们小盈一个人的太阳哦。” 元自盈立即开心的要恍惚但想到前面杵着的冷面煞神,最终还是象征性的笑笑,勾着母妃的手表示喜爱。 元自染跑到另一边牵住林逸衣的手问自己可以不可以也叫韩姨娘妈妈,林逸衣颔首而笑。 元自浩、元自冥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却没有上前问话。 林逸衣注意到元谨恂赞赏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闪而过,想来这两个孩子对‘妈妈’二字的表现让他满意,的确男子不违族制、不轻易尝鲜是家训;而对女孩子便宽容一些。 走着走着,本窸窸窣窣的雪越来越大,不一会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瓦上瞬间雪白一片,银装素裹,无比妖娆。 “好漂亮啊?”一路的烛火映照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如特质的仙境,分外晶莹, “如果永远下雪就好了。” 林逸衣望着漫天的大雪,不知为何想到一句话:大雪烹茶娱,贵女叹雪梳。寻常贫家子,裹腹不敢出:“是啊,很漂亮。” 林逸衣揉揉自染柔软的青丝,心中宁静,小孩子天真的言语并不能说明她们没有同情心,不过是看到漂亮的事物发出的一句美丽感慨,与民族大义、世间冷暖没有几毛钱的关系。 “雪姑娘好可怜啊,太阳出来就化了……” “但是太阳很温暖啊。”林逸衣牵着她们的手走下走廊踩在雪上。 “那怎么办,孩儿哪个都喜欢。” “很简单啊,拥有雪的时候安静欣赏,拥有阳光的时候我们拥抱,不辜负时光就是珍惜过你心中的所见。” 元自染、元自盈笑了,围着林逸衣问东问西,不时接一朵硕大的雪花贴在林逸衣的手上,惊的林逸衣冷的捏她们小脸。 元谨恂不知不觉跟在了她们身后,望着笑闹的妻子和孩子,看着簌簌而下的飘雪,不禁也伸出手接了一片放在掌心,看着雪一点点的融化。 突然林逸衣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向下倒去,孩子们、身边的仆人们瞬间扑过去要拉她。 可几个孩子还小,却又距离她最近,冲的太快阻了后面的仆人,还顺着脚下的惯性向林逸衣扑去,眼看林逸衣就要摔在下面。 下一刻,却被揽入一个冷硬结实的臂膀,强烈的男子之气瞬间暖化了冬的阴凉。 林逸衣潜意识的要稳住自己脱离元谨恂的扶住,但还不等她站定,元自盈惊恐的扑在她身上带着强烈的惯性向她腰部撞去,重新把她撞回元谨恂怀里。 元谨恂顺势揽住她的腰,稳住一大一小的冲击,心神骤然有些恍惚,入手的腰肢异常柔软,淡淡的玫瑰香气钻入他鼻尖,让他瞬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周围人见状已含笑的跪下,感谢王爷出手,也‘笑话’大小姐救人不成反而害了娘娘。 元自冥、元自浩偷偷的看眼父王,见父王似乎没有生气,也大着胆子笑了。 元谨恂没有贪恋怀里的柔软,立即把林逸衣扶正,不慎认真的训斥自染莽撞。 元自染偷偷吐吐舌头,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元自盈见了不干了,见父王没有生气,也要撞撞母妃,让父王抱抱自己抱抱母妃,于是孩子气的她环着母妃的腰不停的摇着:“自盈也要,自盈也要,父王抱抱,母妃抱抱。” 林逸衣哭笑不得抱起她,不过瞬间悔了,好重:“你吃什么了,这么能长。” 元谨恂见状冷笑的拽过林逸衣接过她怀里的元自盈:“是你太瘦弱,这不就没事了。”说着单臂一个娃颇为得意的展示自己优于林逸衣的力量,其实他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无聊。 林逸衣笑了:“是啊,是啊,你力气大,气吞山河,抱个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抱孩子有什么不能得意的。”元谨恂看着她的小脸,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聊了:“总比你抱不住好。” 元自盈自从转入父王怀里,激动的不得了,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还要把这种激动分享出去:“母妃也来,父王也抱。” 周围顿时一片笑声。 元谨恂颇为大度的敞开手臂,一副骄傲自满的看着一旁笑着的林逸衣:“来吧,我无所谓。”望着雪色烛光中她温和高雅的笑容,元谨恂觉得自己当初疯了才去写和离书,就是盖假的也不应该,不过他如果不想一个女人离开,有的是办法。 林逸衣懒得理她们的把戏,骄傲的仰起头:“羞死了,这么大了盈盈还让抱抱。” “不羞不羞,盈盈不羞,父王盈盈下来。”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但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很久的众妾室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冷氏见王爷抱起自家女儿时,吓的就要冲过去,但一旁的纪道瞬间把她拦下,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看着唯恐女儿惹恼王爷,嫉妒都顾不上了。 沈氏望着欢乐的一幕,扶着肚子,心中微微落寞,不知她的孩子出生后,她有没有机会带着孩子与他在雪中玩耍。 韩氏看着这一幕,向来柔美多情的笑容,有些苦涩,烟雨般风吹而飞的身姿仿佛下一刻就能悲伤的飘走,但,那人是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又觉得她本来就该与她们不一样,所以得到的多,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何况王妃现在心思复杂,不死在她手里,她少为王爷纳几位妾,她就满足了。 罗氏撇开头,但下一刻又带上平和的笑容。 吴相怡的落寞显而易见,但让男人看绝对不会讨厌,她小巧精灵的样子,吃醋也无比可爱。 王云雪紧紧地攥着手帕,心中翻江倒海,原来他也会笑,原来他也会陪女人说如此无聊的笑话,原来他也有耐性,只是这些都不屑给她罢了,什么天生冷感,什么心思在大业上面,他现在做什么,还不是在哄女人高兴。 王云雪心神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如果不是叶奶娘快速扶住她,她已经出丑了。 王云雪心里极其不甘心,自己哪一点比那个穿的乱七八糟发型也古里古怪的人差,王爷怎么从来没有对她笑过。 林逸衣感觉到一股敌意的注视,瞬间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已变的得体大方:“大家来了,进来吧。” 元谨恂也收了笑脸,把孩子放下,跟在林逸衣背后向正对的大厅走去。 无形中隔绝了刚才与现在,对正房和妾室的不同毫不掩饰。 众人熟悉了王爷偏执的正室观念,以前就没把王妃休了,病的只剩骨头了还能在重楼院留宿,不得不佩服王爷的忍功,现在王妃明显珠圆玉润,虽不想承认,但王妃现在性格比以前好多了,王爷对她另眼相待也不为过。 重要的是,王妃是正妻,还是王府有权有实的正妻,她们这些当妾的跟正妻闹什么,回头再被卖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云雪看着这一切,心中骤然惊恐,她敏感的察觉到,周围女人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妒忌的情绪,即便有。也是微不足道的不舒服,没有一人有强烈的怨念,只有她。 一瞬间她觉得毫无依靠,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可能吗?没有很深的怨念谁会对正妻下手,比如沈氏,如果不是杀子灭门之仇她会恨王妃吗? 但王妃怎么可能不让妾室生孩子,一看满院子的孩子就知道,王妃没胆子那样做!灭门之仇更不可能有,她一个王妃足不出户怎么会干那些事,那她凭什么借刀杀人?挑拨离间,只为微不足道口舌之争,谁会拿性命去搏。 王云雪甚至都顾不上看自己穿的是不是比王妃好看,是不是比王妃更漂亮庄重,便被自己的无助弄的六神无主。 难道让她做了栽赃给王妃,她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她又不是深居王府多年的老夫人,背后有自己强势的人脉,她不过是新入府的侧妃娘娘,带来的陪嫁堪堪跟侧妃殿的仆人混熟而已。 罗红夕上前一步与王云雪持平:“侧妃娘娘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莫不是出来的急穿得太少,染了风寒。” 罗红夕说着,状似不经意的扫眼王云雪此时的穿着,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摆脱了走年龄和娇嫩的路线,一身天蓝色的正装既衬托出了她的美丽又衬托了她的地位。 可惜,年龄太小,压不住正装的威严,何况又太正经了跟王妃随意的不正经比,她现在又不够看。 王云雪岂有不知罗红夕想什么的道理,但王云雪岂会把一个因为名声不好入府的贵女放在眼里,边走边道:“能早点见到王妃怎么赶都是应该的,待会进去坐坐暖暖不就好了。”倒是你们这些妾,没有座位就要站着,吃饭的时候还要一旁伺候,有什么沾沾自喜的。 “是啊,坐在王妃身边,王妃一定会照顾好侧妃娘娘,娘娘很疼比自己小的姑娘,你看刚才,大小姐二小姐怎么闹娘娘都没说话呢。” 这是暗讽王云雪就是一个孩子,坐的距离王妃越近越能显示出王云雪的缺点,把兴家治国的韬略用在后宅的她,杀伤力一样惊人。 王云雪平静看眼罗红夕,见她凤眸如秋,风韵犹存的确比自己更女人,但那又怎样,不是对手的对手说什么,在她面前也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她只是心中不悦她们对王妃的避让,明明外传王妃种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缺点,她们怎么会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均不想取而代之,不是说以前后宅是韩氏和年婳的天下。 她们对王妃突然夺权就默声不语吗? 殊不知她们是语了,结果下场都很狼狈而已,但这事没人细与王侧妃说,一来不好听,二来王府的人在没必要的时候没那么嘴碎。 众人入内,对换衣归来的王妃一阵吹捧。 韩氏最先娇柔的开口:“早上没细看,现在才发现姐姐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难怪王爷天天念着盼着姐姐回府,姐姐不在这府里就跟少了什么似的,吃饭都不香了。” 林逸衣无奈:“就你嘴甜,没赏的。” 吴相怡立即调皮的道:“没赏那妾身可不夸娘娘,就让娘娘的美这样放着,心疼王爷去吧。” 众美人闻言掩嘴一笑,见坐在高位上的王爷没有怒色更是含沙射影的边夸边往王爷身上影射,希望王爷听了哪一句也多看她们一眼。 林逸衣静静的坐着态度从容,别人说的开心她也就听着,回来了就坐好了应对这样场景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身边这位很闲,一直坐到现在。 林逸衣顺势与所有人聊着,聊生活,聊布料也聊新开张的胭脂水粉铺子。 气氛和乐,相谈甚欢。 林逸衣本身就擅长聊天,尤其把职位当工作的时候最为尽心,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争取让聊天的人都有话可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比对着元谨恂强。 姜氏掩嘴一笑:“娘娘刚回来,我们也没什么好给娘娘准备的,略备薄酒,娘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刚才王爷还问吃什么呢,想必是惦记你们的心意,嘴馋你们的手意了,直夸罗姨娘一手汤羹调的最入味。” 罗红夕立即红了脸颊,赶紧上前:“妾身谢王爷赞誉谢王妃娘娘提点。” “是你手艺好,王爷离不开,瞧我说这些小吴又不开心了,你放心,你那一手难看的荷包手艺,王爷什么时候扔过,还不知足。” 吴相怡立即嘟嘟嘴娇嗔的瞥了林逸衣一眼:“王妃最坏了,当着孩子们的面揭妾身的短,妾身以后怎么教她们女红l嘛?” 这下众人都笑了,韩侧妃尤其笑的开心:“我的吴妹妹,你省了吧,自染可受不起你的手艺。” 冷氏赶紧跟上:“我们盈盈也不行。” 吴相怡闻言脸色通红就差跳脚了:“王爷,你看她们都欺负我。” 林逸衣温柔的一笑,知道元谨恂不会开口,反而会冷场这就违背了她的初衷:“你就别找靠山了,王爷被你荼毒了这么久,就可怜可怜他吧。” “就是,就是,吴妹妹你可别再绣荷包了。” “人家愿意。” 又是一阵哄笑。 王云雪坐在位置上没人理她,到是林逸衣看她无聊,几次夸了她漂亮,调侃了几句她和王爷相亲相爱什么的,但下面的人似乎不喜欢她,不接话。 林逸衣没办法为了气氛,只好少说王云雪,免得她撑不住场,心想王姑娘这是被排挤了,还是要自己想开啊。 王云雪就那么坐着,周围和乐融融的气氛仿佛与她无关,喧闹中她的安静显得那么突兀又那么特别。 王云雪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不是由她引导,这是她本来给自己的定位,代替那个总给王爷找麻烦的女人,做王爷身边最贴心的妻子,想不到传闻中小性没见识的王妃,竟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王云雪心里落差很大,悲伤和委屈一半都是真的,本以为的救赎位置被人占去,她怎么会高兴? 王云雪可怜兮兮的看眼高位上一直沉默的男人,如果能得到他一丝怜惜,今天的一切都值了,他会看她吗?他看到他的女人们欺负她了吗?她的委屈他收到了吗? 永平王自始至终没抬头。 直到厨房里派人传话,晚膳好了。 林逸衣笑了,不是公式化的笑不是任务,是真的如释重负,因为吃饭时不用说话。 元谨恂敏锐的捕捉道林逸衣眼里的疲惫,本来还舒心的氛围,瞬间变的刺目,面对这么多人她累了吗?但她却没有说话,是因为答应了他的原因? 元谨恂觉得前一刻的舒心瞬间成了笑话,她不过把这一切的相处当成工作而不是家! 元谨恂神色里,骤然闪过一丝冷意,如此想摆脱王府吗?怎么会那么容易,你自己看不到这里多适合你,他就费点心让她看到。 重楼院展开了只有年节才会用的长桌,菜品是众位女子精心挑选后让厨房做的。 林逸衣没有让任何人伺候用膳,全部入席,丫鬟在侧。 一顿晚膳下来无话,她是吃饱了,别人不清楚。 吃饱喝足,总该散场了吧。 接过元谨恂不动,所有人都不说走,大有再喝次茶再聊会天的意思。 林逸衣嘴角僵了僵,抽了两下,无奈的苦笑,这是……赖上了? 王云雪见状心思一动,如果她这时候委屈的离开,是不是就能彰显出她的委屈,王爷就会正视这些人对她的不敬。 王云雪刚想开口。 突然元谨恂道:“跪安吧。” 王云雪一愣。 一众打算赖着看王爷的女人,只好起身,恭敬的告辞而去,反而王云雪倒成了最后一个‘恋恋不舍’的看着王爷离开的。 王云雪出来后,气的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明明主动权在她手里,明明她第一个有离开的想法,明明该是她贴心的提出来,然后所有人也看出来后,离开,为什么她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为什么…… 林逸衣眉宇无限舒展,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臂膀,僵了一个多时辰累死了。 元谨恂见她如此,突然宠溺的笑了:“装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大度到留一下呢……” “别闹了,累死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女人是要经常滋润的,你看你刚才的样子,整个一瓶杀虫剂,要把她们都毒死。” 元谨恂手指一弹,一片叶子搭在林逸衣没形象的乱伸展的手上:“淑女点,也不怕污染本王的眼。” “切。”林逸衣抬步向里面走去:“不污染你了,我进去了,累了,你要走就走,对了……”林逸衣退回一步:“谢谢,这里很漂亮……” 不等元谨恂讽刺她一句‘有眼光’,林逸衣已经进了里屋,准备洗漱就寝。 元谨恂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眼里一片清明,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放弃。 林逸衣进去了就没有出来。 元谨恂在客厅看完了整整一本林逸衣批注后的书,下半夜才离开。 …… 翌日,天色放晴,早晨忙碌的永远不会是她们这些主子,不管昨晚下了多大的雪,出来时,地面整洁如初,只是房屋上和树梢上的白色,可窥见昨晚的雪量。 林逸衣穿着正统的暗红色金边盛装,头上是元谨恂特意打的七头凤,看着威风凛凛其实里面真空,非常轻。 春思、春香恭敬的托着王妃外袍上的长曳,等着不远处走来的沈氏和王氏。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让娘娘久等了。” “没事,王爷也还没来呢。” 王云雪一身粉色盛装,当真是漂亮惊艳,看着就让人想犯罪,至少林逸衣很想犯罪。 不等王云雪行礼,林逸衣先一步拖起了她:“无妨,没那么多规矩。”然后看向一旁身怀六甲的沈氏:“你身体不适,去车上等着吧。 “谢王妃娘娘关怀,妾身在这里等着就好。” 林逸衣没说话,万一元谨恂那个暴君挑沈氏的礼数的确不好。 元谨恂身穿玄色官袍,披着黑色大氅,长发披肩,威严肃穆的走来。 林逸衣瞬间移开目光,觉得这间大氅她绝对不会认错。 “参见王爷。” 元谨恂直接从三人身边经过:“上车。” “是。” 林逸衣先把沈氏扶上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人家是孕妇,本能的相让。 元谨恂见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走。” 冬至大节,举国欢庆,皇城外车马云集,等待进宫朝拜的车马越来越多。 永平王府的马车直接驶过人群,从侧门长驱直入。 不一会永寿王的马车、永乐王的马车也长驱直入。 陆陆续续的所有成年皇子、公主的马车均从侧门进入。 外面等候的臣子不禁对连续而过的几辆马车议论开来,不管有谱没谱,都觉得永乐王和永寿王危险了,永平王可是嫡子。 但皇上不真正松口,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宫内张灯结彩、红绸飘香,新衣新帽,一派喜气洋洋。 现在时间还早,内宫大门还未正式打开,所有皇家马车停在第二道宫门外,准备下马步行入内。 驸马们扶了公主的手下车。 王爷们携了王妃们下马。 元谨恂也没有免俗,等在马车外托住林逸衣伸来的手,搭在手腕上的手十分纤细,即便隔着衣服也感觉不到她的力道。 林逸衣下马,顿时吸引了一众妯娌大小姑子的目光。 林逸衣早有先见之明,脸上铺了厚重的粉底,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妆容并不怎么精致,眉眼化的细腻,几乎与原来的样子脱相,她是为了确保远远看她的人和不敢看她的人,在再次见面时不能认出她的样子。 王云雪、沈氏随后下车。 两人的出现瞬间分担了林逸衣身上的压力,但也加重了周围肆无忌惮的议论。 “她就是永平王妃,不是说要病死了吗?” “年初说就要病死了谁知道现在还活着呢。” “大概是气不过皇兄娶了位更贴心的美娇娘。” 元谨恂的目光陡然看过去。 周围的声音瞬间一静,但不愤的冷哼依然不减。 ------题外话------      ☆、078夜太 林逸衣当没听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元谨恂身后,不是侧了一步,而是直接站在他的阴影里。 元谨恂见状,骤然回身握住她的手,寒气辐射周围三尺,面容很严肃:“别怕,有我。”然后放开,不给她增加任何麻烦,向来堪称温和的脸上,此刻早已土崩瓦解,三分严厉、四分冷傲的站在林逸衣身前,不准任何人窥视。 小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真以为自己是嫡长子了,气派做的到足,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就是父皇老了,糊涂的认不清宠的是谁,他就真以为自己能摆大皇子的谱,也不看看众臣答不答应,二皇兄答不答应。” 一旁低眉顺目的驸马赶紧拽拽永真公主的衣袖。 永真公主立即不高兴的挣开:“拽什么拽!有话就说,谁还能吃了你吗?”不争气的东西。 周围的视线顿时在永真驸马身上扫过,但都心有余悸的绕开,永真公主脾气暴躁,伶牙俐齿,却深受皇上宠爱。 皇上当年怕她嫁的太高,驸马太厉害,对永真公主不好,驸马冷待永真,皇上也有鞭长莫及,所以皇上千挑万选了一个门第高却性子软的驸马。 永真驸马果然呵呵一笑,继续站在永真公主身侧,随便永真公主骂,还怕公主骂累了主动送水,可惜,只能招来永真公主更大的怨念。 林逸衣静静的看着她们目光沉静,她不知皇上做的对不对,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女人都不喜欢站在主导地位,形成争强好胜的性子; 有时候她们宁愿臣服本领强大男人,也不忍受窝囊的男人一味迁就,尤其姐妹淘再嫁的好一点,天天逛街美容,当事人却又要为升迁的家庭奋斗时,更为明显。 这个研究很有意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不逼到一定程度,女人都拒绝成长,可若逼到一定程度,成长的又太过恐怖。 人性真是复杂。 林逸衣低着头看着脚下不染纤尘的石路,心里对三百六十行的敬意直线上升,尤其是古人诚恳的钻研精神佩服,他们或许因为接触的知识不多有些憨傻好哄。 但论踏实肯干、认真负责也是他们,至少她就扫不出这样的地面。 “怕什么,抬起头来!”元谨恂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从前面传来。 林逸衣抬起头目光下意识的在众人身上扫过,见在场的人已经转移了议论目标,她就如过眼云烟被人忘在身后。 林逸衣不禁看眼前面傲立坚定的男人,真心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从小接受三妻四妾和男人为天的概念的话,能嫁给他的确很幸福,一定妻妾和睦,儿女成堂。 元谨恂把她休了绝对是明智之举,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慎掉入他这锅鲜美汤汁里的老鼠屎,会破坏他整体美感。 上天对元谨恂还真不是不公平,明明不争气、不合拍的发妻要死了,元谨恂从此解脱,再娶了王姑娘当继室,然后开启帝王之旅,享受自己的巅峰和权利,偏偏碰上她这么一个人在他老婆身体里活下来。 如果生命可以投诉,元谨恂完全可以怒吼了,儿时丧母,成长时被父亲抛弃,少年时应付一群虎视眈眈的便宜阿姨和她们的字母,好不容易成家了又有个拎不清的老婆,好不容易把老婆熬死了,又碰到自己。 林逸衣是越想越觉得元谨恂倒霉,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林逸衣再次看向沈氏和王氏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唯恐她们两个因为自己对元谨恂的爱少一分,听说今天太后的宴席上有个姑娘还没有着落,如果长的好看,性子又好,她就为他争取一下,不枉他帮她一场。 大门轰然而开,二十多位小太监,分成两列快速推开内宫的大门。 一位手拿拂尘的小太监跑出来,在圆墩上站定,高声道——入内—— 一众皇子皇孙皇媳,一拥而入,中途无人给元谨恂让路,嫡子怎么了,有皇上过问怎么了,在永平王不爆出自己的能力时,每个人都不会对他真的尊敬。 王云雪望着被故意拥挤而出的王爷,心里不禁为永平王委屈,他们算什么,连她爷爷都要对永平王敬重三分,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他!不过是一群寄生虫。 王云雪想上前给予元谨恂鼓励,可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她,距离他最近也不是她。 王云雪怨恨的瞪眼林逸衣,觉得她一无是处,除了能在后宅溜达溜达,什么事也做不了,一出现就需要王爷保护,现在更是无动于衷的在王爷身后站着! 她怎么能这样,只享受王爷给她的好,却不为王爷着想。 沈氏也面含悲凉,看向王爷的目光饱含深情。 林逸衣无动于衷,因为没什么可争的,不过是入门的先后,如果元谨恂在意这些,他便不会隐忍至今,他要的是整座圣国皇城。 元谨恂表情都没变一下,确定身边的都‘不挤’了,回头对林逸衣道:“走吧。” “恩。” 四人随着最后的人潮入内,气派宏伟的帝王殿金碧辉煌、龙飞凤舞,即便是参观过北京紫禁城、见过罗马大教堂、游历过雅典神庙,也不得不惊叹它的宏伟大气。 从敞开的大门到正殿龙门,七十二根龙翔石柱高耸如天,直通皇寝的大道可供二十四辆皇家马车并行,比北京交通要道还宽敞。 人站在皇寝之外,不禁觉得渺小若蝼蚁,不自觉的臣服于皇家的威严大气,若是第一次入宫的平民,只是这一幕足以让他们匍匐前进。 林逸衣也觉得有点喜欢这里了,建筑巧夺天工,整体布局狂妄霸气,但凡热衷权势的人,对这里都有冲动,就算没想法的人,站在这里也能生出一争天下的野心。 ——皇上有旨!宣永平王、永平王妃觐见—— 争什么,这一刻谁先进去才是最该关心的。 元谨恂牵起林逸衣的手,看都不看周围的目光一眼,带着她入内。 林逸衣却不忘回头让王云雪照顾沈千梦。 元谨恂猛然拽了她一下,竟然有些不乐见她的贤惠,元谨恂为自己无聊的想法觉得可笑。 周围一片静谧,不管因为永平王进去他们心里多不痛快也不敢在此处大声喧哗。 不远处的永寿王、永寿王妃尤其沉静,这时候他们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 但以往都是他们,这次皇上就不能一起让他们进去吗! “见了皇上不用害怕,该做什么,做什么,大礼还记得吧?” “恩。” “好,待会跟着我。” 两人穿过三道高耸的房门,一扇朴实无华的门扉推开,明黄色的一切散发着沉默的骄傲,如世间最着重的色彩笑傲一切。 现代的任何黄色都无法比美此刻皇家正真的色调,骄傲的、沉默的、无声的、却有是最光明的。 两人同时下跪: “儿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三拜九叩大礼。 元晰目光微微浑浊的看着下面的儿子儿媳,明皇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也无法阻挡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但常年身居高位、青年时又戎马天下的天,晚年的糊涂中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慢:“抬起头来。” 元谨恂的手不易察觉到的碰了下林逸衣。 林逸衣嘴角动了一下表示收到,其实不用元谨恂提醒,她也知道皇上说的是她,皇上不会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元谨恂抬头,那就只能是她了。 林逸衣抬首,视线停在龙案上,再不敢上移,但这样的姿势足以让皇上看清她的样子。 烈日帝元晰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神色看不出是喜还是不喜:“起来吧。” “谢皇上。” 元谨恂伸手出去扶林逸衣。 林逸衣顿觉尴尬不已,她能起来不用总是拉着她,但这时候又不能不给他面子。 元晰目光一扫,看了眼宝贝媳妇的儿子,你媳妇还没病弱到站不起的地步,急着护什么。 元晰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儿子,却没有异议,对林逸衣谈不上讨厌,就是身体太弱又不能生,配他儿子委实很是委屈,好在王家贵女还算上的台面,能弥补永平王妃的不足。 元晰开始以为永平王妃是什么狐媚女人,能把他骄傲自重的儿子迷得在他这里跪地不起,新婚之夜跑到庄子上看她,做出那么多小家子气的事永平王也没有修了她。 却没想到不是,永平王妃看起来便是很安静的人,目光不强硬不倔强不藏私,看起来并不是不靠谱会争强的人,反而让人觉得是个没什么脾气又软性的女人,皇儿会喜欢她也无可厚非,这样的性子出不了大错。 元晰向来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对道听途说没有兴趣。 元晰虽然心里赞成这个媳妇,但还是瞪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还怕朕吃了你媳妇!” 元谨恂难得扬眉一笑:“回皇上,她身体刚好,不能久站。” 林逸衣脸色一变顿时看向元谨恂,什么是身体刚好? “行了!去给太后请安吧,看你那样子。” “是。” “等一下,宫里还有几株参拿走,别顶着一张死人脸给朕看!” “儿臣谢皇上赏赐。” “臣媳谢皇上赏赐。” “走吧,走吧,太后还等着你们呢。”元晰不耐烦的把人轰走,知道他们相互扶持的身影出了大殿,元晰才为不可查的叹口气,是因为他对原配不用心,那孩子心有阴影吗,所以对这个并不出彩只是性格看似不错的王妃这样费心。 烈日帝看向一旁的应公公:“觉得怎么样?” “皇上折煞奴才了,娘娘尊贵不凡岂是奴才能随便议论的,奴才瞧着王爷对王妃的热乎劲,他们好就什么都好。” “你也觉得她不错了。” 应公公无奈:“奴才不敢。” “朕也觉得还行,没什么优点吧,也没有缺点。” 不得不说林逸衣演绎的很到位,不该表现的一点不表现,该表现的能给元谨恂加分绝对不吝惜。 出了内殿,不等林逸衣缩回手,元谨恂已先一步放手:“刚才那样是权宜之计,我前面做了些事,皇上可能对你有些不喜,所以……总之你不用多想,我这样做这样说有我的意思,请你理解……” 林逸衣看他一眼,他家的事她又身在这里,能说什么,以元谨恂的骄傲绝对不屑一个扔出去的女人:“没事,就是你以后可能要想更多的理由填平而已。” “不劳你操心。”元谨恂走在前面。 林逸衣带着王云雪和沈千梦先一步去了太后的寝宫。 此时宫外的大门已经打开,外朝官员陆续入内,除了三品以上官员需亲自拜见皇上,其余均在前苑等待臣宴。 慈宁宫内。 太后娘娘拉着沈氏的手,激动的眼里闪烁着零星泪意,年迈的容颜掩饰不住心里亲人相见的欢喜,这可是她的亲侄女,沈家唯一的希望啊,太后的手感动在沈氏肚子上抚过,小心谨慎的道:“好,好,孩子听话吗?” 沈千梦哭着点点头:“回太后娘娘,听话……王妃娘娘照顾的很好……” 太后看向一旁站着的永平王妃夫妇,赶紧道:“坐,王妃看起来起色还是不怎么好,快坐。” “臣妾谢太后恩典。” 太后又赶紧拉着沈千梦的手,详问侄女的起居,怕侄女报喜不报忧,不时让宋嬷嬷添上几句。 宋嬷嬷不断点头,眼里闪烁着感恩的目光。 林逸衣看着这一切,觉得永平王纳了沈千梦其实有很大的好处,比如皇上如果征询太后立储的意见,太后肯定支持永平王。 元谨恂站在边上,沉默依旧。 林逸衣觉得太后和沈千梦只是开了个头,恐怕还会说很久,低声道:“你可先告退,一会女眷来了看你在这里不方便。” 元谨恂垂着头:“那你小心点,一会永寿王妃永乐王妃就到了,找个地方坐下后不用露面,今天会来一个正在跟二品大员闹和离的夫人,想来她们的目光不会总盯这你,你也可以少点压力。” “恩。” 元谨恂叮嘱完,向太后告辞。 太后老人家的心思都在宝贝侄女身上,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王云雪倍感无聊,在一旁看茶杯冒烟,或者看王妃轻咳,王妃真的病重吗?快死了吗?怎么所有人见了王妃都觉得她该是病怏怏的样子,她看着怎么不像? “千梦从小就顽皮,现在也能静下心当母亲,林氏以后可要费心了。” 林逸衣急忙道:“沈妹妹为王爷添丁进口,是王府莫大的福气,能照顾沈妹妹更是臣媳的荣幸。” 太后闻言欣慰的拍拍侄女的手,目光高兴温暖:“好,好,一家人不用行礼,你快坐着,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回头本宫送你几个养生的方子,说不定就全好了。” “多谢太后。” “瞧你这孩子,又跟我客气,快坐着。”然后故作恼怒的看向林逸衣身后的两个丫头:“再让你们主子起身,我可要打你们板子了。” “谨遵太后吩咐。”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她对永平王妃没什么看法,又不熟,记得还是以前成婚时看过一眼,早忘了长什么样子,随后就一直病者,有一年为了不让永平王纳妾,拖着病体进宫,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谁还敢让永平王纳妾把她气死。 最主要的是,那时候除了淑妃也没人在意永平王纳不纳妾,也就任凭永平王妃去了。 这次若不是皇上特意让她邀永平王妃,她是不介意永平王妃称病不来的,想不到现在一看,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有肉了,不似很多年前,看了怪吓人的样子:“千梦可给你添麻烦了?” “回太后,怎么会呢!沈妹妹知书达理,入府没多久又能要为王爷添丁,怎么会麻烦,沈妹妹可是我们全府的福星。” 太后那个高兴啊,谁说永平王妃不好,除了看起来病怏怏的,这不哪都很好,太后终于想起一旁坐着的王云雪来:“恩,好,云雪看起来面色红润,眉眼精神,想必也是王妃照顾的好。” 王云雪盈盈一笑,能说不好吗:“回太后娘娘,王妃宅心仁厚,带我们一视同仁,如同亲姐妹,云雪和沈妹妹感激不尽。” “好,都好。” “太后娘娘你,永寿王妃、永乐王妃到了。” “快请。” 沈千梦不好再站在上面,拜别了太后退到王妃身后。 宫女们立即加了椅子。 一位宫装丽人,先于丫头们掀帘而入,眉宇间的喜气掩都掩不住:“太后,孙儿媳给您问安了,愿您容颜永驻,永远这么开心。”说着已经快步向太后而去。 太后也十分配合,大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握着永乐王妃的手,打心眼里喜欢:“你呀,永远这么调皮,没看到你皇嫂在此,也不见礼。” “人家没看见吗。”永乐王妃说着不依的在太后那磨蹭了一会,方转过身给林逸衣见礼:“皇嫂别见怪,我呀性子急,该打,回头皇嫂教训妹妹两句,妹妹绝对不说话。” 林逸衣起身回礼:“哪里,永乐王妃见礼太后心里欢心,多说两句也是孝心使然,咱们姐妹什么时候不能唠唠家常。” 永乐王妃明媚的脸上笑的更加开心,她不见得多漂亮,但是特别欢喜:“还是皇嫂会说话,哪怪皇兄那么宝贝着。”永乐王妃说着,牵住太后老人家的手,说起刚才宫门外,永平王亲自护着王妃的那一幕。 “是吗?”太后含笑的听着,好似很感兴趣。 永乐王妃说了一会,激动的道:“这位妹妹是谁,长得真漂亮,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跟我当初怀世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永乐王妃说着已经放开太后的手,快速走到沈千梦身前拉住她:“快坐下,快坐下,怀着身子最娇贵了,可不能马虎,太后老人家说是不是。” 太后赶紧点头:“坐着坐着,可不能马虎。” “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漂亮的妹妹是谁呢?” 别管永乐王妃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总之太后爱听,太后愿意配合人家祖孙又愿意演,周围的人就得听着。 林逸衣注意到,永乐王妃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让永寿王妃说过话,永寿王妃问了安都未来得及被赐座就被永乐王妃接了话茬。 好在永寿王妃身怀有孕也没人真敢让她站着。 永乐王妃一直逗着太后说话,把沈千梦夸的像朵花一样,肚子里的孩子不用生已经肯定是位矫勇善战的将军。 林逸衣没什么,她们说她们的,能不让她开口最好,被不被冷落只是心里的感受,可林逸衣知道永寿王不高兴了。 永寿王妃抓住空挡赶紧道:“回太后娘娘,臣媳那有个方子对护胎养体效果甚佳,不妨给沈妹妹试试。” 永乐王妃立即接话:“好,我那里也有一副,是怀小世子的时候吃的。” 太后娘娘的视线立即被吸引过去,生小世子时吃的,不就是千梦也能生下小世子?永寿王还没生,性别还是未知数,谁说的清。 永寿王妃并不气馁,一直在截话题,有次还真成功的截到了,让永乐王妃消停了几句话的功夫。 但立即又被重整旗鼓的永乐王妃夺取话语权。 不是林逸衣说,她也喜欢听永乐王妃说话,未言先笑,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就漂亮。 两人你争我夺,刀光剑影,过招无数。 王云雪看自家王妃还在那里悠闲的喝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妾室不能随便开口,王妃可代表永平王,这样憋着算怎么回事。 王云雪愤不过,不断的趁喝茶的功夫撇林逸衣。 林逸衣示意她看沈千梦,有沈千梦在永平王府用说话吗!人笨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是硬伤。 王云雪见状生气的垂下头,想着王妃看她那一眼也不是什么好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场面越来越热闹,来的臣子家眷越来越多,跟随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理,聪明可爱。 当人都快挤满这个宫殿时,依旧不显嘈杂,井然有序,还是能听到永乐王妃不断逗太后笑的声音,不同的是,碍于人多不再拿沈氏做话题,而是聊些皇上当年的丰功伟绩,直夸太后教导有方。 下面的女人女孩没有一个敢随意交谈,活泼些的也不过是垂着头用眼神交流。 只有品级很高的官员家眷会把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在永平王妃身上,一来没见过,二来就是她做的让人鄙视的事太多,阻扰王爷纳妾不是最令人不耻的。 最令人不耻的当属她给一个丫头养孩子,不是脑抽了是什么!简直就是傻!王爷不让她养,她还能回娘家去用娘家向永平王施压,真是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更甚者听说她还为了妾室们一句话气的昏过去,简直给她们这些当正室的丢人,一个妾室而已,不高兴了甩一巴掌,再不满意给男人找个新的,替了她们的位置然后直接卖出去,竟然还被气昏过去,得多小的心思多笨的脑子。 最近更蠢,王贵女入门她跑去庄子上干什么!三杯茶下去就能让王贵女知道即便有圣旨妻妾也是不一样的。 只能说永平王妃没有脑子,小性子有之,却都是不得台面的手段,让人看了不耻而已,沦为圣都的笑柄一点也不稀奇。 跟陆夫人比她简直不够看,错了,她根本就不能跟陆夫人比,陆夫人使的方式不对,但人家能行处英雄末路的悲壮,瞬间把永平王妃踩在脚底下。 不过永平王妃身体是不行,虽然看起来比前些年好一些但依旧糟糕,又没有孩子,哎…… 过了一会林夫人带着长媳也来了,但以林家的身份还进不来寝宫,只是在外面磕了头就在外面坐下来。 外殿坐了不少三品以外近臣的子女,但即便在外殿,这些人也没人说话。 林逸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并没见夜衡政的奶奶,一直紧绷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下面她只要当空气,过了这一天就好了。 林逸衣这一口气还没有舒完。 突然外面高唱——夜老夫人到—— 林逸衣整个儿神经顿时紧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一贯镇定的神色有些破碎,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夜老夫人会看到她吗?会注意她吗? 她就说不能来,什么夜老夫人从来不参加皇宴,根本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怎么办? 林逸衣骤然觉得这种境地非常可笑,就像在惩罚逃出升天的死囚突然要面临更残酷的结果一样,她就是那最可笑的一个,挣扎来挣扎去,她或许能离开那个沼泽,上天似乎不打算再成全她接下来的爱情。 林逸衣嘴角苦涩,甚至都有点想这是不是贪心的报应,能和离成功她就该偷笑,然后找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了却残生,偏偏想收获更多的时候往往是这样的下场。 太后已经激动的从座位上坐起来。 永乐王妃也不说话了,纷纷站起身,迎接圣国最长寿的夜老夫人。 林逸衣也站了起来,透过层层人群,乌发朱钗,她知道不管怎么躲,她的地位都将是必须上前的一个,也必定会被夜老夫人看见,而精神烁烁的夜老夫人看来连老花眼的毛病都没有。 她凭什么认定自己不会被记住,有一天会被认出来,甚至被她老人家委婉的婉拒。 夜衡政很好,什么都好,这样优秀的男人该有一位身家清白、能一心待他的妻子,实在不该是自己。 有些相遇和开心本身就很没道理,更不应该,她不过想简单的活着,他不过想找个爱人,偏偏…… 林逸衣一直不说她和元谨恂的关系,是希望能先试探了永平王的态度,把不该夜衡政承担的一切降到最低,希望这会是一个平缓的过度。 毕竟那时候命运待她不薄,这具身体从未过多暴露在人前,她有一搏的实力,即便是现在她也在力求这一点。 可这一点,随着夜老夫人的到来变的微不足道,因为在真理面前曝光,谎言就是谎言罢了。 林逸衣以长孙嫡媳的身份走在太后身后,虽身形消瘦但不掩尊贵,只要她还穿着这身衣服,就不该让场面变的可笑。 太后与夜老夫人就算不是生死之交也差不多,说她们只是简单的闺蜜根本无法诠释皇权下曾经相互扶持的友谊。 皇上上位夜老夫人出了多少力,夜家主脉凋零依然能挺到夜衡政长大成人,太后从中做了什么,这些都是不能言说的过往,更是她们两位国宝级老妇人的交情。 这样的情谊足以让夜老夫人对太后感恩,足以让太后下榻相迎。 太后此时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真诚都肆意也更明媚,那是发自内心,属于她们时代的印记,是亲情和尊卑无法取代的友谊。 太后犹如一位带了一天孩子,终于可以和好姐妹逛街的普通人,连语言都变的不加修饰。 夜老夫人一身深蓝色墨绿花尊贵一品戎装,发丝盘在脑后只有一根威严沉重的墨绿簪子固定,脖子上挂着一串恰到好处的念珠,更增添了她的厚重。 白丝若雪,笑容祥和,是每一个晚年生活如意的老人都会有的神态,而夜老夫人因为身居高位,保养有方更加慈母精神。 她或许有些耳背,或许有点行动迟缓,或许还有些视力上的问题,但绝对不到老眼昏花、神志不清的地步。 这么近的距离,林逸衣就算在妆容上下再大的功夫也不敢说,夜老夫人不会记住她。 “你怎来了,这么冷的天,不是说了吗?没什么事,你注意休息,夜相呢,让你自己过来。”仿佛周围扶着夜老夫人的美人都是空气。 夜老夫人无所谓的笑着,嘴里早已没有牙齿,但笑容丝毫不见减了气势,反而多了豪迈的巾帼英气,有别不漏齿的众夫人,林逸衣觉得她老人家更具亲和力和相府老夫人的气度。 夜老夫人道:“别冤枉我孙子,他可是我抱着把我这老骨头送到了店外,才被哄走了,你这里一众女人,万一我孙子看中一个,你不给怎么办!” 太后哈哈一笑,笑的异常张狂肆意,那是属于她们的感情,小辈们再有本事也勾不出太后这样的笑:“只要夜相看中的,随便挑,就是已婚了,哀家也让她和离了,送给夜相。” “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 “哀家说的,谁敢不从,为了让你抱孙子,我当一回霸道老太太,让皇上做一次昏君!” 永乐王妃闻言立即笑道:“夜相眼光可高,可别看中了我,让我左右为难啊。” “臭丫头,你夜奶奶的玩笑也敢随便开,真若看中了你,我就把你打包送出去,看你家世子会不会追着你打。” 永乐王妃赶紧讨饶:“老祖宗饶了臣媳吧,臣媳再也不敢多话了。” 太后笑,周围的人也被这个话题逗笑,很多未出阁的小姑娘,听到夜相的名号,不自觉的红了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就连王云雪都笑的顾盼神飞,能被圣国最不厚道最挑剔的男人看中,本身就是对闺阁千金最好的赞美,尤其当年王云雪出身尊贵,也曾有一配的资格。 如今又听众人提到他,感情自然不一般。 只有林逸衣嘴角扯的牵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还很惊悚。 夜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锤定音:“不聊他了,免得他害羞更不敢来,今天人真多,好长时间没出门了,也只有来你这里能把小辈们都见一遍。” “你把自己说的到可怜,好像我老不休的天天欺负她们一样,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让她们挨个向你请安。” “对啊,夜老夫人,我们可等着拜会您呢,你是怕我们抢了您孙子不成,都不给众家夫人带着小姐上门的机会。” 有永乐王妃开口,下面一片附和之声,不是客气,是真想攀这份交情。 夜老夫人但笑不语,但能看出她老人家心情非常好,有什么比孙子肯成家,她能抱重孙子更令她开心的,别说是个寡妇,就是个尼姑她也认了,孙子执拗,好不容易松了口,她是一千个一万个高兴。 甭管人品如何,会不会欺负她,她现在只想看孙子传宗接代,为夜家一脉开枝散叶。 以前她不说,但到底搁在心里是根刺,看着别人家都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她身边永远是两个丫头,看了就闹心,看了人家年轻姑娘就想着会不会是她孙媳妇,根本没心情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好,瞧着一个个年轻漂亮的也不总想掳回家了! 话说她当年着急的时最忌圣国把女孩子教导的循规蹈矩,没有一个敢对她孙子用强的,呵呵。 太后看着夜老夫人笑就不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事自己偷着乐,说来听听让我也跟着乐乐。” 夜老夫人闻言笑得更畅快,但没说话。 太后何等精明,能让夜家当年的罗刹笑成这样必定是大事:“不会吧,你家那泥古不化的松口了!?” 众人瞬间屏息以待。 夜老夫人相当满意这个效果,没错她就是出来显摆的:“可不是,愁死我了,就怕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住在家里碍事。” 太后也跟着高兴,但就是看不惯好友的得意劲,谁没有过孙媳妇,她好几个呢,现在背后就站了三位,还不带远处的:“行了,别笑了,牙都没有。” 林逸衣能感觉到夜老夫人真的高兴,那种高兴足以让她焕发朝气,给予生命长存的密码,让她更有奔头。 两位老人家互相搀扶着慢慢的往主位上磨蹭,后面的人跟着,磨蹭的心甘情愿。 太后显摆的自己大孙媳妇拉前一步:“没见过吧,永平王家的,很少出门。这次可是哀家好不容易请来的,给你看看,是便宜你了,瞧瞧是不是大方知礼,和气柔善。” 太后这一言是给永平王妃正名了,以后永平王妃就是大方知礼的皇家媳妇,谁要是不知好歹的乱说就是挑衅她老人家的判断力,这是她回报林逸衣对沈千梦的照顾,也是刚才前殿皇上传过来的话,顺手而为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林逸衣表情十分僵硬,但这种僵硬只有她自己知道,以别人妻子的身份面对夜衡政的长辈,她不愿意,甚至觉得很可笑。 但她今天站在这里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想过这样的场面,人有时候选择了什么就要承担选择后的后果,而老天只是不算太厚待她,不是不厚待她。 林逸衣堪称完美的一笑,缓缓行礼,就算这一刻她不是以最先出现的身份出现,也希望能给她老人家留下好印象:“见过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看谁都高兴,目光在林逸衣身上扫过也高兴,除了觉得对方瘦了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到是觉得太后形容的很对,这孩子眼睛很静:“好孩子,老妇当不起当不起。” 其它也没什么需要她注意看的,皇家媳妇不就是那么回事。 太后赶紧拉住夜老夫人:“当的起,从我这论交情,她们都是你的小辈。永寿王妃,和多嘴的永乐王妃你是见过的,还不过来给夜奶奶见礼。” 两人挤开林逸衣赶紧上前:“是,这就来了,见过夜老夫人。” “老妇托大了。”说的客气却丝毫没有还礼的意思,这是她曾经的骄傲,和年龄给她的权利。 永乐王妃说完上前代替了一个丫头,扶着夜老夫人,娇嗔道:“老夫人,您可别听太后乱说,小女子也是温柔知礼的,小女子有个表妹更是温柔知礼,绝对把您老人家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太后笑道:“看到了吧,又没谱了。” 众人哄堂而笑。 林逸衣顺着人群退出中央圈,微微松口气,一再告诫自己人该知足,她老人家又何尝容易,千辛万苦看着孙子成才了,她又有什么权利带走。 能两全其美是她的愿望,既然开始她启会轻易放弃。 大殿里的气氛已经不需要她参与,她带了沈千梦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等着。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鼓励,其实码子是非常枯燥的过程,我也有想偷懒的时候,订阅、是保证文章活力的前提,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让我们一起努力,让厨妃走的更远。 )︴果然在纯洁的路上一去复返了。 每次大说鸟什么着怎么着的时候,我都容易想歪啊,Σ(°△°   ☆、079谁暗 “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靠着我站会?”林逸衣伸出手扶住沈千梦的腰,估计前面还有的熬。 王云雪看眼林逸衣‘贴心’的举动,眼珠子险些没掉下来。 沈千梦摇摇头:“还好。”然后小声的在王妃耳边羞涩的道:“别让人看见,说我娇气。” 林逸衣有趣的心想:“好。”以后元谨恂登基了,你想怎么娇气,这里也没人敢说你一句。 沈千梦也无聊见王妃笑,忍不住凑近问:“娘娘,笑什么?” 林逸衣含笑的捏捏她秀气的鼻子:“笑你可爱。” 沈千梦心神一动,鼻尖上温暖的触感让她心生眷恋,自从家人流放,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反而从自己有孕开始一直是王妃在教导她,避免她钻牛角尖,今天这样的场合也会想着她,还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和姑姑叙旧,是已经料到接下来客人多,她无法上前了吧! 沈千梦虽然觉得比喻不恰当,但却有种跟母亲在一起,被娇养的感觉。 “怎么了?不舒服?” “没。” “不舒服了说话,别强撑着,孩子是自己,出了事,不值得。” 沈千梦重重的点点头;“恩,妾身明白。” 王云雪听着快受不了了,受不了这些本该是她做的事王妃都做了,如此收买人心的机会不该是她来吗,永平王妃只负责一直吃醋、一直给王爷找麻烦,所有宽容被仰慕的事都该由她来做才对。 王云雪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觉得有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王夫人正站在太后等人不远处威严的扫过来。 王云雪吓的一凛,心里冒出的负面情绪顿时湮灭,恢复她该有的高贵天真。 时至中午,众人转移出去,昨晚虽然下了雪,今天的天气却格外晴朗,太后带头,让大家冬至踏雪,也相互热闹些。 众人均披上了大氅,身份高贵的夫人手里揣着暖炉,出了大殿,进入御花园,人突然多了起来,但依然不骚乱。 林逸衣跟在人群中,不言不语。 众人对她的注意乏善可陈,大多瞟一眼,并没有多看。 林逸衣带着王云雪和沈千梦慢慢的走着,突然听到一人高的灌木后传来声响。 “那是不是陆夫人?” “她怎么来了?平时不是不出席宴会吗?” “就是啊,听说她外面那只狐狸精生了个儿子,陆夫人当天就甩了那狐狸精一巴掌,陆大人知道后非常生气,就反手打了陆夫人,陆夫人当场跟陆大人闹翻,把陆大人脑袋都砸破了。” “不会吧?又是谣传。” “这个不是,陆大人脑袋上有伤很多人可以证明。” “也有可能,以陆夫人强势的性子并不稀奇,但我看她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妥啊。” “陆夫人是谁,就是把自己公公打了也面不改色的女人,她现在是要跟陆大人和离,陆大人偏偏要休妻,陆夫人坚持和离,不承认七出的嫉,听说双方快对簿公堂了。” “啊,这么不识好歹,不就是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怪就怪陆夫人太强势。” “谁说不是。”声音不免幸灾乐祸:“刚成婚的那几年谁不羡慕她,相公恩爱,儿女双全,现在还不是一样,还不如我们呢?” “哎,陆夫人漂亮能干不假,就是性子被教拧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实在缺教养,不知道常家怎么教导女儿的。” “可不是,常家的三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没人上门提亲,庶子庶女都不好说亲,常老太爷和夫人才是真没脸见人!听说如果陆夫人不接受‘休妻’,常家就要把她逐出族谱了,她的一双儿女最近也不跟她了。 她儿子、女儿直言,如果她再跟陆大人闹下去,她们就不认她这个母亲。” “还好她儿子女儿是明理的,跟着这样的母亲,能不学坏算不错了。” “谁说不是,活该,还妄想陆大人只宠她一个,她一定是脑子长坏了。” “被邪物占身了吧,该请个道士好好做做法。”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却不乏其中的幸灾乐祸,没有一丝同为女人的同情和怜惜。 林逸衣沉默的理解,以从小接受的观念来说她们鄙视陆氏是对的,她们接受的教育中没有‘自我’,只有‘家族’‘荣耀’‘束缚’。 她们当中优秀的人一样养育出了一代代英豪,也享受过短暂的爱情,但当爱情破灭后,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同,她们能快速接受,如果社会对女性的迫害不大,女人可以选择和离,如果压抑够久,则是在怨恨里活着,活着封闭自己的心,永远顾全大义。 而在顾全大义的过程中,女人也没资格享受她顾全大义下的报酬。 如果永平王妃只是小家子的战斗,那么陆夫人则是高傲的为自己的权利奋斗,如一个孤独的勇士,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林逸衣与众人走出灌木时,也看了众人指指点点的陆夫人,她很好认,明媚漂亮,重要的是她眉宇间强撑的骄傲让林逸衣一眼确定她就是陆夫人。 面对儿女的指责和父母一直的声讨,她也想过妥协吧,只是和离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是休妻,她曾经的爱情和儿女的利益将瞬间化为灰烬,或许同时魂飞魄散的还有她的灵魂。 休妻等于被否定,她或许不在意,但孩子们呢,在孩子与相公之间挣扎,她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这样决绝。 至少永平王妃如果有孩子,林逸衣做不到与元谨恂和离,就算不甘愿,有时候肩上也有责任,可惜,这种责任感女人比男人天生能承担,放在天平上秤,就显得不慎公平。 沈千梦也看到了陆夫人,小声的在王妃耳边道:“我知道她,她以前比现在还漂亮,现在瘦了好多哦。” “是吗?” “恩,她最小的女儿有十岁了吧,风采不减当年啊,以前陆大人为了娶陆夫人做的事轰动整个圣都,陆夫人有一件从不轻易示人的虎裘,是当年陆大人求娶的时候亲自打的。”沈千梦说着一脸羡慕。 林逸衣宠溺的看她一眼,幸亏元谨恂天生冷感,若是对每个女人来一段刻骨铭心,沈千梦就说不出这话了。 “陆夫人太不懂事……还把陆大人的表妹给赶走了。”沈千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会肯定是陆大人憋狠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听说是住在船山路。” 林逸衣目光怪异的看眼沈千梦。 沈千梦立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拽拽王妃的衣袖,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好人家的女人怎么能说‘憋狠了’太丢人了。 林逸衣不是那个意思,船山路?说的是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女人? 林逸衣立即镇定,快速分析了事情的始末,估计是陆夫人发现了这个女人,上门逮了个正着,因此打了起来,陆家人觉得不好看没面子,于是说陆夫人先动手。 林逸衣看着不远处的陆夫人,仿佛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不管多坚强的女人,第一次面对情感上的打击都是一样的从敏感的发现,到无措、慌乱,这一个无法言说的过程。 好在她周围有世界足够烦乱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烦心。 而陆夫人呢?恐怕连分担心事的外物都没有。 女人啊,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世界小到只剩下男人和孩子。因为前者不可靠,后者太弱小不应承担起太厚重的关爱。前者必须走,后者有轨迹,女人也该有自己。 林逸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或许不能帮她在这场战场上获胜,但会尽一份心意,给这份不该存在的孤勇一份力量的支撑。 她其实没权利告诉陆夫人对现实妥协,但还是希望她尽快这样做,减轻社会、家人、儿女对她的攻击,让她不至于崩溃。 林逸衣回头,见沈千梦手里拿着一捧剥好的杏仁:“少吃两个,对孕体不好。” 沈千梦脸色一白,立即放下,刚才谁给她的杏仁? 沈千梦瞬间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刚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眼姨娘:“不舒服?” “没……”她刚才以为是宋嬷嬷给她的。 不等沈氏说话,突然前方聚在一起博艺的姹紫嫣红中传来一阵动人心弦的琴音。 如寒风吹动苦桑、老柏,飒飒作响,如雏鸟啾啾的鸣声,如龙吟虎啸突进而发,万籁发出的声响凝聚在在孤寂的森林之中,悲凉遮天。 突然乐曲一转凑出雄伟的悲壮,多彩寂静的森林瞬间显得萧条,连天也显得暗淡,让听者叹息、闻着下泪,最后乐曲再度变为柳杨的小调,听着如看到倔强的劲草在悲苦中顽强的新生。 曲音落下,周围顿时想起一阵惊叹。 冬至的悲凉、萧索、奋激、平和,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云雪悄然开口:“南宫姑娘的琴艺又精进了。” 沈千梦不傻不会把刚才的一切嚷出来,扰了太后的雅兴,更不会这时候追究是谁给的她杏仁,而听王妃的意思并没有不让她吃,说明吃一点没什么,就算她幸运的抓到了人,对方认定这一点或者不知道,对幕后的人也没有任杀伤力:“南宫姑娘?就是相爷亡妻的娘家?” 林逸衣直觉被吸引了视觉,认真聆听。 王云雪点点头,别有深意的开口:“弹琴这位可是相爷亡妻的亲妹妹,听说与她姐姐有八分相似,相爷爱妻之情人尽皆知,众人可都等着南宫的小小姐能安抚三年来不近女色的相爷……” 沈千梦突然道:“妾身听说相爷不是有个相……”沈千梦立即闭嘴。 王云雪瞪她一眼:“你哪里那么多听说,注意你的身份,再让我听到你口没遮拦,不等王妃收拾你,我就先罚你!” 沈千梦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更吭声。 林逸衣本闲适的心情骤然有点不对味了,心里有点什么蠢蠢欲动,姐夫和小姨子?林逸衣骤然觉得他那一跪没亏了他!都轻了。 永乐王妃突然走来:“皇嫂,原来你在这呢!让我好找,快来,刚才南宫家的小丫头弹了一曲《冬至》太后喜欢极了,妹妹就突然想到,皇嫂在闺中时最善赋诗,就想让皇嫂出出风头,皇嫂不会怪妹妹多事吧?” 永乐王妃说着看向林逸衣的神色毫无城府,就像一个一家人聚在一起,强拉了姐妹表演的孩子,即便做的不妥对方也不能生气。 可这是家宴吗?不是,冬至可以说是过眼,表现不好,丢的不是一个人的脸,重要是,林逸衣会赋诗吗!别逗了,只要当姑娘时不是师承大家,不是天天念诗的人,这样的恭维都是客气,永乐王妃不知道吗? 林逸衣突然挂上比永乐王妃更温和的笑,反握住永乐王妃的手:“感激不尽。”不等永乐王妃回过神来,拉着她向太后所在的暖亭而去。 刚露面已经笑道:“孙媳让太后娘娘久等了,还是永乐王妃懂得我的心,我刚才就想过来,就怕唐突了南宫姑娘。”林逸衣说着还不忘虚弱的咳嗽声。 “快坐,快坐,什么唐突不唐突,你是长辈,南宫家的还会嫌弃你。”太后立即招呼。 林逸衣顺势坐在永乐王妃刚才的位置,话语立即扯到自己身上,把引她入局的人踹到一边,让场面瞬间进展到没有永乐王妃参与的状态,好似是林衣衣主动过来的一样。 南宫欣上前一步:“臣女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永乐王妃见没了位置,眼中的懊悔一闪而逝。 林逸衣的目光名正言顺的落在她身上,当真是名清丽可喜的小人,本来她不觉得自己老,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占了岁月的便宜,可看着一个个十五十六的丫头在眼前晃动。 林逸衣不得不感慨,尽管她不想承认在圣国的大环境下,她的确已经老了,到了过期下架到时候,弹琴赋诗是十七八的少年少女玩的游戏,现在让她过来,算给她面子了。 因为在场除了陪太后和夜老夫人的尊贵夫人们,都是十七八的小姑奶奶,清一色的水嫩靓丽,就算不漂亮,嫩葱般的年纪一摆,寥寥几笔胭脂也能够了出几个小佳人。 南宫欣不时看向永平王妃,这是规矩。 林逸衣声音缓慢温和的开口:“南宫小姐的琴艺超凡不俗,我在旁边听了亦感怀不已,只觉得饱含灵气,让我形容真不敢妄言。” 夜老夫人开口,笑道:“孩子,尽管夸不用客气。” 南宫欣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奶奶……” 太后突然笑了:“夜老太,看你把孩子羞的,还开口讨夸奖。” 周围的人笑了。 林逸衣嘴角静静的扬着,耳边都是南宫小姐刚才似娇似嗔的那句‘奶奶’,听这称呼两人应该见过数次,夜衡政呢,可是晚了护送过小姨子回家,还是早了,接过小姨子和奶奶抢佛门第一炷香。 林逸衣合作的含蓄开口:“孙媳可夸的,如果夸的不好,两位佛爷可不要恼怒我。”这时候佛爷并不是太后的独称。 林逸衣看眼周围,目光落在青葱似的南宫姑娘身上,嘴角微微一笑,轻柔道: “风吹珠帘满亭香, 素手捻音请尊尝。 龙吟虎啸一时发, 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如闻杨柳春, 上林寒处密路花。 尊上心怜女子娇, 谁意与之论短长。” 太后听罢,率先发出响亮的笑着:“好你个永平王妃,夜老夫人不过让你夸一句,你到是把哀家都调侃了,不过好句,完全展现了南宫丫头的琴艺,夜老夫人,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后家的孙媳妇各个有才气,各个会哄你开心,我这老婆子也跟着沾光。” “别说的那么酸,想哄你开心的人还远吗?”说完心知肚明的瞥了眼南宫欣站的位置,摆明在说两人懂的意思。 夜老夫人却正色道:“我儿子给我找的那位,不知道有没有南宫姑娘一半贴心。”这是否定了。 太后也不在意,她就是说说玩笑话。 林逸衣被太后拉着手,但还是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这一首词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也不藏拙,只是讨人开心而已,就是想因此揪带、隐射永平王也过于牵强。 南宫欣却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扫了永平王妃的位置一眼,心生好奇,虽然永平王妃并没有用太华丽的语句来堆砌她的琴音,但却言之的丝毫不差。 让她隐隐开心,待会落单了要对王妃娘娘说声谢谢。 太后拉着林逸衣的手,林逸衣便不能走,暖亭里的人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逗两位老人,再都不笑,不就笑话了吗。 林逸衣偶然迎上夜老夫人慈爱温和的目光,嘴角立即上扬。 夜老夫人对这位不多话只是笑的孩子印象不错,难怪太后说她是个温柔懂事的,不像永乐王妃那样急功近利,这是个安稳过日子的好姑娘。 突然暖亭内和乐的气氛陡然一僵,不知谁面前的水果落在地上。 未角处,一位姑娘快速走出来,惊吓的跪下:“太后饶命,臣女该死,太后饶命……臣女……臣女不知道……” 林逸衣察觉到太后握住她的手不动了,看向下面姑娘的脸色冷了几分。 周围的人惊讶了一下,瞬间又换上理所应当的鄙视。 不远处,一位身穿暗绿色夹袄的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快速而来,噗通跪在了暖亭外,快速磕头,什么都没有说。 林逸衣看向太后,发现不单太后,连夜老人也变的严肃:怎么了?不就是掉了一个水果,还不见得是她碰落的,不过是正好在那位姑娘的位置而已,太后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太后严肃的放开林逸衣,冷眼看着下面磕头的女子:“是常家的吧。” 下面跪着的小姑娘和亭外磕头的贵妇人,闻言身体一僵,下一刻外面的夫人又快速磕了起来。 太后的脸更冷了:“没家教!这种场合的礼节也忘了吗!不像话!来人!把她们带出去,好好学学宫宴的规矩。” “是,太后。” 林逸衣瞬目望去,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陆夫人已经站在外面聚起的人群中,脸色发白,神色紧张,再难维持她的高贵冷艳。 林逸衣发现,被托起的贵夫人经过陆夫人身边时,死死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陆夫人,仿佛要把陆夫人吃掉一样,满眼的憎恶和懊悔。 她懊悔什么?林逸衣突然想起陆夫人本姓‘常’陆常氏,刚才的夫人和小姑娘,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林逸衣瞬间看向踉跄了几步却没人扶她的冷艳女子,见她目露绝望,神色不对,林逸衣心猛然一颤,只有生无所恋的人才会在重大的打击下反常态的笑。 林逸衣本能的想做些什么,但看眼在场的人,她稳稳地坐下,心中无话。 暖亭瞬间又恢复热闹,中途又落了什么也没见太后发那么大的火。 林逸衣明白了,刚才太后,或许不单是太后,所有人都在借题发挥,陆夫人高调的挑衅了圣国千年的女子制度,这一点足让所有维护制度的人不满,不单男人不耻也让女人不耻。 陆夫人一个人的错,一个人的坚持,结果便是所有与她有关联的人落得现在的下场。 林逸衣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些贵妇在议论。 “怎么邀请了常家人?真是晦气?” “谁知道,她们家的人三年不敢出现了,这次竟然上赶着来蹭冬宴,简直不知好歹。” “估计是没办法了,听说这次冬宴,太后有意给几位大臣家子嗣相看主母,常家的那个女儿有二十一二了吧?能不来吗?” “太莽撞了,谁以后还会娶她们家女儿,干脆找个车夫过日子吧。” 林逸衣沉默的给太后捏着腿,周围的欢声笑语说到她,她就大方难掩虚弱的笑笑,不聊她,她便垂头给太后捏腿。 林逸衣心中明白,陆夫人的心结是给她多少银子也无法填补的,她有多少银子都无法弥补的,在两袖清风,仕途、名声大于一切的时代,她已经毁了一个家族,注定被孤立、被打压,承受比现代女人更多的精神打击。 临近中午,冬至盛大的宫宴开启,宫宴的目的就是吃,各种各样的食材,一顿饕餮大宴是冬至的主要活动。 酒足饭饱后,林逸衣和众王妃公主,陪着太后、夜老夫人散步,年轻的女孩子已经跟着品级不高的夫人们告辞,只留下近亲的臣子家眷还陪着太后消食。 永乐王妃又成了重点中的重点,压的永寿王妃说不出话来。 林逸衣落后太后等人几步,见一支茂盛的花枝伸入走廊,正要碰到前方夜老夫人的头,而夜老夫人身侧只跟了一位丫头,偏巧没有在这边。 林逸衣上前一步扶开花枝等夜老夫人经过。 夜老妇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走在另一侧,温和道:“永平家的?” 林逸衣颔首。不禁向前看一眼,两位长公主和两位王妃正陪着太后在前面说的开心。 夜老妇人不想参与一直走在后面散步,她自然而然被派来守着夜老夫人,两队人之间有一小段的距离,若太后回头就能看到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慈爱的一笑,没事唠起了家常:“今年多大了?” 林逸衣一惊,继而不好意思的一笑:“二十有三,过了年就二十四了。” “可找大夫看过身体了?怎么一直没有孩子?” 林逸衣听到出来夜老人是站在老者关心她的角度如此问她,若是不喜欢她,以夜老夫人的身份不会问她如此私人的问题:“大……大夫说……不能操之过急……” 夜老夫人叹口气,同为女人,知道没有孩子在夫家的不易,尤其她又是王妃。 “多谢老夫人关怀。” 夜老夫人缓缓的道:“算什么关怀,就是随口一问,帮不上什么忙。” “小心脚下台阶。”林逸衣虚扶了夜老人的胳膊。 夜老妇人顿时眼睛都笑没了,让人看着慈祥就像哄孙儿的邻家奶奶:“你们啊,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老了,但也没那么不中用,尽瞎操心。” 林逸衣听出来了,这个‘们’和高兴不是因为她:“夜相也是关心您。” 果然,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直接开始犯病,夸孙子:“我那个孙子啊,从早到晚盯着我,这个不准多吃,那个不准多吃!最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林逸衣含笑而问。 夜老夫人表情突然变的孩子气:“我让小卡去常来给我买了一份红烧肉,我那孙子知道后竟然给我倒了,气的我这把老骨头——不提了!不提了,想想我就心痛。” 林逸衣听着,然后笑,没有答话,因为向着老夫人,老夫人不会高兴,苛责夜衡政,不管苛责的多委婉,夜老人也不稀罕听,所以林逸衣只是笑。 “看我这老婆子总说这些,你不会觉得烦吧。” “怎么会,夜相大人平日日理万机还能如此尽心的照顾老夫人,是朝中大臣的表率。” 夜老夫人舒坦的展颜一笑,夸奖孙子的话全收:“这一点啊,你可没说错,我那孙子啊,除了霸道了点,对下臣不够怀柔外,没有缺点!做事认真!皇上赞赏!吃的了苦。 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啊背着我去战场,险些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二十好几了查库银,府里一天死几个仆役都是常事,可他啊不服输,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是他自己一步步抗上来的,没人敢说话。” 夜老夫人说着,眉目间的骄傲几乎能溢出来。 林逸衣看着她老人家,心里五味参杂,但嘴角依然扬起,神态温和:“夜老夫人好福气。” “那是当年,我告诉你啊,我就要有孙媳妇了,有了孙媳妇我就能抱曾孙子了……”夜老夫人觉得当着没孩子的永平王妃说孩子太打击人,于是舍弃这个让她兴奋的话题道:“听我孙子说,那姑娘人很好,我看了保准喜欢。” 林逸衣笑,此刻看着她期盼,高兴的样子,无法昧着良心接这个话,一时间觉的对不住她,让她孙子和她的孙媳尴尬。 “……你放心,我看的出来太后喜欢的是你……别担心……”夜老夫人见永平王妃总是看着不远处发呆,以为她是担心被太后不喜。 林逸衣回神:“我知道。”有沈千梦在太后不会让她难堪。 但林逸衣想的不是这件事,她的身体的确得养,林氏本身不容易受孕,是因为体寒,自从她接手后一直在用食疗养着,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年轻,养好了也才二十六七,再要孩子正是时候。 可这一刻,林逸衣突然想是不是该吃些药,早些怀一个…… “知道还如此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是我这个老婆子太无聊惹王妃娘娘不开心了。” 林逸衣听着夜老夫人暗含控诉的语气笑了:“夜夫人折煞我了,我在想,要是我母亲到了您这样的年纪是不是也能如此开心。” 两人边走边聊,夜老夫人再精明也老了,三句中两句不离她的孙儿,言语中对夜衡政完全信赖,更是骄傲不已。 林逸衣注意到每次夜老夫人提到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夜衡政就是她的宝贝,同时从暖亭里她没开口的一幕能看出,夜老夫人信奉女子以夫为天。 两人说着说着,竟不知不觉跟上了太后的队伍。 太后一回头,笑的颇有韵味:“笑什么呢,我这木讷的孙媳妇也能把人逗笑?” 不等林逸衣回话,永乐王妃已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快速接口,和乐融融的聊天气氛再次恢复成不用林逸衣参与的结果。 林逸衣松口气,在后面慢慢的跟着,突然脚下踉跄,不知谁绊了她一下,瞬间向前栽去,惊奇的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前面竟然没有人。距离她最近的夜老夫人,打死她也不敢扯。 而此时春香进不来太后身侧正在很远的地方跟上。 林逸衣直接从一米来高的台阶上栽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啊——皇嫂!太医!快!快请太医——” 吓傻的众人瞬间回过神来,丫头婆子一瞬间全扑上去,不等林逸衣对此有任何表态,人已经被众人抬回慈宁宫。 春香、春思焦急的在外面打转,不知道娘娘的伤势怎么样。 一众贵妇人全傻眼了,也没工夫说话了,脸色凝重的等在外面,心里不痛快,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摔了!莫非王妃身子不好,今天站的太累犯了头晕才摔了下去? 身体不好就不要逞能来参加什么宴会!这回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在场的众人岂不是全成了罪人,罪名就是护主不利! 一众诰命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痛快归不痛快,心里最多的还是害怕,王妃到底怎么摔下去的,里面现在怎么样了,太医都进去这么久了?按说太医来的如此快,就算真不行了也能吊一会命等着王爷来看。 可这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传话,这是有事呢?还是没事? 也有人秉持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镇定的坐着,比如东方夫人的继夫人,因不懂其中可能存在的‘门道’,镇定的等着。 慈宁宫的太后寝房内。 林逸衣看到太医时心里那个恨啊,她都说了没事,不过是磕了一点膝盖,擦伤了胳膊,不用请太医。 就算你太医拗不过太后的金口玉言,不敢忽视贵体,赶紧包扎了伤口问问伤者的情况然后下诊断不就好了。 结果不然,这些太医不会给她上药,只会给她把脉,不停的把脉,然后让女医翻看了她的眼皮,检查了她身体各个部位,然后起身离开。 又换了一个太医跪下,继续把脉,再次让女医对她各种检查。 连续三个大夫后,林逸衣任命了,倒霉催的!三医会审她竟然也有幸经历一次,皇家贵体只要出问题,在宫里,就会有不低于三位太医为贵体问诊切脉,然后得出一个共同认可的结果,开始医治。 林逸衣躺在床上望着闪人眼睛的床顶,无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摔下了台阶,这时候说不让太医看根本说不过去,就是想装病,面对三个手段高明的太医,根本不可能。 虽然哪个行业都有靠关系进去了,但是皇家太医院,无异于是提着脑袋的行业,就刚才进来的这三个胡子花白,手却不抖,老当益壮的老家伙,能说他们是庸医吗! 林逸衣苦笑,就算她想造假,事情发生的突然也没有办法。 林逸衣再次感叹元谨恂倒霉,原配装病死遁也能碰到这样巧合的事。 事已至此,林逸衣已经不再反抗,只是在想,她今天得罪了谁! 林逸衣突然想到在暖亭唯一触怒的永乐王妃,可,只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至于为了这点事推她下台阶吗?就不怕她身体不好,摔出病来? 还是……根本就是意外,不小心绊了她,见她摔了下去,不敢认了。 可……当时距离她最近的只有永乐王妃? 林逸衣突然想,她一直在装病,身体孱弱,这一摔可能会摔出三长两短,而距离她最近的是永乐王妃?又或者绊她的人也是想让她这样想。 最好她摔出事来,让永平王与永乐王因此结仇,毕竟她再不得永平王的心,王妃被人害,永平王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而永平王和永乐王结仇,得力的是永寿王,定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一看永寿王妃不是没有动机,永寿王妃当时距离永乐王妃很近,难保不是她栽赃? 林逸衣努力想她身后站的是谁?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绊她的人她能感觉出不是来自后面。 林逸衣伸出手臂,让女医清理胳膊上的伤口,觉得人人都有可能,谁谁都不能洗刷嫌疑。 戏说、事实诚不欺人,她不过进来一天,永平王不过刚被皇上看好,已经是这个结果。 老迈有力的声音响起:“回太后娘娘,永平王妃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皮外伤,喝几副药,再注意伤口不要触水,过几日便好了。” 太后娘娘焦急的问:“没有其它事吗?永平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可是摔出了什么问题?” 夜老夫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看来是对永平王妃印象真不错,否则她断然不会开口:“是啊,前一阵子不是说还在庄子上养着。” 老迈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太后娘娘、回夜老夫人,王妃娘娘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是病久了痊愈后都会有的症状,如今王妃娘娘又在庄子上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大好。 刚刚微臣给娘娘把脉,可以确定王妃娘身体无恙。” 太后犹不死心:“真的没事?”这孩子以前瘦的只剩骨头,看着风一吹就能跑了,吓的她从不敢招她进宫,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给气死了,谁知道皇上犯什么浑非要让永平王妃进宫,这下好了,人在她这里摔了,万一……“三位再给王妃诊诊,若是诊漏了,哀家砍你们的脑袋。” 太医无奈又惶恐的从头到脚又诊了一遍,这次手腕更稳,甚至不顾男女之嫌,亲自掰了林逸衣的眼角,这样一来,她又被掰了三遍。 太后犹不放心,又宣了七八个当值的太医诊了一遍。 因为太后说了误诊要抄家灭祖,林逸衣的眼皮又被翻了七遍。 林逸衣盯着太后的床账什么都不想了。 直到前殿派人来问是不是太后或者夜老夫人身体不是,频频宣太医后,太后才消停了。 而所有的太医答案一致,王妃娘娘身体只是有些虚,多走动走动,注意吃药,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就不会有事。 众人纷纷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怜的孩子,原来真是为了养病才去庄子上住,不是埋怨皇上赐婚。 ------题外话------ 这一章看出点什么了吧!看出来了吧!别告诉我没有。   ☆、080倒霉 夜老夫人也松口气,没事就好。 “哀家累了,让她们告退吧。”太后说着坐到床旁,委婉的问怎么摔了。 永乐王妃、永寿王妃也一脸关心,看似都诚心诚意。 林逸衣斟酌再三,拂拂额头:“当时晕了一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不管她是不是真晕了,当时在场就那么几个人,距离她最近的是夜夫人,总不能说是夜夫人推的:“看来还是身体太虚,你才大好,哀家就让你陪了一天,难怪你体力不支,是哀家不好,哀家没有想到……” “是孙媳不好,强撑着给太后娘娘添麻烦了……” 太后身份在此不会为这点小事争个结果:“你快躺下,哀家已经派人通知了永平王,待会让他亲自接你回去。” 太后说完转头道:“老姐姐也等等,哀家通知了夜相,估计一会夜相和王爷就都到了。” 林逸衣心咯噔一下,瞬间躺好,不急着起身了,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夜衡政和元谨恂不可能进来,她只要等到夜衡政带着夜老夫人离开就安全了。 林逸衣现在心情十分不好,明明她和夜衡政才是光明正大的一对,现在弄的像偷情一样,好似夜衡政才是她养在外面不能曝光的人。 太后关心的问:“觉得怎么样?” 林逸衣缓慢的道:“回太后有点晕……” “快躺好,太医说了,等包扎好伤口,喝点药就会好一点……” “让太后操心了……” “说的什么话。” …… 夜衡政走在元谨恂身边,眉头微皱,声音平缓,看都没有看元谨恂:“你对他发什么脾气,这件事当初你答应了,怎么,你的宝贝王妃受了一点委屈心疼了?” 元谨恂头也不动,神色冷峻,话语同样平缓:“这件事是我不对,回头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自己说去,真不知道现在洗刷王妃的名声还有没有用,对了,常家女眷今天怎么会来参加宫宴?陆夫人竟然也到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常家的人。” 夜衡政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有些好奇,她们家的女眷因为女儿的事,已经多年不曾参宴,他们之所以找陆展意下手,也是因为陆展意本身就有偷吃的毛病,跟他夫人闹的很僵 夜衡政觉得问题不大,陆夫人被常家施加些压力或许真离了:“陆展意已经在我们手里,蓝蓝已确定有三个月身孕,以陆展意对她的上心程度,这次恐怕真会休了陆夫人娶蓝蓝进门,到时候……” “你看着办。”两人说了半天谁也没看谁一眼。 夜衡政在想费老不死的会在其中会怎么给陆老不死的添油加醋,陆家和费家是皇上南征北战时的左膀右臂,可以说是跟着皇上从少帝走到今天的人,支脉早已根深蒂固,想要让他们土崩瓦解,最快的方式是让他们内斗,陆展意就是突破口。 如果陆家与费家内耗完了,圣都最后一块绊脚石就会被他们铲除,整个圣国的运作便会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 什么永寿王自始至终就没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他们的敌人是老牌的两位战神文将,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堪称对手。 夜衡政已经跃跃欲试,谋划了十年之久,为的就是跟他们撞上彻底取而代之,进入他们的时代。 元谨恂一样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且绝不能出错。 两人提到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步,均神色郑重、无比坚毅,铲除费、陆两家后,圣国再无人堪称他们的敌手! 夜衡政看眼近在眼前的慈宁宫,看着前方,正色提醒:“记得跟永乐王道歉,伤了你的王妃不是他本意。” “知道。”元谨恂脸色依然难看,但还清楚刚才是他冲动。 ——永平王到——夜相大人到—— 永平王只在外跟太后问了安,虚受了夜老夫人一礼,就被太后轰内殿去看永平王妃。 永平王推辞了一句,便进去了。 王云雪、沈千梦正站在边上看女医给王妃包扎伤口,伤口没有多深只是擦伤,但是看着一片擦伤在那样瘦小的胳膊上也觉得十分恐怖。 元谨恂大步走进来。 王云雪、沈千梦见状急忙起身请安。 丫头宫女跪了一地,女医也急忙福身。 元谨恂已经冷着脸站在床前,看着她尚来不及处理的腿部擦伤,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血红的擦痕流着血泡暴露在外面,与她白皙的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元谨恂面容冷的能落下霜来。 林逸衣见他如此,皱皱眉:“无碍。”伤了她等于打他永平王的脸,永平王能高兴才怪,没因此怨自己不小心让他丢人,已经万幸。 林逸衣说完见元谨恂脸色还是不好,甚至没叫地上的人起来,无语了,这里可是太后的寝宫,你摆什么皇帝谱,就算真成了皇帝也不能在太后这里耍威风。 林逸衣趁大家都跪着,赶紧伸出手拽拽盯着她伤口发愣永平王。 元谨恂目光灼热的扫她一眼。 林逸衣顿觉压力倍增,但也不至于被吓到。 “起来吧。”元谨恂没有退,反而让人搬来小凳子坐在边上:“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王妃包扎。”“是,王爷。” 林逸衣无语,真当这里是他的永平王府了。 林逸衣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消毒的药水擦过伤口,疼痛不已,让从小没怎么受过伤的她疼的皱眉。 元谨恂见状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冲包扎的小姑娘吼道:“笨手笨脚的!会不会做事!轻点!” 小医女吓的惶恐不已,委屈的不行,但伺候贵人的医女,又是宫里人,年龄再小也知斤知两:“奴婢该死,奴婢冒犯了王妃。” “无碍,快点吧。” “是。” 林逸衣看眼元谨恂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人家小姑娘,林逸衣心中一凝,但又瞬间放松,从他眼里看不出心疼、关爱,反而觉得阴寒的渗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在医女身上,心思却不在。 林逸衣也就不客气了,疼的难受时就使劲抓元谨恂的爪子,反正不要钱。 元谨恂觉得手里微痛,回看她一眼,眼里的戾气瞬间消散,注满心疼和歉意,可惜林逸衣疼的皱眉咬牙,没有看到。 元谨恂任林逸衣下意识的抓着,看着她包扎好的手臂和正在上药的腿部,心里万分懊悔竟然答应了这种事:“放松,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林逸衣脸色有些发白,不是失血过多,必竟擦伤只会冒出零星的小血珠,而是药物突然作用到伤口疼的:“没事,一会就好。” 元谨恂听着她反过来安慰他,气极反笑:“行了,疼你的吧。”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疼的不说话,额头上有些薄汗,下意识的拿出手帕要为她擦擦。 林逸衣快速躲过去。 元谨恂眼里的寒霜顿时冷如冰雪。 林逸衣趁机抽出手,看眼小医女:“这是什么药,疼过后觉得很凉很舒服。” 医女本来想回话,看眼旁边冷冽渗人的永平王,垂下头,低声道:“回王妃娘娘,是宫里的玉雪膏,对擦伤效果最好。” “难怪。” 元谨恂收起冷冽的不悦,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疼了,能说闲话了。”语气熟络如对朋友:“不疼了就起来跑两圈。” 林逸衣没有理他,心情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好,被七八个太医诊了一圈,又见了夜老夫人,她可谓是心情糟糕,不过对着外人,习惯性的不表现而已。 元谨恂盯着女医包扎完最后一块血渍,松了一口气。 一旁沈千梦神色落寞,但摸摸肚子又笑了,王妃人那么好,王爷宠她是难免的。 王云雪心里则是震惊,王爷何曾对别人如此说过话,对她们何曾温柔软语过,但他对王妃明显不同,单是语气中的放松她们就不曾享受过。 王云雪看向王妃的神色变了,如此姿色平平的女人怎么会让平日冷冰冰的王爷如此喜欢,莫非她就是那种表面温和内里狐媚的…… 王云雪恨得咬牙,她听那些教导她的女夫子说过,男人都喜欢那种事,也曾教了她一些,她当时羞都羞死了怎么肯多学,但现在看着心悦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王云雪心里五味参杂。 甚至觉得如果永平王能如此对她,她就是把学到的都演一遍也愿意。 林逸衣搭着春香的手站起来:“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刚才听着夜衡政告辞了,太后在隔壁换衣服。 林逸衣累了一天也想回去休息,顺便问问夜衡政南宫欣是谁!想想,林逸衣都想咬牙,恨不得揪断他的耳朵,看他敢不敢招蜂引蝶。 哎,男人太优秀就是这点不好,好在圣国的闺秀不会真的黏上去。 “走吧。” 元谨恂伸出手:“过来。”示意他扶她。 “不用,春香挺好用的,你太高了,扶着你走路不舒服。” 元谨恂脸色那个黑的能滴出墨来,语气调侃的揶揄道:“嫌高?要不要把脚抬起来,让你趴着。” 林逸衣翻个白眼,元谨恂这人有个毛病,说不得:“至于生气吗,把话当成赞美你长的高大不行吗?” “不行。”元谨恂依旧强硬,但强硬的又留着反弹空间,进可攻退可守:“过来。” 他这样的姿态落在王云雪等脸上就颇有*意味。 林逸衣不理他,这两天对他身边的一切够包容了,只是希望他在她再婚后,看在她对他有求必定的份上宽容一二,最后这点小事林逸衣不迎合他,是因为扶着他真的不舒服,他胳膊在她腰部以上的位置,要想站稳他还要圈着她的腰,不行,心烦。 元谨恂坚持,目光不容忽视,又充满揶揄:“过来。” 太后突然从屏风出转过来:“说谁呢,衣衣为了陪我这个老太婆,今天可没说过一句。你倒好了,来了不先问她累不累,到是摆上威风了。” 林逸衣赶紧福身:“太后万福。” 永平王也赶紧见礼:“太后万安。” 太后已经握住林逸衣的手,笑容慈祥温和,怎么看怎么喜欢温柔知礼又大方能忍,转头又似真似假的斥责了永平王两句,才让永平王扶着自己王妃走了。 元谨恂觉得他越来越喜欢怀中的人的触感,腰肢纤细,瘦小却不单薄,一只手臂便能轻易的把她圈在怀里,温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香气,乖顺的时候尤其讨人喜欢,露出爪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别总是往他心上挠,也不惹人讨厌。 此刻,林逸衣对元谨恂来说是一盘香脆可口的美食,让饥饿的他更饿。 后面的人看的心中艳羡。 当事人十分不舒服。 出了慈宁宫,林逸衣立即站定:“春香,扶我。” 元谨恂看着怀里想要离开的女人,他承认他的自尊有些不好受,但想着是她就忍了,等她知道她还是他的王妃时还不是乖乖要回来。 即便那些不足以触动她,今天陆夫人的下场她没有看到吗,说不定她已经害怕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不妨给她个台阶下。 元谨恂想到这里不急了,其实本身就没有多急过,林逸衣一直是他眼皮底下的食物,他不过是在思考是煮着吃还是煎着吃更符合食物本身的心意而已。 元谨恂放开了林逸衣。 王云雪有意无意的凑了过去,含蓄心疼的表达着对让王妃受伤自己的失职。其实王云雪心里清楚,王妃受伤关她什么事,不过是以此为借口获得永平王的注意,展现自己对王妃受伤的同情。 元谨恂却在王云雪检讨完,突然冷硬的回头:“知道就好,再有下次,你们同受!” 王云雪顿时被噎的面红耳赤,眼泪险些当场掉下,尤其还当着王妃和沈氏的面,王爷如此训斥她,她还有什么脸面! 林逸衣心好,垂着头当没听见没看见。 沈氏不然,直接给了王云雪一个嘲笑的目光,倚着宋嬷嬷的手心情不错的前行,她无权吃王妃的醋,还没有资格吃王云雪的醋吗? 今天那捧杏仁就算不是王氏给她的,也逃不了是王夫人给她的,因为她思来想去,最不想她生下这个孩子只有王侧妃。 如今太后老当益壮,再活十几年完全没有问题,皇上却因为忙于国政这些年身体频频不适,这其中的厉害,不单她清楚,王家也一样清楚,不就是怕她生下儿子,太后会…… 沈氏暗自冷哼一声,想害她,门都没有! 出了外殿城门,对车马便没了限制,两辆王爷规格的华贵马车停在宽广的城门外,反而显得渺小又不起眼,如此博大的权势压力,难怪古往今来,惹无数英豪趋之若鹜。 元谨恂看着她站在城门远眺的神色,微微一笑,他从小无数次走过这里,就告诉自己,有一天他一定要不下马直接穿过去,将来他会带着她,无数次乘车出入这道大门,祭天祭祖:“看什么呢?上车。” 元谨恂说完冷眼看眼后面要跟的王云雪和沈千梦。 沈千梦立即明智的选择了后面的马车。 王云雪启敢反抗,让水鸳扶着离开。 春思、春香不用王爷瞪,已经不甘愿的站在马车边上。 元谨恂见每个人各自归位,翻身上车,温暖的气息顿时吹散外面的寒气,缓和了冬日的寒冷。 元谨恂解下披风。 林逸衣看了她一眼,想说又没有说,这里不过是宫殿的内宫的大门,徒增不好看而已。 马车启动,平稳的速度让林逸衣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元谨恂看她一眼,发现她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休息,姿态雍容,坐姿尊贵,莹白的双颊在暗红色的王妃正装衬托下更加白皙如玉,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累了?” 林逸衣不想说话,所以也不说话,已经‘工作’两天,怎么也该下班了。 “伤口还疼不疼?” “……” “她们欺负你了?” “……” 元谨恂看着不说话的她,就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得哄:“那些女人成天没事做,就喜欢议论是非,你别在意。”然后又以只有朋友间才会分享的私话,揶揄的说了句:“她们也没议论错,你说是吧,你要谦虚。” “……” 元谨恂见她还没反应,不禁摇头失笑,脾气这么大,以后单哄她恐怕就要绞尽脑汁:“我看看你的伤口。” 林逸衣终于有反应了,猛然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把腿缩一缩:“没事,不过是一些小擦伤,明天就结痂了。” 元谨恂靠近她,握住她的腿:“你躲什么,我看看。” 林逸衣不喜欢,这次有些强硬的盖住她的腿,看也不看元谨恂,但态度表达的很清楚,她们已经离婚了,她拒绝这样的亲昵。 元谨恂见状,看着到手的温暖从手中溜走,嘴角的笑意有些变味,他已如此低声下气还不满意,突然皮笑肉不笑的,压抑这脾气开口:“看你这样子还真要找个车夫?外面的老张怎么样?” 元谨恂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随意调侃,又像没有任何东西,只是话题到了这里讽刺前妻两句而已。 林逸衣仔细听也没听出什么,但有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是事实:“如果再年轻一点也不是不行。” 元谨恂突然握紧林逸衣看不见的手,心里的嘲讽变成出口的婉言:“年轻有什么好,功名利禄都在起步阶段,而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怕驾驭不住小年轻。” 元谨恂的话语无懈可击,都是心平气和的兄弟立场才会讽刺对方的话。 “懂什么!年轻人才会体力好。”林逸衣说完盯着元谨恂的表情。 元谨恂愣了一下,没回过神来,身为欢场老手的他不可能不懂,只是没料到这话会从林逸衣嘴里说出来! 以至于元谨恂想了很久,连着脸黑面更黑的理解了逸衣话中的意思。 元谨恂真想现在就让这女人见识一下什么是体力好,出府才几天,就能说出这样的荤段子,越活越回去。 林逸衣见元谨恂虽然不高兴但没有说话,微微的松口气,心里如吃了定海神针,这说明元谨恂现在虽然不满意她这样说,但毕竟已经离婚已经不再管束她,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个适应时间。 等时间长了,恐怕林逸衣当着元谨恂的面讲荤段子他也不会看她一眼。 林逸衣悟到这一点突然心情不错,很有良心的告诉他:“我今天见到一个小姑娘,琴艺超凡脱俗,所有人都夸她琴艺一绝,我听着也不错。 如果你累了听一曲,绝对身心舒畅,小姑娘长的也漂亮,是南宫家的小小姐,我帮你争取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把她给你,毕竟你已经有个王云雪了,这个可能有点难。” 元谨恂嗤之以鼻:“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 元谨恂靠在车壁上突然心烦的不想说话,就因为她想给他争取个妾室?元谨恂这会不鄙视林逸衣而是鄙视自己,这点小刺激也承受不住吗!让她纳,随便纳,后院填满了再给她造一座城,看最后是谁头疼那些女人! 林逸衣见他不说话了,乐的清净,刚才在慈宁宫喝了碗静神的药,这时候有些累,便拔了头上碍事的凤钗,靠在车角休息。 元谨恂靠在另一侧平息心里的烦躁,明显的他今天的安排没有起任何作用,陆夫人的下场根本没有使她领悟。 元谨恂猜对了,林逸衣根本没有往那一方面想,她想死遁,就算因为太医会诊,她恐怕无法死遁的顺利,那也是元谨恂的事,是元谨恂该操心的问题。 至于陆夫人,她只能看陆大人不负责任,陆夫人面对各方压力的挣扎,断然不会联系到自己身上,她当初就是怕连累家人,才跟永平王一再商量。 如今不过是庆幸她的妥协没引起陆夫人一般的灾难,其它的有什么好悟出来的。 元谨恂觉得这一天真是糟透了,哪个计划也没让他顺心。 元谨恂脑海中一遍遍过着今天的一切,最终一次次闪现的竟然是她的伤口,元谨恂不禁苦笑,想到一次就暴躁一次,暗怪永乐王办事不利,说能洗脱王妃嫉妒的罪名,哈哈……果然是好计策,好的都让他想剥了他的皮。 元谨恂想了很长时间,最终叹口气,诚信自己心疼她受伤,而这个错还是他造成的:“自己摔得?” 元谨恂问完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她回话,抬目看过去,发现她靠在车上睡着了,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戒备,靠在车角处睡的有些不安稳。 元谨恂见状,用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叹了一口气,坐到后榻的另一侧,扶过她躺在自己腿上。 元谨恂怕她睡得不舒服,取了她头上最后一根发钗,这样即便她一动也不会膈到她,盘起的长发没了有固定的朱钗,慢慢的蓬松,然后陡然滑落,铺散在她的背上他的腿上。 元谨恂看着她的侧颜,恍惚一笑,伸手拂过她掉落的长发,为她拢到耳后,垂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肩上。 元谨恂怕吵醒她,没有敢再触碰入手的青丝,只是看着她脸颊上挤压出的红痕嘴角宠溺的扬起,想伸手碰碰一直想捏的肌肤,最后又放下,整儿人放松的靠在车壁上,让她睡的更舒服。 过了一会,预计马车已经驶离皇城国道转入了四通八达的大道上。 元谨恂最终没有忍住,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艰难’的垂下头,吻上他注释很久又朝思暮想的唇瓣,入口依如他想象中松软香甜,瞬间激起他压抑很久的*,但又立即退下,抚摸着垂在踏上的青丝,轻声道:“笨蛋,想我不碰其她女人,也不主动点。” 忍的真辛苦。 元谨恂没有再妄动,如果连压抑此刻冲动的能力都没有,他就不是骄傲的永平王了。 马车缓缓的停下,元谨恂刚想让掀开车帘的春思春香小声点,便见林逸衣已经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神志不清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还没说完,便从狭窄的车榻上滚了下去。 元谨恂慌张的伸出手时,她已经落在松软的毛皮上,元谨恂忍着笑不看她,迷糊。 春香、春思陡然紧张的呼喊:“夫人。”“娘娘。” 称呼本能没什么,但元谨恂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凌冽的看向春思。 春思吓的一缩,但立即挺直脊背看向自家主子,已经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改了口:“娘娘,您没事吧。” 春香看王爷的神态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王爷对王妃不可能像王妃说的那样简单。 林逸衣陡然清醒,镇定的把散落的头发挽起来:“谢谢。” 元谨恂没动,因为腿麻,但受了这一谢:“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恩。”林逸衣披上披风,回头道:“我回去从后门就走了,春香会在这里替我,虽然太医极力证明我没病,但现在伤了是事实,继续养着。” 元谨恂本不错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再次阴暗:“去哪里,养好了伤再走能憋死你。” 林逸衣一笑:“拜托,这还叫伤。”说着抖抖手抖抖脚,结果乐极生悲纱布碰到了伤口,疼的林逸衣倒抽一口冷气。 “活该。” 林逸衣觉得还行:“是有点疼,不过没事。”说着就下车,但想到什么又回头:“要有事让春香通知我。”她还是不想得罪他。 其实如果不是怕遇到夜老夫人还有一些熟人,觉得对不住夜衡政,偶然帮他的忙真觉得没什么,可以后,能不要还是不要了:“今天的事弄的有些不好,还惊动了太医让你受累了。” 元谨恂听到这句,忍着心里的怒火盯着她,惊动了太医院,她就只悟出了这一句吗!‘受累’还不是‘走了’! 元谨恂突然气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林逸衣这是要气死他才甘心! “祝你能娶到南宫姑娘。”说完林逸衣已经在春思的搀扶下下车。 元谨恂腿麻不至于不能走,但现在他不想动,更不想让人看他的狼狈,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从她回来到现在他对她怎么样,她看不出来吗,结果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元谨恂气的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嘭的一声摔出去。 吓得刚走到门边的王云雪一惊,茶水顺势溅了她一身:“王……王爷……王妃让妾身来看看……”你。 不等王云雪把话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向马车时,已经人去车空。 …… 另一边,夜相府内,最为古老的一批宅院里,夜老夫人已经换了家居装,正在享受孙子的殷勤,脸上笑的满是慈爱的岁月:“我看着那些小姑娘,一个个水灵的可人,行了,别回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是说说……” 夜衡政听着,继续给奶奶捶背,他知道奶奶是不会塞给他女人:“你猜我今天看着谁最可心?” 夜衡政无奈:“孙子怎么可能猜得到,一群女人的事。” 夜老夫人故作不悦的冷哼一声:“看不起女人是不是,看不起你别成天上赶着往小寡妇家跑。” 夜衡政立即投降:“奶奶,我错了,我错了,那您老看谁最可心?” 夜老夫人闻言满意了,笑着见眉不见眼:“我看着啊,永平王妃最可心。” “哦?竟然不是南宫小姐。” “南宫小姐也不差,但就是差永平王妃一股从里到外的气韵,你没见,那小姑娘笑的时候多好看,甜甜的又懂事,不该说话的不说话,对人又和气,还陪着我这老婆子聊了会天,又有耐性,哎……” 夜老夫人叹口气:“就是命苦……”夜老夫人想到堂堂永平王妃无嗣无子又有了年纪不新鲜了,府里还进了位家世容貌都比她强的,就算永平王那人再靠谱,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空有一付好牌打不出去。 夜老夫人说完,等了半天没见孙子接口,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你怎么不问我,永平王妃怎么命苦。” 夜衡政只好任命:“永平王妃怎么命苦了?”让永平王为了她斥责自家亲兄弟还命苦。 夜老夫人彻底不满意了:“应付我老婆子累了是不是?” 夜衡政赶紧讨饶:“不是,奶奶,你天天让我打听女眷的消息,我这不是害羞了……”谁家的小姐喜欢什么颜色他都知道,奶奶其实就是有把各家闺阁女人的事讲给他听,希望他开窍。 现在好了,已婚妇人的也不放过。 夜老夫人不是不放过,是觉得孙子有喜欢的人了,不用再暗着介绍,干脆说自己感兴趣的:“害羞什么,这里都是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谁还不知道你。” 一旁倒茶的陈嬷嬷回头笑道:“夫人尽管说,相爷别管我,老奴老了,耳背听不清。” 夜老夫人闻言立即埋怨道:“就你耳朵机灵。” “可不是,都是跟老夫人学的。” “死丫头,越老越不成样。” 夜衡政看着,嘴角含笑并不接口。 夜老夫人立即又把心思转到这边,还有点意犹未尽:“永平王妃说了,我偶然吃点肉没事,说肉里面有什么什么素的,反正是我这种老太婆隔三差五的吃一些没有问题。” 夜衡政恍然大悟,他就说奶奶怎么总是说永平王妃,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夜老夫人说完,又开始感叹永平王妃可怜:“一看便是身体不好的,瘦成那样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们男人啊,薄幸负心,好好的一个姑娘不知道珍惜……” 夜衡政见奶奶越说越有代入感,越说越悲伤,越说越觉得永平王妃可怜,夜衡政唯恐老人家触感太深,伤了身体,突然道:“奶奶不知道永平王妃做过的事吗?” 夜老夫人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事?” 夜衡政苦笑,本来就是给永平王妃正名的一场宫宴,明明很成功,他却要在这里拆台:“永平王妃性子不坏,但她……”夜衡政把永平王妃做过的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说给奶奶听。 夜衡政心想,这下你不会再同情她了吧。 夜老夫人突然冷下脸,怒道:“你懂什么!那些都是谣传,一个个嫉妒她乱说!” 夜衡政张张嘴闭上:“永平王妃最好,温柔善良,世人都被蒙蔽了啊,不生气了。” 夜老夫人总算满意了,才不管孙子是不是真这样想,有心思哄她高兴就行:“行了,别捶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看着天色不早了,想溜了……” 夜衡政闻言前所未有的尴尬,比听闺阁女人的闲话还不自在:“没有,孙儿是……” 陈嬷嬷瞧了老夫人一眼,不赞同道:“夫人,孙少爷脸皮薄,你看你把孩子羞的,孙少爷这些天一直在忙朝里的事,没时间跟少夫人待着,好不容易冬宴过了孙少爷喘口气又有几天休沐,当然想跟少夫人在一起,难道跟你我两个老婆子在一起不成。” 夜衡政更不自在了。 夜老夫人哈哈一笑,难得看他脸皮厚的孙子脸红:“行了,赶紧走吧,记得我的大胖曾孙,孙女也行,哎,这么久了也没听到好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你不行。” 夜衡政直接撤了,狼狈的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奶奶喊着给他炖鹿鞭。 夜衡政上了马车后,也忍不住算,他跟衣衣在一起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回头让归兮给她看看,他到不着急,养身子是个过程,孩子早晚会有的,没有也无所谓。 夜衡政反而有些庆幸衣衣总在外面,如果归兮为她调理后还没有孩子,他就从外面抱一个说是她生的,一样的。 夜衡政靠在马车上没有催车夫赶路,今天冬至,她说了初二回来,今晚家里应该没人,他正好可以去隔壁看看,让她加快脚步。 想到正事,夜衡政面容变的冷峻,一派肃穆,斟酌着每个细节,无论如何不能在关键的一步上出错。 夜衡政直接让车在胡同口停下,从后门进了蓝氏的院子。 要不说夜衡政倒霉,有时候他真的很倒霉。 林家小院的厨房内,春思正在边炒菜边抱怨相爷忘恩负义:“就因为夫人不在,他就不来了,太过分了,把这里当什么。” 林逸衣因为胳膊受伤,被春思赶下灶台,带着怨气颠了勺,所以现在各种抱怨。 林逸衣当没听见,只是看着春思熟练的动作夸赞道:“不错嘛,感情虽然谈的很失败,但总没有白谈,还学了一门手艺。” 春思立即羞红了脸,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分外红艳:“夫人!您还想不想吃饭了?” “当然想。” 春思看着夫人摆明欺负她的样子,跺跺脚盯着锅里的菜发泄。 林逸衣不痛不痒的提醒:“你这样不行,菜会感受到你的怨气,不好吃了。” 春思的声音透过火光霸气的传来:“最好夜相也能感受到我的怨气,现在亲自过来给夫人弄吃的。” 陈嫂提着明日的菜进来,听到这句后,疑惑的开口:“老爷还没回来吗?奴才刚才出门看到老爷进了后门的,难道没有吗?” 春思闻言瞬间不颠勺了:“你说真的?真看见了?” 林逸衣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题外话------ 双十二,《毒后》当当优惠半价活动仅此一天,还记得我们的广告吗,还记得我们的以前、现在、曾经吗,请下单。 《毒后》下册已经进厂印刷了,因为我完结了《毒后》出版社便不再赶进度,下册最早12月底,最晚一月初上市,这次的时间应该靠谱,《毒后倾国》下,实体下册多一个‘至尊的抉择’,嘿嘿,等他上市了你们就该围攻我了。 当当《毒后倾国》上册活动地址见你置顶评论   ☆、081下手 陈嫂子吓了一跳:“见……见过夫人。”不禁心虚的瞪了春思一眼,看这样子老爷并不在府里?春思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竟给夫人老爷添麻烦,这不是摆明让老爷难做。 林逸衣提醒春思看着锅后,神色平常的看向陈嫂:“你真看见了?” 陈嫂神色谨慎:“回,回夫人,我也不敢说看见了,只是……只是看到老爷拐进了后门胡同……”这次没有说谎,进后门不过是觉得本该如此的臆想,当着春思可以胡说,当着夫人可不行。 后门?“恩。”林逸衣回过头,继续盯着春思做菜:“注意力放在菜上,糊了我可就不吃了。” 从后门……后门,林逸衣猛然想到她们院子的后门和隔壁的后门都在胡同里,而前面还是堵死的? 夜衡政如果没有回来,只能是去了隔壁? 春思赶紧颠勺,心里不禁疑惑,夫人不生气吗?上次不过是闻了味就跟相爷闹成那样,这次可是逮到相爷去其它女人的院子,还不气的把相爷砍了。 林逸衣敲敲案板,不断提醒:“糊了,糊了,加水,我说加水是让你加纯白水吗!想什么呢,这道菜重做二十遍!”说完林逸衣转身就走。 春思悲苦的傻眼,夫人哪是没有生气,是把气撒到她身上了,二十遍?春思看着手里沉重的锅,心里叫苦,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另一边,林逸衣若有所思的披了裘衣站在后院门口,如果她没猜错,就是这位蓝姑娘让陆夫人下台的吧,印象中也并不比陆夫人漂亮多少,甚至整体的气质还不如陆夫人美丽。 林逸衣又不禁冷笑,可男人看重的什么谁说得清,也许就是图一时新鲜刺激,而那个新鲜刺激并不见得要比自家夫人多漂亮多妩媚,重要的是‘新’。 林逸衣想到这一点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夜衡政跟那些女人认识,也就是认识这位蓝姑娘,是想着这位蓝姑娘的好了,进去叙叙旧,还是他们在这位蓝姑娘身上谋划了什么。 堂堂陆家大少爷的情人,会只是一个情人?林逸衣就是没参与过政斗也知道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夜衡政和蓝姑娘,绝对有利益冲突,还是大事件,否则他不用亲自跟进。 或者,这位蓝姑娘能住到隔壁,也有夜衡政的干预,为的就是方便控制掌握进度。 林逸衣嘴角讽刺的扬起,还真是不遗余力,手段用尽,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林逸衣没有怪他们手段下三滥的意思,毕竟他们争的是那个位置,只是感概这一所谓,成了压垮陆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陆大人本身有问题,让他们有机可趁,但却是导致陆夫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直接因素。 或者,他们就是为了让陆夫人做出选择呢?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心里五味参杂,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斗都免不了有无辜被牺牲的人,就比如不久前那位进圣都告御状的小姑娘,不也死了吗? 林逸衣望着远方,神色宁静,在这条历史长河中,她不过是艘看似牢固的商船,那是因为有人庇护,风浪打不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这些,她与那些注定要为某些人让路的人有什么区别,圣都商业圈又怎么会让她插一脚。 如果离开了圣都去了其它地方,恐怕想开个小饭馆也要委身一方霸主才能长治久安,如果对方不好她这口,她说不定更倒霉,饭菜再好吃也只是饭菜…… 林逸衣靠在门框上望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星星,有些心事重重,夜老夫人人很好,夜衡政更不用说,不知夜家会不会接受她, 林逸衣苦笑片刻,决定找个时间还是说了吧,如果注定是场短暂的幸福,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就是不知夜衡政和元谨恂的合作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因为她的介入,让他们的合作出问题,夜衡政那么固执的人又会不会因为她对永平王有私心,这点私心会不会影响大局? 或者干脆抛弃永平王直接扶持永寿王! 林逸衣想到这里笑了。为了一个女人,把到手的权势地位丢了,得多可笑,哪怕她是其中的当事人,也不敢说夜衡政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元谨恂会不会把她这个祸水直接拍死! 这么一想,她却是碍事的,不但不能成为夜衡政的助力,还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他的部署,让他爱情事业双失败。 如果这样,倒不如等他功成名就后再说,至少他两者能保住一个。 林逸衣心情平静的靠在门框上,心底这一刻什么都没有,茫茫历史长河,仿佛什么都抓的住,又仿佛心中清明什么都是云烟,强权束缚下的社会,想做什么谈何容易。 林逸衣不禁笑了笑,心态又复清明,她不强求但也不随波逐流。 林逸衣伸出手,明亮的月光仿佛能穿过层层阻隔散落在人的手上、心上。 林逸衣淡淡一笑,就凭这月光,她也不该睡过去是不是,何况这里还有他,让她牵挂的人…… 夜衡政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推开隔壁的房门,便看到衣衣披着一件红色滚白边裘衣站在那里,盈盈月光洒下,仿佛光芒都在她身上,浅浅一笑,已让他着迷。 夜衡政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涌动的不安一点点落定,突然之间有种与之心里相通的错觉,她应该没有生气,更不是来此让他难堪,只是站在那里等他回来而已。 夜衡政顺着林逸衣的目光看着闪耀的银幕上明亮的月色和满布的星星,心里更加宁静,此刻夜幕下,只有他和她,仿佛朝中的勾心斗角、凡尘俗物,离他那样遥远。 林逸衣突然一笑:“发什么呆,不想回来了?觉得隔壁的美人更符合你胃口是不是?” 夜衡政猛然回神,赶紧走过来,要抱抱朝思暮想的人;“怎么回来了?这么早?不是说明天?” “不今天回来怎么能看到你还有个儿房。” 夜衡政立即投降:“衣衣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谁也……” “少来这套,因为我信任你这点,你就能半夜出入别人的院子,我是不是也能因为这个理由大半夜从另一个单身男人家回来。” 夜衡政老实了,低首垂目的站在林逸衣身边,心里想抱一下亲一下也不敢动。 林逸衣看着他,就是想找他麻烦,要不怎么说爱情无理取闹呢,她现在又在无事找事:“去哪边干什么了?” 夜衡政抬起头,突然一笑:“我迷路了您信吗?” “信,看错门牌号的人很多,上错花轿的都有,差你一个走错门的吗?说不定走错的门那边是你的另一种幸福,你说呢?” 夜衡政彻底低下头不吭声了,他没有逗林逸衣的段数。 林逸衣很有耐心的站着,神色淡淡的,亦有些心事重重,真的要说吗?会不会影响历史进度,会不会让野心勃勃的夜衡政一无所有。 林逸衣看看浓密的夜色,再瞅瞅身边犹如上课吃了零食被老实抓包的老实学生,认错态度真是良好啊,可惜下次继续犯的行为也做的理直气壮,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是想用沉默抗争了? 林逸衣笑容更加漂亮,掬了他一缕长发在手里,颇为轻佻的开口:“不说说看为什么走错了们?还是觉得今晚跪跪搓板就能解决现在问题。” 夜衡政觉得自己真倒霉:“不是,我……”算了不解释,他都觉得解释挺无力,前两天遇到一堆女人,今天又从别人家出来,他能说是阴谋到了关键时刻,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要解释他投靠了谁,她不接触政事,不见得理解。 林逸衣却开口先望着不远处紧闭的小门开口:“陆大人的情人?” 夜衡政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情人?这个词用的,呵呵,是,外室。”说完见林逸衣没有笑,又老实的低下头。 外室也一样:“你干的?” 莫名的三个字,但夜衡政听懂了:“不算,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不过是挑了个头。” 真有本事,走捷径的好办法,陆夫人能被这么多只精英联合算计是不是该对他们感恩戴德! 林逸衣嘴角浅浅的一笑,神色平和,明理的开口:“我有些好奇,你想过陆夫人的感受吗?” 林逸衣真的只是问问,她突然很好奇,男人在进行他们心目中的蓝图扩建时,对牺牲在里面的小人物有什么感受?尤其是夜衡政会是什么感受? 夜衡政抬起头,郑重的依如他在朝中做出决策的神情:“什么感受?愧疚吗? 衣衣,有什么不能用感性的目光看世界,我是不想骗你,更不想跟你说心有愧疚,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陆夫人的痛苦一直在持续,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我不能让这个结果为我所用。 你甚至可以这样理解,我不过让她认清现实,尽早做出选择,不要沉迷于自己的幻想。” 好一个救世主的想法,林逸衣语气很平静:“不怕她选择鱼死网破自杀吗?” 林逸衣想到今天陆夫人的仿佛被抽干灵魂的样子,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现实逼到她这一步,身边又没有人理解,连儿女都要嫌弃她,她又何必再为孩子们着想,直接死在陆家,既成全了陆夫人不和离的想法,也一劳永逸的放弃了痛苦。 林逸衣觉得夜衡政她们并不想陆夫人死,死了的陆夫人对他们来说应该现在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最好让陆夫人活着,痛苦的,或者,休离的活着,然后用怨恨撞击陆家这艘大船,想必到时候会有很多感兴趣的人,添上一把火。 夜衡政语气并不自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有派人看着她。” 果然如此,真是贴心啊。 林逸衣想为她哭都哭不出来,这是把人杀了还不过瘾还要控制着她的身体,继续摆布她:“怎么不说是陆大人不负责任。” 夜衡政闻言抬头看了林逸衣一眼,觉得林逸衣没有生气,只是在就事论事,心里松口气:“衣衣,这件事不能说陆大人完全没有责任,但是陆夫人做的就对吗? 女人当以贤德服侍丈夫,她做到了吗?既然陆大人不喜欢她争风吃醋,她为什么不改正,当然,我是对他们两个就事论事,你别牵扯到咱两身上。” “恩,我懂。” 夜衡政就喜欢林逸衣这一点,眼界够开阔,不拘泥于一点是非,不盲目发怒:“其实是他们自己有问题,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蓝蓝在醉庄里也是不错的姑娘,性情婉约、足够柔顺,没什么思想,对陆大人不能说言听计从,但足够听话懂事,是陆夫人身上绝对没有的优点,陆大人会选择她,陆夫人也有很大的责任,事情走到这一步则完全是陆夫人不同意纳妾,陆大人才想休了她,你懂吗?” 夜衡政小心的看眼林逸衣,越说越有些心虚,明明商议的时候没有。 林逸衣回头看他一眼,静静一笑:“懂,怎么不懂呢。”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女性社会去当妾。 林逸衣转身向里面走:“走的时候把门关上,我决定接受夜相大人的教诲,想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不够大度,回去跟我前夫好好过日子,慢……”走:“你干什么!夜衡政你发什么疯!唔唔……” 夜衡政一别刚才任打任骂的姿态,抱住林逸衣转身按在一旁的墙上,眼里喷着怒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是你相公!” 夜衡政说着瞬间吻上林逸衣的唇,死死的攥住她挣扎的手,眼里有些莫名的焦躁:“我爱你……不准你说那样的话!你只能想我……” 夜衡政你个神经病!气死你,让你欺负女人;“唔唔……我相公才不是……唔唔……”你要死了! 夜衡政霸道的把她禁锢在胸前,不容分说的霸占她所有温暖,有些事随便她闹,有些话绝对不让她说。 林逸衣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夜衡政有时候非常禽兽:“我错了,相公我错了……别闹了,人来人往的你想死了是吧!夜衡政你想死了吧!啊!疼,你按到我胳膊了!疼!” “哪疼,我根本就没有用力。”夜衡政有些慌,在她刚才服软时已经不生气了,但舍不得松手而已,突然听她喊疼,夜衡政直觉反应是骗他,但敏感的觉得她声音不对:“怎么回事,哪里疼?” 林逸衣眼睛通红,压到伤口了能不疼,疼了就没好脾气:“你说呢!”大男子主义,再怎么隐藏也傲慢,该死的世界!不就讽刺了你一句,就要把她吞了吗! 夜衡政见林逸衣眼睛通红,被衣衣踢了一脚也没动:“让我看看,哪里疼了?是不是蹭到后面的墙了。” 林逸衣又疼又委屈,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连带着今天在宫里的不如意也算在他头上,抬起脚继续踢他:“你现在知道后面有墙了!知道这里是外面了!刚才想什么呢!斯文睿智都喂狗了!想尝尝野战是不是!” 夜衡政任打不吭声,顶着‘枪林弹雨’拉过她的手臂,掀起她的袖子,脸瞬间白了。 不管她没什么威胁力的拳头,快速抱起她向房间走去:“你做什么了,把自己伤成这样?闹什么!住手!不疼了是吧!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有功夫耍脾气!” 夜衡政那个心疼啊,急忙把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用剪刀剪开她胳膊上袖子的衣料,露出一片渗血的纱布,看的夜衡政心惊胆战,目光渗人:“怎么回事,谁干的!” 林逸衣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竟然给她把纱布都揭下来了,疼死了:“在山路上滑了一下摔的……” “什么破地方不能让属下去,你逞什么能,看把自己伤的?”继而心疼的不得了:“疼不疼?” “疼,你别碰。” 夜衡政瞪她一眼:“忍着,春思!春思!死哪去了!” 小露慌忙跑过来:“老爷?” “去把宝阁上的玉雪膏拿来?” “已经抹过了,你也不看看就给我拆了,疼死我了,夜衡政你真想死了是不是!” 夜衡政这会才闻到伤口散发的香气是圣药,对皮肤上出现的伤痕有莫大的好处,夜衡政骤然有些心虚:“用……用了……” 林逸衣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疼第二次。” 夜衡政真心虚,他以为衣衣没有用玉雪膏:“为夫不对,不生气了,为夫给你上药。”夜衡政看着逸衣手臂药物也无法掩盖的血珠,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擦伤重的地方露着肉,比割他的心还疼。 林逸衣看着他拧着眉心疼万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多少落了点,见他担心开口道:“我没事,不怎么疼了,就是你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有点疼。”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为自己的莽撞愧疚:“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擦伤了?” 林逸衣脸色一僵,但还是诚实的把腿举起来:“腿上也有一点……” 夜衡政闻言,立即脱下她的鞋解开绑口的位置把宽松的下衣折上去,便露出缠好的绷带,从小腿到大腿侧面,都有包扎的痕迹。 夜衡政脸色难看到极致,真想问问她那些调料就那么重要,那点银子比命都重要! 但夜衡政问不出来,那是逸衣的兴趣,定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怎么会因此禁锢她:“下次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带上我,这要是留下疤就糟了。” 林逸衣看着他,心中慢慢柔软,心里知道告不告诉他不是重点,如果真为他好,最该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从此天涯江湖老死不相往来:“留下疤就不喜欢我了?” 夜衡政闻言抬起头,忍不住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你说呢。” 林逸衣靠在他怀里,受伤了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离开了他就没有了吧,说什么争斗和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抗争对他都不公平。 他能怎么选择?定是跟她一起承担,或者放手权势跟她海角天涯,前提是他们谋朝成功的前提下,如果因为彼此心中的隔阂失败了,还谈什么爱情,直接就是送死了。 待尘埃落定那一刻就告诉他,让他能选一个,而不是一无所有。 夜衡政拿过玉雪膏,慢慢的给她上药,唯恐弄疼了她小心的不得了,结果太小心反而有点疼,最后夜衡政一狠心,不管她喊不喊,满头大汗的给包扎好了。 林逸衣其实没那么疼,因为他在身边感觉更疼而已:“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夜衡政洗完手过来,冷哼一声:“本相会的多呢,你要不要都试试?” “要。” 夜衡政撇她一眼:“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春思在厨房忙着呢,你过来陪我坐会。” 夜衡政心里满意林逸衣的依赖,不过面上还故作不耐:“下次长点记性,再摔成这样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是,是,相爷大人,草民谨遵吩咐。” …… 永平王府的书房内,元谨恂还没有睡,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在想刚才先生们的话,他们竟然对常来眼红了,收编常来?常来在圣都的地位已经重要到如此引人注目了吗?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临走给他的一千万两白银,心里骄傲之余还是骄傲,常来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虽然不成气候,但总算也有点出息。 元谨恂想到她给他钥匙时的样子,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但想到今天她坚持离开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瞬间冻结,面上布满寒霜,伤成那样还逞强,玉雪膏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 元谨恂一方面想给她点不识好歹的教训,想到她的伤又有些担忧:“纪道。” “王爷?” 元谨恂突然从袖笼里变出一盒玉雪膏:“把这个给她送去,顺便问问她是谁把她推下去的。”这么重要的事当时竟然忘了问,这样去的话,又有借口,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刻意,又能现实关心,简直两全其美。 元谨恂越想越满意,越想越觉得自己明智,但随后又觉得自己如此为她,她还不领情,真是狠心的姑娘。 纪道收了玉雪膏退到阴影里,心想王爷厉害啊,身上还带这种东西,还敢说不是关心王妃,事事记挂,看来明天他最好亲自跑一趟,送去常来。 元谨恂正心中不愤又不得不妥协的想着派归兮的人保护她:“你明天去的时候叫上归兮。” “是,王爷。” …… 一大早,林逸衣被夜衡政送来常来,叮嘱她不要碰水,不要乱走动,不要去厨房,中午过来接她回去。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不耐烦又甜蜜的回着:“知道了,别再唠叨了,去忙吧。” 夜衡政刚下放下帘子又忍不住喊了一遍:“不要去厨房,不要碰水,让我知道了你……” “知道了,春思还在身边呢,乱担心什么,赶紧走吧。” “仅此一上午,中午过来接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林逸衣点头,不断的点头,直到把夜衡政点走,她脖子都累了,无奈的笑笑,让春思扶着上楼。 夜衡政本来不让她过来,可林逸衣不放心,共享计划刚启动,她这些天在王府,今天想过来看看,这是她的毛病不过来看眼数据见证下什么,很难真放心。 “林姐来了。” “林姐早。”很多新来的人已经不再称呼她东家,个别老人也随波逐流,只有林娇和老姜在办公室的时候会叫。 林娇是收到命令必须这样做。 老姜则是够聪明见林娇如此他也如此。 “林姐,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等我,谁啊。” “上次跟那位老爷来的属下。” 林逸衣点头,神色自如,元谨恂的属下?也不介意让他的人看到她和夜衡政有来往,毕竟夜相和常来关系密切谁都知道,而常来明面上的老板娘不是她。 她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元谨恂过问她的住处,元谨恂也一直没有追究,想来是对她不在意更不会费心思查,只要她不给他添麻烦,他也乐意当她死了。 林逸衣上了三楼。 纪道已经在办公室门外站了多时,急忙问安:“见过夫人。”他也不敢楼道上称呼王妃尊号,这不是昭告天下永平王妃跑了吗。 “有事?进来吧。” 春思看他一眼。 纪道赔笑,谁让人家主子飞到了爷的心坎上,他怎么能不对春思礼遇三分,想当初,春思可不敢这样看他,想来现在也是仗着主子得势。 殊不知春思是不吃那碗饭了,放得开。 三人进了办公室,春思去给纪道沏茶,夫人说了进门是客,纪道勉强也算客人吧。 纪道解下背上的包,取出一个包装精美、做工一流的锦盒,想把木先生放出来,他今早去找木先生的时候,木先生还在休息,为了不打扰其睡眠,便这样把人带过来了。 纪道展开画。 林逸衣解了外衣挂在披风上,走到书桌旁翻看桌上的多出来的一叠叠文件,抽空看了纪道一眼,见他在摆弄画轴,也没在意:“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问吧?” 元谨恂会派纪道找她一点也不奇怪,昨天的事他还没问呢,大概是来追究那件事的。 纪道见木大人醒了,眼前一亮,赶紧把画放在桌子上,恭敬的拱手:“奴才给木先生请安。” 木先生?这里有人吗? 林逸衣刚转头过去,见一个熟悉万分的人和一幕熟悉万分的画面再一次上演,心里顿时一颤,但整个人立即恢复镇定,站在那里不笑不语。 木归兮伸个懒腰,火红色的睡衣比新嫁娘的衣服还要复杂还要红颜还要瑰丽,随着他伸腰的动作,长长的红色绢纱铺了一地,有些甚至还没从画上下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想男人是不是!爷不伺候!” 纪道闻言镇定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其实心里完全没有表面那样安心,他最烦伺候这位祖宗,简直不是人,纪道小心的提醒道:“木先生,您……您忘了,您答应王爷了的……” 木归兮想起来,让他过来见个人,然后派人保护那个人,有是什么鬼东西需要他亲自见。 归兮不耐烦的扫落眼屎,目光环顾一圈定格在老熟人身上,还真是冤家路窄又见面了!他都躲去出任务了还躲不过这个女人! 那女人什么神情,拜托!他见了她才像见鬼呢!不过这女人现在被师兄扶正了吗,竟然还让元谨恂那冷血男人一大早的去敲他的门叮嘱他保护她。 元谨恂那瘪三,至于为师兄做到这一步吗!做的再多,师兄最疼爱的还是自己,木归兮摸摸自己的秀发,再照照镜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就是她……” 纪道赶紧应下:“是的,木先生。”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了吧。” 纪道赶紧道:“没事,没事,没事了。”纪道擦擦汗,最愁应付他。 林逸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嫣红张扬的色彩,不动、冷静、漠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无数种想法。 归兮见林逸衣今天特别老实,不禁上劲了,也不急着走了,一把推开挡路的纪道走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看也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摸得着的。”说着还很自恋的挑了挑自己肩上的红纱,隐隐露出一截令人无数人嫉妒的肤色。 纪道见状险些没晕过去,木先生这是在干嘛,对王妃娘娘不敬,还搔首弄姿,简直,简直大逆不道!“木先生,木先生,咱还是盖起来盖起来吧。”说着走过去赶紧把木爷爷撩下来的衣衫撩回去,作孽啊,以前木先生也不靠谱但也没这么不靠谱啊,这是怎么了。 林逸衣看着他不说话,心里翻过无数种画面,每一种画面都高速掠过,没心情理会这只神经病。 木归兮扫开碍事的纪道,继续露:“我告诉你,我就是低头了也不表示我认同你,想你这种,这种……” 纪道赶紧扑过去握住木老祖宗的手,悲苦的都要哭了:“木先生,奴才虽然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惹了您,求您看在王爷与您多年相交的份上,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吧,奴才求您了……” ——吱嚓——林逸衣脑中的画面断了。 木归兮表情凝滞的忘了撩回去,导致衣衫半敞,风光无限。 可惜谁也没工夫欣赏。 角落里的春香,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她能做什么,他一定会告诉夜相的,一定会的!夜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娘娘杀了,王爷会不会一生气把娘娘剁了! 木归兮过了很久脸上才有点表情,一别任何时候的玩世不恭,他现在正常的让人心寒:“纪道,你说她是……她是谁!”归兮修长漂亮的手指准确的指着林逸衣唯恐纪道认错了! 纪道神色尴尬,他虽然觉得恨王妃出走很丢人,但木先生又不是外人,跟王爷和相爷都是比手足还手足的情谊,定会为王爷保密,回头也会尽心保护王妃:“回木先生,这位是奴才的王妃娘娘,就是……是木先生这次要保护的人。” 木归兮觉得这世界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永平王妃!?” “对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王妃?木先生问的问题真奇怪。 木归兮简直要疯了,眼睛比衣服还红的盯着林逸衣,只想把她碎尸万段!这个女人竟然是永平王妃!他竟然是永平王妃!这个世界没女人了吗!女人都死光了吗! 林逸衣目光镇定的看着他,任他表情狰狞、神态恐怖如兽也没有动一下:“很稀奇吗?前夫而已!” “前你个屁夫!”木归兮瞬间把手里的钢珠砸出去,强大的力道溅起桌上的笔筒,毛笔的木端瞬间擦过林逸衣脸颊顿时沁出一道血丝。 纪道吓的瞬间跪在地上。 春思也飞一般的冲过来:“夫人,夫人……” 林逸衣依然不动,脸上的刺痛感仿佛不存在。 木归兮余怒未消,就是把眼前的女人杀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愤,他就说这个女人不是好人!这个女人居心叵测!这个女人手段狠辣!怎么样!被他猜中了吧!她绝对是被有心人派来挑拨元谨恂和大师兄关系的!想让大师兄他们反目成仇,哪有那么简单!也不看看师兄和元谨恂什么交情! 木归兮完全忘了,如果真是那样的女人也该是第三方而不是永平王妃,应该如醉庄的女人一样,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而不是这样诡异的现状。 “都滚开!”木归兮愤怒的震退企图靠近林逸衣的两白痴:“就这个女人还要什么脸!毁了更好!” 林逸衣盯着木归兮不退缩不相让,目光冷淡若冰,神色镇定无惧:“骂够了?” “不够!你简直——” “我简直怎么了!和离书还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看看!木归兮是不是!谁教给你随便在别人的地方撒野!你觉得你是谁!这件事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木归兮看着林逸衣的样子简直已经疯了,群红乱摆,发丝乱飞,癫狂不知道从哪开始咬死她:“你说我有没有立场说话!两个都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你他娘在中间算什么!永平王妃!你竟然是永平王妃!真是小看你了!你他娘竟然是永平王妃!” “前永平王妃!” 木归兮闻言疯了般冲过去,一把掐着林逸衣的脖子钉在不远处的墙上,中间撞坏了什么根本不管,反正疼的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没尝过疼不知道什么是收敛是不是! 什么‘前’!你一日是永平王妃就永远是永平王妃!你还想摆脱这个身份!你凭什么摆脱这个身份!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春思吓坏了,见那个疯子如此折腾王妃娘娘,就想冲进去,可无形中那些红绸她根本冲不过去,本来还能视物的景象,此刻除了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了:“夫人,夫人……” 无论春思怎么喊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相爷,相爷…… 春思瞬间冲了出去,相爷说他去兵部,去兵部。 纪道也吓坏了,木先生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如此对王妃娘娘,王爷,一定要禀明王爷救王妃。 “女人怎么了!你最好放手!问你的王爷兄弟去!你王爷兄弟会给你很好的解释!” 木归兮现在只想掐死她,只要他稍微用力,这个脖子就断了,什么烦恼也没有:“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是永平王妃总不会有假你现在跟我师兄苟合也没有假!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有脸解释什么!” ------题外话------ 求票!看见大家说去瞅瞅果然成金色的毛了(*^__^*)   ☆、082开端 林逸衣双腿早已离地,脸色酱紫呼吸困难,痛苦的只剩下本能反应。 木归兮尤不解气:“是不是很痛快!卑鄙小人!不安于室!就算永平王跟你和离,你也该找个尼姑庵老死为止,而不是勾引我师兄!你能耐啊,看两个男人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不是很痛快!” 林逸衣根本不能回话,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无一处不痛,喉咙里好似有铁块在燃烧。 木归兮看着她毫不怜惜,想起永平王低声下气问他怎么讨好女人,想起师兄因为她让他道歉,每个人眼里都不掩饰对她的疼惜,她却干出这等事来:“元谨恂知道你跟我师兄在一起?” 林逸衣现在宁愿他把她掐死,被吊在空中的感觉十分难受。 木归兮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笑意,陡然把手松开。 林逸衣瞬间摔在地上,手上、腿上,顿时扎满了打碎的瓶瓶罐罐,但林逸衣现在根本顾不上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本能的为生存挣扎。 木归兮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愤怒的红绸落下,心里微微痛快,勾引他师兄就该付出代价。 林逸衣靠在墙上苦笑,手掌冒出血来忘了喊疼,永平王妃?“你不过是找个借口对付我,我还从来不知道哪个当兄弟的敢对嫂子出手。” “现在承认你是永平王妃了?” 林逸衣虚弱的开口:“跟我承不承认没有关系……我们彼此都不在意这个身份,说来有什么用……说动手就动手……你敢说不是认定永平王会纵容你打他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他们声讨我……” 木归兮看着她,眼中的鄙视不减:“牙尖嘴利!永平王看不上你,你就勾引我师兄!没心没肺的女人!” 林逸衣抓着胸口的衣襟,还是觉得很痛苦,声音想有起伏也做不到:“我说过,我没有勾引你师兄……” “你想害我师兄总不会有假!你明知道你的身份,你却跟我师兄在一起,你不是想害他么!” “我怎么就是想害他,你怎么不说凭借我和永平王前妻的身份,他可能从中获利,我也可以从中帮他说上话!” 木归兮闻言抬手就要拍死她:“闭嘴!他们之间还不稀罕你来说话!” 林逸衣看眼手掌上扎着的瓷片,咬咬牙直接拔了下来:“听你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恐怕他们之间不单是利益驱使的结果,他们两个私下关系也不错。”林逸衣想起来那件披风。“何止不错!看来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亏你还是永平王妃,他们是生死兄弟,是不是很失望,失望他们不会因你反目成仇,失望他们不会因你争的头破血流。” “你想多了,我算什么王妃,谁想打就打,即便是前任连点尊严都没有,我为什么不找个让我更有尊严的身份,至少你今天打了我,你师兄就不会放过你!” ——嘭——木归兮手里的红绸瞬间打在林逸衣的胸口,再次把她推在墙上,发出撞击的巨响:“还想告状!?” 林逸衣痛苦的捂着胸口,眼泪因生理承受的痛苦滑出眼眶。 “我师兄知道你是永平王妃?”虽然这个女人很令人讨厌,做了这么多年永平王妃也没有建树,元谨恂会甩了她也在情理之中,但听元谨恂最近谈到她的样子没有当垃圾扔的语气,不太可能是元谨恂玩腻了给了自己师兄的。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个女人真不像是会被人玩腻的,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太自以为是。 “说话!哑巴了!我师兄知不知道你是永平王妃!” 林逸衣缓和了下胸口的疼痛,声音沙哑的讽刺道:“不知道,需要我告诉他吗?今天看到你我还真想告诉他了,生死兄弟!真伟大的四个字。” “你闭嘴!”木归兮一段红绸打了过去,愤怒不已:“你还有脸说!你为我师兄想过没有!如果让他知道他睡的是永平王妃!他跟元谨恂的情谊何在!” “说的真难听!” “是你做的难看!” “我如果告诉你,我眼中的他们一直没有交集,你信吗?”好让她难堪的关系,生死之交,她还真没有想过。 林逸衣苦笑的开口:“你放心,我和元谨恂没那么深的关系,就如你现在能打我一样,在他眼里我也不算什么!丢出个王妃和扔一件衣服没什么区别。” 木归兮看着她的样子,在想象这么多年来元谨恂对她的态度和这一段时间的反常,木归兮也不确定元谨恂最近有点感觉的目标是谁,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必定都这么多年了,只会越看越不顺眼才对。 “就算永平王把你扔了!你也不该私会男人!” 林逸衣忍者痛把手上腿上的瓷片拔掉,对木归兮的话竟然没有反驳,只是提醒他:“你永远弄错一点,不是我找的你师兄,但这个时候了……” 林逸衣苦笑:“追究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承认我喜欢他。” 木归兮讽刺的看着她:“然后呢,告诉他你以前的身份,让他痛苦,让他知道他如今怀里的女人曾经在兄弟怀里!看什么看!嫌我说话难听你别做!做了就别怕人说!” “我怕你说什么!大不了我带着夜衡政走!” “你敢!你知道他为了夜家努力多久才有今天的地位,才恢复一些夜家的生机,你竟然说出带我师兄走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对得起我师兄对你的爱吗!” “那简单我嫁给他,老死在夜家!” “你做梦,你是永平王妃!” “前。” “闭嘴,前什么前!王妃历代没有前任只有出家,你如果真为我师兄好,现在就滚去出家绝了我师兄对你的心思。你绝对不能告诉她你的身份!你就当看在我师兄对你不错,对你嘘寒问暖,对你一片赤诚的分上,赶紧出家去!” 林逸衣身上的大片的衣服被血迹染红,她亦显得面色苍白:“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滚回永平王府,永平王不喜欢你,你不会从你身上找原因,水性杨花,目无尊长,心无礼教,元谨恂会喜欢你才有鬼!” “所以我找个喜欢我的?” “你当你是青楼名妓吗!说换就换!” 林逸衣闻言心里竟然镇定如初,这是她想过无数次的画面,除了说话的人不该是这个陌生人,其他的分毫不差,不管她有没有和离,不管她做了什么,在这个世道,她都该去死。 可惜她不想死,也没兴趣被人说的没脸见人然后去死,她的生活观不同于陆夫人,她争取来的离开虽然不轰轰烈烈但也没伤害谁,这是她一个人的路,谁也没资格多嘴,即便是夜衡政、元谨恂也一样! 更何况一个神经病! 木归兮见她不痛不痒的拔身上的脆片,心头火蹭的冒起,长绫一出瞬间把她甩回碎片最多的地方,看着利器重新没入她的身体,木归兮痛快极了,报应!那张镇定的脸最惹人厌烦。 “你最好记住现在的痛!离开你要不起的人,不要说多余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再也不想见到男人!还有别企图告状!你如果真爱我师兄,就不该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选择,更不该带他离开!” 林逸衣脸色苍白,衣服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木归兮看着她,心情微好,心里不禁庆幸元谨恂不喜欢他的王妃,现在又娶了貌美的王氏,或许真如她所说,元谨恂的确不喜欢她了,甚至不介意她滚出王府。 这样也好,再找个机会让师兄厌恶她,然后把她弄出圣都找个深山老林让她出家,或者直接投井,这件事就落幕了,这桩丑闻谁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影响元谨恂和师兄的关系。 就让他把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最好。 木归兮再看向林逸衣的目光温和多了,跟看个死人也没什么不同:“你现在既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别让我——”木归兮突然心中一敛,快速看向门扉。 元谨恂冲进来,就看到林逸衣浑身是血的倒在瓷片上,元谨恂瞬间冲过去,一掌扫开木归兮,抱起地上的林逸衣看也没有看跌倒的红影子,抱着她离开:“没事的,没事的。” 纪道、春思见王爷抱着浑身是血的王妃,瞬间跟了上去。 林逸衣就是疼死也不跟他走:“放开我!” 元谨恂明显刚从外面会客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见林逸衣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目光倔强,气的冲她吼道:“逞什么能!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元谨恂眼里的杀气和担忧掩都掩饰不住:“木归兮那个混蛋!”他的女人都敢动!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逸衣郑重的看着他不容拒绝:“放开我!” 元谨恂这才看向她,安抚道:“别闹了,你现在这样子需要看大夫,跟我回王府,我们先处理伤口行不行,看看伤到了哪里!” 林逸衣目光丝毫不见温度,冷硬的道:“不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处理。” 元谨恂被她眼里的寒意看的心烦:“你够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木归兮那混蛋会对你出手,能不能现在先别生气,等伤口处理好了,你愿意怎闹都行,行吗?” 林逸衣不是说这个,是元谨恂此时的目光让她不安,都说得不到了才是最好的,元谨恂不会也……“你不会忘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去你府上算怎么回事,我自己有房子,你放我下来,春思会把我送回去!” 春思闻言急忙上前一步:“王爷,奴婢送夫人回去。”她跑出去找相爷,但走了一条街就看到纪道驾着车也去找王爷,于是她也跟着上车了。 元谨恂看也不看春思一眼抱着林逸衣不松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她眼里的拒绝真的刺伤了骄傲的他:“林逸衣,你该知道我对你的耐心。” “元谨恂,你更该知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放开我!”林逸衣的脸色越加苍白,血顺着衣服、手掌、脚裸落在地上,这些一会已经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了片刻。 元谨恂眼里突然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决然,抬起头,瞬间劈昏了与他对峙的眼睛,把她抱上车:“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春思、纪道不敢再耽搁赶紧跟上。 元谨恂坐在马车里看着怀里沾满鲜血,此时寂寞无声的人,心里紧绷的弦越来越紧越来越难受,明明感觉到她的心跳还在,却总忍不住伸出手一遍一遍的试探她的呼吸。 想到刚才她倔强的不跟他走的样子,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的,放的太远让她产生了错觉,这次明明派人去保护她却落得这个结果!她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她了,恨上他了。 元谨恂看着怀里的人,心里越来越后悔,越来越紧张,不断的摩擦着她沾染血迹的脸颊,恨不得把归兮分尸了。 他那样信任他,他却这样对他的王妃,谁给他这样的权利!竟然动他的王妃,把逸衣当什么,当他是什么! 元谨恂从未像这一刻恨那该死的谣言,恨他自己要面子,说句疼爱自己的王妃会死吗!竟然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衣衣,是我不好,你放心,他动你的恨不会这么算了,衣衣别那么看我,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不喜欢那些女人没有办法,她们已经存在了,以后府里再不进新人,行不行,别闹了,回来好好过日子……” 马车里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另一边,木归兮坐在上突然笑了,真他娘恶心!元谨恂这些天来让你魂牵梦绕的竟是她! 木归兮想到这种可能,一脚踢烂了近在尺咫的桌椅,简直眼瞎!王府后院那么多女人,醉庄那么多女人你喜欢哪个不行偏偏跟夜衡政喜欢同一个!是想折磨死他吗! 木归兮愤恨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满腔怒火不知道找谁发泄!那个该死的女人!咋不去死活着祸害人! 木归兮觉得刚才的想法简直太天真了,还想让她出家,便宜她了,直接把她弄死!绝对不能让元谨恂和师兄彼此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了,还不够彼此恶心的! 最重要的是木归兮不敢赌,不敢赌师兄只是跟那个女人逢场作戏,更不敢赌刚才元谨恂的紧张是假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怕的可能,他们彼此喜欢同一个女人! 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死,他宁愿师兄一辈子单身,宁愿元谨恂没有原配。 木归兮不能冒险让林逸衣以任何身份活着,即便王妃出家,也难保他没有发现的一天,更别提如果林逸衣继续当她的永平王妃,将来祭天什么的肯定会在场,到时候师兄怎么办? 不行!不行!趁现在元谨恂还没有陷进去把林逸衣杀了最好! 木归兮眼里凶光一闪,目光闪过一缕坚定,这件事他绝不给她说出真相的机会,如果她还爱师兄如果她还有脑子,就该在知道元谨恂和师兄的关系后自杀!以绝后患! …… 马车停下。 元谨恂从后门直入重楼院:“快请大夫。” 纪道赶紧从后面追上来:“王爷,大夫已经到了。”却没有讨赏的心情,木先生太过分了竟然把王妃伤成这样,简直没把永平王府放在眼里,就算知道王妃和王爷和离了,又不关他什么事,他气什么! 元谨恂快速把她放在床上,开始处理她身上染血的衣服。 春思春香立即推过屏风遮上。 郑大夫已经带了位女学徒跪在屏风外不远处的地上。 元谨恂没有理他们,一点点的处理着林逸衣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鲜血不断的流出来,不一会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元谨恂整个手都在抖,众多尖锐的瓷片卡在她的伤口上,腰部以下就没有不受伤的地方。元谨恂的怒火顿时升腾,如果木归兮在此,两人能即刻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元谨恂镇定下来,快速拿出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大夫。” 郑大夫带着自家女儿上前,听说是外伤,他便带了通晓医理的女儿。 郑姑娘看到永平王刚要请安纳福。 元谨恂顿时怒道:“不必!先看夫人!” 郑姑娘吓的一缩,不敢耽搁,快速上前,在掀开被子一角看到王妃身上的伤痕时,面色顿时凝重,神色微变,快速找准自己的身份,早把一旁暴躁的男人忘到脑后:“爹,把药箱留下!王妃身上有多处外伤都在流血,我现在马上帮王妃止血!” 郑大夫没有啰嗦,快速放下药箱出去。 纪道也赶紧放下还没送出去的玉雪膏离开。 房间只剩下元谨恂一个雄性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站着。 郑姑娘把王妃翻过去,已经拿出棉布刀片快速清理王妃身上的伤口:“王妃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加上本身体质不好,从外面回来可能会受了风寒,王爷就算不高兴民女也要说,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加在一起很危险,即便民女现在为王妃止了血,如果王妃半夜发烧,一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元谨恂的声音异常危险:“你再说一遍!” “民女再说几遍也是事实,不发烧则已,若是……” “闭嘴!”元谨恂目光冷冽。下一刻突然反身走了出去:“拿我的手书,宣所有不当职的太医过来,另外——” 元谨恂语气一滞,下一刻沉痛万分的开口:“把木归兮给本王压到重楼殿外跪着!” 纪道心里一惊:“是。” 林逸衣被身上的伤口疼醒,眼前晃动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春思正在帮她擦汗,有一个见过几面的小姑娘在帮她包扎伤口,周围的一切熟悉的让她想笑。 上车前元谨恂的目光透出的信息那样明确,她还躺在这里算什么!接受他的恩泽,让这个该死的处境更尴尬:“春……” “夫人!夫人你醒了!是不是很疼,别说话,大夫说您嗓子也受了伤要好好养着……”春思看着娘娘苍白的脸色,赶紧擦擦眼角的眼泪:“夫人不用担心,纪道去请太医了,郑大夫也帮您看过,现在没有什么事。” 林逸衣觉得伤口很疼,嗓子比刚才更疼:“王……爷呢?”出口的声音沙哑低沉,比木归兮掐着她的时候更难受。 “奴婢去请王——” 元谨恂快速走进来:“怎么了?你醒了——”元谨恂走到旁边没敢耽误大夫为她包扎:“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春思,水。” 林逸衣看着元谨恂的样子,心里顿时冰凉,连自欺欺人都省了,元谨恂眼里的担心太过明显。 元谨恂见她神色古怪,小心的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不舒服?” 林逸衣看着元谨恂突然笑了,表情要多崩溃就有多崩溃!这算什么!扔出去后悔了,又要捡起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逸衣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元谨恂的感情,只会让现在的境况更加难堪罢了。 林逸衣一点也不想向这个狗血的事实妥协! 身上不时传来的痛苦让她更加镇定,林逸衣抽回元谨恂握住的手:“谢谢你。” 元谨恂闻言,目光瞬间变的警惕:“应该的。” 林逸衣声音沙哑,说话能难受,但还是说了;“怎么能说应该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熟悉一点的朋友,你这是又是请大夫又是给我地方治伤,还弄脏了你的地方,说声谢谢是应该的。” 元谨恂嘴角动了一下:“衣衣,我这样对你,你看不出来吗,你出去玩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郑姑娘恨不得毒聋自己的耳朵。 林逸衣闻言顿时激动的不得来了,什么叫‘该回来了’,她被木归兮骂成这样白骂了,她这些天的努力都是笑话!他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她算什么!她的感受算什么! 林逸衣一瞬间激动不已,推开元谨恂就要起身。 郑姑娘吓了一跳:“娘娘,娘娘您别动您身上——” 元谨恂见正在处理的伤口崩开,一瞬间把她按了回去:“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林逸衣迫切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再疼,也比忍受了这么久的心里谴责和对希望的憧憬全部化成灰来的心灰意冷:“我要命!但你说过的话不能不算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元谨恂,我不是你娘子!” 元谨恂听到她说没有关系,心情冷了一下,但想到她现在身体不好,尽量让自己平静:“是,不是,你趴好,你身上有伤口。” “我回去治,我有分寸!” 元谨恂急了:“你有什么分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回去的路上吹了风怎么办!你要不要命了——” 林逸衣沉默片刻:“包扎完了我就走,谢谢你,你——说话算话!” 元谨恂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话算话!”写的不算! 林逸衣安静的趴在床上不吭声了。 元谨恂见她安静了,几次企图握住她的手都被甩开,瞬间站起来,出去了:“去!熬一份安神的药给王妃。” “是。” 元谨恂脸色难看的走来走去,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林逸衣会反弹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情绪太过激烈,如果他多反驳几句,她是不是真拎上药箱走了! 元谨恂越走越烦躁,越走心情越糟,坚持和离对她有什么好处,到手的权势地位不要,发什么疯!他身上拥有的一切不足以让她为家族为她身后的人放弃她所谓的自由么! 简直不可理喻!想走!门都没有! 太医陆陆续续的到了,因为听说王妃伤的隐蔽,均带了合作熟练的女大夫。 不一会马总管走进来,悄声在烦躁的元谨恂耳边说了什么。 元谨恂表情僵了一下,瞬间道:“跟我出去!” 纪道跟在外面苦口婆子的劝被压来的木归兮:“木先生你也别怨王爷,哪有你这样的……对王妃出手不是打王爷的脸吗,您就是再看不上王妃娘娘,私下跟王爷说说,王爷能把您怎么样,你也不能……” 木归兮不说话,一身鲜红的血色站在那里,眉目孤傲,长发落地,就是不跪,元谨恂竟然为了那个该的死女人把他压过来,还让他给那个女人跪下! 笑话!如果她真配永平王妃几个字他认!跪的也不冤!堂堂永平王妃,身为永平王的下属,单是一个王妃的身份,就担得起他一跪! 可这个女人凭什么!她一方面让永平王对她神魂颠倒,一方面又跟他师兄不清不楚!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永平王妃!让他跪她!不可能,他还嫌打轻了呢!当初就该一掌劈死她! 纪道见木归兮依然是那副死德性,小心的道:“木先生……您想开点,本来就是您不对,平日王爷对您不薄,您不能这时候让王爷下不了台。 再说……以您跟王爷的关系,跪一下有什么……更何况,永平王妃的身份也不辱没了您……” 木归兮突然一阵冷笑:“不辱没?你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就不该说这句话!她背着你们王爷出去,你们就那么放心,办事不利!就没有想过她勾搭了男人会让永平王难堪?” “你……”说的什么话!纪道刚要反击。 元谨恂突然面色阴沉的从里面走出来:“闭嘴!木归兮!这些年你是越来越放肆!忘了上下尊卑!” 木归兮冷哼一声,看着元谨恂出来,心里更是怒的不得了!林逸衣那个害人精!竟然真能让元谨恂给她做主! 想元谨恂这种冷情到要靠争皇位找存在感才不无聊至死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他木归兮跪?而那个女人还想跟永平王和离,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兼职病入膏肓。 元谨恂也有病!自己的王妃不关在家里憋死!自己磋磨,放出去干什么!脑子进水还是自信心膨胀过度! 木归兮恨铁不成钢的看元谨恂一眼,撇开头不看他,他得多有病,现在还有时间让他跟她道歉,那个女人根本没心没肺,看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在身边! 元谨恂目光冰冷的停在木归兮三步开外,看着这个向来自我意识很强的兄弟,见他站在那里,还是一样的姿态心里不禁满是火气:“有理了!本事了!打女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木归兮冷笑,心想,至少比你戴个绿帽子还沾沾自喜有成就感,木归兮嫌弃的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看着还带着血迹的衣服,不禁讽刺道:“换身衣服的时间也没有?” 元谨恂看他一眼:“还有工夫说废话!就是觉得做的没错!” 木归兮见他面色难看,最终不敢太挑衅他,虽说三人关系不错但元谨恂莫名的给他一种冷血无情的危险感,但却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只是骨子里天生带的漠视:“不敢。” “让你跪委屈你了?” 木归兮听着老大说话的语气,顿时很烦躁:“你为了个女人这样跟我说话!”跟师兄一个德行,他当初不过骂了那个女人几句,就压着他道歉,他这是为了谁!结果还真他娘被他说中了!他宁愿没有说中!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身上的伤口,郑重的道:“那是你嫂子!” 木归兮顿时道:“她也配!”木归兮那个恨啊,如果跟王妃偷情的男人不是师兄,他一定揭发那对狗男女,看元谨恂还会不会向着她,会不会比他还想把她弄死! 元谨恂不悦的盯着木归兮张狂的样子,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没有见过她才对?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意见,她惹着你了?” 木归兮看眼元谨恂那小心谨慎的样子,第一次如此痛恨老大的洞察力:“惹了,你要不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把她赶出王府! 不就是一个这么多年在你背后讨吃讨喝的女人,你紧张什么!还是怕我说了什么,才这么警惕! 难道这些天以来让你惶恐不安,跑到我这里问东问西,让你吃不下饭的女人不是姓王的是姓林的吗!” “你够了!”不像话!元谨恂深吸一口气,让纪道带这里所有人退下。 纪道迫不及待的离开。 木归兮冷哼一声,不跪就是不跪! 元谨恂看着傲慢的木归兮,控制下自己的脾气,面容冷静:“说吧,她怎么惹你了,看你长的好看拽了你头发,还是你恶作剧被她鄙视了。”后者元谨恂绝对相信,林逸衣那冷情的性子越来越对他的胃口。 木归兮闻言瞬间想骂娘!恨不得脱口而出,但话到了嘴边打了转变成:“我看到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回头纪道就告诉我她是永平王妃,你说我为什么对她出手!我没打死她都是好的——” “够了!”元谨恂此时的表情比刚才还难看:“你什么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清楚吗!” “我就是清楚才提醒你!你的女人没你想的那么——” 元谨恂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他,后觉得不妥瞬间放开:“抱……” 木归兮冷漠道:“不用,那个女人又不倒胃口,你没吃够并不稀奇,我只是告诉你,既然扔了就扔的彻底一点,直接让她死了了事,别到时候弄的不可收拾,女人偷一次就会偷第二次!你想好了——” 元谨恂目光如刀的射过来:“别得寸进尺!至少她现在还是永平王妃,你说话注意点!” 哼!他还没开始说呢就已经这样!如果让元谨恂知道她在外面不单有姘头还睡了是不是得疯了! 木归兮想到这里不吭声了,这看来他最好今晚就潜进去杀了她。 “你真的看清了……”元谨恂神色突然有些疲倦,问话的声音很小,不敢相信,又觉得木归兮不会说谎。 想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男人,元谨恂顿时心血逆流,火气上涌,冲的他一阵眩晕,一时间连回身离开的力气也没有…… 元谨恂不断的说服自己,也许是木归兮看错了,林逸衣没那么大的胆子,林逸衣做事谨慎,和离都不敢提,卑微的迈出一步有一步的女人,怎么敢去偷人! 但下一刻又愤怒的想,她凭什么偷人!就算给了她和离书,她也是前王妃!还想给他头上扣顶帽子不成!她趁早死了那条心,就是他不要了,林逸衣也该孤独终老!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刚才决然要走的样子,痛楚突然从四肢百骸往胸口涌!痛的一瞬间险些站不住。 木归兮赶紧扶住他:“老大……” “放手。”元谨恂心里很乱,怎么可能,不断的问怎么可能,他的女人,他难得动心的女人竟然给他这份难堪!他短了她吃还是短了她喝!虐待了她爹还是不尊重她娘!抛开这些他最近对她如何她没感觉吗! 和离这样荒谬的事都纵容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方面心疼一方面想宰了林逸衣:“怎么?被伤了心?一个女人而已,你还有很多个。” “闭嘴!” 木归兮看着他诡异的脸色退了一步:“好,我闭嘴,我在这里站着,等你气消。”跪,不可能。 元谨恂一时间不知道该走哪里,直到纪道扶住他,他才突然边走边眼色通红的问:“你看到了?” 纪道不明所以,依然鼓起勇气颤抖的问:“回王爷,看到什么?” 元谨恂看着纪道疑惑的表情,本绞痛的心突然好受了一点,木归兮骗他的? 但下一刻面色重新僵硬,木归兮有必要骗他吗!让木归兮在知道她是王妃后依然对她出手,说明至少有一分是真的。 真的!竟然是真的!他元谨恂竟然也有被女人抛弃的一天?! 元谨恂觉得真是疯了!他哪里做的不好,又有哪个男人比他做的好! 元谨恂一步步的走着,越想越他娘的有气,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火一肚子疑问一肚子委屈的一肚子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发泄! 林逸衣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她竟然觉得其他男人比他好?她脑子是不是因为和离长傻了!眼睛瞎了! 元谨恂想到这里,脚步突然一停,她会不会是被人骗了?她没有见过世面,不通晓人心,又是常来的管事,有男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并不稀奇,是不是有人看她有银子骗了她! 元谨恂突然握紧双拳,眼睛都是弑杀的愤怒!他倒要看看哪个嫌命长的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元谨恂想到这里,松开纪道扶他的手,面容冷酷充满杀意:“去!让木归兮跪着!” 纪道表情一僵,不敢不应,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木先生怎么会听他的。 元谨恂回到大殿,太医们跪了一地。 走到室内发现林逸衣已经喝了药睡了,身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大部分已经包扎上纱布。 元谨恂松了一口气,突然看到正给林逸衣擦额头的春思,目光陡然一冷:“把她带下去!” ------题外话------ 求票。 呵呵,别担心,明天王爷就知道他情敌是谁了。 《厨妃》并不是一篇循规蹈矩的文,女主自我意识很强,这取决于她前世成功的人生和高度。   ☆、083王怒 春思惊恐的看眼王爷,手里的毛巾瞬间掉在地上:“王……” “闭嘴!王妃在休息你敢叫一句试试!”元谨恂说的很压抑,仿佛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春思看眼床上睡的不安稳的主子,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眼里含着泪无声的被人带下去。 元谨恂看着被拖走的春思,心里还抱着侥幸,认为春思没那么大的胆子看着王妃在外面胡来不吭声。 元谨恂不断的这样想着,最后甚至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木归兮一定嫌让他跪了才报复林逸衣。 可……元谨恂苦笑,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不去审春思,只要一审,什么都清楚了,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 元谨恂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唯一让他心安的方式近在眼前,他完全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元谨恂捡起春思掉落的毛巾,放在旁边冒着白烟的盆子里浸水,然后拧干,蹲在床边擦擦林逸衣额头上的汗渍。 手法温柔,动作轻缓,却是神色冷漠,冷如冰霜。 郑姑娘汗流浃背的处理完王妃娘娘身上最后一道伤口,神色疲惫的整理下药箱,慢慢的躬身退出内室,去找父亲商量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元谨恂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好转,汗渍越来越少,心里越加五味参杂,会是真的吗?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如果是前者怎么办?杀了她吗? 元谨恂看着她紧闭的眼睛,稀疏但卷长的睫毛盖住眼下的阴影,小巧挺立的鼻子发出轻缓的呼吸,本来好不容易养出血色的嘴唇,现在开始干裂,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元谨恂不禁伸出手抚摸着她长长的眉毛、紧闭的眼睛和干裂的嘴角,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她两侧,露出洁白如玉的香肩。 元谨恂略带剥茧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肩上迟迟没有离开,如回忆什么久久找不到相似的契合点,却也舍不得放弃,一点点的抚弄。 想着她昨天还笑着跟他说话,还给自己介绍南宫小姐,不想靠近却隐忍的目光看起来那样可人,不防备他的时候笑的最开心,那天从他宫里回来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脸上沾着点点粉末,他当时想这就是会陪他到老的女人。 虽然她不甚漂亮,不算大度,还越来越不像话的要和离,但那一刻,他看着她可以说疏远的神态语气,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生命力和热情。 她应该是热情如火、坚韧不屈的,笑的时候明媚,对决定的事无悔,看似温柔大方,其实骨子里高傲冷漠,不喜欢多管闲事,却能让每个靠近她的人不觉得冷漠。 元谨恂有时候觉得常来很适合她,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是商场上的儒者,手握铜板却无一丝铜臭。 元谨恂想着,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炽热越来越酥麻,迟迟不愿意停下。 突然床上的人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元谨恂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紧张的盯着她,是不是伤口疼?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唤,声音带着她进入王府后,不多见的依恋和低喃,仿佛受伤的幼兽回到了安全的洞穴。 元谨恂感觉到手里的手握了他一下,顿时觉得眼前的人那样弱小那样可怜那样惹人爱,就是把外面的人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愤。 元谨恂心中柔软的垂下头,靠近她耳边轻声安抚:“不怕,没事了……” “疼……”弱小的声音,似是而非。 元谨恂小了,摸摸她的长发:“不疼了……听话……” “衡政……疼……” 元谨恂的手顿时一僵,瞬间看向床上睡的不安稳的女人,心里仿若有滔天巨浪,要吞没听他的灵魂。 床上人却毫无意识,不知道身边的人正经历着什么,只是本能的发出微弱的呼喊,模糊的不甚清晰,重复了两便后,终于力竭昏睡过去。 元谨恂久久无法回神,反应过来时已经离开床沿很远,惊恐、害怕、无法相信、愤怒的盯着床上的人,如果不是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眼睛充血……神色冷酷……周身寒冷若冰…… 她刚才在喊谁!她刚才在喊谁! 元谨恂再无法自欺欺人,再无法理所当然的想当然,常来、夜相、林逸衣,他怎么就忘了夜衡政,忘了那个连他都欣赏的男人,忘了他随时可以出入常来,忘了林逸衣会遇到他。 元谨恂现在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不敢猜测,如果猜测下去他会疯的,他会克制不住自己比木归兮还残忍的弄死她! 而床上的女人现在根本无法承担他一点怒火。 元谨恂不敢猜,不敢想夜衡政最近的笑脸是因为林娇还是什么,不敢问那天把夜衡政关在门外的人是林娇还是别的什么! 元谨恂疯了一般的冲出去,根本不管等在外面还在傻眼的众多太医,直接去了刑房,二话不说,拿起墙上的鞭子,冲跪下地上的春思甩过去。 啪!的一声,伴随着害怕的惊叫皮开肉绽。 本来闲坐着的人,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元谨恂面色痛苦,眼睛通红,盯着地上瑟缩的春思,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都是死人吗!王妃不懂事她们也不懂事!活着有什么用! 元谨恂死死的盯着春思,另一鞭子带着雷霆之怒抽下! 啪! 春思疼的几乎昏厥过去,吓的缩在角落,抱紧自己,一声不吭,王爷发现了!王爷肯定发现了! “滚出去!” 春思知道说的不可能是她。 地上的仆人吓的赶紧跑出去,还‘体贴’的关上房门。 元谨恂嘴角扬起讽刺残忍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冷血弑杀:“不嚷不叫!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脸见人是不是!当初怎么没早料到这一天!说!你们夫人的奸夫是谁?让你们夫人半夜不在庄子里也要跑出去的奸夫是谁!” 元谨恂如一尊失去理智的杀人机器,手里的鞭子一下比一下恶毒,一下比一下残忍。 春思缩卷在角落里,身上的鞭痕交错成行,皮开肉绽。 元谨恂根本不给她说话的空隙,一直打,等人昏过去了,直接泼一桶冰凉的盐水下去,继续下死手。 等觉得打的春思精神频临崩溃时,突然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那个人是夜衡政?” 春思闻言,心里一晃,眼中本能的露出恐惧、害怕还有点视死如归的豁达,王爷终于还是知道了,要死了吗,夫人,以后春思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元谨恂要疯了!手里青筋凸起,额头鹳骨不断冒起,忍受着滔天怒火,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那个最近让夜衡政反常,甚至要娶回家的寡妇竟然真的是他! 元谨恂突然觉得活着是如此讽刺,自己不过是放出去玩两天的王妃竟然跟自己的兄弟苟合在一起! 还有比这更他娘荒谬的吗!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 但灭顶的愤怒过后就是无望,和一闪而逝的不知所措,林逸衣是不是更喜欢夜衡政! 这样一想,元谨恂就想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想法给劈了!他当初发什么疯会答应她和离!他当时那见鬼的自信怎么来的!他以为身边真的有只兔子吗简直是猛兽,瓦解他的防御,直接跑了出去的奸诈女人! 元谨恂扬起鞭子,盯着缩卷在角落里的人,一鞭子抽在了自己身上!他当初脑子进屎了才逗着自家王妃玩如此恶心的游戏。 春思更害怕了,王爷疯了疯了! 元谨恂如一只走投无路的狮子冲出去,眼睛暴怒,手握长鞭。 吓的所有看到他的人纷纷避让。 元谨恂冲回室内,一把扫开想向前的春香,大步跨进去,看着床上趴睡的女人,诡异的手掌顷刻间停在她天灵盖三指之处,眼睛都是血丝! 他多想现在一掌拍死她,洗刷这一份荒唐,掩盖这一段孽缘,忘记他自己前一刻多么荒谬,掩埋这么多天来他犯的错误! 但看着她身上的血迹,看着她不舒服的睡颜,想到她说帮他向皇上讨‘名正言顺’的样子,他僵硬痛苦的收回手。 不知该笑自己白痴还是笑林逸衣傻,夜衡政,竟然是夜衡政。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容里不知道是嘲弄还是讽刺,不知道是笑话兄弟,还是笑话自己。 元谨恂只是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非常黑暗的玩笑,抽光了他的自信,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让他看清他自己多荒谬多自以为是,多么微不足道。 元谨恂紧紧的握着双拳,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恨了,不悦、痛苦、荒谬种种情绪加在一切,一会是林逸衣让他难堪站上风,一会是自以为是招人笑,一会是兄弟睡嫂子想杀人,错综复杂,汇集在脑子里,好似要把他撑炸。 元谨恂突然盯着床上的女人,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在说: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他不要的女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是一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 他要她干什么,她不配,死有余辜,千刀万剐,他现在就该去问问夜衡政玩够了没有!没有玩够继续,他看着,等夜衡政玩够了,他就把她扔野兽堆里扔军妓营里!看她还有没有胆子想男人! 但看着她的样子,又想,她懂什么,不过是个没出过门想法过于天真的孩子,遇到了夜衡政,就跟男人遇到了姿色不错的女人,想触碰是人之常情。 他不该怪她,该怪夜衡政,怪他欺负他的衣衣,衣衣虽然倔强可有时候死拧,很难走出认定的坎,没有什么优点,但那份迂腐不至于让她想背着他找男人。 定是夜衡政趁人之危,在女人心灵最脆弱的时候下手,以夜衡政的睿智、手段,攻下女人的心房几乎不用耗费他任何心血。 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或许或许……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杀了床上的女人,实在是让他没脸见人,他就该二话不说杀了她一了百了!看她以后怎么睁着那双眼跟他说和离! 元谨恂再次把掌抬起,又几次在离近的时候放手……这是他明媒正娶、祭过祖祠的女人,这是他最近看着喜欢,刚刚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这是他目前为止还没看腻的一张脸。 就这样死了……死了…… 元谨恂颓然的坐在地上,恨透了这一刻的懦弱,恨自己鬼迷心窍,明明没有玩腻,放出去干什么! 元谨恂陡然抬起头,眼里燃烧着掩不住的愤怒火焰,对,他为什么让她死的痛快,为什么这么便宜放过她。 她如此对自己,不该付出代价吗!不该心有所愧吗!他不该给她个弥补求饶的机会吗!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突然,整个灵魂都好了,对,她还不应该死,她还没有受够痛苦,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上谁才是她最该去爱的人,她还没有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元谨恂想通这点,站起身,最快速度的收起一身狂躁暴怒,重新优雅高贵的如一尊神邸,看向床上的目光,冰冷、漠然又有一闪而逝的迷惑和不服。 元谨恂冷静后,越加冷静,冷静的可怕,在林逸衣的事情上他站着最大的主动,道义、伦理、夫妻的身份,手里握着如此好的牌,如果他还干不掉一个企图染指他女人的男人,他也太白目。 夜衡政不是别人,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操之过急,不能除之后快,他需要夜衡征知难而退,自动防守。 然后他再把林逸衣圈起来,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等她被夜衡政抛弃后,只有他还肯接受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更感恩戴德、感动不已!到时候不知他会不会在她哭两滴眼泪后,原谅她。 不过她如果肯服软,肯老实的伺候他,让他气消,他后院也不差她一个女人!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先让夜衡政知难而退。 元谨恂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随之还有三分不确定,但立即被他压死,一个才跟林逸衣相处一段时间的男人会有他进入她生命中七八年还长久吗! 元谨恂想到这点,不禁苦笑,夜衡政最善攻心,别说是女人,就是他那天看到他在寒冬里站着,不是也心疼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就是林逸衣口中的好人,无妾无子,只对她一个人,没有人跟她争宠? 元谨恂想到夜衡政这些有病的缺点就狂躁,结果偏巧被她看在眼里,真不知道狭隘的女人们都在想什么,难道夜衡政那样成天不知道在挑拣什么的男人就是好人? 元谨恂不敢在多想,因为不久前他好似也觉得如此干净的夜衡政配的上世间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元谨恂眼睛微眯,就拿道义给夜衡政试压,让他为了这个他爱的女人主动放手,他相信以夜衡政最近傻笑的程度,能做出为她好的决定。 无声无息的解决这件事,最好不过。 元谨恂如此想着,但看到床上的女人,怒火便不受控制的燃烧那女人也燃烧着自己,林逸衣竟然跟夜衡政…… 元谨恂发现根本不能想,一想心中绞痛的不知道要杀死谁。 元谨恂抚着胸口,让自己镇定,让自己没被气的吐血,然后一点点的走出去,一点点的平复心里的伤痛,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弄的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一众太医见王爷出来,察觉王爷脚步不对,均大气不敢喘的站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不发出一点声响,现在王妃娘娘没事,无他们用武之地,等过了今晚如果王妃没事,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站在原地的四五个太医不禁害怕又尴尬的想,果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永平王妃那样的人竟让永平王如此着急,把轮休的知名国手都召全了,想必是对王妃用情很深。 房门外,满头大汗的纪道想了想还是进来了,后院的姨娘们见重楼院大张旗鼓的请太医,她们担心王妃的伤势过来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结果纪道刚靠近。 元谨恂一声如地狱死神的‘滚’,吓的纪道转身就跑。 出去后伏低做小的让冷氏带着众姨娘都回去了。 纪道见王侧妃不想走,甚至难得的冷下了脸。 木归兮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这一切,暗骂元谨恂暴殄天物,这样的美人你放着,非跟一个水性杨花的上心,简直是自作孽。 纪道恭敬的送走所有小主子,再次看向重楼院前的大道上站得笔直的身影:“木先生,您就跪下吧……是王爷宠信你们从不舍得你们受一点委屈……但这次不同啊……”啪啦啪啦啪啦的,纪道有开始苦口婆心。 纪道有什么办法,木先生不同于其它王爷的人,不能找几人把他按下,他又不能离开。只有劝说。 …… 夜衡政回了家,见林逸衣还没有回了,不禁皱眉,木归兮在干什么,说把人接走赔礼道歉,这都什么时候还不送回来:“小露,夫人回来过没有?”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解披风的手一顿,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眉头皱着更紧,搞什么!言明不让他跟着,这么晚了又不把人送回来,想到衣衣身上的伤,夜衡政有些担心:“春思有传话回来吗?”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想到什么顿时头疼,不会把人接到醉庄去了,夜衡政顿时有些气恼!木归兮不要太过分! 夜衡政重新系上披风向木苑而去! …… 夜色渐浓,元谨恂坐在外厅的座位上一直没动。 下面战战兢兢的人也不敢动。 烛光燃起,恍惚的烛火打在元谨恂脸上,晃回他几分思绪,本承载了无数复杂思想的神色,此刻微微回神,然后身形动了一下,所有人神色突然一僵。 元谨恂站起身,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看了眼周围的一切,有那么一丝恍惚,吩咐一旁的年婳的道:“去熬碗安神汤,防止王妃晚上身体不适乱动碰到了伤口。” “是,王爷。” 元谨恂慢慢的走出去,挥退了所有企图跟上来的人,只想一个人静静。 走出重楼院,看到木归兮保持着他离开的样子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无名火顿起,眨眼间冲过去,不等木归兮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让他跪在那里。 纪道吓了一跳,赶紧低眉顺目的垂下头。 木归兮顿时火了:“大哥你干什么!我都站一下午了还不够诚意——” “闭嘴!”元谨恂不悦的盯着他,竟然出其的掩饰眼里的情绪,仿佛还是刚才找木归兮麻烦的样子,丝毫没有向木归兮泄露什么。 元谨恂心想,既然木归兮一开始没有对他说,定然也是不认同他们在一起,更不会再让夜衡政跟林逸衣有交涉,既然他们目的一样,就让木归兮去说,不摊开他知道这一点,他便永远是受害者一方,放手的就会是夜衡政。 “让你跪就跪!她是你嫂子!委屈你了吗!不准起来!”元谨恂又一脚踢了过去,再次把木归兮踢下去,完全展现了一个维护妻子的男人角色。木归兮既然没有说,就一辈子不要告诉他,就算要说也是说给夜衡政让他知难而退! 元谨恂目光冷冷的一扫直到归兮跪好了,目光沉默的转身离开。 木归兮心里暗骂一声活该被林逸衣戴帽子,霸道*,又他娘觉得自己有病……木归兮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好疼,地上有什么…… 拔掉膝盖上的碎石子不禁庆幸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以永平王的性子还不气到颜面尽失。 木归兮目光冷静的看眼重楼院三个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元谨恂离开木归兮后脚步虚悬,走哪里都觉得缺点什么,心不在焉,心中郁结,习惯性的走到永平湖畔,站在凋零的柳树下,望着结了一层碎冰的湖水,心中丝毫没有想开。 他会是夜衡政的对手吗?就算不是,他站着大义,何尝不能旁敲侧击击溃对方,感情算什么!不过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还是要向很多*和功力现实妥协。 夜衡政背后有整个夜家兴盛的责任,有传宗接代的任务,他能娶衣衣?想必夜老夫人还不知道让夜衡政上心的人不能受孕吧?如果知道了呢? 元谨恂嘴角浮起一抹痛快的笑,但这丝痛快尚没有抵达心底,又被无边的愤怒取代,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去找男人,她竟然去找男人…… 元谨恂气的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扶着一旁的柳树,极力让自己镇定,镇定……只有镇定他才能获胜…… “王……王爷……” “滚!”不是太黏人就是太冷情,这些女人都没有脑子吗! 王云雪吓的身体一颤,顿时咬紧下唇委屈的哭着转身,还没等她迈开步伐,后面突然传来低沉冷酷,令人背脊生凉的声音。 “站住!”元谨恂目光危险的回头。 王云雪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脸色煞白,但还是有一丝希望从心底升起,他叫住她了,是不是后悔了?他是不是终于想起她了,虽然过程比较丢人,但她根本不在意了,她也想他紧张她,想他对她好,她承认她喜欢他,从他救她的那一刻就喜欢他。 元谨恂看着她,目光依然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个引不起任何情绪的死物:“过来。” 王云雪闻言激动的放下衣裙,姿态缓慢柔美的走过去,小心万分又倍加珍惜的开口:“王……王爷……” 元谨恂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长发因为他挽起,姿容艳丽,长相甜美,气质高贵,怎么看也比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更漂亮更惹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王云雪眼里全是对他的迷恋,他清楚的能判断出这种迷恋无关乎身份、地位,就算他没有这些,他也能轻易获得这个女人的感情。 而不是像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想着出去偷人!他那样纵容她包容她,她竟然还他娘的…… 元谨恂捂着突然痛苦的胸口让自己镇定镇定,别还没有‘报仇’就把他气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不对一个是他王妃一个是他兄弟,怎么能是狗男女……他们不过是做了一件错事,现在由他拨回正途。 元谨恂手指苍白的抚向王云雪血红的脸颊,他为什么要包容他们,他也很受伤林逸衣看不到吗!她没看到他为了她这三个月来后院的女人动都没动一下,这个美人他更是没有看一眼。 甚至为了她一句话,鬼使神差的去退婚,她都看不到吗,当他是什么,是傻子?耍弄的很开心是不是! 元谨恂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个地道的傻子,为了一个口口声声要离开他,还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暴殄这样的美人,他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简直就是上门求着林逸衣耍的傻子!“吻我。”元谨恂近乎命令的开口,不容拒绝! 王云雪根本不会倔强,看着眼前的男人就仿佛心里收到盅惑般想靠上去,抚平他现在的伤口,愈合他的悲哀。 王云雪眼里的羞涩一闪而逝,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吃力的吻上他的唇角,他的嘴唇依如她想象中冰凉又充满无法言说的力道,吸引着她想为他倾尽一切。 王云雪久久不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气馁,伸出手欲圈住元谨恂的脖子。 元谨恂突然在半途抓住王云雪纤细的手腕,眼里毫无怜惜,近乎冷硬的开口:“不要碰我。” 王云雪的动作一僵,心中的旖旎瞬间被一股冷风吹散。 元谨恂立即察觉到她的松懈。 元谨恂顿时讽刺的开口:“怎么,不想吻了!” 王云雪突然坚定的道:“不,妾身想。”她眼里仿佛有无尽的斗志,无畏的望着这个男人,只要王爷需要,她愿意。 王云雪突然看向身后低眉顺目的人:“水鸳。” 垂着头的水鸳闻言出列:“是。”然后趴在地上让侧妃娘娘踩着,以增加侧妃娘娘的身高。 元谨恂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王云雪也得意的笑了,无论元谨恂怎么为难她,她也不会退缩,她要让永平王看到她的诚意,看到她为他付出的心,哪怕王爷是在王妃哪里受了气,她也不介意充当出气筒,只要他肯看她一眼。 元谨恂重新感受到嘴角的热气,眼里冷酷的笑容越加冷酷,王云雪前一刻取悦了他的坚持,这一刻又让他觉得无比无聊。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依然魅力无穷,证明女人依然离不开他,没有选择他简直是她愚昧。 可……她在意吗,这些她恐怕根本不在意!而他就像个傻子还希望那个冷血的女人在意! 狗屁的只爱她一个,他就是不只爱她一个,他要爱更多很多,多到数不清,一直让她看着这一切,他这一个睡一下,下一个就睡她,看她怎么清高,以后让她跟那些妾室一起伺候,看她还有没有脸说什么只对她好。 他就是太纵容她!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有个常来就弄不清世间重要的是什么! 元谨恂突然握住王云雪的腰身,手里的线条和温暖比那个女人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有更好的更好的!不应该想她!不应该被她气的失去理智!她算什么东西! 元谨恂突然把王云雪直接压在脚下冰凉的地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猛然撕扯她的衣物,他要让自己知道!他前一段的坚持多可笑!多可笑! 水鸳及其周围所有跟着的人,瞬间跪下地上,面部贴地,无人敢看,不同的只是王侧妃这边的人身形微微颤抖,王爷那边的人无波无浪。 王云雪感受着嘴唇被吻住,强烈的男性气息几乎令她眩晕,身上突然侵入的凉气让她觉得羞辱又带着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他是爱她的,哪怕只是这具身体。 王云雪悄然的伸出手,环住身上强壮冷漠的男人,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身上的力量一轻,既然天旋地转。 不等她回过神来尖叫,便觉得整个身体脱离了地心引力,划过一道恐怖的弧度,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凉的湖里,顿时心如寒冰:“救……救命……” 元谨恂站起身,目光越加冷酷,身上的衣服丝毫未乱:“看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们救人!” 王云雪的丫头婆子顿时一窝蜂的冲去过去:“侧妃娘娘,娘娘你坚持住!我们来了!” 元谨恂望着这一通闹剧,转身就走,他刚才不是想委屈自己,只是他不知为何他竟然停下来,是怕最后一刻输给夜衡政!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不用别人出手,现在就恨不得拍死自己,他到底那个神经搭错了会想到如此可怕的问题,他竟然在怀疑自己会输给夜衡政,他怎么可能输给夜衡政?林逸衣本来就是他的王妃!要输也是夜衡政输! 元谨恂脚步沉重愤恨的向前院走去,对背后的声音充耳不闻,不爽滚回去,林逸衣不就很擅长回娘家威胁他,但想必王家的长辈比林家的长辈有脑子,不会做出替自家女儿出头的傻事! 看吧!一无是处!她也配让他去争取! …… 夜衡政找遍了木苑和醉庄也没看到木归兮和林逸衣的影子,到底去哪儿了? 夜衡政本无所谓的神情突然有些难看,他直接上车去了常来。 林娇说看到一身红衣的男子从东家的办公室出来,其他的并不清楚。 夜衡政继而把当时在职的所有人叫过来问了一遍。 有一个突然道:“小的也没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林姐,但春思姑娘跟在后面,有一个衣着很华贵的男子手里抱了个人离开了。” 夜衡政神色立即紧张:“你看清楚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吧?小的当时在三楼上菜靠的窗子比较近匆匆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对不对。” 夜衡政让自己冷静,温和的开口:“大概什么时辰?”不至于因为自己给人的压力让对方错判认知。 “上午辰时左右?对!就是辰时左右。” 木归兮是巳时左右来的消息,就是说木归兮巳时见过衣衣? 夜衡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如果真的是外人带走了衣衣,木归兮为什么出来说话?还是……根本就是木归兮不服气绑架了林逸衣? 想到这种可能,夜衡政顿时怒火中烧,如果让他知道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让木归兮后悔回来! 夜衡政顿时离开酒楼,快速向永平王府而去,不管怎么说,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林逸衣,找到木归兮!那个白痴! …… 少卿,小巷子痛苦的跑进散发着压抑气息的书房,顶着无限压力,战战兢兢的汇报:“禀王爷,夜相大人来了。” 元谨恂闻言迅速站起来神色莫名的惊慌:“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小巷子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也是啊夜相怎么来了,夜相跟自家王爷又不熟?但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好似也不怎么敌对了吧?可这么晚了相爷来干什么? 元谨恂看着小巷子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稳住稳住,木归兮不会说,他不说,春思春香都在他手里,谁敢说! 不能慌张,或许是他想多了!即便不是他想多了,他怕什么! 元谨恂气一脚踢翻面前的书案,现在该慌张的不是他:“请他去正厅。” 夜衡政没想那么多,他要最快找到逸衣,通过下面的人叫王爷出来太慢,干脆直接过来,到时再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谁爱说什么说什么。 夜衡政走的有些急。 小巷子急忙后面追,恨不得多长一双腿:“相爷,这边,这边,大厅在这边。” “恩。”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大步走来,看了三年的银色锦绣长袍最近都成为时下穿着最多的颜色。 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夜衡政俊美的长相和不凡的气度,那双用妇人的话来说勾魂动魄的眼睛依然完美的飞鬓如墨,冷漠中带着三分桀骜不驯。 对女人温柔有限,耐心有限,竟然真守着一个牌位过了三年苦行僧的日子,最近才找了一个‘寡妇’乐呵呵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那点出息,没见过女人才觉得林逸衣那样的算好吗! 元谨恂冷静的看着夜衡政走来,他突然想起来,夜衡政说过王云雪不错,另外南宫家一直想把小小姐嫁给他弥补大小姐的遗憾。 但元谨恂也突然想到,两天前林逸衣给他推荐南宫家的神色想必是她宴会上听说了南宫和夜家的事,急着给南宫小姐找下家。也不想想他一个王爷没事纳那么多妾室干什么,不留给夜衡政岂不是可惜了! 夜衡政入内,敏感的察觉到从他走来到现在一直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禁趁人不注意抬起头瞪眼元谨恂,看什么!还不让人退下!“下官见过王爷。”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心理说不出的复杂,他跟林逸衣发展到哪一步了?都他娘住在一个院子!他还在奢望什么?奢望夜衡政对喜欢的女人手下留情?珍视万分?说出来也不怕笑死人! 夜衡政面色一凝,王爷怎么了?欲求不满,没有睡醒:“王爷!王爷——” “相爷,稀客稀客,都退下吧。”看样子是不知道吧,还有功夫问安,还做表面功夫,夜衡政应该还没发现? ------题外话------ 2023票,300票加更八千字!没票不求啊,留着币币订阅就好,你知道的,就算票不够,说不定也会二的,让我们在通往三的路上努力奋斗。 我没打算虐女主,男人什么的出来不就是被虐的,别心软,谁让他小老婆爆棚,哈哈! 现在我不敢说这个会n,因为目前为止,我驾驭不了王爷的狂躁!驾驭不来夜衡政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也许有朝一日写着写着他们任命了,女主还他娘不认命呢,最后两个男的把女主杀了,或者最后女主把男的杀了,或者女主一怒之下,走人!哈哈,完美大结局!我抽呢,别理我!   ☆、084决断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莫名的心情不好,心烦意乱,他从未觉得自己看中的兄弟优秀得令人反感,怎么就是他!为什么要是他!林逸衣那个白痴,找上谁不好,为什么要是夜衡政! 元谨恂觉得心口的位置又不受控制地隐隐作痛,即便一再提醒他不要想,不要被眼前的人知道,也没有结果。 元谨恂苦笑,苦涩的入吃了黄疸一般。 夜衡政见元谨恂不吭声,皱着眉看他一眼,他赶时间:“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 元谨恂抬起头看他一眼,心想,若是换成你脸色恐怕更不好看,无知者果真幸福,为什么不是你知道了,整天战战兢兢的面对本王,担心本王会随时行使权力要回自己的王妃,你成天活在会失去的折磨里,还要想方设法的把人给我送回来! 为什么不是这样!而是本王先知道!面对你时,好似横刀夺爱的是本王!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平息冒出来的无名火:“恩,最近有些累,你嫂子伤口愈合的不好,有些担心。” 夜衡政闻言直接跳开这个话题,‘嫂子?’陌生的新称呼,最近元谨恂似乎用上瘾了,王妃娘娘手段果然了得:“你今天见过木归兮没有?”没兴趣打探他诡异的家务事。 元谨恂刚想说没有,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改为:“怎么了?” 夜衡政提到木归兮一肚子火,立即没了好脸色:“谁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把她带走了!简直不知所谓!你见他了没有?没有的话,把你的腰牌借我用一下。” 元谨恂一瞬间说话慢慢的,眼底都是蓝青色:“借腰牌……”给了你,你好用它找本王的王妃? 元谨恂又开始心肝肺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面对夜衡政,正义、无负担的神色时几乎达到顶点,他真想脱口而出,让他去看看生病的王妃,哪有主子生病了,臣子不去慰问的,没有家眷你就亲自去看看王妃! 看你还怎么笑的出来! 此刻,元谨恂面对着夜衡政无知的样子,却打不得骂不得指责不得!他知道什么,说漏了,他或许因为自己知道了,跟他争抢林逸衣的所有权,夜衡政这种人绝对会在没有退路时鱼死网破,丝毫不给对方机会。 平日元谨恂最欣赏的有点,此刻怎么看怎么心里烦躁,弄得他心烦意乱! 元谨恂突然觉得,今天夜衡政来找他就是讨债的!为什么让他先知道!凭什么!他还懦弱的不敢说!简直可笑透了! 你才是原配,你才是她相公,你怕什么!一嗓子就能把面前的男人训走,哪有他跑到这里,告诉你想你娘子的份! 夜衡政本随意的面色突然变的凝重,元谨恂神色不太对:“王爷,您怎么了……”王妃情况不妙?莫非查出了新问题?看不出来王爷对王妃用情这样深? 但夜衡政又觉得十分可笑,说有点情分他相信,说王爷对他的王妃感情深厚简直是笑话,以前王妃做什么,他都没反应的,算了,他的家务事,他愿意怎么跟他的王妃过就怎么跟他的王妃过。 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衣衣:“王爷,腰牌。” 元谨恂双眼立即通红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大张旗鼓的找!” “王爷怎么知……是不是归兮跟你说了什么!别听他的!是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开始她还不同意!她是个好女人!木归兮!那个蠢驴!别让我找到她!王爷,手牌!” 元谨恂紧紧的扣着椅臂,才能忍着另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女人。 元谨恂刚要开口。 突然纪道冲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娘——”纪道看到夜相在,突然住口,这种事就是两者关系再好,也很难堪。 元谨恂却神色一怔:“说——” 夜衡政觉得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木归兮找不到,元谨恂也在抽风:“我还有事,先走了!”找巡夜的都尉一样可以。 夜衡政无意管永平王府的私事,看永平王那样子,恐怕他的王妃又没让他多顺心。 元谨恂没理夜衡政,目不转睛的看向纪道,他现在连想都不愿意想他,那个一心找女人,半夜跑腿的男人,想起来就让他不爽,仿佛是他不好,林逸衣才找了个更贴心的一样。 纪道哭丧着脸道:“王爷,王妃娘娘不见了,春香姑娘说她进去的时候见木先生从窗户离——”纪道抬起头发现王爷不见了。 纪道赶紧追过去。 元谨恂冲进重楼院,急忙跑进内室,散发淡淡血气的床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人呢!人呢!”元谨恂瞬间暴怒。 房里的人惊慌的跪了一地。 春香害怕的叩首:“回,回王爷,奴婢见年婳姑娘的药将熬好了,就端过来看看王妃,结果,奴婢进来就见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从窗口消失,求王爷为王妃娘娘做主,求王爷救救王妃,求王爷救救王妃……” 元谨恂快速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木归兮身上特有的追踪香还没有散开,证明春香没有说谎! 木!归!兮! “来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把木——” “不用了!”木归兮突然跳窗而入,面色寒冷,心中冷笑,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对他不惜一切代价!“我承认我进来过!但没看到她!” 元谨恂面色无情的看着木归兮。 木归兮站在这里任他看,他进来发现人不在就想在附近找找,结果没有,回来正好听到元谨恂这样说,哼,真敢说,为了一个爬墙的女人,要对他‘不计任何代价’。 元谨恂突然收回目光,面容冷峻:“把这里所有人拉出去!” “是!” “王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声音渐渐远去,房间里仅剩木归兮元谨恂和一个垂着头站的很远的纪道。 元谨恂突然抄起一旁的椅子瞬间砸木归兮身上,眼睛血红,面色狰狞:“说!你把人带到哪里去了!说!”元谨恂瞬间砸下第二下。 木归兮惊慌的快速避开,手臂上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你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不是跟你说了她背着你偷男人,你竟然为了这样的女人——”木归兮快速躲开,一把红木椅在他刚才停留的地方破碎不堪。 木归兮还想吼什么,突然抬头看着老大狰狞痛苦焦急害怕的神色,心顿时一拧,元谨恂爱那个女人? 木归兮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元谨恂你不能喜欢她,更不能对她有感情,她不是好女人!” 元谨恂这次抄起了另一把椅子,愤恨的盯着木归兮:“你再说一遍!我警告你!她是我的王妃,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与错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半夜摸进来你干嘛!杀人灭口! 木归兮!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她就是做错了也有我来处置!你算什么东西!我警告你!若是我再知道你想杀她,你就趁早把我一起杀了!” 元谨恂说完椅子毫无征兆的向木归兮砸去! 木归兮完全没料到元谨恂会突然出手,椅子砸在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鲜红的血瞬间留下浸染了身上火红曳地的衣物。 木归兮却一动不动,心里满是惊骇,夜衡政和元谨恂要干什么!明明把王妃当空气的人,现在装什么离不开。 木归兮突然想哭了,两个兄弟一个女人,要干什么! “说!王妃在哪里!”元谨恂又抄起一把椅子,丝毫不想放过他,想到木归兮竟然想杀了她,他便觉得心里翻江倒海,有一点他此刻非常庆幸,他不需要她死,他不愿意她死! 在他没有报复回来,没有让那个女人认清事实的之前,他不希望她死,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能动她!“木归兮我一直都当你是兄弟!你别做让我恨你的事!” 木归兮看着视线内高高举起的椅子,心里反而变得平静:“即便她背着你偷男人!” “对!即便她背着我偷男人!” 木归兮看着大哥眼里的血丝和隐忍的痛苦,觉得那股无望的悲伤仿佛能传染一样,让他也跟着感觉到看不见光明的绝望感受:“好,我知道了,但我刚才的确没有见到她。” “你——” “你就是用这张椅子拍死我也一样,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我是很想她死,是我做的我欢呼承认但不是我做的也别指望嫁祸给我!” 元谨恂看了木归兮一会,血色蜿蜒过他过分俊美白皙的脸庞,看似触目惊心。 元谨恂突然觉得无力,椅子颓然落下,下一刻又猛然惊慌:“她人呢?” “不知道,看大厅里的人神态,她应该没有从大厅出去,我刚才去正门和后面都问过了,没有人出去,一路上她们的神色也不刻意,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出过这个房间,但床下柜子里没有人,你这个房间里有机关暗道?” 木归兮说着随便撕下身上的布料,胡乱绑在头上,不客气的快速翻找:“你说话,这里有没有密道?让她跑去她野男人那,别怪我不管了!” 元谨恂脑海里快速闪过寻找林逸衣的夜衡政急忙道:“这里没有机关,王府的暗道图上没有。” “图上没有不见得就没有,要不然你解释一下,那个女人怎么就不见了!”木归兮再次打开柜子、床下、箱子,就是一个个桌面上的小匣子都没有放过。 元谨恂也开始快速寻找,人如果离开王府,他将处于被动,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伤,深更半夜这么冷的天,跑什么! 元谨恂真恨不得再把她打晕!不要命了吗!还是夜衡政在她心里比命都重要。 元谨恂胸口又开始痛,比前几次都难受,都痛苦。 木归兮看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就去休息,这里有我。”说着把所有乱七八糟的翻了个遍。 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滚落在元谨恂脚边。 元谨恂本没有在意。 木盒子却在打了个滚后自己打开,露出锦缎包裹的一枚玉镯,镯子晶莹剔透,玉质饱满色泽艳丽,完美的一块上好碧玉,毫无瑕疵浑然天成,被无数人称为业界瑰宝,宫中多少女人以得到它为荣。 元谨恂突然觉得很好笑,他那天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的喜欢和惊叹,但从来没见她带过,相反这一段时间她总是带着那枚白色的手链。 元谨恂突然想到,那枚手链可能的出处,气的一把摔碎了手里的玉镯!他们原来在个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竟然—— 元谨恂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木归兮急忙扔下手边的衣服,快速想元谨恂扑去,掐上他的人中:“哥,哥!哥——” 元谨恂悠悠转醒,几次想起那条白色的链子又险些气过去,难怪夜衡政说送人了,难怪他送她如此珍贵的东西也不稀罕,他们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他们…… 一对狗男女! 元谨恂气的无处发泄,想到自己兄弟早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跟林逸衣搅合在一起就想杀了她:“给我找!全府搜!” 木归兮看着纪道下去传令,死死地皱着眉头:“哥,你没事吧?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木归兮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平日看起来坚强,无所不能的大哥,原来对他那烦人的王妃用情如此之深。 既然如此他退一步,让那该死的女人回来继续做她的王妃,至于他师兄,应该和那个女人相处的时间不长,时间久了就忘了吧,就当一段露水姻缘,当断则断! 木归兮扶着大哥坐到仅剩的一把椅子上:“您休息会,我来找。” 元谨恂现在动也不想动一下,气的双手打颤,手脚冰凉,有谁比他更可笑!他娘的可笑透了! 木归兮经过元谨恂身边时。 元谨恂突兀的抓住木归兮的手:“找到了不要杀她——”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的样子,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知道,一定留着她给你下跪认错!” 房里的机关指示图早被林逸衣拆了,玉枕也换了位置。如果不躺在床上,不在这里摸索半个月很难发现孝敬皇后给儿媳妇留下的密道,也可以说是最后一道女眷逃生的保障。 无论是永平王争位失败,还是有人碍于永平王嫡子的身份想迫害他,都给了王府内保留最后一缕血脉的可能。 不久前。 春香在得知年婳又给王妃熬安神汤时,端着水进了卧房,她知道春思被带走后,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王妃被打成这样,谁干的,外面的站的男人?还是王爷授意?他们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气不过对王妃下手。 春香估摸着前一碗安神药效果也差不多了,便用冷水抚了抚王妃的额头,直到床上的人皱着眉醒过来。 春香快速道:“娘娘别说话,先感觉一下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林逸衣动了一下,觉得除了有点疼还好,没有元谨恂说的那么严重:“你怎……” “娘娘快走吧,王爷把春思带走了,还对春思动了刑。”春香赶紧摇头:“娘娘不用担心春思,王爷已经打过了,没事了,王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如此激进,娘娘快点离开,不用担心我们,王爷短期内不会对我们下手,道是娘娘留在这里危险,王爷不断的给您灌安神汤,到时候您想醒都醒不了。 娘娘在这里当然没什么,但娘娘一定不想相爷担心,至少跟相爷说一声再回来。” 春香说到这里哭泣着道:“娘娘,奴婢愚昧,不知道您为什么非要离开网页,但奴婢觉得王爷在对您离开的事上反应很奇怪,奴婢觉得他不会放过您的。 娘娘走吧,养好身子永远离开圣都,离开相爷,您斗不过他们,王爷找不到您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娘娘,奴婢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荣幸,但咱们女人生来命苦……” 春香想了想咬咬牙道:“奴婢知道奴婢不该说,但娘娘又何必违背王爷的意思,娘娘跟相爷断了不好吗, 奴婢看着王爷最近对娘娘挺好了的。 而且王爷审完春思也没有过来找娘娘麻烦,可见王爷对娘娘还有情谊的,虽然经过这件事后,王爷不再可能跟娘娘有什么情分可言,但如果王爷不追求,娘娘依然留在这里可能孤独终老,何必非要把局面弄的这样难堪。” 林逸衣闻言握住春香的手:“春思她……” 春香赶紧摇头:“春思没事,娘娘不要担心。” “那你……” “奴婢不能跟娘娘走,奴婢如果跟娘娘走了,王爷一定会杀了春思,王妃不用觉得对不住奴婢,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本来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反而是娘娘,现在局面对您太不利了……”春香说着,心里难受的想哭。 林逸衣心情复杂的抽回手帮她擦擦眼泪,春思被打了吗,永平王想干什么:“别哭了,我跟王爷不可能,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事,你去把永平王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春香立即急了:“娘娘,王爷现在在气头上,您不能——” “放心,我自有分寸,去把王爷叫来……去吧……”他们已经和离了,他凭什么对春思出手,林逸衣诱惑的看着她:“快去,你也说了,王爷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有些话要对他说,去吧。”要走她也要带走春思和春香! 春香有些犹豫,如果是以前的娘娘,她二话不说直接就去找王爷的,但是现在的娘娘让她心里没底,娘娘性子犟,可不会让着王爷:“娘娘……” 林逸衣尽量冲她一笑:“听话……” 春香犹豫再三,决定应下:“娘娘,那些药您别喝,那不是治伤的药,那是安神药……喝了会让娘娘一直睡。” “知道了……” 林逸衣看着春香离开,不禁看眼窗外,外面已经黑了,不知道夜衡政发现她不见了没有,但想到最后一刻见她的木归兮,不禁冷笑,木归兮怎么会放任自己师兄着急,他定会跟夜衡政说什么。 可,不管说了什么,已经这么晚了,再圆满的谎话,对上她现在不回去也无法自圆其说。 他该担心了吧? 林逸衣想到这里,感受下身体的状况,确定没有元谨恂说的那么糟糕,试着移动身体,除了痛还是痛。 林逸衣拽住床帏,掀开一缕缝隙想试着坐起来,突然看到窗外诡异的人影透过烛光映在地上,林逸衣心神一凝,望着飘舞的丝纱,立即想到一个人。 林逸衣不禁快速放下窗幔,按下了床头的机关。 林逸衣敢肯定来人是木归兮,而他的行为实在让她想不到会是什么好事,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他是想为兄弟报仇? 林逸衣滚下六米高的滑到,顿时疼的咬紧牙关。 落在平地上后缓了一会,额头已经全是汗水。林逸衣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伤口疼的让她险些昏过去。 但好在不是大伤,林逸衣扶着墙壁站起来,眼前昏暗一片,好在她走过很多次并不陌生,她不能如此被动,更不能让夜衡政担心,还有春思和春香,如果她就这样离开,元谨恂那个封建男人真会杀了她们也不一定。 林逸衣往前走着,想到元谨恂今日的反常心里烦躁不已,他们已经离婚了,别指望她跟他有什么! 她跟元谨恂,她连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有现在和将来,只有过去。元谨不足以在她的心里任何不得已的思想和负担。 反而是夜衡政让林逸衣费神,木归兮已经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再让夜衡政跟她在一起,多么讽刺,那两个竟然关系如此密切? 林逸衣决定见了夜衡政,跟他说清楚后,后就去要春思和春香,圣都这么多人,朝中那么多官员,元谨恂找谁当兄弟不行,为什么偏偏是夜衡政。 林逸衣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为他们暗中的关心担心,一方面为他们的明智安心,如果没有她,夜衡政和元谨恂的组合能闪瞎所有人的眼,让所有窥视那个位置的人望尘莫及! 可惜……这份安逸与她是那样遥远。 林逸衣捉摸着以夜衡政昨天对蓝姑娘的紧张程度,他们已经开始对付陆家了吧,皇上前期时段的大家族,又有老而弥坚的陆老爷子坐镇,想对付陆家谈何容易?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像个扫把星了,林逸衣自嘲的苦笑,元谨恂该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付她,碎尸万段还是软禁毒杀? 林逸衣今天发现元谨恂眼里的占有欲时,就觉得完了,以她跟元谨恂才一年的情分来看,元谨恂即便前一刻是有些喜欢她的,发现她和他兄弟在一起后也会觉得羞愤、难堪。 她这么做,在元谨恂那稍微对她用心的人看来是十恶不赦、不可理喻的吧!觉得她单凭出墙这一点,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那么夜衡政呢,元谨恂会不会对付夜衡政? 林逸衣目光陡然坚定,元谨恂没有资格对夜衡政做什么!是她不稀罕跟元谨恂过下去,关夜衡政什么事! 林逸衣越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既然逃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是最坏的结果,就用最坏的可能去面对。 林逸衣想到夜衡政,神色有些萎靡,想不到还是把他拖入了这样的境地,其实就如木归兮所言,就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离开,他还是他,这段对他来说对所有人来说,甚至对自己来说都走入了最不堪局面的局面,就让其中的他们来解决,何必非让夜衡政背负。 谅元谨恂这时候也不敢告诉夜衡政真相,也希望元谨恂真是把夜衡政当兄弟不会让她为难。 林逸衣让自己冷静,摸摸的分析,听木归兮的口气,他们三个之间的友谊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如果她一人承担下来,然后鱼死网破,这件事是不是就结束了。 林逸衣不希望牵扯上夜衡政,即便夜衡政要知道,也不该是彼此都不冷静的现在,该在这件事尘埃落定后,等他儿孙满堂时,当他能把自己当回忆般想起时再说,然后,叹息一声她曾经的存在她就知足了。 林逸衣不准备让这件事牵扯上他,那个背负着责任的男人。 其实林逸衣焉有那么好心放过夜衡政这样好的男人,只是见过夜夫人后觉得愧疚而已,万一她永远不会有孩子,她有什么脸面面对他家祖祠。 她就是想任性的带走夜衡政的资格都没有,她连奶奶最低的奢望都给不起,谈什么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即便这样,即便她承担下一切,也不知道元谨恂功成名就后会不会心里不痛快夜衡政,希望木归兮不至于像个白痴。 林逸衣艰难的站到机关平台上,启动绿色的按钮,因为杠杆原理,整个平台开始上升,打开上层的天井盖,平台一直把她送到地面。 林逸衣才气喘嘘嘘的下来,随意进屋穿了件衣服,等疼痛稍微缓和后,她起身出了门向家走去。 …… 另一边,木归兮想到什么,把元谨恂扶到床上:“你这里肯定有暗道,你一会找找,我想到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我先去看看。” 木归兮说完不等元谨恂开口,直接从开启的窗子离开,他决定不能让她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她没资格让师兄为她心烦这等破事。 元谨恂也想到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如果她离开了这个房间,离开了王府,那里绝对是她不二的去处。 元谨恂想到那个地方,浑身不自在,刚刚平息的怒火又有攻心的征兆,元谨恂为了不把自己气死决定先躺一躺。 被木归兮烦乱的床身乱七八糟,玉枕被搬开了位置。 元谨恂躺上去,头部的为什么没有任何支撑,本该是平整的,但一个微小的凸起摁到了元谨恂。 元谨恂以为是颗林逸衣头上掉下的主子,企图把它扶开,可动了几次,那颗主子都没有动。 元谨恂本不耐烦的心,突然一动,有古怪! 元谨恂想到某种可能,猛然做起来,掀开乱七八糟的床被,看到一颗凸起一半的珠子,目光诡异了看了很久,然后按下去。 紧接着身体沿着坡度快速向下滚去,元谨恂神色顿冷!呼吸骤然困难,重楼院竟然真有密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竟然敢…… 看着地上隐约的血迹,元谨恂暂时停下追究这里为什么会有密道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直接沿着血迹追去。 其实刚才木归兮砸枕头的时候触碰到了按钮,弹出来小柱子,但当时木归兮已经搜过了那个地方,所以没有发现。 …… 随影快速勒住马车,急忙道:“相爷是夫人,是夫人——” 夜衡政快速掀开车帘:“哪……”夜衡政已经看到墙边艰难移动的身影。 夜衡征急忙跳下车,快速跑了过去:“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刚想说什么突然昏了过去。 夜衡政吓了一跳,急忙抱起她踹开了家里的大门,焦急万分的开口:“快!传大夫!传大夫!” 夜衡政心急的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外面罩着的风衣,露出里面的血迹时,夜衡政急的团团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木归兮!你不得好死!” 夜衡征快速找到昨天为逸衣包扎伤口的东西,剪开她身上的衣服,为她清理所有出血的地方,看着她身上错综复杂的伤口,哪个都不是跌倒会造成的,反而像人为,木归兮! 林逸衣不一会就疼醒了,感受着腿部传来的痛感,看着周围熟悉温馨的摆设,虚弱却安心的道:“我没事的……” 夜衡政语气冷硬:“知道你死不了,谁干的?木归兮——” 林逸衣苦笑,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那么的奢侈,身边的关心的声音如此令人眷恋,她却不能回报他等值的感情。 林逸衣缓慢的开口,神色无奈:“差不多,你知道他为什么动手吗……” 夜衡政的手一抖,仿佛预感道不好的事,但下一刻,又沉稳无比;“我不管他因为什么!动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林逸衣笑了笑,陈述一个事实:“他是你兄弟……”兄弟如手足,她就该是件衣服,她又多希望她在他心里就是件衣服,让他不要执着。 夜衡政看着手下的伤口怒道:“狗屁!他动你就该知道我的态度!” 林逸衣心里一冷,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动手……” 夜衡政立即打断她:“我不需要知道,你也不用跟我说,即便是天大的理由,他也不该动手打你!” 林逸衣眼睛突然一红,望着不远处毛柔柔的毛毯开口:“其实……他见到我前夫……” “闭嘴!不疼是吗!”夜衡政不需要听,什么都不想听,既然回来了,就是回来了!前夫不是还有个‘前’字,就是真撞到林逸衣跟她前夫怎么着了,也该问问他,而不是私下对他女人动手!有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 林逸衣感受到他的闪避,伸出手,拽住他落在手边的衣衫,感受着腿上的伤口被小心的重新消毒包扎:“谢谢……能遇到你我很开心,爱上你一点也不后悔,有时间的话,就替我揍他吧,他打的我好疼,但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声……我们分手吧……” 夜衡政陡然一怒:“闭嘴!” 林逸衣自顾自的攥紧手中的锦缎,跟他讲道理:“你也不想我难做对不对,你也看到了,我前夫有病,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就算为了我好,我们分手吧,等我解决了他,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夜衡政停下手,看着林逸衣:“你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又来了,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不见得想见到他,何况跟他那种人能讲什么道理,平白玷污你的存在。” 夜衡政为她包扎完伤口,帮她重新套上一件里衣。 夜衡政此刻竟然觉得十分平静:“他如此不堪。” 林逸衣也很平静:“恩,就是如此不堪的男人,看了就另我恶心,偏偏就如你说陆夫人一样,我们天生不该反抗,且不占优势,所以你知道了,反而显得你不好,跟我姘头似的,让你没有立场开口。” 夜衡政闻言,握住她的手,见她神色不好,不忍跟她计较:“把他宰了呢!” “能杀早杀了,轮到你提醒。” “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差不多吧。” “谁,几大世家还是外面的一方霸主,还是你干脆就是陆夫人。”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清明冷冽的目光,突然笑了:“怎么,报应不爽,你们那么陷害陆夫人,没想过报应。” 夜衡政不禁也笑了:“行啊,还有工夫开玩笑……你真的觉得我对付不了你的前夫。” “有什么对付不对付的,又没资格成为你情敌,不过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事烦心而已,真没必要让你参与,平白便宜了别人,为难了你。” “如果我想知道呢?” “就告诉你,只是会觉得很对不住你罢了,还没给你带来什么好事,就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我这女朋友将来怎么在你面前抬头。” ------题外话------ 其实大家为什么会觉得早知道有优势?!至于怕一一跟王爷纠缠不清的,怎么可能,一一看王爷就不是情人的立场。   ☆、085怀柔 085 夜衡政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也恍然觉得眼前的事因为有她的认同,变的心有依靠,只是如衣衣所言烦心而已:“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林逸衣动了一下,把头枕在他的衣衫上:“可以发展为成婚对象的朋友。” 夜衡政抚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仿佛能理解她的不容窥视,“丑事都被我知道了,确实令你不好看,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木归兮因此对你动手的?” “本来就看不上我,再撞到我勾三搭四,你说呢?他也没说错,为你好而已。” 夜衡政撇她一眼,拍下她不知怎么长的脑袋:“什么勾三搭四,有那么说自己的吗?”然后若有所思道:“为我好不是为我强出头。” “他虽然过激了……但对你或许是真的不错……” 夜衡政抚着她的长发,想到她身上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但又被另一种情绪替代,试探性的开口:“你怕我面对你前夫家的时候压力?” “恩,也怕你知道了心里不好受。” 夜衡政目光一厉:“我最近没听说过有地方驻守的大员进入圣都。” 夜衡政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除了一丝疲惫便是纯粹的、自制的、冷静的,并没有一丝为感情摇摆不定的动摇。 夜衡政不禁想,如果那个男人只是想从她这里找回平衡感,恐怕哭的比不找回去更难看。 如果是失去后发现仍然心有所恋,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一个得不到满足的男人,且如果位高权重,那么等待林逸衣将会是什么下场? 夜衡政怜爱的摸摸衣衣的头,有妾,林逸衣不喜欢这一点,就如陆夫人宁愿自杀也不成全一样,只是对她而言是无尽的压力。 夜衡政不得不冷硬的开口:“你该知道你是女人,这件事你没有任何优势,即便有和离书也一样,你该知道陆夫人的下场,万一他家人不放你走呢?” “那完了,等着给我收尸吧。” 夜衡政脸顿时黑了,他现在算明白了,对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逸衣认死理,不等对方做什么,她先把对方气的杀了她,于是诱哄的道:“别这么说,他们不心疼,我心疼,告诉我是谁好吗?我绝对不找对方麻烦,我们先一起来想想办法,好吗……”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摸摸他脸,近乎自然自语道:“真怕你知道是谁后……把我扔出去送人……”或者认为元谨恂很可怜,她反抗不对,夜衡政不是也觉得陆夫人反抗不对吗?夜衡政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是担心你?告诉我好吗?” 林逸衣看着他的神色,刚要开口。 木归兮碰的一声闯进来,推开挡路的一群男人,气喘吁吁的盯着床上的人,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只要林逸衣敢乱说,他就不顾一切的上前咬死她。 夜衡政快速拿过毯子给林逸衣盖上,脸色一冷,不由分说的向木归兮攻去:“木归兮!” 木归兮急忙迎战,目光却发狠的盯着床上的林逸衣。 林逸衣看都没有看他,疲惫的闭上眼眼睛蓄锐,但一想到他们三人的关系,林逸衣变觉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遇到了他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木归兮头上有伤,加上本来就打不过自家师兄,不一会就被摔在地上,砸碎了众多林逸衣的珍藏:“师兄!” 夜衡政不由分说再次出手:“别叫我!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木归兮急忙闪躲,依然被拍在门上发出哐当一声,本来就被元谨恂砸破的头又开始快速出血。 夜衡政见状依然把他扔在地上的碎瓷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木归兮,我告诉你,你平时怎么乱来都是你的自由,但不该过了界,失了分寸!这件事根本没有你行使权力的余地,你把我当什么,你把你嫂子当什么!” 木归兮趴在地上,疼,但对他来说这点疼也就是疼,尚不足以夜衡政的话让他担忧焦躁! “不服气!”夜衡政尤不解气,再次出手。 木归兮快速躲开,他也是人,禁不起两人一天之内频频向他出手:“师兄——” “不要叫我!木归兮!你该知道你这件事错在哪里!” 木归兮也被打火了:“我多管闲事,我活该!我活该今天为了你——” 夜衡政看着他,声音冷酷:“我不需要。” 木归兮也愤怒的盯着师兄,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转而垂下头,看向他处,今天他们都跟他说不需要,大哥明显知道这个女人背着他偷男人说不需要,大师兄也说不需要。 他算什么! 林逸衣趴在床上,依然不看他。 木归兮吸吸鼻子,重新撕下身上的布条帮在伤口上,顺便把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处理,倔强的站在哪里不离开。 “错了没有。”夜衡政开口。 木归兮不说话。 夜衡政面色冷硬的看着他,不妥协:“我再跟你说一遍,什么事你都可以做主但你嫂子的事乱不到你插手,你要是再对她出手,她身上有什么我身上就有什么!” 木归兮觉得要疯了,元谨恂要陪这个女人去死,大师兄也玩这一套,真他娘的疯了,不禁见鬼的指着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你才认识她多久?就说出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怀疑过她是骗子!知不知道她祖籍哪里?大师兄,你别脑子不清醒。” “我很清醒。” 木归兮急的不得了:“你清醒会让一个女人爬到你头上……”木归兮急忙收口:“我不说了,你的女人,好坏都是你女人。”木归兮说着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又出血的手臂上,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就是盯死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敢跟他两兄弟说一句不该说的,他就他就——他就把自己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大夫匆匆赶来,看看从衣服的俊美男孩子又看看床上的妇人,一时间不知道要看谁。 夜衡政瞪眼角落里的木归兮,带着大夫先看林逸衣。 林逸衣已经睡着了。 大夫把完脉,无非是那句话,别着凉、别碰水,多注意休息,身为相爷身边跟随多年的老大夫,丝毫不敢问,夫人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夜衡政看眼角落里不走的木归兮,满脸的血,身上也没有几处好地方,红艳的衣服如今已经成了深红色,看起来狼狈不堪。 夜衡政最终示意大夫去看看角落里蹲着的木归兮。 木归兮也没客气,不一会火红色的男子身上缠绕了大大小的白色纱布,看起来造型更加可笑。 夜衡政为衣衣盖好被子放下床幔,看眼角落里的人,冷声道:“还不走。” 木归兮不高兴的回道:“不走。” 夜衡政也不恼:“不走正好,出来,我有话问你。” 木归兮不想去,但又怕自己来晚了那女人跟大师兄说了什么?最终不情愿的跟在大师兄身后到了客厅。 客厅的房间不大,既没有王府的正厅气派也没有木苑的气势,但看着也不令人讨人和憋屈。 夜衡政冷静的看他一眼,见他向来红润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小露。” “老爷。” “盛一晚补血的汤药过来。” “是。” 夜衡政看向桀骜不驯的木归兮,口气依然算不上好:“木归兮,我的话你最好记在心里!别——” 木归兮快一步的开口:“记住了!”烦不烦人! “好!那我问你,你今天都看到什么了?” 木归兮瞬间看向师兄,眼里能喷出火来:“她跟你说什么了……那个女……行。”木归兮咬着牙道:“嫂子跟你说什么了?” “我问你看到什么了?” 木归兮盯着自家师兄看了会,虽然夜衡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且超长的镇定,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表情就是最大的问题,如果那个女人说了,大师兄早不这样了,就是杀到永平王府去闹事了:“没看到什么,我能看到什么——” 夜衡政在心里舒口气,还知道维护,看来么有白挨打,便不在跟他兜圈子:“她跟我说了,你没必要瞒着,我又不是迂腐的人,早知道她有前夫?” 木归兮闻言恨不得给师兄一圈:“前段时间还说寡妇,现在又出了个前夫!”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说怎么回事。” 木归兮心情烦躁的道:“我也不知道,就看到她跟男的拉拉扯扯气不过就把他们都大了?” 夜衡政怀疑的看眼木归兮:“都打了?” 木归兮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当然,都打了,嫂……嫂子不过是失手撞到而已……” 夜衡政闻言嘲弄的一笑:“你失手的可真准,对方是什么人?” 木归兮更加烦躁:“不是什么人!师兄!咱们不跟她好了行不行!女人大街上有的是,比她漂亮的比她聪明的甚至比她能干的!什么没有,就说那个林娇!不也是女中豪杰,人格、品性、能力,哪点配不上你!” 夜衡政若有所思的盯着木归兮的表情,眉头越州越紧,却不是因为木归兮的话,而是木归兮的维护,再联想林逸衣的吞吐,夜衡政几乎驻信的开口:“那个人,我认识?” 木归兮正说林娇的好说的兴奋,突然被师兄来这么一句险些回不过神来,但立即开口:“怎么可能,师兄,你还她……嫂子不够让你烦心。你竟然这样猜……不告诉你因为那人你不需要知道……” 夜衡政微眯着眼看着他,脑海里过滤了无数个可能对象,甚至把永寿王妃都过了一遍、永靖郡王妃和耀目成的慕夫人都过了一遍:“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如果把她带回去,她会很危险。” “你怎么不问,这个女人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然后骗别人她和离了,好,好,嫂子。” 夜衡政闻言,这次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酷狂妄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既然成了你嫂子,那些人还想要回去,不觉得太天真了吗?” 木归兮看眼自家师兄,瞬间无话可说,是,他看中的女人就是天王老子的也可以算计,可问题是不是:“不用为她担心,从今天起,我就帮你盯着她,坚决不让那些人碰她一根指头。” 夜衡政反而更冷漠,让木归兮如此紧张,定是大家族:“怕我分心,还是怕我抱负。” 木归兮提着脚下碍眼的毛毯,不耐烦的开口:“两者都有。” 夜衡政沉默的垂下头,眼里的精光不容忽视,不说?陆家,还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夜家旁枝?他的长辈? 夜衡政想着神色越加平静,那又怎么样,他看中的人,即便不道德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公平的,大不了就是林逸衣说的最坏结果,收尸!还能如何! “若是让我知道你再动她一下——” 木归兮急忙跳脚:“我傻了疯了才动她!你看我现在下场比她好多少,不要因为我身体好,够强壮,现在还站着,就忽略你打我的力道!再说了……” 木归兮,垂下头小声道:“你是我师兄,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你喜欢,我能怎么样,听说你们对费家开始动手了,放心吧,嫂子这边有我,我不会让她出门的。” 夜衡政看他一眼:“归兮,我一直当你是亲弟弟,记住你的话,我进去看看她,你就不用进来了。” 木归兮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亲弟弟。 大哥、师兄身边都没有兄弟,每个都带他如手足,三个人从小一块扶持,一起谋大业,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一起感受生命的本义,扛起肩上的责任。 他们觉得他们就是老了也不会为了凡尘俗物失了本心,因为那些红尘俗物在他们看来是何等可笑,何等令人不耻。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境遇下,在他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坚不摧谁也没办法离间时,偏偏出了个女人横在中间,打乱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希望。 木归兮觉得师兄和大哥可怜透了,按个女人可恶透了,可偏偏他是个外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管不了! 木归兮都想给林逸衣跪了,离开他两个哥哥吧,就是要他这条命也给。 木归兮缩卷在另他讨厌的地毯上,无声的咬着该死的衣服落泪,耳朵依然不忘监视着里面,只要林逸衣敢说,他就当着她的面割破大动脉,血喷她一脸,吓死她完事! 木归兮想到这点,倔强的擦擦眼泪,守在这里不动了,从这一刻起,他不能离开那个女人一步。 另一边。 元谨恂站在这座冷清的院子里,环顾一圈周围,脸上的神色五条缤纷,果然是这里……距离那座宅子进的想杀人! 元谨恂气到极致越加冷静,他打开门走出院子,站在船山路他记忆本不清晰,现在却无法忘怀的街道上。 转过一个弯,看着前面紧闭的门扉,一瞬间他觉得寒冷无比,夜衡政举着石板站在那可怜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心里的鄙视仿佛还没有散去,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为什么却物是人非,不复当初的样子。 如果他那天坚持敲开门,如果他不与林逸衣做那个无谓的约定,如果一切还是最初,是不是他的心能静一点,能恢复他最初最平稳的样子。 元谨恂不禁后退一步,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带走属于他的女人,就算他再挣扎,再不承认,站在这里也不得不承认他跟里面那个一心为她的男人差距多么大!而里面的男人多么令她满意。 元谨恂胆怯了,一步不敢上前,他几乎可以料定,如果他打开那扇门,可笑的只是他自己。 突然一辆幽暗的马车从他身侧驶过,停在了那座熟悉院子的不远处,里面走下一位神色怪异,面容憔悴,又不失美丽高贵的面容。 她看了眼前的门扉很久,才在身边侍女的扶持下向前一步,然后沉重的拍响了那个门扉。 元谨恂突然想躲起来,即便那扇门不是他心里的那扇门,他也怕他记错了,但他到底不是毛头小子,不是会容忍自己可笑到底的白痴。 元谨恂心里再烦躁,现在依然站在这里看着前面,他好似想到前面的人是谁了,但也没有陆辰意从里面走出来,一巴掌甩在那个女人脸上时有震撼力。 元谨恂几乎下意识的避开了陆辰意的视线。 那个女人清冷决绝孤傲的声音在夜色里比那声巴掌传的更加遥远:“我同意休妻!你也记住你的承诺让我妹妹进府做妾!”她妹妹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因为她很难说下婆家。 陆常氏不觉得陆辰意是好的选择,但她又必须求他这样答应,因为休了她,重新纳常家女为妾,表示了一众认同和妥协,对常家众女来说,是她犯错后的对常家女唯一的救赎。 而妹妹不像她,她偷偷跟妹妹聊过,妹妹并不觉得男人有妾不好,所以她还能说什么,既然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他再娶谁纳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如在最后她一无所有时,用自己被休的筹码,为母亲了一桩心事。 陆辰意闻言眼里没有任何不舍和回忆,反而有种松口气的轻松:“好,你说的,不能反悔!” 陆常氏连看都不再看他:“恩,不反悔,今晚是我父亲的寿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去了。” 陆辰意闻言表情有些不耐烦,但想到陆常氏找到这里,又是为了她父亲的寿宴,如果不答应,她肯定还会闹起来。 陆辰意想了想,为了将来的自由忍了。 就在陆辰意踏出院门一步时,突然有道娇弱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老爷,是不是莲儿姐姐……” 蓝蓝在看到陆夫人时,神色顿时一僵,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她不知道是陆夫人,刚才她抚琴时琴弦断了,便让门房去请莲儿姐姐帮她修修,她以为是…… 蓝蓝下一瞬间,下意识的捂着肚子退后一步,记忆力依然是这个人女人愤怒、让她去死的模样。 陆辰意见状立即上前扶住蓝蓝的腰,本不耐烦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柔小心:“别怕,没事的,后面有台阶,小心点,这么冷的天谁让你出来的,走,我送你回去。” 蓝蓝有些害怕紧紧的握着陆辰意的手臂,就算他她不喜欢陆辰意,但她喜欢孩子,怕那个看过来的女人突然跳起来再像上次那样打她。 陆辰意小心的护着蓝蓝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不耐烦的道:“你等着!我一会跟你回去!记住你说的话!” 陆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门里的男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手里的女人,表情正直、神态专注,曾经他也这样扶着她期待他们的孩子出生,如今不过时过境迁罢了! 陆夫人以为自己会很痛,可惊奇的时,她竟然已经毫无感觉,眼前的一对男女如何,跟她再无一丝关系,只望没了自己儿女们不要收到苛待,相比有陆老妇人和陆老爷在场,这个女人又是这样的出身,应该不会亏待了她的儿女:“恩。” 陆夫人站子马车边,静静的等着,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知道她的睫毛上染了冻气,他才从里面出来。 陆夫人几乎可能想象,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让他出来,而是这个男人习惯了体贴温柔,定是把那位蓝姑娘安顿好,又好一番劝慰后才出来,以前她每每因为他的此番举动感怀。 现在看来自始至终都是她太认真。 “走吧。”陆辰意不带感情的你语气响起。 陆夫人早已经不再计较,跟着上车。 蓝宅内。 蓝蓝一身蓝装,从床上下来,头上系着长长的蓝色丝带,脚下穿着拖鞋,到旁边的书柜拿了一本书,闲来打发时间。 她不讨厌那位陆夫人,相反她厌恶男人,只是这是一个走出醉庄的机会,她只能抓住,她无意让陆夫人陷入今天的局面,可她们偏偏成了对手。 蓝蓝清楚的知道,刚才门外的目光告诉她,陆辰意失去的是一个能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一个愿意为他荒山挖坟,陪他吃苦受累的女人,而她蓝蓝,不过是一个寄生虫罢了。 蓝蓝翻了一页书也会想,这是陆辰意的报应吧,其实不然吧,至少她入府的心没有龌龊,那个男人依然是陆府无人能及的大少爷。 蓝蓝不禁有些期待王爷、相爷快些出手,让陆辰意从高处跌落,看他又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等陆辰意一无所有时,她一定转身就走,如果陆辰意向她求救,她说不定还会嘲笑他两句。 她不在乎自家孩子是不是陆家的少爷,也不稀罕陆家的地位,她的孩子以后跟着她,也许没有高人一等的出身,没有数之不尽的金钱,但一定有一颗平庸向善的心,她会告诉她,父亲是个好人,爹爹一样爱她,有爱阳光的活着。 蓝蓝靠在软榻上重新翻开下一页,她清楚自己的心境是历经沧桑后的淡然,醉庄的女人哪个没有暗恋过高高在上的他,可也正是他让她们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 而陆辰意这种人,她蓝蓝不喜欢,活该被王爷算计。 船山路透着寒风的大道上,因为一个靠墙站着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凄凉。 元谨恂缓慢的离开冰冷的墙,向来时的路走去,刚才看到陆夫人,让元谨恂心里有些压抑,再不似平日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有什么让他有了感触。 林逸衣没有像陆夫人一样闹过,可他却不怀疑林逸衣的骨子里与陆夫人一样的坚持,只是以前没有那么重现在重了而已。 她是不是也和陆夫人一样不共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元谨恂走回来时的院子,推开门,走到密道的位置重新掉落回去,他在那条街上几乎不敢想!气氛压抑的惹人心冷。 元谨恂回到重楼院,徒步走出这里,他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如果林逸衣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他怎么办,如果林逸衣不顾林家,就是要一个结果他怎么办,毕竟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是夜衡政,夜衡政有条件让林逸衣痴迷至此。 元谨恂必须冷静的想,想想所有可能,想所有应对的办法,然后不能输…… 纪道看着王爷靴子上的泥土,很想问王爷您去哪了,但看看王爷的神色,立即闭嘴,不敢开口。 …… 翌日一大早。 林逸衣靠在床上喝口红枣羹,抬头没有看到春思,有些不习惯:“木先生,能不能帮我把春思要回来。” 木归兮坐在角落里也喝着红枣羹。 夜衡政去厨房了,目前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木归兮觉得这红枣羹真好喝,一点也不似平日喝到的沙刺的口感,非常细腻,入口润滑,也不太甜,喝到肚子里贴心贴肺,非常舒服,兼职是圣品。 “木先生。” 木归兮突然抬起头:“你烦不烦,喝个汤也在说话,礼教都忘完了吗!春思又不会死,放心,管好你自己,她们就偷笑了,难道跑了你一个,还可以让你的丫鬟也跑了?你想得美。” 林逸衣闻言松口气,垂下头慢慢喝着手里的红枣羹。 夜衡政端了一盘炖肉进来,扑鼻的香气让人闻着便食指大动:“大夫说了,瘦肉补血,你们们多吃点。” 木归兮见状不乐意了:“师兄,君子远离厨房……”好吧,你从来没有听过,去厨房偷东西是常事。 夜衡政看他一眼:“喝你的汤,有喝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夜衡政给林逸衣盛了一晚肉汤:“喝完了红枣羹,再把这碗汤喝了,听话,不要皱眉,多吃就好了。” 木归兮嗤之以鼻:“玉雪膏用着,好汤好水的吃的,再不好,她也太对不起师兄了。” “再多嘴你就滚出去!” 木归兮看她们两人一眼不说话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下面的人传来消息,王府一切正常,木归兮心里便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又怕这种不好的感觉成为现实。 木归兮便有些逃避,既然元谨恂不说,他也不说,大家全当不知道,维持现在的样子,前提是最感情用事的夜衡政同样不知道,不要大破现在的平衡,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商议对策。 木归兮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频频对林逸衣使美男计一个早晨,林逸衣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死女人! 林逸衣喝下一整碗汤羹,再看看夜衡政殷勤的脸,又喝了一小半:“饱了。” 夜衡政满意的点点头:“乖,明天就好了。” 木归兮脸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他们两个加起来多大岁数了还玩那一套,恶不恶心,不就就他师兄这体贴温柔的样子,什么女人配不上。 木归兮越想越觉得是那个道理,今天就把圣都的名门闺秀翻一翻,看看谁配得上他的师兄。 一晃三天过去。 夜衡政休沐结束,今天去上朝,再三叮嘱木归兮看好嫂子不准她出去后,才匆匆离开。 林逸衣已经能下床走动,脸色回府红润,前几天失去的血色,这两天被快速补了回来。 木归兮送走师兄,望着寒冬初亮的院子,深吸一口冰凉的冷气,还能嗅到两旁诡异的菜气。 什么女人种什么植物,林逸衣也就配种个菜而已。 木归兮返身回去,见林逸衣已经起床,她旁边放了一些冬梅的花瓣,她拿着捣药的罐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木归兮坐在一旁的榻上要了一碗红枣羹,继续喝,最近他迷上了喝红枣羹,每天必须喝一碗,他觉得无论是冷着还是热着,口感都非常棒。 林逸衣捣鼓好出香的油膏原料,捶捶背,见了隔壁书房,常来的各项数据依旧会送来,第一批进行交流的酒楼有十二个之多,因为反向不错,最近已经有更多的人递交了交流意向。 林逸衣按部就班站在书桌前忙碌,不过问春思的事,也不提回去,更不提王府,仿佛那些都与她无关,现在的一切才是她的全部。 林逸衣在整理二十年计划,坐着最坏的打算,等她身体好了,便是走出去的时候,有些事不面对也存在,也必须有一个结果! 所以难得的静谧时,她便静一静,让心态放空,让感情随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这一切平静会不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 “听说昨晚宫里传了御医,一直到天亮御医才散去,今日早朝都推后了。”小声的议论在几个内阁大臣间响起,却也不是太刻意, 这种事,毕竟只要一打听就会知道,皇上没有封锁消息,自然是可以说的。 夜衡政刚踏入,很多亲夜派官员立即围了上去,声音压的很低:“相爷,您听说了吗?皇上身体不适,听说昏厥了三次。” 夜衡政神色凝重:“皇上乃真龙之躯,定能逢凶化吉。” 话是这样说不假,但总有内幕吧,这些年皇上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听起来更是现象环生,皇上有没有立储的意思,皇上今日散朝后会不会招相爷和内阁众人继续朝会,会不会商议立储的事。 便有人大着胆子旁敲侧击道:“相爷,永平王、永寿王、永乐王,三位王爷都不在,恐怕都去侍疾了,就是不知道皇上第一个传的是谁?” 夜衡政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个人立即缩缩头,陪着笑不敢再言。 但在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会是谁呢?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王阁老坐在火炉旁看着隐晦的众人脸色,心里也不禁动了一下,但立即又压制下去,皇上昨晚情况不容乐观,才紧急召见了几位王爷。 王阁老不禁有些少见的激动,但又不会操之过急,仍然安静的等着。 突然候天殿进来两位胡子花白的老者,众人心里一惊,在场一半大员围了过去,纷纷向两位多年不曾参与早朝的圣国老太岁请安。 这也不禁更加剧了众人心里的想法,两个老左膀右臂都到了,是要商议立储了吧。 早朝入众人所料,足足推迟了两个时辰,散朝后也没有另众臣的猜测失望,召集了十名要臣去御书房。 两位泰山阁老神色依旧。 夜衡政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个别的人在考虑一会说什么,但想想,似乎就算开口也不是他们先开始,便又复镇定。 …… 木归兮突然闯进书房,扔给林逸衣一本地质图册:“好好看看,上面有不少寺庙,你选一家。” “……” “听见没有!我让你选一家!” 木归兮歇歇手腕看眼手边画功不俗的书册,开口道:“知道了。”然后提腕继续写手里的计划。 木归兮有些不放心,她会如此听话?无论是他师兄还是王爷都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她会说放弃就放弃? 木归兮想到什么,突然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看着林逸衣:“我们聊聊吧。” 林逸衣没有抬头,实事求是道:“我觉得我们不该说话,你是我男友的朋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以为说出去好听。” 木归兮被顶着了一鼻子灰,心想你都做出来了还怕这点小事。 木归兮不妥协,想试试:“林夫人,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不能沟通的人……”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他一眼,怀柔? 木归兮有些尴尬,但立即振作,他不想让这个局面崩塌:“你喜欢我师兄,证明是有眼光,但你看,王爷这么多年对你也不错,就算他妻妾成群家里乱些,但你也享受了七年的王府生活不是吗,如此撇下王爷不管你觉得好吗?” 林逸衣写下最后一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木归兮:“不好,你去开一场法事,把死在春天的永平王妃招出来,问问她后不后悔咽下最后一口气。” 木归兮看着林逸衣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与他师兄皱眉时有三分相似:“你……”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眼里没有轻蔑: “你也许不知道,我师兄和王爷关系很好……他们两个在朝中都没有依靠的人,王爷被人欺凌就如家常便饭,相爷的父亲不争气,背后没有靠山,在国子监的孩子中应为学习好经常被人泼墨汁。 他们两个对此认识挺同病相怜的,被太傅拉出去罚站,根本不是他们的错,别罚的却是他们,你能想象当时两个争强好胜的人的感受吗! 对不断努力想获得认同的他们而言,是灭顶的打击,更是断了他们唯一可能有所斩获的出路。 。 你知道他们当时多迷茫吗,你能想象他们躲着人哭吗?就是那个时候,他们认识了,可能同病相怜无需交流已经能感受彼此心里的不愤。 但他们都不喜欢说话,那种扶持更加压抑,但他们谁也没有放弃,元谨恂曾经说过我师兄要皇位他也愿意给,我师兄说过,有一天元谨恂要他的命,他甘之如始。 他们两个是……怎么说呢……没有元谨恂,就没有现在师兄,没有师兄就没有现在元谨恂,你明白吗?” ------题外话------ 票。明天休息,扑腾扑腾翅膀,休息。   ☆、086 林逸衣顿了一下,神色苍白的翻着木归兮给她的图册,声音依旧沙哑:“明白……早知他们是这种关系,我也不会开始这段感情……” 木归兮闻言也沉默了,她是永平王妃,陷害永平王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就是再被人教唆也不太可能办出这种事。 但!结果是不会变的,木归兮抖开红色的衣衫,慢慢诱导:“可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 林逸衣苦笑,果真世事难料,总让你在触碰到一层幸福时,又发现幸福那么悲哀。 林逸衣凝视着手里的图册,仿佛里面有她所有的迷惘与无措,又有些自嘲命运的无可抗拒:“说的容易……谁又能把情分倒流……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木归兮顿时火了,说了半天:“你——” “急什么!”林逸衣陡然凌厉的看向他:“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现在的局面!元谨恂跟谁做兄弟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夜衡政!圣都这么多男人,我跟谁不好,偏偏还脱离不了元谨恂!阴魂不散!”林逸衣瞬间扫落手中的书册,心中郁结的抵在书桌上,内心烦躁。 木归兮快速闪了一下,书册落在地上,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略微有点良心的小声道:“你看既然发生了,咱现在……要解决问题……你想想,你喜欢一家……” 林逸衣讽刺一笑,跟木归兮说这些做什么,在他心里,她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依如她也希望元谨恂有多远滚多远一样! 木归兮怕她反悔,乘胜追击:“我大哥对你不错,七年来,你没有孩子也没有抱怨过你,你病怏怏的,他也没嫌弃你晦气每个月都去看你,后院据我所知就是你的地方,你让谁掌权就掌权,你说是不是? 我师兄对你如何,更不用说,常来从开始到现在他为你撑了几次腰,为了你甚至不惜娶个寡妇,不介意你至今没有孩子。 你不能没有良心,这时候也该为他们想想,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突然看向木归兮,嘴角露出一缕苦涩的笑意:“你千万别有喜欢的人……”理论成熟,实践不足:“你大哥很好,好到你嫂子自己不争气,自己死了活该!然后又不思检讨,对扔了的东西想捡就捡!是人家霸气人家有手段! 你师兄也不错,截至目前为止,再没有过问我夫家是谁,他多大的人了,多高的位置,会没有分辨能力?他在等什么! 其实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还不如跟夜衡政说实话,让夜衡政成全他们的情谊;或者给你大哥做思想工作,让他对离异的前夫人大方点,他又不差这么一个女人,七年都漠视过来了,还差另一个七年,。 然后让他大方的把记不清样子的前夫人送人,再鄙视对方不挑,不好吗?就如他给别人送女人一样!他们关系那样好,不该这样互相成全吗?你说呢?” 木归兮觉得自己又傻了,才觉的能说动他:“你——” 林逸衣顿时冷冽的看过去:“你什么你!你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你觉得我是女人,我活该是被牺牲的一个。” 木归兮本怀柔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嗜血:“那又怎么样!你本来就该去死!” “对!那又怎么样!在我看来,元谨恂也本来就该去死!不对,我没有你那么残忍,我觉得他本来就该退出,他退出了,我们三个也相安无事。” 木归兮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林逸衣却反常的安静下来,注视着窗外,可笑的开口:“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烦躁,是告诉你,我愿意试着解决这件事请,甚至以放弃我的感情为前提,不是因为我活该,不是因为我觉得错了,是我不想夜衡政难做,不想让局面无法控制。 这件事追根到底,你该质问的只有你大哥!你下次记得告诉他!扔出去的东西,就更霸气一点说声不稀罕!或者干脆碾碎了,一劳永逸;同时也该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挑明,别在让我不小心踩了雷。” 木归兮闻言气的想说什么!想跳起来抽她,但就如林逸衣所说,他也想抽元谨恂,你没事跟这个烂女人和离什么!这个烂女人可不是那种和离后给自己建牌坊的烈女子,这分明就是个狐狸精!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不想说了:“行了,你出去吧,地上的册子我会好好看的。” 木归兮死死的瞪林逸衣一眼,不甘愿的甩袖就走!“你最好下地狱!” 是啊,她最好下地狱,就不用再面对这个疯狂的没有女权的世界! 林逸衣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尽量不要意气用事,尽量冷静……冷静…… 林逸衣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可看着干净的纸面,却连提笔的心思也没有,不禁庆幸,夜衡政幸好不是一个卖烧饼,他不会说杀就杀!可这个身体最终的身份,现在境遇都会让他比他想象中难做。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有个更坏的结果。 林逸衣铺平卷起的宣纸,如果只是前王妃,即便夜衡政和元谨恂是上下级,也不是不能周旋,最后的下场无非是她自私一些带夜衡政离开。 但现在呢!他们竟然是兄弟!感情还深厚的讽刺! 她都想问自己,她要干什么?接受来自子面八方的质问?挑战他们彼此心中深厚的情谊?看看是女人重要还是兄弟重要?这一切还是在那份和离书形同虚设的时候! 林逸衣想象都不愿夜衡政面对这一切,让感情纯粹的他对上妻妾成群的他,试问后者有什么底线可言,百分百对百分之一……林逸衣讽刺不已。 现在知道来抢了,早两年做什么去了,早两年的话他的王妃就不会死了,彼此都不用落到今天的局面!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冷笑,揉碎了手边的宣纸,心中一片寂寥荒芜,甚至还有深沉的无力,连官司都不能打的关系,夜衡政呢是不是也这样想。 …… 夜衡政等人正在御书房应对圣国承上启下的关键转和。 夜衡政的回答没有任何压力,公平、正义,带着铮铮铁骨站在皇上面前:“回皇上,如果皇上一定让微臣说,微臣则是——支持正统。”说完他放下恭手的手指一动,示意在场他的人不要出来符合。 本打算前进一步的人,顿时原地不动。 “微臣觉得立储立能,永平王身无功绩,能力不足,又不曾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反观永寿王,十五岁领兵,矫勇善战,十八岁又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处理大事要案,更能胜任国之大任。” 户部尚书立即出猎:“回皇上,维护正统乃人之常情,但能力更是决定圣国成败,能否扬我国威的关键,请皇上三思。” 高位上,一身龙袍的老迈威严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刚才夜衡政还注意到,他说出‘维护正统时’皇上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夜衡政垂着的手指一动。 兵部尚书立即出列:“会皇上,微臣附议。” 紧接着,夜衡政又动了一下,东方内阁出列,义正言辞,非常符合他身份气场的开口:“皇上,立储立能乃乱世之兆,我圣国太平盛世,路途光明,何必非学那弹丸小国立能之乱象!” 烈日帝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依然没有展开。 夜衡衡政见状没有在动,皇上的反应很正常,无论今天推举了谁,还没死的他都不会满意,若不然也就不是越见昏庸霸权的老皇上了。 …… 因为有了开端,几日来朝中明显明争暗斗,为首的两个圣国元老,陆家和费家一直没有说话,姓费的不同变通,谁也弄不准他支持谁。姓陆的一向圆滑,心思更是难猜。 这两个老家伙,均已经到了老而成奸的境界,想拉拢都难,试问谁能再许与他们高位,能再让他们更进一步儿女袭权! 夜衡政的办法是两方下手,两方都不急,只要皇上撑着,他还是主张想让这两个狐狸斗起来,而不是去讨论储位是谁的。 一连几日,夜衡政都在忙,但也没忘查身边可疑的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找死,动他的人。 入凡楼内。 夜衡政与元谨恂谈完政事,突然问元谨恂:“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圣都有可疑的人出入?”最近林逸衣不让他出入船山路的宅子,好在两人感情还在,她短时间内做不到瞬间决绝,他才能翻进去!看来他小看了对手?让逸衣如此慌张。 元谨恂盯着手里的茶,面色疑惑,心里早已提起:“很多,永寿王应该坐不住了,永乐王你是知道的就喜欢凑热闹。” 元谨恂沉默的想,是不是该招谁进来?还是,让这件事曝光,让他觉得林逸衣是在骗他、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万一,夜衡政又脑筋搭错,反身过来拿他以前说王妃的话反击他,再让他知道林逸衣不喜欢跟他过,而他又有林逸衣不喜欢的后院!他会不会站了优势? 元谨恂目光陡然坚定,必须让木归兮继续逼她,说服林逸衣主动放弃夜衡政,绝不能有失:“有事?” 夜衡政点头,颇为不屑:“恩,一个跟陆辰意有一比的男人,虽然不足挂齿,但到底闹人,我让木归兮去查,可木归兮最近情绪反弹的厉害,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题外话------ 感谢昨天大家的支持,今天一更送上。为了酬谢大家的努力,2891的基础上满一百票,继续为大家二更。 夜衡政快知道了,马上过年吗?肯定要知道的。   ☆、087告知 元谨恂握着手里的茶杯,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陆辰意?他最近最不想被互比的人! 但,那又如何!元谨恂下一刻放松自己的手指,镇定的喝口茶,表情寻常的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庆幸当初玩了点逗她的小手段,因为不管如何,林逸衣现在都是他的王妃,就算她把和离书拿出来,那也是她有臆想症或者偷了他不在意的旧印章自欺欺人的盖了一个印,然后脑筋搭错了骗了夜衡政,跟无辜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元谨恂心不在焉一笑:“我最近让他办事,他一样心不在焉。”然后似是而非的道:“莫非是被什么刺激了?” 夜衡政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下一刻又便的不所谓:“再怎么被刺激他也要认清一点,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元谨恂闻言险些没有捏碎手里的杯子,合适?林逸衣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提什么合适! 身为他的王妃勾搭别人就是错!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伦理上,此时他都站得住脚!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谨恂快速镇定下来,那天见到陆辰意的阴影已经消散,他又不是陆辰意,他对林逸衣有情有义,不是就连夜衡政也说,他没有休了他的王妃是他人品好吗!他这么好的人品,碰到一个会偷他印信的王妃,他有什么办法,他才是受害者。 即便夜衡政知道了,在林逸衣有错且是不容饶恕的错误情况下,他能要求林逸衣跟他和离?让林逸衣承受整个圣都的谩骂?既然不能,所以只能是夜衡政放手! 而夜衡政,该得到更好的、更完美的,还不是一个有缺陷的还成过婚的女人! 元谨恂想了一圈,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错,也不能有错,大不了抢回来后他用百倍的好还给林逸衣。 元谨恂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什么人的事值得你让归兮去查?即便有个跟陆辰意一比的男人也该有个跟陆夫人一比的女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衡政愕然的看向元谨恂,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恶毒。 元谨恂骤然有些心虚:“你接触的女人不多,小心被骗了,尤其是对你本色演出的女人,防不胜防,你看蓝姑娘,性情柔善不假、内心温柔也不假,可她对陆辰意完全是玩笑却是真,你小点。” 夜衡政突然呵呵一笑:“你想什么呢,扯到我身上。” “没什么最好,我就是告诉你,对女人有点防备之心,她们远比你接触的大事小情还复杂!” 夜衡政喝口茶,没有说话。 …… 林宅内,林逸衣身体已经大好,面色红润神色宁静,安静的养了一个月甚至还长了一些肉。 她从厨房回来,看眼坐在客厅里的木归兮,神色更静:“春思和春香呢?” 木归兮抬头看她一眼!这个该死的女人,吃的好睡的好,根本就没想过他师兄:“你不是也还没有离开我师兄!” 林逸衣冷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说话算数,什么选定了祠庙就让春思、春香回来,她看她就是出了家也不见得能见到她们。 林逸衣转身,没对他抱什么希望也谈不上失望。 木归兮瞪她一眼,又继续看手里的书,全是一些人文植被,难看死了。 “今晚留门,下去吧。” 小露疑惑的恩了一声,但不敢多问,悄然退下。 林逸衣舒口气,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浅浅的疤痕,已经不会再痛,有些事也是该做出个了结,今天晚上如果他来,就说了吧,就算让她放弃,也该是彼此郑重的做出选择。 耀目城的第二家分店开张了,几座庄子也谈了下来,下一步与圣都走齐,然后扩张,既然木归兮想在中间挑这个头,就要有所付出! 林逸衣看着窗外没有清理的积雪,雪白一片,白的只有记忆中才有,深吸一口气,凉爽沁心,不掺杂任何烟尘,这样好的环境,悠然安逸的生活,即便感情不太如意,也是厚待了吧。 这么所年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就算悲伤之余,已经再难哭的撕心裂肺,也已经学会快速从悲伤打击中恢复,练就的这一身皮肉,既让她感恩又觉得悲凉。 …… 夜衡政今天回来见门开着,诧异之余,心里顿时松口气,徒步而入,心情不错:“怎么就你自己在吃饭,你嫂子呢?” 木归兮赶紧咽下嘴里的鱼米豆腐,香滑可口,太好吃了,觉得郁结的心情都能好一点,木归兮从饭碗中抬起头口齿不清的道:“她吃过了……” 夜衡政看他一眼向内室走去。 其实林逸衣连吃都没吃,他见她从厨房里出来,随后就摸进去把一桌子的菜弄来,每个都啃了一口,他量那个女人也不敢来跟她抢。 不一会,林逸衣和夜衡政从里面出来。 木归兮见她们身后跟着的小露拿着旱冰鞋,瞥了一眼继续吃饭,但还不忘威胁句:“嫂子,被忘了你要我找的人。” 林逸衣照旧没有说话。 换来夜衡政瞪了他一眼,急忙跟上林逸衣的脚步,还不忘赔不是:“什么人?你跟我说,我让他给你找,行了,你最近怎么了,别生气了,还是我做了什么……” 推开旱冰室的门,夜衡政立即蹲下身想帮忙。 林逸衣突然拉住他,对身后的小露道:“去厨房给我端碗红枣羹。” “是。” 夜衡政脸色顿时变的凝重,他现在有点想骂木归兮了,就知道吃,这时候他上哪去了,林逸衣做事何等有耐心,岂能觉得她是好糊弄的人,这件事他真的要听吗!万一落得林逸衣说的他不得不抉择的下场,难道他真能分手! 夜衡政不等林逸衣开口,站起身,凝视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衣衣,不管面对什么,不要轻易说放弃。” 林逸衣闻言认真的看着他:“好,我们放长线钓大鱼。”可是有必要吗? 夜衡政微愣:“什么意思?”他以为衣衣是要跟他提分手。 林逸衣郑重的看着他,目光了有多分歉意,但也不是全然,时间就是这点不好,让再深厚的感情也变的有些太过冷硬,甚至不会产生年少痴狂时不顾一切的纠葛。 就如他们此刻,说通了个最大的可能不过是,他结婚生子,她转身离开,不是彼此冷情,而是年龄大了,更理智而已。 林逸衣帮他把发丝拨回身后,凝视着他的眼睛叹息的一笑:“我也是听木先生说了才知道,你跟永平王亲如兄弟。” “那个白痴什么都说!”夜衡政同样看着她:“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就好。”林逸衣挺为他们高兴,毕竟安稳的朝局就她也没有坏处,听说现在宫里开始动作了,想必以你们更‘深厚’的感情,不至于为一个女人出错,否则也太可笑了。 “你真的别太担心!我们不会铤而走险,我也不会有事,我一直没告诉就是怕你——” 林逸衣突然道:“我前夫是永平王。” 夜衡政闻言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恩?” 林逸衣没动,等着夜衡政回神! 随后,夜衡政表情僵硬的扯了动,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不可能:“别闹了,永平王妃怎么可能是……” 林逸衣松开手,表情同样不好:“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兜兜转转还在这个圈子里,但却是最可悲的事实……”林逸衣说完心里已经没了起伏:“木归兮之所以生气,是看到纪道去……” 夜衡政突然严肃的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累了,回去休息。” 林逸衣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们在一起也不过半年,你不是毛头小子,我不是黄花丫头,在一起时我们情谊不假,但还不至于歇斯底里,即便分开,我也能坦然接受,你明白的,我不是陆夫人,不会生生死死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林逸衣舒口气:“话我已经说了,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告诉我一声,我欠你一份人情。” 夜衡政突然握住林逸衣欲走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就算我们做不来为爱情生生死死,但感情总不会有假?你爱我。” “恩。你也爱我。” “还有,这个玩笑也不好笑,永平王什么人,他的王府什么地方,王妃品性如何我不该百分百确定,但绝对不该是你,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真的没意思。”夜衡政的话前所有为有的冷酷。 林逸衣却不受影响,只是回头,然后意料之中的见夜衡政没有回头,嘴角边闪了一个饱含无数情绪的笑,说这些有意思吗,自己心里的疑问能经过几句坚定的话语就烟消云散的话,她也想多说几遍。 林逸衣抽回手,不想再站在这里:“我们的情意不假……只是……我和他还不足以站在一个天平上……”林逸衣说完,推开门抬步离开,月光透过窗外洒在他的背影上,又快速被阻隔。 ------题外话------ 3047,加300,明日一万五更新 感谢大家给了《厨妃》占三的可能,虽然我一向不在意月票第几,为了偷懒也不想加更要票,但今天就为了大家的热情,我喊两天!跟你一起为厨妃的荣誉努力。 今天打开后台,有种走错门的错觉,平时所有萎靡不振的数据,今天暴涨,才发现大家用我老文为厨妃刷票了,且刷发我心惊。 昨日酬谢:乐乐爱鸟一号:66票;乐乐爱鸟4号:33票乐乐爱鸟3号:32票乐乐爱鸟2号:32票fairy爱鸟一号:24票;乐乐爱鸟5号:21票lxq674657747:59票qqiong213:36票;fairy521314,35票考尔爱鸟一号:19票袖儿:19票。还感谢一直以来所有给《厨妃》月票的你。   ☆、088香思 夜衡政呆愣的站在那里,手掌里残留着她臂膀的温度,脑海里一片混沌,怎么可能?这样荒谬的事? 夜衡政绝对不相信,永平王妃又不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甲乙丙丁,元谨恂又怎么会容忍王妃出府,他们在为谁打掩护?她到底是谁的夫人? 夜衡政回头,快速追了出去,经过大厅时看也没看木归兮,直接冲了进去,拍门:“衣衣,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木归兮快速冲过来,嘴上的油渍也没来得及清洗,眼睛惊恐的看着夜衡政:“师……师兄……她跟你说了什么——” 夜衡政顿时向木归兮看出,木归兮眼里的慌张、暴虐一闪而逝。 “师……师兄……” 夜衡政冷硬的道:“没有!”然手继续拍门:“衣衣,你先开门,有话我们慢慢说。” 木归兮犹不死心,刚才他明明听到师兄说‘不管那个人是谁’!肯定是这个女人跟他师兄说了什么!该死!一会不看着她,她就敢—— 木归兮突然觉得有人扣住了他的肩,顿时向手臂的主任夜衡政看住,见他目光沉闷烦躁。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轮不到你不要插手!我和她之间,甚至加上你们一直瞒着的人之间,不需要第四个人多话,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吗?你,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木归兮慌乱的看着师兄坚毅不悦的目光,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可……” 夜衡政见他还要说话顿时暴怒的看向他:“你有完没完!我是孩子吗!你是爱过还是有过女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木归兮闻言,委屈的看了夜衡政一眼,一气之下甩袖走人! 夜衡政没有追,种种情绪、想法汇集在心里,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 林逸衣摘下头上的发饰,望着模糊的铜镜,神色沉静的摩擦着手里淡绿色的朱钗,木归兮是个没脑子的,下一刻就忘记他师兄和他大哥揍了他,转身回来,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无坚不摧的友谊,轮不到她出去做什么好人。 “衣衣。”夜衡政的声音变的平和,甚至有些几经思考后,尘埃落定的考量:“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就算我再不了解你,也知道你不是永平王妃那种人。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想给我预警还是让我放弃,但不管是谁,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即便他是皇亲国戚,我也一样坚持想法。” 林逸衣摩擦着手里的簪子,突然有些感慨他的坚持,如果是自己说出这番话,大概就是真正的红颜祸水,魅惑国之根本的惑国妖姬;而他则不同,世人对他坚持后的苛责要少的多。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专情执着向来廉价,男人的专一少见罢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转身回床休息,感动有,但已不赴汤蹈火。 …… 夜衡政对林逸衣的话有很大的保留空间,翌日,他起身穿好朝服,眉宇间多了层深沉的煞气,若有所思的在她门外站了很久,带着随影离开。 整个早朝,夜衡政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疲惫掩都掩不住。 反而意外的让坐在最上方的烈日帝心情大悦,他不过是抛出了一个枝,下面的人便犹如嗅到血腥的鳄鱼,不断的撕咬暗扯,什么陈年旧案也翻出来说事。反观夜衡政这样不错,发自己呆,做纯碎的臣,比那些忙着拉党争朋的顺眼的多。 散朝后,皇上毫无悬念的在众臣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只召见了夜相,依旧是问那几百遍的老问题。 夜衡政听着都有些烦了,没什么诚意的重复一遍说了无数次的答应,语气里连激昂深思熟虑都少了。 烈日帝心里越加痛快,好!就是这态度,谁谁被立储也不在意的中臣大将风度。 夜衡政自己然在意,不管立了谁也要问问他们让不让他上去。 夜衡政出了上书房,不禁感慨自己老子是不是也这样,为空别人拿了他的东西,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想到孩子,想到不让他进门的林逸衣,夜衡政神色又有些不好,决定去找木归兮问清楚,那人到底是谁!把她吓成这样。 夜衡政出了宫门,马车刚走两步就已经停下:“相爷,前面是永平王和永寿王的马车,两人在车下说话。” 夜衡政闻言,本烦闷的脸色立即换上平日惯有的高傲和矜持,然后下车。 永寿王立即如见到蜂蜜的狗熊不过谁说已经粘了过去,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笑道:“夜相这面色是遇到妖精了吧,果然吸血食肉,连夜相这样的人也难逃一个顺字啊,你说是不是大哥?” 元谨恂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再不愿发出第二个字。 夜衡政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见元谨恂在场,鬼使神差呵呵一笑,亦似是而非的开口:“哎,人之常情。” 元谨庸见夜衡政回话,立即如蒙大赦,莫非父皇透漏了什么让夜衡政对他态度又亲近了一层,而男人与男人间最快拉近距离的当然是女人:“哦?早闻夜相有个心头肉,掖着藏着不给人看,什么国色让夜相如此宝贝,还把自己折腾的这般虚弱?” 夜衡政挥手一笑,汗颜道:“什么国色,不过是回家后有口热饭吃罢了。” “哦?夜相这评价可给的不低,要知道我和大哥回家还没有一口热饭吃呢,你说是不是皇兄?” 元谨恂依旧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没有完整的句子。 夜衡政从元谨恂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谦逊道:“那是王爷们不喜欢吃罢了,若是开口,恐怕众位娘娘们定是前赴后继来满足王爷们的胃,下官冒昧问一句永平王妃身体可见好了?” 夜衡政想到永平王对永平王妃的紧张程度,永平王妃又是为了永平王什么飞醋也吃的女人,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断不会有他和衣衣什么事。 夜衡政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敏,草木皆兵。 元谨庸哈哈一笑道:“巧了,刚才我也问起皇嫂。” 元谨恂看他们两人一眼,终于说了一句话:“好了。” 元谨庸闻言笑的更加畅快:“皇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什么表情,是不是怕嫂子好了跟王侧妃打起来,这点你得请教兄弟,你就是太纵着她,这女人,还是要管,要立规矩——” 元谨庸拍啦拍啦说了一大推。 元谨恂和夜衡政互看一眼,嘴角同时露出彼此才懂的笑容,他们两个一直在压制永寿王妃和寿妃对郑东儿的打压,如果放出来……不知他还有没有功夫在这里高谈阔论…… 三人毕竟不是什么朋友,狭路相逢聊了两句立即散场。 元谨恂回来府,心里不痛快到了极致,忍!他凭什么要忍!为什么忍的一方要是他!还‘吸血食肉’,元谨恂气的心跳有开始失了原来的频率,狗男女还真当他不追究,成了名正言顺! 不给林逸衣点教训,她以为她能翻天了:“来人!”他不痛快,林逸衣也别想痛快! 纪道赶紧上前一步:“王爷……” “把春思、春香带过来。” “是。” 不一会,春思、春香跪在前院的大厅内,均低眉顺目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春思的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好了,只是因为处理的不及时,养伤的条件不好,身上都是错综复杂的疤痕。 两人跪在地上,精神萎靡,相助瑟缩着,心里害怕极了。 两张小脸急速消瘦下去,精神状态十分糟糕,脸色苍白无血,好似经过长期饥荒或者长期被虐待的人。 元谨恂看眼她们心中无波,这点小惩戒根本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丫头就该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但,她们现在还不能死,没有发挥完她们的价值,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春思感受道王爷看过来的阴冷视线,浑身犹如无数蚂蚁爬过恐怖渗人,瞬间缩卷在春香脚边。 春香也好不到哪里去躲在春思一侧,目光再不复当初在庄子里对上王爷时的清亮勇敢,而是害怕恐惧。 如今的她们除了这两个情绪,什么情绪也没有,就犹如被抽干灵魂的木偶,战地里被迫害的女人那样萎靡不堪。 事情证明,元谨恂曾经容忍她们面对自己时趾高气昂、占尽上风,那是建立在她们主子听话的基础上,是对自己的女人身边爪牙的容忍,现在——不过是面对两个狼心狗肺的丫头,这样的惩戒都是轻的。 春思、春香瑟缩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是,对高位上不吭声的男人带着深深的害怕和畏惧,她们住的地牢内,第一天从窗子里爬进了两条色彩斑斓的花蛇; 第二天,坚守的头目一边喝酒一边下流不堪的聊女人,最后还撤了她们的衣服,在她们几乎没有一丝遮羞布时,才有人来救了他们,但对那些企图对她们做些什么的人,连苛责的话都没有。 第三天,有个囚犯在她们居住的牢房外被分解,场面血腥残酷;第四天,她们被扔进一直吃饱了饭的虎笼里;第六天,六只饿疯了的柴狗吃了一个犯人后,疯狂的对她们嘶吼,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竹木的缝隙内钻进来。 连续一个月的摧残,两个从小到大见过最残忍的事就是掌耳光打板子的人,已经双目呆滞,毫无生机,无尽的恐惧和每天不同的折磨,让她们几次求死未果后,死寂的眼里已经再看不到曾经阳光、聪慧的痕迹。 但熟悉元府刑罚的人都知道,对背叛永平王府的人来说,尤其是对女人来说都是轻的,而这种轻判也是看在她们主子的面子上,现在则是她们发挥活着作用的时候了。 “去,让她们给她们主子传话,让‘她们主子好好在外面玩,不用担心她们是死是活’!” 春思、春香在上面的人说道‘主子’二字时,眼里闪过一道惊慌:“不要!不要——不要!”却再不说不出人类能表达的其它语句,连续一个月的非人折磨让她们各项表述方式急速下下降。 元谨恂平静的声音再次想去:“去找人仿了她们的笔迹,按上血印!”他就不信那个女人对这两个共犯没有感情! …… 林逸衣收到小露手里的书信时,目光一直盯在两个鲜红的、未干的血印上,然后平静的一点一点的折起来,开始换衣服。 林逸衣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如此激烈,谈不上什么感情用事,只是有些事元谨恂不要站的太高,惩罚的太理所当然! 春思不争气她会骂她,做错了会训斥,但在元谨恂心里,她们的错足以让她们死祖宗三代以上。 小露再次进来,见夫人换了一件外出服,不禁一愣:“夫人,您去哪里?” 林逸衣系上脖子里的披肩:“如果老爷回来,告诉他,不用等我。”林逸衣说完离开了林宅小院。 打开门,寒气迎面,火红的灯笼预示着又一个新春即将到来。 林逸衣心里没有一点年节的气氛,常来的活动没有耽搁,但她这个春节恐怕要在庵里过了,林逸衣跺跺脚,哈口气,一出门还有些冷,然后抬头,引入眼帘的身影十分熟悉,她站在斜对面的人间,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恐怕昨晚后半夜就站在这里了。 林逸衣看眼头上湛蓝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看眼紧闭的门扉:“他在里面?” 陆夫人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夫人十分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林逸衣看到她回头的一刻,手瑟缩了一下,她比上次见到更加无神,脸色的光彩彻底散去,眼里的骄傲消失殆尽,眼里沉淀着灰蒙蒙的死气。 林逸衣的手快速收回:“你在这里……你们不是已经没关系了……” 陆夫人闻言看她一眼,认识?陆夫人努力想也想不起对方是谁,还是在这种地方:“没什么?”并无意多说,陆辰意没有履行纳她小妹为妻的决定,这样常家上下大怒!她什么也做不好,还连累了妹妹,她怎么就死不了…… 林逸衣见她不说,也无意打探她的家室,她自己的事还处理不清,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林逸衣看眼陆夫人的眼睛,然后扯下腰间的玉佩给她:“如果没地方可去,这是常来的腰牌,你去哪里有人接待你。” 林逸衣放进她手里最后说了句‘你还有孩子,何必一心求死’,然后转身离开。 该死是她们这种无牵无挂的人。 林逸衣再次出现在重楼院,卧房里一个下人也没有,林逸衣没有惊动任何人,换了一套简单的装束,直接推开门, 外面打扫的仆人惊了一下但立即被喜悦取代:“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福,太好了,娘娘醒了,奴婢去通知王……” 林逸衣严肃的道:“不用了,春思、春香呢?” 地上的小姑娘立即道:“回娘娘,奴婢不知道,但王爷今早交代,如果王妃醒了找两位姐姐。就让王妃娘娘亲自去前殿。” 果然有备而送:“知道了。” 林逸衣第一次踏出永平王府后院走向通往前院的湖畔桥。 永平王府的前殿是后院的三倍大,布局复杂,匠心独运,每一条道路,走廊都比后院宽了一倍。 林逸衣想,孝敬王妃是在告诫她儿子,后院的格局狭小,不足以他停留眼光。 元谨恂坐在大厅内,慢慢的等着,林逸衣当然会来,只是怎么这么慢,从他送信到现在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纪道!” 纪道赶紧出列:“奴才在。” “王妃呢?信送到了没有!怎么办事的!” 纪道闻言立即跪下,额头贴地不敢任何多余的动作:“回……回王爷,奴才再去探!” “滚!” 纪道刚滚出门就远远的看到王妃娘娘走来的身影,顿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快速返回去,激动的道:“禀王爷,娘娘来了,王妃娘娘来了!” 元谨恂本焦躁的脸色立即变得冷硬,不耐烦的等待也换成了大局在握的漫不经心,但在这一切的背后元谨恂把心里一闪而逝的紧张拍死在身后。 年婳、方艺迎着王妃娘娘进来,两人一路上没少一唱一和的说尽奉承的话,只是林逸衣一直向前走着,面色冷然,如临大敌,根本没有注意她们说了什么!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走来,被脊挺直,面无表情,但那又如何,他相信林逸衣对这两个一路为她保驾护航的奴仆绝对有感情,即便再浅也显得深厚。 年婳、方艺率先对高位上的男人屈膝。 林逸衣站在正门不远的位置,目光镇定的看向他:“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闻言心底压制的怒火顿时被挑起,回来后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春思、春香,她把他当什么,白痴!还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懦夫:“下去!” “是。” 房门悄无声息的关上,正厅肃穆严禁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之间,除了他们这里寂静的让人心生冷意,皇家的庄严,王府的清冷,只能说元谨恂喜欢这样的布局和摆设。 元谨恂看着依然距离他很远的身影,锦绣华服垂地,上好的丝光从腰间流泻脚下碧光浅浅,腰身精细,上身的暗红色小坎只够盖到她的腰部,更衬得她高挑冷静。 她脸颊微红,想必是一路走来的冷风所致,但脸颊圆润,可见最近几日养的不错! 元谨恂嘴角一勾冷酷愤怒,她还有功夫养养她那张脸!她就没想过别人这几天吃什么喝什么了!到了这一步夜没有求饶、不来谄媚、没有颤栗,如此看来她是毫无悔改知心! 昨晚更是还不要脸的跟别人‘吸血食肉’,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弄回来干什么!就该让她被夜衡政看腻了,甩一边去像个丧家之犬! “春思和春香呢!”林逸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想起,却没有任何回声。 元谨恂闻言心里的那一丝未燃烧的热情也被怒火取代,高傲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是卑微的一方,声音也顿时冷硬三分:“这么多天不在府里,你不先解释一下!” 林逸衣看着他,嗤之以鼻:“需要解释什么,你我又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吗!” 元谨恂闻言突然笑了,笑容嘲讽怜悯:“你真相信本王那一纸和离书!作废的一张废纸罢了!” “那又如何!你知道怎么回事!我了解其中的过程不就行了,是不是废纸跟我有什么关系,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听着她无所谓的口气,死不悔改的坦然,再看看她那张碍眼的脸,长的又不好看,性格亦不讨喜,就因为她我在厨房里的那一幕还是这越讨人厌的性子,他竟然要把这个气死他的人弄回来继续气他! “我说了!那不过是一纸和离书!” 林逸衣扫他一眼,不想跟他争辩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最终的结果不过就是一个多说无益:“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被她反复的问题,弄的更加烦躁,心情越加恶略:“想知道?” 林逸衣看他一眼,在心里微微的叹口气:“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样?为了你的面子出家为尼,还是现在就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元谨恂眉毛一挑,因她说的话非常不痛快:“不怕死?” 林逸衣声音平和:“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差再来一次。” 元谨恂突然看向她,招招手:“过来!” “不用!” 元谨恂顿时讽刺道:“死都不怕了,还差这点小事!” 林逸衣神色如旧:“自然,总有比死更无法让人忍受的事!”林逸衣看向他:“元谨恂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你丢在一边挣扎生存的原配,死活你在意过几分,既然不在意,你肯放我自由,我心存感激,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后悔了?那很抱歉,我的坚持如初!” 元谨恂回视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本王不需要你的感激!” “抱歉,既然如此我选择出家,如果我另嫁会让你心里不痛快,我表示接受,为保全你的面子,我可以出家!” 出家!出家!这座王府就那样令你难以接受!元谨恂烦透了她那张无所谓的脸和无所谓的语气!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享福,好!好!林逸衣你好样的! 元谨恂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才没有怒急攻心的杀了她!他现在除了不甘心还有深入骨髓的不痛快,这个女人一字一句的狠戳人心,说不要这个家就不要这个家!洒脱的衬得他就像个傻子! 元谨恂怎么可能让自己是傻子!就是要傻也是别人!那张出口就让人憎恶的嘴,那个总是清冷的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那个一无是处宁可出家也不跟他的女人! 好!真好!你不过来是不是!行!本王过去! 元谨恂站起身,墨色青竹长袍也压不住他此刻灭顶的狂躁,丝毫不见温顺儒雅。 林逸衣小心的后退一步。 待她落定,元谨恂已近在眼前,瞪着一双毫无波澜的墨色眼睛,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他的气息突然靠近,呼吸的气浪吹在她的脸上,让最细微的绒发也瞬间竖起防备。 “想见春思、春香是不是?” “是。”林逸衣语气依旧平稳,因为对这个男人没感觉,气息落在脸上也引不起任何多余的情感。 元谨恂却有,折磨死她的*如果也算的话,他对她的欲念强烈的能吞并整座王府,元谨恂的手搭在她圆润的肩上,入手的温暖顿时让他想到‘吸血食肉’,被这么一个冷美人吃着,不怕膈牙! 元谨恂弹落她一缕秀发,唇角凑在她的耳边,唇瓣紧贴着她的小巧精致的耳廓:“你要为见她们付出什么代价?” 林逸衣依然冷静的站着,口气如常,神色更冷:“什么代价也不愿意。” 元谨恂闻言突然笑了,手指把玩着她的耳廓,食指缓慢掠过,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还真是冷血。”在他手里随便她捏的女人真是令人舒心。 林逸衣没有说话,已经懒得跟这个人交流,越反抗越让他觉得逗得好玩罢了。 元谨恂喜欢这么听话的林逸衣,就算冷着淡着也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是别人的,这张脸、这具身体,多长时间不属于他了,真忘了什么滋味了,既然能另夜衡政食髓知味,想必也不至于到无法下咽的程度。 不过也难说,夜衡政才见过几个女人,对女人好不好懂什么,他还是要亲自鉴定一下,让她知道她自己是谁!出去偷吃是对她和外面的人来说有多么恶心! 元谨恂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却还来不及品嘴里的柔软,唇角陡然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脸色顿便,烦躁的一掌想挥在林逸衣脸上,这是人对疼痛的本能反应就是回击。 元谨恂目光难看的看着林逸衣依旧桀骜不驯的脸,再看看自己距离这张脸一指距离的手突然笑了:“我们的关系本来不错,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 元谨恂擦擦嘴角的血迹,又是一位冷硬多情的王爷:“衣衣,本王跟你说实话,你如果回来,本王就当这段时间的事没有发生过。 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对你多好,但至少会让你寿终正寝,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呢?” “挺好的,春思春香呢!”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用那些银子给我把道观修舒服点!” 元谨恂陡然暴怒:“林逸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元谨恂,有意思吗!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很浪费时间,你应该知道我外面有人了,这个还是你——” “闭嘴!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有……”元谨恂的目光危险的盯着她,嘴角的笑意要多无情就有多冷血:“你再违背本王的意思,本王就把春香好春思一片片的切下来,给你顿汤喝。” “恩,融入我的血肉,她们也算死得其所!” 元谨恂陡然掐住林逸衣!怒气一时间横冲直撞,又突然想到她嗓子还没好利落,不甘愿的顿时放手。 林逸衣因为突然失重没有平衡摔在地上。 元谨恂的手先一步弯下,*扶起她,但又恨得很不得多踢她一脚让她滚蛋:“你别以为我不敢!” 林逸衣自己站起来,元谨恂伸出的手只会让她的处境越来越可悲罢了,周旋在谁之间她也不稀罕,元谨恂迟了一年多的关注送错了人:“你有什么不敢的。” 林逸衣觉得越加冷静,就如在放映别人的人生,结束后继续演绎下一段:“我也跟你说,我本来不讨厌你,觉得你这人挺好的,不要了的放出去,没那么大男子主义! 当这一个基点不存在时,我就已经想过春思、春香的下场,不忠于家主,伙同我蒙骗王爷,依照家规处死她们也不为过,就如我犯的错误,让我出家都是便宜我的!” “看来你还没有傻透。” “所以我才想我主动退一步,我可以做到不让你颜面蒙羞,你把春思春香给我。” ------题外话------ 第一更送上,晚上六点来刷第二更,(*^__^*) 未修错字,感谢大家的票。   ☆、089爬窗 “所谓的不让本王蒙羞就是你出家为尼?”元谨恂傲然的站在她身侧,目光复杂看着她自始至终决绝的脸,想伸出手触碰下她白瓷般的脸庞,又担心碰碎了惊醒保养的这份美。 “对。” 元谨恂凝视着她的脸,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林逸衣闻言半垂下目光,神色平和的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也没什么吧,只不过你绝了我的后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罢了。” “这么狠。” “但,我们何必走到那一步,你什么身份,我又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没有?我不过是捏在你你手里的一只萤火虫,拍死我,都脏了你的手。 纠缠一个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再觉得我特殊也不过是个女人,关了灯、脱了衣服都一样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我毁了你一世英名!” 元谨恂听完看着她,突然笑了,转而又神色凄然地拍拍她肩:“分析的真好,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句惭愧的话,我可能有些眼神不好,最近有些看上你,而你又是我的王妃,而你又背着我行那苟且之事,我没有杀了你,你不觉得该感恩本王。” 林逸衣闻言郑重的看向他:“这点谢谢你,我也很惊讶,虽然我今天站在这里就不在乎你是让我活着出去还是死了出去,但说的再好听,死的时候我也会恐惧、会贪恋,所以感谢你现在还让我活着。” 元谨恂闻言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光彩:“那你用什么回报我?” 林逸衣顿时道:“出家!” 元谨恂气顿时咬牙切齿,呼吸凝重:“你好样的!你——” “你别生气,听我跟你说——” “说个屁!” 林逸衣闭嘴:“那我不说了!” 元谨恂烦躁了走了两圈重新站在她面前:“你说吧。” 林逸衣本平静决然的神色顿时有些无奈的凄凉,人最烦恼的就是有个握住你命脉的人喜欢你:“……你觉得放我一马是对我好,我也领情,所以我放弃我想要的,成全你的脸面,你也退一步,把我彻底废掉,然后让我孑然一身出家!” “你再说——” “再说几遍也一样,你生气也没用,我不喜欢你,不会妥协后跟你过! 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我们之间最好的道路,如果你不接受,那就来吧,要杀要剐随便!”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的样子,气的说不出话了,踱了两圈后面色更加难看:“要杀要剐随便是吧?任我处置是吧……一会别后悔!” 林逸衣眉头皱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元谨恂骤然再次吻上她的唇,为了防止她咬他,元谨恂先一步捏住她的下颚,肆无忌惮的侵入她的领地,攻略城池!满腔的怒火此刻感受着她徒劳的挣扎才好受一些。 既然不痛快!大家都别想痛快! 林逸衣连踹带挠的挣扎一番,直到所有的动作均被控制后,不动了,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元谨恂。 她不本来不在乎的时候不要,她不给的时候说有兴趣,林逸衣简直要烦躁死了! 真他妈后悔没让他睡个够!最好原主再饿出几斤骨头,膈死他。 元谨恂感觉她不动了,疑惑的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正狠狠的盯着他,心情瞬间好了,本来被气的紧抿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实在厌恶透了她无所谓的脸,既然他说了这么多,这个死女人也不妥协,大家就一起不痛快好了! 元谨恂重新低下头,吻上她的颈项,手掌利落的解开她的腰带,衣裙瞬间倾斜向下,反而越显得腰肢不盈一握:“真香……”元谨恂依旧掐着她的下颚,神色越来越好,故意没话找话的羞辱她。 当解开她胸前的束缚时,洁白无痕的所见更是取悦了他,没有任何碍眼的痕迹。 元谨恂的手法难得变的温柔,一面在她纤弱光滑的背上游移,一面跟她讲道理:“衣衣,做女人就要认命,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看,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让‘常来’名垂千古我都能帮你瞬间做到,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元谨恂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咬出一排痕迹,然后满意的继续下移:“我还可以退一步,准你每天去常来玩两个时辰,你觉得怎么样?” “……” 元谨恂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反应,不禁一笑:“忘了,你不能说话,还瞪,有那力气还是想想怎么伺候我吧!” 元谨恂单手抱起他,向屏风背后的长榻而去。 林逸衣眼睛一闭,睡觉,这个身体谁爱要谁拿去,你都不介意跟你兄弟共用了,她介意个屁,她又不是黄花闺女,被睡一次还要死要活,女人上了三十谁睡谁还不一定! 元谨恂见他一副死样子,异常镇定,不会因为她的不反抗就没兴趣的罢手!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证明林逸衣是属于他的,她还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 不一会林逸衣身上便没了遮掩,元谨恂的腰带也松了一半…… 随着手法渐入佳境,元谨恂微微有些动容,控制她下颚手有些松动。 林逸衣突然睁开眼,开口:“用别人用过的,是不是更刺激!” 元谨恂闻言所有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一口血闷在胸口险些没死过去,暴怒的气息一掌拍碎林逸衣身下的软榻,两人齐齐摔在地上,好在因为有毛毯的阻隔,没有任何损伤。 “你——”元谨恂压着不着寸缕的林逸衣身上,眼里全是煞气,目光与她倔强的目光对视着,谁也不在意现在两人诡异的姿势。 林逸衣回瞪着元谨恂,她就是便宜纪道也不便宜他! 元谨恂眼里全是血丝,撑在下面的手掌隐隐作痛,铁锈的味道在哭腔里转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下,然后盯着身下的女人一字一句的道:“别!人!用!过!的!当!然更!刺!激!” 元谨恂说着提起腰,就要一做到底,他才不在乎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他必须做完才能给她点颜色看看。 林逸衣一个闪身错开了元谨恂的攻势,快速从他头上钻出去狂奔,结果只够拽出一个小腰带遮羞。 元谨恂起身便追,衣衫敞开,身上只有一件全打开的里衣,比林逸衣好不到哪里去! 林逸衣快速跑到门前,使劲拽了两下紧闭的木门!急的满头大汗,确定打不开后,快速绕到中央大榻的位置,抓紧时间跟他讲道理:“元谨恂!你发什么疯!你是不是真疯了!你真看清了你眼前的女人是说!”说着镇定的用这一条腰带把该遮的地方遮上。 “你闭嘴!”元谨恂势必要捉到她!瞬间想她扑去! 林逸衣闪身就跑,可没想过便宜他。 元谨恂在后穷追不舍,必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他有一争的实力。 林逸衣能跑,为什么不跑!托平日锻炼的福,速度毫无逊色! 两个势必不想对方如愿的人,围绕着一个偌大的软榻你追我赶! 两人狼狈的跑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元谨恂脸一黑,他气疯了才跟她乱跑,直接跳上去软榻下去逮她。 林逸衣反身就往窗户那里跑,瞬间把窗户打开,冷风铺面而来,林逸衣抬脚就要往外跳。 元谨恂疯了般冲过去把她拉回来,惊出一身冷汗:“你疯了!” 早疯了,不疯怎么对付这个真正的疯子:“你再追试试!再追我就从这里跳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愤怒的僵持了一瞬。 元谨恂瞬间放开拽着她的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喘气,看着她怒目而视、视死如归的样子,暗笑自己神经病,竟然真跟她跑了这么长时间。 林逸衣见他不动了,气喘吁吁的靠在窗户上,赶紧拿个东西遮盖自己,结果只有书桌上一张纸。 元谨恂见她竟然把一张纸盖在身上,愣了一下,下一瞬忍不住趴着柱子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眼睛有问题,越笑越觉得某人简直对不起他如此奋力的追赶。 “笑个屁!” 元谨恂笑的更加无力,连续没必要的运动,让他多余的情绪在宣泄后异常清明,他到底哪只眼看到她好了? 元谨恂眼睛清明的看着她,漆黑的明目比姑娘们都风情完美:“你确定你这个样子敢出去!” 林逸衣看了自己一眼:“实话吗?我无所谓。”该遮的都遮了。 元谨恂爆笑,她这样出去走一圈,明天林家上下得过来驱鬼! 元谨恂看眼近在咫尺的人,出其的没有动手,而是低下头一点点的系回自己的腰带,想到她起身后第一反应是开门,元谨恂也哭笑不得:“林姑娘果然是人中英雄,承受力不是普通的强啊!” “比不上你,这样的货色也下的去口!” 元谨恂瞪了她一眼,觉得现在氛围不错,不想再跟他吵:“行了,看在你今天取悦了本王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春……” “春思、春香就在重楼院里,我早把她们送回去了,是你的人没注意罢了。”然后有挑起眉:“还是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勾……勾……”元谨恂看着已然快速套上衣服跑远的林逸衣,后悔如此便宜放过她! 林逸衣套上衣服,门都没有叫,直接从窗户走人! 元谨恂又愣了一下,继而大笑了一回,接下来便是蚀骨的安静,寂寞丰富能能透过躯体渗入灵魂,吞噬整个神经。 元谨恂快速从这种寂寞无助中回神,换上往日惯有的高贵冷静,继而无趣的盯着林逸衣刚才站着的地方,脑海中依稀还是刚才她的影子,好看吗? 元谨恂想着想着突然又笑了,太有喜感了,一根巴掌宽的腰带,她竟然能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大概因为没有生育过,她的身形依旧完美,加上那种穿法……元谨恂深思片刻表示其实挺美的!如果性子别这么犟就更完美了! 元谨恂似是而非的笑容里闪过一抹算计:“纪道。” 纪道飞一般的冲进来,看到地上散落的几件衣服后,顿时眼观鼻鼻观眼,变的小心谨慎:“王……王爷……” 元谨恂静了一会,慢悠悠的开口,仿佛这种速度能把大厅的寂寞吹散:“通知永乐王妃过来看看娘娘,王妃病了这么久她作为一个施暴者,不过来看看做的对吗?” 纪道听着惊出一身冷汗:“是,是。” 纪道赶紧关上门飞奔离开。 元谨恂依旧站在原地,地上的散落的衣服看都没有一眼,至于如何对付林逸衣,既然今天的办法都行不通,他需要从长计议,换个办法,反正人已经在他这里了,还能从他这里飞了吗! 元谨恂的神色看上去出其的冷冽,眼睛半眯,神色悠闲,仿佛没了那个惹他吐血的女人在身边,他的心态前所未有的舒畅。 ------题外话------ 王爷上吧,上吧,我是你亲妈,下次我给你配备几个大汉再帮你弄点药,你是不是不行了啊哈哈。明天依旧12左右更新,万更加补今天的欠缺。 辛苦审核姑娘了,这一章在,不准更新下面那张更新,只能修改了,辛苦审核姑娘,审核妹妹果然火眼晶晶没让人家六点的时候蒙混过关,嘿嘿。亲一个,辛苦。   ☆、090夜想 “春思、春香!”林逸衣焦急的推开丫宿的房门。 两个本来=怀抱在一起取暖的人快速瑟缩到墙角,惊恐的把头埋在彼此怀里,不敢乱看。 林逸衣见状,心陡然颤了一下,饶是坐好了心里准备,真的见到她们的状态,林逸衣也升起一阵无力感。 但下一刻立即被庆幸取代,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林逸衣快速上前几步,突然察觉到两人反应激烈的颤抖,林逸衣不禁放慢脚步,小心的靠近:“春思……春香……我是夫人……春香……” 林逸衣靠近后,试着拍拍两人的肩,声音温和:“思……你再不看我,我就把你交给陈夫人了——” 春思闻言突然抬起头,眼里顿时惶恐不已:“不要,夫人会不高兴——” “春思,是我,我是夫人,看看我,春思,春香我回来了。”林逸衣看着春香:“你忘了,是你让我的离开的,我现在回来接你们,跟我一起走。” 两人看着眼前的身影,毫无聚焦的神色慢慢凝聚,熟悉的声音和熟悉帝王,让她们瞬间扑倒林逸衣的身上:“夫人!夫人!太可怕了!这里太可怕了!你终于来救我们了——夫人——” “对,我来救你们了,我们走!”林逸衣说着就要拉她们离开。 两人却瞬间瑟缩回原位,一动不动,但已经比刚才面无表情瑟瑟发抖时好多了:“……夫……夫人我们不能走,王爷会杀了我们的。” “春香也不走,夫人你走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不怕死……”说着想到连日来的折磨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瞬。 林逸衣看着她们鼓起的勇气此刻看起来多么可笑,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颓然与她们一起坐在土炕上发呆,连续的抗争在她听到她们的话时变的有些无力和讽刺。 元谨恂是要她为了她们向他妥协吗?哪怕是一个形式化的过程,也要照他的方式方法,因为他握着所有能控制她的权利,怎么能不让她妥协,时间上有太多比杀死一个人更能让一个人痛苦的事。 眼前的春思春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逸衣突然讽刺的一笑,快速握住距离她最近的春香的手,脸上重新洋溢起勇气,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一定不行:“你们听我说,我们不走,不去林宅,我们去庙里,王爷准许我们去庙里,恩——” 林逸衣坚定的看着她们,见她们神色有些动摇,再接再厉:“我与王爷说好了,我答应王爷老死寺庙里,王爷不追究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 然后苦笑片刻:“等于换个地方让你们被软禁,你们愿意跟我去吗?或许会非常苦。” 春思、春香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喜悦:“真的?夫人真的吗!” 林逸衣点点头:“真的。” 春思、春香看着夫人突然抱着她哭了:“夫人……你终于来了……夫人……这里好可怕……好可怕……” “不哭了,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夫人……以后我们再也不离开你了,王爷他……很恐怖……” 春香使劲点头,点的要把头掉下来也不觉得的过分。 林逸衣擦擦两人狼狈的眼泪,心里也有些哽咽:“好,以后我们都不分开!走——” 林逸衣带着两人回了卧室,在发现密道怎么也打不开后,心里苦笑一下:“你们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就来。” 春思、春香突然站起来:“夫人您去哪里,我们——” “待着,我一会就回来。”不能让她们知道元谨恂不让她离开。 林逸衣快速出去,在各个门前绕了一圈,无一例外禁止她出入,重楼院外平日的守卫多了一倍,经常自行出入的后门已经堵住,不是单纯的不让人出入而是砌了石墙。 此刻林逸衣站在外墙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大厚实的府墙,没有一丝缺口和狗洞供人出入。 林逸衣不死心的围着外府墙转了半天,确定无一点缝隙后,不禁笑了,她当这里是后世的栅栏墙吗?还是以为这里是年久失修的破败府邸还有什么狗洞,别说狗洞,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 王府如此多仆人,守护这面扶墙的就有二十个,每人每天转一次也比她检查的仔细。 林逸衣回身,看着每个看到她的府墙下就远远行礼绕开的身影,林逸衣神色依旧坦然。 林逸衣又绕了半圈,甚至去杂物房检查了一遍梯子与府墙的长度后才甩袖离开。 林逸衣刚踏入重楼院的房门,一阵响亮欢笑的声音夹杂着喜悦和热情扑面而来:“皇嫂,你可回来了,这是去哪赏景了也不带上妹妹。”永乐王妃说着热情的挽上林逸衣的手臂。 林逸衣骤然表情一僵,看了笑容灿烂神色讨喜的永乐王妃一眼,再看看臂弯里的手,嘴角突然闪过一丝笑意,元谨恂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肯定会为他照顾好这个弟妹,最不济也得顾及王妃的身份,给永乐王妃三分薄面? 永乐王妃见皇嫂笑的诡异,笑容顿时有些僵住:“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放手。”林逸衣骤然抽回自己的手,想让她当永平王妃,行,看谁先想把她赶出去。踏步就走。 永乐王妃有点懵,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更懵?怎么了这是?永平王妃发什么疯?宫宴上不是看着挺好相处挺温柔的人,不会是装的吧?:“皇嫂,皇嫂——” 林逸衣突然回头:“不要跟着我,心烦,不待客,送永乐王妃。” “皇嫂,皇嫂!皇——” 林逸衣突然回头,目光冰冷:“喊什么喊!跟鸭子叫一样!烦死了!送客!” 永乐王妃喜笑的气的一怔,这……这什么人!自己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训斥的阿猫阿狗吗?竟然说她像鸭子!有没有教养!她到底想不想永平王当皇帝了! 永乐王妃再收了命令也是皇家儿媳,当姑娘时是闺阁千金,当了媳妇更是永乐王妃,身边环绕的是低声下气,朋友圈里都是下跪讨好,冷不丁的被如此明显的冷待,永乐王妃也是有脾气的。 永乐王妃顿时甩袖走人!谁愿意伺候她谁伺候!就是永平王以后当了皇帝,就永平王着拎不清的性子,也得下台。 这件事很快传入书房内与幕僚商议接下来布局的永平王耳朵里。 元谨恂镇定的看了纪道一眼,神色毫无波兰,声音不见起伏:“随她去吧,取了库房里的御砚给永乐王妃带回,就说本王送给永乐王把玩,刚才说到哪了,我们继续。” 书房里顿时想起窸窸窣窣声音,不敢对刚才纪道的话进行任何评价。 …… 夜衡政解裘衣的动作一停,高大是身躯顿时回头,看向走来的小露,突然道:“夫人呢?” 小露下了一跳,觉得今天的老爷完全不似平日的温和可亲:“回,回老爷,夫人让奴婢传话给老爷,夫人说,让老爷不用等夫人了,夫人不会再回来了。” 夜衡政神色突然降到冰点:“你说什么?” 小露吓了一跳,顿时跪下:“奴婢也不知道,是夫人说的。” 夜衡政快速系上披风,神色肃穆的瞬间冲出去,重新套上马车,快速向木宅而去,这次他没有通知木归兮,而是直接命令,全城搜寻林逸衣。 然后又快速走出木宅,去所有林逸衣的宅院,和与常来有来往的各个庄子找人,连续是个熟悉的落脚地,均说没有见过夫人后,夜衡政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她会去了哪里? 夜衡政马不停蹄的向下一个目的地而去,从傍晚到天黑,从天色暗黄到漆黑一片,越找越心急,越找心里越惊慌,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夜衡政陡然变的浮躁,他怎么能如此大义,跟着她的人说她进了一街内的宅子就再也没有出来,结果寨子里根本没有人! 夜衡政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荒谬的地方,随即苦笑,他竟然会拿到哪里!他疯了吗!但那个想法却越来越清晰,会吗?她可不可能在哪里?永平王会怎么对她? 夜衡政突然想到元谨恂不容辩驳,下手很绝的性子,快速驱车向永平王府而去,真的走在这条路上时,夜衡政心里反而十分平静,比这些年来面对所有事都要平静,也更无奈。 夜衡政神色没了刚开始的焦急,变的沉静,脑子放空,他现在必须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不会充满抉择,那是他的兄弟,他宁可舍弃道义、忠诚一路相扶持走来的兄弟。 在他们一次次的畅想里,他们身边的亲人或许会相继离世,儿女为了私利会背叛他们,中年面对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晚年面对人性最残酷的求生欲,他们或许也会执着炼丹,或许会一起捕杀童男童女。 他们的计划里,他们是彼此不可分割的支柱,是让对方都不独孤的存在,是生死之交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是可以共享天下,共享悲伤、共享彼此苦涩的唯一。 夜衡政宁愿面对她是宫里的皇妃、长辈的妻室、是骗他的间隙也无法面对她是永平王妃。 ------题外话------   ☆、091不听 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夜衡政目光陡然宁静,他只有让永平王退出,相信元谨恂也明白出让一个王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最让夜衡政安心的一点是,元谨恂有妾,有妾不就早已退出竞争了吗!如果衣衣真是永平王妃,而衣衣跟他已经闹了这多年,无法调和的矛盾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更课件衣衣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地位,既然如此扔出来送给他,他不嫌弃! 夜衡政目光越加冷静,马车停下,夜衡政瞬间跳下车。 元谨恂听说夜衡政到了,眉头皱了一下,不过才一天没有回去就心急火燎的追出来,夜衡政是越来越没承受力了。 罗红夕身着一身姿色螺纹长裙站起身,落落大方道:“王爷,妾身先告……” 元谨恂把玩着手里透亮的小茶杯,漫不经心:“不这么好的茶,喝完了再走。”元谨恂面色清冷的抿了一口清澈香醇的新茶,瞬间看了站在门边的纪道一眼。 纪道见状,飞奔出去。 元谨恂垂下头,继续把玩着手里精巧的杯子,剑眉如墨,神色肃穆,金边银线的下襟华贵的铺在地毯上越加金贵威严:“喝。” 罗红夕吓的一惊,手里的茶险些抖落,但即便如此,罗氏心里依旧心存感激,高贵大方的明眸凤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心想,王爷竟然在接见外客的时候准许她在场,还是相爷这样的人物,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荣幸,声音不禁有些欣慰的哽咽:“是,王爷。” 元谨恂十分满意的颔首,罗氏此刻被教育出的嫡女气质完全没有怯场,元谨恂心里不禁又多了一层胜算,加上罗氏前段时间染了风寒,最近刚好,脸色、体型、气质哪样都不训与正宫娘娘。 元谨恂满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八宝簪,簪上如孔雀开屏般缀着八枚宝扇玉珠,每颗珠子周围又镶了一圈精小的碎钻,连续八扇,扇扇精巧,所以成为八宝簪,是妃嫔级别的女子和二品以上夫人丧偶后且又到了一定年龄的老妇人才能用的规格。 比如夜老夫人正规场合的配饰都是八角,皇上曾特设夜老夫人和太后在国祀时可用十二屏簪,是目前圣国最高的使用规格。 元谨恂拿着这枚簪,面无表情的转了一圈,然后抬手没入罗红夕高高盘起的乌发里。 罗红夕顿时吓一跳,惊慌不已的起身退了三步跪下地上:“王爷妾身万不……” 元谨恂声音严肃的开口:“带着,回头你熔成三扇的带着吧。 罗红夕有些受宠若惊,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她怎么能不领情,顶多出了这个门就摘了就好:“多谢王爷赏赐。” 元谨恂面色依旧示意她坐下继续喝茶。 前院第六道拱门处,纪道提着茶壶碰上了刚跨入第六道门步履飞快的夜相,耳后急忙快进几步故作惊到:“这……王爷和娘娘在里面喝茶了?相爷怎么……相爷!相爷你容奴才通报一声……”还没等纪道喊完,前面哪还有人的影子。 夜衡政听到元谨恂跟娘娘喝茶?脑海里刚刚建设好的理智瞬间崩盘,快速向里面冲去,能进入前院喝茶的娘娘定是王妃娘娘,夜衡政想到林逸衣跟元谨恂在一起喝茶,顿时冲的更快! 纪道疾步追上。 夜衡政快速抵达永平王府前殿时,罗红夕正要告退,人已经走到门边的位置,刚好与夜衡政撞个正着。 罗红夕只惊了一下,立即沉静下来,镇定的微微对夜相点了下头,姿态高贵的向王爷告辞。 夜衡政看着视线里那枚八屏宝簪消失,陡然松了一口气,恍惚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竟然真信了,夜衡政果然也笑了,松了口气,但也更加担心,林逸衣去了哪里! 元谨恂不悦的声音陡然响起,但也没苛责的成分,语气很是随意:“你怎么了?莽莽撞撞的?不等通报就进来?” 夜衡政没有时间耽搁,焦急的转身就走! 元谨恂急忙追出去:“夜衡政你干什么?夜衡政……”看着夜衡政越来越远,元谨恂紧紧的抓着手边的木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立即被下一刻的决然取代,他骗他是不对,但现在除了骗他,他没有任何优势,只能骗他! 夜衡政对比起!我不准备放手,你还是找最适合你的吧。 纪道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元谨恂立即负手而立的看向他:“客人走,你不送送。” 纪道又急忙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但跑的再快也只够在门口吃口冷气,看一段飞奔而去的马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在地上! …… 重楼殿内,林逸衣站在窗前,神色如常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再看眼一旁的变的怯弱的春思,然后微微一笑鼓励的摸摸她的头:“怎么,失望了,放心吧,我们距离出去的日子不远了,恩。” 林逸衣目光坚定,笑意依旧,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颓丧的神色,这点可能都没有想到的话回来做什么? 反而是夜衡政,别担心她才好,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要等,熬到最后就赢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想要皇位的元谨恂,也可以说是一个被江山绊住脚的人,不是没有一斗的可能,相信夜衡政足够聪明,能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林逸衣不骄不躁的倒杯热奶茶递给她,为她畅想着不久的将来:“那时候你会看到成片成片的枫叶林,火红如火、绚丽若海,连你想捡哪片叶子也会手忙脚乱;现在不是冬天吗?大雪覆盖了真正的海岸那才是真正的波澜壮阔,银装素裹,时间仿佛只有那一片震惊心灵的白。 春天里我们还可以泛舟,用棵千年老树把中间掏空,扔进湖里就是天然的舟伐,或许还应该做两个帆,其实这些我不太懂,我们不要弄帆了,就站湖边上——” 林逸衣突然抬头,眼里的柔和顿时消失,换上不加掩饰的不悦:“怎么了,外面吵什么吵!” 夏字辈的小丫头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回娘娘,冷姨娘带着后院的众姨娘来请安,奴婢说娘娘免了众位的安,谁知王侧妃娘娘突然抓了罗姨娘的手,说罗姨娘居心叵测,企图陷害王妃娘娘坐上娘娘的位置,还说的有理有据,说水鸳姑娘亲眼看到罗姨娘拿了一枚八扇宝钗,让奴婢带人去罗姨娘院子里搜,还说一定能搜出来!” 小姑娘说着都要哭了,对面的都是主子,主子对上主子哪个她们也惹不起:“罗姨娘说她确实有枚八扇宝钗,但是王爷刚赏的,准备让罗姨娘融了做成三扇钗。 可王侧妃不停,就是让奴婢们去搜,还要让王妃娘做主,说王爷根本不可能给罗姨娘八扇宝钗……惊扰了王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其她姨娘都在哪里看笑话,她有什么办法。 林逸衣嗤之以鼻,王云雪真是闲的,有本事你也让王爷送你宝钗,不思进取勾引元谨恂,尽想些旁门左道。 是不是还想着一箭数雕?最好让她得罪风头正键的罗氏,然后让元谨恂因此开罪她这个正宫,再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林逸衣不准备陪她们玩如此无聊的游戏:“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要你何用,去,找厨房里库房里帮工的婆子,每人拿一个棒子把她们轰出去!” 夏丫头一惊,吓的表情更加凄苦:“娘娘,这……” “不去也行,再让我听到门外有一点声响,我就把你卖了!” 夏姑娘闻言哪还敢废话,匆忙跑出去,找了一大堆婆子木柜,瞬间把堵在门口不走的主要闹事者围起来:“走不走!不走直接把你们打出去!” 王云雪嘴角讽刺的一笑,几次三番的善意被拒绝,无论她怎么吸引他,他也不正眼看她一眼,这些都罢了,她都可以忍,但为什么把一枚八扇宝钗给了罗氏,罗氏有什么资格戴那枚宝钗! 王云雪挤压的怒火顿时被点燃,现在竟然又被一个丫鬟驱赶,她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守门丫头敢驱赶皇上御赐的侧妃:“让开!”王云雪的面色也冷了三分,今天她必须讨个说法。 夏姑娘为了自己不被卖出去,谁不敢打:“姑姑们,给我轰出去,王妃高兴了,统统有赏!” 持棍的胖壮姑姑们,毫不客气的开始轰赶大人,一棍子敲下去毫无负担你,因为夏姑娘刚才‘假传圣旨’说哄的不卖力也把她们卖出去。 胖壮姑姑们一个个下了狠劲在赶人,有别殃及池鱼的也是活该,谁让她们留下来看热闹,像冷姨娘和沈姨娘那样早走不就没事了!活该!反正王爷肯定不会怪罪王妃就更怪不到她们头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为了王府丰厚的报仇,每位正直壮年的姑姑均卯足了劲努力下棍子。 不一会便把一群娇滴滴的美人在一片混乱中哄出了重楼院,然后瞬间关上大门,上锁,不准任何人进来。 水鸳眼睛通红,忍者疼痛不敢哭出来,快速为侧妃娘娘检查有没有受伤,发现除了第一下自己大义不慎被那些粗鲁的人弄伤,后面因为她护的及时都打在她的身上。 ------题外话------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器着难受,手残了今天,服啊啊啊啊啊啊!等我换换恢复万更。   ☆、092谁错 “娘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奴婢护住不利,让娘娘受伤……”背上的伤口好疼。 旁边的丫头们响起一阵阵惊叫:“啊,姨娘,我们快回去请大夫——” “我们家姨娘也被打了好几下……”小丫头抽噎着,胳膊上同样有伤。 王云雪顿心里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王妃什么意思!我们做了什么!凭什么这样打我们!” 人群不知谁小声的附和句:“就是,太过分了。” 有一个人附和就有其它人附和,所有被波及的人立即变得尖锐:“就是,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不过来向娘娘请安,娘娘却把我们乱棍打出来,以后如何服众。” “王妃娘娘不辨事理,随意驱赶我们不配服人……”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声讨王妃娘娘蛮不讲理,给砸门的王侧妃造势。 也有明智的姨娘见大门不开,事情不妙,偷偷带着自家的丫头跑了,毕竟王妃先说了让她们离开,是王侧妃突然拽住罗氏提那支簪子,而她们为了看戏留下没走,被打了也怨不到王妃。 尤其王妃自从身体好了以后越来越不好对付,这次她们同样不见得讨到什么好处,所有个别觉得事情不妙的人,偷偷的溜了。 王云雪带着自己的人不断拍打重楼院的大门,手臂上被波及的一棍,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她,那些动手的姑姑必须严惩:“开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王爷的妾室,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随意对主子动手是死罪,拒主子与门外更是死罪!开门!你们这帮奴才我已侧妃娘娘的身份命令你们开门!” 罗氏身上也有些疼,她照样不高兴王妃娘娘如此不给她颜面把她们轰出来,就算她们有所喧闹,王妃不会把她们叫进去问问是什么事吗? 身为永平王府王妃,本就应处事公正、无私,解决她们之间的矛盾更是她应尽的本分,莫非是不高兴自己得了王爷的赏赐,随意迁怒?王妃的气量也未免太小! 罗红夕本不屑于与王云雪为伍,事情是王云雪跳起来,王妃不处理自然是不给王云雪面子,可问题是她也是当事人,王妃这样做同样也是不给她面子。 尤其……罗红夕心一横,这件事本来就是王妃不对,她不从中调解竟然直接出手伤人,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而……罗红夕眼里闪过一丝可能,如果侧妃与王妃交恶,对她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 再者……王爷最近似乎以为她经常给王爷分析如今朝中的局势,对她似乎更好了一些……莫非她也可以…… 所以罗红夕没走,不但没走,还带着自己的人率先跪下,比王云雪高明一百倍的直接给里面的人试压,语气更是诚恳委屈:“妾身惹了王妃娘娘不悦,妾身有罪,妾身在此请求王妃娘娘原谅,如果娘娘不答应,妾身就长跪不起。” 罗红夕说着磕了下去:“妾身说到做到,请王妃娘娘开恩你,请王妃娘娘息怒。” 后面的几位姨娘见状,那些觉得自己被打的愿望委屈的,秉持着人多力量大的心思同样跪了下来:“请王妃娘娘开恩,请王妃娘娘息怒……” 重楼院外,顿时跪了五六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大冷的寒冬天气里,呼气成冰的夜色下,平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跪在寒冷的石面上,顿时觉得膝盖冷的发疼。 罗红夕本就是大病初愈,跪了一小会已觉得身体发冷,膝盖冰寒,但下一刻,罗红夕跪着更加坚韧,她相信她跪在这里里面的人比她更焦急,毕竟比她更担心跪‘坏’了这里的姐妹。 若是如此,永平王妃的善嫉、霸道不讲理的鸣声就会更不得人心。 重要的是,罗红夕觉得大病初愈后的王妃娘娘非常讲理,处事公允,虽然为一时自己获得王爷赠送八扇宝钗生气,但一会就会想通,到时候还不是要出来安抚她们。 罗红夕自认想的通透,到时候再成全王妃的贤良,再让王妃看到王云雪的居心,这里还有她什么事。 王云雪见罗红夕带着其她姐妹跪下,心里非常平静,这次重楼院还敢不开门! 在里面偷偷观望的夏丫鬟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刚才是从客厅把众位主子打出去的,每位小主子都脱了外衫,如今大冷的天跪在外面,万一—— 夏丫头心里有些急,如果外面的主子有什么意外,不等娘娘处置自己,王爷就先处置她,怎么办怎么办,王妃不准再去打扰,她要怎么办? 没经历过大事的小夏急的团团转,随后眼睛一亮,快速向茶水房跑去,果然看到春香姐姐盯着开了的水壶发呆。 春香神色木讷,听小夏说了好几遍才木然起身,向大殿走去。 小夏看着春香姐姐丢了魂的样子,顿时入坠冰窖,完了,春香姐明显没听进去。 片刻后,林逸衣听着春香的话,神色叹息的看着她,任她把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也没有打断:“知道了,给我倒杯茶。” “是。” 春思急忙提起茶壶。 春香也提了两个茶壶,两人均开始倒茶,不一会两杯热茶便放在一张桌子上。 林逸衣点点头,冲她们一笑:“不好了,服侍我去沐浴。” 春香闻言,想起刚才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迷惘,继而张张嘴,但又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但绝对为了王妃娘娘好,她该说的:“外……” “外面怎么了?” 春香突然脸色煞白的开口:“王爷会开罪王妃的。”说完后仿佛想到什么,眼泪顿时滑过眼眶,楚楚可怜,倔强坚强。 林逸衣笑了,真是好看,一年比一年水灵,林夫人的那点心思没有白费:“你怕跟着我受苦吗?” “既然不怕,我们管开罪别人干什么,走洗洗睡了。”然后想办法进宫,然后请旨为皇上龙体安康祈福,算对得住元谨恂对她七年的‘不离不弃’了! …… 重楼院外,跪着的众人隐隐有些后悔,寒气透过膝盖直钻五脏六腑,丫鬟们拿来了裘衣和跪垫也不能缓解,而此刻重楼院内还灭了几盏灯,大门微丝不动,明显不再理会她们。 所有跪着的人顿时后悔了,甚至把埋怨的目光投降罗红夕,都怪她带头下跪! 罗红夕心里隐隐发凉,但又不断说服自己王妃一定会出来,一定会出来!她不敢放任这么多人跪在这里过夜。 王云雪见重楼院熄了主灯,心里陡然一僵,王妃睡下了? 罗红心心里一凸,不会的,肯定是王妃想她们知难而退耍的手段,如果她们轻易退了前面的努力算什么! 水鸳忍者身上多处疼痛,尽心尽力的守在侧妃娘娘身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身上被打的地方越来越疼。 很多没有裘衣没有跪垫陪着主子跪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冷,膝盖的位置毫无知觉。 她们的主子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请命容易起身难,这时候谁敢轻易起来就是藐视主子,罪名瞬间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低估了一句:“不知王爷睡了没有……”跪不出王妃娘娘,跪的王爷让她们滚回去也好啊,这里冷死了! 人们把目光隐隐投向唯一没有跪的王侧妃,祈求她想想办法,但王云雪有什么办法,这里面她资历最浅,在前院没有任何人脉,让下面的人去联络,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跟前院的人说上话,她有什么办法。 再说,这里的人已经跪了这么久,声势如此大,王爷说不定早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管这些人而已。 王云雪想到这一点,轻蔑的看眼罗红夕,让后心情不错的拢拢身上的衣服,走到跪着的罗氏身边,地下身,嘴角一笑:“看来罗妹妹也不过如此,王爷连问都不问一声呢。”说完起身,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就走。 跪着人见她离开,顿时心里一慌,侧妃娘娘如果走了,她们这些姨娘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威慑力,王妃娘娘更不会在意她们的私活。 衣着精致的宋氏突然道:“侧妃娘娘扔下我们离开不觉得太过分吗!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才被王妃娘娘牵连,如果不是侧妃娘娘,我们何必——” 王云雪突然回头道:“我让你们跪了吗!”气息在空中散发着刺目的白雾又瞬间被黑暗寒冷吞噬。 “可——” “让你们跪的不是我!”王云雪说完,高贵的回身,带着自己的人快速扬长而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抽泣声,怎么办,侧妃娘娘走了,她们这些小妾室能做什么? “都怪罗氏,跪什么跪!这下好了!” “就是都怪罗氏!自己不检点有错别人抓住就是你不对,现在还来害我们,这么冷的天,是你想害死我们吗!” 在场的人越说越觉的有理,越说越觉的就是罗氏的错,如果没有她,如果她不拿王爷送的八扇宝钗有什么事,丝毫忘了是她们当热闹,是她们想浑水摸鱼才落的跪在这里的下场! “罗氏!你安的什么心,要害死我们!” 丁儿闻言立即愤怒的转身:“又不是我们姨娘让你们跪的!是你们自己要跪的!” ------题外话------ 本鸟后天恢复万更。   ☆、093 冻的心情不好的姨娘们闻言脾气额越加不好:“放肆!我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小丫头开口的份!” 丁儿才不怕她们,她背后还站着两位姑:“奴婢又没有说错,非拉住奴婢姨娘理论的是侧妃娘娘,你们不去埋怨她,在这里埋怨奴婢的姨娘不觉得冤枉人吗!” 欺弱怕强是人的本性,王云雪是皇上钦赐的侧妃娘娘,她们傻了才去找她议论!加上跪倒现在离开无望,心情糟糕谁听一个丫头说了什么。 众姨娘只听出这么一个小贱货竟然敢质疑她们,简直找死:“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一样不懂事” 丁儿闻言顿时眼色通红:“是你们不辩是非。”她们姨娘才是受害者。 “你说什么!” “奴婢说的话众位姨娘听不懂吗!既然看了热闹现在承受后果有什么不对!” 众人被说道痛处,顿时红了眼,蹲着爬过去跟丁儿扭打成一团。 丁儿身侧的两位嬷嬷见状,悄悄的看了眼跪在最前面不动声色的主子,顿时奋力反击,怕什么!都是姨娘罢了,她们主子还入府最久,本身还是罗府嫡出大小姐,打了这些人又怎样! 顿时,两边人马打在一起,几个姨娘加上她们身边的丫鬟对阵罗姨娘身边的三个人,竟然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可开交。 此刻,罗红夕跪在最前面微丝不动,她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还敢不出来…… 可紧闭的门扉依然紧闭,漆黑寒冷的夜色下,除了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什么都没有。 两方人马对战中直到有一位姨娘脸上挂了彩,混乱的人群在惊慌的散开。 丁儿有些慌,但也不得不对尖叫的姨娘大声解释:“不是奴婢们抓的,奴婢刚才根本没有对姨娘动手。” “也不是奴婢们抓的!奴婢刚才在保护罗姨娘不被撞到!” “不是你们抓的难道是被我们自己抓的!” 丁儿大吼:“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乱抓伤了你们姨娘的脸,说不定就有人嫉妒你们姨娘长的漂亮!” 丁儿话落,人群突然静了一息!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鬟!竟然污蔑我们!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你面对是主子!” 顿时,两个人在夜色下忍者酷寒半跪着又打了起来。 只剩下一位尚有姿色的夫人在一个丫头的服侍下不断尖叫!“我的脸!我的脸!大夫!你们快去请大夫——” 可这时候,谁敢跪着去给她请大夫。 另一边罗红夕依然微丝不动的跪着,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最后的希望,目光越来越怀疑,越来越害怕。 如果王妃自始至终不出来,她们这一群人算什么?她们以后的颜面何在?以后在府里如何立威?! 即便王爷有望高升,她们今晚的举动将永远成为污点,与里面人有什么关系,与走了的王侧妃有什么关系,只能是她,是她不力量力,是背后所有人对她的恨! 罗红夕不甘心!她不甘心!她如此努力!如此期盼才走到这一步,才盼到王爷有出头之日,她也有出头之日,为什么在前景一片光明时绝了她的出路。 她不甘心,王妃必须开门,王妃必须接手这个局面,她是王妃,是王妃就不会有错,她应该来救她,救她! 罗红夕突然站起来,因为膝盖入寒,跪的时间太久瞬间摔了下去。后面的丁儿救援都来不及,重重的摔在地上。 罗红夕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只有一个执念拍开那扇门,拍开它! 罗红夕就是爬也有爬过去拍开门!罗红夕手脚并用,不顾手掌落在地上,每次仿佛被地上寒冷粘连的寒意,一步步的爬上汉白玉砌成的台阶,用力拍打紧闭的门扉:“开门……开门……开门……”声音却没有她想象的高亢明亮,反而虚弱无力。 丁儿被主子的举动镇住,被人趁机推到了打在身上都没有察觉,她悲伤痛苦难以置信的看着趴在台阶上不断拍门的主子,眼里冰凉一片,她向来骄傲的主子,即便经历了那样的打击也坚强的站到现在的主子,此刻竟然如此狼狈的祈求一扇门打开! 丁儿任周围的拳脚打在她身上,耳边、眼里除了她的主子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下一下悲伤的拍门的主子。 突然丁儿挣开所有的束缚,向台阶上乞怜的主子跑去,此刻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处罚,她只想姨娘回去,姨娘不该受到这份对待,她吃过的苦太多,这个世界不该再这样对她。 丁儿抱住罗姨娘,用力的往下移:“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开门……开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这样我们……我错了不该算计你还不行吗……求你开门吧,开门吧…… 罗姨娘最终被忠心的三个人抬走了。 重楼院的大门外只剩马姨娘的尖叫和突然没了攻击目标的她们,一时间更觉得周围寒冷无比,冷彻心扉…… 最后寒风卷过,空旷的重楼殿外一个人也没有,一场闹剧因为当事人更加‘落魄’的结果,彻底扭转了双方的局面, …… 王侧妃听闻这个结果,气的咬牙切齿:“一帮不争气的东西,区区这点风寒就能晕过去!” 叶奶娘看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想现在已经凌晨丑时了,姨娘们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王侧妃甩上帐子,继续睡觉。 奶娘见状,不禁庆幸想好侧妃娘娘回来了,否则……奶娘想到王妃的手段不禁面色凝重,王妃娘娘不单不笨,反而极具手段。 宫宴时,给沈姨娘那把杏仁的不是别人是夫人在宫里的眼线,当时就是看准了小姐和王妃都在沈氏旁边,想制造一些引子。 可王妃提醒了沈姨娘后,一丝怀疑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小姐身上,让她想指引着小姐后续做点什么都不可能,回来后对那把杏仁更是提都没提,今晚又不费吹灰之力的结局了面前的局面。 这个王妃娘娘绝对不简单,夫人恐怕不好帮小姐铲平这个阻碍…… 韩侧妃听到结果后,睡的那个香,王侧妃就想这样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吴姨娘的长发梳的更加柔亮,对着镜子里依旧美丽可爱的美人,吴姨娘突然烟嘴一笑,王妃娘娘可是越来越厉害,这种厉害用在其他人身上,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哈哈,求饶求了一半竟然自己起身跑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受不了,必须让她不顾形象的笑会。 沈姨娘因为有身孕已经睡下,但宋嬷嬷还是听了这个结果,点点头,赏了回报的人一锭银子,也下去休息了。 夜静的可怕,木归兮一身黑衣,熟门熟路的窜到重楼院,利用熟知的地形和平日挖下的掩护,躲过一批又一批巡夜的人,快速跳入重楼院,跃入林逸衣的寝室。 掀开窗幔,看到三个人并躺在上面,木归兮真想拍死她,你自己跟大哥的床,竟然让其她女人上去,简直—— 木归兮点了另两人的昏穴,一把把林逸衣提出来,急的眼睛通红:“你给我起来!起来!你还睡的下去!我师兄都急疯了!你怎么跟我师兄说的!我师兄现在=——” 林逸衣睁开眼,拉开木归兮的手,目光越加冷静:“告诉他,别在这个时候找事,我还是那天说过的话,如果他有决定,七天后去‘太古庙’找我。” 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他在她和元谨恂之间选了她吗?不顾夜家的将来、放弃到手的权势地位,哪怕只是一时的冲动决定,林逸衣也欣慰这时候她的坚持。 木归兮却急了:“你想干什么!我哥同意你走了!” “你烦不烦,你还希望我留下?” “不,不,你滚的越远越好,你说的,太古庙,不纠缠我哥不缠着我师兄,从此出家!”木归兮仅仅的盯着林逸衣,唯恐她反悔。 林逸衣目光肯定:“恩。”她比他都想离开这里。 木归兮松口气:“你最好说到做到!”便快速跳出窗户,躲着守夜的护卫,逃出重楼院,但下一刻他又开始怀疑,林逸衣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爽快?怎么可能?无论是大哥还是师兄,她随便玩弄一个就是滔天的权势,更何况她还能同时玩弄两个,林逸衣怎么可能放弃! 木归兮又快速翻身回来,快速向重楼院的厨房抹去,但翻看一圈没有一点他熟悉的味道,不禁骂声娘,快速离开! 夜幕中,夜衡政还在马不停蹄的招人,城内可疑的地方翻完了,就翻城外,本镇定的眼睛此刻早已布满血丝,不顾寒冷封路的山道也要去她新买的庄子去看看。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追上前面飞驰的马车,入一颗流星从车窗上飞快跃入,大声道:“你干什么!她说跟你说了,让你七日后如果有话就去太古庙找他!你怎还在找!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 夜衡政闻言,本无焦距的视线顿时落在木归兮身上:“你见到她了!她在哪里!快说,她在哪里!” ------题外话------ 3763,加60二更。 好久没休息了,昨天休息了一天觉得各种美妙啊啊啊啊!   ☆、094即将 木归兮本质问的神色突然有些心虚,小声嘀咕一句:“她没告诉你……”算这个女人有良心。 下一刻声音洪亮道:“总之你别管了,她现在吃的好,睡的好,我去的时候她正搂着两女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哪像你!跟个疯子似的乱闯!” 夜衡政闻言,焦急的眼里闪过一丝放松,但下一刻又变的紧张:“她跟那人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是不是那人软禁,春思、春香!她也不能出来!” 这都行:“没有。”木归兮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在马车上,不忘提醒随影掉头回城:“她们都很好,你就瞎别担心了,她是什么人,能让自己吃了亏。”最后一句,木归兮说的颇为愤慨。 夜衡政拉着木归兮就要下车:“我去见她。” 木归兮赶紧扣住马车的窗边:“不可能,你没见我穿的一身黑,能让我穿一身黑进去的地方,会是什么人去的地方!”转头好言好语的全师兄:“师兄,你镇定点,她好的很,既然她让你这几天好好想想,你就在这几天里想想,又没有什么坏处! 一个女人而已,再看着舒心也只是一个女人,睡完就该算了是吧?是吧?” “她真的很好?”夜衡政拽着归兮的手有些脱力。 木归兮赶紧点头。 夜衡政颓然的坐在马车上,紧张到现在的情绪,虚脱的靠在车背上,神色迷茫…… “师……兄……” 夜衡政语气有些脱力后的虚弱,但依然清醒:“你知道吗?她说她是永平王妃,幸好,幸好我去了一趟永平王府发现不是……”夜衡政说完话凝视着有限的前方,神色复杂,有庆幸、有焦虑、有迷惘…… 木归兮突然安静了,安静的所在角落里不敢答话…… 突然,安静的马车内响起低沉的声响:“那人有没有为难她……” 木归兮心虚的道:“谁告诉你她与那人在一起,她躲起来了,说让你先安静安静!” “那就好,那就好……”夜衡政把头埋在双膝中,突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木归兮看着这样的师兄,下车后,快速向永平王府冲去! 刚翻过墙头,木归兮就讨好了笑了:“大,大哥,大哥好有雅兴,半夜三更的不在娇妻美妾的房间里,出来赏月,呵呵,呵呵。” 元谨恂站在原地,姿态闲散的看着他:“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本王送你出去。” 木归兮二话不说,快速翻上墙头:“大哥,良宵苦短,你快去努力,小弟不耽误你的时间,告辞!” “不送。”元谨恂确定木归兮走后,转身继续慢慢的散步。 木归兮跑出很远,才扼腕的把元谨恂从头骂道脚,皇家果然都有老皇帝的通病,怕死,还自家兄弟,也不让轻易进去,太不仁道了。 …… 翌日,所有能动的姨娘们过来请安,见重楼院的大门依然紧闭,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但有快速回复如常,王妃这是需要任何人对此庆功了。 王云雪见状,金钗在晨光下闪着越发耀眼,漫不经心的缕着手里的手帕小声的嘀咕句:“娘娘真是狠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吭都不吭一声。” 站在一旁的娇弱韩式,突然抬起头,娇柔道:“妹妹这话何意?王妃为什么要吭声,与王妃有什么关系,反而是闯了祸一走了知,把众位妹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更觉得让人心寒呢。” 韩氏说着仿若感同身受的擦擦眼泪,心善慈目。她必须这个时候出头,虽然她一样是侧妃,但是韩家不是官宦家族,她是当初永平王不被皇上重视时,由大商家嫡女的身份入府为妾,后来因为王妃不争气,在她的夹缝中慢慢被升为侧妃。 如今王爷身份不同以往,她想继续保有自己的位置就必须靠上王妃娘娘,所以必须为王妃出头。 王云雪顿时不悦的看眼韩氏,语气也出其的温柔:“姐姐什么意思,谁让人心寒了?”以一个小姑娘的心思,此刻没有生气,不得不说沉得住气。 可韩氏向来更沉得住气,而温温柔柔的语气仿佛刻在她的骨血里,想大声说话都不可能:“妹妹问这个做什么?”韩氏惊讶的扬起小巧的脸庞:“都是昨天的事了,务必不要再打探、不要再声张。” 沈姨娘抚着圆圆肚子立即点头:“韩姐姐说的对,王侧妃就不要再问了。” 王云雪顿时有种火气上涌的感觉,到底是谁问了! 众人看向王侧妃的目光顿时有些指指点点,毕竟昨天不瞎的人都知道第一个开口的人是谁,而昨晚跑了的又是谁,王云雪要为昨天的事付上一半的责任。 王云雪感受着周围的木光,顿时委屈极了,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昨晚不过是想请王妃做主,罗氏用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不是有错?王妃不出来解决不是有错?为什么现在都来指责她? 殊不知如果不是她先把火往王妃身上引,韩侧妃又怎么会趁机而言。 王云雪在众人议论、揣测的目光中,快速散去。 王云雪觉得冤枉极了,自从入了永平王府她就每一次顺心的!回房后,屏退了众人,委屈的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叶奶娘想安慰几句,但想想最终没有说话,侧妃该学者长大了,这永平王府多的是心思缜密又精明心透的女人,侧妃反而不占年龄和身份的优势,比不得那些出身地位,会来事的女人。 …… 中午的时候天空下起雪来,都说瑞丰兆丰年,正逢年节又碰上一场降雪,各地的贺章纷纷进京,感激皇上治国有方赞扬圣国长治久安。 万街飘红,山河披装,偶然响起的鞭炮声更增加了年节的气氛,可在这个即将临门的大日子里,费家因为被休妻的陆夫人和陆家的关系突然紧张起来。 身外圣国老牌两大家族,他们的紧张关系无意让即将到来的节气蒙上了一层紧张的阴影。 入凡茶楼的密室内。 永平王势力的几个高层聚在一起都没有说话,说是高层因为竟然有庄少监的参与而没有喝多了酒就敢向永平王敬酒的郭显。 这里是永平王真正的核心力量,握有一方实权,都是有深厚交情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庄少监的神色依然肃穆,即便这种场合,他也依如审犯人般不会放松:“只有一个陆夫人,有些单薄,费家三代嫡子或者陆家三代嫡子死一个为妙。” “死谁?”五门都统看向侧位上的夜相。 夜衡政神色疲倦,精神萎靡,但却不影响他的判断:“费家。费老爷子耿直,刚正不阿。”其实是油盐不进:“这样的人,如果他嫡孙去了,定会雷霆大怒,向皇上告御状!这样陆辰意外养女支人,抛弃妻子就会被揭发。” 夜衡政说道这里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诡异的苦笑,稍纵即逝,想不到费家孙少爷因为陆夫人背秀,真会去找陆辰意理论,并对其大打出手,还真是出其的顺利。 本意外陆夫人成婚多年又育有子女,费县令也成家立业,娶的一样是名媛淑女,想不到还对常氏念念不忘,听说她被夫家休弃竟然直接杀会圣都找上陆辰意和陆辰意养在外面的女人。 还险些导致蓝蓝落胎,于是便有了二人大打出手的冲突。 费县令可够长情的—— 夜衡政想到这里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元谨恂神色看似无异,对夜相的提议点头。 下面的人也隐隐附和,快速商定出就在下次费县令找陆辰意麻烦时,让陆辰意失手,让两家矛盾彻底激化。 如果陆辰意被其父亲教训后不再出手怎么办,好办,就然蓝姑娘因为上次的创伤落胎,彻底激怒热恋中的陆辰意。 这一点上,元谨恂和夜衡政的观点出其的一致,没有任何犹豫可言,想必不是男人够冷血,而是站在窃国的激流中这些事都变的不再是事。 即便是女人站在他们此时的高度,有望争取一片世界时,估计也不会心软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密会很快散去,谁也不敢这时候让这些人同时消失如此长的时间。 房间里少卿,便剩下三个人,庄少监因为要喝茶没有离开的意思。 元谨恂则是看向神色不好的夜衡政:“最近见你神色不好,别太累了,多注意休息。” 夜衡政嗯了一声,起身,玄色的官服衬得他少了桀骜不驯的狂妄,多了沉稳厚重:“先走了。” “恩。” 夜衡政上了马车,便靠在马车上养神,距离七天还剩三天,衣衣到底让她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他根本没想过放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路面快速冰冻,大雪更加肆意,在即将到天的春天里,仿佛在疯狂的进项最后的肆虐,力求让人们记得,寒冬还不曾离去,但不管如何挣扎,都挡不住越来越近的春的脚步…… 元谨恂随后站起来,路过庄少监时拍拍他的肩:“别有心里负担,早晚这些阴谋诡计都会消失。” “希望如此。”   ☆、095年夜 “恭送王爷。” …… 元谨恂上了马车,悠闲的靠在车背上养神,路过常来酒楼时,掀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见门旁听了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上的四角麒麟兽武威凶猛。 元谨恂镇定的放下窗帘,心想,夜衡政早晚会习惯她不在身边。 元谨恂回了府,换了一身很久不曾上身的蓝色织锦长袍,深蓝的潘云纹束带衬得他身子越发修长,文竹的浅色的暗织手法,让他看起来多了三分儒雅。及腰的长发工整的束在脑后,闲适的走到书桌前,摊开了最近得手的信息。 纪道舒口气,示意年婳可以去盛莲子汤,最近王爷心情终于好转,他们也跟着轻松不少,不挑吃穿不挑墨香的王爷,就是好伺候。 突然元谨恂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王妃还是没让人进去?” 纪道立即变得小心:“回王爷,不曾。”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抬头,声音里添了一抹栗色:“让几个孩子去看看她。” 纪道的声音一颤:“是。” …… “哦,夫子让休沐!太好了。”元自浩跑到大哥身边,刚出门就看到找来的自、自盈。 元自盈小脸调皮的一笑:“我们也休息哦?” 纪道从后面站出来,笑的异常宫颈:“几位少爷,小姐,既然今天难得一起休息,奴才带几位小姐少爷去找王妃娘娘好不好?” 年龄最小的元自盈率先附和:“好!我都好久没见母妃了,我要让母妃看看我的本事,我会滑冰了耶。” “二小姐就是棒,走吧。” 纪道带着孩子脸颊抽搐的看着紧闭的重楼院大门,呵呵赔笑:“王妃可能还没睡醒,我们等一下好不好。” “好!” 纪道急忙跑回前院,回报进不去的事实。 元谨恂看了纪道一眼,随手摘下腰间的府牌,神色冷漠的道:“再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纪道的头垂得更低了:“是,是。” 片刻,纪道理直气壮的‘敲’开重楼院的大门,几个孩子一哄而入,两位小姐冲的最快,两位少爷因为是男孩矜持中也不减速度。 纪道留下来狠狠教训两个守门的小厮,竟然敢不给他开口,还让他回去请手谕,先写被王爷分尸:“一帮狗奴才。” 两位小厮陪着笑,赶紧近视:“纪爷爷,这不是没办法吗?王妃命令,小的们也不能不从是不是?” “那你们就敢把本爷爷关在外面!” 另一位小厮嘀咕道:“王侧妃今早还被我们关在外面了……”更何况你! 纪道瞬间跳脚的拍过去:“还有理了!有理了!——” “爷爷别打了!别打——” …… 元自盈第一个冲进大殿,向靠在软榻上看书的母妃冲去:“母妃!母妃!我们来看您了!” 林逸衣已经,顺手抱住冲过来的小自盈,阻住她向前的力道,脸上已经笑开:“小东西,怎么过来了?”林逸衣特意向门口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外人,只是几个孩子。 元自染也跑了过来,长大她没有妹妹那么粘人但已经懂事,快速从袖子里拿出今天早课的战利品——绣帕,含羞带怯的塞到母妃手里:“这是自染绣的最好的一副,送给母妃。” 元自浩见状也赶紧从袖笼里暗处一卷宣纸,献宝的道:“母妃,这是孩子练得字,夫子说……说孩子写的很好呢……” 元自冥傻眼了,他什么也没有带,他怎么会想到元自浩中途折回去是拿这个。 元自冥顿时有些小紧张,他……他会背书,要不然给母…… 元自冥正手足无措的想着。 元自盈嘟着小嘴坐在母妃退下,面色不予:“母妃……自盈什么都没有……” 林逸衣见状,好笑的点点她可爱的小鼻子:“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元自盈立即笑了:“真的吗?” “真的。” “母妃最棒了。” 林逸衣注意到门口一闪而逝的身影,笑着看向四个孩子:“先跟春思玩会,母妃出去一下。”“好。” 林逸衣站在门口,叫住欲离开的纪道:“站住!” 纪道赶紧回身,恭敬的问安:“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娘娘——” “不用了。”林逸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意思我收到了,我会谨记他与别的女人生的子女多么可爱,他们翻云覆雨的时候多情不自禁!让他好好享受别来恶心我!” 纪道闻言顿时一头冷汗,这话如果传回去,王爷的心情岂不是不只跌到谷底。 纪道为难的偷看眼王妃,小声道:“娘娘,您不能这样是不是,王爷是真在意您,才想让几位孩子过来陪陪您,奴才刚才见您和几位少爷小姐玩的也挺开心的不是吗……何必……” “一个字都别传漏了!”林逸衣说完转身回来,见春思春香正陪着大少爷说话,元自染好奇的翻她放在榻上的书,可能是不认识字,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元自浩正陪着元自盈玩躲猫猫,一目了然的地方内,两人也玩的很开心。 林逸衣故作严肃的道:“怎么都出来,是不是逃课了,逃课母妃就不喜欢他了。” “没有,没有,夫子从今天起休沐了。母妃带我们去滑冰好不好。” 林逸衣笑了:“不行哦,要过年了万一碰伤你们的小鼻子小胳膊,你们的姨娘会伤心的。” 四个小家伙立即传来失望的目光。 “母妃陪你们玩跳绳怎么样?” “好啊,好啊,自盈最喜欢母妃了。” …… 纪道话落,元谨恂顿时捏断了手里的毛笔。 纪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恶心!是不是!”元谨恂声音出其的冷静,嘴角的笑毫冷淡的毫无温度,心里却委屈的不知道改用什么表情面对指责!只能越来越冷,越来越找不到方向! 他恶心?元谨恂笑了!凄苦、无奈、受伤,他所有的付出和容忍只换来这么一句评语?就因为他不想放弃?就因为他把她放在应该待的地方?感情是个什么东西! 元谨恂顿时把手里的折子扔出去,撞碎了他最中意的一款满堂彩花瓶,安静的靠在椅子上,垂着头想事情。 纪道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一步。 元谨恂做了好一会,突然平静的道:“去把他们带出来。” 纪道闻言飞也似的跑了:“是!王爷!” 元谨恂重新摊开一纸凑案,好似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忙碌。 …… 瑞雪初晴,年关跃进,在大年三十的这天早上,一则消息让这个年,更加紧张,费家的嫡孙因为与人争风吃醋去了,费老爷子听说后当场昏了过去,中午醒来后直奔皇宫。 常缕擦桌子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离开了三楼的包间,费少爷死了?感动吗?常缕没有,只是觉得又背负了一条人命错误,她更加寸步难行了而已。 甚至苦涩无望的预料到接下来费老爷子的滔天怒火会怎么灼烧陆辰意和她常家! 她常缕何德何能,竟然要成为这场时间的引火锁,她已经被休戚了,接下来不过想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听林姑娘的话,为女儿赚些他们不稀罕的铜臭,为何……为何连这样的安逸也不成全她! 老天!你可曾闻过我的意愿! 常缕笑了,绝望的、悲哀的,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如果她死了,她给费老爷的孙子陪葬,费老爷会不会因此放过常家,刚过养育了自己的常家! 林娇急忙拉住常缕,瞬间把毫无生气的她扯进办公室:“常夫人!常夫人!你冷静一点,事情我也听说了!与你没有关系!是他们男人自己自私罢了! 他回来的时候找你了吗!他在乎过为你出头后,别人怎么议论你吗!即便他好心,人们也只会说你们早有女支情罢了! 或许费少爷年少的时候是喜欢过你,但这次他们绝对不会是完全为了你回来,你不要有负担!不要想不开,想想你的孩子,你还要赚钱让你的儿子进国子监,还要给女人攒嫁妆,你必须忍,天大的委屈都忍过来还在乎这一次! 你听着!你现在不要为任何人考虑,自私一点!为了你的孩子!——” 常缕疯了般的摇头,继而把头埋入腿里,哽咽的声音从缝隙中模糊的传来:“那是我的父母……我的姐妹……我妹妹现在还没有成婚,没有成婚啊……” 林娇懂,也想起了丈夫去后她投奔娘家,娘家却要让她另嫁一方地主的事,其实父母兄弟停留在当初最好的印象时未尝不是好事:“放心,你常家也是大族,或许等不到费老爷迁怒,毕竟陆家也不是好惹的。” “你不懂……不懂……”林娇再能干也不无法理解朝中的龌龊,在他们双方都无法争辩出一个结果时,只会拿常家开刀而已。 母亲说的对,她就是一个扫把星!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好处,只有打击和灾难!她就是个扫把星! 林娇突然怒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东家既然把你给了我,你就不能这么死,否则如果真发生你担心的事,谁给你父母收尸,小勺!” 一个小丫头快速走进来:“夫人。” “看着她,不准她想不开,不准踏出这里一步,其她的随便。” “是,夫人。” …… 积雪被清理干净,家家户户的门上贴着凶神恶煞的门神阻挡来年的噩运,爆竹声声中有孩子的笑声也有长辈担忧的叫喊。 年三十的夜灯高高挂起,照亮了举国上下所有的喜庆,本来晚上不会出门的人,也三三的结伴而出,形成了晚市,形成了热潮,形成了又一个盛大的庙会。 费家再想闹腾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面前,也不能触皇上的眉头。 陆家趁机把陆辰意招回来狠狠揍了一顿,把他带回来的蓝蓝也软禁起来:“不知廉耻的一对狗男女!以后不要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陆辰意闻言抓着蓝蓝的手想辩解什么。 从未打过他的陆老爷子,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孝子!不孝子!” 可陆辰意倔强的跪着,死死的拉着蓝蓝的手就是放开,最后两人一起被软禁在柴房里,陆老爷扬言要关死他们二人! 陆辰意不依不饶的大叫:“不行!蓝蓝肚子里怀的是您的曾孙你不能这样对她!爷爷,您不能这样对她,她肚子里是我——” 陆老爷子气的一脚踹在陆辰意胸口,因为用力过猛,退了好几步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定,险些被孙子气的背过气去:“你给闭嘴!我陆家只有一个曾孙!” 站在一旁等着吃团员饭的男孩,垂着头,一声不吭,在父亲喊出,那个女人肚子里怀着陆家的曾孙时,他只是轻轻的握住妹妹的手,依然没有说话。 陆父不断的上千安抚父亲,气到狠处,也补踹陆辰意几脚。 陆母忍者哭声,不敢这时候当着众位抽离和叔伯的面哭的放肆。 常家的年三十也不如意,平时就压抑的气氛今日更加压抑,常老爷子面对丰盛的一顿三十大餐,什么也没吃。 常母也没有胃口,这个时候谁会有胃口。 常家的庶出子女,常缕的哥哥弟弟们,在餐桌上嘀嘀咕咕的指责着大姐那个扫把星。 常夫人最终听不下去,带着年长还未出嫁的小女儿回了房间,握着小女儿的手偷偷地吃,一方面气大女儿为家里带来这场灾难,一方面就担心大女人被费家先找了晦气…… “娘……我不嫁了……” “说什么傻话,走,娘陪你去拜菩萨,明年一定能嫁出去。” “娘……” …… 夜府内早已是张灯结彩,明亮的登楼照亮了相府的每个角落,连平日不出门的夜老夫人也在侍女的搀扶下出来转了一圈,赞叹着能工巧匠,铁树银花的手艺。 “相爷你?还没回来?”她总觉得孙子最近怪怪的,笑的时候少。 陈嬷嬷呵呵一笑:“相爷得先在那边吃了年夜饭,才能想起老祖宗,老祖宗可别等了。” “是,是,有了媳妇忘了我啊!” 在场的人均捧场的笑了,对老祖宗开心而开心。 夜衡政站在院子里,玄色的朝服未脱,长发在严寒中僵直,连头上的束冠也落了一层霜色,却越发凛然不侵。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林宅院内火红的灯笼,心里非常安静,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国宴过后他就会过去,陪她一起过年。 永平王府内。 重楼殿中,元谨恂一身新衣,面色阴沉的站在林逸衣对面。 林逸衣看着手里的书,依旧没动。 房里的下人早已退去。 一时间,两人周围静的十分诡异,尤其外面不时传来炮竹的声响,更显得这里冷清。 “你真不出去!”元谨恂耐心的看着她。 林逸衣不说话,轻轻的翻开下一页,自始至终当身边没有他这个人。 元谨恂看了她一会,目光依旧冷清:“今天是年三十,一顿团圆饭也不吃!” 林逸衣不动。 元谨恂也不动。 纪道在外面等着都要冻僵了,因为王妃不管,冷氏准备了年饭,这顿饭便移驾去了韩侧妃的院子。 如今众位姨娘都等着呢,王爷和王妃怎么还不出来,连罗氏都出来,年夜饭何等重要,是圣国每个人心中的大事,王妃怎么能不吃这顿团圆饭。 这可是过节呢!不去的话让王爷多难看,重要的是,王妃若不去,这王妃还想不想好好当了! “林逸衣!你不要太不像话!”元谨恂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一些。 “……” 过了一会,元谨恂探口气,出其不意的蹲下身,与坐着的林逸衣持平:“衣衣,我们谈谈好吗?” 林逸衣闻言冷清的看他一眼,继续翻书。 元谨恂突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林逸衣,我喜欢你。” “敬谢不敏。” 元谨恂闻言也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把你留在这里,但你想过你的父母没有,如果你死了他们会有多难过,你的兄弟和姐妹你也不管了,衣衣,我们不是为感情而活而成婚的,我们有自己肩上的责任,你——”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才跟你谈的死遁,而不是和离!” 元谨恂闻言,舒展的手臂半握了一下又快速松开,深深的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她两侧,看着她道:“你是我的王妃,以前是,现在更是,你明白吗?你这样抵抗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年夜饭也不出去吃,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想你?” ------题外话------ 求票,求票了4055加50,下午六千字更新了! 相爷党们,坐好一个小准备,王爷不是吃素的,当他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时,就会来横的,你知道的林逸衣的反抗能力有限,如果不幸吃了自己的媳妇,人家也是名正言顺的,相爷党们要镇定,镇定!吃了不见得就不是虐他啊!啊啊啊!   ☆、096二更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他,目光依旧,或者说不在意依旧:“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元谨恂顿时站起来:“林逸衣!你别太过分!” 林逸衣垂下头,不想跟他谈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 元谨恂不喜欢她的无视,忍了一会又蹲下身,快速让她抬起头,黝黑的眼睛里染了一层暴躁的血丝:“衣衣,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也别肆意挥霍我对你的妥协!” 林逸衣也认真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妥协,你愿意送给谁可以送给谁!” 元谨恂闻言,愤怒的看了她片刻,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转身离开。 今夜,永平王府的年夜饭没有王爷和王妃参加,众人也吃着无趣,草草结束…… 翌日,天蒙蒙亮时,元谨恂已沉默的穿好厚重的朝服,站在重楼殿内,毫不意外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重楼殿内的人战战兢兢的站着,无人敢上前一步。 元谨恂耐心的看看沙漏,厚重的玄色皇子朝服穿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肃穆,但此刻他却非常有耐心的敲敲门,似乎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并不着急。 年婳、方艺捧着一个月前赶制出的王妃盛装大气不敢喘的跪在外面。 元谨恂一直敲,负手而立,态度从容,每隔三吸一次,不急不躁。 纪道却急坏了,看看外面的天色,越看越急,越看越害怕,这……这要是耽搁了,可是砍头、藐圣的大罪。 天蒙蒙亮时,元谨恂依然不急不慢的敲着,厚重的朝服加上无力火热的地龙,他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秘密的汗。 纪道每隔一刻钟,要快速上前为主子处理。 元谨恂忍者心里的怒火,继续敲。 韩氏、王氏也已经准备好,见重楼院的门竟然开着,自然要进来先给主母请安,但进来后见王爷已经在了,竟然还在等王妃。 韩氏顿时心里一惊,突然跪了下来。 王氏见状愣了一下,本能的也跪了,直到跪下了她才茫然惶恐的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王爷竟然在等王妃?这一认识让王氏心里越加不好受,他平时正眼都不看自己,却—— 元谨恂敲着,越敲火气越大,就在他的耐心即将突破临界点时,房门突然开了。 林逸衣一身暗红色的王妃盛装,手上是重金打造的八凤钗,一个凤尾也没有作假,都是实打实的真金,沉重的落在头上,林逸衣神色比元谨恂还要严肃。 元谨恂顿时愣了一下,可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有一缕风从鼻尖消失,声音越见冷漠:“走吧。” 春思春香立即跟上,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元谨恂顿了三刻,最终也什么都没说,跟上。 在场跪着没动的众人呆呆的等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后,才抬起头,面面相斥的互相看一眼,神色震惊,王爷竟然忍了王妃这么久?最后还让王妃走在前面? 年婳瘫坐在地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越加摸不透王妃和王爷的现况,也更加揣摩不透王妃的心思。 但有一点,只要不是瞎子都看懂了,王爷在给王妃立威,他都要等的人,以后谁敢不等,王爷已对王妃的‘无理’退步,谁在不懂事的像上次一样往王妃枪口上撞,纯属活该! …… 永平王入宫的时候不算晚,但以他的身份来说却是晚了,众皇子皇女投来的目光却不是鄙视反而有些谨慎和讨好,毕竟现在呼声最高的两位储君人选就是永平王和永寿王。 而后者已经开始走动奔波,却至今不见前者有任何举动,不觉得很恐怕吗! ——传永平王、永平王妃觐见—— “儿臣(儿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洪福齐天,年年岁岁!” 高位上年迈的皇帝连续咳嗽了几声,身体看似越加不好,声音也少了一丝威严,多了迟来的慈祥:“谨恂来了?怎么这么晚,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咳咳……” 应公公赶紧递上手帕。 元晰推开:“无碍,别总那么紧张,林氏,身上的伤可好了。” 林逸衣叩首道:“回皇上,托皇上福,已经好了,让皇上挂心了。” “无碍,太后喜欢你,天天在朕耳边念叨你的好。” “臣媳不慎惶恐,有愧太后惦记,幸好臣媳前几日求母亲去寺里为臣媳取药,听闻大师说今年是瑞年,福禄双至国泰民安,如果再能有人侍奉佛前,更能另上天感受我圣国皇室的诚意。 于是臣媳与王爷商量,今日过后臣媳想以晚辈之身为太后和皇上祈福,顺便也沾沾父皇和太后的福气,趁机养养身子,皇室可别嫌弃臣媳用心叵测才好。” “哈哈!是吗——这可让朕为难了……”元晰嘴里说着为难,心情却特别舒畅,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就这么看着她,眼中任何情绪,或者说在做出今早如此明显的妥协后,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情绪来面对现在的状况。 元晰慢悠悠的喝口茶,目光一垂,故作不悦道:“谨恂,你什么意思,舍不得你家王妃。” 元谨恂回头,慢慢的看向父皇,声音出其的平静:“没有,有点惊讶而已。”然后垂下头,仿佛在回一个普通的话,没有前缀没有结语。 元晰偏巧很吃他这一套:“惊讶什么?”他是听大师说了,今年是祥瑞年,但这个时候……谁会进庙里求香,都等着分最后一杯羹呢,老大媳妇的此举,不得不说很贴心。 “惊讶她也懂事了!” 皇上、应公公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谨恂啊谨恂你真敢说,就不怕惹怒了你的王妃,再一急之下去了庄子,你急的两头跑!哈哈,咳咳……” 元谨恂闻言神色怪异的一笑:“是啊,就是不知道现在生气了没有……如果生气了,父皇可要给我说点好话。”元谨恂说完移开目光,神色有些疲惫。 “你小子!” 林逸衣羞涩一笑,毫不甜蜜。 “行了,去给太后请安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是。” …… 一路上元谨恂没说话,林逸衣也没说话,他们犹如两个成婚多年已经无话可说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在人前演绎着不存在的恩爱。 临近慈宁宫时。 元谨恂突然看着远方开口:“什么时候决定的?” “回府的时候。” 元谨恂苦笑片刻,语气自嘲:“把我当傻子玩很过瘾是不是?” “你把我当傻子养也很过瘾是不是!” “我们非要这样说话?” “你觉得我们还能怎样说话。” 不远处快速赶来两个身影:“这不是皇嫂吗?你们也‘迟到’了,哎呦,这会可要被太后娘娘训死了,妹妹还想着,妹妹晚了皇嫂在呢?” 永乐王带着永乐王妃快速走来。 永乐王妃依然是以前乐天派的性子,那天的不愉快似乎已经完全忘记,笑的眉目舒朗天真大气,背后还跟着两个循规蹈矩的娃娃,看着比带笑的永乐王妃要稳重的多:“快,叫皇叔皇嫂。” 林逸衣冲孩子打了声招呼,对热情的永乐王妃依然无视。 永平王直接无视她的抵触,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与永乐王交谈了几乎,给了连个孩子年礼。 永乐王妃见永平王妃还是那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性子,撇撇嘴招呼自家儿女,都是王妃,皇上还没死呢,摆那副嘴脸给谁看。 永乐王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冷清,有他的王妃在还很少这么安静,但永乐王见永平王仿佛没看见自己王妃那过分冷清的性子,想了想当初那一推,最终没有说话。 永乐王立即凑到永平王身边,谄媚的问:“皇兄,待会国宴,你给父皇准备了什么礼物,让兄弟开开眼界?” 元谨恂看他一眼,心不在焉的沉默着。 永乐王见状,摸摸头,不会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吧。 …… “孙儿(孙媳)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泽四海,国运昌隆。” 正中央的太后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年礼服,头上是一排九屏宝钗,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新年的庄重、气派;“快起,快起,你么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哀家可要派人是请了。” “太后是一刻也不离不开两位可心的王妃娘娘。”这话有些诛心,但因为是夜老夫开口,所以只有诚意。 太后亦久经沙场,好姐妹说了话她自己要接下,立即拉了一旁永寿王妃的手,慈爱的道:“谁哀家也离不开,各有各的好。”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在座的贵妇诰命们立即起身给两位王爷两位王妃请安。 因为都是女眷,永平王几乎是立刻带着永乐王离开了,留下两位王妃暂且陪太后。 永乐王妃早已入报喜鸟般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去,先把太后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又把她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让听的人心里犹觉得这可心的孩子调皮。 林逸衣中规中矩的坐在一旁,含笑以对,简单说了自己有意为太后和皇上祈福,太后开心的不得了,也是把永平王妃疼到心坎里,周围亦是一片赞扬永平王妃孝心的声音。 至于暗自里怎么说永平王妃拎不清,这时候显摆孝心错过扶持永平王的最佳时机,就是获得了长辈的盛赞,圣国上下的认同,也失了永平王的心有什么用。 但这话没人敢说,林逸衣就当没看到。 接下来,夜老夫人免不得吃醋几句,下面的人立即恭维。 围绕着两位老佛爷的欢声笑语拉开了序幕。 林逸衣在一旁陪着笑,谁也不可能忽略了她,尤其是如今的局势下,多的是永平王一脉的夫人们往永平王妃身上带话,为她们未来的一国之母,增光贴金。 林逸衣含笑的受着,不张扬,不自满,始终如一的微笑谦逊,反而让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说她没听懂还是不在意。 却无一人在这样众女眷云集的场合提起如今圣都官场沸沸扬扬的陆费案。 夜老夫人就坐在林逸衣旁边,趁众女眷都与太后寒暄的空挡,看向一旁的永平王妃,出于对皇家的尊重,夜老夫人还是先行颔首行了简礼,方开口:“王妃的身体可好了?” 林逸衣也回了一个问候,笑着道:“劳烦夜夫人记挂,好了。” 夜老夫人突然看着她,别有深意的一笑:“真要去祈福?”夜老夫人深沉的眼睛看着永平王妃笑。 林逸衣神色淡淡的回视,不骄不躁、无意无波。 “夜老夫人,您别总缠着永平王妃,就是再缠着也是太后的孙媳妇?我呀给你介绍一个你的?” 夜老夫人显然早已熟悉这样的模式,立即转了过去,开始与热情的‘媒人’评头论足一些小姑娘的闺房事。 林逸衣坐的近就是想不听也难,但心里份儿很静,隔壁的夫人让她加入讨论时,也很中肯的说南宫小姐看起来要好一些。 那位老夫人立即眼睛一亮:“看吧老姐姐,连永平王妃都如此说,你可要趁早!” 夜老夫人笑着不断点头:“趁早,趁早——”却不给明确的话。 “哎,老姐姐你再这样,好的都没了,只能从一堆小萝卜头里挑胖的了。” 然后夜老夫人笑了,对方也笑了。 除了夜老夫人恐怕没人把相爷和传闻在外面养的寡妇与娶回家对等起来…… 中午,以圣国多年的习俗来说,是阳气最盛,国运最旺的一刻,圣国习惯把新年第一道午餐设为国宴,寓意承接上天的恩泽,吸取一天的盛气,一年中平平安安,造福一方。 国宴,是圣国开年第一道大膳,空前盛大,人员众多,是一年中唯一男眷带着女眷坐在一起享受皇家宴席的时刻。 临近中午,千人大宴在上林苑拉开序幕,穿梭其中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花灯的摆设,戏台的搭建,宫廷乐司的位置,百官的座位,数不尽的佳肴,要确保每一道菜上席时的美观可口;要确保所有茶水飘出属于官品的不同味道;要照顾皇上跟前红人的各种用餐小习惯;要确保桌具、餐具,万无一失。 红毯唰的一声展开,三十位小太监,快速铺开一道火红的登天长廊,速度之绝,无一丝停滞。 国宴上方拉起祈天花灯,除了皇上上方的位置,一路从主台蜿蜒到台下,覆盖整个会场。 御膳房三百六七道蒸炉全部沸腾,宫里所有大小私厨均被征用;忙碌的气氛中无一人说话,快速行动。 太医院所有太医今日当值,应对可能会突发的事情。 宫内禁卫军团团围住上林苑,铁甲铮铮,金枪耀目,尽显皇家威严。 在皇宫的招福大钟敲响九下时,大小官员已开始带着夫人子女陆陆续续进场,每个人或交谈或论诗,才为一直沉默无语的上林苑带来一丝欢快的人气。 上林苑内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其它人已经快速离去,这里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迎春大宴。 王云雪不是第一次参加。 韩氏也不是。 两人站在王妃娘娘身后正在上书房外等永平王出来。 夜衡政早已去慈宁宫接夜老夫人。 永乐王妃带着两个在一旁讲笑话,说到开心处却只有她自己大笑,两个孩子谁也没给她面子。 反而,低着头,真心劝母妃别讲了,很丢人的,其它小朋友都在笑他们。 永乐王妃嘟嘟嘴,不禁觉得没趣。 韩侧妃见状微微一笑,都是有孩子的人,她很能体会永乐王妃现在的心情。 永乐王妃看了韩氏一眼,高贵的点了下头,没有交谈的意思。 韩氏顿时有些尴尬,立即收回目光,她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让永乐王妃屈就。 王云雪见状不知处于什么心思一扫今日的若有所思和苦涩,突然笑着道:“永乐王妃真是好福气,有两位如此可爱的孩子。” 永乐王妃闻言,抬头看了王云雪一眼,却不似王云雪当姑娘时般热情,也只是点点头,看向他处。 王云雪顿时被闹了个没脸,一时间心里委屈极了。 却有人嫌她不够委屈似的,在后面劝解自己的侍女道:“做人要摆好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是谁,该跟什么档次的人说话,可千万别不懂事,超过了界限。” 王云雪顿时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没有脸留下来。 永寿王妃高傲的看着王云雪,嗤之以鼻,再尊贵也是个妾,她就看不惯这些妾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美女能迷惑天下所有的男人,没完没了的秀下限。 尤其王家现在倒像永平王府,她为什么要客气,早看她不顺眼了,不过嫡女出身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站在林家大小姐的身后,林家可不如王家呢。 永寿王妃毫不掩饰眼里的不满。 永乐王妃无意帮腔,事实而已。 韩氏垂着头,垂着低低的,果然快乐是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看看王侧妃现在的下场,刚才她自己那点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王云雪忍者委屈却见永寿王妃还在轻蔑、挑衅的看她顿时怒了:“罗氏你什么意思!要不要也教导教导你的人不要随便抢别人的东——” 林逸衣突然开口:“闭嘴,狗咬了你也要咬回去吗!” 王云雪闻言顿时愣傻了! 永乐王妃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让她的两个宝贝只想离她远远的免得‘丢脸’:“皇嫂……哈哈!你太好笑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说句真理!哈哈——” 永寿王妃顿时扶着肚子看向前面沉默的永平王妃,和背后笑容见鬼的永乐王妃。 永乐王妃见她看来,顿时闭上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圈,表示自己没笑哦。 永寿王妃突然看向前方,仰起头,骄傲的道:“说什么都是虚的,有些人就是没有盼头了才会口没遮拦,本宫可要留着话给小世子积德呢。” 林逸衣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原地,并不回话,她只要确保身后的两个人不跟她们起冲突就行,其它的无所谓。 永乐王妃眼巴巴的等着永平王妃再给永寿王妃一击,结果等了半天发现没有后,不禁失望的咬咬唇,没意思。 突然永乐王家的小世子小声问:“母妃,为什么皇伯母说是小世子,不可能是小郡主吗?” 永寿王妃的脸色刷就白了,愤恨的瞪向永乐王府小世子。 永乐王妃立即把吓坏的孩子护在胸前,不高兴的回了句:“不让孩子说实话是怎么的!” 永寿王妃刚想说话,突然上书房的大门打开。 所有人立即闭嘴,永乐王妃立即换上璀璨的笑脸,牵着两个孩子亦步亦趋的迎上阳光俊美的永乐王。 永寿王妃一脸委屈的站在了永寿王背后。 永寿王体贴的问:“累不累。” 永寿王妃立即骄傲的扫她们一眼,摇摇头,深情款款的道:“等王爷,不累。” 永寿王点点她的鼻尖。 永寿王妃含羞带怯,当真是情浓意浓。 林逸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家王妃吗?还不如出门做些慈善的那些花瓶。 “走吧,国宴要开始了。” ------题外话------ 想看没有错字的就等会,每次一个小时后会更新出修改了错字的版本。   ☆、097乐乐 永乐王妃跟上。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林逸衣跟在他身后。 王云雪走在韩氏身侧,垂着头,心情很复杂,就因为她不是正妻吗?她便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尊严,陪太后不可再入内,没有王妃在场不可以随意拜见昔日疼她的长辈,连永寿王妃那种人也能随便嘲笑她! 王云雪顿时觉得很难过,以往所有的荣耀在她成婚后烟消云散。 王妃刚才凭什么为她说话,不就是仗着她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也有……如果她是王妃……她也一定会为下面的人出头,一荣俱荣易损俱的道理,谁不懂! 永寿王妃跟随永寿王走在第二位正好对着王云雪。 罗红颜扶着肚子,轻蔑的看她一眼,又好奇的看看她肚子,然后眼里全是讽刺之意。 王云雪见状攥着手帕,恨上了王妃,不让王爷雨露均沾她才会成婚这么久了没有孩子,如今还要别人耻笑,都是王妃的错!她有什么好,王爷凭什么那样待她! 一旁的韩氏眼睛盯着脚尖,当没感受到身旁的怨念,这位王侧妃必将会因为身份太过高贵,不安于现在而没有好下场! 上林院内,早已热闹非凡,各地赶回来过节的一品大员数不胜数,多的是人这时候过去攀交情啦关系。 就连向来傲慢做事不讲情面的费老爷,也难得拉下脸与东方内阁寒暄,不一会庄少监果然被叫了过去,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耀目城慕家,阔别二十年后首次被皇上一旨诏书,招会圣都,在这时候皇室对慕家的看中让立储的局面更加飘忽。 但慕老爷子似乎恍然未觉,对周围的喧闹没有一点兴趣,除了入圣都的第一天接受了外甥的拜见,没有任何与老朋友同窗会会的意思。 即便如此方便与人交流的时刻,慕家夜只是本分的与身边的友人聊天,似乎没有继续回圣都任职的意思。 很多揣测慕家还没从当年伴君如伴虎的打击中缓冲过来。 夜衡政安顿好奶奶,南宫夫人立即带着小女儿过来陪老夫人聊天,两家人因为一位过世的夜夫人,关系非常亲近。 南宫老爷子倒杯茶,严肃的坐在夜衡政身边,突然看眼不远处与庄少监谈的‘愉快’的费老爷子,突然平稳的问夜衡政:“那件事夜相怎么看?” 夜衡政身姿平稳的盘跪在坐垫上,玄灰相间的高腰朝服,衬得他越发桀骜,只是这份不训下最近隐藏了一丝疲倦。 夜衡政面色严肃的顺着南宫阁老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同样平静的道:“公事公办的话,自然是一命偿一命,如果陆老爷子出面,亲自向费老爷子求情,再加上皇上说情的话,估计只会是免了陆辰意的官职让其在家悔过。” 南宫内阁睿智的视线在夜相身上停了一息,于是收回视线,声音沉重:“恐怕没那么简单。” 竟然同时动费家和陆家,这是何等的胆量,这已经不是争储而是立威!目前为止南宫内阁实在想不出哪位皇子有这样的实力?还是皇上想归天前把自己一手扶持的两位老臣清理了,为下面的君主让路? ——永平王到!永平王妃到—— ——永寿王到!永寿王妃到—— ——永乐王到!永乐王妃到—— ——永真大公主到!驸马到—— 正一品以上唱词结束,通往主位的道路上立即让开一条通道,周围所有的交谈瞬间弱了下去,纷纷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叩首:“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参见永真公主!” 皇上御封的五位皇室有封号的主子,其中已经死了一位。 群臣跪迎,百官臣服,虽不是高呼万岁时,涤荡人心的盛况,但对王爷们来说已经是得意窥见的将来。 林逸衣在上千人的叩拜中,本能的晃了一下,下一刻瞬间垂下头不看周围的一切,这是一种震慑,皇权崇高中,万民臣服的信仰,而此刻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就是所有人信奉的中心,弹指间红颜老、英雄折,也不足以表述这一刻,皇权被无限放大的震慑。 韩氏、王氏,所有三王以公主带来的儿女侧妃,均没资格享受这一刻的荣耀,除了原配,即便是继室也要婚后五年品德无失,才可享受夫家的尊荣。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路过夜衡政跪的最后一步时,步履更加沉稳,神态越加肃穆,表情动都没动一下。 林逸衣暗红色的王妃衣裙滑过夜衡政的眼帘,又快速消失…… 三王落座,元谨恂叫起。 夜衡政带头起身,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起来个,想在这时候表忠心的自然可以找三王喝一杯,但能参加国宴的人那个是脑子坏了的,这时候就是隶属了不同的党派,也没人上赶着显摆。 一时间,三王这里反而成了最清净的地方,还不如围绕在永真公主和驸马身边的人多。 千余名臣子及其家眷再次恢复喧闹。 男人们围在一起聊些各地的喜报,关系很好的小声的议论着陆费两家大事。 女眷们闪躲的目光毫无差别的对上了首次陪同永平王出席国宴的永平王妃,然后又因为不敢多看,快速避开,转而与相熟的人分享着惊鸿一瞥后的感觉,但这时候谁敢说不好听的,只能是无限放大优点罢了。 众位千金小姐则谨慎的多除了敢打量三位王爷身边的无关紧要的人好而一些侧妃娘娘,无人敢明目张胆的看三位王爷。 夜衡政又不是女人,坐好后便陪着岳父聊天。 南宫夫人突然对夜老妇人道:“永平王妃看着真是个人物,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能不被身边的视线所绕,是个拿得出手的人,想不到林家还能养出如此钟灵神秀的女儿。” 夜老夫人呵呵一笑,苍老却红光满面的容颜笑的异常认同:“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时候还想着为太后和皇上去太古庙祈福,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夜衡政听到太古庙,本能的顿了一下。 南宫夫人突然小声的道:“真要去吗?太后准了?” “准了,你出去寻欣儿的时候太后准了。” 南宫夫人闻言表情突然有些怪怪的凑近夜老夫人道:“听说她跟永平王关系不太好,莫不是……” “别瞎猜,我看两人好着呢?上次永平王妃受伤,永平王态度十分明确,以后那样的揣测少说。”夜老夫人说道最后已经是忠告。 南宫老妇人闻言,赶紧诚惶诚恐的应下,不敢有丝毫马虎。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瞬间抬头看向永平王身边的王妃,下一瞬间顿时让他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眼里只剩下她,慢慢转过来的目光。 林逸衣对上夜衡政,见南宫欣坐在夜老夫人身边,嘴角苦笑了一下,又回到茶杯上。她身边是元谨恂,他身侧是南宫欣。 夜衡政一瞬间要冲起来拉她离开。 元谨恂突然回头为她倒了杯茶,然后又回头与永寿王说着什么,动作不显亲近,但无形中的熟挚的感觉让夜衡政顿时坐会座位上。 南宫老爷子严肃的声音瞬间响起:“夜相!是不是不舒服——” 夜老夫人同样担心的看过来:“怎么了?熬不住了,我就说你身体不好,让你跟皇上告假,你不听,用不用……” “不用。”夜衡政一瞬间冷静下来。 夜老夫人闻言敏感的看了周围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南宫这小子跟政儿说了什么。 南宫内阁顿时一脸苦相,面对夜老夫人,平日高高在上的他没有人任何气势。 夜衡政再次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察觉到那边的动静,也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了一下,林逸衣移开,夜衡政没动! 下一刻夜衡政突然站起来,向林逸衣而去。 南宫老爷子想拉他一下,都没有拉住。 以夜衡政的身份去陪三位王爷聊聊没有任何不妥,周围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就瞬间转开,毕竟这种场合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举动。 林逸衣顿时看向走来的夜衡政,发现夜衡政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瞬间疑惑不解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见状,向前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下一步依然迈了出去,他现在终于明白她说的话多认真,她一直觉得他没必要参与的事情是什么,的确!永平王妃,即便是现在将来他都要跪的身份! 元谨恂突然转向夜衡政:“皇弟,我就说不能聊十二州战事,怎么样夜相来了吧。” 永寿王哈哈一笑:“夜相对这场战役还是一样深恶痛绝啊,来!给夜相看座!” 夜衡政径自走到永平王妃面前,嘴角闪过一丝自嘲又安心了的笑意:“我敬你一杯……”说完不等林逸衣有举动,一口喝完了手里的茶,转而看向永寿王,仅仅能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然后转身离开。 元谨恂瞬间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垂着头,摩擦着被夜衡政敬的这杯茶若有所思。 永寿王奇怪的看样永平王妃:“这是怎么了?” 林逸衣瞬间看向永寿王:“稀罕没见过,怎么样,用不用我也敬你一杯,让你的夫人好好看看我,省的不断的斜眼打量,再把眼珠子掉下来了,让永寿王难做?” 元谨庸顿时扫向罗红颜。 罗红颜瞬间无措的看向永寿王:“妾身……妾身只是……” “行了!看了多少次了还没看够!” 罗红颜闻言垂下头不敢回话。 元谨庸面上不好看,就算红颜看她了,她至于明目张胆的指出来,难怪不得男人心,就这样的脾气,长的再好看也没男人稀罕,更何况长的也不是多国色天香的一个,顶多是顺眼罢了。 永乐王突然心情不错的大笑:“夜衡政真有意思,恐怕在场也只有他敢明目张胆的跑上来,以敬茶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看皇嫂一眼。哈哈哈!羡慕死多少只敢偷瞄的。” 永乐王妃夜立即掩嘴一笑:“那是,你们刚才恐怕没注意,在皇嫂落座时多好目光看了过来,皇嫂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当真是我们的表率。” 永寿王妃突然道:“自然是表率,皇嫂可是今日的稀客,不好奇她好奇谁。” 元谨庸顿时觉得自家王妃话中暗含的意思一针见血,自己不检点别人,还怪别人看! 林逸衣微微一笑:“既然是表率,不如一会我禀了两位同跟我去太古庙如何。” 永寿王妃、永乐王妃瞬间不说话了。 永寿王到是想说,但跟一个女人较劲,他尚且没那么厚的脸皮。 夜衡政坐回去。 夜老夫人顿时看向他,身边已经没了南宫一家的影子:“你刚才去干什么?”夜老夫人说完,瞬间向永平王妃的位置看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衡政手指颤了一下,顿时把被子按在桌子上,让自己冷静,这种场合他什么也不能做!永平王妃!尽然真的是永平王妃! 夜衡政突然很想笑,笑他自信至今竟然是最无法彰显优势的局面,当初他对她口中的那个人的轻视,今日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木归兮的反常和林逸衣坦白后,他本能的回避是第二次错觉,那日抓住的一根稻草,最终只是稻草从手中滑落了。 夜衡政可笑的望着他按在桌子上依然再抖的手,心里一阵揪痛!是他晚了一步吗!是他太自信吗! 不是!是即便那个人真是永平王,他也自信赢得不是元谨恂,因为林逸衣背后还站着的两个女人就能说明一切问题,林逸衣一切强调她不喜欢有妾的男人!这种不喜欢比陆夫人不喜欢陆辰意纳妾更加成熟,她没有一味的求对方为她改变,而是选择直接放手。 既然他们已经分开了,他为什么不能跟林逸衣在一起,就因为她是‘前’永平王妃! 夜衡政绝对相信林逸衣说过的话,他们曾协议‘和离’,只是如今不知处于什么原因考虑元谨恂又把她叫回去而已?爱? 不是夜衡政贬低元谨恂,元谨恂那人从头发丝道指甲盖恐怕也集合不出这种情绪,再加上元谨恂身边环绕过太多莺莺燕燕,怎么可能突然对几年来不闻不问的王妃谈情?只能说他有目的? 目的是什么! 夜衡政突然冷静了,他和林逸衣之间与元谨恂没有关系,元谨恂在纳了王家小姐时候就应该知道他和林逸衣不可能。 如果他与林逸衣有情,沈氏不会怀有身孕,王家小姐不会进门,毕竟元谨恂有为了林逸衣拒绝这一切的能力。 夜衡政想到这些,手突然不抖了,目光陡然清明,看向林逸衣的目光有了理解和敬佩,跟元谨恂谈和离,要拒绝多少诱惑才能看淡她的位置,以至于让她不惜以生命为耳策划一部《龙功天下》,也要离开,这不足表现她的诚意吗? 夜衡政平静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林逸衣的目光,夜衡政突然温和鼓励的对她笑了一下。 林逸衣见状微愕,继而也回了她一抹浅笑。 下一刻两人默契的快速收回目光。 元谨恂本敲击玉扳指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敲击,一下一下很有耐心。 夜衡政安抚的为夜老夫人道别茶:“孙儿没事,不过是最近没有睡好而已。” 夜老妇人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他一眼:“真的?” “真的,您刚才跟南宫夫人说永平王妃年中要去太古庙为皇上、太后祈福?” 夜老夫人闻言顿时拍了孙子一下:“你呀,为了这点事去打扰她,也不怕让她难做,挺好的一位姑娘,你回头对永平王说对人家好些。” 夜衡政突然道:“这恐怕有些难!” “你——”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上林苑顿时寂静无声,只余群臣起身下跪的声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福泽四海,岁岁安康,贺我圣国国富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一会,上方传来一声沉稳威严的声音:“起。” “谢皇上。” 永平王、永寿王顿时侧身一步:“儿臣恭祝皇上岁岁康泰,愿我圣国永远昌盛,儿臣等愿为父皇分忧,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好!身为我圣国两员大将,就要有一夫当开万夫莫开的气势,就要有舍我其谁的胸怀,两位将军要率领我圣国万千好男儿打出圣国的雄风,打出圣国的威严!”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群臣起,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下来是毫无悬念的钦天监启天,庄重的仪式、虔诚的子民,祈祷明年依旧风光明媚、国泰民安。 仪式结束,象征五谷丰登、金秋纳福、春香满园、夏荷星眀、冬雪丰年的五谷率先在五位太监的手中稳步送往皇上的龙案。 紧接着上百位宫女太监,依次把上万道菜品纹丝不差的送往每个位置,道道菜品飘着刚出锅的浓烈香气,举苑上下一片祥和之态。 在这何乐的氛围里,夜衡政突然抬头看了林逸衣的桌面一眼。 ------题外话------ 是不是已经去过圣诞夜了! 生日快乐巫巫! 凌晨有二更,此二更乃乐乐爱鸟一号至五号,以与十天前用票买断,所以此二更不求票,(*^__^*)!生日快乐,圣诞节快乐! 凌晨见,亲爱的们,想看无错别字版,一样是一个小时后。   ☆、098生日 见她桌面上是无差别的饭菜,夜衡政回头跟身后的宫女说了什么。 小宫女依言退下。 烈日帝元晰看着他距离最近的几张意气风发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年复一年的进行着这一切,已经激不起当年的豪情,他几乎也都要忘了,当初他如何诚惶诚恐,何等豪情万丈。 那时候他觉得他能带着这些人,为圣国创造不休的传奇,建造永不覆灭的霸业,如今他已经老了,说不清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今天一样的情景,却不豪情的心。 有时候他觉得他能坦然接受死亡,因为这一生他已看到自己名垂千古的功绩,可下一刻他又难免贪生,霸着这个位置身体,不愿挪动分毫。 烈日帝感慨的想着…… 林逸衣的桌子上被放了两杯红枣汤。 林逸衣突然笑了一下,端起了冒着热气的杯子,继而眉毛一挑,但还是喝下了第二口。 另一边的夜衡政无奈的摇头失笑,挑剔,但能让挑剔的她选择第二口,已实属不易,不是吗?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林逸衣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看台。 郑东儿把百尺红绸舞出了绚丽绝彩的华章,他身旁的山海就在翻滚的红绸当中,心平气和万剑归一、虎虎生风的舞着一套武当太极剑。 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让绝妙的舞曲顷刻间远离,仿佛只剩下当中的男子于江山红尘中行者自己独有的步伐,舞出一道朗朗乾坤! 所有人的视线均被舞台上男子那平和缓慢中仿佛酝酿着无限力量的剑法吸引,仿若真有的有人在海浪滔天的世俗中闲庭信步,仿佛能看到芸芸众生的繁闹中,中流砥柱的般的帝王始终淡定从容。 但也有人没太在意上面表演了什么,比如夜衡政,他在琢磨林逸衣还差点什么?她不喝茶不喜欢喝白水,红枣汤是她在家随手的饮品。 另外她不吃太肥腻太清淡的菜品,这一点她几乎可以说是挑剔加难伺候,她入口的青菜再青也是用肉汤滚过的,她选择的肉食再腻人下面一定盖着青菜,大多数时候夜衡政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吃出什么感觉。 总之此刻,桌子上没有一道符合林逸衣的口味,夜衡政再次吩咐身边宫女什么。 小宫女依言下去。 谁在皇宫没有几个自己人,这时候就是展现自己人最大作用的时刻。 元谨恂同样没有看远处的表演,他也没有盯着身侧的人看,只是忘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红枣汤,平复心里翻涌的情绪!当真是体贴周到、让人心折!完全把他元谨恂当空气无视了! 此刻远在御膳房的广阔大厅内,负责甜点的六公公觉得邪门了,怎么相爷和王爷改口味了都喜欢喝红枣汤和核桃酥?还都现在就要,不过王爷那份红枣汤刚才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咦?送吹来的红枣汤呢?被那个臭小子喝了!算了算了,今天如此忙,就让这些兔崽子们补充一下体力。 …… 林逸衣在山海圆满的完成最后的收势时,目光放转向餐桌,为不可查的松口气,这一役她求曲艺坊将来再不被封类《白狐》题材。 说来这件事也在林逸衣的衣料之中,就是《白狐》因为最后那幕曲子涉及情情爱爱被要求封演,殊不知那已经是林逸衣修改了所有暧昧语句,在以宣扬孝道环境下的揉和,还是这样的命运。 下一步曲艺坊紧跟常来的步伐,会同时退出三部与美食、食材和神话有关的戏目,另外《三国演义》第一幕《空城计》将在年后上映,主唱依然是山海和郑东儿。 只不过一向以女装示人的郑东二,这次是以诸葛亮的形象现身,山海则是足智多谋的老将司马懿。 另外常来在耀目第三家分馆已经落成,以耀目为中心,周边还有三座富饶美丽的城镇,四季如缓存、资源富足。 虽然在地理和民俗书籍的介绍中,林逸衣对那些城镇已经有直观的印象,但她还是习惯眼见考察,依如当初她先选择了耀目。 所以她必须离开。 舞台上挑起了欢快的胡旋舞。 林逸衣发现桌子上多了两盘核桃酥,一盘在元谨恂那,一盘在她手边,林逸衣见状顿时瞪了夜衡政一眼,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夜衡政嘴角微抿,低着给夜老夫人夹菜。 “谨恂!”高位上的烈日帝突然开口。 永平王平静的起身,拱手:“父皇。”态度诚恳依旧儒雅。 元晰年迈但不浑浊的眼睛看着元谨恂,突然道:“带着你的王妃帮朕回敬所有臣子。” “是。” 元谨恂态度平静,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瞬间不平静了,什么意思,皇上决定是大皇子永平王了!在国宴上代替皇上回敬臣子只有太子才有这样的荣耀。 寿妃顿时脸色难看。 永寿王脸色也片刻僵硬,但这样的场合下,几乎是瞬间又恢复如常。 元谨恂机械的起身,下意识的伸出手扶身侧的女人。 林逸衣到底做不出藐视皇权的事,只是停了一息,便扶着元谨恂的手起身。 夜衡政垂下头,吹开手里被攥紧的茶叶。 所谓回敬所有臣子,不过是十几桌一品大员。 元谨恂此刻心里与所有听到皇上话的人一样,心情复杂,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是因为皇上给他的这份荣耀,而是身边的女人! 他多么想把她无所谓的脑袋砍下来,让她知道无视他的最终下场是什么,或者给夜衡政配上一个更体贴更温柔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再或者把她扔于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看,堂堂永平王妃跟别人做了什么! 但所有这种情绪沉淀以后,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了,只觉得手足无措,心里猥琐,一时间不知道哪根触角伸错了,要入蜗牛、乌龟一般,碰哪缩哪? 该缩的人不是他们吗?为什么他反而想拆散别人的恶人! 元谨恂从最年长的陆长善敬到最年轻的一品内阁南宫肃,自始至终他说了什么,完全没有没有意识,只是在想,赢了吗?这一圈下来他还敢不敢把她带入人前,赢了吗?赢了吧! 台上的元晰看着元谨恂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说的每件事,赞扬的每句话均没有出错,谁有何种功绩,受到何种嘉奖,甚至数据都不差,但他那没有趁此机会传递任何信息的眼睛让元晰心里欣慰妥帖。 确认两个孩子往回走时,元晰已经不担心的看向被他召回来的一方豪杰们,开始与他们叙旧,顺便追忆当年在那些地方的记忆画面。 突然林逸衣觉得脚下有什么一动,林逸衣本能的抓了下元谨恂的袖子,又快速稳住身形。 元谨恂脚步猛地一顿,目光一扫刚才的温和瞬间袭向十米外一个怯懦垂首的小太监,然后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小心!” 元晰正好捕捉到这一幕,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既欣慰儿子最终不是一个只听不做的懦夫,有为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狂妄凌厉心惊,一人到了何种境界,才能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当死人看! 但下一刻又被他牵住永平王妃的手弄得哭笑不得,这个孩子,真让人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实在是…… 可又忍不住想,有个如此在意的人,他应该不会走向他的老路,毕竟永平王妃好似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元晰想到元谨恂纳妾当夜跑到他王妃的庄子上,元晰是又愤怒又觉得哭笑不得,想他的后宫中当年除了慕儿,没人敢顶撞他了吧。 当年尤不知她存在的珍贵,最近反而常常想起了。 “皇上可是想起当年与费大人飞马一跃了!那可是我们荣城至今保持的最高纪录,让多少武才子至今望尘莫及。” 元晰闻言哈哈一笑:“老了,老子……”现在的他恐怕连上马都不敢了,这样的心态下,他早已不是当初戎马天下的烈日了。 林逸衣抽了几次没有抽回手,便也垂着头跟上他的脚步,她如果在这种场合跌一跤,确实够难看的。 夜衡政皱着眉,看向那小太监的目光冰寒无比。 永寿王则暗暗皱眉,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要来何用! 元谨恂扶着林逸衣的落座,很贴心的举动,但冷静的目光从没有落在她身上。 元谨恂除非是圣人才能当今天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他没在她险些铁道时补上一下已经是他今天神智不正常,多余的恩爱,恕他无法做到! 元谨恂松开林逸衣的手,一瞬间觉得脱离般神色疲惫,他本俩计划把她介绍给所有名媛夫人,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的重视,以后再不能议论一句她争风吃醋与否。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他连一丝假笑就笑不出来,还做什么表象?可笑! 林逸衣眉头紧皱,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在忍无可忍时,她不得不看向元谨恂,承受着钻心的疼痛开口:“放……手疼……” ------题外话------ 看到题目也想到有三了,对!大家猜对了,不过下半夜不审核,大家九点来刷吧! 圣诞快乐! 巫巫生日快乐。   ☆、099快乐 元谨恂猛然回神,才察觉到刚才根本没有放开林逸衣的手,顿时脸色比林逸衣还难看:“对……抱歉。” 林逸衣摇摇头,忍忍就过去了:“没事。” 不远处的夜衡政突然见林逸衣神色不对,顿时拿起酒杯直接走了过去。 元谨恂瞬间站了起来。 夜衡政步伐顿了一下,率先对元谨恂一笑:“下官恭祝永平王新年大吉。” 元谨恂思维停顿了一下,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顿时恢复如初:“一样。” “永平王妃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 “大概是觉得核桃酥不对胃口,这几天她有些肠胃不舒服,所以不怎么吃酥脆的糕点。” 夜衡政顿时讶然:“怎么会?不是养好了?” 元谨恂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是他又弄坏了? 夜衡政担忧的看眼林逸衣,他不是不在意元谨恂想什么,而是至始至终觉得元谨恂就不会在意,自家兄弟迟早要知道他跟衣衣在一起,何况元谨恂明显是知道的,所以夜衡政没想当着元谨恂的面伪装什么。 他能理解元谨恂偶然‘借用’一下衣衣,毕竟元谨恂的身份在那里,不可能说断就断,但前提是不能让衣衣不高兴,下去找元谨恂谈一谈,林逸衣对付他不行:“既然身体不是,保重才是。”然后端起酒杯敬向一旁的永寿王:“永寿王妃快生了吧……” 三步之外淡淡的声音传来,林逸衣一时间因为诡异的气氛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在这样的气氛下她表不表达什么似乎也不重要了。 由夜相开了头,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敬落空的三位皇子,一场盛大的国宴,进入了最活跃的阶段。 临近终了,皇上早已经离开,在场的人似乎才刚刚放开手脚,尽情品酒尽情尝鲜,由三大酒楼参与协助御膳房打造的这场盛宴,前所未有的让众人有种喝饱喝足的感觉。 林逸衣摸摸手边晚的温度,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再次要再多加一层油,能更好的保温。 国宴在未时散去,夜衡政趁元谨恂欲上车的空挡,把奶奶交给林逸衣,拉着元谨恂去了一旁,神色严肃,直接表明态度:“我坚持!王爷,她不适合你!问句让你觉得没必要又矫情的问题,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知道常来对她意味着什么吗?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为什么对她的看法有很大的逆转,但,王爷,你们已经和离了。” 元谨恂闻言看眼不远处与林逸衣说话的夜老夫,突然很烦:“我想静一静。” “好,你放松,其实你并不喜欢她,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让你产生的错觉。” 元谨恂没有回话,转身率先上车,现在的他十分清楚,他能跟夜衡政说什么,或许在第一个问题上就能败下阵来,但那又如何……永平王妃不可能是相夫人…… 元谨恂累了,靠在马车上什么也没想,知道林逸衣上来、启程他也没有睁开眼。 林逸衣前脚下马,后脚圣旨就到了。 元谨恂看着颁旨的应公公愣了好一会,才带头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平王妃林氏得天地厚赐,性情梳达,敦厚婉约,更心诚孝……特准其明日起入太古寺侍奉佛祖,为圣国祈福,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应公公笑容揶揄的看眼永平王。 永平王嘴角动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可笑,皇上和应公公这是想看他‘追妻’的笑话,竟然还下了道旨意‘成全’林逸衣,这是说林逸衣就是想‘反悔’也不可能吗! 元谨恂觉得皇上真是没事做了,才会觉得看他们两地分别很有意思,难道不知道分别久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元谨恂接过圣旨,心情沉重的拍拍应公公的肩,什么都没说也没赏,直接转身离开。 应公公一时有些懵,但下一刻想到皇上把永平王妃支走,永平王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皇上不就是看永平王吃瘪吗? 这样一想,应公公上了年纪的脸喜庆了,觉得永平王这孩子遇到现在阴晴不定的皇上也挺倒霉的,一会想立王爷当太子,一会又觉得便宜了他,还好有位永平王妃能让皇上解解闷。 林逸衣直接回重楼院,带着春思春香,拿上自己早已收拾好的手稿准备离开。 突然厚重的重楼院大门关闭,重楼院内所有的仆人长随,通通垂下头,无论夫人说什么都当没有听见。 林逸衣瞬间扔下包袱去打开 早已有人拿了长木,盯死了折扇大门:“回……回王妃……王爷有另,该王妃离开的时候自然就开了,王爷让王妃不要操之过急……”小厮越说越小声,最后说了什么他自己都听不见。 林逸衣看眼盯死的大门,毫不在意,目测下重楼院院墙的高度,直接道:“来人!搬梯子过来!王爷总不会告诉你们梯子也不能搬——” 春香突然跪在地上,眼里已盛满了惶恐:“娘娘,王爷让咱们明天走,咱们就明天再走吧……” 春思也跪了下来,急忙点头。 她们已经领教过得罪王爷的下场,不希望王妃一意孤行也是那样的结果,何况只是等一天而已,有圣旨在王爷还能不让王妃走吗? 林逸衣看眼她们恳求的目光和在场所有跪着的人,又望了眼院墙的高度,最后苦笑一下,捡起地上的包括,想回走去:“我累了,放水。” 春思、春香顿时擦擦眼泪,喜极而泣:“是,夫人。” 林逸衣泡在热水里,手搭在水池的边沿,想着夜衡政应该打听过圣旨了吧,见到她不在想必是知道她今天不会去了。 林逸衣想着向前一步,把后背交给春香,她自然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处境尴尬,元谨恂也干干。 元谨恂现在可能还不习惯,或者还在新鲜她的叛逆,其实她离开了时间久了,这些都会慢慢淡去,恐怕时间更久更久了之后让元谨恂回忆这段过往,元谨恂也不愿意了。 林逸衣怕在玉沿上,任水流过她的后背,洗去今天的疲惫:“对,脖子的位置揉一揉。”几斤重的饰品戴在头上压的脖子都要断了。 …… 永寿王府内。 元谨庸一回府瞬间摔了侍女端上的茶杯,顿时看向一旁的罗红颜。 罗红颜镇定的看了他一眼,搭上侍女的手离开,她早已经不再幻想他的爱情,至于他高兴与否与她有什么关系,他如果真羡慕永平王妃去太古寺祈福,他大可以自己去,不是比她去更好! 也不想想,她可还怀着孩子呢,佛家会不会收她,那种附和在身怀六甲的她身上是不是显得诚意不足,竟然怪她没有提出去太古寺祈福,才让他失去这次代皇上回敬臣子的机会简直荒谬! “你站住!你哪里?罗红颜——” 罗红颜瞬间回头:“孩子不舒服,我回房躺一会。” 元谨庸想到即将出世的嫡子,忍下心头的火气,在她走后,立即传了幕僚共议如今的局面。 …… 红色绚丽又不失庄重沉稳的庄府之内,庄少监历来严肃冷漠的脸上依然有些晕,东家?王妃? 庄少监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对,眼花…… 庄父用同样严肃的表情叫住庄少监:“去书房。”他虽然没有儿子官位高,但学富五车的底蕴出来的气质丝毫没被身居高位的儿子比下去。 书房内,庄父看向若有所思的儿子:“因为费老爷的事?” 庄少监的面色立即恢复正常:“不是,让父亲操心了,费老爷的事孩儿自会秉公处理。” 庄父闻言,看了儿子一会,见他不似说谎,便语重心长的叹口气:“你站的比我高,看到肯定比我多,这时候出这种事,恐怕没任何人想到那么你简单,你……好自为之……” 庄少监立即拱手道:“孩儿只为皇上办事。” 庄父闻言,看了儿子一眼,最终没有深问,庄少监从小到大没有另他失望过,如果真的会有一场无妄之灾等着庄家,庄家想躲也躲不过去,罢了,罢了。 …… 夜衡政乘着马车漫无目的在永平王府转了一圈,又去后门转了一圈,最终觉得影响不好,立即去了木苑:“我要你进去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木归兮眼里的眼屎还没有剥干净,没听清师兄在说什么。 “我让你进永平王府看看你嫂子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他这些天已经太过频繁出去永平王府,对现在的局势没有任何好处。 木归兮瞬间清醒了,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那个死女——女——她什么时候告诉的。” 夜衡政收回视线,心里有些自嘲:“是我的原因,一直太过自负,即便后来她告诉我,我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行,这件事我们都有欠缺,所以——” 木归兮疯了:“什么叫你们都有错!都是她的错!她——” “我是说我和元谨恂都有错!你还需要说第二个字吗!”夜衡政盯着木归兮:“你该知道元谨恂跟他的王妃没什么感情,元谨恂的性子你更是清楚,他对一个女人再好也有限!” ------题外话------ 圣诞节快乐。 今天别刷了哦,我睡觉去。   ☆、100 “那她也是永平王妃!”木归兮愤怒的吼着!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夜衡政清醒! “一个出门都不被过问的永平王妃?”夜衡政的声音微带讽刺,神色疲惫。 木归兮已经疯了:“那又怎么样!她也是我们的嫂子!” 夜衡政安静的沉默片刻,声音沉重的道:“我相信她说过的,既然她和永平王和离了,再换一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个鬼!”木归兮觉师兄的想法越来越需要太医:“和离了还有脸找男人!” 夜衡政突然平静的拍拍木归兮的肩,手掌紧紧的扣着他的肩膀:“别用这样的心看给予你生命的人,她们有权利享受与你一样的条件,并有资格得到你的尊重!” 木归兮忍着肩上的疼痛,顿时收回刚才的话题:“但——那人不该是林逸衣!” 夜衡政苦笑片刻,不想跟任何人争论这个问题:“已经开始了,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记住!不要直呼你嫂子的名字,不管是跟我还是元谨恂,都是你嫂子!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元谨恂今天情况不对!”夜衡政直接把木归兮从床上提出来,扔他一套乱七八糟的衣服:“从正门进去。” 木归兮心里想骂娘!手指想捏死人!怀着暴躁的情绪他不得不看看那个很厉害’的嫂子:“死了才开眼!” 夜衡政靠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平日无所谓的高傲,此刻有些悲凉,他已经明白了林逸衣那句话的意思,更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无论他们谁的不放手,最后被谴责的都是她。 她该恨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让她离开,这本来不是她该承受的…… 不一会,木归兮脸色阴沉的上车,讽刺的看眼师兄:“吃的好,睡的好,明天启程去国寺!” 夜衡政仿佛没听见,问出最在意的问题:“元谨恂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跟你一样想办法对陆长善费宪!我出来的时候正在跟幕僚在书房里说话。” 夜衡政松口气:“你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看一次。” 木归兮闻言彻底爆发:“你疯了!因为大哥是你吗!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去睡觉!随影走!” 夜衡政张了张嘴。 快速被木归兮堵过去:“你说的真对!我该劝大哥放手!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随影赶车!你家主人疯了!你也疯了吗!” “相爷……” “……走……” 木归兮满意了,这才对! …… 林逸衣从浴室出来,突然看到夜衡政背肌笔直的坐在客房的的软榻上神色专注的看书,他长发微湿完全没有束起,身上简单的披了一件入寝前的单衣,发丝全然披散在肩上,与他严肃的样子形成对比。 林逸衣眉头皱了一下又快速舒展,当他不存在的欲从容走过。 在她接近门扉时,元谨恂突然开口:“我今晚在这里睡!” 林逸衣突然回头,见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状态坐在那里。 春思、春香以及所有人已经一致垂下脑袋,就算再迟钝的下人也看出王爷和王妃有问题。 元谨恂翻开一页,声音沉稳的传来:“明天就要走了,不觉得我该留下来送你?”他说着,可除了嘴在动,没有一点跟对方说话的诚意。 元谨恂也不可能有诚意!他现在没有走出最极端的一步!已经让急躁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他今天单要控制他的脾气已经用完了他所有耐心! 再说?元谨恂心里嗤笑:他有什么资格对林逸衣有诚意? 他又没有让她娇嗔以对的能力,又没有让她心怜而笑的心情,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林大姑娘有诚意? “随你。”林逸衣连看他第二眼的心情也没有,直接带人进去。 元谨恂猛然觉得一点也不意外林逸衣的表现。 曾几时起,他竟然觉得他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冷漠、寒意、没有什么比无视,更能表现林逸衣不在意一个人时的干脆? 他还真是想得开?是因为见了今天夜衡政的举动?元谨恂自嘲的冷笑过后,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夜衡政的存在让他做的一切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付出哪抵得上夜衡政的义无反顾! 瞧人家,人比他‘干净’,头低的干脆,在雪地里一待一个晚上,举着搓衣板毫不觉得丢脸可怜,所有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受到更好的待遇?他又没有跪下过! 对!他又没有跪过! 真他娘可笑,元谨恂现在就有种想笑死夜衡政的冲动!他那诡异的想法,永远不知道为什么的为什么,竟然都用在了林逸衣身上,难道也让他降尊纡贵的去跪!没事他娘的在雪地里等一个女人!她就满意了! “滚下去!” 大厅里的人一哄而散。 元谨恂突然又觉得呼吸困难,但下一瞬他又瞬间压了下去,坚挺的依然直坐在那里,神色比干脆更难看跟严肃。 林逸衣已经睡下,在她看来元谨恂这点骄傲还是有的,不至于半夜做什么。 元谨恂觉得他也是有的,但现在他为什么要有!没有人需要他有了?对方更不稀罕他有没有,他有给谁看。 元谨恂目光冰冷的让人把谁在榻上的春思春香的抬下去,然后抖落披在外面的衣衫,直接入内。 林逸衣在他躺下的一刻,突然睁开眼。 “你是自愿,还是我出手。”比他神色更冰冷的是的声音,仿佛在谈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林逸衣望着朦胧的烛光下,模糊不清的床顶,声音平静谨慎:“何必让我们彼此都不好看,你不差这点。” 元谨恂的声音也很平静,因为坚定所有连暴躁都没有:“差不差这点不用你说,你只有两个选择,平静的接受下面的事和难堪的接受接下来的事?” 林逸衣嘴角自嘲的动了一下,但没有发出相应的声响,声音在静谧的幽静空间内显得更加舒缓:“我有选择吗?” “有,反抗至少让你心里好受!回头可以把错误都归结到我身上,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原谅你!” “既然如此……那我凭什么不反抗……” 元谨恂闻言思索把手枕在脑后,近乎自言自语道:“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不反抗……”他凭什么认为她不会反抗……“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林逸衣猛然起身想大声喊。 元谨恂迅速跃起,捂住她的嘴把她按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眼里一丝光彩也没有,比她眼里的怒火还要空洞悲凉,声音怨毒:“告诉你,我比你更厌恶接下来发生的事!但我们只能一起恶心,你明白吗——” “唔唔——唔唔!——” 元谨恂抽出贴身的匕首,瞬间隔开彼此的衣服,下一刻已经坦诚相见。 林逸衣瞪着她,死命的瞪着,即便觉得机会渺茫也不放过任何可能, 元谨恂冷静的回视,今天他的怒火用完了,一直在检讨的心也用完了,甚至感官也用的差不多。所以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不用祈祷他的同情,早没了。 林逸衣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疼的奋力反抗。 元谨恂看着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憎恨、怨毒的眼。 这一刻他不需要这些…… 或许他也觉得从此以后没有机会了,或许他也知道这么做导致的最后结果,或者他比她更明白,距离他最近的这颗心以后距离他多远。 他原本可以更骄傲的放手,更骄傲的成全,成全兄弟,成全这个女人,然后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舔自己那可耻的伤口,这么多年,这种虚伪的宽容,他不是已经可以做的很熟练…… 而他该是这样的!那才是他!宽容、无所谓、不在意的他,但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刻!他为什么要怜悯,为什么要承担!又为什要伤心! 在极致的那一刻,元谨恂心里一片凄凉,还夹杂着一丝他也不慎明白的无所适从,以后就这样了吧……连最后一次做‘英雄’被铭记的资格也没有。 但他却不后悔! 所有只有一次次的索取,累了也没有停下,只是在她耳边一直嘀喃的开口:“我们生个世子吧,想你也好,想我也好……” …… 天朦朦亮的时候,林逸衣带着春思春香离开, 元谨恂没有送,也没有出现。 送她离开王府的女眷们又她没有任何关系。 一辆护卫齐全,规格奢华的马车,从永平王府向太古庙驶去。 此刻,永平王府的书房内,几个人也相继快速离开,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不准相爷和王妃两人单独相处’。 有人临行前问了一句:“非单独的时候呢?” 元谨恂摩擦着手里的扳指一直没有说话…… …… 一路上,春思、春香的神色慢慢变的舒缓,连一直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感觉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王府,整个人仿佛重新恢复生机。 林逸衣靠在马车上养神。 元谨恂已经坐在户部的议事厅紧急商议西南部接下来的洪灾救援。 “夜相呢?他应该最清楚往年的支出和户部历来的应对方案。”元谨恂非常严肃的开口。 ------题外话------   ☆、101谁错 正直年岁的户部尚书聂大人恭敬的出列:“回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去过相府,相爷并不在府上。历来的救灾文案下官也略有涉及,或许能解答王爷的疑问?” 四十有三的聂大人说的很含蓄,但已经表明全力配合的意思,皇上昨日的举动和今天把紧急灾情毫不犹豫的交给永平王,已经暗示了某种信号,他怎么会从中作梗。 元谨恂严肃的看他一眼,神色不怒而威,语气却平缓的不可思议:“事关一城人的生死,又是年节之初,都希望有个好心情,我们还是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要好,夜相还没有成家,想必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不如去找找。” 立即又拍马屁的官员上前:“王爷宅心仁厚,下官等佩服,下官等立即派人去找。” 元谨恂恩了一声,非常严肃的提示:“这个时间,不是在缅怀已故的夜夫人应该就是陪着夜老夫人在太古庙等一炷香。” “下官谨记王爷提醒。” “去吧。”元谨恂扫眼剩下的人:“现在先商议出一个通用解决办法。” …… 林逸衣送走住持,一把摔碎了桌上的茶壶。 门口捧着饭菜的春香一惊。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进来吧。”向里面走过,两进的房屋,没有多余的摆设,但因为是王妃入住,即便是佛家清靜的地方,也能从房内简单的几套家具中看出木质的得天独厚。 春香不敢多问,安静的在一旁布菜。 春思在一旁整理夫人的衣物。 直到敲门声响起,春思打开门,脸刹时白了:“夫……夫人在里面……” 夜衡政本焦虑的步伐一怔,眉头皱起:“有人在里面?” 春思小心的看眼周围,低声快速到:“相爷快点进来,被人看到对夫人不好。” 春香见夜相进来,脸也瞬间苍白。 夜衡政心里明白什么,快速向室内而去,背叛主子,元谨恂怎么不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衣衣——” 屏风后,林逸衣瞬间拽下素净的衣裙,快速套自己身上:“别过来!” 夜衡政前进的脚步一顿,听到她的声音,神色终于露出一丝释怀,面色变得瞬间镇定。 此刻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很紧张,怕昨天的只是空切的等待,现在在这里看到她,才真切的相信,她跟元谨恂不可能在一起……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金蓝色暗格镶云锦袍妥帖的包裹着他,越发显得他尊贵疲倦:“最近还好吗?” 林逸衣换好衣服,头上所有饰品消失,只是简单的挽起来,身上是一席灰色的素色长袍,相比夜衡政一身华贵的年节打扮,林逸衣看起来十分寒酸。 夜衡政贪婪的看着出来的她,满足之余又觉得命运那样无奈,可也无法掩盖他眼里的坚持:“你那天说的话,我考虑清楚了,我们应该在一起。” 林逸衣有些累,坐在距离她最近,距离夜衡政最远的椅子上,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能过段时间再谈这些吗……”昨晚的事在茶杯碎了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可以扔了。 但此刻看到夜衡政,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自欺欺人罢了,她自问现在不能坦然的面对他,甚至看到都不想,只会让三人之间的关系更荒谬。 夜衡政感受到林逸衣的不适,心里有些愧疚:“是我让你难做了……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也不会这样为难……”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向他,本沉寂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会心一笑,但又被摆在眼前的事情瞬间冲散,他是好,犹如《白狐》上映当日,他说出的让她刮目相看的话,就是太好,想要时才会诸多犹豫。 更何况是现在的他:“让你陷入这种境地不是我的本意……你跟他的关系我听木归兮说了……” “别听他的。”夜衡政看着她,目光依旧温柔:“那是我和元谨恂的事,我会找王爷谈,你我之间只有你我的事。” 林逸衣闻言嘲讽的一笑。 夜衡政顿时有些尴尬,但神色不容置疑,慢慢的向前靠近一步:“你不也说了,要有耐心,要等得起,耗得起。” “那是以前……你真能接受你大哥身边的女人,这个人还是你以前的嫂子?”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体现这句话的真谛,林逸衣嘴角的苦笑没有散去,夜衡政人是不错,但有他跟元谨恂的关系横在中间,就是他们过的去那个坎,她也觉得无法忍受。 夜衡政看着她,目光柔和:“我以前说过‘以前’永远是‘以前’,我不放弃你不放弃就有未来,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过只有我们和奶奶的生活……” 林逸衣平静的心闪过一丝动容:“谢谢……” “我相信你曾经跟他和离,这件事你没有错。” 林逸衣瞬间诡异的笑了:“告诉你个更不幸的消息,连那张和离书都是假的,永平王去年换了印玺想来你不陌生,他给我的那张是失效的。” 夜衡政闻言瞬间皱眉,但又快速松开:“这件事我来跟他谈。”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向他,望着他认真的脸,从离开王府开始心里挤压的那层不痛快,仿佛在一点点的抹平,嘴角的讽刺也淡了一些:“对不起,陷你这样的境地。” “说的什么话,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抓着你不放,让你不能面对他时理直气壮。” 林逸衣瞬间笑了:“你这人怎么……” “是不是还可以,发现没有爱错?”夜衡政难得这些天来第一次跟她开玩笑。 林逸衣笑过后,非常理智的道:“当时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很在乎这些事的人,说明我眼光不错。” “是,你眼光最好了……”夜衡政上前一步。 林逸衣看着他笑了,没有拒绝他试探的靠近:“不会那么小心,我又不会吃了你。”下一刻眼里添了抹落寞:“让我们都先冷静一段时间,我现在觉得很累……” 夜衡政没有再靠近,昨天她山人永平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需要消化,不禁蹲下来,望着她的脸点点头;“不用担心……总会想到办法……” “我知道怎么做?” “那你——” 春思突然走进来,脸色已经好转:“相爷,刚才外面有几个小厮找您,说老夫人让你过去。” 林逸衣微微一笑:“去吧,我没事。” “好,有事就喊一声,你周围有我的人,我先去看看奶奶找我做什么。” “恩。” 夜衡政站起来,临出门时又突然回头:“放心,我会带你走的,离开这里我们依然能过的更好。”凭借他和元谨恂的过去,换取一份安静,并不难。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心里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反而多了份愧疚,望着桌子上摆放的木鱼,蒲团,让自己先冷静,冷静—— 夜老夫人等在香堂里,不悦的看他一眼:“吵着要来的是你,跑的不见人影的也是你,魏家那小子找你来了,去看看。” 夜衡政见完魏南子,过来跟奶奶告辞:“户部有些事,一会让南子送您回去。” 夜老夫人闻言瞪孙子一眼:“吵着要来的是你,走的最早的也是你。”但相比是朝中有事,要不然也会初二这天来这里找他:“走吧,走吧,把魏家小子也弄走,佛祖看到他闹心。” “是,孙儿这就把他带走。” 夜衡政不过是说说,魏南子自然要留下来送夜老夫人离开。 夜衡政坐在下山的马车上,问随意:“永平王也在?” 随意立即道:“回相爷,听魏少爷说在,皇上在年节的关头把就在的重任交给了永平王,相爷,我们是不是……” 夜衡政面色严肃,放下车帘:“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皇上的态度有自然最好……”他不担心这件事,他是想既然永平王在,户部尚书在,特意找他做什么。 天灾这种事,圣国已经有完全的救灾措施,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这次亦不是百年一遇的大灾,即便是在年节档口也不至于召集所有人到任? 夜衡政不禁想,是不是元谨恂知道他今天会来找林逸衣?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跟衣衣在一起的,又抱着怎样的态度?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早已经知道为何不阻止?还是他们都想多了,元谨恂根本不在意?但那天在林宅门外,他欲上前敲门的样子并没有作伪…… ——夜相大人到—— 元谨恂没有抬头:“聂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就增加赈灾银两,多出的部分本王去内务府想办法。” “王爷英明。” 参与商议的官员见相爷来了,立即起身:“相爷。” “相爷。” 夜衡政的视线没有在元谨恂身上多停一息,向主位行了一礼,入座。 立即有人汇报出刚才商议的结果:“不知夜相觉得哪位官员能胜任此次的钦差之位?” 夜衡政突然看向元谨恂:“王爷觉得呢?” 元谨恂合上手里的去年的救灾支出,道:“本王对朝中的官员不熟悉,众位商议个结果就是。” 夜衡政瞬间看向聂大人:“翰林院东方大人如何?” 聂尚书一怔:“小东方?他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加上庄少卿呢?圣都双贤。” 瞬间所有的人沉默了,谁人不知费老爷子看中了庄少监处理他孙子的案子,如果这时候把庄少监—— 夜衡政严肃的道:“东方大人一直贤名在外,是皇上亲自赞过有容人之量,急天下之急的人,但依如众位所说,东方治担此大任尚显年幼,一路上难免有别有用心之徒刁难。 庄少卿的刚正不阿正好弥补东方大人的不足,如果再配上尚方宝剑,相比这一路定当神速,能尽快解决年初的这场水患,让皇上满意,百姓满意,众位大臣认为呢?” 元谨恂看了夜衡政一眼,见他目光严肃,掷地有声,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把耿直的庄少卿调走,费老爷一时找不到信任的人,不管调查出的结果是什么,费老爷子都会觉得有陆家的参与,到时候必将无法收场。 而庄少监赏罚分明,出手狠辣,不管谁做钦差,有他在都能加快护送救灾物资尽快抵达目的地。 户部尚书与左右侍郎商议片刻,又与其它众人说了一会,纷纷点头:“如果有圣都双贤并行,自然是最稳妥的局面,可就是……” 夜衡政道:“在举国欢庆,家家团圆的时刻,圣国竟有子民饱受灾难之苦,皇上心里想必焦急万分,甚至不惜让大皇子坐镇主持此事,可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身为臣子焉能不为皇上分忧,万一此灾处理不好,影响我圣国一年的国运——” 众臣瞬间道:“相爷所言甚是。” “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这件事我与王爷即刻进宫报给皇上,大家辛苦了。” 众臣纷纷起身,拱手道:“王爷辛苦!相爷辛苦!” …… 下一刻,元谨恂与夜衡政坐在前往皇城的马车上,马车颠了一下,两人的视线顿时对上,又都做无所谓的移开,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元谨恂翻看着夜衡政短短时间整理出的救灾计划,没话找话道:“在太古寺上香?” “你不是知道?” 元谨恂闻言瞬间放下手里的折子看向夜衡政,目光顿时不善:“你想现在跟我谈?!” 夜衡政坦然回视:“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元谨恂嘴角讽刺的挑了一下:“你最好认清她的身份,只要我还活着她永远都是永平王妃,你见过圣国哪位王爷休妻。” 夜衡政闻言神色有些难看,但目光同样不善:“丧偶的不少——” 元谨恂顿时笑出声,顷刻间冷漠:“我们昨晚在一起,感觉依旧,为什么要丧偶!” 夜衡政一时间没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下一刻面色立即发白:“元谨恂,这样有意思吗?”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元谨恂顿时看向他:“我不知道她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搅合在一起! 她说她去庄子上住,我准了!说身体不适从不出重楼院,我也依着她!却突然跟我闹出这种事来!你以为我心里好受!” “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王爷她是王妃,大年初一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夜衡政对女人,你清醒一点,这件事也就是你,我可以不追究,若换做别人,他有资格跟我谈吗?” 夜衡政心里非常不舒服,突然睁着愤怒的眼睛盯着元谨恂:“你强迫她的?” 元谨恂顿时怒了:“夜衡政摆正你的位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不清楚吗!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做妥协!” 夜衡政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容说不出的不屑:“你不用冲我吼,又不是谁喊的大声谁就有理的问题,你们分开过是事实,不用拿对付她那一套对付我!既然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在一起? 我即便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也会告诉你,她心不在你身上,你不值得为这件事做任何牺牲,一个心在外的王妃,为什么不让她‘死’,你甚至还要容忍我?喜欢上她了……哥,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 元谨恂哈哈一笑:“想说服我!这的确是你强项,不过没用!我已经想的够多,现在在做什么比你还清醒,你赶紧找个女人娶了,给你奶奶生个曾孙子,别在做会让夜家蒙受羞耻的事!” 夜衡政看着元谨恂,非常理智的向他陈述一个事实:“哥……你们两个不合适……她不会适应王府的生活。” 元谨恂望着他眼里的怜悯,顿时急切道:“闭嘴!没有你,他她在王妃的位置上做的非常好。” “也只是做的非常好!”夜衡政盯着元谨恂,一字一句道:“她自我意识很强,不会接受你的子女,她或许不讨厌你,欣赏你的能力,但绝对不会爱上你,您何必自降身份!” 元谨恂顿时眼睛通红,愤怒不已:“你怎么不说!你也在自降身份!”有什么资格跟他谈!站在偷人的位置上,还敢跟他这个正夫一争高下,他怎么不知道圣国已经没有礼义廉耻到这种地步! “那也不能改变你们不合适的事实!”夜衡政掷地有声! 元谨恂嗤之以鼻:“关你屁事!” 马车突然一停:“王爷、相爷,已经到天门外了。”   ☆、102离开 两人闻言顿时沉默,谁也没有再看谁一眼,分头沉默下车, …… 元晰心口发闷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人:“谨恂,认为派这两位担任钦差合适吗?” 元谨恂恭手:“回皇上,相爷多次应对圣国重大天灾,对此有丰富的经验,更对一路行进个省份所有了解,儿臣相信相爷再次处理此事的能力。” 元晰微不可查的颔首,在经过昨天回敬众臣后,依然没有大包大揽,没有急功近利,没有盲目彰显自己的优异,是个沉得住气的:“就按你和衡政商议的办,行了,你下去颁旨,留衡政跟陪朕下盘棋。” “是,皇上,儿臣告辞。”元谨恂眼皮都没眨一下,三步退去。 元晰一时间更加头疼,被如此干脆的离开,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元谨恂不是该磨蹭一会,等他训斥一番才不甘心的退下? …… 夜衡政看眼桌上的棋盘,落子一如既往的沉稳,神色也往常无异。 元晰望着棋盘上隐隐露出败势的己方毫不意外:“觉得永平王是个怎样的人?” 夜衡政再次落下一子,侧在一旁的身子几乎未动,淡蓝金边的盛装,衬得他越加沉稳:“明睿。” 元晰老脸一沉褶子皱在一起:“就这点?”然后落下一子等不到回答后,叹口气:“永寿王呢?” 夜衡政依旧未动,落子从容:“聪慧。” 元晰老脸又是一沉,沉的更加难看,夸奖的话听少了,龙颜不悦;贬低自家儿子的话像小孩子一样聪慧的话听了同样龙颜不悦,元晰忍着脾气,继续问:“永乐王呢?” 夜衡政落子的手思索了一下,有力的手腕带着金边的袖口从容落下:“骄阳似火。” 元晰闻言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可不是吗,这就是他目前待选的三个孩子,不,本来有四个,也是最令他最看好的一个,虽然手段阴狠,但心思慎密沉稳,相比永寿王被臣子们当孩子骗。 他更乐意看到臣子们面对永安王时,小心谨慎中带着惧怕的成分。 可……元晰不甘心的落下黑子,他还是杀了他,一个阴狠有余对民更狠对官员维护的储君是灭国的征兆,所以他绝对不能容忍永安王把贡院当手里的棋子王。 当永安王消失,永平王走入他的视线,不可否认他有种绝望地豁然重生的明朗和顿悟,这个孩子不言无语的存在二十多年,军功、政功被抢无数。 但拜见他时那份心不在焉中的轻描淡写,让他也思索了很久他的用心。 后来证明不单他要思考,整个朝中谁敢对他不敬,他虽没有军中高职,没有官场一品之位,但所有的功绩摆在哪里,一一翻出来足够令所有人震惊。 反而这种沉默后的爆发,更令人无法琢磨此人竟然如同空气般存在了这么多年。 但他又不软弱可欺,一个能领军攻下十二州退敌八千里的战王,一个能不动声色摧毁整个北海官场圈的小县令,谁敢说他心无城府。 而元谨恂眼里的淡然不是走投无路后的放弃而是不在意时,谁敢对他试探,截至目前为止就是王家也不敢与永平王太多接触。 大概除了不长脑子的林重阳,谁也不敢肆无忌惮的以永平王背后势力自比。 元晰这样一想,表情骤然有些缓和还有些与有荣焉,大皇子对下面臣子的包容,对人的宽和与震慑都符合他心里的不二人选,又能让夜衡政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更是与有荣焉。 夜衡政突然收起白子。 元晰脸上愉悦的表情一僵,心想,夜衡政还是一样不留情面啊:“行了,大过年陪朕下棋,也怪无趣的,退下吧。” 夜衡政起身,身姿笔直:“微臣能陪皇上下棋,是臣子的荣幸,微臣告辞。” 元晰挥挥手,看着夜衡政离开后,突然有些百感交集,曾经他也这样年轻,一盘棋的跪坐后也能脚步未顿,可现在他竟然动都不能动一下。 元晰苦笑一下,也懒得动了,直接缓慢忧心的开口:“夜衡政跟大皇子关系似乎不太好?”从天门到这里怎么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真是令人摸不到脉的‘年轻’‘无知’! 他们不觉得该趁机探寻一下底线,了解一下脾气?增进一下‘感情’? 应公公呵呵一笑:“回皇上,大皇子是知道夜相正直不用接触,也会很公正的说一些话。”比如刚才,不是也没有偏移的在说事实。 元晰也只能这么想了,等他归天了,这圣国还不是他们的,随他们折腾去吧:“但愿他会知道夜衡政的价值……”又不会被反压制。 臣子与君主永远是,你强我弱的关系,希望元谨恂不要令他失望,夜衡政这个人不是好驾驭的—— …… 迟了很久的夜衡政在距离永平王府还有一条街的官场大道上,堵住了颁完旨准备回府的元谨恂。 夜衡政什么话都没说,阴沉着脸跳上去,一拳打在元谨恂脸上:什么叫昨晚在一起!你个混蛋! 元谨恂立即回神,反手一拳挥过去,什么兄弟情谊!?都是猜想罢了!知道林逸衣是永平王妃后还来他这里让他放弃!这就是兄弟?!这就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随意、纪道分别握住马车的缰绳,平稳的脱离了本来的路线,继续向前。 马车剧烈的碰撞这,不是夜衡政把元谨恂甩在车身上,就是元谨恂要把夜衡政从窗口扔出去! 无论是谁心里都憋着一团无法宣泄的怒火。 “你要是男人就放手!别忘了皇上今天对你的看中!是谁换来的!忘恩负义!”夜衡政一拳打在元谨恂肚子上。 元谨恂瞬间挡住他的拳,目光愤怒,顿时原路反击:“夜衡政!抢别人的东西很过瘾是不是!” 夜衡政侧身闪过,顺势踢向他的脚裸:“是你想法龌龊!” “本王逗本王的女人玩,你参与什么!”元谨恂快被气疯了,他才真是一口血堵在胸口,吐出来也没人心疼,干脆不吐的可怜虫,他的王妃!他的王妃懂不懂!和离不过陪着她闹着玩的把戏。 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如果他知道?打死他都不这样‘玩’! 夜衡政闻言要被气疯了,瞬间掐住他那傲慢、高贵、永远不会低下来的脑袋:“还‘玩’?你当她是什么?你身边养的一只猫吗!陪着她闹着玩!你真敢说! 元谨恂!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样有‘情调’!这样自以为事!认为这种事能随便跟她闹着玩!” 元谨恂愤怒的扒开他的手,反手把他堵在窗口要把他扔出去,脸色比夜衡政还难看:“我为什么不能!他是我妻子!你永远别忘了她是我妻子!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如果不是你!我们会过的好好的!” “好你个鬼!就算没有我,她跟你车夫跑了!你更难堪!” 元谨恂闻言!顿时愤怒的把夜衡政扔出车窗!“闭嘴!” “你不让我说就能改变事实!”夜衡政隔断套马锁,元谨恂瞬间从里面滚了出来! 纪道、随影赶紧跑得远远的,幸好他们明智把马车赶荒郊野外来了。 夜衡政真不把元谨恂这种‘对手’放在眼里,天生的帝王相他承认,但对女人,他有圣国男人都有的通病,而且演绎的更甚,林逸衣那种思想的人会喜欢她才有鬼:“怎么!不愿意面对现实!” 夜衡政讽刺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顿时向他追来的人! 夜衡政也不退缩,抄起手边的锁链向元谨恂甩去,前面因为要面见皇上,总要留下三分,这会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谁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文官,打起来甚至能听到骨头沉闷的回响。 夜衡政尤其下手狠辣,有那句‘昨晚在一起’的前提,他恨得打醒元谨恂的脑子:“她要的是尊重!尊重你懂不懂!圈养了她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反思过!没有看到她的落寞!” 元谨恂觉得异常可笑:“以女干夫的身份教训我!”他的苦涩谁看的到!没有一个人管她现在是王妃吗! 夜衡政嗤之以鼻:“你除了那个身份有什么可炫耀的!值得你一再强调!” 对!说的没错,他现在就剩这一个身份了,那又如何:“就这一个身份,足以让你们一辈子是女干夫淫妇! 你如果够爱她,不觉得该早日离开,给她一个清白的身份!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在禁锢而已,不就是一份感情,我告诉你,在林夫人眼里她女婿永远是本王! 在你奶奶眼里,她永远是永平王妃!你想干什么!拉她进入一个你认为对她好的世界,让所有人用绯议的眼光看她!落入更难看的境地!你就不龌龊不野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元谨恂一圈打在夜衡政脸上。 夜衡政同时给了元谨恂一拳,喘息的倒在地上:“那又怎样,她高兴就好,她会在乎那些眼光,大不了林重阳多个向她大姐的私生女!也比跟着你过的舒心!” “哈哈——荒谬!” “荒谬吗?至少我身边没有那么多让她憋屈的女人跟她分看一个男人,没有人会楚楚可怜的让她知道需要被她的男人宠幸!你呢? 当你施舍的一切她都不要时,你想过她心里是否难受?她好无容易逃出有你的地方,你凭什么又挥挥手让她回去! 她是人,是的妻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照顾她,有没有想过让她过的开心点,不是物质的满足,不是正妻的地位,是一份用心,你对她的用心! 但凡你对她有一分好,有一分作为是用心做的而不是身份!她会跟了我? 元谨恂!你输了!一个过世的王妃而已,你成全的起,你的骄傲不会减少一分,你为威严一样无人挑衅,回到那个你该在的位置,你现在不过是不甘心她跑了而已。” 元谨恂闻言可笑的望着苍蓝的天,呼吸急喘,这是什么世道,对方跑来说服他这个正夫放手:“她是我的女人,昨晚……” 夜衡政可笑的一笑:“用不用我告诉你,她主动的时候多顺从!所以你说那些没有意——” 元谨恂瞬间爬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敢碰你嫂子!你有没有道德!你把握当什么!” 夜衡政首次没有还手,任元谨恂愤怒的发泄着,直到鼻腔口腔里钻满鲜血。 元谨恂望着这张脸,突然再也无法挥下去,心里的那个小丑胆怯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哈哈哈!他又输了吗!看看,多伟大的牺牲,连打架的时候也不忘展现他爱林逸衣的做出的让步? 元谨恂一瞬间精神险些崩溃,一个理直气壮的说爱这你妻子的男人,一个当着你的面上演付出一切的男人!比挖他的心,还让他难受! 元谨恂突然仰起头,奋力嘶吼,知道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 纪道见状,顿时飞奔而来,脸色焦急:“王爷!王爷!” 夜衡政也瞬间起身,掐他人中,确定他又恢复了气息后,快速与随影扶他上马,脸上情绪复杂:“快!最近的山庄!纪道!去找大夫!要快!快!” …… 夜衡政脸上的伤痕已经过了简单处理,青肿的痕迹触目惊心。 郑大夫为永平王把完脉,开了药,脸色凝重的出了卧房。 夜衡政立即跟上:“大夫,王爷怎么样?” 纪道含着泪也跟了出来:“相爷是自己人。” 夜衡政闻言,手指发颤的拿出了腰间的令牌。 郑大人见状惊讶的望着夜衡政,心里咯噔一下,任谁知道朝中一品相爷是永平王的人,都不会有多镇定,这意味着一场江山、一份征战、一片天下。 顿时吓的跪了下来,不是对夜衡政是对着卧房的方向,声音不禁也抖了三分:“回……回相爷的话,王……王爷……”郑大夫不禁擦擦汗,心里忍不住想,他会是皇上吗?会是皇上吗? 想想自己的手搭过无数次王爷的脉搏,心跳怎么也无法宁静:“王爷已经不是第一次昏倒,这样频繁的气急攻心,对王爷的身体没有好处,加上王爷本身思虑过重,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另王爷留下病根,以后……以后……” 纪道急了:“有什么你说啊!” 郑大夫突然道你:“王妃便是前车之鉴!” 纪道踉跄的后退一步。 夜衡政瞬间面无血色。 永平王妃曾卧床六年,虽然元谨恂不至于气量狭小到那种地步,但十个人都明白,也不会是好病。 纪道垂下头,对夜衡政一丝埋怨也没有,甚至一个目光都没有过去,直接转身回去照顾王爷。 郑大夫胆小的跪着,不知道这位夜相大人突然怎么了,生命活力顿时降到最低点,但随后一想,相爷对王爷真是忠心啊?朝廷中的是是非非,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民一眼能看透的,谁能料到朝廷上大权在握全完不用站队的堂堂夜相大人,竟然和王爷是君王臣子的关系。 随影小心的欲上前扶一下主子。 夜衡政脸色惨白的挥挥,为自己刚才的自满和对元谨恂感情的轻视打击很大,他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下去……” 郑大夫、随影互看一眼,小心的退去。 郑大夫不担心王爷的人会杀人灭口,他是王府的府医,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说是王爷在圣都一手扶持的药堂也不为过。 夜衡政狼狈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对自己各种复杂,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的爱人,他…… 与此同时。 太古寺后山外,木归兮紧盯着上了马车的林逸衣,唯恐她中途反悔再下来。 林逸衣怎么可能反悔,离开这里是最好的结果,让彼此都静静,让夜衡政不为难,让她也凉凉这具身体。 木归兮见她突然打开车帘望着山顶的寺庙,突然紧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题外话------ 求票二更啦!4812(有就投,没有就算了,没有也一样二更滴) 还是一样,无所别字版本要等一个小时后修改   ☆、001 林逸衣看他一眼,放下窗帘,沉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告诉夜衡政,如果我不回来就让他找个姑娘娶了……” 木归兮火红的衣物在寒风中如水草般飘的万分醒目:“放心,我师兄一定给你找个温柔端庄的妹妹,不送——” “……” 马车瞬间启动,红纱飞舞的木归兮,俊美无双的木的看着慢慢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马车,面无表情的容颜下,心情骤然安稳。 望着太古山下常年不败的青藤,一路雪白的精致,木归兮骤然扬起冷笑的弧线,元谨恂不需要爱上一个女人,大师兄也不需要,她永远的消失最好。 ——如果我死了,我就让你师兄陪葬,不要怀疑我有这个能力—— 木归兮想到她说这一句话时神色,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不过是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留就留着……” 木归兮看眼山顶之上,转而沿着下山的路走去,山上已经有另一个永平王妃在敬香,他何须多留。 …… 夜色笼罩喧闹了一天的圣都,寒风吹落树梢最后一缕残雪,永平王府你的气氛压抑雀跃。 “冷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王爷,王爷生病这样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王妃娘娘不在,冷姐姐您要做主啊。” 冷氏闻言温温柔柔的脸上有些犹豫不决:“可王侧妃娘娘和韩侧妃娘娘都没有说话啊。” “冷姐姐,王妃娘娘走的时候说了,王府的事由冷姐姐做主的,王爷身体不适可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对啊。” 冷氏犹豫再三,下定决心道:“好吧。”这应该不算违背规矩…… …… “王爷病了?……”王侧妃慢悠悠的换着衣服:“病就病了,又不是死了……” 水鸳吓立即回头看一眼:“娘娘,这话可不能……” “我说错了吗?”一个瞎子而已:“行了,给我找根钗,不是要去看他吗,他最爱的王妃可是为他去给皇上祈福了,只剩我们这些碍眼的去看他了,多可怜的场面。”王云雪冷哼一声。 水鸳心都要跳出来了,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这样说王妃,侧妃娘娘以前…… 王云雪已经受够了,在昨天他没有如约进入她的寝殿时,她就说过,她不等了,她王云雪何须一场祈求来的疼爱! 王云雪心中怨恨不已,成婚三个月,王爷都对她做过什么!是她不好吗?不是!是他偏心。 王云雪想到无论自己做什么,他却只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心里万般不好受。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对他好,再祈求他看她一眼,冬天之际把她扔进湖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告诉母亲后,母亲竟然让她忍让! 她算什么,连林家那种人家生出的女儿都不如。 王云雪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她堂堂王家嫡女,还不如林家吗!林家当年能为林逸衣出头,她父母为什么不可以!既然如此,也别指望她有什么好表现! …… 夜衡政没有跟着回王府,元谨恂也不会为这莫须有的推测卧床不起。 元谨恂看完手里的最后一份汇报,看向地上跪着的大夫,放施舍的开口:“说。”等了这么久,如果还是那句没有根据、令人不耻的推论就算了。 郑大夫心情异常沉重,他的推论怎么可能会错,心病都是一个过程,有了开始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必须靠后期慢慢养。 郑大人犹豫再三,依然道:“王爷,草民不是开玩笑,王爷的身体需要调理了,切不可再放纵自己的情绪,这对王爷的身体负……” 元谨恂看着另一份文案,头也没抬:“纪道,送郑大夫出去。” “是。” 郑大夫还想说话,但见纪道已经开始拖他立即闭嘴。 但出了书房,郑大夫立即嚷嚷道:“你放手,王爷的身体你都不管了!” 纪道闻言,微不可查的探口气:“咱们怎么说都是不管用的……” 郑大夫疑惑的看向纪道:“什么意思……” “哎,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有什么注意事项,跟我说说……” “只能这样了……” 纪道心想,王妃不在,王爷多少会心平气和些吧,哎…… …… “王爷,冷姨娘带着众位姨娘来看王爷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抬起头。 纪道顿时觉得冷风阵阵,那个你脸上的伤,怎么瞒得住…… 元谨恂沉默片刻,垂下眼帘,走出书案:“让她们进来。” 纪道瞬间松口气,脸上露出喜色:“是。” 八位各色美人带着几缕香风如一道美丽的风景飘摇多姿的走来:“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的声音平缓依旧:“起来吧。” 韩氏立即含着累,如一副经不起碰撞的古董侍女图,娇柔可怜的上前几步,眼里的泪水呼之欲出:“王爷可觉得身体不适……有没有请大夫……怎么就翻车了,这帮该死的奴才……” 韩氏带头,后面也多了几个抽抽泣泣的心疼声,王爷眼角的乌青那么明显,看了都觉得疼,更何况王爷是身受。 元谨恂听着下面的声音,向来觉得无所谓的一切,此刻听了隐隐有些心烦,不过是一些小伤,值得一群人过来哭给他看。 元谨恂想到这些,心里猛然一惊,每次不是都是如此,那这时候,他想要什么?或许……不必多余的关心,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说些什么,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后,斟酌再三的出口。 元谨恂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在想什么,被他们洗脑了吗!“本王没事,人你们也见到了,退下吧。” “王爷要保重身体。” 八位美人眼里各有深情的看他一眼,担心的、诱惑的、温柔的、关怀的,还有一个大概说他活该的。 元谨恂均没有举动,平静的目送他们离开后,骤然觉得自己或许真需要郑大夫看看,要不然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有功夫想这些有没有的:“你也退下吧,差不多本王就睡了。” “是,王爷。” 片刻后,元谨恂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听着绢页摩擦的声音,骤然觉得有些冷清,如果她在……或许不用特意是她,一个心情完全在他身上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 但下一刻,元谨恂自嘲的笑了,或许如果不是她,这个人换成谁也没有意义。真是诡异的清醒,他竟然也有这样想一个女人的时候。 元谨恂骤然合上绢信:“备马。”太古寺虽然不会苛刻香客,但毕竟是寺庙,用度自然无法跟她平日的接触比,她那人虽然不说话,但却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去看她一眼,她总不至于还那副烂脾气。 元谨恂起身,但想到什么后又坐下,神色僵硬的冷淡一息后有快速站起来,出门,发生那种事后,他还能永远不见她!他有那么弱不禁风! …… 夜间守门的小沙弥疑惑的挠挠头:“大人物都喜欢晚上上香吗?好奇怪。” 纪道寺院后宅为王妃娘娘安排的居所灯火通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赶紧上千打开,入目所见,顿时让他脸色发白。 王妃娘娘竟然害怕的跪在地上,相爷脸色十分难看,配上他脸上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这……这…… 纪道傻眼了,怎么回事? 元谨恂拉开纪道进去,眼睛瞬间一缩:“怎么回事!” 跪着的‘林逸衣’吓了一跳,赶紧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木先生吩咐奴才这样做的,王爷饶命,相爷饶命!” 元谨恂瞬间压下夜衡政在此的火气,把口吐男声的林逸衣拎起来,神色肃杀:“人呢?人在哪里!” ‘林逸衣’吓坏了:“奴才也不知道,木先生送奴才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王爷饶命,相爷饶命,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爷饶命啊——” 元谨恂闻言心里一紧,脸上的怒火顿时化为担忧,怎么会这样:“木归兮……木归……” 另一道阴沉至极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了,他连夜去了沙漠之西。” 元谨恂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心里说不出的焦躁,脸上夜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虑;“林逸衣呢?木归兮干了什么!” 跪着的身影,一动不动,但主子交代的话一句也不敢落下,小心谨慎的开口:“……王妃娘娘只是你离开了而已,或许等王爷和相爷都平静了,王妃娘娘或许就回——”嘭!假货被一脚踢翻在椅子上。 撞坏的椅子的假货立即起身重新跪好,身为木归兮千挑万选的代替品,他的本事就是抗打,且女装易容王妃最像。 元谨恂顿时觉得怒不可知!好样的!这就是他背后的人,这就是他的兄弟!背后放刀子从不手软!“给我搜,方圆五百里,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王……王爷……皇上还活着呢……”假货垂着头尽责提醒,提醒完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破碎的的椅子里再也不要出来,左边是相爷刚从制造的伤痕,右边贡献给王爷,一会不会还有人来来吧,该死的木先生,让他扮女人罢了还挨打…… 元谨恂闻言顿时觉得茫然空洞,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不过是一个转身……   ☆、002 他的人竟然如此轻易的不见了!太古寺什么时候脆弱的是个猫狗都能进出! 元谨恂顿时怒火滔天,心里翻滚着无法掩盖的怒火,顿时看向一旁的夜衡政:“是不是你干的!” 夜衡政脸色猛然阴沉:“元谨恂!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木归兮是给你办事的人!最有可能的是你——” 夜衡政心里何尝痛快,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么个货色,满腔的话没有人说,只剩下担忧,木归兮那个人会为她着想吗,把她送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 元谨恂顿时颓然,一时之间烦躁不已:“木归兮——找!必须找到!” “她会不会是烦我们了——”夜衡政喃喃自语:“如果她不想走,即便是归兮也……” 元谨恂吃力的坐在椅子上,自嘲道:“要烦也是烦我!她可恨不得跟你在一起……” 夜衡政站起来:“知道就好……” “你去哪里!” “执行你的命令。” “等一下,如果找到她……让她回来……” “不用你说。” 夜衡政神色漠然的下山,她为什么走了,没有给她足够的自信吗,还是……料定他们的不放弃,腻烦了他们。 夜衡政一瞬间觉得他们是如此卑劣,在她本身存在就很不如意的现在,他们依然紧迫盯人,以她的像个怎么会不觉得厌烦,她却始终冷静的让他等待,跟那一次她不悦后依旧平静的说‘没关系’。 这次与上次有什么不同,上次是元谨恂一人让她的努力白费,这次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让她的努力白费,她只是离开还给了他回话,已经是她冷静后能做出的最好反映吗…… 如果是他,又是不是会平静的对待这一切…… 元谨恂没有动,坐在位置上,盯着地上颤颤巍巍的假货,心里同样在发颤,她是憎恨昨晚的事吗?如果他昨晚不是别气昏了头,或许今天…… 元谨恂沉默着,首次认为或许是自己做的太过分,让她觉得……但!她不去跟别人勾搭他会—— 元谨恂不禁起身:“好好祈福,如果做的不好,本王就拿你敬佛祖!” 啊——“是——” …… 一个月后: “有没有觉得最近圣都气氛不对?”闲着没事的‘新’臣,没事找事的说着议论着当今的局势。 另一个立即佯装知道内情的开口:“气氛对才奇怪,庄少卿离开,费老爷子对所有参与调查他孙子事件的人不满意,听说前些天险些闹到皇上哪里!还真是豁出去了!” 这种事自然没人落后,急忙符合:“费家这些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到底还有自己的人脉,在地方上没少对陆家的人出售,陆辰意最近都不出门了。” 朝中的中流砥柱们,大多不会参与这样的评论,太过儿戏,降低所知面的档次,他们看到的界面是:“永寿王最近对费老爷子极尽劝说之事,看来是要讨好枝繁叶茂的陆家了。” “永寿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陆家这些年的经营比费家要用心,以永寿王现在的处境会选择陆家是显而易见的事。” 有人疑惑道:“永平王呢?” 众臣突然间齐齐沉默,对啊永平王最近在做什么!除了最快速度的安置灾民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会什么都不做吗? 顶尖的老狐狸则在试探,不熟悉的对方,多少人是永平王暗中的势力,因为最近圣都的兵力派遣太过诡异,就连文臣出身的郭显也觉得永平王要有大动作,一时间才借调了如此多的防伪。 可,为什么呢?篡位?永平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这样做是不是没有必要! 还是以防万一?那就是说皇上病情恶化,可皇上病情恶化了吗? 那么圣都最近怎么了? 还有……相爷最近情况也不对,一直外出,积极外派,这并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才对? 那么,王爷和相爷到底在策划什么,还是永寿王背地里做了什么,永平王在谋划反击? …… 耀目城,是圣国十大城镇之一,因四季阳光如春被命名为耀目,是个出美人的好地方,但却没有太过耀眼的成就和特产。 因为阳光的公平分配,不可能生长热带的柑橘也不会拥有凌寒的松柏腊梅,即便是文人墨客,似乎也因为少了能激发灵感的事物,有些软绵无力,如果硬说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大概就是四季不冻的冰面了。 恩——现在勉强再多一个——常来酒楼,不过……哎…… 林逸衣站在后厨,头发简单的挽起,紫红相间的服务员装扮与后厨所有帮忙的女人无异。 但相比圣都繁忙的后厨台,耀目城的常来厨房安静的诡异。 即便如此,林逸衣却没有看小心的站在厨房门口的秦书,快速切着手里的青葱。 大厨见掌柜的又站在门口不时的向这边看一眼,颔首的圆脸,微微一笑,微微靠近林夫人:“我说,掌柜的注意你很久了,你没有一点表示?” 林逸衣看了油锅一眼:“战师傅,油温够了。” 老战师傅闻言,神色顿时一变,手里的各色食材开始快速运作,瞬间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叫醒了在场所有人的胃觉。 但秦书这时候没有功夫夸赞站师傅的手艺,而是非常紧张,已经三天了,这里始终每次只来一位客人,东家会不会觉得她办事不利?会不会觉得他始终是庄户的奴才出身,不具备大掌柜的应对能力? 秦书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能让东家亲自跑一趟,必定是东家对他每月交出的营业额不满意,所以才…… 林逸衣为战师傅切完最后一道食材,放下道具,向厨房门口一直焦躁不安的秦书走去。 周围‘闲’着的人们见状,立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哨声,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即将发生。 秦书年少的脸瞬间绿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就没人怀疑,她可能是整个常来的东家? 林逸衣路过秦书时脚步未停,快速走过:“上楼谈。” 秦书闻言立即觉得压力倍增,但有觉得如释重负,早晚都要有这一天…… 林逸衣路过大厅时,目光淡淡的扫眼整栋常来唯一的客人,直接向二楼走去:“我想知道你不去处理分馆的生意,为什么总跟着我?” 一身大掌柜装扮,努力扮演成熟的秦书闻言顿时有些懵:“不是东家找小的有事吗?” 林逸衣嘴角微微笑开:“我找你做什么?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不得不来问问?”林逸衣想了想,笑容越发和善:“是觉得这里只有一个客人,你心里不安?” 秦书闻言,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得已舒缓:“让东家失望了,是小的没有应对好这里的事,导致这里……” 林逸衣和蔼的鼓励道:“你做的很好,即便是我,也不见得敢违背他的意思,何况他又没有吃白食,不过是包场而已,没什么不好。” 秦书突然觉得很愧疚:“可是……毕竟跟常来实际收入有差……” “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每天三万两白银包场,怎么说也是我们最合适,而且一包就是半年,这样财大气粗的客人可不好找。 不过……他为什么不是请师傅们回去,而是特意过来?”不担心这里的伙食不安全? 秦书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逸衣有些疑惑:“怎么了?” 秦书小心的看东家一眼,觉得这话对女人说是不是不好,但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就是狄老板这次出海回来,发现原配夫人跟其表哥有私情,貌似嫡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但这位狄夫人却很能胡搅蛮缠,要狄老板分出一半产业才肯跟狄老板和离,所以狄老板最近没有回府,一直住在耀目城外的庄子里,这次是因为进城谈生意,就住来常来对面的客栈,所有选了就近用餐吧?” 林逸衣闻言一时间有些惊讶,这狄夫人可够本事的:“他也包下了对面的客栈?” 秦书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好:“狄老板喜欢安静而已。” 林逸衣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分馆的事,以后不用总两边跑,对方又没有吃白食,你不用总盯着不是吗?” 秦书尴尬的赔笑,愧疚的告辞,对方可是包了半年啊,以每天损失一万两来说,哎…… 林逸衣却不担心这点差价,有钱人的享受方式和怪癖永远有很多种,何况能走到哪里包到哪里的人在耀目城的势力定很稳固,这样稳固的地位还愿意给外来的常来一份薄面,已经是不错的客人了。 林逸衣只是很‘佩服’那位背后狄老板偷腥后还要分手费的夫人,不禁回头,看向一直在角落里练习雕花的常缕,笑道:“听到没有,十个你也不是一个狄夫人的对手。” 常缕突然抬头,美丽无双的容貌依然令人心生神往,只是眼里的沉默让她看起来少了一缕生机:“不过是一个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的男人而已……”说完垂下头,继续雕花。 林逸衣表情僵硬的一笑,说的真实在。 “不过……像这种连名声也不要,随便对方折腾的男人真是少见……”   ☆、003 林逸衣失笑,心想,完全偏离话题的初衷了,不过,她最近的神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她也一定会撑下去。 常缕突然抬起头,成熟妩媚的容貌配上历经生活后的沉稳,越发让人沉迷:“你还不走?不是说今天什么戏目上映。” 林逸衣闻言急忙脱了帮工的衣物:“差点忘了,继续练,走了。” 《空城计》耳熟能详的三国经典战役之一,是以少胜多、敌众我寡,的经典战役。 翩翩然的诸葛儒将对战足智多谋、刚勇睿智的司马懿,两个分数不同利益集团的人,用智慧渲染了这场战役。 林逸衣不觉得从头般三国演义回是多令人欲罢不能的事,从《空城计》拉开三国演义的大幕,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今天是《空城计》上映第一天,林逸衣习惯去听反应。 耀目城的这家戏坊上座率本身一般,但经过半个月的‘战役’宣传,还是吸引了不少客人。 上座率百分是五十的戏坊内,在郑东儿出场的一刻,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林逸衣呵呵一笑,明星效应,配上好的剧本,至少很有成功的诚意。 林逸衣微微一笑,心情放松,看着周围人不会前一幕就立场的效果,到后面频频为情节而动的神色,林逸衣神情越发轻松。 《三国演义》就此拉开了成就林逸衣娱乐业的首章序幕。 傍晚一刻,渐渐延长的白昼,让夜色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卸了妆的郑东儿看着镜子里的脸,本来冷漠的面部线条突然一笑,但立即又恢复冷漠,第一次有人请他出演男人,不过,感觉不错。 山海拍拍他的肩:“走了,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个客人有些眼熟。” 郑东儿表情依旧冷漠:“是吗?”应该不止眼熟那么简单,但对方既然敢在国宴后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能有什么主动权,不过她似乎是夜相的女人吧,可那天…… 郑东儿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力,先被如此一邀请,郑东儿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力了,真是个不好揣测的女人,不过,剧本还是无法可说。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山海神秘一笑:“我现在是不是也算跃入名伶行列了哈哈!” 郑东儿清冷明镜的声音响起:“如果你那样认为的话。” 山海笑容越发畅快,他与郑东儿不同,他是因为喜欢才选择这一行,打拼这么多年,能一跃有今天的地位:“今天下面的反映又很热烈,不过……你这样来这里没事吗?听说永寿王最近……” “提他做什么?反而是你另我惊讶,圣都的几方要求都拒绝了,却选择来这里。” “哈哈,见你选了而已,相信你的眼光。” 郑东儿嘴角挑了一下没有说话,开始不过是好奇谁如此‘想不开’,请他演男人而已,不过看过剧本后,却是有些惊讶,以里面的角色找谁出演都不难,她竟然请从未出演过男性角色的自己? 要知道她请他出演的几部剧里,看重的都是他的容貌,难得这次不是,怎么能另她失望,圣都常来的大东家,一跃整合了圣都餐饮业的女人,怎么能让人小看? 郑东儿想起第一次进宫唱戏时,烈日帝的神色,郑东儿嘴角的浅笑越发冷冽。 …… 圣都的寻人,因为木归兮暗中使绊子,一直不怎么顺利。 夜衡政已经是第六次申请外出办公回来,疲惫,再多的荣誉和权势也无法填补的疲惫,镶金边的银白长袍落在地上,夜衡政只觉的一直很在意的事,也没了以前的感觉。 元谨恂听说他回来后,第一时间找人把他叫走。 费陆两家的争斗,因为各方势力的参与已到了风起云涌的关键时刻,身为发起人,又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怎么可能这时候置之不理。 入凡茶楼内。 夜衡政入座,沉默的没有看元谨恂。 元谨恂跟一旁的常大人说话,也当他没进来。 元谨恂见人都到齐后,静场,然后让参与了陆、费两家的交涉案的人把两家的底牌亮出来,分析其中挑碎两家和平交涉的关键。 “费家明显落了下风,在费城一事上又折损了两大元老,不过陆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死了三位嫡系,不带送去大理寺待审的官员,现在圣都可是热闹非凡。”比太子之争都热闹,当然了这句话没人敢说。 “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费家是不顾一切的孤独一掷,以老狐狸著称的陆家还不得不应战。” “最有意思的是永寿王,前段时间帮陆家,这段时间帮费家去了。” “哈哈,是觉得陆长善老奸巨猾,得不到好处吧,相爷咱们看,用不用启用第三条方案。” 夜衡政抬起头,银白色的长袍配上他明显走神的神色,让在场的人顿时屏住呼吸,相……相爷该不会因为没听见,随便应…… 夜衡政神色欠佳的开口:“第二套方案,陆家死一位嫡孙系。”圣都的局势让他觉得可以尽快捡漏,就是赌皇上不喜欢费陆两家制造的氛围会尽快决定太子人选,以平息曾经的老将们给他的压力。 下面的人闻言立即想到夜衡政背后的意思,纷纷眼前一亮,看向永平王,小心的试探:“王爷的意思是……” 元谨恂端起手里的茶杯,神色如常,只是两人的目光依旧没有像往常一样交汇:“依相爷的意思。” “王爷圣明!” “相爷明智!” 此刻两个局中人却同时起身,但在见到彼此动作时眉头均皱了一下。 最后还是夜衡政先开口:“有事,告辞。” 元谨恂走到门口,吩咐掌柜的备茶。 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谁,丝毫没有交谈的意思。 …… 夜衡政这次从外省回来却不是一无所获,零星的捕捉到一丝信息,她可能在耀目城,但是,之后呢?带她回来……元谨恂会甘心…… “夜相?!”林重阳从入凡出来竟然遇到夜相将上车,顿时有些激动,还有些小小的自信,觉得以永平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夜相也不会拒绝他主动请安,而能得到夜相的一个颔首,是很有颜面的荣耀,即便是大哥,也未必值得夜相施舍一句问候。 林重阳激动的上前,身后跟着几位远远请安,没资格上前的同僚。 夜衡政一瞬间有些迷惘,她的父亲,下一刻严肃的神色已经换上柔和的问候:“林大人也来喝茶?” 林重阳顿时觉得与有荣焉,看吧!看吧!他女婿水涨船高后,夜相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从未与二品以上接触过的他,突然被一品如此问候,林重阳有些飘忽:“巧了,夜相是要走了?” “恩,家里有些急事,所以……” 林重阳立即识相的道:“夜相大人慢走,下官恭送夜相。” “林大人客人。”夜衡政礼节到位的离开,他不是元谨恂,还有没有资格对这位太过礼貌。 林重阳却早已觉得身份骤涨,尤其女儿获准祈天之后,他看大哥也变的那么回事了,只要王妃争气,谁不敬着他,就是生不孩子是大事,趁女儿最近在寺庙祈福,回头搜罗几位名医让她娘带过去看看,一定要给王爷生下小世子! 他必将更上一步。 …… “包场!?”林逸衣表情有些不妙的看眼兴奋的戏坊的班主。 老班主激动的道:“对,东家大客户,狄老板包场一个月,整整十万两白银。东家,我们这次发财了。” 林逸衣还不至于想法这点小财,戏班跟酒楼不一样,饭店他一个人霸着就霸者,只要给个场地费,员工费,误工费,他愿意霸者一辈子她也管不着。 可戏班……又是刚刚起步刚刚引起反响的一部戏曲,后面还有二三四五等着舆论做足后上市,他这一恼—— 不过人家财大气粗要包场看一部电影,她能把人轰出去:“下去吧,我知道了。” 老班主见东家仿佛不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虽然眼前的看着年纪轻轻,但能撑起一个常来,背后想必有人,他就是想过河拆桥,也要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圣都来的那两位名角可不是十万两能雇得起的。 林逸衣也是纠结在这里,她请郑东儿和山海一样要掏银子,且时间有限,本指望他们两个在,升华一幕剧本本身,现在好了,一个月的两位冥灵都成狄老板的私人乐视了。 只能从狄老板本身挖掘两位名伶离开后,《空城计》本身的价值。 林逸衣把后续舆论计划交给秦书后,便开始忙碌常来第三、第四两个餐厅的开张,这两家均为挂出常来的旗号,一个专营面食,所有但凡与面相关的饮食,都在经营之列。 一个经营甜品,前者走大众路线,后者走高端路线,于此同时,林逸衣发现在耀目城无法出售平日走南闯北的商户从各方运回的事物,因为耀目城这方面狄家全部买断。 不单耀目城不行,除了圣都,狄家涵盖了整个圣国的走私产业。 这也是秦书一再不喜东家和狄家‘撞上’的原因。   ☆、004 此时,狄家古老奢华的老宅内,一位容貌英挺,短袖打扮的力量型男人,眼睛如鹰般不悦的盯着飘香的房间内漂亮勾魂的女主人。 心情不悦,口吻放肆:“你不是说办法!结果都这么长时间了!一个铜板都没拿到!” 女子闻言轻蔑的抬头,勾魂的眼睛内藏着无法掩盖的野心,半敞下的衣物,没有因为在场的任何人有要拉上的意思,甚至不在意这个男人当着满堂的下人说话。 女子魅惑的眼角挑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急什么?你从我这里拿到的‘铜板’还少了。”女子说着轻蔑的扫他一眼,眼里满含风情的看着他,声音酥软多情:“过来,帮我捶捶背……” 男人闻言看着她露出大片雪白的美背和勾人夺魄的目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若不是身关身家性命,他早已经扑过去。 但现在只能忍住身体的需求,哀求道:“夫人,等我们拿到银子,你想让我怎么给你捶背都行,听话,我们赶紧难道银子,离开这里,否则老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你忍心我就这么死了吗?” 男人到底禁不住夫人的诱惑,忍不住靠近,抚上她的光滑的肩膀。 美丽的夫人呵呵一笑,揽住他的脖子:“瞧你那点胆子,如果真怕了,不如我们现在就逃走……” 男子闻言立即收起一分旖旎;“银子呢!”顿时觉得说的不妥,软下口吻道:“没有银子我拿什么养你。” 狄夫人笑了:“对哦?你真为我着想。”说着点点男子的翘挺的鼻子,尖长的指甲瞬间割破他的鼻翼,一脚把他踢在地上:“来人,给总管灌一斤铜水,好好让他跟他的银子,血溶于水——” “是!” 男子顿时惊恐的望着与他缠绵一年的女人,面色惊恐不已:“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狄夫人冷酷的声音响起:“压住他!” “是!”几个彪形大汉顿时压住惊恐的男人,一个娇羞可人的小姑娘,端着一晚滚烫的铜水,就给惊讶、难以置信的男人灌下去。 “啊!——” 狄夫人突然笑了,笑容中有几许落寞凄凉,她站起身,百合花的锦袍摇曳在地上,更添旖旎风情,声音说不出的柔软雅亮:“好好收着,都是银子的一种。” 狄夫人听着背后凄惨的叫声,悄然离去,真是无趣,明明是吃喜欢的东西,叫的那么大声你干什么,就不怕被人抢了。 狄夫人想到这里,走出房间,来到百花盛开的木廊,摇曳在背后的锦袍铺开绚丽的华贵,长发披散在肩上,浑圆的肩膀漏在外面,让她看起来天生妩媚。 只是此刻,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刚才端‘铜水’的小姑娘上千一步,脆生生的道:“没有。” “本夫人的信送到了?” 小姑娘闻言突然有些害怕:“送……送到了。” 狄夫人闻言,嘴角凄凉的扬起,又瞬间隐去,她年少时曾不顾一切深爱的男人,因为她的一次鬼迷心窍,永远与她相形陌路,而那个看中她背后的财富,骗了她的男人,她也早已把她薄皮抽筋! 既然不喜欢她,何必要招惹她,让她错过了这一生最该珍惜的人:“备车,本夫人亲自去找他。” “是。” …… 狄夫人的美夺天地之造化,她不艳丽不柔弱,而是一种魅惑入骨的风情,一颦一笑都透着勾人的美意,如果世间真有狐狸精这种生物,说的大概就是妖娆到她这种境地的女子。 女子下车,华贵的礼服铺在地上,长发铺在脚裸,一根轻颤的金步慵懒的没入发梢,随着她的举动,轻轻的摇,女子未穿靴缕,所过之处,红毯落地,气派十足,奢华无畏。 女子轻轻一笑,美丽的脚步踏入常来,这家据说开张之初就备受好评,如今已经隐隐奠定耀目餐饮龙头的酒楼。 可此刻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不及不远处即便吃饭,也深深吸引她的男子。 狄夫人本魅惑的目光瞬间痴迷的缠绕在他身上,半年不见,他比离开时更有味道了。 棱角分明的五官越加深邃,长发束在脑后,神色刚毅果决,即便是吃饭也透着优雅的沉稳,因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历练,让他的神态一年比一年内敛,如今,她觉得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狄易突然抬起头,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比他的五官更让人的胆寒。 狄夫人的脚步骤然一僵,害怕的瑟缩一下,声音轻若蚊蝇:“你……什么时候回去,那人我处理了……” 狄易的声音是纯碎的男中音,没有什么特色,不威严不凌厉不霸道,却很实在:“不必了,我说过,那座宅子是你的。”他眉眼依旧,刚毅的近乎冷漠,长眉飞鬓、眼睛如墨。 狄夫人闻言心陡然一颤,即便他的话语冷漠的不近人情,她还是努力的从中听出温度:“怎怎么可以……那是你们狄家的老宅……” 狄易突然看向布菜的女子,继而看眼菜色,状似不经意的问:“以前没有见过你。” 林逸衣闻言,退后两步微微屈身,声音恭敬平和:“狄老板好记性,小的是新来的帮厨,今日大师傅家里点些急事回去了,恰好这最后一道菜需要煲火,便嘱咐了小的过来,还望狄老板不要见怪。” 狄夫人见他竟然没理自己,顿时目光怨毒的看向林逸衣:“果然走到哪里都不乏想攀龙附凤的女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谨遵姑娘教诲。”林逸衣点了火,躬身准备离去。 狄夫人闻言,眼睛骤然愤恨,瞬间上前两步,抄起一盘菜,向林逸衣泼去! 林逸衣骤然回头,看向一旁为她当了这场灾祸的小二。 林逸衣目光陡然不善:“狄老板的客人?” “不算。” 林逸衣立即抄起一旁的盘云盘瞬间向对面趾高气昂的女人砸去。 ——啊!—— 因为始料未及,狄夫人被砸了正着!顿时怒发冲冠,长袖扬起,指尖直指林逸衣:“你——你——” 林逸衣收回手,态度自染,恭敬告退,示意小二先去换衣服。 狄夫人愤怒不已,脸色难堪:“打了我就想走!哪有这样好的事!来人!给我把她抓回来!” 林逸衣顿时站定,目光更冷:“来人!给我把不是客人的人轰出去!” “是!”酒楼伙计,暗处明卫瞬间把这位敢往自家主子身上泼汤的女人推了出去! 林逸衣骤然觉得,木归兮的人必要时真的很好用:“狄老板慢用。”然后慢慢的退去。 狄易看眼被轰出去的花江音,突然看眼一旁的管家。 管家顿时惊悚:“属下立即去打探。” …… 林逸衣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俗话说有得有失,木归兮放在她身边的人,让她比在圣都要放得开,重要的事,耀目之地,到底没有能撼动她的势力,再加上不用担心死于非命,这里更适合她发展。 花江音愤恨的看着这道门:“岂有此理!你们都是傻子吗!看着别人把本夫人轰出来!” 所有人纷纷垂下头,心想,老爷没吩咐,他们怎么敢奋力抵抗。 …… 林逸衣趁狄老板包场期间,在舆论最哗然却不得入门观看的时候,推出了《空城计》评书版。 演绎了半个月后,林逸衣立即推出了戏曲版《草船借箭》。 诸葛亮以足智多谋、儒雅从容的新时代将领形象瞬间深入人心,关于他的《三顾茅庐》引出的刘备的故事,也已经展开宣传。 因为狄易的频繁包场,让这两部戏在耀目城瞬间爆棚,不用林逸衣刻意宣传,已经奠定了戏坊无以伦比的地位。 此剧也被第一时间传唱去圣都,以剧本共享方式,快速在圣国流转。 说是共享,其实是林逸衣以每本剧目一百两银子卖的,无论大小戏坊,你想第一时间拿到最精美最实在的剧本,就套银子,何况区区一百两,对很多唱大型堂会的戏班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平价。 一百两银子,买一本标注了详细场景和注解的戏本,要比自己去听然后靠记忆去演,有效的多。 林逸衣拿着到手里的六十万两白银,开了第四家常来酒楼! 同期庄子上的第一批异种蔬菜全国上市,六道新菜色也是这次常来心开张免费对方开放菜色,一时间客人趋之若鹜。 源源不断的资金进账,让林逸衣开始考虑隔壁六城的扩张计划。 …… 狄易坐在马车里,墨色的衣袖在车窗上一挥,路过了这条拥挤的大道。 冷漠的眼睛里却自有计较,常来——戏坊——竟然真是一位女东家,传闻她曾与夜衡政关系暧昧,想来能在圣都站稳脚跟,这样一个靠山必不可少。 只是没料到,离开了圣都,她一样如鱼得水,最近倒是听说夜家和南宫家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想来她是被牺牲了的一个。 狄易思考着得到的资料,心中平静,这种事司空见惯罢了。 “老爷,林老板拒绝了我的邀请。” 狄易靠在马车上,神色如旧:“再邀!”虽然他不在意花红音,但不能不在意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林氏的人赶尽杀绝的对花家势力下手,他没有道理看着不管。好狠辣的女人,因为一盘菜,赶尽杀绝! ------题外话------ 明日休一天,一号呢   ☆、005 糕点室内。 一身白色工作服,长发高高挽起的常缕,精湛美丽的五官越加生动干练,最近开始负责常来糕点店的她在工作中渐渐散发着曾经的光芒,越发自信、明艳。 只是此刻她看着新出炉的蛋酥糕点软趴趴的贴在磨具的底部,不解的看眼林逸衣:“为什么?” 常缕的疑问并不柔弱,相反充满女强人的敏锐, 林逸衣穿着同样的工作装,听到她开口,才神情严肃的拿起桌上还剩下的一些原材料,手腕用力快速做搅拌处理,单论容貌来说,身材娇小,容貌不太出众的她跟在常缕身边更像一个丫鬟。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林逸衣更镇定,比常缕多了份历练后的上位者风范:“不是你认为好的材料就能做出你要的效果。 蛋黄类糕点无论是色泽还是观感的确容易让人有食欲,但蛋类糕点类不可或缺的材料,但不可比例过重,否则会失了糕点的,蓬松感、酥软感,过多的蛋黄会让面体承受……” 林逸衣手把手的教导,更是送出了一本糕点全谱写,希望常缕能尽快掌握糕点的调配技巧,能独撑这一行业。 好在常缕没有令她失望,造型感非常强,她做出的小杯糕点,无需磨具,几缕奶油勾勒上去,便是衣服立体感很强的图画。 无论是卡通和花型,甚至线条,她都有独特且大胆的想法,线条鬼斧神工,从不畏惧。 林逸衣非常满意常缕这项能力,可见常缕是一个对自己非常自信的人,画工上有很好的底子,把糕点坊教给她,林逸衣并不担心。 只是常缕有个毛病,喜欢常新,且不在实战中栽跟头不死心,这点死心眼的毛病也没有从她身上泯灭掉,且越来越成气候。 林逸衣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圣国有很多吃食需要研究,常缕这点不怕输的精神没什么不好。 林逸衣讲完一系列理论后,捡起一块核桃酥放在嘴里,然后点点头:“酥脆爽口、入口即化,非常好。” 常缕笑了;“都是东家提点罢了。” 林逸衣摇头:“是你自己悟性高,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掌握核桃酥酥脆的程度。”核桃酥是素食佛家著名的一道甜品,可以说它完全跳出了甜点类行类,被列入素食文化之中,而已素食诸城的几大寺庙都不外传自己的制作工艺。 而林逸衣并不主攻糕点,对此是有欠缺的。 所以圣都常来提供的核桃酥,只是甜点,完全无法做到常缕做到的程度。 常缕被夸的不好意思,她只是想起小时候吃千层糕时的场景,最制作的核桃酥的过程做了加工而已。 其实她觉得很多甜品和做菜一样,都需要繁杂的工艺,或许这些工艺和甜点本身的价值根本不成正比。 但常缕依然坚持,尤其在得到林逸衣肯定时,她觉得这种坚持尤为值得,甜天的糕点销量已经打开局面,目前在洽谈的几家酒楼都给了肯定的答复。 想到这个月甜天将实现第一次盈利,常缕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笑意。 在常缕觉得前途光明,阴霾散去时。 春思进来在主子耳边说了两句。 林逸衣眉头微皱。 常缕见状让人把一盘盘糕点打包入卖坊,然后看向东家:“怎么了?” “又是他,包场《草船借箭》。” 常缕闻言笑了,艳丽的脸上,越加自信明媚,如果忽略她的过去,则是完全的女强人形象:“他还是真是为了见你不死心啊。” 林逸衣见状也笑了:“是啊,不到黄河不死心。”本来想借助木归兮的名号,不与耀目城任何势力打交道,但再被狄老板这样包场下去,实在不妥。 林逸衣思考再三道,看向春思:“让狄老板选地方,我随时赴约。” “是。” 林逸衣看眼笑容璀璨的过分常缕:“你跟我去。”她们在宫宴上没有碰面,在常缕眼里,她不过是夜相养在船山路的女人,而不是永平王妃,两人相处要融洽的多。 常缕顿时惊讶:“为什么!我才不要去见他!” “让你跟着就跟着。”没见老板谈生意都喜欢带美女,看着赏心悦目,还能融洽彼此关系,这是定律。 …… 狄老板约的是常来总店,在他包场时间范围的地方,不偏不倚,两方都不会觉得陌生。 常缕下了车,回头扶林逸衣,手心有些轻微的紧张,第一次面对狄易这类江湖人士,刚刚开始接触外面世界的她不禁有些紧张,尤其听了狄易的传闻后,更觉得紧张。 这个男人可不懂温文尔雅为何物。 林逸衣拍拍常缕的手:“不用担心,想想他是一位面对妻子出轨,依然善养妻子的男人,就知道他心怀若谷、坦荡磊落不是吗?” 常缕闻言僵硬的一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常缕深吸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东家说的有道理,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应该跟狄老板学学,这份气度足以艺压群雄。 狄易长相谈不上斯文,近乎一九六的身高,可深刻的五官,无形中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加上他的确草莽出身,赤手空拳吃海上这碗饭, 狄易即便不用做什么也给人一种刀口舔血的枭雄之感。完全不似圣都男人的雍容、风度。 常缕初见狄易,受惊之余,本能的退到林逸衣身后,但想到什么,又坚定的走出来站在东家身侧,明媚璀璨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她不能辜负东家的栽培,秦书上赶着要来,东家都没答应。 可见这是一场历练,不过,这个男人也太有压迫感了,不能循序渐进吗?她可是第一次与一个同龄的女子单独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 狄老板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材仿佛一根指头就能捏碎前面的男人,继而他特有的声音响起,声音不传达任何情绪:“林老板?” 后面女人的情绪他很熟悉,前面这个的确当得起夜相大人另眼相待,只是未免失了女人的该有的柔顺,但看着并不令人讨厌,相反,应该是能沟通的人。 林逸衣的确没觉得有什么压力,接触地上地下的人纯属平常,像狄老板这样的一方枭雄她亦接触过,只不过狄易给人的感觉更加血腥而已,难免的吗,强权年代,出的‘枭’更对得起‘雄’那个字。 狄易给她的感觉不错,高大挺拔却不西装革履,很有自己的风格,另外凭他对‘妻子’的态度,他应该是自我的一个人,并不把世俗眼中的‘懦弱’放在眼里:“狄老板,久仰。” 狄易闻言眼里骤然上过一道精光,但瞬间隐去:“林老板客气,坐,不知开门见林老板会不会介意?”直觉反应,她并不需要一张干净的桌子一缕舒心的熏香才能谈话。 林逸衣嘴角惯性的挂上一抹笑,在主张人文化的当代,见人三分笑是礼貌:“无所谓,狄老板三番两次的邀请?不会是可惜了那盘菜?” 狄易也笑了,只是笑容挂在他那张个性的脸上,谈不上舒朗,反而过于正式。 明亮的雅间里,他也无意配合周围典雅奢华的氛围:“我无所谓,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狄某与花家正好有交情,花老板托狄某来问问林老板什么时候收手?” 林逸衣闻言,脸瞬间沉下来:“我确实不大方,但还不至于可惜一盘菜,你恐怕找错人了?” 狄易瞬间看过去:“那林老板暗中的人呢?” 林逸衣突然笑了,并不意外对方知道她一些底细,只是不屑这种说法:“你以为他现在有时间为区区一盘菜大动干戈。”林逸衣眉毛轻挑的看向他,布满讽刺。 狄易眉头一皱,想到现在圣都的局势,立储与费陆之争,引发了朝堂上的大震动,即便永平王那样的人都没有动作,身为永平王坐下第一爱将,夜相确实不应该抽得出精力。 “凡是都有意外。”除了他们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对付花家,而花江音最近只得罪过她。 林洋溢抿口茶,神色越发宁静,她可不觉得夜衡政是这种人:“这种意外不会出现在不该犯错的人身上?狄老板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很闲。” 狄易眉头一皱:“林老板驻信?” 常缕顿时紧张。 林逸衣非常驻信:“你该考虑的是,是不是有人趁机想让你心软,做些什么,据我所知花家的后台似乎是…… 如果传言是真的,这时候正是他敛财的时候,牺牲一个花家,似乎并不需要多余考虑,你说呢?” 狄易只需要一息,脸色陡然一变:“抱歉,但,如果有需要恐怕狄某还会叨扰林老板。” “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闲,下次你可以联系常女士,不过建议狄老板,一台戏看多了也没意思,狄老板还是省些银子为好。” 狄易似乎没听懂林逸衣的话:“没有了郑少爷参与的戏幕,十万两包场,林老板并不亏。” 林逸衣无语了,看来她的再买一家戏坊,不过这人的确不错,花家是还想对这位‘女婿’奋力一搏,很明智,毕竟如果花家被永寿王放弃,抓住狄易将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那与她无关:“如果没事林某告辞。” “慢走,如果有冒犯还请见谅。” ------题外话------ 我看到大家关于更新的留言了,顶着无限压力偷瞄的评论区啊!佩服自己,放心偷懒两天后就开始正常了!   ☆、006太子 常缕直到走出很远才松口气。 林逸衣微微一笑,鼓励道:“习惯了就好……” 常缕闻言神色多了份凝重,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她了,迎来送往,她必须走出来,身为女人,决定了她不可能给儿女陆家般的荣耀地位,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去赚取钟鼎世家并不稀罕的这份财富,祈求弥补自己曾经的亏欠。 狄易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马车消失,回头道:“去,查查花家最近产业的动向。” “是。” …… ——最近还好吗?多注意身体,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去找你—— 夜衡政的处理方式很简单,既然元谨恂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只能他们离开,再也不出现在元谨恂面前。 林逸衣面容微微一笑,把纸条收起来,神色干练的道:“春香,把绍城的资料拿进来。” “是。” 明天她将赶往绍城,主持绍城第一家常来分馆开张,至于圣都紧张的局势,她除了送出银子,并不觉得具备政斗的能力。 …… 圣都之内,夜衡政收到她的回信,会心一笑,又立即投入紧张的局面中。 立储大典迫在眉睫,皇上的众多暗示指向永平王。 永寿王终于按捺不住,对永平王展开了秘密刺杀。 两方人马的暗中较量,互有伤亡,但一永寿王的惨白而告终。 同日,以永寿王为首的一批忠实将领在暗杀失败后,发动了圣都历史上平淡无奇的争储叛变,剑芒直指圣都心脏——皇城! 那晚的夜色并不特殊,不过是春夜下一个普通的夜晚,这场叛变因为夜衡政、元谨恂等人的从中周旋,马不停蹄,也并不轰轰烈烈,因为永寿王座下第一大将圣城守卫都督叛变在行动当晚告知了圣上。 元晰不动声色的把司军令给了元谨恂,五万大军把圣城围的水泄不通,下令抓捕寿妃,绞杀永寿王。 一场悄无声息的叛变在元晰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对永寿王进行了单方面屠杀。 元晰不明白他曾宠及一时的儿子,为何在他最需要孩子们团结一致的时候叛变,这场毫无征兆的谋逆让元晰伤透心。 夜衡政带人在绞杀过程中,销毁了所有私传皇上立储的资料和人脉,其中有他们自己的人也有对方的人。 寿妃不依不饶,在后宫大声叫骂元晰帝,终于惹恼了这位本已年高,行为怪戾的帝王,下令绞杀寿妃三族! 一时间圣都血色弥漫,众臣禁声,即便是参与陆费两家争斗的人也不敢在这首触碰皇上逆鳞。 罗氏一族面对伪国舅一族的血流成河,不禁心中惶恐。 罗红颜带着满月的小女儿躲在罗家精神恍惚。 罗氏一族只能祈祷皇上看在孙女的份上绕过女儿。 元晰老了,他弑杀、多疑、冲动,但同样心软脆弱,面对被处死的爱子遗孤,他比谁都心思复杂。 永寿王死了,愤恨仿佛没了着力点,变的恍惚思念,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疼惜在心口的孩子,虽然怒其不争,但仇恨过后只剩思念和可惜。 加上寿妃之死,罗家的那对小遗孤,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过是郡主罢了,能生什么祸端。 自私的元晰,放任自己为父的同情心,为永寿王留了这丝血脉,也留了孩子的母亲。 皇上不说,谁敢提醒他永寿王妃没死,小郡主还活着。两个女子而已,朝堂上的人都容得下。 面对当今紧张的朝局,也有人越来越如鱼得水,心情平复。比如元谨恂、夜衡政、庄少监等。 陆费之争倒台了不少皇上的老旧部;永寿王叛变除了永平王路上的最后一个隐患,剩下的皇子们如果不自己找死,圣国已经再无能主观撼动永平王的人。 永平王从进入圣国视线到走到今天的局面,只用了一年时间。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人搞鬼,毕竟陆费两家的腥风血雨铲除了以往盘踞在圣都根深蒂固的老势力,永寿王早不叛变晚不叛变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在储君还没定位的时候叛变,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可那又怎样,即便元晰也觉得事有蹊跷,也不过是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要赞一声他有动费陆两家的气魄,但永寿王的死,让他新有芥蒂,不想当下立储。 可有些事,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年迈的元晰帝能控制的,众臣接收到上面的暗示,开始督促皇上立储。 元晰突然发现,往日平衡的局面出其的统一,拥立永平王为太子殿下,朝堂上、各地都统的折子上,都是一盘呼吁之声。 让年迈的烈日帝陡然有种危机感,这种感觉面对大势已去的局面,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元晰一时间气愤不已,是!如今皇位已经注定是永平王的,他亦默认,但为什么他不能再等等,等着他主动让位,而不是现在一样威逼。 烈日帝王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悲哀,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却见元谨恂守在他旁边,神色疲倦的为他揉捏僵硬的胳膊,一时间,元晰心里五味参杂,老泪纵横,他已经分不清这个儿子想让他怎么样了,报应都是报应。 元谨恂见他醒了,并没有打扰,没有急切的问候、没有为人子的关心也没有虚伪的忧愁。他就是他,一个不需要皇上死的男人。 元晰一瞬间认命了,儿子的成长伴随着父亲的死亡,恐怕世界上没一个父亲比身为皇上更狼狈,父不父、子不子是他们注定的结局,将来也是会元谨恂的结局,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注定了这个结果,没有谁逃的掉。 孤家寡人、大权在握。 元晰突然悟了,既然他需要就把这个看似风光,实则心寒的位置给他,看着他玩弄权势的时候也他人算计被子女算计被身边最宠爱的女人算子何尝不是一众报复。 元晰想到那一幕突然大笑,笑的吐血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了永平王眼里的冷漠但依旧循规蹈矩的问候。 元晰年迈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声音浑厚沧桑:“宣旨……册封永平王为太子……” 元谨恂幽暗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凝结,有瞬间扩散,立储大殿,那个人必须回来参加,不回来就是欺君之罪,抄家灭族! 元谨恂眼里的冷芒一闪而过,有期盼有恨意更多的是复杂,他发现等这一刻的迫切竟然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因为立储大殿,太子妃必须参与。 而太子之位其它延伸的寒意,和一直以来的执着,仿佛一瞬间没了着落,便的虚幻飘忽,毫无依附。 元晰望着床边依然静坐的儿子,见他听了这句话出其平静的脸,一时间有些茫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如此宁静的表示,如此平和的神色,逼宫真的是他做的吗?永寿王、永安王的死跟他有关系吗? 元晰茫然了,也觉得自己老了,连分析近在尺咫的人都变的如此苦难。 元谨恂的声音平淡无波,他在想那个人以怎样的姿态出现,是卑微的祈求还是不屑的孤傲,或者是对现实的妥协:“谢皇上恩典。”她玩够了吧—— …… ——奉天承运、皇上有旨,大皇子永平王敦厚仁孝、侍奉有功,对下仁德对上恭敬,三岁识文……,应上天感召,群臣举荐、顺应民意、封永平王为圣国太子,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平王府整个圣都正片圣国领土,因为这一道圣旨,有了新的更迭、新的权贵、新的从龙之臣,很多明的暗的涌出台面,以新太子为中心,形成了新的势力权谋。 宋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瞬间跪在厅外,面色紧张兴奋担忧:“王爷,不……太子殿下,恭喜太子殿下,沈姨娘要生了——” 群人再跪,喊声震天:“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缓慢的把圣旨放在桌上,一身金色五爪金边盛装,让所有匍匐的人跪的更低,头垂的更矮,威压百里、庄重圣明,低沉的声音越加沉稳有理,掀起一阵逆流的涌动:“去看看。” “是,殿下。” 元谨恂的神色很静,站在沈氏的院落里,坐在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如定海神针般,稳定着在场所有人涌动的人。 冷氏带着王府所有的姨娘,等在距离太子三步之外的地方,感受着太子散发这冷气,竟无一人敢上千恭贺太子大喜,总觉得王爷与太子时间筑起了一道厚重的墙,墙内的人不允许有人进去,墙外的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院内的气氛僵硬的沉默,无需可以感应都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拘谨颤抖。 只有元谨恂神色正常的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美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间内,灯火通明,深邃的房屋结构却传不出一丝声响,里面的人痛苦的挣扎着,除了疼除了痛再无任何感觉。 “姨娘坚持住!快了,快了——” “姨娘深呼吸,再深呼吸,对,姨娘做的很好,这样能减轻姨娘的痛苦——” 产婆们应该一刻钟前的圣旨,瞬间变的恭敬,严肃,是龙子是龙女就看沈姨娘的造化了。 ------题外话------ 求激情,求月票,偷了几天懒,哪也不敢看了!来点激情吧,治偷懒,晚二更。   ☆、007 沈千梦是昨晚凌晨开始痛的,但那不重要,不傻的都知道该挑什么报给王爷。 如果是位儿子,就是这个孩子的大造化。 产房内,宋嬷嬷不停的沈姨娘床前祷告着。 所有房内伺候的人莫名的紧张,如果是儿子……如果是儿子…… 产房外,看似焦急、沉默的人们更是心思各异,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太子现在仅有两位少爷,均是通房丫头出身。 虽然沈氏是待罪之身,但以太子对沈家的态度,如果太子为帝,定为沈家平反到时候她所生下的孩子就会是目前尊贵的出身,说不定就是未来的—— 谁会乐意。 韩氏柔柔弱弱的看眼太子,目光坚定温柔,看着他越发成熟、稳重、高贵的容颜,心里不禁与有荣焉,王爷终于等到了,要回了所有属于他的尊严和荣耀。 她何尝不想他多子多孙,可她还没有为他生下少爷,她不想看别人先给他生…… 尽管心里明白他需要一位少爷,可她还是希望里面的人生位小姐,这样……这样她还有机会成为给他剩下尊贵皇子的人…… 罗红夕站在孤单的角落,目光思念的落在沉默的元谨恂身上又快速移开,重楼院外给她的打击很大,即便是沈氏产子她也不想过来。 但……她就是想看看他,分享他被册封的喜悦,为他高兴为他喝彩,更为他心疼。 可是他仿佛并无意跟她们分享这一切。 王云雪不时催促大夫问着情况,不去看元谨恂的目光里有着对他被册封的骄傲和怨毒,骄傲她的男人是最终的胜利着,怨毒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元谨恂一直从中午等到晚上,夜幕垂下,很多人不重要的人已经离开。 安静的院落了元谨恂依然沉默的坐着,平静的脸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云雪怨毒的想,一尸两命才好,在他被册封太子的这一天,血染册封圣意! 突然紧闭的大门打开,一道惊醒的呼唤响起:“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除了元谨恂,院内所有的人瞬间屏住呼吸,是什么太重要了?一时间让所有人忘了掩盖脸上的紧张。 产婆欢快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位千金。” 吴相怡瞬间松口气,几乎是瞬间,院子里留着的女人们露出真心的微笑,才想起关心一下沈氏:“大人孩子可好?” “回侧妃娘娘,好!都好!沈姨娘好,小小姐也很好。” 此刻所有松口气的人突然看到元谨恂站在了门边,推开了产婆身后的们。 霎时间所有笑着的人都不敢笑了,唯恐触了太子眉头,谁都不会怀疑此刻的太子需要一位少爷继续书写他今日的骄傲,可偏偏是位公主?他失望吗? 看到太子进来,大厅里所有的人均愣了一下,瞬间慌忙的跪在地上,劝说太子不要再向前。 元谨恂却仿佛没听见,踩着向来不会遵从世俗的脚步,直接走入了慌忙善后的产房。 产婆、丫头们顷刻间吓了一跳,快速拉来屏风隔绝一脸惊讶惊喜的疲惫沈氏和王爷犀利、渗人的视线。 宋嬷嬷眼里的本来的失望,瞬间被惊讶的代替:“殿下……殿下您怎么进来了……殿下快出去……” 元谨恂站在屏风外,听着立面开始哭泣,争执着要向他请安的声音,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低沉的语气更加违和且不容置疑:“躺着!小姐呢,抱来给我看看。” 下面的人顿时又是一阵慌乱,一个包裹的小小的红色襁褓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氏见他要看孩子,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哭了,她没命给他生位少爷,他却还过来看她,沈氏一时间觉得自己特没用。 元谨恂冷了一个月的目光,对上襁褓里柔软、脆弱没有睁开眼睛的孩子时候,首次散了一些冷漠,这就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吗? 看起来如此弱小如此普通,并没有因为他被赐太子有任何不同。 奶娘紧张的看着太子的目光,唯恐他不满意小姐的性别,迁怒所有的人,毕竟太子等了整整等了一天,却等来这么个结果。 元谨恂看着看着,突然接下腰间的玉佩,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放入孩子的襁褓里,声音依旧冷淡,但却清晰的回响在房里的每个角落:“辛苦了,孩子很健康。” 沈氏闻言眼泪瞬间掉的更凶,无论别人怎么劝也止不住,没有什么比王爷的一句认可更能安慰她此刻紧张愧疚的心,王爷喜欢这个孩子是吗?没有怨她不能为他诞下少爷是吗! 沈千梦恍惚觉得,有王爷这句话一切都值了,所有担忧彷徨烟瞬间消云散,却还不知王爷接下了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给了新出生的孩子。 “好好养着,照顾好孩子。” 元谨恂走了,产房里所有的人骤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看着那枚从系穗到尾坠比襁褓还高的玉佩,瞬间喜极而泣,更多的是放心和驻信,有这枚玉佩,即便是公主,外面那些松了一口气的人,也能瞬间嫉妒的发狂。 宋嬷嬷抱起孩子,瞬间向屏风后走去:“姨娘,太子的礼物——” 沈千梦见状,顷刻间抱着孩子,红了眼眶…… 皇宫内。 太后听到汇报,失望之余又很欣慰,总算是母女平安,千梦还年轻,总还有机会。 …… 林逸衣没料到会在船上碰到狄易,一瞬间的疑问后便挂上了笑容:“狄老板。” 狄老板是个是很实在的人,几乎在下一瞬间,高大严肃的他便带着身后的‘保镖’陈述了相遇的事实:“远远看着像你,想不到真的是林老板,绍城的生意还需要林老板亲自坐镇。” 林逸衣笑了:“狄老板见笑,其次而已,主要是带两位妹妹出来玩。” 狄老板闻言特意对跟在林逸衣身后的两位小姑娘点头。 春思、春香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跟她们打招呼。 狄易道:“我在三楼预留了雅间,希望林老板赏光。” 林逸衣见狄易不是作伪。 狄易也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上次的事,还没有给林老板道歉。” 林逸衣闻言瞬间释怀:“既然狄老板盛情,在下先谢过了,请。”今日是绍城花会,游船很多,但人也多,在船坊上寻间雅室并不容易,想不到中途上来的狄易有这样的待遇,可见包场并不是坏习惯。 “请!” 三楼雅室的视野非常开阔,举目望去,蓝蓝的大家成群的船坊,甚至看能看见街道上人来人王的庙会。 林逸衣嘱咐春思、春香四下看看,随后看向一直有话要说的狄易,嘴角礼貌的含笑:“狄老板不用介怀,如果是我,恐怕也会有那样的误会。” 狄易见状看了林逸衣一眼,嘴角缓慢的扬起又垂下:“多谢林老板理解,是狄某莽撞了。” 林逸衣见他如此,瞬间释怀,笑容多丝真诚:“哪里,只要狄老板别总是包场,我就谢天谢地了。” 狄易闻言难得笑了,笑容疏朗随意,气度非凡:“是林老板家的饭好吃,戏好看而已,听说戏坊里的戏曲都是林老板的佳作,狄某佩服。” 林逸衣看眼望着窗外,不停指点的两个孩子,笑道:“哪里,众人的想法而已,圣都六位老学士均参与了编纂,多数是他们的功劳。” “林老板何须客气,狄某如果连这点消息渠道都没有怎能与林老板坐在这里,圣都的编纂也不过是处理故事的细节而已,林老板无需谦虚。” 林逸衣突然看向他:“你不会还想包场吧?” 狄易见状俊朗的眉眼瞬间越加明朗,走南闯北这些年,不是没有接触过女老板,但是像林老板这样自然、随意的却是不多,大多不是被女子入行的不容易压制的想法偏激,就是一味强调女子的身份。 而对方却不给他这种感觉。 林逸衣喝口茶,疑惑道:“冒昧问狄老板一个问题,为何狄老板的生意不做入圣都?”没有在圣都扎根的生意,即便做的再大,也不容易被同行信服,而他却舍弃了圣都,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狄易闻言,神色有些轻松的松动,还有几分笑意,似是而非的开口:“林老板在圣都这些年难道不知道圣都有位永平王?现在应该说太子殿下。” 林逸衣表情古怪的一笑,已经是太子了吗? “也许常来背后有人,你没那么大感触,在圣都要想做大,昔日的永平王可不是吃素的。”狄易并不觉得这样说,林老板会不高兴。 林逸衣释然:“是让你为他所用,你拒绝了吧。” 狄易目光一闪,神色越加平和随意:“林老板的确聪明,狄某生性随意惯了,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只能别了太子的好意,但现在看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狄易说完最后一句,别有深意的冲林逸衣一笑。 林逸衣莞尔:“狄老板可不像后悔的样子。” 两人顿时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狄易起身:“走,咱们也去窗口看看,不看可惜了这明媚的海湖风光。”   ☆、008   突然房门被猛然推开,一位垂泪欲滴、委屈可怜的容颜强烈的植入每个人的脑海。   春思、春香立即护在夫人身边。   狄易眉头瞬间皱起,但并不严厉。   花江音悲愤的望着狄易眼里都是泪水,看起来那样的惹人心怜,只是眼底都是深沉的恨:“这就是你让我离开的原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比我漂亮吗?还是比我更爱你!”   狄易歉意的回头:“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恐怕要请林老板先离开。”   “是我们叨扰了,告辞。”   狄易见她并无不悦,眼里的认同一闪而逝。   花江音见状立即拦住林逸衣的脚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憎恨的盯着她:“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狄易!怎么!端盘子很辛苦想找个靠山是不是!你——”   狄易猛然拉住无理取闹的花江音,歉意的看向林逸衣:“对不起,是她无礼了。”转而看向她:“花小姐,这位是常来酒楼的林老板,我们不过是巧遇,请你看清场合!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更不是放肆的地方。”   狄易抬头,突然发现刚才清丽的身影已经离开,心里对其的豁达越加赞赏。   狄易猛然放开花江音,冷声道:“花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赶你出狄家,不是对你有情,而是看在花伯父、伯母曾经救我一命的份上。   如果这件事让你误会,狄某正式通知你,你可以离开我家,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花江音闻言猛然摇头,眼里的泪水掉的更凶:“不要……易哥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爱我的,你忘了你是爱我的!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过喜欢我……”   “够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忘了吗!花小姐,我们各自过的好好你何必抓着这个位置不放,你有你的生活,我完全不干涉!   你以为你的眼泪有几分珍惜,我们夫妻三载,貌合神离两年,你是什么人,你看不清楚吗!你对我不过是比对那些男人的喜欢稍微多一点,但这不足以阻止你继续爱别人。   花小姐!做人要自知,你的生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也请你不要这样打扰我!   刚才的人是林老板,是我刚才遇到的同僚,你刚才冒犯了。”   狄易平缓、耐心的语气,让花江音的眼泪越发狼狈、闪躲,她知道是她先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先跟了其他男人,可是她实在太寂寞了,她忍受不了孤独,她……   狄易看着她:“音儿……”   花江音茫然的抬起头,长发垂下,眼眸若画,这是他曾经的妻子,最想珍惜的一份美好,只是造化弄人,并不是每份爱情都能走到最后。   身为男人,他曾经一度不能容忍音儿的背叛,甚至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他的耻辱曾让他一度想毁了她。   只是,细细想来,他一直在外奔波忽略了她的感受,现在她的每份感情都不如愿,又承担着世俗对她的压力,几乎已经众叛亲离,他反而觉得她更委屈一点:“你自己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别玩了,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你不觉得烦吗!找个合适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花江音闻言,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闭嘴!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不过是看重我的容貌和银子!他们死有余辜!”   狄易看着她狰狞的脸,一瞬间更觉悲凉,造成这样的她,除了他的错还有伯父、伯母的错,是他们让她承受的压力太大。“那就找一个比你更有银子的!”   “不就是你吗!易哥,你是爱我的,你忘了……”花江音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狄易决然的甩开她的手,眼里瞬间多了抹寒意:“不可能!花江音你别耗尽我最后一点耐心!”   花江音闻言陡然面容狰狞:“就是因为刚才的女人!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花江音!你给我站住!”——   ……   ——圣都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于段落,你还好吗?过些天去看你,想你了——夜衡政。   林逸衣含笑的收起信件,心情不错的舒展胳膊,迎接耀目城的太阳,关于太古寺穿帮与否她并不担心,以元谨恂的实力,他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包括林家父母。   林逸衣位于耀目宅门打开,突然林逸衣的神色瞬间愣住,继而温柔的笑了,飞身冲了过去:“你不是说过几天才来看我?”   夜衡政一身银灰暗纹长袍,长发披肩,笑容俊美肆意,抱起她迎着耀目的阳光紧紧的揽在怀里:“是你收信晚了。”继而歉意的吻着她的发鬓,心中无限爱恋:“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林逸衣同样紧紧的抱着他,很久不见,再见才发现心中的想念比预期的还要多,这个人,或许没有称霸世界的心,没有元谨恂的地位,甚至在女人的问题上还有点对家庭的不负责任的坏心眼。   但这就是她的爱人,一个愿意与她同生共死的人:“那……要怎么补偿我。”   夜衡政抵着她的额头,心里眼里都是她此刻不设心防的笑意,足以颠倒他的一切:“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林逸衣呵呵一笑:“一辈子在常来做伙计怎么样?”   “荣幸之至!”他心中的小衣,你可知道我想你,从你失踪到不敢见你。   夜衡政紧紧的搂着她,心中缺了的遗憾才满满的填满,填满,这一次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他们一起离开。   ……   回到家,林逸衣心情跌宕的听完夜衡政讲圣都的事:“这么说,陆家已经不能跟以前比了?”   谈起他们的成就,夜衡政肆意的眼里也有些傲气:“有元谨——有他坐镇,陆家怎么可能死灰复燃,单陆家下台的门生有三十位之多,担任要职的高达十人,现在陆家也顶多是比你家的地位高一点。   费家更惨,以费老爷子年轻时的为人,得罪的人本身就多,这次更是损失惨重,估计已经跌落三线之列。”   “陆辰意呢死了没?”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没有,现在收敛多了,已经没了任何官职,靠陆家的月银养着,但陆家估计也要开支节流,毕竟这次争斗可以说伤筋动骨。”   “既然没死。”便宜他了,林逸衣不吝夸赞道:“恭喜你旗开得胜。”眉眼含笑,气质清冷。   夜衡政也笑了,忍不住把她抱在腿上坐好,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呼吸她的气息:“衣衣,在等我半个月,我会带着奶奶来找你。”只要他们不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人会看在他们昔日的情面上,放过彼此。   林逸衣不怀疑夜衡政的话,只是想不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林逸衣不禁有些心疼他,他好不容易迎来了属于他的荣耀,却:“做个普通人你会习惯吗?”   “不会,所以你要从头教我。”   林逸衣郑重的点点头:“好!”   夜衡政揉揉她的发丝,笑容越发温柔:“傻姑娘,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夜家还有旁枝,如果没有我夜家就兴盛不起来,只能说夜家也到了该隐退的时候,即便我在也是最后残喘而已……”   林逸衣知道这不过是夜衡政在安慰她,但有什么比这时候夜衡政还愿意安慰她更令她欣慰的:“奶奶她会不会……”   夜衡政看着她,上挑的眉眼此刻都是爱意:“放心,来之前我会先跟奶奶说……”说着夜衡政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好似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没良心的东西,那天他多么担心,她就此离开他,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消失在他的世界。   林逸衣因为夜衡政的话,深情回应,他们也许没有资格对这个世界呼风唤雨,没有了大权在握的权利,触不到这个世界政治的脉搏!但会生活的安宁甜蜜,平淡充实,如果再有几个闹心的孩子就更好了。   “笑什么……”夜衡政声音低哑、迫切的解开手中柔软的系带:“不专心……”   林逸衣揽住他的颈项,吻上他的眉眼,声音嘀喃如酒:“想你……”   夜衡政骤然觉得浑身发热,抱起她,进了内室……   一夜缱隽。   翌日,林逸衣已经神采奕奕的站在常来面馆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喧闹灼热的气浪混着着食物的香气,让所有人食欲大开。   林逸衣穿梭在其中,不允许任何程序出错,:“三号锅,禁止上桌,面身六分熟后需要过汤,出来的面身才会在熟透后不失劲道,客人没要求十分熟的情况下,你这样的时间差,就导致面身失去它本身的口感!火候一分不能差!”   “卤蛋谁在负责,新上来的味道不够,蛋黄完全没有沙化,换下这一锅。”   “七号面台加盐过量,下面的六七八卤汁重新调淡!”   夜衡政站在门边,一身青蓝色的束腰锦袍,俊美儒雅的脸上,带着三分高贵,长发落肩,气质卓绝,肆意威压的站在哪里,即便一个简单的举动,也惊动了所有忙碌的人。   ------题外话------   想起大事,微博上的‘12女神票选’进入最后倒计时最后两天了,去瞄了一眼,貌似本人是第十三还是第十二啊,反正就是吊车尾呢!急需支援,请所有有微博的亲,在12女神选票下输入鹦鹉晒月的编号,我的编号好像是4,支持我。二更哦。   晚上二更,顺便求票   ☆、009   林逸衣见状默不作声的上前,给了他一个暗示:“做好自己的事,只要面不成型,不出锅,都不可以三心二意!”   夜衡政退出来。   林逸衣巡视完一圈,神色清雅的出来,看见夜衡政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让人看了从心底觉得舒服平和:“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   夜衡政见四下没人,为她擦擦额头的汗,目光宠溺温柔:“我来提前学习怎么当账房。”然后颇为无奈的道:“看起来很难。”   林逸衣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嘴角的笑意更甚:“那当然,你以为这一行这么好做的,以后有你烦的。”   两人相携向二楼的办公区走去,一路上不时碰到忙碌的人们,点头后有快速离去。   林逸衣道:“不是只有三天时间吗,其它时间都处理好了?”   “一会过去,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忙你的吧,以后恐怕你回因为见我的次数的太多,烦不胜烦!”   夜衡政在她关门的一刻抱住她,脸上都是笑意:“怎么会,看多久都不腻。”   林逸衣笑了,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唇角,让他安心,依如他会顾虑元谨恂的情绪,想必元谨恂也会给夜衡政颜面,如果她们离开了圣都,也许就会如夜衡政说的一样,彼此默契放手。   林逸衣帮夜衡政整理整理平整的衣角,靠在他怀里含笑的开口:“去忙吧,晚上在家等你。”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夜衡政因为内公干,停留了三天。   三天后他必须离开,离开的时候,看着林逸衣相送的脸,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她。   等元谨恂的册封大典一过,做完最后的权利交接,他将带着夜老夫人来找她,然后不离不弃!   “驾——”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迎上温暖的阳光,心里同样温情,想到夜衡政也许会放弃一切跟她走,但真的走到这一步时,不禁庆幸两人相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接受另一种陌生的生活。   林逸衣笑了,未来的阳光正在不远处发热,近的已经触手可及,不是吗?   ……   永平王府内,元谨恂神色严肃在十几人的服侍下,扣上袖口的扣子:“太子妃的衣冠送来了吗?”   纪道心里一凉,谨慎的道:“回殿下,送来了,需要送去太古寺让娘娘试试吗?”   “不用了。”   纪道闻言,赶紧上前为殿下系上脖口的扣子,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殿下最近谈起太子妃越来越冷静了,冷静的让他脖子发寒。   元谨恂抬起手臂,让纪道挂上一道道玉佩:“夜相可回来了?”   “回殿下,今天早上已经回了。”纪道说完头垂的更低了。   元谨恂却没有任何情绪,心里却清楚他肯定见到她了,想来她一定过的不差,要不然他怎么会回来的如此干脆。   纪道拿起第三枚龙佩,便看到不远处的书架上摆放着一半新出的《草船借箭》,纪道手抖了一下,又复平静。   这部圣都目前最火的戏作,暗地里的老板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想不到太子这里竟然也有一本:“你收拾一下,一会陪我跟林夫人去敬香。”   纪道闻言,眼睛瞬间瞪大,敬香?去哪?太古寺?太子妃可没在里面。   元谨恂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夜衡政敢私下去见他,已经打破他们默认的协议,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   “夫人要去敬香吗?初赐也想去为父亲母亲祈福,还望夫人成全。”林初赐一袭粉色的碧叶长裙,广袖如波,亭亭玉立。   她恭敬的福身,柔柔弱弱的嗓音了,听了不禁让人心里一动,一张小巧美丽的容颜不似常缕的张扬,没有花江音的魅惑。而是美的楚楚可怜,美的如梅花绽放,不争宠自傲然:“夫人可有什么话叮嘱初赐。”   当真是乖巧到人的心里,林夫人看她一眼,一向柔和大度的形象,如今依然敢锋芒外露。   她的女儿如今是太子妃,永平王水涨船高,林重阳敢休她吗!就是这个向来碍眼的林初赐,现在看了就像个狗尾巴花一样:“圣都这么多小庙容不下你,非要跟着本夫人去,不怕太古寺的香冲淡了我和你父亲的福气。”   林初赐闻言,瞬间跪下,神色却不卑微、乞怜,只是因为单纯的惹恼了夫人而道歉:“夫人见谅,是初赐考虑不周,初赐不去就是。”   林夫人嘴角讽刺的上扬:“说的真是可怜,你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去,让你姨娘陪你去,我还能拦着你,至于我为什么去,想来你很清楚,那种场合能带你吗!不知好歹!”   林初赐闻言,神色平淡的跪着,仿佛没听懂林夫人说什么。   林夫人见识过初赐她娘的脸皮,她女儿这一套就没什么杀伤力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别落了林家的名声。”   林初赐闻言恭敬的叩首:“是,夫人,初赐谨记告退,女儿告退!”   林初赐神色平淡的出了夫人的院子。   她身后奶娘立即冷冷一笑:“目光短浅,竟然这样说小姐,小姐何须再给她面子,不就是仗着她女儿是太子妃了吗!她可别忘了,不过是身份而已,生不出孩子,空有一个给外人看的身份有什么用。   要老奴说,小姐就不该给她面子,直接让她好看!”   林初赐闻言色神色平淡的开口:“奶娘别这么说,我怎么也是晚辈,这点颜面还是要留给她的,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奶娘闻言突然笑了,可不是不容易,老爷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又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现在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那小姐不去了?”   林初赐诧异的回头:“为什么不去?”   奶娘闻言顿时笑了,迫不及待的想看夫人见到小姐时惊讶的样子。一个至今看不清自己位置的老女人而已,跟她那个女儿兼职是异曲同工之妙。   ……   小木瞬间拉下头上的假发套,愤怒的盯着木归兮,眼睛能喷出火来:“你说什么!让我参加册封大典!木归兮不可能!你就是把我全家都抓起来宰了也不可能!”   木归兮一脚把小木踹开,把他仍在一旁的假发拍他头上:“你在干什么,时刻保持形象!如果搞砸了我让你不得好死!”   “你现在就让我死了吗!太子如果会让我站在他身后扮演他的女人,我当场死给你看!”他绝对不会顶着这张脸见太子!那天他已经受够了!   木归兮闻言有些心虚,他当初不就是怕元谨恂、大师兄报复先跑了吗!“谁让你蠢,第一天就露馅!”   “这跟我蠢不蠢有什么关系!你能让夜相亲你,这个角色让你扮演!”太子妃真彪悍,竟然背着太子那样冷血的男人搞男人,夜相见了他就抱甚至要亲到时候,他都快疯了!   娘的!多彪悍的太子妃竟然玩弄这两个男人!太子还忍了这口气!   木归兮不说话了,他当初怎么就忽略了这一天,寺庙重地谁料到他们那么饥不择食,竟然第一天就被揭穿!要不是他跑得快——   “总之那一天如果有需要,你不许穿上太子妃盛装!”   小木俗所谓啦:“如果你能说服太子,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事,我认了!”   木归兮闻言顿时烦躁不已!元谨恂会答应才怪,再看眼摆弄假发的木木木,突然拽住他的真发,不顾他的挣扎道:“听着,明天你回去后崖迎福,然后——不幸落崖!”完美,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小木可笑的看他一眼,夺回自己的头发:“你以为这个消息能送出去?”小木不禁敬佩主子的魄力,这样诡异的事也敢参一脚,不禁劝道:“木主,咱们是属下,你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不觉得……”   “你懂什么!扮演好你的角色!”   ……   “太子,属下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相爷在向皇上交权,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皇上没同意,把相爷训了一顿,太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众幕僚疑问的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元谨恂神色未动:“无碍,大考在即,你们的介绍函我已经送去了你们的所在地,盘缠去马总管那里领取,不参加的,明晚继续在这里集合,散了。”   “是。”   元谨恂垂着头,神色严厉的转着拇指上的翡翠,交权?手指顿然一怔,目光异常恐怖,哪有那么简单!   “王爷,春秋姑娘求见?”马总管说完顿时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刚打算入内换茶的年婳,赶紧推了出来,回头的瞬间看到了,那位美丽清冷却不掩风尘的女子。   春秋抬头也看了这位气质不俗的丫鬟,但又快速垂下。   马总管小心的跑出来,不悦的将春秋拽住,往外拖:“你怎么回事!太子根本没有传你,你想害死我!”   春秋闻言苦涩的眼看紧闭的门扉:“对不起马总管,是奴家冒犯了。”   马总管见她一位弱女子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春秋姑娘一直很懂事,殿下也一度宠过一段时间:“姑娘请。”   ……   ------题外话------   中午的广告说错了,是微信,微信!汗。   应大家的要求,的确该两章合成一章,我会尽快调整。   求票永不间断   ☆、010   林逸衣掀开砂锅,扑鼻的香气瞬间在宽广的厨房里四散,林逸衣执起勺子,鲜浓的汤汁从勺子里流下,甘醇的香气越加悠远,令人食指大动,   这盅熬了四天四夜的佛跳墙,是专门献给耀目城慕家老夫人大寿的一道菜,因老人家不喜油腻,这道菜全部选用豆制品代替,采用葱花油和自制豆瓣酱的互炒,炒出肉的香气。   然后用炒出的素材底料后当做汤汁深熬,熬到滚烫后只取上面的一层清汤,去下面的味料。其次后继续炒香,继续熬,反复熬过三天三夜,便能聚集一小锅的汤汁,最后混合慢火轻煮,让上百道调味料反复提纯后的汤香,代替佛跳墙上百道菜品的混煮香气,形成百汤,让香味融化近每滴汤中,散发出不逊于名菜的效果。   六中经过不同手法味觉腌制豆制品,分别挤压、抽水、生津,做成豆干、豆条、豆片、豆快,下锅被煮,煮上两个时辰,汤汁轻微入味勾出腌制时的调料香气。   一道品种多样的素食佛跳墙便出锅了,完全满足慕老夫人挑剔的口感。   而众宾客食用的则是正规佛跳墙,一道靠满煮、混合散发独到香气的福建名菜。   林逸衣一度觉得它能登上国宴大餐,在于它百变的炖煮风格,鲍鱼人参、鱼翅海参混煮的乾隆风格,以及鸡肉、鸭肉、猪肉、牛肉混煮的普通风格,都把大杂烩更具化,满足了人类杂事的口感,融合了各个食材的优点。   一翁佛跳墙开坛的一刻,承办了慕家寿宴的常来,再次刷新了它的招牌,开创了大菜宴请的新风格。   慕老夫人尊贵的吃着有肉香无肉沫的精品佛跳墙尤为高兴:“来人!赏!”白两打赏虽然不多,但却充分的表达了她老人家吃的舒心、高兴。   慕家一场宴会,让常来融入了耀目城的高层寿宴之列。   林逸衣垂着胳膊下车,脸色有些疲惫,五天五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夫人!夫人——”   林逸衣刚进门便见春香飞奔过来,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焦虑:“夫人!花小姐来了——”   林逸衣闻言,拉了下胳膊上的披帛,神色无异:“知道了……”   春香顿时紧张:“夫人,您怎么不紧张,奴婢看她不安好心!”看着就不像好人!   林逸衣抬步,身体很累:“不安好心也已经来了,还能把她轰出去吗?”   “算你识相!”花江音一身杏色曳地长裙的妖艳的站在那里,眉目上挑、长发落地,美的不可方物,却显得盛气凌人、魅惑高傲。   她神色不屑的打量眼‘颓废’的林逸衣,嘲讽道:“你凭你这德性,还想接近易哥……劝你照照镜子,否则——”   “你什么东西!忘了你在谁的地方对谁说话——”春思顿时怒火丛生。   花江音闻言嘴角轻蔑的上扬,笑容下的容颜,说不出的妖娆魅惑:“谁的地方重要吗?也不看看你家主子那德性——”   “我们家主子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女人好!勾三搭四的贱人!”   花江音脸色瞬间狰狞,恐怖愤怒:“你说谁——”   “说——”   林逸衣抬手制止春思,神色不动的看向花江音:“我跟狄老板并不熟悉,认识他是因为狄老板为你当时的不敬道歉而已,还有,这里是我家,既然来做客就摆正客人的身份,不要对不起你的身份!”   花江音听到‘身份’二字,直觉认为她在嘲讽她,看不起她被男人抛弃,神经顿时敏感:“你又是什么东西,抛头露面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就敢在这里教训我!”   林逸衣看她一眼直接道:“来人!”   瞬间暗处的人把她和神态开始疯狂的花江音之间竖起一道墙。   林逸衣方看向他,神色如初:“你想多了,你的事只要狄老板不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别人家做客,且如此放肆,实在让人不喜,花小姐请回。”   花江音闻言神色没有一点缓和,反而更加狰狞:“虚伪!不过给你道貌岸然的嘴脸找个借口而已,是不是觉得跟我说话,会传染我的放浪急着赶我离开!一群虚伪的伪君子。”   林逸衣很累,没功夫跟她耗,声音却还如开始般平静:“虚不虚伪是你的想法,你们家的家务事,不要认为所有人都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花江音看着她,见她除了眼里有点疲倦,不见所有人眼里惯有的轻视、嘲笑。   花江音傲慢、妖艳的神色突然有些胆怯和不习惯,还有埋藏在心里的茫然扭曲:“你真不是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干什么!”你前夫不说话,谁管你做了什么。   花江音好看的媚眼突然有些呆滞,继而有点难以置信,周围都是对她的指责,就连父母也一样,她早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故意勾引他们,然后杀死他们,哈哈哈,活该而已。   “让开。”   花江音神色一凝,错开一步。   林逸衣见她神色不对,也没有不近人情到把她轰出去,径自向里面走去……   ……   散朝后,元谨恂一身金色朝服,站在早朝必经的九龙石桥上等夜衡政。   夜衡政见他在那里,长发迎风微动,桀骜的神色依旧从容,他示意身边的人先走,独自走了过去:“你找我?”这是那件事后,他们第一次正面交谈。   元谨恂感受着身后人的冷静沉默,神色微微感慨:“不放弃?”元谨恂觉得有些事根本不应该走到这一步,他不计较,然后夜衡政放手,彼此之间还是君臣。   夜衡政闻言,一瞬间觉得气氛平和、柔软,一切都不在重要,只要他们离开,这个天下这片江山再没有能撼动他的人和物,他会是圣国百年来又一位明君:“殿下——”   元谨恂先一步开口:“想我成全你——”   夜衡政觉得话题又回来了:“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问题,你根本没有胜算,既然没有,何须再浪费时间。”   元谨恂也觉得浪费时间:“多说无益,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各凭本事。”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没发沟通:“这跟你有没有本事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瞬间道:“当然有,她至少还是人女,就不该那么任性。”   夜衡政怒了:“既然如此,你当初别故作大方!”   元谨恂闻言嘴角讽刺的扬起:“你怎么不说,你当时别道德那么沦丧去引诱她犯错——”   “你自己有错在先!你还怪别人趁虚而入!你有那时间胡思乱想,不如自己检讨!”   元谨恂郑重的道:“我检讨了!所以我才说各凭本事!夜衡政,咱们多年兄弟,我让着你,并不是我怕了你!”   “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元谨恂闻言不禁全身放松,神色安详:“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谈了,记住!人在我手里时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别怪我翻脸。”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疯了:“你非要把事情闹得没有挽回的余地!”   元谨恂回头:“不是!你可以退出,皆大欢喜!”   ……   翌日,花江音带着常来的糕点,神色眷魅的前来拜访林逸衣,精致的眉眼被胭脂更精致的装饰过,蓝紫相间的长袍摇曳在地上,托起一袭绸缎般的黑发,发钗的穗尾流泻在腰部,纤细如玉的指尖捏着一把竹制折扇,多情的覆盖在巧笑的唇齿间。   花江音柔媚的将糕点推向前,动作完成的犹如一幅画:“我请你。”   林逸衣揉着还没睡醒的眼,身上穿着滚了一夜睡衣,头发乱七八遭的散下,不修边幅的样子,对上花江音的精雕细琢,实在不怎么能看:“你怎么在这里?!”   花江音掩唇一笑,百媚丛生你:“我说服他们放我进来的,睡醒了吗,我还泡了茶,请你喝。”   如果不喝,就毒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用‘不在乎’骗人。   林逸衣表情僵硬的看眼怎么动怎么美的女人,去了洗涑房。   花江音捧茶的动作立即松手,晶莹剔透的茶杯摔在地上,溅了一地。   花江音心情不错的继续泡第一杯,很好,神色与昨晚如出一辙。   林逸衣洗涑出来,换了一身紫色长裙,长发半干的垂在膝上,虽没有花江音那么美,但亦没刚才那么糟糕:“还没走?”什么叫做看着看着就放她进来了?这样的话也能成立?   花江音闻言魅惑的眼睛一眨,林逸衣觉得骨头都酥了。   “你不欢迎我?”她的声音软软的,天生让你不设防。   林逸衣看着她,不可否认真妖艳的女人,比常缕还要魅人:“你这是想给我当公关经理?”林逸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喝着燕麦粥。   花江音不解,倒茶的玉手微滞,融合着女性特有的成熟魅力的神态,让人心中发颤:“什么是公关经理?”   林逸衣受不了的移开目光,心想,狄老板这能放弃这样的美人:“就是负责常来一切对外事务的职务,必要时,牺牲下美色让对放神魂颠倒。”   “出卖色相!?”   “想什么呢?暧昧的最高境界而已。”   “切,我说你怎么能接受我,原来也不是好女人。”   林逸衣嘴角一僵,继而一笑:“你也没全说错。”   ------题外话------   微信12女神最后一天,投票截止16点整,最后一个小时,微信需要你的支持。鹦鹉编号4,输入4,投票。   我今天本来想多更呢,感觉也对,结果灵感一动,写了会一直想写的现代文,我喷,于是就交代了。   ☆、011   花江音优雅的喝口茶,然后瞬间抬起头看向她,下一瞬,目光又渐渐恢复平和,嘴角嗤笑,承认的如此痛快,真是少见:“你不怕我……”他们并没有说错,她杀人后,心里并无愧疚。   林逸衣放下小碗,两手一拍,瞬间仅有两人的房间里出现了两位悄无声息的男子。   林逸衣食指中指轻挥,两位男子瞬间消失。   花江音垂下头更加优雅的泡茶,滚烫的沸水冲过卷曲的叶子,散发着草木植物特有的清香,声音随着清幽的香气,带着轻微的湿气在空气中流转:“易哥人很好……是我不懂珍惜……”   林逸衣闻言,喝粥的功夫,抬起眼帘看她一眼。   “我有两个姐姐,每个姐姐都嫁的很好,他不过是个跑船的,是凭着他爷爷那代的关系与我早有婚约,我爹娘不喜欢他,连带着也觉得我会嫁的不好,对我也不闻不问……   你知道吗,当我嫁给他以后,他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让我觉得,我也可以这样被人重视,别人喜欢……   可我不知道我爹娘竟然让他每年给花家一千两当养女儿的费用……   所以他总是往外跑,一走就是半年、一年,海上危险,他是在搏命,后来我也不说了,我看得出来,他喜欢海上的生活,尽管危险、杀机四伏,但他每次说起来都神色激动……可我晕船……”   花江音说道这里自嘲的一笑:“多可笑,身位船王的娘子……我竟然晕船……”   花江音落寞的垂下头,泡茶的动作流畅无滞,声音却有些不知道是该怨愤还是痛苦自嘲:“聚少离多的下场就是我生病他不在身边,我受伤他也不在,我害怕的时候,孤单的时候,想找人说话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下一刻,花江音的神色突然变得憎恨又夹杂着懵懂的追忆:“那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他安慰我,照顾我,看我的时候跟易哥一样认真,无论我有任何情绪变化,他都第一时间捕捉……   你能想到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红糖搅拌进燕麦粥里:“能。”女人天生是感性动物,需要更理性的认知,才能从庞杂的感情中整理出坚守的方向:“但你都成婚了,所以是你不安于室,你就得承认!”   花江音并不恼,反而苦笑的抿了一口茶:“对,我就是贪恋那份温暖,所以就跟那个贱男人好了!呵呵!是不是很离经叛道——给天下女人抹黑——”   说着花江音柔美的眼角里落下两行泪水,瞬间让她入雨后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魅惑。   这样的她,会让很多男人铤而走险。   林逸衣喝着茶,没有说出那句‘女人吗,最后别吃亏就行’。林逸衣想如果说了,她说不定会被花江音当异类排斥。   有时候想想,马先生能云淡风轻的说出‘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烦的错误’,女人为什么不能说随意的说出‘感性所趋而已,改正了就好’。   花江音抬头见林逸衣在计较她粥食的甜淡,眼里最后一丝疑惑也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故事,更不屑对她表评论。   花江音突然想一吐为快,她就是劝说了,面前的人也不会觉得她离经叛道、嗜血残忍:“后来我跟易哥提出休妻,我求易哥原谅我……”   花江音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事,脸色有些痛苦后悔,如果当时他听易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现那段她自以为圆满的感情是洪蛇猛兽:“你知道我怎么把背叛我的人弄死了的吗?”   花江音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丑陋,笑容诡异蹀血:“我把他放进桶里,用金沙埋到他腹部一下,哈哈,我就一直埋着埋着,知道他下身瘫痪,腹部一下所有技能消失!   然后我把他拉出去——”   花江音的脸越发疯狂:“用金水浇灌他的耳朵!哈哈!他不是喜欢银子吗!他不是要用我跟易哥换银子的吗!我就让他好好享受享受,他深爱的银子是怎么爱他!我要让它们荣辱与共,今生都不分离!”   花江音说着,似乎能看到当时的情形,整个面部笑的突然十分温柔。   过了好一会,花江音从回忆中回神,声音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   林逸衣喝完最后一口,镇定的擦擦嘴角:“恩,一个恶有恶报的故事。”比常缕的往事听起来至少顺耳。   花江音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目光疯癫却很清醒:“对,恶有恶报!就是恶有恶报!我失去了易哥,他也活该去死!”   等一下,林逸衣很肯定的道:“你防卫过当是事实!如果按你的思路,你对不起狄老板,难道狄老板也该那个了你——所以这件事上,只有你花了两个铜板享受了一两银子的服务。”   花江音怔了一下,继而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我赚了?——”   “以人道主义学来讲,以生命高于一切的人类理论来说,你赚大发了,兼职是一本万利!下次记得感情伤害,感情上讨,别赚太多。”   花江音立即道:“那不可能,骗我就是那个下场!”   林逸衣起身。   花江音立即警觉的问:“你干什么?”觉得她可怕了?   “上班,你以为我是你,在家里坐着也有人养。”花江音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千百年来女人都不敢想的状态,没事玩玩男子,回头还可以向前夫要钱继续吸引男人。   花江音自己也没察觉的松口气:“你真的跟我易哥没关系?”   林逸衣走到镜子前,随便拿了支簪子,梳着头发:“我到想有关系,但这类好前夫几个人遇得上!”   “她不是我前夫,他现在还是我相公,我们还没有正式和离。”   “那你更了不起了,家里睡一个,外面还有个给你赚钱的,你在不高兴什么。”林逸衣固定好头发,准备离开。   花江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就这样糟蹋你的头发?上缀不管,朱钗不用?连尾角也不留,你六十以上了吗?”   林逸衣没有理她,与以前扎个马尾,然后盘起来比,这已经很高难度了,何必弄的乱七八糟。   花江音表情古怪的看眼林逸衣在看看自己从头美丽到脚的装扮,不能理解林逸衣的存在方式,女人怎么可以不美美的出门?   林逸衣见她跟着,顿时觉得周围的回头率直线上升,到了门口直接道:“套车。”   “是,夫人。”   林逸衣上了车,见花江音一眼把春思、春香瞪到下面,优雅无比的踏上来。   林逸衣细听,还能听到她走动间脚铃撞动的叮铃声。   林逸衣不禁想,她这种人即便在新世纪也是不安于室的吧,还好这里有规矩束缚着,她从还有点心里谴责:“花小姐,我们并不熟。”   “我们不是喝过茶了。”   林逸衣看她一眼,然后靠着车身闭上眼:什么逻辑。   花江音看她一眼,晶亮的目光突然有些落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很烦……可……可我没有朋友……不知道怎么可以做朋友……”   林逸衣下了车,立即有人焦急的等候:“东家,有客人点了蟹黄狮子头,当我们连送了六道进去,客人均不满意,秦掌柜已经尝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可对方还是一直在闹……”   林逸衣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二继续跟上:“秦掌柜让奴才在这里等您,让您来后,先去后厨尝尝是不是菜品味道不对,因为秦掌柜提出了免单,对方还一直不罢休。”   林洋溢进了厨房,立即有师傅递上筷子,把三道被扯下来的蟹黄狮子头摆在东家面前。   林洋溢拿起筷子,轻抿了一口,蟹黄和肉香混着清汤的甘醇,柔和的恰到好处,虽然不是她吃过的最好一道狮子头,但却是常来在耀目城推出的顶尖水平了,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   林逸衣放下筷子,拿起白手绢擦擦嘴,神色不禁严肃:“圣都的客人?”   “回东家,不是,是耀目城皱家少爷带着岳父一家来用餐……”这到底怎么了吗?他的狮子头没有任何问题,蟹都是早上的货,很新鲜,五花肉是他检查过的,他是常来专门负责这道菜的师傅,平均一天烹煮两百份,怎么可能有问题?就算有也不该只有一家?   林逸衣突然道你:“不是说共上了六份,这里怎么只有三份。”   “回东家,另三份还没有送下来。”   林逸衣看眼说话的小二:“你刚才一直在上面?”   小二立即道:“是东家。”   “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说一遍。”既然不是狮子头的错,又不用免单,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但她要确定是不是最后一种可能。   小二不敢耽搁,一五一十的把客人闹的过程讲解了一遍。   林逸衣思考了一下到:“大师傅?”   总厨大师傅立即过来,他是常来的总厨大师傅,不负责单品菜食而负责全局把握:“你亲自带上九道菜,让九位小二陪你上去,记得态度谦和点,说今天做蟹黄狮子头的师傅身体不适,加错了盐量,请他们见谅,这是我们赔罪的菜,希望邹少爷不要见怪。”   大师傅疑惑:“就这样?”   ------题外话------   882求票,满200明日八点40更新七千以前,满300八点40的更新一万,满400,明天八点40的更新基础上,今晚二更。   ☆、012   “就这样去吧。”   “是,东家。”   林逸衣出了厨房。   花江音不能理解的跟上:“你很有银子吗?就这样便宜他们?”   林逸衣径自往上走着:“你没听见他说吗,银子照付,邹家不差这点钱,差的是颜面,恐怕是他在他岳父岳母哪里说了什么不好下台,想找些面子给岳家看罢了,既然如此,替客人做面子也是我们常来的服务理念。”   花江音完全不能理解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无意解释那么多,这一行做久了,见得多了,就看出门道了。客人的要求有很多种,要求免单的客人有时候反而是最容易对付的客人。   花江音又不工作,从不用看人脸色:“那你也不能便宜他,他是舒服了,可这么多人为了他着急上火算谁身上!”   林逸衣回头,严肃的道:“这是我们的宗旨!也是做这一行,就该知道会面对的问题,没有资格生气,何况,人家又不少给你银子。”   “怎么会,你明明说了那九道菜白送?”   林逸衣笑了,继续上楼,邹家不差钱,很多客人不在乎多给这点饭钱,重要的是客人是不是满意。   如果满意了付三倍饭钱的客人也不稀奇:“你今天没事吗?总跟着我。”   花江音踩着叮铃的步伐,如一只优雅高贵的狐狸进了林逸衣的办公室,竹扇轻遮红唇,风情自然展现:“刚杀了一个所以最近没事做,你不会以为还有可容我闲聊的地方吧……”   “你自己玩,我忙一会。”林逸衣翻看文件,处理三地的各项事物,对她来讲并不困难,只是没有秘书、智囊的情况下,有些耗费时间。   圣都的调味品生意已经开始向周边扩散,虽然应为‘共享’的推广,让客人的选择更多,但常来依然因为自己的服务理念占据最大的份额,享受全天无休的高客源密集度。   耀目城的六家常来旗下的店面,除了总部被狄易当了私人餐厅,其它一切运转正常。   甜天的生意目前直逼绍城新开张的酒楼,单凭甜品做到这一步,常缕的确很用心。   花江音自己在类似书房的办公室高贵的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找到任何可心的东西,这里几乎没有一丝女性该有的痕迹。   花江音站在一排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再看眼书桌前认真的女人,突然觉得女人原来也可以有除了美丽外另外一面。   花江音看着林逸衣认真的神色,突然觉得她那难看的‘窝窝头’也不那么碍眼了,反而很适合她现在精明干练的形象。   并且……有事可做的感觉看起来很不错,她是不是也应该……   ……   林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佛堂里神似自家女儿,却不是自家女儿的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眼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谨恂神色肃穆的走过来,急忙扶住林夫人:“怎么了?”   林夫人见状,一时间急的脑子轰鸣,不能让太子知道,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殿下,衣衣还要祈福,你我不要打扰她了,佛祖会怪罪的。”   元谨恂闻言深思的点点头,把颤抖的林夫人交给赶来的侍女,若有所思的看眼背对着他们敲木鱼的生硬,道:“好,先不打扰她,我们去前殿听住持*。”   “对,对听*……*……”林夫人的步伐有些踉跄,完全想不透哪里出了问题了,她女儿呢?女儿呢!   “哎呀,刚才走的太急,忘了东西,殿下先去前殿,我一会就到,殿下别嫌弃我这老婆子事多。”   元谨恂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哪里,能陪夫人敬香是小婿的福气,小婿与夫人一道去。”   “不!不!——”林夫人说完,觉得自己拒绝的太生硬,赶紧压下心里滔天的惧意、惊吓。   装作镇定慈祥的开口:“不用,一些要带给衣衣的衣物,殿下快去吧,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别错过了,我一会就到。”   “那好,夫人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让侍女去前殿找我。”   “好,好。”林夫人看着册封太子后依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女婿,心里一千个心虚,她的女儿呢!   林夫人确定王爷离开后,急速返回刚才的院落:“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殿下!”   小风不明所以,但夫人让自己守着没有叫云姑姑来说明更信任自己,她怎么能做错,立即坚定的道:“是,夫人。”   林夫人推开门、关上,下一刻,瞬间冲到佛前敲木鱼的人身边,一把把人揪起来:“太子妃呢!说太子妃在哪里!是不是下山玩了!还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睡觉!你说!”   小木不知道殿下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完不成任务,顿时颤抖惊慌的求饶:“夫人……夫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但这不关奴才的事,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林夫人听到他说话,男人?!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好样子!林逸衣你长本事了!继无理取闹、拈酸吃醋后又放了一个大招,找个男人扮演你!   林夫人气的双眼发红,此种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做得出来:“太子妃呢!说!太子妃呢!”   小木瑟缩着频频发抖,目光惊恐:“奴……奴才也不知道……”殿下是想休妻吗?让林夫人发现然后无话可说后休妻?果然符合殿下的的性格,不战而屈人之兵。   “什么叫不知道!说!你家主子在哪里!”   小木惊吓的求饶,眼里盛满恐惧:“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主子第一天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奴才也很害怕……”   小木突然拽住林夫人的衣衫,悲伤的大哭:“夫人咱们怎么办,怎么办?殿下也来了,他会不会发现,如果殿下发现了,主子的名声……呜呜……”   林夫人死死的抓住身旁的座椅才没有倒下去:“第一天就不见了……竟然第一天就不见了……”竟然没有人向她汇报,没有一点征兆,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夫人颓然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吓的背脊发凉,林逸衣在哪里?她去了哪了?第一天就离开了,现在已经距离年节过了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不能发生……   林夫人眼里的害怕慌张突然被坚定取代,事已至此,责怪谁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找到女儿。   林夫人目光如炬的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声音有力:“你是太子妃找来的,就没有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点线索。”她女儿不聪明,做不出万中无失的事。   重要的是,这中间肯定有阴谋,是谁在教唆逸衣,目的是什么?太子妃的位置吗?   小木眼看着面前的老婆子越来越镇定,心里不禁为林家软夫人的深藏不露无奈,林家都是能人啊,女儿敢背着殿下跟相爷好,身为她母的林夫人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小木害怕的道:“奴……奴才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办怎么办!刚才殿下差一点就进来了,如果殿下发现了,奴才就死定了,死定了……”   “闭嘴!”她不知道死定了吗,如果被发现了,一切都完了,女儿的名声、地位,林家的荣耀甚至还有九族的前程都要搭进去。   可越是这个时候,林夫人知道越该冷静,必须冷静:“你好好想想,没听春思、春香说过什么?仔细想,想不出来,你就以死谢罪!”她就是杀了这个假冒女儿的男人,也不能传出,女儿抗旨,还失踪的传闻!   小木心里一颤,最毒妇人心,蛇蝎老妇人,小木吓得颤抖着。   林夫人紧紧地盯着他:“赶紧想——想不起来,我们都要陪葬!”   小木恐惧的瑟缩着,努力‘想’,‘想’了很久突然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道:“奴才想起来了!”   林夫人整个身体瞬间前倾,姿容都不要了,身子比跪着的人还紧张:“说!”   “好……好像春香姐说耀目城……夫人知道吗?”   耀目城?怎么不知道,那是她的娘家!林夫人现在恨不得把女儿揪出来打一顿!那个白痴!竟然去了耀目城!难道她觉得为皇家祈福是她游山玩水的好时候!她怎么就这么蠢,始终不长脑子!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林夫人顿时怒道:“滚!我警告你!从现在起你要为皇上抄写祈福经,禁止任何人打扰,不管谁来就说抄经一定要心无杂念,才能灵验,知道吗!”   小木立即‘感激涕零’:“是,奴才谢夫人救命之恩!奴才谨遵夫人吩咐……”   “行了,起来,你要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夫人说完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为免殿下起疑,快速离开这里,去了大殿。   林夫人坐在蒲团上,纵然心里再七上八下、害怕心怯,面对现在的女婿也不敢显出来,这关乎女儿关乎整个林家的命运,容不得一点差池。   林夫人觉得平时大师总是没完没了的讲解,今日出其的快,她还没想好完全的应对之策,已经结束。   林夫人回身的时候,便看到殿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是不是要请大师看看,夫人看起来脸色很糟。”   林夫人立即慈爱莞尔:“不……不用,老了身子不中用了,稍微一动就头重脚轻,不比年轻人。”   元谨恂闻言,微微放心:“夫人没事就好,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怎么也是能与老祖宗比寿的福气。”   林夫人面对女婿如此恭维,怎么也笑不出曾经的舒心,更笑不出离家时摆了林重阳和林初赐一道的好心情,她现在没有以死谢罪,强撑着忍受这种煎熬,都是因为那下落不明的不孝女。   她死了算什么,可她死了,那死丫头谁再管。   元谨恂仿若没发现林夫人的异常,依旧温和有礼高贵从容:“夫人请。”   “啊?请?”   元谨恂提醒:“对,我们去看衣衣。”然后神色露出一丝宠溺:“虽然是给皇上祈福,恐怕也觉得闷了,咱们去看看她,省的她无聊。”   林夫人立即道:“不好吧,娘娘奉旨祈福,咱们去打扰——”   “没事,刚才夫人只看了背影,想来也想她了,走吧,我又在,夫人尽管放心。”   林夫人闻言慈祥的一笑,她以为她会笑不出来,其实不然,她现在反而无比冷静。   林夫人提过刚才为女儿‘整理’出的衣物,跟在殿下身后,向太古寺为俗家弟子准备的院落而去。   “咦?怎么关上门了?刚才还开着的?”   林夫人立即上前:“是吗?我出来时还好好的。”于是上前一步,开始敲门。   一个小和尚打开门,眼里闪着懵懂:“施主是……”   林夫人见状,深吸一口气,做戏做全套:“小和尚,我们是在看住在这里的施主,刚才我们来过,你忘了?让我们进去好不好?”   小和尚的确忘了,下手挠挠不长头发的脑袋,非常认真的道:“女施主在为皇上抄祈福经,不可能见客的,怎么会有人放你们进来,好奇怪的……”   林夫人顿时惊讶:“啊——怎么会,没人跟我们说……”   小和尚歪着头,不懂:“可我不能放你们进来的。”   林夫人失望道:“这样啊,好可惜……”然后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殿下,不敢表现出一丝想见女儿的情绪,甚至不敢多余的表达惋惜,否则谁也说不准……   元谨恂探口气:“这样啊,麻烦你了小师父。”   “贫僧法号无争。”   林夫人立即僵硬的笑了:“还有法……法号……”   元谨恂道:“夫人要进去看看衣衣吗?我可以……”   “不,不用了。”林逸衣见小和尚关上了门才道:“其实我刚才有跟她说话,还请殿下保密,别传出去,让皇上知道娘娘不专心才好。”   元谨恂和善的扬眉:“怎么会。”   林夫人看着太子殿下始终如一的温和且没有执意见娘娘一眼的坚持,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殿下对女儿的‘有心’是真是假,只要殿下还愿意保持应付她老婆子的心,对女儿就差不到哪里去!   林夫人心里立即有了计较,这次,她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对女儿心软,否则她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纵容,闯出大祸!   ……   元谨恂把林夫人送到家,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神色忧郁的看着窗外不断经过的喧闹,有些不确定,林夫人会不会真会如他所愿的进行下去。   毕竟这么多年来,林夫人对林逸衣的处罚比谁都狠,但本质上,她却是最纵容林逸衣的一个,甚至更多的时候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林逸衣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养成遇事就回家评理的毛病。   元谨恂想到以前林逸衣的种种举动,神色完全柔化不起来,反而会越想越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还希望她回来,他真该去给自己做场法事,看看是不是被撞邪了。   “纪道。”   “殿下。”   “盯着林家,必要的时候给他们点暗示。”   “是。”   ……   夜衡政病了,很简单,皇上不松手,他松手,生场大病来次绝症,皇上恐怕想不收权也难。   只是夜衡政目前成功休假了,但在家面对奶奶质疑的目光,让习惯了奶奶温柔慈祥的夜衡政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此刻,夜衡政半坐在床上,闻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药味,再心虚的看眼坐在一步外的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奶奶。   夜衡政终于抵挡不住老人家的攻势到:“都下去。”   “是。”陈嬷嬷带着众人躬身退下。   夜老夫人等了好一会,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呼吸沉重的道:“终于舍得开口了,我以为你要看着我这个老婆子一直坐到坐化!”   夜衡政靠在床上,长发垂在手掌上,除了装出的那点病色,他精神非常好,因为彼此理解,他更清楚元谨恂会说到做到,而只要他们离开,元谨恂就算不高兴也做不出扔权就走的荒唐事。   可,夜衡政无奈的看眼奶奶,面对元谨恂比面对奶奶轻松的多。   夜衡政整理下衣襟,骨节分明的手指行动间依然带着三分高贵六分漫不经心,从骨子里养成的骄傲,让他与元谨恂一样,对事对人,坚定后就不会放弃:“奶奶……”   “没有全聋,听得见。”   这是她骄傲的孙子,虽然最近有些不正常,但依然那样不急不慢,尊贵非凡,可怎么就……   莫非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但,不是夜老人自夸,她看人还是很准的,元谨恂那孩子,不是那种人。   夜衡政对奶奶有些歉意,声音也少平日的桀骜张狂,不自觉的心虚:“如果以后孙儿经常给奶奶捶背,奶奶可以随时吃上孙儿与孙媳妇为您做的饭,可以时时刻刻让孙子伺候在身边,过着抬头见天、低头有湖的日子,奶奶愿不愿意。”   夜老夫人的目光陡然严厉,瞬间形成一股威势,声音老迈沉重:“不愿意,做饭有厨子,伺候我有陈妈,年轻人就干你们年轻人该做的事,伺候我一个老婆子算什么事。   除了孙媳妇给我做饭那句,其它的我不稀罕!”   “如果只有那样,才有孙媳妇给您做饭呢?”   夜老妇人闻言,骤然一惊,心里防线直接面对最难以选择的创伤,直击面对最坏的选择——夜家的未来与孙媳妇之间选一个?   夜老夫人骤然收起威势,突然觉得可悲,走来走去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那么孙子与儿子又有什么差别。   夜老夫人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拿起一臂外的拐杖,准备离开。   夜衡政急忙握住奶奶的拐杖,迫切的看着她老人家:“奶奶……”   夜老妇人突然不容置疑道:“让开!”   夜衡政心里一惊,顿时收起心里的漫不经意迫切道:“奶奶,有话你就说!你不说孙儿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夜老夫人拄着拐杖,骤然犀利的看向孙子:“我想什么重要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是别听我的意见好!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夜衡政没有松手,神色坚定的看着奶奶:“奶奶,别这样说,您知道的您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夜老夫人看眼孙子,却没有坐下谈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向来宝贝的孙儿语重心长的道:“衡政,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奶奶不反对你的任何决定,但也别强迫奶奶说出违心的话好吗?那样你才是真正令奶奶失望。”   夜衡政闻言,一瞬间连抓住奶奶的勇气也没有,他永远不会忘记,奶奶和母亲为了夜家的将来、夜家的荣耀孤注一掷的付出,她们的疲惫、屈辱仿佛还在眼前。   他却让为权势兢兢业业的奶奶成全他,他算什么孙子,就如奶奶所说,有些事他能做出来,甚至强硬的带走她老人家,有些话却永远不该奢望从她嘴里听到。   夜家是她们的全部荣耀,为了这份荣耀她们不惜违背本心,不屑牺牲她们的一切,她们不会为了追去虚无飘渺的自由、自我的存在而放弃夜家,放弃曾经的他。   而他今天却要为了女人,跟奶奶谈条件,用奶奶迫切想要的孙媳妇让奶奶妥协。   夜衡政不禁觉得自己可笑,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威胁他生命中最伟大的两位女子,他就算把奶奶打晕带走,也不该听奶奶的承诺。   跟奶奶们一比,夜衡政觉得自己近乎不孝,夜家,本来该是他们男人为女人撑起一片乐土的氏族大家,到头来他竟然做了最不耻的另她们失望的人,让夜家落得她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但放弃吗?他不想,也从来没有想过……   夜衡政无力的靠在床头上,可如果不离开夜家,就会陷她于最尴尬的境地,在圣都跟着自己,面对处处潜伏的揭穿和疑问,甚至可能还有羞辱,那不是她该承受的。   是他选择了她,不该让她背负不确定的伤害,还有自己一意孤行背后的道德逆差。   他早已想到这条路背后种种的令人失望,不该为奶奶的三言两句而动摇不是吗,只是让她老人家失望,是孙儿不孝。   ……   夜老夫人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缓慢的向自己住了五十年的院落走去,一步步的走过这座辉煌了百年的府邸,从每个阴暗处感受着时光延伸在每一处的腐朽和曾经的尊贵。   难道真的是夜府气数已尽,再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没落的局面,夜衡政的存在也不过是让这座昔日挥斥方遒缔造了圣国不朽传说的家族落幕的好看一些?   夜老夫人一步一步的走着?伤怀吗?失望吗?说没有是假的,但说多么深入骨髓的痛苦、失望,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大岁数了,白发人送走了多少黑发人,生死已经看开,会看不开夜家的荣辱?她现在也没以前那么执着‘夜府’这块门匾。   只要孩子们高兴,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失望难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夜老夫人叹口气,兜兜转转还是走到这一步,都是命啊,说什么都没用。   陈嬷嬷听到老夫人叹气,不禁劝导道:“夫人,有什么别往心里去,孙少爷孝顺你呢,别让孩子觉得是他们的错……”   “放心,我知道。”她可不能有三长两短,让孩子背负压力。   陈嬷嬷抱怨道:“那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让老夫人如此长吁短叹,听的奴婢都心惊。”   夜老夫人累了,累的根本走不动,干脆也不逞强了,让人抬了坐轿过来,直接回了院子。然后关上门与陈嬷嬷把话说了。   非常肯定的道:“他肯定喜欢上来一位不该喜欢的姑娘,才急着离开,要不然就是这个姑娘死去的夫家不简单,这孩子想一劳永逸,干脆离开。   哎,是说他怎么就没遗传他爹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性子……不知道什么女人让他这样神魂颠倒。”   陈嬷嬷为老夫人添杯茶,转身蹲在夫人脚边为夫人捏腿。   夜老夫人瞬间道:“一边去,多大岁数了还给我捏腿,也不看看你那脆胳膊脆腿管不管用。”   陈嬷嬷笑了,坚持让老妇人把腿放平:“夫人就讲究讲究,以后有孙媳妇给你揉,想用我,你还没机会了。”   夜老夫人拂拂鬓角的银丝,再次叹口气:“这大概就是福无双至吧……总要有一样让人觉得不如意……”   陈嬷嬷宽慰的笑道:“夫人想多了,也许不是因为孙夫人呢,可能是相爷官位做的太高,觉得没意思了,想偷懒故意拿孙夫人当借口。”   “你呀,就惯着他吧,算了,随他吧,没了夜家的将来,咱老姐俩盼个小曾孙还是可能的。”   陈嬷嬷见夫人高兴了,笑容渐渐舒心:“谁说不是,到时候添丁进口,比什么都高兴。”   可夜老夫人再怎么宽慰自己,都是在知道自己老了,无法改变孩子们的想法的基础上。   其实若她再年轻几岁,定会向当年恼怒儿子一样的看不起孙子肆意妄为的行为!因为放弃他们本身该承担的责任,都是让她不耻的行为,哪怕那理由是为了她的生死也一样。   ……   半夜,林夫人睁着褶皱入核桃皮般沧桑的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床顶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突然起身,僵硬着身体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该死的大女儿!拎不清的东西!一刻不让人省心!多亏了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子嗣,孩子都被她害惨,比陆家那两都倒霉,如果再不幸遗传她那死性子,她根本不必为女儿掩饰了,林家就等着给她们陪葬吧。   林夫人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害怕,最后合衣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掉泪!傻孩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要一走了之啊,还傻兮兮的不懂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竟然去了姥姥家,就不怕出事吗?   傻孩子!傻孩子!   睡在外间的林老爷子听到里面传出诡异的抽噎声,本就担惊受怕的新心更加烦躁,突然心烦意乱的冲进去,眼睛通红,神色萎靡脾气暴躁:“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该要她!”   林夫人闻言突然愤怒:“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现在身为太子妃!你难道没有四处炫耀!”   林老爷子见她神色不对,不吼了,但心里的火气只多不少:“明天赶紧去耀目,把那个不孝女抓回来!”   林老爷子说完,首次没有甩袖走人,而是同样坐在位置上,嘴唇发颤,双腿发抖,弄不懂好端端的未来怎么突然就能了大祸临头!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务之急是把林逸衣逮回来,否则谁也别想活!   林夫人不在乎林重阳说了什么,如果找不回女儿,林重阳以后就是想骂她都是痴人说梦!   林夫人一回来就把太古寺的事与林重阳说了,这么大的事,这时候也只有跟林重阳商量,不管林重阳多让她反感,此时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别想好过!   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沉默的对坐着,没人在乎冷不冷,没人管烛光燃烧的形状配不配的上林家的身份,现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年头——把女儿抓回来!狠狠打一顿!   ------题外话------      ☆、013 银白的月色下,林初赐站在窗前,神色悠闲恬淡的披散着没有任何修饰的墨色长发,身上一袭雪纺白花长裙,在烛光下飘渺若仙。 钱氏穿着暗蓝色挑红线的锦缎长裙,头上戴着时下最昂贵的头饰,美艳无双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多情妩媚。 钱氏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穿长裙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此刻她不高兴看眼悠闲的女儿,语气抱怨:“你还有心情笑!都什么时候你连殿下的面都没有见到,更不得夫人喜欢!这次更丢人,被他们甩下了,你就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 林初赐嘴角温柔的上扬,纤细柔白的手指捏着镶银的捻杆慢慢捻挑烛火,每拨弄一下烛心,心中随着闪烁的烛火越加空灵美丽。 “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吗!”她这幅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林初赐玩够了放下银杆,温和如雨的安抚道:“好啦,好啦,听见了,你念叨一天了不觉得烦吗,喝口水润润嗓子。” “知道我烦,你就争点气,拿出本事来。”钱氏瞪眼高贵、从容的女儿,面上不悦心中暗暗骄傲,就这份气质她就学不来。 林初赐提起胖嘟嘟的小茶壶,淡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有些事急不来的。” “什么急不来!你不先下手为强,哪还有你的份!”说着钱氏美丽的脸不禁不舒服道:“我又不是夫人,你又不是嫡女,将来根本没资格入宫,不趁现在让他对你欲罢不能,你以为你将来有机会!别对自己太自信,有时候死缠烂打更有效果!” 林初赐如玉的手指为母亲推过去一杯茶,神色不急不缓:“然后呢?我还是庶女,他却是太子,就算我们在一起,他不愿意我入宫,我也不过是她众多女人中被忘记的一个,有什么用。” 钱氏闻言顿时急了:“那!那怎么办——” “所以说不急,我们要慢慢等。”林初赐喝口茶,清香的茶水入喉,林初赐脸上的笑容越加平柔。 钱氏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等!等!你就会说这一句,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林初赐不赞同的摇头:“你怎么还这么心急,做了这么些年林大人的宠妾也学不会耐心,无怪乎现在还是爹的妾……” 这是钱氏多年的心病:“你,你——” 林初赐回头,笑容依旧:“姨娘,认清自己的缺点没什么不好,人,最怕的就是过高估量自己。” 钱氏脸色突然僵硬:“你以为身为妾是那么容易往上爬的?再有脑子有手段,身份限制就注定咱们走不远,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做妾,除非是……” “除非是身份最荣耀的妾,妃,是吗?”多么讽刺,妻妾关系比较模糊且能逆袭的只有皇家,完全可以靠一个男人的宠爱,获取荣耀天下的身份。 钱氏深吸一口,暂且把让她心烦的事放一边,林重阳的心都在她身上,她急什么:“夫人越来越老奸巨猾了,竟然改了去太古寺的日子,你就是央求了你父亲也没用,夫人什么走根本不会通知你。” 林初赐舒展精神,柔软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那不是预料中的事吗,为什么要生气。” 钱氏闻言也不恼,反而有点与有荣焉:“你能知道这点最好,别到时候比我还惨。”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钱氏闻言不禁笑话道:“是,能干的皇子都死光了,剩下他一个而已,不立他立谁,真是好命的皇子。”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林初赐喝口茶没有跟母亲多说。 …… 翌日,木苑内,木归兮群红乱舞,眉眼如鬼的盯着好脾气的纪道! 纪道尴尬的笑着,永远这么笑着,看似软绵实则抗压一流。 木归兮一袭红绸抽过去,直接将纪道装在不远处的高墙上:“笑你的鬼吗!你从我这里借调人竟让直接越过我!你把我当什么!” 纪道痛苦的捂着胸口,震的浑身眩晕,他昨晚从木苑借调了两大高手混入林夫人北上的人手里,仿佛太子妃回程的事出意外。 这种事当然不能第一时间通知木归兮。 木归兮怒火中烧,背后红绸乱舞,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那个女人回来!我们所有人的努力算什么!元谨恂脑子有病吗!那个女人明显不要他,他弄回来寻死吗!——啊!——” 纪道脸色发白的捂着胸口,何尝不那样想,但王爷的命令高于一起,何况……“有时候外人眼里看起来是痛苦,可当事人却很甘愿……” 木归兮顿时觉得身中无数利箭!甘愿!?那他的担惊受怕,所有努力都成了白痴了吗! 还不如下个雷劈死他! …… 耀目城内。 林逸衣坐在常来分馆的雅间里,看眼兀自用膳的狄易,在看眼站在窗前正品头论足的花江音,林逸衣觉得她还是低头吃东西比较好。 “一双事故的闪烁眼,一副还不错的皮囊,一身看起来还能入眼的装扮,腰上的玉佩是湖广新出的水玉,雕工也不俗,难怪敢大街上撞了宫家小姐的轿子,哼!一个即将落魄的少爷苟延残喘的戏码而已!” 林逸衣剔除鱼骨上的刺:“精辟,周家最近不景气,搭上宫家是不错的出路。” 花江音用竹扇掩住上挑的嘴角,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呢喃道:“你说如果我也下去,他会不会功亏于溃。” 花江音说完,骤然拖着一身华贵的装束向下楼下而去:“小衣衣,站在窗口看好,或许你能看到最华丽的变脸哦。” 林逸衣指指关上的房门:“你不管她?”怎么说也还没离婚啊。 狄易冷硬的表情男的柔化了三分:“你不觉得她最近开朗很多。” 林逸衣站起身:“是越来越黑化。”但还是走到窗口,看着她胡闹:“花家和周家有仇?” “生意场上有纠纷难免,不过他们两家矛盾更多而已。” “难怪。” 狄易放下筷子,看眼站在窗口林老板:“非常意外,你竟然跟她成了朋友,不过谢谢你……” 下面还没有人,林逸衣看向他:“你还对她……” “不要乱想,这一点你有时间也劝劝她,和离是必然但还不至于连朋友也不做,毕竟她有今天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林逸衣指指下面:“其实她人不错,你们或许……” 狄易走过来同时站在窗前,向下看去:“不可能,先不书偶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不一样了,何况有些事她也停不下来,你看她刚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很高兴。” “是说,她已经破开枷锁,不喜欢被束缚了吗?”林逸衣转头,看向下面与宫小姐一块倒在地上,明显更美丽更无辜更华丽的花江音。 周少爷的目光骤然恍惚了一下,扶起宫小姐的同事,还不忘看向花江音:“这位是……” 花江音立即魅力全开:“刚才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绊倒了,侍女去买东西了,我的脚好痛……” 林逸衣突然道:“两家的矛盾还不小吧,能被江音知道的,一定是根深蒂固的仇恨。” 狄易呵呵一笑:“猜的差不多。”但并不多说,生意场上,狄家如果垮下了,他也会是被别人落井下石的一个:“她现在这一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林逸衣看着狄易往下欣赏的样子,眼里有包容有欣赏唯独没有生气,这个男人对花江音有兄妹轻易,却没有男女之思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介不介意我问你件私事?”狄易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望着下面:“既然是私事还是不要问了。” 狄易也不恼,神色庄重稍微温和:“这么说林老板猜到我会问什么了?” 林逸衣对花江音摆手一笑,没有开口。 狄易不禁笑了,男女之事,被拒绝并不稀奇:“但我还是想问,你跟夜相大人……” “关系稳定。” 狄易闻言突然笑了,难得刚毅的脸上入化春风,散发着大海般风吹过的气息和博大:“问问你而已,别这么紧张,我可不敢挑战江音的耐性。” 林逸衣也笑了,都是聪明人,话题一过便是过去了。 “下次我请你们。” …… 傍晚的耀目城最为美丽,四季如春的耀目,三面临水,还是两大水源的入海口,整座城池被一条条水带环绕,从最高处看,晚间银光烁烁,十分美丽。 林逸衣张开双臂,随着风呼吸着耀目城外大海的气息,觉得劳累了一天的细胞,随着海浪重新被注入鲜活的生机。 最近林逸衣觉得生活很不错,轻松悠闲,事业稳定,每天忙完了工作,约上两三好友逛逛街,享受着纯清的夜空,呼吸着清香的空气,绽放着生命本真的纯碎安详。 此时,三人走在华灯初上的湖边,在一片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的走廊花道上,三个人都觉得轻松肆意。 常缕也开朗许多,难得不断的踩着花江音落在地上的长发,调侃道:“花夫人,你就不能把一头青丝束起来,你这一身装扮,真的对复合有诚意吗?” 花江音撩撩青丝,华贵的红紫色长裙下摆在背后拖出凤尾的美艳,配上她精致妖娆的五官,只需稍加动作便魅惑无比:“易哥喜欢看我这样,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不假,就是不庄重。”林逸衣就事论事。 常缕赶紧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同样美丽的容颜下,她则显得贵气、端庄,是婆婆们眼中媳妇的好人选,话江音算是男人眼中情人的不二人选。 花江音突然大笑:“庄重?!庄重给谁看,难道你还想再婚吗!既然不想,我为什么要庄重?” 林逸衣拍拍她的肩,赞道:“精辟!” 常缕目瞪口呆,花江音是江湖女子,这样想也就罢了,东家可是书香门第又是相爷在外的女人,怎么每每附和离经叛道的花江音。 她虽然也觉得花江音够狠、性格强硬,还有能力和狠心给自己报仇,可…… 花江音不解的看眼兀自垂头的常缕,然后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道:“她还没从固有的思想里解放出来,脑海里始终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花江音顿时懂了,不断点头:“我差点忘了,她前夫是个当官的,哼!女人最悲惨的莫过于嫁给迂腐的男人,睡着一个一个妾室还不准大老婆说话,比商家巨贾还不如,若是我,先把常姐姐的前夫炖了然后喂给他外面的女人吃,让他们血浓于!” 林逸衣宽慰道:“你那种想法就是说说,在圣都是行不开的。” 常缕苦笑,东家说的对,江湖那一套在圣都的贵圈行不通,花江音这样的行为,根本不会允许被出门。 圣都的大环境不养花江音这样的女子,也养不出来,谁也无法否认,花江音是被养坏了才有这样的性情。 当人走在夜幕下的江边,不远处的堤岸上站着各自的丫鬟长随。 林逸衣随便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上去。 两个人也各自挑了一块坐下。 海风吹过,花江音的长发尤其漂亮:“姐姐,说说你前夫吧。” ------题外话------ 就快回圣都了,回了圣都各种发挥   ☆、014 常缕也移过目光,看向林逸衣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无法言说的疑惑好奇,因为她知道东家现在的男人是圣都的夜相! 夜相此人怎么说呢?都知道他为人不好相处,更不好打交道,这么些年不是没人想靠女人打通与夜相的关系,但没有女人能成功。 她还在陆家时就听过很多陆辰意针对夜相设计的计划,但都没有听到后续,却想不到夜相竟然跟东家是那种关系。 其实就连这些也都是传闻,可能让夜相不出来澄清的传闻,就是最好的认可,何况常缕还见过夜相出入林逸衣在船山路的宅院,这对夜相来说很不可思议。 常缕下意识的道:“衣衣的前夫不在了吧……”常来的人都知道东家是寡妇。 花江音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雪白的颈项在夜色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十分漂亮,声音亦显得飘渺空灵:“好悲凉……” 林逸衣转头看她一眼,不禁莞尔:“想什么呢?没你幻想中那么可歌可泣,他也没死。”最后一句是对着常缕说的,都是朋友,有些事没必要遮遮掩掩:“只是我和他理念不合,分开了而已。” 花江音立即来了兴致,眼里闪耀着灼热的光芒,很多时候她觉得如果有人跟她一样,她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怎么不和?”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成分,只是迫切的寻一个答案,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林逸衣是一位相对安分的女人,虽然有时候很古怪。 林逸衣抿嘴一笑,脱了鞋,滑动着脚下浅浅的流水:“他有妾……” 花江音睁大眼睛努力想狄易如果有妾。 常缕则瞬间沉默,神色若有所苦地望着水面上影影绰绰的月亮觉得世事难料。 花江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果狄易有妾她会如何?把哪些女人都杀了?然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恩,只是丧夫便宜他了!” 林逸衣闻言突然笑的很愉悦,忍不住挑起脚尖上的水珠,笑声无奈:“你还真信?天真!我离开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我不爱他,如果我爱他,即便他有妾我也会维护他,会觉得是那些女人的错,或者觉得有那么些人伺候他,他能被照顾的更好。” 花江音闻言本义愤填膺的声色,突然与常缕一样沉默,她……她刚才就想,如果易哥喜欢上别人也不错,但一定要是一位贤惠教养上佳的女人,不能像自己一样令他失望,这说明他爱易哥吗? 林逸衣挑着脚下的水,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想对方好的爱情多么伟大,但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不容易存在。 但凡爱情都是自私的,纯碎为了爱的情谊没有伟大,除非参杂了别的什么,比如元谨恂的不甘心、或者还有上位者的愤怒,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会让他忘了最开始的理由。 更或者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是觉得‘林逸衣’的存在,可以让他不孤单。 林逸衣不知道元谨恂错误的误会是怎么来的,但她相信元谨恂的‘爱情’里肯定参杂了其它因素。 但却不能说那不是爱情,因为这个界线即便是她想来也很模糊。 “男人出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给你愈合伤口的机会,不给你适应新生活的勇气,就已经干掉了你所有自尊和骄傲,比如常缕家那位,而你家那位……”林逸衣看向花江音:“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可惜被你玩丢了。” 花江音顿时如有毒的花,张扬开她的毒刺:“不戳人弱点会死吗!” 林逸衣笑笑,望着天上的月色:“真美……” 花江音看着她,仿佛一瞬间懂了她话中暗含的意思,就是,这个错误其实已经不可挽回……因为她屡次再犯过…… 三个人静静的望着耀目城宁静的夜湖,突然间心里出其的平静…… 直到一串脚步声打碎这一场宁静。 林逸衣回头。 春思苦涩着脸道:“夫人,老夫人找来了?” 花江音、常缕瞬间不解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苦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样快:“看来不能陪你们在江边烤鱼了,你们两个玩吧,我先回去一趟,家里泰山压顶了。” 林逸衣在春思的服侍下穿好鞋子。 花江音静静的看着林逸衣离开,突然一拍漂亮的额头惊呼:“她还没说她前夫是谁?”至于泰山?在花江音眼里,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 夜幕下的林宅内,林夫人穿的前所未有的隆重,暗红色的织锦对襟上衣,下面是同色的衣裙,发丝盘的一丝不苟,带着符合她身份的全套宝钗,脖子上挂着两串东珠,手上和耳朵上的碧玉物品和头上的玉钗完美成套。 让柔和的林夫人看上去莫名的威严。 林夫人等女儿的这段时间根本坐不住,焦急的走来走去,在怒火与担忧的双重情绪下不断煎熬。 她没想到女儿真的在耀目,林重阳的人在耀目城搜索了两天就发现了女儿的踪迹,让林夫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骂女儿蠢笨。 幸好是自己发现了她!如果是敌人……就她这蠢笨的隐藏方式还不早死了! 林逸衣对林夫人的感情很复杂,林夫人身上绽放的母性光辉让林逸衣觉得温暖,这是林逸衣没有体会过的温情。 所以她觉得死比和离更能让这位老人家过的更好。 林逸衣走进来,刚张嘴,一声娘还没有叫出来。 一位健步如飞的妇人已经冲过来,带着悲愤、痛苦压抑的嘶吼一巴掌甩在林逸衣脸上:“你!——你好样的!” 林逸衣没有动,是因为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不单这一个孩子,再疼也要有度,而林逸衣这次触碰了她的底线。 林夫人打完后手掌颤抖,嘴角颤抖的看着自己女儿,眼里都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表露打了女儿后的悔意,她这次要让林逸衣知道什么是厉害:“跟我回去!” 林逸衣看眼母亲,已经明白她是摆脱了舅舅在独自找她,毕竟这种事…… 林逸衣很镇定的看着母亲,想劝她先坐下,发现不可能后,提起裙摆,跪下,一字一句的道:“娘,这件事你不用管,永平王不对现在应该是太子殿下早知道我不在太古寺,否则你以为凭你能找到我吗?” 林逸衣必须让林夫人先冷静下来:“我不知道您怎么会找到这里,但我相信从头到尾都应该有太子的参与! 我是被木归兮送到这里的,或许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但熟悉太子的人,没人不知道木归兮就是他的爪牙! 您不用担心我不见了,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因为太子就不会让这件事外传!娘,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不用害怕,也不用为我担心,我……” 林夫人突然把林逸衣抱进怀里,泪水不断的落下,不断的悲伤的重复:“他们欺负你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他现在觉得你是累赘想除掉你!对不起,娘不该打你,娘气疯了以为……以为……” 林逸衣感受这肩膀上低落的泪水,听着他老人家担忧的声音,突然之间悲伤不已,如果可以,她很想代替这具身体回馈老人家:“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也不会发展成你担心的那样。” “可……可这怎么可能……太子对我对林家恭敬有加,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还是……” 林逸衣扶住老人家的肩膀,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她应该哭过很多次,粉底也无法掩盖她的憔悴:“不是,别乱想,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会处理,好吗?” 林夫人不能理解,及其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是太子把女儿送出来,又—— 林夫人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是不是殿下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让我发现你不见了,让我来接你?” 林夫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去太古寺看女儿是太子提议的,她当时想带着侍女进去,也是殿下说怕扰了佛祖清净让她一个人去。 而且她找到女儿的过程,就如女儿说的太顺利,简直没有任何波折,仿佛女儿就放在这里等着她找到一样。 可这……林夫人不得不想,是不是也说明太子是真的后悔了,想通过自己把女儿接回去?“殿下他——” 林逸衣先一步道:“殿下他在吓你!你还要称他的心如他的意。” 林夫人闻言,眼睛柔软了一下,一瞬间险些被女儿绕进去,但下一刻瞬间想到问题的结症:“不管怎么样,不管你们在闹什么!你必须先回去!堂堂太子妃流落在外!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你怎么活!” 林逸衣看着林夫人‘善意’的怒火,终于理解什么是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更把元谨恂想的太简单,他不想人知道的事,谁也不可能知道! 您以为他的太子之位是天上掉馅饼!他的谋算比你见过最黑暗的黑暗还要残忍,所以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林夫人闻言,脸色惊了一下,但却瞬间放心,权利的斗争她不懂,女婿黑暗与否她不在乎,她只知道一点,什么对女儿最好,那就是回到那个想让她回去的男人身边,安心做个女人。 林夫人只要想通这一点,其他的不在乎,年轻人总认为有大把的时间任性,总认为男人会包容她所有的小缺点,可太子在圣都,身边的诱惑多少,随便揪出一位都比女儿条件好。 林夫人怎么能不为女儿担心,怎么能不教她学会跟男人妥协,而且还是元谨恂那样的男人,如果真如女儿所说,元谨恂至今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没有放弃过谋划那个位置。 这样的男人的控制欲和情感更难以把握,趁现在殿下还没有被权势、地位磨灭最后的任性,她怎么能不让女儿回去,趁机与殿下巩固感情! “衣衣,听娘一句,不管太子为什么让你离开,他是无心的,或许……是觉得圣都危险想保护你。”林夫人说着突然觉得就该是这个理由。 还有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太子已经表露出让她带逸衣回去的意思,如果女儿没有回去,就是违背上意,位高权重的人不会喜欢被违逆,尤其被一个女人违逆。 “娘,你在想什么,我让春思给您准备房间,您先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谈。” 林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突然懵了,在女儿眼里一点殿下的影子也看不到,她甚至没有为刚才可能的推测有任何动容。 林夫人一瞬间觉得心中很凉,好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心无所恋,也不积极,她好歹有儿女,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会为了孩子们做足表面功夫。 可逸衣没有孩子,她连最后的伪装都不需要做,因为不喜欢王府的男人所以干脆拒绝回去。 林夫人突然坚定的看向林逸衣:“你明天不用跟我谈!明天我们直接回去!” 林逸衣瞬间看向林夫人:“娘,你在说什么,不可能?我跟你说了这么多——” “我不想听,春思!带我下去休息!”林夫人没了刚开始的慌乱,更不允许被女儿说服,因为女儿必须回去,不能因为心软再次纵容她的肆意妄为! 林逸衣见状不再争辩,因为她决定一会出去住。 林夫人突然回头:“如果明天回程,我没有看到你,你让你兄嫂和妹妹来这里给我奔丧吧。” 春香快步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林逸衣无法置信的看向母亲,这要来硬的了?!“春香,有事?”硬的就硬的,她也可以学。 春香小心的看眼小姐,见小姐神色如常,心里不禁惊叹,小姐越来越妖孽:“回主子,狄老板来了。” 尚未走远的林夫人突然回头,满脸诧异,狄老板?三更半夜!顿时,林夫人觉得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女儿做了些什么! 林夫人瞬间看向女儿。 林逸衣已经想到她想什么了,不禁无奈:“生意场上的朋友而已!” “而已!”林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什么身份!三更半夜见男人成何体统!你把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你把太子当成什么!” 林逸衣顿时觉得头快要炸了,她把太子当人啊,只是元谨恂不喜欢而已:“狄老板可能是有要事!” 精明睿智的林夫人突然看向门边的春思,目光锐利:“那人找你家夫人有什么事!” 春香头垂的很低:“要……要事……” “说!” “请主子去喝茶,谈要事——” 林夫人瞬间看向林逸衣:“明天,你必须跟我走!”说完老人家不容拒绝的与春思而去。 春香委屈的看向主子。 “无所谓,结局都是一样,只是……连你也觉得我也该回去。”否则何必实话实说。 春香闻言瞬间收起佯装的神色,目光有些迷惘:“其实……殿下对娘娘是有心的……奴婢反而觉得娘娘如果回去……倒霉的不见得就是娘娘,禁锢娘娘,对殿下来说同样舒心不到哪里去……” 林逸衣望着外面的月色,目光涣散后又快速聚拢,没有出声没有反驳:“先去看看狄老板。”什么都有的商量,除了回去!说话不算数的男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 狄易的确是来找林逸衣喝酒的,还有花江音,只是花江音不在狄家,他以为花江音在林逸衣这里,所以过来,自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 林逸衣突然想起狄易说过的话,‘因为圣都有永平王,所以他的生意从不涉足圣都’一个威慑千里的男人,换什么女人换不到! 林逸衣决定通知木归兮,让他半夜把林夫人带走,这件事不适合林夫人参与。 林逸衣走着,突然觉得言情一晃。 春香吓的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下一秒,林逸衣又看清了眼前的景致:“没事,突然有些头晕……”养尊处优惯了,不禁打了。 …… ------题外话------ 不用我说什么了吧,啊哈哈哈 求票,求票。1342,加230,明日12点,八千更新,300,一万更新   ☆、015 深夜时分,两拨黑衣人无声地对峙在林夫人门口,目光冰冷、惟命是从。 僵持了一刻钟后,左面的黑衣人突然亮出了手上的腰牌,右面的黑衣人顿时心有不甘的退下。 都是听令行使,但令牌有高有低。 …… 翌日。 林逸衣恍惚醒来的时候觉得床在晃动,顿时朦胧思绪陡然惊醒,瞬间坐起来,就看到林夫人坐在一旁看着她:“醒了。” 林逸衣的大脑瞬间清醒,既然无奈的苦笑,不用任何人解释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如她想把林夫人送走一样,有人,或者说幕后的人也料定了她会反抗,留了后手。 林逸衣无意跟一个老人家争辩什么,头脑沉重的缕缕睡乱的头发,慵懒的靠在马车上:“什么时辰了?” 林夫人微微有些心虚,见女儿没有闹,又松了一口气:“辰时了。” 难怪太阳这么大,林逸衣缕顺头发,没有洗涑的意思:“您没有跟舅舅告别。” “告诉他圣都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林逸衣闻言,揉揉眼睛再次钻入被窝里,得益于身份的关系,长途跋涉的车架,等于卧铺车的设计。 林夫人见状,放下最后一口气,没什么比女儿不闹,更好的局面,她怕事情有变故,昨晚便让人用了迷香带她走,跟这孩子说道理已经没用了,只希望她到了圣都,看到太子会理解太子的用心。 林逸衣想的很简单: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既然元谨恂都不当自己是男人了,就别怪别人不给他面子! 第二天,趁车队在驿站休息的时,林逸衣写了封信让人送走。 ‘我在回圣都的路上,你不用急着过来,慢慢来’。 某人不是心宽吗!她心也不窄。他愿意看着她在他眼皮下跟背的男人勾勾搭搭,她为什么不满足他神经病的爱好? 一路上,马车的行进谈不上顺利,从耀目到圣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需要三天零六个时辰,如果是车队正常行驶,需要半个月。 林逸衣很有耐心,一路上尝尝花草,熬些野菜,遇到喜欢的城镇则会多停留一天,买下一间看着位置尚可的铺子,给秦书写信让他接管,然后继续上路。 林逸衣在野外喜欢给林夫人做芥菜汤,然后配上隔夜糯米做的小糯秋,既有颗粒分明的软柔口感又不会塞牙,吃了几口甜食后,喝上一口蔬菜汤,让两口味道交叠,分别冲散口腔的甜和蔬菜的涩,留下食材本身自然的清香。 林夫人还是最近发现女儿很有做菜的天赋,虽然谈不上多精致,但是用很普通的食材走出从未吃过的口感。 林夫人一路上吃的笑逐颜开,也问了女儿为何学了这一手,然后又不等女儿说话,便了然的一笑,嘱咐女儿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笑笑也不再解释。 逃跑的念头林逸衣从没有想过,有什么可跑的,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如果想带一个回去,有的是办法,温和的、暴力的、侮辱性的。 林逸衣觉得没必要乱跑,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好吃吗?我们明天路过汴河,我给你抓鱼吃。” 林夫人闻言瞬间看眼女儿,然后和蔼的笑了,女儿一路上自由自在的样子让林夫人觉得太子说不定真会喜欢她女儿,毕竟逸衣是个好孩子:“你老实在岸上待着,不用你亲自抓!” 林逸衣立即抗议:“那多没意思。”然后掀开帘子看向车外:“春思!你想不想下河捉鱼。” 春思本上扬的嘴角,顿时露出笑意:“可以吗!太好了!”欣赏着沿途所有风光,她又想起与夫人去耀目的路上,游山玩水的换了,前面是汴河她知道,小姐还在那里带她们凿冰抓鱼呢,然后烤了吃,别提多美味了。 春香看眼马车内正与老夫人据理力争的小姐,继而嘴角含笑,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过去的那段经历已经没有那么可怕,圣国风光何其富饶,她能有生之年踏足,是和等有幸。 何况,见多了、看多了、想多了,反而觉得殿下没有那么可怕,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了她们,没有对她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殿下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汴河的下游有一大片沼泽地,分裂开汴城两大景观,一边是富饶、涌动的城池,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大地,盛大瑰丽的风光,即便是第二次站在这里,林逸衣也觉得无法抵挡自然的魅力。 就连一直不想下来的林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望着忙忙的沼泽地时,也不禁目光含笑,神色舒畅。 飞鸟落日,渔歌唱晚,用特殊的工具游驰在沼泽地上的人们采集完丰富的食材,已经收网回家。 鲜嫩的水笋、水草密集处歌唱的田蛙、水槽根部游荡的水鳝,还有数以万计的沼泽微生物,构成了大自染菌类分解最复杂的生态,也暗含着悲壮的显坑。 林逸衣不是打捞专业人士,很任命的赏完景,然后用银子从初入这里的沼泽子民手里兑换食材,然后烹饪加工,吃上一道新鲜的沼泽大餐…… 林逸衣走的很慢,有山有水的地方,必须停留,这样的好天气里,不欣赏大自然的纯碎,不是浪费吗。 …… 元谨恂一直纵容着行进速度几乎为零的林家母女,只要她在回程的路上,元谨恂完全可以不计较她们的速度,至少她肯回来不是吗? 元谨恂神色严肃的喝着茶。 下面站着两个拘谨、恭顺的孩子。 元自冥俯首帖耳的背诵着:“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元谨恂百无聊赖的旋转着手上的扳指,抬首看了眼儿子,神色肃穆:“解释一下,‘绝圣弃智’。” 元自冥身体不自觉的一颤,本能的敬畏父王:“指……子民抛弃聪明才智,就没有无所谓的优思……” “夫人给你讲解的?” 元自冥小心的点头。 元谨恂没有说话,到底年龄太小,说多了反而会让孩子对既定的学问造成疑问,产生不信任感和盲区,而夫子的解释也不是全错,书籍、道义的确只有贵族以上门第的子民才能学习:“好好跟着夫人做学问,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两个孩子恭敬的退下。 走出门口好远,元自冥、元自浩才微不可查的松口气,觉得父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气氛莫名的压抑。 元自浩突然抬起头问已经长高的大哥:“你的夫子已经讲了那么多吗?” 元自冥不藏私的点点头:“到十九章了。”心里却在想,他刚才讲的不好吗,父皇似乎不高兴。 元自浩不禁有些落寞:“我还没有学到……”所以哥哥被的时候,后面的他都不会,父王只看了哥哥。 元自浩垂着头,心里有些不服气,他下一次一定要背的更多,让父王看他。 …… 王夫人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目光肃穆、威仪,还有憎恶! 王云雪颤抖的跪在地上,浑身发冷。 叶奶娘心疼的想上前搀扶小姐,最终咬咬牙没有前进一步,这秘是她告给夫人的,当她发现侧妃娘娘竟然私下与表少爷通信时,她险些吓死,除了报告给夫人,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王夫人便找了个理由把女儿叫回来,在女儿进房后,立即屏退下人,当场两巴掌甩了过去:“不要脸的东西!我王家供养你吃喝,就是让你丢人现眼,便宜一些连碰你衣角都不配的男人!” 王云雪吓坏了,根深蒂固的顾念让她浑身发颤,满脑子都是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母亲会打死她的,母亲一定会打死她的? 王云雪吓的想躲到最疼她的奶娘身后。 王夫人一声呵斥的‘站住!’,吓的她再不敢动一下。 王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眼瑟瑟发抖的女儿,心里非常满意,还知道廉耻就好办,否则她不介意王家暴病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听阿叶说王爷对你不闻不问?” 王云雪瑟缩的在腿脚,不敢回话,也不敢出声。 王夫人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眼女儿:“现在知道怕了!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现眼!被自己的相公冷落一二!就想找个女人诉苦!我是那样教你做人的吗!” “……”王云雪瑟瑟发抖着因为她深知母亲的厉害,母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一点有辱家风的事! “我再三告诉过你!你嫁的是皇家!是太子,不是男人!你要的不是宠爱、不是在乎、不是你感情!是地位,是荣耀!是尊严! 你要做的是让王家因为你骄傲,因为你走的更远,因为你得到庇护,让你的弟弟妹妹、熊掌叔伯,抬头挺胸! 可你都做了什么!因为被冷落,跟一个米粒都不算的男人通信!他能带给你什么?除了一句虚无缥缈的幻境,他能让你被人敬畏吗!他能让你站在万人之前吗!他能让你拥有别人的敬仰吗! 想不到我高氏竟然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东西!不过弄不懂你嫁的不是男人,当初就别想着嫁入皇室,既然嫁了,又想计较宠爱!你不是要求过多是什么!” 王云雪突然爬到王夫人脚边,不断的哭泣磕头:“夫人!我错了!女儿错了!女儿不懂事!女儿给母亲丢人!让王家蒙羞!女儿错了!娘,您别生气,女儿错了……” 王夫人看眼趴在自己脚边哭的声泪俱下的女儿,眼里有悲痛、失望,还有不舍的疼惜,但云雪的错不能放纵!“你想我同情你?” “女儿不敢,女儿不敢……” “不,你敢!你现在眼里清楚的告诉说,是殿下不仁在先,你才不义在后。” 王云雪害怕了,下意识的松开握住母亲衣角的手,惊恐的不知道往哪里躲藏自己卑劣的心思。 王夫人看着她深深的叹口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这样做不过是得到你应该得到得。” 王夫人说着突然冷笑:“这些不过是为你自己不安于室找的借口而已!你身边有阿叶,有水鸳,有数以百计陪你逗乐的人,甚至有陪你谈心的人,你真的想‘玩’了,我教水鸳的东西,足以让你满意! 可你呢!你却放纵自己的私欲,纵容自己的污秽,做出侮辱自己侮辱王家的事!这件事如果让王爷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王云雪突然怒了:“王爷不会知道的!他根本不屑于看我一眼!” 王夫人平静的开口:“那不是很好吗!他不管你,你可以更自由,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身边陪着可恭维你的人,你还不满意什么?就因为一个男人没有臣服在你的脚下? 那你跟向来让你不屑于股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同,哦?现在还不能说她是太子妃,她的册封诏书一直没有下来。” 王云雪突然如被一桶凉水浇醒,觉得没有任何话比母亲这一句戳她的心,她以前不止嘲笑过多少争风吃醋的女儿,想不到她自己现在也是其中之一,还用了最卑劣的手段。 没有感情算什么,感情可以当饭吃吗?她是太子侧妃,未来的四妃,所多女儿要在她脚下跪服,多少人要为了她的位置争的头破血流没有结果。 她就是单看她们出丑就直这个位置受下的委屈,这样不好吗?不好吗? 她以前不也是这样想的开吗?为什么她后来变了?变的这样可笑。 下一刻,王云雪突然恍然大悟,因为王妃,她得到了太多王爷的关注,让所有的理所当然崩塌,让她也想置身其中,做一回被他宠爱的人,结果却让事情越来越糟。 糟糕的她竟然想出私通能换来他的目光,哪怕只是质问!何其可笑。   ☆、016 “娘!女儿错了,女儿错了……”王云雪突然抱住母亲的腿,悲伤无措的哭着。 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想得到王爷的情爱,怎么会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就因为她觉得各方面都比王妃好,就因为她觉得王爷该喜欢自己:“娘,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错了……呜呜……” 听着女儿的哭声,王夫人叹口气,她相信女儿有女儿的骄傲,等一切想通后不会再作践自己,更不会为了所谓的私欲陷王家与难地。 王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道:“自古以来,有得就有失,这是不变的道理。别跟娘说你宁愿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也要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因为那不是你,王家的家境早已造就了你的骄傲,你不会容忍自己比别人差,哪怕只是一个假象,明白吗?” 王云雪不断的点头,泪水混合着悲伤不断点头,她仿佛懂母亲的话,理解母亲的意思,的确她要现在的身份,就如母亲所说,既然她要,就该为此付出:“娘,女儿懂了,女儿让你操心了……” 王夫人闻言拍拍女儿的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力,她想说是王家没有资本庇护你,不能让你得到太子的关注,可那终究不是她的性格,到底没有开口。 女儿服侍的是一位连老爷子都退避三舍的王者,她们有什么资格说话,更有什么权利自傲:“你……以后别违逆她,否则你爷爷也护不住你……” 叶奶娘、王云雪心中一颤。 叶奶娘迫切的道:“夫人,王爷会不会已经……” “放心,不管他有没有知道,既然他现在没选择动作,他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王云雪颓然的坐在地上,觉得那么可笑,王爷对她竟然一点情绪也没有! …… 再墨迹的旅途也有结束的时候。 元谨恂想皇上‘提交’了太子妃回府的神情,说是提交不如说是自己写了圣旨,自己盖了章,为了考虑某人的面子,会在林逸衣回来以后交一份给太后和皇上祈福过的经文。 元晰被应公公通知有了这么道圣旨的时候,冷哼一声,继续躺在床上养病,朦胧间又想起元谨恂跪在上书房请求他收回成命。 元晰突然睁开眼,眼里布满愤怒和憎恨,他怎么忘了,忘了那个不孝子有个可以相托的女人!忘了那个从他手上夺走一切的儿子不是孤家寡人! 元晰怎么甘心!怎么不愤恨!一手夺走他的一切,现在把他当废人养着的秃鹫!几乎瞬间改朝换代的不孝子!完全把他的地位摒除在权利之外,让他觉得那样可笑,元谨恂比那些密谋夺取他地位的儿子更加可恨。 元谨恂骗了他,竟然骗了他! 元晰突然握着龙绣,喘息陡然急促你:“来——来人——来——” 应公公顿时回神:“太医!太医——” …… 林逸衣回来了,没有华服美婢,没有特意渲染的香火佛灯,甚至身上的衣裙还沾着草丛间的露水,更没有理会所有上千请安,跪地迎接的人。 直接有说有笑的带着春思春香向重楼院走去。 地上跪着的冷氏、韩氏、王氏带熟悉的笑声离去后,茫然的抬起头,不知所措。 地上跪着的几个孩子,也不解的看向各自的姨娘,刚才……刚才王妃都没有看她们…… 沈氏抱着孩子在宋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跪的时间太久踉跄了一下,幸好嬷嬷扶得快。 冷氏总不好让大家都在这里杵着,跟身边的韩侧妃和王侧妃商议后,让大家都散了。 冷氏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以前,她做什么事必须和韩氏王氏商量,王府再不是小家,而是太子府邸。 …… 御书房内,纪道小心的走进来,见臣子已经都走了,小心的躬身:“回太子,太子妃回府了。” 元谨恂骤然抬头的看向他,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纪道立即垂下头:“奴才逾越。”说完赶紧离开。 元谨恂的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沉默的把谋长的折子看完,批上注解,然后抬起头,竟不知道该为她听话的妥协庆幸还是为自己莫名的坚持冷笑。 她回来了,继那晚之后回来了,然后呢? 残余的触感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那晚,除了记忆里的反抗和因为心悸产生的美妙感觉,还在摧残他的理智,误导他的判断,让他觉得她依然充满吸引力,依然想常事把她压在身下,拥有的满足。 元谨恂嘴角讽刺的上扬,又快速平静!让自己冷静,沉默,然后不至于做出侮辱他身份的态度。 纪道垂着头站在门外,不是太监胜似太监,但想太子高兴,尽管太子妃回里会让他伺候一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他也想主子高兴。 日暮西山,春风夹杂着热浪,有了夏天的温度,但又显得身单力薄,热力不足,温暖有余。 日落归家的人们沐浴在舒服的晚霞下,聊着各自的一亩三分事,畅快的大笑着。 橘红色的余晖下,安静飘香的氛围内, 林逸衣坐在入凡茶楼的雅间里,与夜衡政喝茶。 “不错的口感,虽然我不喜欢。”林逸衣一笑,她更清楚茶叶的入药作用,而不是泡茶的香气。 夜衡政一身宽袖的盛装,下摆落在地上华贵雍容,身上若隐若现的貔貅文随着他的动作似坐似卧。 他很少穿华美的衣物,林逸衣却觉得很好看,虽然穿起来不如木归兮好看,但是显得锐利禁欲,是林逸衣喜欢的风格,华丽中带着清贵,雅致中不失凌厉,犹如一只刚幻化承认的雪豹,摆弄着第一件华贵的衣衫——不爽却无法否则难以言语的漂亮。 林逸衣刚见如此‘装嫩’的夜衡政时,吸言他是不是到了求偶的时节。 夜衡政毫不避讳:眼下不就有一只让我不得不开屏的孔雀。 “让你换杯果汁,你非要尝试。”夜衡政倒了杯清水给她推过去。 林逸衣我在身后的榻中,神色慵懒:“以前常喝,最近几年没喝,想不到不习惯了。”林逸衣抓了一把松子,不吃,只是无聊的玩着。 虽是雅间,但入凡茶楼的雅间与酒楼不同,均有一面墙是完全落地的丝纱,空出很大的空间给客人听曲、听书。 从林逸衣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二楼中央的空台上,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声情并茂的讲解着《草船借箭》。 夜衡政已经听过很多次,但实战派的他无法用艺术的眼光去欣赏,也只是听听而已,无法与众人一样推崇、惊叹:“怨不怨我?” 林逸衣把玩着手里的松子,语气和善;“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动不动要因为感情中无法逆转的因素,就否认一个人的感情。” 夜衡政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说什么,似乎只能伸出手,握住她的,眼睛里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说什么都觉得那么恶心,即便是一句‘我爱你’。 林逸衣任他握着,早在知道他和元谨恂的关系,见过夜老夫人时已经想到,他们之间还有无法割舍的其他,这并不是谁的错,也无所谓对错。 夜衡政突然垂下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微小的嘀喃:“你能不能不住在王府?我……无法忍受你住在有他的地方……” 林逸衣听的很清楚,揉揉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在他脸上蹂躏再三:“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我出来住。” 夜衡政苦笑,仿佛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没有去找她,而她回来了,下面的一切,就再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我现在任命……你可以不再爱我!” 林逸衣咬开一粒坚果,发出清脆的声响:“再说吧。” 夜衡政闻言突然拽过她,蛮横地吻住她发声的唇角,撬开她的唇齿,功臣略低:“衣衣……衣衣……” 林逸衣伸出手,淡笑的楼主他的颈项。 不远处,随影手指一动,轻纱落下,隔绝了一室空间。 夜衡政把脸埋在她颈项里,紧紧地抱着她,脸上的神色痛苦,却没有继续的勇气:“……我该死……” 林逸衣脸色潮红,带着雨露初显的娇媚,却平静的抚着他的背,神色飘忽:“这不是谁的错,我们都努力过……” 夜衡政的声音压抑沙哑:“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不想你跟了他……” 林逸衣没有说话,任他抱着,一时间不知道报复后的快感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点,她没有等来他,却等来了元谨恂的人。 其实她的理智告诉她,她没道理怨夜衡政,夜衡政不是神,他不能预料所有的事情,他除了是他自己,更夜家唯一的希望,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的骄傲,失去这些,他也就不是夜衡政了,也是刚认识时,能对她颐指气使的男人,更不会帮她做了这么多。 重要的是,她相信,夜衡政告诉她,让她等的时候是真心的。 林逸衣应该想开,至少不应该抱怨。 林逸衣疑惑的想,她今天约了他,是不是就想到他会挣扎,是吗?林逸衣不知道,不知道是想见他多,还是那点不高兴多。 林逸衣正在想着,突然察觉肩膀上传来酥麻的触感,继而是一阵尖锐的疼,不等她发出声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暴躁…… “别闹,让元谨恂看到痕迹,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017 夜衡政闻言,神色突然被痛苦取代,却不容拒绝的垂下头,吻上身下女子的唇角。 林逸衣没有动,目光涣散,手掌下意识的抚着他的背,企图安抚两个人无端的怨恨。 可他们都明白,入了圣都,剩下的事,他们还能操纵几分,还能属于彼此多久。 慢慢的林逸衣揽住夜衡政的颈项,闭上错综复杂的眼,回应他无措的感情…… 月明星稀,在外徘徊到无事可做的元谨恂回府了,他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从门口到前院,步伐都没有多一下。 年婳已经准备好沐浴的热水,换洗的衣物放在太子触手可及的地方。 方艺趁太子进去洗涑的功夫,快速为太子冲泡一杯热茶。 两名姑姑手臂上搭着太子换洗下来的衣服,弓着身快速离开。 马总管已经站在大厅,等着太子出现后第一时间汇报今天所有拜见名单。 前院内,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人喧哗,没有人交流,似乎因为主人心情不好,所有人都面容严肃。 片刻,元谨恂穿着常服从浴室出来,削减了他一天的凌厉,此刻看其更像一位归家的猎豹。 马总管立即出列:“奴才见过殿下,回殿下,今天共有……” 方艺端上热茶,悄然退下。 元谨恂一字一句听完马总管汇报,为不可查的点点头,喝口热茶,神色没有变化的开口:“太子妃出去后申时回来的?” “是,殿下。” 元谨恂放下茶杯,温暖的茶香似乎让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会来后有没有做什么?” “会殿下,没有,娘娘出门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 元谨恂嘴角为不可查的冷笑,又快速恢复如常:“用度都齐全吗?” “回王爷,齐全。” 元谨恂重新端起茶杯,茶水入喉,各种滋味因为熟悉,所以早已谈不上好喝难喝,只是习惯而已:“睡下了?” 马总管瞬间反应出殿下问的是谁:“回殿下,没呢,奴才来时,重楼院的灯还亮着。” 元谨恂闻言漫不经心的站起来:“去看看。” “是。” …… 不远处,一排灯火缓缓前行,为首的男子严厉威仪也显得脚步散漫随意。 ——太子驾到—— 除了在书房的林逸衣,春思、春香,所有人均到外面迎接:“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目光为不可查的闪过,继而什么也没说,从所有匍匐的人身边走过:她没有出来;回府的时候也没有应付所有人,软抵抗? “殿下,娘娘没有在卧房,娘娘在书房看书。” 元谨恂转身向亮着灯的书房走去,这里原本是林逸衣的熬药房,不用后被她改造成书房, 橘黄色的烛光因为使用人的身份变的刺目。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她应该忘了,就算没有忘完,伤害也趋于不存在才对,而她既然已经回来,就料到两人会再见面,没道理会带着憎恶。 元谨恂斟酌再三后,毅然推开了这扇并不出其的房门。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春思、春香立即从她身边后退,垂下头,低眉顺目。 林逸衣见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意拿过旁边的宣纸盖上,q版的猪八戒,是想用在满月宴的雕工大餐上,因为小寿星属猪。 元谨恂见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 林逸衣重新摊开一张白纸,低头书写宾客坐位后膳食的摆放,圣国有严格规定,带骨肉放在左边,切肉放在右边,所有饭食要放在人的左右边,汤羹放在右手边,切细的肉和烧烤的肉放的远些,醋酱料放得近一点。 蒸葱作料放在醋酱旁边,酒浆饮料放在右边,甚至菜品因为弯曲和垂直都有严格的放置规定。 林逸衣对所有出现在在的满月宴上的熟食最熟悉,所以大宴的膳食摆放她会自己先写一遍,然后对比常来送来的摆设,一一核对。 因为在圣都贵族圈里,稍有差池,对常来就是致命的打击。 元谨恂见她没有抬头,强迫自己移开好久不见的目光,却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过得不错,不胖不瘦,甚至还越加健康。 元谨恂嘴角没有扬起就已经放下,斟酌再三,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声音依旧,可若仔细听能发现里面蕴含的妥协:“回来了。” 林逸衣没功夫回答他的问话,摆明的事情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元谨恂意料之中,没有觉得她傲慢也没有觉得自己改多你委屈,跟夜衡政的‘肆意妄为’比,显然他的妥协在她心里算不上多重要的妥协。 元谨恂让语气放的更松缓,停了一会才道:“我明天陪你去宫里谢恩。” 林逸衣写了一半,拿出角落里放的‘成品’对照,有七道汤菜混合品,进行了清楚汤汁的处理。 但林逸衣斟酌再三,括上了内部包汤的字样。 “祈福的经书已经帮你写好了,你只需要坐坐样子。” 林逸衣想在大块肉上采用烤全羊,在宴席中,主人切食大块肉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礼貌,分食更能显出钟鼎之家的气派。 只是,烤全羊是不是等级太高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满月,如果三品子女满月用这个等级,下面的就难办了? 用一个猪腿?貌似不太好?只是羊腿……林逸衣思考着,但凡是羊肉等级都过于高了,鸭肉? 元谨恂等了很久也无人回话,他深吸一口气,随意从背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见有任何情绪,犹如他以前出入她的地方,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纪道在白色的灯光中,谨慎的瞄主子一眼,见主子看的全神贯注,悄悄的看向书桌前的娘娘,然后微不可查的垂下头,一时间,书房里静如空楼。 林逸衣忙了半个时辰,喝完杯子里的酸奶,看着完成的q版猪八戒版本,嘴角微微一笑,带着春思、春香离开。 林逸衣无阻碍的从元谨恂眼前走过,仿佛没有看到一直坐着的他,快速穿过,离开。 元谨恂在门关上的一刻,眼里的怒火陡然闪过,但在下一刻又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怒火烟消云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指望她好言好语的谄媚? 纪道不敢说话,头垂的更低了。 元谨恂快速起身,快速向外走去,一路畅通的走入浴房,无视春思、春香瞬间扯下浴巾为她们的主子遮掩的动作,语气干硬:“出去。” 春思、春香闻言,小心的看娘娘一眼。 林逸衣泡在浴池里,拢过长发,侧对着元谨恂,没有动,也没有乱,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和动作:“出去吧。” “是,娘娘。” 浴室里瞬间没了外人,林逸衣在水里裹上湿了的浴巾,继续洗澡。 “我们谈谈。”元谨恂盯着她,眼里没有*,只有宁静,或许半年多前,他会因此发怒,但现在不会。 林逸衣伸出手本想用点玫瑰香精,但以往好闻的香气最近总觉得的刺鼻,便放弃了:“随意。” 元谨恂靠在浴池旁的柱子上,他面前三扇屏风张开分别挂着林逸衣不同的衣物、饰品,在蒸腾的雾气下,显得充实、圆满。 元谨恂闻着鼻尖潮湿的空气,侧对着她表示最基本的尊重,虽然他觉得这完全没必要,甚至会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影响他的判断。 但元谨恂觉得林逸衣会喜欢这莫须有的‘尊重’,尽管他完全看不出这个所谓的尊重在哪里:“以前的事我们彼此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的眼睛动了一下,一丝落寞一闪而逝,她是不是该因此感动?毕竟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不爱,也该能满足莫须有的虚荣不是吗? 林逸衣却觉得心里无比安静,以为没有爱情和年龄的关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他话语背后充满了要挟,的确,就是要挟。 他把姿态放低后,阻扰你所有选择的要挟,甚至把他放在弱者的立场恳求! 林逸衣只觉得想笑,弱者?!谁都有可能是,唯独元谨恂不是,她再次出现在王府,就足以说明,对着男人的所有同情都是多余,他有的是能力禁锢他想要的一切,不论生死! 而叫林逸衣的生物恰好命好,被下令‘要活的’。 其实这种事如果夜衡政来,她或许会抱怨会想反击,会觉得咬不死夜衡政不过瘾,但面对元谨恂,则没有。 林逸衣神色倦怠的靠在水池里,任流动的温水流过身体,觉得有些头晕,这么一会都坚持不了了,然后微微一笑:“好。” 元谨恂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她,直觉认为她在说谎,事情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元谨恂发现自己这样想后,在心里对自己冷笑:有病吗!事情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他反而不适应? 但元谨恂潜意识里已经屈从灵魂先一步问出:“你说真的?” 林逸衣从水里出来,全身包裹在浴巾里,走入屏风背后:“有什么可假的。”然后想到什么探出头,不好意思道:“我怀孕了,帮我通知厨房晚上加顿夜宵好吗?谢谢。” ------题外话------ 八点四十,12点,晚6点,无差别的话会选择这三个时间左右更新,可能因为审核有左右误差   ☆、018 林逸衣说完退回屏风后换衣,还没有解开身上的衣服,就听到嘭的一声,房门砸上的声音。 林逸衣神色一动,向外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这就对了吗,大家都清净。” 元谨恂回了前院,屏退所有伺候的人,一脚把眼前的屏风踹烂,回身砸了三套茶具,然后扶着软榻的扶手,紧紧的攥着,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怀孕?! 再他做出最坏的准备,认为已经把底线放的最低的时候,才发现她给那一巴掌多么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上赶着让对方笑话他! 他元谨恂要什么没有!权势!地位!人品!犯贱了才要爱一个疯子! 门外,纪道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归于沉默后,头深深的垂着,何必呢?把人找回来也不过是这个结果。 房门突然打开! 纪道顿时站定,敬听! 元谨恂气的呼吸绵长,目光如鬼!他想吼一句‘把她拉出去斩了’!最终深吸几口气,换成:“让厨房给太子妃准备夜宵。”——碰!——的一声甩上门,又是连续的更激烈的碰撞。 他元谨恂没气量?! 错字! 他有的是气量! 林逸衣不仁,他就不义!不就是想看看谁先受不了妥协!好!咱们就走着瞧!你想跟夜衡政双宿双飞!做梦! 怀孕了是吧! 生! 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永远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 孽种!——哐当—— 元谨恂撑着头,神色痛苦,手背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淋湿了地上的地毯。 可笑的、悲伤的、不知所措的,最后只能隐藏在不能丢弃的权势下,冷冷的发酵、蔓延,侵蚀一个人心里深处最骄傲的自尊,疼的人心力衰竭,也没人知道内部已经腐烂。 想他元谨恂算是圣国史上最龌蹉的太子!头上顶着一个帽子,却被说摘下来,就是碰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 他到底是哪只眼睛发育不良!一生下来就该戳瞎!才会觉得她是自己该等的人,才会在她身上看到温暖、真心、阳光! 元谨恂一拳打在软榻上!目光充血!如鬼似魔!却要咽下每一滴血肉告诉别人,他是该被人羡慕的一个! 元谨恂想想就可笑,他是谁!说好听了龙子龙孙,说难听了就是一个人,抛弃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就是追求后院里地位最低下的女人也不配! 但偏偏他是皇子!如今是太子! 元谨恂讽刺的笑了!权利!多好用!至少有人想在他背后捅刀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真爱是不是! 有感情是不是! 现在孩子都有了是不是! 行!谁也别刚过谁!你们不让我痛快!就别指望我让你们痛快!否则他拥有的今天的地位岂不是没用了? 再说,权势不是就是让这么用的吗! 铲除所有不顺眼的,站在每个企图攻击他的人的背上,看第二天的日出。 还有…… 元谨恂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谁说他不用攻心,只是没有合适的人用而已? 元谨恂神色残忍的盯着地面上活灵活现的虎头,目光对上虎眼上的一堆夜明珠,然后走过去,一脚踩上…… 林逸衣把自己从头到脚搭理好,端着一杯红枣酸奶出来,便看到本该离开的人,换了一身装扮,神态自如的坐在客厅里看书,不远处的茶几上,放了几盘菜色和点心。 “看什么,还不过来吃。”元谨恂烦着手上的书,神色如常、动作如常、连说话的频率停顿都没有变。 林逸衣把手里的酸奶交给春香,然后走过去,掀开一个铜盖,眉头一皱:“突然有没胃口了,不过,谢谢。”然后把盖子放下,转身。 元谨恂突然把书合上:“去哪里?” “睡觉。”林逸衣离开。 元谨恂盯着被她打开却没有吃的盘子静了好一会,重新垂下头,动作缓慢的打开书,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林逸衣睡醒的时候,感觉到身旁有人,困顿的翻个身,声音朦胧:“什么时辰了?今天……不上朝……” “休沐。”男人的声音冷硬,沉闷,听不出任何感情;“你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进宫拜见皇上。” 林逸衣闻言,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怀孕的人容易困,不去行不行……” 元谨恂啪的一声合上奏折:“你不用总是提醒我,大夫已经找好了,大夫说不差睡着一个时辰,还有……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免得被人说我们夫妻不尊敬长辈!” 林逸衣不想动,所以也不回答,该睡就睡,其它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垂着头,手里的主笔即便落在双膝的奏折上字迹也依然苍劲有力:“半个时辰后,你如果还没起来,就由我亲自帮你穿衣服。” 林逸衣蓬头垢面的坐起来,看眼半躺在床上办公的男人,头发比他还长,面色比他还苍白:“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林逸衣看着两人偶有交际的发丝,觉得真是讽刺。 元谨恂换了一本奏折,问的没什么诚意:“什么话?” “头发长见识短。” 元谨恂回头,见林逸衣一头青丝盘绕在床铺上,红润有余大气不足的脸上,除了还算小家碧玉,永远看不出倾国倾城:“不用自卑,你最近读的书不少。”元谨恂转过头,继续披手里的奏折。 林逸衣挠挠头,站起来,然后从他身上买过去。 春思、春香、纪道,碰的一声全部胆战心惊的跪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林逸衣旁若无人的仁自己放来七八个侍女入复读机般,毫无新意的重复着一句话,然后突然停在纪道面前,匪夷所思的开口:“纪道,你不是公公吧?” “回娘娘,奴才不是……” “那……你打算净身?” 纪道冷汗直冒,舌头打转,他就这道这一天总会到来,迟早他要因为殿下身份的不同交出现在的位置。 元谨恂头也不抬的开口:“纪道,出去!” 纪道神色一僵,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 林逸衣确定他离开后:“更衣。” “是,娘娘。” 春思、春香等七八个丫头快速伺候太子妃梳洗。 春香趁殿下看折子,没功夫注意夫人的空隙,悄悄的接过书文手里的发钗,靠近夫人,小声的道:“娘娘,礼法有云,妻不可跃夫之身,不可目其眸,不可……踏……总之娘娘,你刚才做的不对。” 林逸衣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上的小凤钗戴上:“放心,礼法我刚背了一遍。” 春香闻言陡然有些心虚:跟夫人谈礼法,夫人心里一定最不好受!她怎么这么笨,哪壶不开提哪壶!笨死了! 一个时辰眨眼而逝。 林逸衣刚起身准备走。 元谨恂掀开被子,里面是完整的一套太子朝服:“走吧。” …… 太后和善的抓着林逸衣的手,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喜欢:“回来就好,回里就好,你这孩子有,快走,这里有冰,别热着了。” “谢太后恩典。” “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淑妃立即慈爱的道:“对,都是一家人。”至于以前不给她颜面拒绝的妾室,拒绝就拒绝了,她未来的生活全指望后宫新的女主人,虽然不甘心,到底是要一代新人换旧人。 …… 上书房内,元谨恂面色如旧的陪着龙体欠安的元晰听大臣的汇报。 元晰却悲哀的发现,除了夜衡政,群臣无论说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看元谨恂一眼,哈哈!哈哈! 元谨恂看看时候不早了,突然合上手边的奏折:“皇上身体不适,该休息了!” 正在说话的元晰陡然看向元谨恂! 所有臣子不敢多看一眼,快速垂头告辞! 这中间只有夜衡政没动,而是注视着皇上,口气不善道:“殿下,皇上还健在呢,何必如此迫不及待!如果忍不住,大可不必让皇上出来!你这样做是在彰显你的优越感,还是让皇上的处境更难堪! 依微臣看,皇上还是退位算了!免得有人等不及弑父!” 元晰闻言一口血堵在胸口,险些没背过气去! 元谨恂目光一冷:“怎么,要伸张正义?需要我给你机会吗!顺便让当今圣上看看他手下的第一大将是怎么一步步谋划他的江山的!” 夜衡政讽刺的一笑:“总比父子之间违背纲常要容易接受的多,微臣还有事,先走一步,告退。” 元谨恂盯着夜衡政的背影,咔嚓捏碎了手里的毛笔,孩子爹——爹!——元谨恂觉得一股怒火奔腾的胸口想压都压不住。 元晰看着元谨恂手里断成两截的毛笔,瞬间觉得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夜衡政!连呼吸都畅快不少。 应公公扶住皇上,悄悄的看了殿下一眼,快速带着皇上离开。 …… 临近中午,一亮华丽的马车驶出皇宫正东大门。 突然马车在一处繁华的街角停下。 元谨恂突然目不斜视的拽住林逸衣欲下车的胳膊,目光如常,声音冰冷:“你去哪里?” 林逸衣回头:“常来。” 元谨恂神色突然好了很多,声音陡然从一种状态转入另一种状态,甚至可以说温柔不少:“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 元谨恂放手,靠在车背上,音色舒缓:“路上小心。”   ☆、019 林逸衣突然不知该哭该笑:“知道了……”走在石子砌成的小路上,听着春思叽叽喳喳的向春香介绍这里的一切,仿佛觉得生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街角出,元谨恂放下车帘:“跟着她,我要知道她都见了什么人。” “是,主子。” …… 林逸衣陪着春香笑着,不断闪躲着春思恼羞成怒的‘攻击’。 春香眼见追不上前面的两人,生气的跳脚:“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意外是意外!你们还笑!”丢死人了。 春香扶住小姐,为小姐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哦,原来是意外,但人家夫人现在还记得那场意外,想让你当妹妹呢,要不然怎么会,你一回圣都,就堵在门口,求咱们小姐把你嫁给他相公呢?是不是。小姐。” 林逸衣瞬间点头:“对,我看不是陈大厨喜欢春思,你陈夫人喜欢春思。” 说着两个人笑的更开心的走进办公室。 春思气的快速飞奔过去:“你们还说!”心里却不禁庆幸当初听了小姐的劝告,没有与他进行下去,陈夫人现在紧迫盯人的态度,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爱着那个男人,或许,成全是陈夫人爱人的方式。 但……与她无关不是吗。 林逸衣一边看积压的数据,一遍回应春香的话:“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前陈夫人盯春思盯的更紧,还和陈大厨一起跪在后门的位置,向我保证,如果春思嫁过去,绝对不会欺压春思,甚至还可以平妻。” 春思任命的咬着毛笔杆,死死的盯着她们:“你们还说,还说!” 春香兴奋的摇着小姐,眼睛放光:“不要听她的继续讲,然后呢,然后呢!小姐为什么没有把陈师傅他们一家赶出去?” 春思一手捂着额头,整个面部朝天:丢死人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留着他们呢,是让春思张长记性,让她不敢随便找人嫁出去。呵呵。” 春香立即嗅到了阴谋的暗招:“小姐,你好坏哦——这样整春思。” 春思赶紧点头:“是吧,是吧,其实小姐可坏了,她还不承认。” 但下一刻春香有道:“不过,对付小思就得用这招。” “啊——你们一起欺负我——太过分了——” 三个人笑闹着,林逸衣不时腾出手,点点春思凑上来的小脑袋:“你呀……能一身返现为小香做榜样,小香很感激你啦。” “什么啊,你们故意欺负我,这个陈夫人,非得逼迫别人嫁给他相公才开心吗,真是——” “快过来,看看这个原材料,地道的黑胡椒,改变味蕾的又一站。” “什么?” “什么?” “不知道了,无栽培种植的原厂地发货,是我托狄老板从海陆运回来的。想不到这么快。闻一闻是不是有种……” “啊切!”春香瞬间喷了满脸胡椒。 林逸衣立即汗颜的垂下头。 春思噗嗤一声笑了:“哈哈,这就不如我聪明了吧,查看原材料不是你那么来的,真笨,看我的,要先远观,然后——” 三个人正说的热闹,门口的人也看的闲适。 夜衡政仿佛觉得时间又回到当初他第一次站在这里,她便不需要任何人的关注、圈养,就能生长的茁壮。 夜衡政看着她,只是微笑的表情慢慢在他脸上凝注,变的沉重,愧疚,如果不是他……是不是她能过的更好一些,没有元谨恂的刁难,面对元谨恂时不会愧疚,她还是那个她…… 春思最先发现夜相,已经谄媚的跑过去,笑了:“夜相来了,怎么不进来?奴婢恭迎夜相。” 林逸衣准头,也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男子,风度翩翩,风采依旧,夏末的阳光透过层层阻隔落在他身上,带着优雅、有伤和无法掩盖的高高在上。 林逸衣微微扬眉,笑容初绽:“怎么过来了?进。” 春思、春香见状,默契的相视一眼,悄然退下。 夜衡政走进来,修长的身形少了昨天困兽般的暴躁,恢复他一贯的高贵优雅:“今天又出来了?” 林逸衣起身为他倒杯茶:“常来最近接了几场大宴,这里忙不过来,临时抽调我过来坐镇而已,吃中午饭了吗?”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招呼他的样子,猛然觉得陌生和不安,当茶杯落在待客的茶几上,夜衡政眼里的光辉散尽,猝不及防间甚至不知道要竖起怎么的刺保护自己。 上茶?他夜衡政也终于成了林逸衣的客人,需要一杯茶的客气。 夜衡政看着冒着余温的茶杯,突然觉被他一路推上这个结果的结果,他竟然觉得无法接受,真是可笑,没去的是他,现在觉得委屈、不适应的还是他。 “怎么了?茶……不合胃口……”林逸衣坐在对面,神色认真的看着他,笑容,态度并没有任何不妥。 夜衡政收回目光,不再看桌上的茶杯,转而抛下心里的一切忧虑看向林逸衣,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让他整个人显得难以亲近和高远:“他,今天竟然还让你出来……” 林逸衣莞尔,喝口自己泡的枣茶,神色没变,神态依旧,明蓝色的抹胸长裙外套了一件唐版密织丝纱,既不出众也不会隐没人群。长发挽起,依如她十年不变的工作装扮……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响起夜衡政愧疚的声音:“对不起。” “不用,我说过,我和他之间跟你没有关系,你出不出现,我和他都会走到这一步。” 夜衡政闻言凄凉一笑,但却不觉得林逸衣在危言耸听;“只是无法否认……如果没有我,这一步的你……” “会得到更多的同情是吗?”林逸衣笑容依旧,旋转着手里的茶杯,优雅从容:“我不需要那些,我不觉得现在不好,所以也不需要所为的怜悯,然后竖起道德的大旗打击谁,至于别人会不会竖起道德的大旗打击我,我无所谓。” “可我有所谓!” 林逸衣瞬间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苦笑:“我非常有所谓,可我翩翩是其中最让你难做的一个,我是不是很可笑,我不想放手,可我也做不到真的放下,甚至昨天还……” 夜衡政觉得他也许真该如南子所说,好好的清醒清醒大脑,而不是便的如此可笑。 林逸衣的视线停在夜衡政身上,嘴角含笑,神色温柔,她不会再重复昨天的话,但她坚信昨天的道理,不是每人肩上的责任都轻与爱情,只是取舍时需要的勇气不足,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干脆。 可谁又像她一眼,无牵无挂才敢如此肆意,如果爷爷替换林夫人,她也会为爷爷忍耐元谨恂,道理就是这样简单:“茶叶不好喝——” 夜衡政起身:“我去找元谨恂。” “慢走。” 感情真好,这种都能谈判的情谊,他们难道看不出彼此的珍惜,或许因为难得,因为想守护,所以他们的碰撞看似激烈,却永远不会致命。 林逸衣喝口茶,深深吸口气,元谨恂有没有看到呢,他的帝王路上,其实没有她,也不孤单呢…… 林逸衣捧着茶杯,突然觉得有点想花江音和常缕了,不知道她不在,她们是不是一样很开心。 …… 花江音死死的抱着岸边的狄易,不让彪悍的侍卫挪动一步:“我不坐船!不坐船!我要走陆路!陆路!” “下来。” “我不坐船!” “下来。” 花江音娇娆委屈可怜的望着越来越不怜香惜玉的他,垂下长发落地遮住精美五官:“我要走陆路……” “好,陆路。” …… 元谨恂看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关大夫,手里翻折子的手自始至终没有听过,也没有多浪费视线在他身上:“依照你的意思,小产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关大夫觉得牙齿都在打颤:“回……回王爷,其实……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有些……孩子……也不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落了的……” “如果是一位身体长期不好的人呢。”满折废话,这样的废物竟然能升到二品! 关大夫的头深深的埋在跪着的双膝里,心里七上八下,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如今奇痒难耐,却连挠一下也不敢,以为他还弄不懂太子听这多小产的案例是要保胎还是要打胎? 不过关大夫觉得一定是后者?可……以太子如今的身份,不是直接动手,而是询问,定是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什么人要让现今堂堂太子爷如此小心谨慎! 关大夫阅尽百草的脑子就会变得非常害怕、恐怖!莫非殿下犯了严责性错误?可就是那样,也能一杯毒酒入喉,赐死哪位妃子、贵人才是。 “回回殿下,如果孕孕体本,本来就……就若,的确更更容易小产……” 元谨恂合上折子,勉强赏给地上的人一缕目光,然后又垂下头;“有没有更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饮食方面就不用想了,其它的。” “回,回殿下,那就需要孕体本身自己造成的不可逆伤害,其……其实办法都是通用的,只要做的隐密一些……” 元谨恂不屑的看他一眼:“只要是人为的伤害,做的再隐秘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关大夫突然不知哪来的胆子,骤然开口:“那就转嫁灾难制造者,让,让事件造成体远远离要保密的人。”关大夫最后两句说的很轻,很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020 元谨恂终于施舍的看向他,深邃的眼里露出一缕若有所思,沉默了很久,凝重的开口:“先下去……” 林逸衣把神色微恙的夜衡政送到门口,突然伸出手,拒绝了他的回头:“以后……不要来了……” 然后又快速道:“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企图让我心软,如果我还有最后一点让你愧疚的地方,就请你答应我这个要求,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夜衡政僵硬的站在门口,感受着背后灼热坚定的温度,身形坚硬:“我……做不到……” 夜衡政快速消失在拐角。 林逸衣的目光在他离开的地方停了很久,久到没有任何温度,扶着门框慢慢的转身。 …… 晚霞笼罩了圣都大半个城池,橘红色的光晕在青瓦绿墙上闪烁着厚重的骄傲,肆意挥洒掩不住的尊贵。 重楼院内,‘书’字辈的丫头不断在门口处张望,在看到走来的三人时,眼睛一亮,顿时激动的冲上前,躬身:“娘娘,王爷和关大夫在等您。” “知道了。” 元谨恂坐在正中央并没有看进来的林逸衣。 春思、春香沉默的跟在一旁,俯首帖耳。 元谨恂放下茶杯,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关大夫!把脉!” 关大夫闻言心里一颤,双腿顿时软了一下又坚定的站直,真……真的是娘娘:“……是……” 林逸衣看了中央座位上的男人一眼,见他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翻着手边的折子:“娘娘最近总觉得头疼,嗜睡,你帮娘娘好好看看。” “是,殿下。” 林逸衣收回目光。 元谨恂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的打算。 “劳烦大夫了。”林逸衣坐下,伸出手。 关大夫立即摇头:“不敢,不敢。”丝毫不敢耽搁的跪在林逸衣脚下,在太子妃手下垫上棉墩,手指平稳的搭了上去。 片刻后,关大夫凝重的脸色慢慢变的平静,最后甚至是无谓:“殿下,奴才想与殿下借一步说话。” 元谨恂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走。” 关大夫急忙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拜别了没有追问的太子妃,快速跟上殿下的脚步。 关大夫再次站在中午时的地方时,神色已没刚才那么紧张,自动在脑海里再次完成他的虚设:“太子,这件事太子无需担心。”虽然礼佛期间让娘娘有孕对殿下来说是不能存在的污点,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娘娘腹中的孩儿现在近乎两个月,或者说还不完全到,这个时间段内只要用药得当,殿下完全可以把孩子当做娘娘回府后佛祖心慈娘娘的付出,恩典了殿下与娘娘一位麟儿……” 元谨恂闻言,背对着关药冷笑,如果是他的自私,什么时候怀的,孩子也会光明正大、没有任何是非的生下来,至于这个不!需!要! “尤其……”关大夫斟酌再三道提醒:“尤其娘娘身体一向不好,虽然近一年来有所调养,但终究是以前伤了根本,如果小产……小产的创伤或许……或许会让娘娘……” 元谨恂回头,目光阴冷怨愤:“说!” 关大夫吓的噗通跪下:“会让娘娘一尸两命!殿下三思啊——”关药的头重重的落在地板上! 元谨恂眼里坚定的报复瞬间闪过一丝裂缝,‘一尸两命?’这不就是他要的吗,报复他们那对有违世俗的男女最好的方式。 只要他下令!他可以凭此打击夜衡政,可以让林逸衣彻底消失在他眼前!只要他下令—— 元谨恂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也不知说了什么,关大夫已经劫后余生般领命离开。 …… 林逸衣看眼碗里的药,再看眼跪在三米之外的关大夫。 “娘娘放心,药是奴才亲自煎的,用水用药用炉都是奴才亲自过目,定可保娘娘母子平安,娘娘大可安心,只管九个月后为殿下生下健康的嫡子即可。” 林逸衣闻言看向关大夫,头上的朱钗随着她轻微举动,摇曳的晃动,九个月?元谨恂要忍下这个孩子?“知道了,下去吧。” 关药闻言表情顿时有些为难:“娘娘,恕……恕小人冒昧,奴才等着带碗回去……”他说了是他亲自煎熬的,就要为这碗药负责,如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后再娘娘的口,万一……有几张嘴他也说不过脑子搬家的速度。 “娘娘放心,走时安胎养神的药,娘娘尽管喝,对娘娘和孩子没有任何坏处……何况……娘娘最近觉得困顿、不适,也是娘娘身体本身就差,需要调养,奴才加了几味调养圣品,对娘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林逸衣看了跪着的人一眼,再看看桌子上的药,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春思立即端上一盘蜜枣、酸梅。 关药舒了口气,接过春思递上的药碗,恭敬的告辞。 待关药离开后,春思瞬间不知该激动还是该哭的看着几家主子,娘娘有孩子了?若是早两年……若是……这一定是值得庆贺,甚至让重楼院整座王府后院的威仪时刻,一个嫡子,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即便是生活在阴谋重重的皇宫里,娘娘也有了一搏的实力,可翩翩……翩翩是现在。 林逸衣拉过她的手:“笑一个,还是我吓到你了……” 春思赶紧摇头:“不是,奴婢是为娘娘高兴,娘娘盼了这么多年!娘娘一定很高兴。” 林逸衣拍拍她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腹部:“别为我担心,这件事殿下知道,不要疑神疑鬼,恩?” 春思擦擦眼泪,用力点点头,又怕主子看不见,重重的嗯了一声。 林逸衣拍着春思的背,却在想元谨恂,接受一个孩子?林逸衣不觉得他有那么大方,如果他命令关大夫在药里加几种不该出现的药材,他反而相信,不是觉得元谨恂说话不算数。 而是将心比心的明白,她如果站在元谨恂的立场上只会憎恶这个让他背负了污点的孩子,时刻提醒他妻子出轨证据的小生命,他能看的下去? 但那碗药理的确没有多余的添加,就如郑大夫所说都是对身体无害的药物?为什么…… 林逸衣安抚着春思的背脊,心中若有所思…… …… 垂虹让奶娘把大小姐抱下去,悄声在韩侧妃耳边道:“娘娘,确实是关大夫,关大夫擅长女科,尤其在安胎上最被人熟知,奴婢见他今天是带着药箱去的,刚才才出来,身上有药味。 娘娘,你说会不会是……” 韩氏娟秀的小脸瞬间失了一丝温柔,但也没有完全失态:“别瞎猜,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或许只是太子传来为娘娘调理身体的。 你以后注意点,如今殿下身份不同,不可再轻易去重楼院打听消息,若是被人知道……,我也保不住你!知道吗!” 垂虹闻言立即惶恐:“是,娘娘。” 韩氏从榻上起身,神色若有所思,真的只是调理身体?殿下是不是更在乎拥有嫡子?毕竟殿下本身…… 年婳抱着一叠衣物站在洗浣局内。 聂姑姑穿着灰布粗衣,弯着腰汇报完,担忧的看着姑娘:“姑娘,我们怎么办?”如果王妃真的怀上身孕,那么二少爷…… 但,就是现在没有怀!将来呢,由关大夫亲自调理,谁能保证娘娘将来怀不上?到时候二少爷还有什么优势…… 年婳让自己镇定,不断抚平心里突然冒出的焦躁,这并不是嫉妒和憎恨,而是本能的表现,无论后院哪位主子有孕,剩下儿子的女人都会紧张,如果那个懦弱的女人还活着,也会为大少爷紧张一样。 年婳也不例外,她不喜欢听到后院的女子有孕,更不喜欢有人生下儿子,增加二少爷将来竞争的筹码。 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近身伺候殿下的床事,虽然每次殿下去了哪里,哪里翌日都会大张旗鼓的欢喜被褥,但年婳直觉认为没有。 没有,就不会有孩子,她不否认她很庆幸这样的局面,甚至想,王爷能永远这样下去才好。 “我们先不要乱想,殿下最近对大少爷,二少爷的功课看的很重。”明显是重点栽培的样子,殿下应该不会……“总之我们不要先乱了方寸,胡乱打听,知道吗?” 聂姑姑赶紧垂头:“是,姑娘,奴才逾越了……” 年婳慢慢的往前院走着,虽然明知太子妃身体不好,可还是担心。 殿下为什么让关大夫调理殿下的身体?想要位嫡子?如果殿下有这个想法……这本身已经很恐怖。 重楼院早已沉寂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暗喜里,每个人都在猜测,每个人都觉得有无限可能,不管是哪一种,殿下在娘娘回来后,依然对娘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能另她们趾高气昂。 林逸衣觉得这种情绪会诡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是为了一位不该出生在这里的生命,元谨恂不觉得可笑! 此时,纪道一直站在书房门外,里面的人没有出来,没有传膳,更没有给予一个有效指令,里面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纪道不时偷偷的从门缝中向里面扫一眼,确定王爷依然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他会所不定早就冲进去了。 这都什么事!   ☆、021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家生意不错路边的医馆内,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上。 其中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缕着胡须,缓慢的收回手,和善的道:“这位夫人,孩子的脉象很稳,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多注意调养就是。” “谢谢大夫。”林逸衣收回手,失去了凤冠华服,小家碧玉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位生活不错的妇人,而以德化医馆的名声,这样慕名而来的客人并不少见,大夫并没有给予任何优待。 春思上前。 林逸衣扶住她的手背刚欲起身。 老大夫不禁停下写药方的举动道:“不过,夫人以前身体欠佳,气血不足,以后出门让家人多留心你的状况,万不可伤了身体,怀胎不易,夫人谨慎为好……” 林逸衣闻言,收回手,如所有初为人母的一样神色紧张:“大夫,这话怎么说……” “夫人别紧张,老夫不过是例行嘱咐,夫人现在身体调养的不过,生产前再注意调养一段时间,定能母子平安。 只是,老夫如果没料错,夫人以前是思虑之体,容易气火淤积,所以才略加提醒,因为夫人现在虽然气色很好,身体不错,但到底以前伤了根本,还是多加注意,勿发生意外为好,否则,夫人样了这么多年是身体就白费了。” 林逸衣有些不解:“大夫,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也好让我心有顾忌,早生警惕。” 老大夫温和的一笑:“那,孩子的父亲来了吗?” 林逸衣闻言羞涩一笑:“他有些忙,我自己带了丫头来的。” 老大夫缕缕胡须,深思片刻道:“那好,老夫就告诉夫人,但夫人不用太过担心,这种几率也不是绝对,只要夫人主意日常起居,这种可能很低,那就是夫人本身气血两亏,如今身体修养的时间又短,千万注意不要小产。” 林逸衣下意识的开口:“否则呢?” 老大夫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无任何不妥,只是在问最坏的结果,不禁多了抹严肃:“重则一尸两命,轻则终身隐疾。” “哪有那么夸张。” 老大夫见病人轻松,语言也很轻松:“是没那么夸张,夫人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嘛。” 林逸衣起身,结果老大夫的药方,含笑的俯身:“麻烦您了,告辞。” 春思扶着小姐出来,心里非常愧疚,幸好她刚才听到了,她昨天竟然会想着让小姐流产,不触怒王爷,她真是疯了:“夫人别放在心上,咱府里什么好药没有,根本不会发生最坏的可能。” 跟在后面的春香有些担心:“夫人,不如……咱们回府吧……” 林逸衣若有所思。 春思见状,诧异的看眼没开口的夫人,下一刻,心里陡然一惊,夫人不会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吧,不行,不行:“夫人,这……这有孩子总是好事,您别多想……老爷不也没说什么吗……”春思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 春香头垂的低低的,心里有些发虚,她们现在可住在王府,可依照日子算,孩子……应该是相爷的……到时候殿下以此说事夫人就惨了! 林逸衣扶着春香的手,回神,含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春香闻言,坚定的点点头,对!打不了就是死!她们已经活的很赚了:“小姐,事无绝对,您可别自己先乱了分寸。” “知道了,小管家。” 春香立即跳跳脚,不依:“夫人又捏我鼻子,小心把鼻屎出来,自食恶果。” …… 散朝后。 钦天监总司犹豫的看眼礼部尚书,太子今天看起来面色不善,确定要今天核对日程? 礼部尚书苦笑的看眼老兄弟,有什么办法,已经是最后三天,不能拖了,最知道前天、昨天加上今天太子的脸一天比一天那看!早知道,还不如七天汇报。 夜衡政从元谨恂身边走过。 一身冷气的元谨恂瞬间阴冷的看向它处。 夜衡政亦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冷淡的走过。 礼部尚书那圆润总是带笑的脸,瞬间有些僵硬,不明白都没人看了,太子和相爷怎么如此避讳。 元谨恂的手刚扶住汉白玉的石桥,突然停下来:“有事!” 钦天监总司、礼部尚书顿时如蒙大赦。 “回太子殿下,祭祖告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距离行程还有三天,殿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说着礼部尚书恭敬的把文书举于头顶上方。 钦天监一等一等的天文学总司,立即恭敬严禁的道:“如下官有安排不好的地方,殿下尽管责罚,臣,一定修改……” 元谨恂神色冷漠的看眼孙尚书手里捧着的文书,收回目光:“没什么改变,按原定计划。”只让她出现一刻钟,应该累不死她!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是,恭送殿下!” 钦天监总司和礼部尚书等了很久才抬起头,然后顿时想起另一个问题:太子妃的晋封大礼呢!忘了问! 可太子不是每次都提醒,为什么这次没……说…… 还是……太子和太子妃关系真的很糟糕!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提了,天家心思,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万一…… 太子妃毕竟是在太子‘落难’的时候娶的王妃,或许太子根本就没有满意过,怎么会允许身份底下、品行不好的林家女,真一跃成为太子妃,成为将来的皇后! 不可能吗! …… “你就是常来的林夫人?”一位身形臃肿但不失气度的贵妇带着两位丫头六位仆院,揽住了林逸衣三人的去路,一身珠光宝气的她气势汹汹的盯着中间的林逸衣,神色轻蔑:“长的也不怎么样,竟然能狐媚了老爷。” 春思、春香闻言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的把小姐护在身后:“你是谁啊?” 许夫人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我是谁?你们家的主子有胆子狐媚男人,没胆子想后果吗!做的出丢人现眼的事了还怕我找上门! 哼,想做我们家老爷的妾室?想攀附权贵?行,我没意见,可那就要有伏低做小的觉悟。现在让你们掌柜的站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或许我满意了,主动认了妹妹,会准了她回去给老爷做个妾室,这样她后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不用在围着男人转了!” 春思、春香闻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不如你过来让我们夫人看看,或许我们夫人满意了,也可以认了妹妹,回去给我们老爷做个妾室,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无人敢惹。” 林逸衣注意到周围有几道身影瞬间向这边看来,毫无掩饰,也无犹豫,应该是明哨了。 “笑什么笑!反了你们了!区区一个贱商出身的民妇,敢跟本夫人顶嘴,信不信本夫人一句话让你们关门走人……” 林逸衣挥挥手,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夜相,散朝了?” 夜衡政站在一旁,一身风华,俊美威仪:“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你今天来晚了。” “有点事耽误了。”林逸衣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语气温柔:“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 许夫人闻言瞬间回头,真的夜相!再看到那个小贱人,旁若无人的挽着夜相的手臂,夜相还一脸宠爱。 许夫人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不是……夜相不是很久不来了常来了……不是已经把这个贱女人甩了,这个女人才走投无路勾引她相公! 夜衡政仿佛没注意到对方灼热的目光,温柔的回视着林逸衣:“想你了。” “天天想,你不累啊。” “累也没办法,我愿意。”下意识的捏捏她的耳朵,然后突然看向欲逃走的‘贵妇’:“你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许夫人不等林逸衣开口,立即道:“我什么也不是,我根本不认识林夫人,臣妇只是路过,路过……”传闻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那人是夜衡政…… 林逸衣看眼惊慌的妇人:“估计是一位七品小官的夫人。” 夜衡政好奇:“哦,何以见得?” 林逸衣淡淡一笑:“连我也不认识,你说她相公的官职能有多大。” 夜衡政恍然:“也是,不过,就算人家相公上不得台面,你这样的罪客人好吗?” 许夫人听着他们说话,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林逸衣看眼周围:“夜相,这里可在街上,您不会再这里接受客人投诉,要查我吧。” “我怎么舍得,还是说,林夫人希望我把她带回去,仔细盘问一下,官员夫人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骂商人,当如何定罪!” 许夫人闻言,吓的噗通一声跪下:“夜相大人饶命,饶命!臣妇有眼不识泰山!臣妇不识好歹!夜相饶命,林夫人饶命,臣妇嘴贱,臣妇欠考虑!求夜相开恩,求林夫人开恩!” 瞬间许夫人带来的人通通跪在地上,请夜衡政手下留情。 夜衡政看眼林逸衣。 林逸衣看眼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妇人,目光里冷了几分:“你说的事情我大概听说了,你相公是什么人,想必你也很清楚,他纠缠林掌柜再先,驶出龌龊手段在后。 想不到今天你又来了,既然你们家人如此需要一个让你们清醒的说理的地方,那我也不拦着,夜相,此人欲图当街行凶,劳烦您公事公办。”   ☆、022 许夫人闻言惊恐的爬过去抓住夜相的衣角:“不行,相爷,您不能这样对臣妇!臣妇是官,她是民,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妇……” 许夫人紧张的慌忙道:“就算进来衙门,以臣妇的身份对林姑娘也没有好处,夜相说是不是,是不是,臣妇给这位姑奶奶道歉,给姑奶奶磕头,妾身磕头,求相爷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你挡我家主子路的时候怎么不说网开一面!”春思愤怒的冷哼:“什么官民,我们家主子没有把你就地处决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许夫人跟本不搭理她:“相爷饶命!相爷饶命!”不就是仗着相爷宠爱作威作福的狐狸精,一个贱蹄子也敢对她不敬,以后走着瞧! 但现在许夫人不敢有丝毫反抗,不停的磕着头,心里纵然不屑夜相真敢把她送官,可她也知道她惹不起夜相:“相爷,求您开恩!求您大人大量开恩啊!” 林逸衣神色淡漠,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 夜衡政挥挥手:“带走。” “是。” 许夫人早已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被人拖走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逸衣确定许夫人被带走后,才松开了夜衡政的手,两方冲突,难免有误伤的时候,既然夜衡政在,自然选择最稳妥的办法解决:“谢谢。”没碰到她就行。 夜衡政见状没有接后话,只是苦笑一瞬,收回了情绪,想夜衡政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这是他的功劳,没有他,依林逸衣的身份,那个女人只会更惨。 但凡被周围任何一个想护住的人上前救驾,都是先斩后奏的下场。 “我先上去了。” 夜衡政突然拽住她的手:“中午我来看你。” “常来大门对所有人敞开,出入这里是你的自由,不用特意告诉我。” 夜衡政慢慢的放开手,神色如旧:“中午别乱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林逸衣回头。 春思、春香急忙跟上小姐的脚步,明知道夫人没事,还忍不住问道:“小姐,刚才你没事吧。” “没有。” “那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开心?”春思歪着头疑惑的盯着主子。 林逸衣宠溺的拧拧她调皮的小耳朵:“就你最鬼,在想林娇而已。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是,夫人。” …… 武备司的衙门内,一处繁忙的房间里,忙着入库满头大汗的许大人听完下人的汇报,直接把一箱枪头砸道了脚上:“你说什么!夫人被夜相抓走了!” “怎了许兄?” “没事,没事,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许库簿不顾脚伤,赶紧想外冲去:“仔细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怎么就惹了夜相!” “是,事情是这样的……” 许库簿听完,恨不得亲自结果了那母老虎,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竟然去做那样丢人现眼的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夜相走的是正规程序,咱们恐怕无法随便救人……” “闭嘴!没看的我正想办法!”许官员快速回去,打听清楚夫人做了什么后,恨不得把她休了,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少当家的,咱们可怎么办啊,不行的话,我们求求老爷,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许家的的名声……” 竟还被相爷撞个正着!夜衡政是谁!那是天!跟太子一起肃政的人,他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这下好了,母老虎不费吹灰之力,得罪透了!不知死活! 两位丫头、一位奶娘见大人回来,顿时哭着跑进来:“大人!求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啊……” “大人,求您了,求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了啊……” “别说了,我还心烦着!”许库簿不断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心里恨的,恨不得没有娶过她!但这时候不管,丢人的还有他,气死他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找人还没有找对,偏偏撞到了正主身上。 许库簿听说过常来有两位林夫人的事,如今想不到让他证实了!“走!去家府。”被父亲骂,总比丢人强! …… “什么!你这个逆子!”当朝四品许大人被气的脸色铁青,怒火滔天,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是要气死我!连妇人也管不住!” 许库簿早习惯被父亲教训,皮糙肉厚,家常便饭,根本不放在心上:“爹!现在不是骂孩儿的时候,为今之计,是把您儿媳妇弄出来,否则我还有什么脸面做官……” “你现在知道没脸了!早干嘛去了!让你收敛收敛,做出点成绩,让你爷爷看看,你呢!你倒好!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现眼你到是炉火纯青!招蜂引蝶更是在行!常来酒楼是你能动的吗!你傻了!” “儿子没有!没有!我查过了,林娇跟夜相没有关系!这次不是儿子闯的祸!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爹,你快想办法啊!否则儿子这脸就丢大了……儿子丢人,你颜面也不好看,不是吗?”最后一句,许库簿说的声音很低。 许四品也不是傻子,气归气,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女人弄出来!现在只希望夜相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走,跟我去太常寺看看。” 许库簿闻言立即麻溜的站起来:“是,父亲。”谄媚的为父亲开门,扶父亲上马。心里不禁想,哼,等他把那娘们带出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像只母老虎一样乱吼,以后对他还不得百依百顺,他想纳几房妾就纳几房妾,嘿嘿。 …… “对不住啊许大人,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但看在两人交情不浅又是同窗的份上,低声道:“上面说了必须严惩,我们不敢随便放人。” 许四品屡屡黝黑的胡子,不解:“老李,怎么会这样,我听说并没有酿出大事,我那儿媳妇甚至还没有动手就被夜相抓了,怎么还要严惩?” 李法务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告诉你……”李法务四下看一眼,让许库簿出去,才道:“夜大人把人送来不到半个时辰,上面的文件就下来了,所以这件事你找夜相都没用,这劳是坐定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我看,你也别跑了,没用。” 许四品顿时被吓的神色紧张:“老弟,你说上面……这……这怎么会惊动上面,不是……不是一场小纠纷吗,而我家儿媳妇还什么都没做!” “总之你别管了,刚才同房间进去了几个壮实的女人,都是小偷小摸,我估计是有人要下暗手,凶多吉少啊。” 许四品闻言觉得脑子轰鸣做响,这,这都什么啊……怎么就牵扯出人命……牵扯出上面了…… 老李不禁凑近许四品,疑惑的问道:“别怪我这时候多嘴一问,你这儿媳妇到底做什么了?” 许四品还没回神来,好好的怎么天就变了……“啊?啊,你这样……”对方掏心想帮他也不会藏着掖着,说完后,整个颓丧了一圈:“你说,这都什么事!什么事!” 老李懂了,不禁擦擦冷汗,他也听说过常来有位风情无限的老板娘,每次去吃饭也免不了多看两眼,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怕那不切实际的谣言是真的。 现在看来,竟然,竟然是真的!他不禁庆幸没有色迷心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老哥,我先告辞,告辞了。” 许库簿见父亲出来,顿时谄媚的迎上去:“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说清楚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放人?”在他看来他爹出马,搞定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 许四品神色铁青的看眼儿子,抡起巴掌,连甩了他两下:“不孝的东西!你做的好事!连累了你媳妇!” 许库簿被打蒙了:“爹,我……孩儿怎么了……孩儿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你还有脸说没做!”许四品想想都丢人,这常来寡妇长的好看多少人看在眼里,别人都不动,都远着!怎么自家这个不孝子偏偏就扑了上去!真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他了吗! 许库簿见自己爹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大口喘气,不禁放下心中的疑惑,赶紧上千为父亲顺气:“爹,爹你别生气,您别生气……大不了,大不了我再也不找那个小娘——” 突然院子里走来一群官差:“把许七品抓起来,下狱!罪名是调戏娘家妇女!带走!” 许父见状,顿时顾不得生气,扑过去要去救儿子,但他一个人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儿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五花大绑带了下去:“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儿子!我是户部四品笔录,我认识户部尚书,你们不能带走我儿子!” “对不住了许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走!” 许父顿时要追过去,被赶来的老李急忙拦住,不让他妨碍执法:“你别喊了,没用的,赶紧想想办法,刚才这份是上面下的二十年劳役的大刑,明日就要送往开矿,你赶紧想办法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无权放任,先走了,真是邪门了,连追两份,还不是出自同一部署……” 许父会容忍儿媳妇出事,可不会容忍儿子,找人!找父亲!否则儿子就完了! …… 许老爷子觉得儿子是不是没睡醒,或者吃多了撑的?还是发……羊癫疯? “爹!是真的!是真的!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爹!你赶紧想想办法,赶紧想想办法!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您孙子了!” 许老爷闻言脸上才多了份郑重:“我去问问。” “我跟您一起去。” 许老爷子带着许父跑遍了所有他们认为能用到的人脉,可所有人的话只有一个,这是直属判决,不是他们经手,截点不在他们在这里是上面? 上面!夜衡政根本不见他们! “爹!现在怎么办!你忍心看着旭儿被送到矿场!” “闭嘴!”许老爷子思虑不比儿子少,夜相闭门不见,别人无能为力:“等等,咱们去常来酒楼!” …… 鉴于早上的事,林逸衣向木归兮借了六位保镖。 当时木归兮神色很难看,但不是对她,而是对他的两位哥!他左右不是人的走出一道康庄大道给他们,他们竟然不享受,偏偏要把她抓回来! 抓回来了现在一个个又摆出一副痛苦的姿态,不是活该是什么!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给我活着!好好的活着!不停的在他们两个面前摇晃!撸死他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做完这个做那个,做完那个做这个,没事,大胆发挥,他们自己找死,你客气什么。” 林逸衣临走疑惑的问了句:“这么多年,没有精神分裂难为你了。” 木归兮开始没听懂,后来也没分析懂,这是讽刺他呢?还是讽刺那两位呢? …… “林夫人!我们许家有事找您!绝对不是寻衅滋事!林夫人!求你网开一面!林夫人——” “林夫人,所谓多是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是生意人应该懂这个道理,林夫人逼走入绝境对您有什么好处!” 过了一会,春香为难的跑上来,着急的不得了:“夫人,他们根本就不走,我都说了这件事您病不知情,但他们就是咬定是您和相爷串……串通一气……现在许家过半老少都跪在外面,客人们都去看热闹了……怎么办啊……” “林夫人!求您开恩……”孩子的祈求。 “林夫人开恩啊……你是民,我们是官,哪有民逼官死的,林夫人也不想给夜大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是不是,林夫人开恩啊……”老妇人的哭喊。 “林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吧……” 林逸衣翻看着元谨恂给她的六十城十五地的商户分布,认真的圈着自己需要的:“怎么能说与我无关,怎么说也是我引起的,他们跪在外面也是理所应当。” “小姐。” “不过。”林逸衣合上产业分布:“他们如此‘较真’,我也不能不说话。走吧!我亲自下去看看。” “这怎么行……”不过,春思看眼夫人身后的六位护卫,顿时噤声:“夫人,小心。” 在楼下围观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徐家也知道丢人,选择的是后门,威胁与妥协并用,希望能达到目的而已。 许家的人见有位女子在众人的拥簇下出来,长的不算多么漂亮,但那份气度可不像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该有的,一时间跪着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就是林夫人? 林逸衣在六名护卫中心站定,神色不动,姿态淡漠:“你们要见我?” 许父见状诧异了一下,但听完觉得就是她了,没来及追究此女眼高于顶的神态,顿时跪下道:“林夫人,求你凯恩,我儿子他不懂事冲撞了你,可……也没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不是吗,求夫人网开一面,让夜相放过小儿。” 许父语气谦卑,神色恭敬,没有刚才‘摆事实讲道理’的神态,因为他们很清除,现在是他们家求人。 许夫人也急忙哭着爬过去:“林夫人,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他我也活不成了,求夫人大慈大悲,求夫人大慈大悲——” 许夫人被两名护卫挡在外面,根本怕不进去碰不到林逸衣的衣角。 两个小孩子也爬出人群,哭的眼泪通红,神色愤慨:“还我爹爹!还我爹爹!你这个坏女人!” 他们背后的女人顿时垂下头,暗骂两孩子愚笨,就知道耍横,说过多少遍了,要哭,要哭,蠢死了! 不过,蠢笨与否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爹死了才好,死了她相公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林逸衣目光凝定的看眼跪着的三十几口人,然后看向跪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你觉得对你儿子的处罚重了?” “啊?这……”许大人想了想,垂头道:“夫人,我儿的确罪不至死……” 林逸衣道:“那我处死他了吗?” 许大人闻言有些不知所以。 许夫人立即道:“送去矿场还不是死,您怎么这么毒的心肠——” “送去矿场就是死了吗,那些回来的是什么?鬼吗?发配战场都有戴罪立功者,你能说不是我给他的大机缘?” 许夫人闻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这女人说的什么话,你凭什么——” 林逸衣打断她直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对他的处置是最低的惩处,如果众位不领情,那很简单,以下犯上者,侮辱君主这,抄家灭祖!还是你们想为你们儿子冲撞太子妃陪葬!”   ☆、023 最后一句是林逸衣弯下身在许父跟前说的。 许父呆愣的表情完全没有回神:“陪……陪葬……冲……冲撞太子妃!我儿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许母在一旁吓的脸色刷白:“怎么可能!信,信口雌黄……我儿虽……虽……但绝对不会冲撞太……太子妃……”最后三个字许母说的很小声,语气惊恐的自己也听不清。 林逸衣扫眼跪着的众人,目光落在为首的许大人身上:“事情就是这样,碍于他们无意冒犯,所以我网开一面,所有刑法减半,只是对当事人施以薄惩,你们没意见吧。” 林逸衣不等有人回答,立即又弯身淡淡一笑,看着许父:“如果你们还在我这里跪着,就别怪本宫公事公办了!以下犯上者,诛九族!” 许父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瞬间又惊恐的垂下头,然后快速爬起来,拉上身侧的夫人诚惶诚恐的离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都愣着干什么快走!快走!” 许老爷子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回事?”许老爷子看眼众人拥簇下的林夫人再看眼带着儿媳妇跑远的儿子,急忙搭上二子的手追了出去,但老来成精的他总算不傻,没有找前者问话,转身跟上:“站住!你们站住!” 林逸衣扫眼远远看戏的客人,嘴角微抿,神色含笑:“打扰各位用餐,在下实在抱歉,今日的酒水,七折酬宾,还望众位海涵。” 众人看眼突然离开的许家,再看看神色如旧的老板娘,是老板娘吧?顿时有些云里雾里,结果呢?许家那莽撞儿子测试出的结果呢?他们这些人要不要效仿!要不要前赴后继!? “林某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好说,好说。” 林逸衣走后,在场为数不多的观众,顿时开始七嘴八舌。 “这是什么回事,吊人胃口?好听了是常来的东家,难听了还不是靠着男人,如今有人买账,她们到矫情了,不就是调戏了一下,清高的让你全府来道歉。”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做正经生意,许库簿却总骚扰人家,到底是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没有相公,还抛头露面,不是耐不住寂寞是什么!如果不准人碰,有本事别出来。” “懒得跟你说!” 另一些人互看一眼,却在想,这……要如何跟对大人们说?两位美人到底是能逼迫呢还是不能逼迫呢?靠山不是相爷的能不能动啊!他们老爷可等着纳妾腾房呢! 许老爷子追上儿子,批头就骂:“你跑什么!想累死我,事情——” 许四品急忙拽住父亲,把他拉到一旁,脸色煞白:“爹,您别说了,您不觉得此人眼熟吗?她是……她是当朝太子妃啊……除非我们许家上下不要命了才不跑!” 许老爷子顿时表情僵硬:“你说——你是说她是——” 许四品急忙捂住父亲的嘴,手脚发颤,声音发抖:“走,回家再再说……” “好,赶紧走!赶紧走!”两人仿佛背后有鬼追一样,带着许家上下浩浩荡荡的返府。 许四品纵然心里疼儿子,但还知道冲撞太子妃是重罪!太子妃碍于儿子不知其身份,网开一面的确是秉公处理! 怪就怪他儿子倒霉,企图欺负人家两位寡妇,结果却有去无回!呸!什么寡妇! 许四品立即跪下,向着皇宫的方向庄重的磕头,减轻自己的罪孽。 许老爷子吓的脚步踉跄,命人关好书房的门,急忙拉住儿子:“别跪了,快,快说说怎么回事……” 两人话毕,顿时觉得空气中冷风阵阵,好险……好险,幸亏他们没有做出以权压人的事。 许老爷子当机立断:“放弃老大——” “孩儿明白。”这件事本就是他儿子贪图人美色,以许家的权势企图逼迫人寡妇从了他,而儿媳妇又不问青红皂白去闹事。 幸亏相爷拦了,真若是跟太子妃起了冲突,那么许家上下几百口人,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许四品顿时扼腕道:“就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书房突然被敲响。 许家两父子险些没吓得精神错乱。 “老爷,李家老爷子来了。” 两人闻言顿时松口气,但又不禁互相看一眼:“他来干什么!李法务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他爹又来了。” 许老爷子突然面色一僵,想起了什么,老脸顿时难看:“行了,你下去,先去牢里告诉那个不孝孙,让他去了那里好好劳作!别企图阴奉阳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爹。” 许四品刚走。 李老爷子缕着半白半黑的胡子就到了,带着一副关切的样子道:“老李啊,你孙子这是咋了?” 许老爷子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他想起来李老色鬼不止一次的提过林娇风姿卓越有染指的意思,现在一来就问孙子,想来是也听说他们许家的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事情尘埃落定了过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不第一时间出来,现在过来,无非是来打探消息,看看那林娇到底能动不能动! 哼!焉有这样的好事!他许家拿一对孙子孙媳妇换来的消息,别人想坐享其成! 许老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损失换一个惊天的消息简直太划算了!他倒要看看这些个打寡妇主意的最后怎么死! …… 元谨恂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刚进门的林逸衣,声音温和,神色严肃:“回来了,厨房做了甜汤,春香,去给你主子盛一碗。” 春香闻言立即胆怯的看眼夫人,然后的快速点头:“是。”本能的不敢违逆。 春香府身退下。 春思也变的沉默寡言。 林逸衣退外外衣,结果书文手里的温毛巾擦擦脸,目光在那个位置上停了一会,确定上面坐不上别人,向浴室走去:“在外面吃过了。” 元谨恂反映依旧:“只会一点汤,关大夫说对你身体有好处,勉强喝一点,恩。” 林逸衣回头:“随你。” 春思陪着夫人进了浴室换洗,正值夏末秋初,水是解乏的重要利器。 春思关上浴室的门,惊魂未定道:“吓死奴婢了……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怪怪的……”毛骨悚然。 林逸衣把衣服解下来交给春思,:“想什么呢,接着。” “哦?是!——” 林逸衣换了一身青竹色的长裙,晚风轻抚裙身涟漪波折,霎时清亮。 元谨恂看她一眼直接开口:“后天需要你出席册封大典,一刻钟左右就行。” 春思捧着毛巾默默的为主子擦拭发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后天?后天我有事。” 元谨恂见状,想了想,示意她坐下:“全圣国六十座城池内,除了你选出的那几家店铺,我在三十六座主城的主干道上各为你空置了两座商铺,其中有十一座城内已经装修结束,送你的一百位掌柜也已经送到了庄子上,我可以不冒昧的问一句,你最近还有什么事?” 林逸衣立即眉毛一挑:“这么说,元太子要跟我讨价还价?”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最近在家养胎。” “春思、春香带所有人下去。” “是。” 林逸衣独自拿着毛巾,却没有再管滴水的头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简单的折了两下后,抬起头豁然道道:“元谨恂,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不接受……以后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元谨恂看着她,手里的书落在膝盖上,目光沉静。 林逸衣折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了片刻,态度肯定:“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不是现在开始变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况……我不需要你的改变。” “……” 林逸衣轻轻一抽,一朵白色百合跃然手上:“这些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恕我胆怯,承担不起孩子们疑惑、等待的眼光,更无法面对才几个月大的自心没有父亲。 或许你觉得你不再跟她们行房,就是对我的示好,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总是孩子的父亲,所有孩子的母亲都有权利抱着自己的孩子站在重楼院外等你。 所有女儿都有资格为你等到生命终结,即便你不回头,她们依然壮烈,而我,丝毫不想用别人的不幸衬托我的独一无二,更无法背负这沉重的心里负担。 或许……她们曾经对我不好,甚至不够敬重我,但谁也无法否认,她们对你绝对痴心以待。 千梦会为里你学一年的厨艺,韩碧娇气却会骑马,吴相怡不喜刺绣,却为了你能穿她做的一套衣服,把自己手扎成那样。 孩子们怕你,甚至不敢跟你说话,不敢主动见你,但只要你一个目光,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就够大、够稳固,够让他们拼搏一生。 你是他们成长的榜样,是他们心中的神,你可以是博爱的、可以是糊涂的但绝对不能是为了女儿忘了取舍的,这样的人,让他们长大为王为帝后,情何以堪! 何况……你觉得用那么多痴心,换一份阴奉阳违值得吗?就连我都为你不值,更何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 元谨恂看着她,肃穆未变,语气未变:“说完了。” 林逸衣闻言苦笑:“差不多了。”一句也没听见去吧。 “记得三天后准时出席,还有,你只需站在你的位置,做你该做的是,出去逛街、与人看戏我管不着,只要你不怕夜衡政名声难听,我无所谓,所以,至于我怎么做人,自然由我多年的学识和认识支配,与你无关,你可以去休息了,”元谨恂说完低下头安静的看书。 林逸衣闻言,看了他一眼,突然想想也是,他多大的人了,做什么、经历过什么,用的着他提醒!? 如果他会让自己总叛亲离,子嗣怨恨,朝臣咒骂,白瞎了他多样的睿智和圣国的传承。 林逸衣站起身:“对了,我想搬到庄子上去住。” 元谨恂头也没抬:“那不是你该住的地方。” “晚安。” 春思、春香立即关上房门纷纷挤到梳妆台前,抢一条毛巾。 最近春香争不过春思,只能搬了个板凳坐在夫人身边:“娘娘,殿下生气了……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小……” “想什么呢,你们该担心他等级后,是不是要搬去储君殿。” “啊,如果入宫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随便出来了!”春思为主子擦着头发,神色不悦。 林逸衣擦了点乳膏。 春香也到:“真的要进宫吗,虽然宫里更好、更大,可进了宫我们就不是最大的主子了,每天还要给太后,淑妃请安,哪有时间出来。” 林逸衣拍拍手背,让松子的清香散开:“那就不去了。” 春思、春香闻言立即噤声:“哪能说不去就不去,殿下就不会准……咦?外面有动静,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春香回来:“是韩侧妃和大小姐把殿下叫走了,太好了,终于走了!娘娘是不知道,奴婢一回来看到殿下,能少活二十岁。” 春思急忙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终于走了……” 林逸衣‘诧异’的调侃道:“到底是谁以前天天盼着他来的——” 春思、春香立即不依了:“娘娘,你坏啦——还笑话我们。”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尤其是在数量下降的时候,投票过五十的,啊啊啊,我都凌乱了,羞愧的不敢上qq了   ☆、024 “其实……”春思打理着手里的青丝小声抱怨道:“如果娘娘洁身自好点,殿下现在这样的表现,奴婢能乐死,。” “好啊。”林逸衣瞬间拉住她的小辫:“胆子不小啊,敢顶嘴了。” “啊!夫人饶命。”也不看是谁养的。 …… “早,今天不去上朝?”林逸衣走到餐桌前,看眼上面的食物,对纪姑姑道:“我想吃鱼,麻烦纪姑姑了。” 纪姑姑立即笑了:“瞧娘娘说的,娘娘想吃鱼,奴婢立即去为娘娘上鱼。” “谢谢。” 元谨恂喝口粥:“今天晚两个时辰。” “早朝还能晚两个时辰?” 元谨恂为她端过一片水果:“坐,早朝每月中旬,下旬都有三天延迟。” “挺轻松啊,两天一个小朝,十天一次大朝,中间还有几天延迟上班?真好,这是什么水果?苦的?” “贡品,为数不多,据说清热解毒,早晨服用一小片,有助于调解身体健康,我问过大夫了,对孕体无害。” “娘娘,鱼来了,这是厨房根据常来酒楼的配方,做的水蒸鱼,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元谨恂不喜欢吃鱼:“昨天的事,你别介意。” “无所谓,怎么说他也是冒犯了你的威严,你怎么处理我没意见。” “没意见最好,如果出门让他们跟紧你,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罗氏刚从门边进来,见殿下已经起身,眼睛微微一红,向娘娘行礼:“妾身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元谨恂头也没回:“走吧。” 罗氏目光旖旎委屈又带着一丝对殿下的愧疚:“是。”含着泪向林逸衣府身离开。 “怎么了?” 春思嘟着嘴:“没听说吗,罗氏今天要回娘家,殿下作陪,真是光宗耀宗啊,身为一个妾室,竟然能让殿下亲自送她省亲,哼。” 林逸衣拨弄着碗里的鱼肉:“口气这么酸?” “你没见,我今早出去打水,就听罗院的人眼高于顶的等着府里人伺候了,要不是娘娘身份尊贵,我看我也要等着——” 春香悄悄的撞春思一样,小声道:“小点声,这里是王府,注意跟娘娘说话的语气……语气……” 春思立即掩住嘴,四下看了一眼:“也是,也是……” “说了半天,就是罗红夕今天回娘家?” “对啊。”春思突然道:“娘娘咱们今天要不要也回娘家……啊哈哈……啊!春香,你怎么又撞我!我说错了吗。” …… 马车内。罗红夕眉目低垂,手指不安的摩擦着衣角,坐在太子身边,低声道:“妾身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对殿下多有得罪,一直想请太子去家里坐坐,亲自赔不是,怎奈妾身不争气,一直见不到殿下,才请了韩姐姐帮忙,求殿下看在妾身一直尽心伺候的份上,饶家父糊涂。”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奏章,神色肃穆:“不过是些小事,罗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罗红夕闻言立即喜极而泣:“真的吗,妾身代父亲谢谢殿下。”说着挽住太子的手,柔情蜜意的靠在太子肩上,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太子手里的奏折,神色愉悦:“殿下在看什么?”她一定要让殿下知道,她是不一样的,是值得他珍爱的女子。 元谨恂凌厉目光陡然落在罗红夕挽着他的手臂上,不说话,也不回答。 罗红夕慢慢的送开口,坐会刚才的位置,垂着头小声道:“奴婢逾越了……” 元谨恂神态回复如初,重新看向折子:“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各地问候的折子。” 罗红夕闻言目光一闪,快速看向太子,却失望的没有从太子眼里看出歉意。 罗红夕不死心,马上就要回府了,她怎么能没有一点进展,她如今在父母面前的风光都是太子给的,她不能再被父亲抛弃,她要让父母觉得她有备重视的资本。 罗红夕大着胆子磨蹭一步,手指刚刚触碰到他垂下的手指。 元谨恂已经直白的多开。 罗红夕瞬间垂下头,咬着牙,想哭又不能哭!太子自从全冬天就开始突然对她冷淡,是不是太子也觉得她那天很丢人,可明明殿下去年还送了她一枚价值连城的在簪子打首饰,怎么就…… 但,罗红夕立即坐直,背脊僵硬,神色冷傲,她有属于她的尊严,父亲、母亲在殿下被封为太子后,派人多少人给她说好话,送她东西,曾经对她的冷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她现在又成了罗家的大小姐,她只要一个眼神,罗红颜就没有阿日子过,她不能这时候倒下,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罗父、罗母带着罗家上下早已恭候在门口。 元谨恂下车。 诡迎声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微臣参见太子,太子万安。” “奴婢(奴才)叩见太子,太子圣安。” 罗父不禁暗骂自己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太子功成名就,哪里稀罕他这点礼遇,如果当年他们罗家不要狗眼看人低,说不定从龙之功就到手了,封王拜相都不是问题! 不过,还好,还好他还有一个大女儿跟了太子,总算不至于让他罗家无谢罪之门,比那些浙西年来得罪了太子,却没有门路的人强多了。 “殿下,良罗夫人里面请,里面请。” 元谨恂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觉得扬眉吐气,他还不至于在一些小人物身上找存在感,但如果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不介意补偿给罗氏。 元谨恂径自入内。 罗大人赶紧带着有品阶的自私、堂兄追上。 罗夫人赶紧迎上女儿。 罗红夕沉默的绕过她走到了元谨慎身后,曾经她以为最敬重的长辈,只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声和家族所谓的利益,就抛弃了她选择了更有价值的罗红颜。 何其可悲,现在单凭一些小恩小惠就想享受现成的好处,哪有那么容易。 罗红夕婉转的走在太子身侧,指着不远处的小石山,含笑道:“殿下,你看那里,妾身小的时候经常爬到上面,奶娘每次都找不到我。”说完又恍然害怕,想到马车上殿下的冷漠,顿时觉得自己急功近利,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元谨恂看过去,嘴角淡淡一笑:“是吗,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这么淘气,苦了照顾你的下人了,回头重重有赏。” 罗红夕闻言理解眼里含光,但又迅速收起,不断摇头:“不敢,不敢,不过是些照顾妾身的下人,在呢么担得起殿下的重谢,殿下,你看还有那里,那株是我们罗府的千岁老树,我小的时候经常围着树丛玩耍。” 元谨恂驻足片刻,回头对她一笑:“围起来,以后此数享受三等木树待遇。” “殿下……” 罗父看着女儿和太子互动,紧绷的心有些缓和,只要殿下喜欢自己女儿,他曾经的那点冒犯岂不是都不用算了,不单不用算了,如果他经营的好,说不定还能靠着女儿,得到太子的亲睐,到时候…… 罗父赶紧上前:“怎敢劳太子大驾,微臣就办了,以后此树就是我罗家的宝物,我罗家定好好照顾,不准任何人随意靠近。” 罗红夕脸色顿时难看。 元谨恂没有说什么,看向红夕:“再走走,我想多听你说说以前的事。” 罗大人和罗母互相看一眼,立即把尴尬抛到脑后:“微臣陪殿下和夫人走走,我罗家的院子虽然不是什么名……” “我想和红夕两个人逛逛。” 罗大人立即闭嘴:“这……这样啊……微臣谨遵吩咐。” 元谨恂走出几步后不等罗红夕开口,直接道:“我现在回宫,晚上来接你,有后门吗?” 罗红夕看着殿下顿时神情苦涩,她就知道,殿下怎么可能…… 但殿下肯给她颜面她还能说什么:“妾身送殿下……” …… “女儿啊,殿下怎么走了?殿下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早说,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娘以为……” 罗红夕闻言神色冷静孤傲的看眼焦急的母亲和父亲,往日在她眼里高不可攀的敬畏,此刻早已土崩瓦解,这种感觉让她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羞愧。 这就是她罗家?圣国堂堂的书香世家,教会她做人,包容她成长的地方,揭开了那层遮羞布,让她以前的骄傲统统变成了笑话,这才是她罗家的真面目,和气可笑。 可偏偏还要指望这份可笑,助她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殿下平日公务繁忙,能抽出时间过府一叙已经给足了我罗家颜面,罗大人还不满意?” 罗大人闻言起初有些不习惯,但下一刻立即看向这位这些年唯唯诺诺的女儿,见她坐在主位,雍容华贵,气度卓绝,突然想到这个女儿曾经的样子,大气、沉稳、博学,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也是他曾经的心血。 罗大人立即回神:“夫人说对,说的对,恕下官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殿下对妾室的册封下来了没有,还是说等进了宫再说……” 罗红夕看眼父亲信誓旦旦的样子,突然心里酸涩,更憋了一股气:“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册封,是嫔是贵,都不及殿下对我的心。” 罗大人闻言顿时先急了:“你这傻孩子,那能一……一……下官该死,下官口不择言,请夫人恕罪。”   ☆、025 “不敢,罗大人是我的家父,我怎么能受父亲这样的大礼。”罗红夕执起茶杯,漂亮、高贵的容颜上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散发着成熟的稳重,越发雍容清冷。 罗大人见状深深的看了女儿两眼,面色凝重的让下人退下,然后拉起发妻的手,瞬间跪在罗红夕脚下:“元夫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以前多有得罪,恳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罗家。” 罗红夕执杯的手一顿,继而垂下头,慢慢的抚摸着光滑软润的杯面,神色清淡,以她现在的身份,受家人跪拜并不为过。 “罗大人折煞妾身了。” 罗大人闻言并没有起来,只是直起身,额下的胡须微微冒尖,声音很重很低:“女儿,以前的事,我们有错,你也有错,你当时把事情挑开,我们不得不牺牲你,但夫人天生是尊贵的命,远离了永寿王,却能入永平王府,夫人应该珍惜得来不易的尊归,让我罗家助你一臂之力走的更远,如果夫人再诞下龙子,更少不得娘家相助,罗夫人在政言政,不如我们退两步,夫人也退一步……” 跪在一旁的罗夫人没有说话,跪的也没有怨言,虽然女儿不能给她带来利益的时候她美人帮助她,可同样她身份非凡时,罗夫人心里到底高兴,女人就是让她跪上三天三夜,也没什么。 自己女儿出人头地总比那个小贱丫头出人头地强。 罗红夕突然放下茶杯:“罗红颜呢?” 罗大人闻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立即道:“在后院,我立即让她跪着来见你。” “那就快点,我时间有限,等待不耐烦可就走了……” “是,是。” 不一会,罗红颜被人推搡这进来:“你们干什么!放手!不想活了吗!再碰我一下,本小姐统统把你们赶出罗府。” “火气这么大,怎么做一个好母亲,如果没有能力养,不如把孩子给了我,我找人帮你养……” “你说的什么鬼话!你知道你再说谁!她是皇上——”罗红颜惊讶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再看看旁边的罗夫人,顿时变得慌乱:“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来干什么!还王爷的命来!还王爷的——” “抓住她!” 顿时三五个婆子上前按住挣扎的罗红颜,没有让她近身一步。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越来越没有规矩!” 罗红夕淡淡一笑:“既然没有规矩,就好好的教一教,丁儿,去!掌嘴!” “是。” 罗红颜闻言顿时开始剧烈挣扎:“你敢!罗红颜你敢!我是皇孙女的母亲,你不能打我!我是永寿王妃,你不过是永平王的一个妾!你有什么权利——啊!啊!你敢打我!敢打我!” 啪!另一巴掌毫无犹豫的挥下,丁儿气都没喘一下,紧接着就是第三巴掌,她早就想提小姐报仇!抢了小姐的未婚夫还处处挤兑小姐,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罗大人、罗夫人见状,没有任何人阻止有违亲和的一幕。 罗红颜想躲,可身上压着一众老不死,她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脸上连着挨了好几巴掌:“罗红夕!你别忘了我是谁!啊!还不让你的人住手。” 罗红夕闻言,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目光里没有轻蔑,也不见波动,巍然不动,尽显大家风度:“你是谁?你不说我都忘了,不就是乱臣贼死吗!你没有随着永寿王一起被处死,那是皇上大恩大德,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身份,我怎么就打不得了?” 罗红颜瞬间挣扎的抬起头,殷红的眼睛愤怒的盯着她:“我知道了!哈哈!你是来报仇的!罗红夕被人抢了未婚夫心里是不是很不痛快!” 丁儿一巴掌又甩在她脸上。 罗红夕神色亦没动一下:“不过是个我不要的男人,你喜欢尽管拿去,说起来,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有幸跟了太子,怎么能有今天,有些人,天生不是尊贵的命,就该老老实实的受自己的罪。 却偏偏要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争着往上爬,到头来也不过是悲惨的下场,你说是不是?” 罗红颜闻言顿时疯了般的要向前爬,恨不得跑到罗红夕脚下,扯下她那一层高高在上的皮:“不是!你算什么东西!我怎么说也是永寿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不过是一个罗家动用银子,好不容易被一顶破娇子抬走的妾室! 一个连凤冠霞帔也没资格穿的妾室!我永远比你风光,永远比你尊贵。” 罗红夕不痛不痒的走下来,芊芊玉手,妙龄年纪,正是女子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身戎装,通身气度,比地上兀自挣扎却无法摆脱的人高贵的多:“是吗?如果我是妾,自然不能跟昔日的永寿王妃,今日的丧家之犬比,但如果皇上归天,太子登基,我的身份可就比你贵重多了,你说是不是好妹妹。” 罗红夕蹲下身,轻轻的抬起妹妹的下巴,看着她那一张尚算漂亮的脸,如今掌痕密布的样子:“敲你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让我觉得跟你说话,你都不配!” “罗红夕你算什么东西!我的手下败——” 啪——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进了。 地上的罗红颜看门口一眼,继而疯狂的大笑:“想用孩子威胁我!哈哈!不过是个郡主!曾经不能给我尊贵,现在根式累赘,怎么,姐姐要帮我杀了她!妹妹求之不得!” “威胁你,怎么可能?妹妹高估自己了。”罗红夕起身,走到奶娘身边看眼襁褓里的小婴儿,不禁想到自己的肚子:“忘了提醒你一句,她可不是什么郡主,依照皇上对叛乱者的处罚,你和你女儿可是贱籍,既然是籍,你说我们把她送到那哪里才能更快适应自己的身份呢——” “罗红夕!” 罗红夕看着罗红艳愤怒的脸突然笑了,这就对嘛,错了就要有错的样子:“来人,二小姐最近身体不是口舌生疮、面部塌陷,以后都没脸见人,以后就不要出房走动了。” “是,大小姐。” 罗红颜奋力的挣扎着:“罗红夕你不得——” “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唔唔……求你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求姐姐网开一面,求姐姐救命,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妹妹有眼不识金镶玉,有眼不识泰山,眼瞎口歪,十恶不——”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扔出去!” “啊!罗——唔唔……唔唔……唔唔……”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罗红夕让人把孩子一起带下去,转身才看向父母:“咱们现在来说说,你们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在殿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吧?” …… 夜衡政走出常来,她今天没来。 “相爷!相爷!紧急军务!紧急军务!边疆打起来了,太子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即可入宫!” “走!” …… 下午三刻,林逸衣刚睡完午觉,沈千梦抱着孩子在外求见。 “进来吧。” “是,娘娘。” 林逸衣挺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自己即将当母亲,再看眼沈千梦怀里六七个月大的小宝宝,更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小心心,会说话了吗?” 沈千梦面容柔和急忙应答:“回娘娘,不会呢。” “真可爱。” “托娘娘的福。” “有事?” 沈千梦摇摇头:“没事,就是见娘娘回来后没有传召妾身等拜见,有些挂念娘娘,所以冒昧的来看看,想不到竟然得了娘娘召见,妾身感激万分。” 林逸衣退回来,从春思手里接过送自心的礼物交给她身后的奶娘:“没什么,就是觉得身体不适,不愿意动而已,再说府里也没什么事,凑在我这里,觉得烦而已。” 沈千梦闻言,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听闻娘娘以前就不喜欢太子后院的女人聚在一起向她请安,这两年拒绝的越发厉害,而她现在还……还抱着孩子过来……娘娘会不会以为她是来炫耀孩子的。 沈千梦顿时有些惶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逸衣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进宫看太后?” 沈千梦摇摇头:“太后她老人家赐了很多东西给我和孩子,希望没有让娘娘难做。” “没什么,超出规格的,如果你喜欢就拿出来用,就说我特批了。” “这……这怎么好……” 宋嬷嬷已先一步跪下:“谢娘娘恩典。” “恩,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物件,能大过我们四小姐吗,对不对啊小心心,笑一个,笑一个。” 沈千梦担忧的看眼宋嬷嬷。 宋嬷嬷示意沈姨娘稍安勿躁:“四小姐最喜欢笑了,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呢?” “像千梦,长大了又是一个小美人。” “娘娘又说笑。” …… 两人从重楼院出来,沈千梦让奶娘带着人先走,记得看向宋嬷嬷:“嬷嬷,你为什么不让我回绝了娘娘,如果让人知道,别人以为我生下小姐后恃宠而骄,分不清轻重。” 宋嬷嬷扶着姨娘,语重心长的笑道:“姨娘,你担心什么,与娘娘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娘娘的个性,娘娘既然那么说,就说明娘娘是真的不在意,既然娘娘都不在意了,姨娘何必要委屈自己。 再说了,这府里娘娘虽然不管事,但说到底还是娘娘说了算,只要娘娘不找姨娘您麻烦,谁还敢您,姨娘放宽心,只要是娘娘没有不悦的事,您就是睡在贵妃榻上,谁也不能动您分毫。” ------题外话------   ☆、026 永平王府外群臣出入,低眉垂首。 林逸衣带着韩氏、王氏在众丫头仆人的拥簇下,跃过众臣疾步想主位的榻上而去。 “下官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 林逸衣先一步扬手:“免了,说说怎么回事?太子有什么交代。” 林重阳站出来:“回娘娘!太子殿下已亲自出征,留夜相监国,请娘娘稍安勿躁不必担心,不过是宵小犯境不足挂齿,太子之所有亲征是告诉那些企图窥视我圣国的蛮夷,我圣国绝不会善待任何一个胆敢对我国动武的国家。 娘娘,下官这里有太子殿下留书一封,请娘娘过目,还望娘娘切勿心虑。”林重阳掏出信件,恭敬的聚过头顶。 “请娘娘勿要心率!” 林逸衣不适应的看眼下面突然跪下的官员,下一刻已泰然自若的结接过春思乘上的信件。 ‘虽然走的有些匆忙,但家里的已经交代好了,不用担心,一个半月后归,勿念。’ 林逸衣收起信:“劳烦众位大人了,既然殿下委托了夜相监国,一切国务全权交由夜相处理,众位大人不必担心本宫。 本宫既然嫁于太子,就要以圣国的荣辱为荣辱,太子亲自涉险,本宫虽不能与太子同上战场,但本宫和众位姐妹在府里也十分忧虑前线战士,眼前天气要凉了,本宫以私人名义出资,捐助一批衣物和生活用品带往前线,以慰众位将领前线辛苦之功。” “娘娘仁德!娘娘英明!” “好了,都退下吧,但凡大小事情,众位都以前线为重,本宫这里不必惦记。” “娘娘金安!臣等告退。” …… 两位大臣落在最后,脱离了林重阳的小圈子:“我觉得太子妃还行啊,你看咱们出现的如此突兀,太子妃并没有应对不当的地方,哪像夫人口中传的那么不堪。” “我看着也还行,今天又为皇上祈福,单这份孝心、远见便可见其品性。” “那……”疑惑的问话脱口而出:“为什么太子没有请封太子妃?” “这……” 韩侧妃立即拉住林逸衣的袖子:“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怎么就亲自去前线了,那些个蛮夷不遵礼化、刀枪无眼,万一……” 王云雪看韩氏一眼,平静的道:“不就是一场应对蛮夷的小小战役,太子不把他们杀出百里才怪!如此彰显我国国威,让太子给各地将领威慑的事,怎能不去。” 韩氏闻言顿时噤声,委屈的看向王妃娘娘。 林逸衣颔首:“云雪说的对,这不是大事,你别这样,传出去了……不好看……”林逸衣表达的比较婉转,其实传出去了,就该以乱臣贼子最论处,哪有太子亲征,妃嫔在府里哭的。 韩碧顿时胆怯的松开林逸衣的衣袖,心里一阵乱:“对……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太担心殿下才……才……” “好似我和姐姐都不担心殿下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韩碧楚楚可怜的垂下头,眼泪已垂悬欲滴:“妾身出身寒微,无法与娘娘和妹妹比,如果……如果有做错的地方,请娘娘和妹妹谅解,多多提醒妾身……” 这话中的意思……王云雪不禁有些玩味,是说她对她们两人没有威胁性呢?还是提醒娘娘升一升她娘家的地位? 或者说……想让娘娘给她找个上的台面的嬷嬷教教规矩? 王云雪觉得韩碧这人看着蠢蠢的,人道是不傻吗,就凭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怎么也能再承恩十年:“姐姐说笑了,姐姐辈分比妾身高,妾身以后遇到不懂的才要向姐姐请教。” 韩碧咬着下唇,退后两步,不知所措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当没看见。 王云雪噗嗤一笑,她今天算见识到了,二十四五的人了,还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也不怕被人笑死:“娘娘,妾身想回去跟家母商议一下募捐的事,还请娘娘恩准。” “去吧,备上礼物,带我问候两位老人家。” “妾身遵命。” 王云雪瞥了韩碧一眼,掩着笑疾步离开。 韩碧低垂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个王云雪! 林逸衣扶了春香的走,直接回了重楼院,如果少耍点心眼,她不介意与对方交流,可把她当傻子的,她就没必要多看第二眼。 垂虹小心的看眼主子,胆怯的道:“姨……姨娘……” “叫什么叫!尚不得台面的东西!” 垂虹顿时低下头。 韩碧不甘的向自己院落走去,她怎么能不着急,太子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后必将搬入皇宫,可的封位呢?是二品还是一品,万一因为她身世不济封个三品,以后她有什么脸面出来逛御花园! …… 春思赶紧迎上去:“娘娘太子就这么走了,那登基大典的事怎么办?” “照旧,只是他不出席而已。” “这样也可以?!” 林逸衣回头:“你认为现在的圣国,还有谁敢对他说不可以吗?” 春思想想也是:“娘娘你担心吗?” “担心,为什么不担心,但他既然去了,就说明他有必胜的把握。你见哪位君主出征是奔着打败仗去的。只是元谨恂既然让夜衡政监国,估计他不打到对方老巢不打算罢休而已。” 春思、春香不懂,但担忧是肯定的:“可这打仗总归是不好啊,刀剑无眼这万一要事……” 林逸衣走进卧室,示意她们关上门:“担心什么,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到时候本太后垂帘听政!” 春思、春香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心里忍不住冷哼:也不怕太子半夜找你索命! 林逸衣坐在梳妆桌前,把厚重的首饰卸下:“这些‘刀剑无眼’的话以后不能乱说,我看你们是安逸久了不懂什么是祸从口出!” “娘娘……奴婢不是瞧着没人才说的……”春思立即上前,揪着林逸衣的衣袖,小眼睛不断的绽放秋波。 “鬼灵精。” 春香见门外有人,笑话了春思片刻,转身让了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脸色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娘娘,相爷的……信……” 春思闻言突然笑了。 春香瞬间看向她。 春思悄悄的在春香耳边道:“我只是觉得太子如果有个万一,娘娘真能垂帘听政。” 春香瞬间掐向春思的腰肉,咬着牙低声道:“注意你的嘴!娘娘说来是闹着玩的,你说就是大逆不道!挫骨扬灰的罪名!” 春思忍者痛立即闭嘴:“我……我……啊!别掐了,我不说了。” 春香瞪了她一眼,悄然向前一探想看看相爷写了点什么,虽然有些事不能说,想想还是挺美丽的。 ‘别担心,只是一些小事,可能觉得最近圣都无聊出去走走,别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做什么,这里有我,我会兼顾他,今天没去常来,身体不舒服吗?’ 林逸衣合上信,若有所思,如果不是直接交流的话,不用被他看着表情,继而猜测心思,她竟不讨厌他‘多此一举’的关心。 “娘娘……” “没事。” “娘娘,冷姨娘带着众位姨娘来了。” “春思,传我话下去,我身体不适,府里的内务以后交给王侧妃全权处理。” “啊?!——哦,是。” …… 半个月后。 繁华的圣都依旧人流攒动,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交易,鳞次栉比的商店,无一不恍惚着初来乍到着的眼球。 “啊——终于到了——”花江音在马车内伸开手臂沉寂在对国都的敬仰里。 狄易掀开了车帘一角,看了眼外面又快速放下,太子不在圣都,果然没有比这更另人舒心的消息。 从本质上他排斥这座文化、政治、经济厚重的都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个男人。 国都对每个商人都有诱惑的吸引力,这里看似平静、严禁的制度下,往往充斥着最浮华的赚钱契机,就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引领无数好男儿搏击、扬帆。 花江音回神,见易哥若有所思,不禁做定,贤惠的问:“怎么了?你也第一次来圣都太高兴了吗?” 狄易看了她一眼又回头靠在马车上:“的确很少来。”便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圣都的繁华,丝毫没有被战事影响,无论是圣国的国力还是圣国的尊严,都让他们对邻国有压倒性的优越感。人们即便讨论也只会讨论圣国大军会击蛮夷几百多里。 大国国威,因有实力、因原理战场,而藐视着战争的残酷和危险。 花江音边尝着路边的小吃,边皱眉,打仗了吗?,不过圣国未来君主果然神勇,仅仅过去半个月,已经开始反攻!“就该让他们知道,咱们圣国的厉害!”纵然是叛逆的花江音走在圣国的街上,也没敢穿她那一身象征性的衣物。 而是长发盘起,裙衫飘舞,道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花江音吃下一粒灌汤包道:“我们要去哪里逸衣?” 狄易把自己面前的包子推到她面前,这样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他有些不喜欢:“不用找,圣都的常来酒楼,你可以随便打听。” “哎呀,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忘了,不过,你觉得我们能扫蛮夷几百多里。” “这要看太子的心情。”心情不好了,连草皮一起给对方铲了也不奇怪。 花江音闻言,垂下头,向来洒脱魅惑的眼睛里有些伤感和迷惘,从耀目城到圣都,不管她怎么示好,狄易对她一直彬彬有礼,或许该说是不愿理会。 花江音不是没有感觉,狄易原谅她了,却无法再向以前一样喜欢他……。 可她现在却不舍得放手,甚至贪恋他给的温暖,就如林逸衣所说,这样对她的男人,这辈子也没有第二个,即便不是夫妻的关系,她也想永远霸着他:“一会我们去听戏好不好,圣都的《戏说三国》比咱们耀目城篇章更多呢?” “一会让余生陪你逛逛,我有点事要办。” 江花音顿时觉得口里的蒸包索然无味:“这样啊……”但下一刻又忍不住魅惑的一笑:“你说小林知道我们来了,会不会很惊讶?她会不会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 肯定会,所以你浪费什么银子住客栈,还不如给了我,我让出一版房间给你。” 狄易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处没有回话。 花江音不禁想:莫非他真有事情要做……花静音突然站起来,高呵道:“谁撞了我!” “呦,果然是美人,很漂亮啊。” “少爷好眼光,此女果然够美,拿银子,赌输了的赶紧付我们少爷银子!” 狄易的目光在为首的人身上瞄了一眼,然后便不动声色,为对方出门没看黄历惋惜。 花江音闻言早已娇媚的走过去,柔弱无骨的手臂搭上为首的英俊少年肩膀:“这位公子,你好坏啊,竟然拿奴家打赌。” 男子表情陡然一变,脸上丝毫没有被美人投怀的高兴,反而如临大敌。 “公子总是这样,喜欢开奴家的玩笑。” “好你个高长青!你竟然在外面勾搭女人!我回去一定告诉我姐姐,让她跟你解除婚约。” “不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真的,真的,徐兄弟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花江音满意的看着追逐而去的一圈人,拍拍手,瞪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挖了你们的双眼。” …… 春香端着橘子水进来,见娘娘还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禁走不过道:“娘娘,您已经盯着信看了半个时辰了,太子在信上说什么了吗?” 林逸衣神色茫然,虽然猜到了,却没有任何心宽的感觉。 待他回来之后宣布她有孕一个半月,完全是元谨恂从离开到回来的时间。 “娘娘……” “拿火盆来——” “是。”   ☆、027 林逸衣把信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苗突然燃起,确定烧透了,才安心,这种事,还敢写出来留下了证据? 或者说根本就是心里不痛快,觉得越明目张胆越好。 春香小心的看眼娘娘:“娘娘……” “相爷的信呢?” 春香立即笑了:“娘娘怎么知道该相爷了?” 天天都这样,有什么好猜的。 夜衡政的信从来没什么新意,索罗一下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含蓄的透露元谨恂很好让她不用担心,最后就是不太好意思的介绍下自己做了什么,或者模棱两可略几句他没有监守自盗,语气有时候平淡、有时候谨慎、有时候天马行空不知所云。 但无一例外她都有看:自己也够无聊的。 春香府身看眼娘娘不耐烦的脸色,突然一笑:“娘娘,您不是说丞相大人的信啰嗦无聊吗,为什么还看?” “找虐不行吗?常来在各地的分店都开张了吗?”关于前者林逸衣不想多说,迂腐!元谨恂不在,他就没想过趁机做点什么的意思。 春香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娘娘是越来越不喜欢说相爷和太子了,弄的她和春思都不好判断娘娘现在更喜欢谁:“开张了,各地统计的首天收益已经送到圣都,但是……” 春香觉得现在重要的不是常来,而是边关:“娘娘,殿下在外面打仗您忙着常来的事……好吗?”就算……算是为了给太子面子……娘娘现在也该担忧才是。 林逸衣起身:“东西不是已经运往前线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可是足足十万军用盔甲,一百万两银子的事物。” “不是那些啦……”春香嘀咕道:“是心态,在心态上您至少也该做做表现功夫吧!” 林逸衣找出夜衡政送来的众多奏折章中其中一个:“做给谁看!你?”折子上的批示真简单,但林逸衣觉得他送来不是为了表忠心,而是告诉元谨恂回来守先收拾这些居心叵测的。 “那……娘娘您心里就不担心。” “担心,上次说过了。” “可您……” “我的担心跟你的担心差不多,都是站在一个子民的立场希望君主旗开得胜,要硬说有什么不同,或者是比你们的关心更强烈一点。”林逸衣突然恍然大悟,他们之间既然不用表忠心,那些写个她的那些话,是想说明什么? “娘娘……”春香恨铁不成钢:“您不觉得太少了,而且,而且……”春香骤然小声道:“您从第一天露面后就没有出现在别人面前,军资的事也都是王侧妃在忙,最后与百官送军务百里之外也是王侧妃代劳,现在……” 春香都不忍心说来打击娘娘闲散的性子:“恐怕圣国子民对王侧妃的好感比娘娘好多了,尤其……”春香神色有些无奈:“好像所有的功劳都是她的一样,丝毫没提及娘娘……” 林逸衣神色凝重,站起来走到窗前拿起修剪花木的剪刀:“有什么不行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春香急的跳脚:“这还不够严重,殿下回来就不记得娘娘啦!要是王侧妃趁机邀功怎么办?到时候贵妃、皇贵妃什么都有可能? 娘娘啊,不是奴婢说您,您不在意那些虚名不要紧,可也得想想以后的生活,万一……万一她成了皇贵妃,娘娘的地位,可就不如她是四妃好过了。” “那就让她当四妃就好,如果还不满意,嫔也可以。”是想说他在尝试忘了过去,进一位臣子的本分? 春香顿时怒道:“您当皇宫是您说了算吗?”娘娘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林逸衣神色突然有些颓然,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虽然觉得最后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什么:“担心什么,凭元谨恂现在脑子发热的程度,只要不是让他把王云雪贬入冷宫应该都不是问题,” 春香闻言,瞬间表情瞬间古怪,继而突然想笑:“娘娘,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呵呵,承认殿下喜欢您后,心情如何?”春香难道活泼的凑到娘娘面前想看看娘娘羞涩的表情。 结果娘娘好似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拒绝过了。” “啊?”春香还没有回神。 “我说——我拒绝过了!”他做的那么明显,她不至于看不出来。 春香闻言,足足愣了三息,才突然抱起托盘:“奴婢去给娘娘盛汤。” “你一说还真有点……”嘭!房门突然关上的声音“饿了……” …… 时光荏苒,林逸衣觉得只是下发文件的功夫,圣国的圣都已经从温暖的初秋,到了名副其实的时候。 林逸衣退了长裙,与众人一起穿起了上衣下襦,因为肚子已有感觉,林逸衣把下襦的衣裙上提,给腹部腾出更多的空间,上衣由修身变为宽敞,过多空隙的衣着在秋风吹过,如仙女凡尘,飘渺如仙。 “娘娘这样穿好漂亮。” 林逸衣无精打采的坐在亭子里向宁静的湖中抛着手里的鱼食:“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醉仙装。”其实就是无所事事的人穿的服侍。 “娘娘形容的好贴切,又漂亮又有如此好听的名字。” “娘娘圣明。” 林逸衣不语,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高。 “娘娘,关大夫来给娘娘诊脉了。” “让他过来。”林逸衣收回手,看眼开始光秃的枝叶,心想大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掘地二百里,封地千亩,这是让对方绝种吗! “是。” …… 人来人往的常来酒店内,花江音一个人孤单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无精打采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神色忧郁的放下筷子。 她已经吃了八十份餐点,为什么还是没有碰到她,她不该是这样懒惰的性子才对?将近一个越不出来工作可不是她的性格? 花江音看眼窗外,去了林娇说的院子也无人居住,问下人,他们竟然也说不清林逸衣去了哪里。 花江音有些为难,这可怎么办?狄易好像等不得不耐烦想走了,明明提醒他太子即将凯旋,他好似没有任何看热的心。 再等不到林逸衣,狄易肯定会离开,写信夜是寄去了林宅,该怎么办? 无功而返?不可能! 花江音突然站起身,既然这样,她就来带你激烈的不信她还不出来! 花江音瞬间解下盘起的长发,如瀑的青丝如一汪幽深的湖水流泻而下垂入脚底。 顿时吸引力周围所有食客的目光。 “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好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举止轻浮、表情浮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啊?快看啊,她在干什么,竟然脱衣服!” 正直的人们立即转头,羞愧的颜面低喃:“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又急忙高呼:“结账!快点结账!” 趁机起哄的人们,则在人群中叫嚷:“脱啊!继续脱啊,我们等着看呢?小二,再来一壶酒,美人,继续,再脱一件本大爷赏银子!” “对!赏银子!”顿时,跟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姜掌柜慌忙跑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看了一眼,又赶紧捂住眼睛跑上去叫林娇。 花江音解着身上的衣物,却觉得好无聊,又没有脱出什么,一个个这么激动干什么,真想都带回去喂了猪也好,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秋天的衣服本身就多,花江音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但不会死的人别想占她的便宜,所以她也不过是脱脱外衣而已。 林娇赶紧下来,见一楼二楼已经乱成一团。 林娇一看是她,快速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小声道:“花小姐!您做什么!” 花江音神色冷漠声音冷淡:“脱衣服没看见吗?” 林娇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你——” 花江阴看了一眼她拉着她的手,目光如尖刀一般冰冷:“她好像从没规定客人如果觉得热了不可以脱衣服吧。” 林娇一傻住:“这——这——” “放手!”然后冷静的低声警告道:“别忘了林逸衣说过,顾客是佛祖!放开!” 林娇吓的突然收手。 花静音不急不慢的继续脱。 周围的起哄声、呼吸声顿时乱成一团。 一位绝色美人,一段艳丽的解衣过程,大厅瞬间爆发出如雷的轰鸣还有元宝落定的叮当声。 连续三天,花江音不用脱了,常来酒店来了很多花街柳巷的来这里赚外快。 花江音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爆发的吵闹声越发无精打采,已经这么久了,她应该出现了才对。 …… 林逸衣正在陪永乐王妃说话。 永乐王妃的笑声依旧爽朗的不可思议,仿佛这一年纷乱的朝局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区区侧妃还想接待我,皇嫂就你心眼宽。” 林逸衣放下水杯:“是在谴责我让王云雪招待你了?” “聪明,再有下册,弟妹我可不依了。” 林逸衣莞尔,突然觉得永乐王妃十分可爱。 两位没事的闲适贵族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说着闲话,聊聊在大多数人眼里无存在的愁绪,让后教唆的一群人因为她们的情绪和吩咐风风火火的忙碌。 在永乐王妃又输了一局球后,她又想起一个八卦:“皇嫂知不知道最近常来酒楼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   ☆、028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脚下的滚:“你能不能小声点,皇嫂皇嫂的叫,你真当皇上仙逝了。” 永乐王妃看眼周围,无所谓地缕缕发丝,狡辩道:“怕什么,皇嫂现在还能从床上挑起里砍了咱们两不成。” “行,你有礼。”永乐王妃是标准的皇家儿媳,身份高贵,性格活泼,对政治敏感,敢说敢得罪人,奉承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且有本事让人觉得不是无法接受反而率真的可爱。 不过这世界上能让她奉承的人可不多:“说吧,什么好玩的事。”最近身体懒散,已经有段时间没过问常来的事。 永乐王妃掩嘴一笑:“说出来笑死你,常来自称顾客就是神佛无论如何要敬着吗,这回啊,可恼大笑话了……”永乐王妃把这件啼笑皆非的事当成笑话讲了一遍。 然后还带着酸味道:“还别说,这样的好事恰巧就被我家那位什么运都没有唯独桃花运旺的冤家撞到了,哼,听他对那些知己们吹,那姑娘长的非常漂亮,长发落地妖艳无比,重要的是够不要脸豁得出去!” 林逸衣慢慢运动的脚顿住,然后突然看向永乐王妃。 永乐王妃一愣,茫然道:“怎么了?你——你不觉得好笑?现在全圣都酒楼业都等着看常来怎么应对呢?” 林逸衣放下球向回走去:“我突然想起件事来,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啊,春香送客。” “皇嫂你不带这样的,我——我——” 林逸衣换了衣服,向常来而去。 一路上春思不停的问:“娘娘,您真的确定是花小姐?她怎么回来圣都?” 春香也觉得该谨慎:“娘娘,春思说的有道理,万一是有人要引诱娘娘出来怎么办?” 林逸衣不禁莞尔:“你们想多了。” “娘娘——” 林逸衣仅仅在门口站了一下。 花江音瞬间站起来,向外跑去,然后又快速折返回来,把正在被拥簇在中间不断脱衣服的女人一脚踹下桌子,抬起椅子砸了上去:“再让我知道有丑八怪学我,我就打死她。”然后飞跑而去。 留下带着众人下楼来与此谈判的林娇愣在当场,同样愣住的还有围在中间起哄的客人,当看到鲜血尽然了女子单薄的衣裙和对方挣扎的呼救时,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快!叫大夫!” 花江音跑出来,瞬间向不远处的林逸衣扑去:“太好了!逸衣我终于找到你了!——” 春思、春香见状吓得赶紧上前挡住,快速道:“慢点!慢点!花小姐我们家夫人有身孕了你不能随便撞!” 花江音闻言立即停下:“你说什么?”身孕?不是和离了? 林逸衣笑着上前,打量眼穿着比在耀目城‘保守’但依然妖娆的美人,主动上前抱住她:“江音,好久不见。” 花江音抓住她的胳膊,诧异的道:“你有身孕了?” 林逸衣抬起衣袖下意识的抚向肚子,宽敞的荷叶衣袖轻柔的遮住膝盖:“恩,一个半月了。”还是这么说吧,如果说近三个月,以她现在是身份,对孩子没有任何好处。 “天啊,你怎么一个人怀孕的,圣都的环境还管这个。” 林逸衣笑了:“别耍宝了,走,去我家,你怎么来圣都了,谁带你来的,不是我小看你,你可没有独自来圣都的能力。” 花江音挽住她的手:“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想去哪里还不是想走就走,你怎么不问问里面怎么样了。” “用问吗,即便没有你的离开,最晚五天林娇也会想到让你主动放弃的办法,是不是狄易也来了。” 两人上了马车,花江音立即孩子气的靠在林逸衣肩上:“别提了,幸亏我找到你了,否则明天他就要带我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急着离开,幸亏我聪明想出了这么有效的好办法。” 马车上路。林逸衣笑了,花江音性格有些孩子气,不是返璞归真后大彻大悟使然,而是小时候没有被父母养好,后来又偏激导致的,甚至可以说是性格缺陷,但她本性不坏,只是不管按照哪个标准看也不算好。 林逸衣摇头:“自恋,警告你,下次别这么玩,你以为常来能在圣都立足单是一些经营理念和饮食好吃,你若再不听劝,林娇就会采取她的手段了。” 花江音把手放在林逸衣的肚子上,并不在意:“不是有狄易在,最后他会救我的,还不明显,你怎么回来没多久就怀孕了,那个男人是谁?” 林逸衣也抚摸下肚子:“现在的相公,你呀就仗着狄易在,小心哪天过火了狄易也救不了你。” “我像那么蠢的人吗,有么有人跟你说过,越是我这样的人,越能很快大夫分辨‘敌人’反击的能力。” “那你预测了常来的反击能力没有?” 花江音得意的道:“预测了。”然后忍不住笑道:“这不是把你预测出来吗,呵呵,孩子的爹呢,我认识吗?” “不算认识。” “那你介绍我看看,天天听常缕神秘兮兮的提起你家另一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说多了会死一样,那就别说了啊,还总是提醒我不要多问你,我都好奇死了。” 花江音突然安静下来:“有身孕很辛苦的,尤其孩子的父亲再给你致命一击,连带着本该该爱的孩子都会变得讨厌起来,然后再关心与恨意中针扎,那种滋味……”痛不欲生…… 林逸衣的手骤然揽她的肩,无声的看向被车帘阻隔的前方。 下一刻,花江音突然笑了:“哎呀!我忘了告诉狄易找到你了。” …… 夜衡政处理完国务从皇宫里回来,望着圣都生机勃勃的喧闹、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夜衡政为圣国子民不曾逝去的骄傲与有荣焉的同时,也在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单一、喜怒的一切。 夜衡政回到府里,挥退了传晚膳的下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屏退了所有觐见,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以后一定也能坚持的住。 这段孽缘能结束,只要他忍住,他不犯错,她就能过的更好。 陈老姑姑把最后一份鸡蛋汤放在餐桌上,叹口气:“老夫人,夜相又没有用膳,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这可怎么办。” 夜老夫人本欲执筷的动作停住,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下去。 陈姑姑不解的看向妆容一丝不苟的老夫人:“小姐……” 夜老夫人让她坐下,心里何尝好受,不过是她老了没有任性悲伤的资本,一顿不吃说不定就提前走了:“他是心里不好受……” “……” 夜老夫人的手放在桌上的汤勺上,手指颤抖了三次才握住汤勺,执起的动作微微艰辛:“你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为难孩子是不是不配当奶奶。” “小姐……” 夜老夫人如干瘪的橘梗的唇角颤抖的道:“其实,我也在等他带我们离开,可又怕他真那么做。 这座府邸酝酿了夜家多少人的心血,是夜家付出无尽的辛苦和性命为子孙后代搭建的平台,先祖们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成全后辈们心里滋生的所谓伟大情感。 如今的夜附尽管沉重、悲伤、痛苦,却是让我们有目标奋斗的骄傲,是我们得已阅尽百书,勘尽百态、尽享尊荣的基础。 我们能说它是累赘吗,如果没有它,你我算什么?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人活着还有比吃更高尚的追求,看不到除了温饱以外的所有东西。 甚至……在你的儿孙有志成为一名将军时,你甚至不能为他提供一本《兵法入门》,那……才是无尽悲哀的开始。这样想来,夜衡政有什么理由断送了我夜家以后永远的出路。” 陈姑姑理解,陈姑姑相信孙少爷也理解,断送了夜家往后百代的荣辱,即便是孙少爷也无权这样做。 孙少爷之所以能从落魄的夜家少也走到现在一人之下的地位,是他站在夜家的基础上,是他的出身绝对了他有人生翻盘的可能。 可如果夜家失去了这一切呢,除了恰逢国之动荡,一个落魄的平民永远不可能翻身。 因为族家三代无官籍不得藏书不得科举;族家三代有前科不得藏书不得科举;族家三代有贱民不得藏书不得科举。重要的是平民不得藏书。 放弃夜家等于放弃了夜家未来的祖孙,谁肩膀能宽到那样的高度,颠覆一个姓氏。 “小姐……奴婢理解您……就是孙少爷这辈子不娶无后,您也不忍断送了夜家,我们这一房毁了,未来的百年千年总有希望再出一个孙少爷带着夜家重新走向辉煌,而不是断送夜家所有子孙的希望……” 夜老夫人闻言眼里顿时涌出泪水:“可我还是位奶奶,我不想孩子痛苦,我宁愿为他受着,你懂吗!懂吗!” 陈姑姑突然抱住老夫人:“老奴懂,老奴懂的,小姐希望孙少爷自私一点,希望孙少爷幸福,但孙少爷是孝子是个有责信心的孩子,小姐……您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夜老夫人有些厌恶还活着了,如果她早点老死了,孙子能更开心一点:“太子就要凯旋了吧,你找个时间帮我约常来的老板娘,就说……我要见她。”   ☆、029 陈姑姑有些犹豫:“这……好吗?万一孙少爷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欺负人家小姑娘……” …… 春思急的快跳脚了:“娘娘,娘娘!你到是起床啊!娘娘,太子就要进城了!你到是动一下啊!” “就是,就是!王侧妃一早就去城门了,现在说不定——说不定已经接到太子了!娘娘,你这样怎么行!” 春香把主子从床上抓起来,郑重的道:“娘娘,奴婢知道太子不可能把您怎么样,但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若不然太子以后想理您也没有功夫,太子远征您已经怠懈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就是,就是。” “谁说我怠懈了。”在运往边关的物资中不是额外给元谨恂备了一床棉衣和一百份火锅料,还有一封问好的信,现在还记得内容呢——‘安好’。 “是,是,您勤快,太子给您带了十五封信,您回三种您要的调味料,您呢——” 林逸衣坐起来,下床:“好了!我到门口接他。” 春思、春香闻言立即乐了:“娘娘圣明。” 城门外。 王云雪带着垂着头站在人群角落里瑟缩的韩碧,一身戎装的站在夜衡政不远处,秋风出过她盛装装扮的衣着,庄重美丽。 王云雪眺望眼远方,飘扬的旗帜露出微微一角,王云雪嘴角含了抹与有荣焉的笑意:“夜相大人最近辛苦了。” 夜衡政一身黑白相间的朝服,冷漠的站在群臣前方,长发飞扬,神色漠然,声音冷静:“为了皇上而已。” 王云雪闻言表情僵了一下,立即又换上笑脸:“话虽如此说,相爷的能力有目共睹,太子回来定必有重赏。” 夜衡政望着远方,神色丝毫未变:“承侧妃娘娘吉言。” 王云雪闻言,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她已经三番示好,夜衡政就像装死一样! 但王云雪不是傻了,即便这样她也不能放弃,以夜相和太子的关系,如果夜相能为自己在太子面上说些好话,待封位之时皇贵妃并不是问题:“夜相说笑了,太子远征,夜相的监国能力全臣有目共睹,夜相能力卓绝不逞多让。” 夜衡政目光也没有动一下:“尽本分而已。” 王云雪脸色更加难看,夜衡政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知夜相最近可曾见过妾身的爷爷。”她要提醒夜衡政自己的身份,而在后妃后自己绝对是值得夜衡政要另眼相待的女人。 夜衡政没有开口。 王云雪以为夜衡政没有听见,拨弄下耳畔不存在的发丝又问了一遍:“不知夜相最近可曾见过妾身的爷爷?” 过了好一会,夜衡政在背后又要响起第三遍同样的问话时候,冷硬的道:“同朝为官嫣有不见的道理。” 王云雪顿时语塞!心里非常不舒服,夜衡政这是在拒绝他! 但王云雪想到夜衡政对女子和在朝中的地位,立即又换上笑容:“是妾身糊涂,竟然问了如此愚昧的问题。” “……” 王云雪等不来夜衡政给台阶的话,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只好自己闭嘴。 心里却反而安心了,夜衡政此人脾气向来古怪,听爷爷说除了几位个别的官员与朝中大多数人不合群,既然他不会帮自己自然不可能帮别人,这样以来,加上她最近的表现,她依然有机会问鼎皇贵妃。 如果……林逸衣最近在做些依脾气而为的事,说不定皇后也有可能。 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城外城内拥簇在街道两旁等待太子凯旋的人纷纷翘首以盼,群臣在夜衡政的带领上分类开来,在秋风徐徐的明媚阳光下,等待主子归来。 王云雪望着越来越进的队伍,嘴角的笑容越发柔和,尤其听到不远处轻声议论的声音,心里越发如愿。 “是太子妃,好漂亮。” “像仙女一样。” “听说这次远征,太子妃拿出自己的私人银两捐赠了不少物资,我还见过娘娘私下奔波呢,真是位宅心仁厚的好娘娘。” “谁说不是,母仪天下,气质敦厚仁孝。” 王云雪站的越发笔直,虽然称谓错了,但这些赞叹声是民众给她的,她相信以后这些声音只会越来越多,而她将会是站在太子未来帝王身边的尊贵皇妃。 突然人群中不知说小声提醒了一句:“不对吧……太子妃今年少说也二十……不该这么年轻才对……” “啊?不是吗?” “难看看着年纪太轻,少点什么……” “你这么一说好像……”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话没人真敢说出来。 王云雪顿时握紧手帕,挺起胸,无知之辈!不过是个身份,今天谁站在这里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太子妃说好听了是不慕名利,说难听了就是傻! 一位不合群的王妃而已,早晚就被人忘记。 “来了!来了!太子回来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片刻功夫,除了出门迎主的官员和道路两旁站成一排的御林军再无站着人。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如一*汹涌的浪,让王云雪心潮澎拜、激动万分。 夜衡政上前两步,心中无波无喜欢,本以为今天她会来,明知无望也想见一面而已,想不到连见一面也…… 庄重、威严的队伍在城门前停下。 群臣跪。 王云雪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跟着群臣一起跪。 夜衡政与一身铠甲的元谨恂在‘千岁’声中站在了一起。 元谨恂的目光越过夜衡政看向仅有的两个女人,又快速收回目光,眼里的失望稍纵即逝,刚毅冷硬的面容顿时更冷了三分。 夜衡政的目光穿过元谨恂落在后面的副将身上,微微颔首。 “皇上还没死呢就敢在成为让群臣列队,太子辛苦。” “皇上还没死,夜相的批奏也没提过一次皇恩,同样辛苦。” 然后两个面色如常的分开,结束在众人眼里和睦融洽、兄弟情深的见面仪式。 王云雪的目光期待动容的在元谨恂身上停驻。 元谨恂的目光公平的扫过所有人,开拔入城。 元谨恂卸去一身铠甲,一身煞气犹重三分,古铜色的脸上卸去最近所有疲惫,懒散的靠在上书房的软榻上休息。 纪道悄悄的向里面看了一眼。 年仅十四岁唇红齿白的文公公跑了出来:“纪大哥,您来了,殿下好似很累在休息,用不用奴才叫醒殿下。” 纪道摇摇头:“我没事,先让太子休息。”快两个月了,他从在殿下身边伺候还是第一次与殿下分开这么长时间,听说殿下回来了只是想来看看,太子没事就好,太子看起来比以前更稳重了。 文公公含笑的看着纪道,纪道是前辈,其实若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当初是王爷的太子没有能力回宫,亲身伺候公公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何况他有今天还是纪哥从众多优秀的公公中选中了他,他焉敢不敬着纪哥。 纪道透过小文子留的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把文公公拉到一边,小声问:“太子有没有问过太子妃?” 文公公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但敏锐的他立即拉住纪道的衣袖谨慎的问:“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纪道摇摇头:“没事,没事。” “纪哥,不能这样啊,是不是弟弟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哥哥生气了,哥,奴才刚伺候殿下,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纪道立即打断他:“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太子没事就好,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先回去了。” 小文子觉得绝对有事,但纪哥不说他便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能昂纪哥如此问肯定是大事,以后他要多留个心眼,切勿惹了殿下发怒:“纪哥,奴才送您。” …… 林逸衣和众妾室在王府门外等了好一会。 等的春思、春香垂着头都不敢抬起后。 林逸衣抚抚有些不适的肚子:“殿下可能有事耽搁了都回去吧。” 打扮各异的女人们互相看一眼,均失望的垂下头:“是。” 但待林逸衣离开后,立即有人道:“太子能有什么事,王侧妃还没回来了,有功夫见王侧妃就不能放王侧妃回来给咱们传个信,摆明是偏袒王侧妃,无视娘娘吗?” 沈千梦闻言突然道:“姐姐这话是说给谁听呢?可别是心里不痛快,想说给别人听吧。” “你……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我……我就是一时心急,就事论事……”只是越说越小声,头越垂越低,唯恐太子妃回头把她抓起来关祠堂,毕竟娘娘现在脾气大有目共睹。 吴相怡掩住眼里没有见到太子的苦涩,上前一步:“好了,多大的事,值得你们说这么多,不过……沈妹妹的口才和气量现在是越来越不一样了,就是不知这马屁拍的管不管用。” “你——” 林逸衣已经走远。 春思、春香羞愧的垂着头不敢说话,是他们教唆主子去门口迎接太子,可……娘娘站的脚都疼了,太子连个身影都没出现,什么意思嘛!不回来也派人说一声啊。 早知道……早知道……她们就不乱说话了,白好心给太子争取机会,娘娘以后再也不理他才好!   ☆、030 春思、春香一路沉默的跟在主子身后,什么也不敢多说,直到入了重楼院进了卧房见四下没了外人。 春思立即跪下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乱……” 林逸衣伸手打算她,脸色有些发白:“快去请关大夫!肚子有点不舒服。” 春思闻言吓的立即抬起头,眼角还着一滴刚刚没有流下的眼泪:“娘……娘……” 春香已经跑出去:“传大夫!传大夫!” 不一会,林逸衣已经半躺在床上,面色额红润,呼吸平静。 关大夫收起药箱,恭敬地俯身道:“娘娘放宽心,娘娘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久站后有些气短,加上预期咳咳……正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会让母体负担过重,所以偶然会出现身体不适、眩晕的情况,娘娘平日多休息多加餐就是,不必太担心。” 林逸衣松口气点点头,是她有些紧张过度了,觉得不舒服就先六神无主,精神集中,才会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加上最近春思春香看的太紧很少外出活动,稍微动动便觉得身体不适:“多谢大夫。” “不敢,不敢,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去开药,奴才告辞。”关大夫觉得他这条小命依然危险啊,只能祈祷太子不会过河拆桥,又一想应该不会,他还帮了太子一个大忙不是吗。 春思带大夫出去。 春香立即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的握住娘娘的手:“都是奴婢们不好……偏偏让娘娘……” “说什么呢,是我这些天没注意运动,稍微一动才会……” 春香闻言顿时急了:“什么!娘娘你还想运动!不行!不行!从今天起您别想下床。” “好,好不下床。” 春香闻言愧疚的垂下头,咬咬下唇鼓起勇气小声地问:“娘娘,您是不是因为没等来殿下所以不高兴了……” 林逸衣闻言不禁揉揉她低垂的小脑袋:“想什么呢,他回不回来是他的事,就是你天天不让我动,才稍微一下床就惊动了他,让这个小懒瓜觉得不舒服了而已。” 春香抬起头,眼睛通红:“真的吗?” “假的,你是不是再哭一会?” 春香骤然笑了,擦擦眼泪,一本正经的道:“娘娘,奴婢觉得娘娘说的很有道理,天家贵胄喜怒无常、心思不定,娘娘如果不喜欢他以后也不要喜欢了,至少娘娘会开心很多。” 林逸衣敲敲她光滑的小脑袋:“谨遵春香吩咐。” “娘娘——” 春思端着药进来:“药好了,药好了,娘娘先吃点。” 林逸衣闻着刺鼻的苦味,立即道:“我觉得身体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不喝了,不喝了,是药三分毒。” 春思瞬间机警:“这怎么行!必须吃!” …… 皇宫内的养心殿内。 王云雪和韩碧等在大殿里,默默的喝着茶。 前者姿态高贵、举止高雅,尊贵非凡但亦难掩神色中的那一抹坐在养心殿的激动,能坐在这里喝茶的女人圣国能有几个,纵然是她母亲也不能心中平静,更何况是她。 后者则非常拘谨,此拘谨不是做戏,是一位平民之女一跃进入龙门的惶恐和害怕,还有掩不住的心喜、激动。 当所有的畅享和梦幻成为现实,她真的坐在这里有望成为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女人时,荣耀不自觉的在心底发酵,仿佛一个魔兽要冲破禁锢,一飞冲天。 养心殿的金碧辉煌、高大威严,九根顶天的柱子上飞舞的巨龙游凤让坐在里面的两位女子潜意识里战战兢兢,不敢出错。 叶嬷嬷垂着头静静的走进来,片刻便悄无声息的在主子面前站定,低下身轻声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王云雪抬起头:“真的?” 叶奶娘低声道:“真的。”规矩丝毫不错,唯恐自己理解不到位,让宫里这些成精的仆人人看低了侧妃娘娘。 王云雪心情莫名的舒朗,连带被太子不理不睬的失望也烟消云散。‘没有等到太子’,想必那位总高高在上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太子妃’心里很不高兴吧。 哼。 叶奶娘见侧妃娘娘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韩碧坐在一旁,好奇她们说了什么让王云雪那样开心,但碍于这里是养心殿,有无数双前殿的宫人们看着,她一句没敢多问。在心里为自己能坐在这里高兴的同时,也畏惧这里的皇权。 过了好一会。 出去了一下的叶奶娘突然脸色焦急的进来,若不是推开门九根冲天巨柱耸立在大殿中她险些失态。 王云雪不悦地瞪了奶娘一样。 叶奶娘脚步未停,直接走到侧妃娘娘身边,不顾在场众多宫人手掌托耳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在主子耳边说了什么。 王云雪的脸色骤然一僵,甚至忘了斥责奶娘不懂规矩:怎么会这样?太子妃有孕了。 这对王云雪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更是当头一棒!这半年来太子连看她一眼都没功夫而林逸衣竟然怀孕了?!还是在太子得胜归来的这一天宣布的喜讯?! 韩碧顿时看向王云雪,见她脸色不好,斟酌再三后还是谨慎的开口:“妹妹……怎么了?” 王云雪立即回神,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嘴角微微一动,有些口不对心:“没事。” 韩碧见状,心想,没事才怪,但却什么都不敢问,站的越高越发现,她的出身让她越发受限制,甚至连消息都听不到。 上书房内。 刚放下手里奏章的元谨恂还没有从夜衡政堆放整齐、有序的奏折中回神,便同样收到了‘计划好’的‘好消息’,一时间他神色凝固,毫无表情。 报喜的小公公顿时吓得手脚发凉,直到‘有赏’的声音传来,才觉得自己刚才险些虚脱。 文公公垂首站在一旁,眼珠不动,但心里却翻滚不止,太子什么意思?是听过后院有孕的消息已经无所谓了?还是对怀有身孕的太子妃有什么意见? 小文子不禁想起今早纪哥的反常问话,小文子不禁告诉自己,以后他要多长个心眼,多看、多听、少说话。 可报喜的小公公下去后,小文子看眼周围静悄悄的低眉顺目的兄弟姐妹们,瞬间发现接下来的话没人报了,这…… 小文子才猛然意识到,年纪太轻又不是殿下近侍出身的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多么的危险,成精的长辈们都是人精,根本不会任他驱使,而现在的他也给不起这些人为他出头后的报酬。 小文子思考再三,只能站出来:“禀殿下,永平王府的家奴关大夫在外面候着,说……有事禀告。” 元谨恂从思绪里回身,沉默的目光陡然凌厉:“关大夫?把人带进来!” 小文子身子一颤:“是。”虽然殿下没有发火但他还是觉得跟发火差不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奴才关药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靠在龙背椅上,居高临下、不怒而威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有事。” 关药第一次在上书房觐见,与有荣焉之余又有些紧张:“回,回殿下没没什么事,只是……娘娘刚刚身体不适,但好在……” 元谨恂已经起身,不等文公公上前,早已拽下屏风上披肩:“回府!关药跟上!你刚才说娘娘身体不适,哪里不适?可有大碍?!怎么当差的!我把娘娘交给你照看!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关药一时间瞬间语塞,不知道该把娘娘的情况说重了还是说轻了,说重了吧,殿下肯定怪罪;可如果说轻了,殿下如今紧张,岂不是说明小题大做,有辱皇家尊严。 关药瞬间觉得自己来错了,功劳没捞着,先把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哑巴了!说话!娘娘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孩子——”元谨恂突然停下脚步,一股难以掩盖的喜悦从心底直撞脑海,如果孩子没了……如果孩子没了…… 元谨恂猛然抓住关药:“她怎么样!怎么样!” 关药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不经意的触及到太子的目光时险些吓的休克,他觉得他必须要先说点什么安抚殿下突然紧张的情绪:“没事!没事,回殿下,殿下不用紧张,娘娘没事,孩子没事,都没事!只是今早娘娘在府门口等太子回府时动了胎气有些身体不适……” 关药说完,顿时垂下头,看也不敢看太子一眼。 元谨恂下意识的嘴角轻笑,却没有出声,颓然的放开关药的肩膀,觉得自己果然魔怔了,竟然会想着,想着那个孩子不在了! 简直可笑! 太子不动,所有的人都在原地低眉顺目的站着,没人敢看太子一眼揣摩太子的情绪,更没人敢企图说些什么,提醒太子站的太久。 所有伺候了一朝皇帝的大太监大宫女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解这个太子妃是惹得起还是惹不起,以后是‘放行’还是‘阻扰’。 过了好一会,元谨恂安抚好自己莫须有的理由带来的令人厌恶的激动和好心情,冷漠的声音沉稳的在每个人耳畔响起:“回府!”   ☆、031 太子回府了! 太子回府了? 快!快!太子回府了! 永平王府一阵慌慌张张的响动后,门口跪满了府内大大小小的管家和妾室。 “恭迎太子殿下回府!恭喜殿下旗开得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脚步未停快速向内走去! 姹紫嫣红的人群中不禁升起一阵失望。 不过,立即有人眼尖的低声道:“咦?王侧妃和韩侧妃怎么不在?” “对啊?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顿时所有跪着的女子心里升起无法言说的激动!莫非……莫非太子此次回来后要正式入住皇宫,两位侧妃娘娘已经不用回来了! 这一想法让跪着的所有人心底莫名的涌动,那座如馅饼一样落在她们的面前的辉煌建筑、那座立面居住最尊贵女子的地方,真的是她们的了吗? 文公公闻言身体却陡然一僵:糟了!太子回府的事他忘了通知两位侧妃娘娘了? 文公公吓的立即回头,悄悄的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去接两位女主子。 元谨恂已经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心底没来得及掩饰的担忧在他刻意的压制下,显得神色古怪。 带着众人跪在一旁的冷氏神色一僵,但下一刻,瞬间站起来,匆忙追上去,眼里含着欣喜的泪又夹杂着一丝为太子妃辩解的紧张,让她看起来分外风情。 她快速追随着太子的脚步,气喘吁吁的道:“妾身恭迎太子回府!恭喜太子大胜,还有最令人高兴的……”冷氏顿时擦擦眼泪,嘴角含笑:“殿下大喜,府里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娘娘本非要亲自出迎,但熟料身体不适才没有……” 元谨恂突然打断她:“不用解释,你们都下去不用跟着,回去休息!”元谨恂说完带着众人直接向重楼院走去。 冷氏见状,嘴角顿时扯起一抹苦涩的小,贝齿在里面轻轻的咬住唇角,心思复杂:就这样走了。 “哼,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侧妃之下第一人了,不过是资历比我们深些罢了。” “呵呵,姐姐的意思是说冷姐姐年纪大了些吧。” 顿时周围想起一阵掩嘴轻笑的斯文玩闹。 吴相怡咳嗽一声,用手拂拂颈上入墨的黑发,漫不经心的道:“不趁现在站住位置怎么行,可被忘了,等入了宫大家有了品级,这侧妃之下第三人的位置可就不是她的了。” “原来如此,呵呵。” 罗红夕站在众女中,入一株遗世的高贵紫罗兰,骄傲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她的眼里只有那抹快速出现又快速消失的身影。 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罗红夕心里的悲伤比以往都要凝重:太子妃有了身孕?是不是她有可可能,也有机会为他生儿育女…… 罗红夕摸摸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悲伤还是为太子高兴。 沈千梦茫然的走来跟上,神色恍惚,刚听到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时她心里真心为她高兴,只有为人母才明白那份期盼的美好。 可此刻看着太子为太子妃赶回来,而她有身孕时苦苦的等待…… 沈千梦在为娘娘高兴之余又有些莫名的伤心,如果他当初也能这样对自己…… “都散了!站着干什么也嫌碍眼。”吴相怡 …… 文公公第一次进入重楼院,因为没有对比,他并不敢肯定住在这座院子的女主人是不是将来最尊贵的主子。 一排排丫头长仆激动的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太子凯旋!恭喜太子殿下喜上加喜!”这是重楼院等待了八年的喜讯,这是属于她们的狂欢。 文公公带着众人垂着头,跟着殿下的脚步快速走过一张张期盼的脸。 元谨恂推门进入。 内殿近侍的恭喜声更加激动,一个个洋溢着至高荣耀的欢喜。 元谨恂心里却有一道墙,果断的挡住所有的‘恭喜’,冷静却又带着让众人以为的三分期盼绕过大厅走狗一道内琅,向珠帘摇曳的卧房而去。 春思、春香。 书文、书墨。 还有近身伺候的两位老姑姑顿时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逸衣抬起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春思说笑话太逗了,比花江音整人的事后还逗:“回来了。” 元谨恂的目光骤然停在她含笑的脸上,一瞬间觉得硝烟远去海晏河清。但下一刻,元谨恂快速移开定格在她脸上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她的衣领上点点头:“回来了,你身体怎么样?” 春香、春思带着众人立即起身退到一旁。 元谨恂一身太子穿着常服,金边龙纹,即便是寻常打扮,也再无法掩饰他一身的尊贵非凡。太子封位大殿已过,这位圣国第二尊贵的男人以后无论是朝服、闲服,外衣还是里衣,这只荣耀的图腾都会缀在他的身上,虽没有伸开爪子却也震慑群雄。 “还好。”林逸衣坐在床上,收了笑容,随后拿起身侧的书,无意跟他交流。 元谨恂慢慢的走过来,姿态尊贵的坐在床边,为她铺展身侧的被子,语气温和不急不慢:“好好养身体,恭喜你要做母亲了,他一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也只是可爱而已,不会太聪明也不会多庸俗,只扮演一个孩子该扮演的角色。 林逸衣把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谢谢,也恭喜你旗开得胜。” 元谨恂看着她生疏的神色,心里赶来的火热在一点点的减退,在触及到宽松的腹部时,甚至有些兴趣缺缺。 但元谨恂不是一个纵容自己情绪的人,他还是伸出手,宽大、厚实微微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腹部:“一场没有有悬念的胜利而已。” 林逸衣的目光盯在他手上,在他微微用力时,紧绷的神情顿时紧张,仿佛只要他敢寸进一步,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奋起把他咬死:“殿下谦虚了……” 元谨恂没有寸进,只是摩擦般的在她隔着衣服的肚皮上动了动:一个生命!错了,是孽种!打乱了他所有安排,险些摧毁他最后一点耐性的存在,让他所有想挽回她的心思,变的无比可笑的生命! 林逸衣突然覆盖住他的手,沉默的目光,没有遗漏的向他传递着自己不变的心思。 元谨恂淡淡一笑,抽回手,因为没有抱着希望所有谈不上什么失望:“注意养身体,最近会有不少人来看你,如果觉得累就推了,孩子要紧。” “知道了。”林逸衣不知道是不是每位位高权重的人都喜欢磨自己,但不管是不是,他那样一意孤行的人都不会听人劝告。 元谨恂起身,一袭太子长袍服贴的落在身上,耀眼夺目:“我就在外面休息,有事就叫我。” “不必,我也没事,你刚回来,累了就回去休息。” 元谨恂没有理她,温和的看眼春思:“好好照顾你主子,我在外面。” “是殿下。” 林逸衣干脆闭嘴,继续看她手里的*。 元谨恂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你送的。” 林逸衣抬头:“什么?” 元谨恂已经离开。 神经病:“把第一期的各地汇报呈上来。” 春思立即嘟嘴:“娘娘,关大夫说您要样身体不可以操劳。” “只是几十份文件而已,赶紧去拿因为关大夫也说了要保持本宫心情舒畅。” 春香莞尔一笑:“好啊,奴婢先去询问太子殿下。”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向春香。 春香也带笑的看着主子。 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林逸衣道:“我确实有些累了,想睡一会,都下去吧。” “娘娘圣明。” …… 元谨恂在烛光下看完最近一段时间的圣都密报,报告里除了说两人有通信以外,没有任何来往,甚至没有见过面。 元谨恂把几张纸放在烛火上,看着火光骤然变亮,继而扔进兽炉里,心里莫名的一点点舒朗,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但显然他们之间有了问题。 元谨恂心里莫名的不错。明日太子妃有喜的消息传遍圣都后,他们之间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不相往来的借口,毕竟以林逸衣那种太过独立和自我的性子,在两方吵架的情况下,她一定不会主动告诉对方孩子的事。 元谨恂看着灰尘燃尽后,神色不错的看眼纪姑姑:“娘娘呢?一下午都不出来?晚饭也不吃了?” 纪姑姑立即表情僵硬的一笑道:“回……回殿下,娘娘已经在卧房吃过了……现在由春思、春香陪着在花园散步呢。” 元谨恂闻言神色不动:“知道了,用膳!” “是。” 小文子恭敬的在一旁伺候着,看着盛满饭菜却空荡荡的桌椅,一时间有些脑袋不够用,殿下凯旋第一顿晚宴就是这样吃吗? 就算太子妃怀了身份,好吧,哪怕怀了未来的一代天骄也不至于把太子当空气摆着吧,难道太子妃不明白,有了太子她才有皇嗣? 太子妃这样做完全是在竭泽而渔呀!   ☆、032 文公公小心的四下望一眼,发现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位觉得这样的情况有问题,一个个仿佛没注意有什么不妥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文公公奇怪了,娘娘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提醒娘娘吗?这也太不靠谱了! 元谨恂目光渗人的看眼动作缓慢的文公公。 文公公吓的立即垂下头,急忙为太子布膳。 …… 韩碧坐起梳妆台前,神色空洞的搭理着一头长发,摇曳的烛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她本就烟雨如画的容颜。 装修精致的卧房里静悄悄的,垂虹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时的悄悄看眼主子,又快速垂下头。 韩碧的手突然停下,神色古怪的道:“你说娘娘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垂虹的头垂的更低了:“奴……奴才不知……” 韩碧闻言自嘲的一笑,手边的动作突然流畅,神色恢复如初:“我到希望娘娘生位世子爷,看谁以后还敢肖想不属于她们的东西,铺床,我累了。”皇宫那种地方,坐着就累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盯着一样。 林逸衣散步后回来,看眼把书桌搬到她这里的元谨恂,本打算当没看见走过,不过,想了想径自走了过去:“有话跟你说。” 元谨恂抬起头看眼小文子。 小文子立即带着人下去。 林逸衣开口:“我最近没出门,不过是在跟他吵架,跟你没有关系,被多想。” 元谨恂手里的笔陡然一歪,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身体好了。” “恩,好多了。”林逸衣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腹部,目光不自觉的变的温柔。 元谨恂瞥了她一眼,又快速离开,奏折上,一个‘阅’字完美收笔。 林逸衣说完要说的话,想起还有件事:“刚才沈院那边有动静,好像孩子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元谨恂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到是对别人越来越好了。” 林逸衣莞尔:“你对我的孩子也不错,将心比心而已。” 元谨恂的脸色陡然难看,但彻骨的严厉没有一毫落在林逸衣身上:“既然如此,以后我会让后院的女人孩子离你远一点。”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看了元谨恂一眼又移开:这是说他很烦她肚子里的这个,所以将心必将她以后也不用看见他家的那几个? 元谨恂合上折子起身,对着空气道:“留着门,我一会回来。” 这些话不是对着林逸衣说的,以王府的气派轮不到女主人亲自为男主人留门。 元谨恂的脚步在抵达门外时停住:“我已经吩咐了管事收拾你的东西,十日后,搬家。”说完元谨恂走了。 春思、春香从纱帘后钻出来,小心的看眼娘娘,谨慎的问:“娘娘……您没有生气吧。” “生什么气,你们不是一直想进去住住。” …… 一大清早,林府的管事带来了第一份喜报:“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太子妃有喜了!太子妃有喜了——”林管家提着下摆,快速奔跑着,眼里闪烁着隐隐可见的泪光:“老爷!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林管家在后院的岔道口停了一下,只斟酌一瞬就抛开了老爷昨晚留宿的南小院快速向主屋跑去,没别的原因,因为夫人一定给的赏钱最多,而南小院那边的那位女主人可不见得乐意听到这则消息。 林夫人早已在丫头的搀扶下慌张的奔出来,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意:“老林,你是说——你是说——” 林总管立即跪下,激动的道:“回夫人!老天开眼啊,太子妃大喜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林夫人闻言顿时双手合实跪在地上,感激的道:“谢谢祖宗保佑!谢谢苍天保佑!我儿终于熬出头了——” 林重阳衣服都没穿好在众丫鬟仆人的拥簇下跑了过来:“什么!什么!太子妃有喜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林夫人心里高兴,连看着厌恶的林重阳这时候也顺眼了几分,不禁笑着擦擦眼泪激动的点头:“回老爷,是真的!是真的!林总管说从姑王府传出的消息,报信的人刚走不远。” 林重阳顿时双手握拳,脸上浮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兴奋,但被他极力压制住,只能不断的重复一个字表达心里的高兴:“好!好——” 林夫人高兴,看什么都高兴,就是明知别人居心叵测也高兴:“谁说不是,我儿终于要为皇家添丁了……” 林重阳闻言越发的意气风发,走路都能飘起来,甚至觉得往日年老色衰的原配夫人也顺眼了:“夫人生的好女儿,为我林家争气!”太子妃、皇后、那女儿如果生位儿子岂不是是未来的太子,哈哈哈!他林家终于出头了!要出头了! 林夫人闻言似少女般娇嗔的瞪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林重阳一瞬间觉得骨头都酥了,想起年少时面前的女子是多么的千娇百媚、贤惠温柔:“夫人用膳了吗?一起。” 林夫人急欲与人分享同样的心悦,偏偏他是唯一可以的人,就如当时无助时一样,不用两人之间存在感情才愿意在一起,有时候同样的大悲大喜也容易暂时拉近感情:“恩。” 南小院内,美艳的钱夫人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本柔和温顺的脸上此刻充满戾气,太子妃竟然有身孕了!她还怎么被扶正,就是太子妃丢得起那人,将来的皇嗣也丢不起外婆下台的人! 钱夫人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来人!去吧七小姐找来!” “是!” 不一会钱夫人屏退了下人,伸着粉颜剔透的手指这着自家老神在在的女儿,心情糟糕不已:“都怪你,说什么不急不急!现在好了!你到想急!林逸衣有了身孕!而你连太子的衣角都没见到,谈什么飞上枝头!” “娘——” “别叫我!我真是瞎操心!我就是做不到主母少说也是林家的妾!吃喝不愁,说一不二!我急什么!反正那些歪瓜裂枣、心术不正的人又不是我要嫁的人! 我告你!你要再不动手,就等着林夫人把你嫁给穷酸书生或者老男人当妾室吧!到时候连填房都没你的份!” 林初赐波澜不惊的坐在椅子上,只是眉头轻皱无限风情道:“太子妃真的有孕了?” 钱夫人动怒道:“那还有假!你看前院都闹腾成什么样了,好似八百年没有生过孩子一样。”连林重阳都顾不得跟她亲热,听到消息后提上裤子就走了! 林初赐目光沉静,想了想道:“姨娘稍安勿躁,女儿知道了。” “你单知道有什么用!你到是行动啊!” 林初赐看眼焦虑的晃来晃去的母亲笑了:“姨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已经拿到了太古寺的邀请,女儿自有分寸。” 钱夫人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太子喜欢听禅,尤其最近更盛,而在大师眼里禅音弹得最好的是女儿,一场高妙的禅经解法自然离开不了一段悠扬安身的禅音,女儿好打算。这样既不突兀又能让太子欣赏到女儿的才华,妙哉。 “现在高兴了,女儿还有课,先行告辞。” 钱夫人面容出其的柔和:“去吧,去吧,可别太累了。” 后宫也得到了消息,清早未诵完经的太后立即高兴的点了香为孩子祈福。 帝宫殿内。 应公公扶起颤颤巍巍的皇上,在喂皇上吃早膳的时候说了太子妃的好消息。 元晰漏粥的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老天真是待那逆子不薄,竟然让那七八年不开花结果的女人怀了身孕……哈哈!哈哈!难道他才是报应不爽的那个! “皇上!皇上!太医!快传太医!” …… 夜相府收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夜相府没有女主人,夜老夫人年事已高很少出门。 所以夜老人是从来看她的晚辈哪里听说的消息,当晚便当表率去了孙子的前院,当励志故事说给儿子听。 边说边不断的感慨:“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啊,也盼了这么多年了,你瞅瞅你,跟太子差不多的年纪,现在还不成婚,将来想跟太子做亲家都不可能……衡政……衡政你怎么了……衡政!” 夜衡政猛然回神,脸色苍白:“奶奶您……您说什么?” 夜老夫人表情不自觉的紧张:“太子妃有身孕了啊?”但夜老夫人想到什么,快速道:“孙儿,你别紧张,奶奶就是说说,就是说说,你别乱想,咱们时间还长,不急不急。” 夜衡政觉得身体发软、四肢僵硬,脑海轰鸣,逸衣有身孕了?她有身孕了,一个半月!是元谨恂的?不对!夜衡政猛然想起,那天在茶楼……他们明明也……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快速向外奔去:“奶奶我有急事出去一下!” “你去哪啊!夜衡政!——”但哪里还有孙子的影子,夜老夫人不禁不悦的叹口气:“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永平王府内: 烛光同名的书房内,文公公低声道:“太子殿下,夜相大人求见。” 元谨恂顿时皱起眉:“他?”来做什么?林逸衣有孕一个半月,这时候他不是该躲在家里哭,或者更坚定的所在龟壳里,一辈子不出来?“让他进来!” “是,殿下。” “等等,先让人守好后院到前院的入口,不准任何女眷踏足前院,听好了是任何!太子妃也不例外!” ------题外话------ 想我说点什么呢?   ☆、033 文公公觉得这个命令很莫名其妙,太子妃平日连重楼院都懒得出,怎么会辛苦跑到前殿来,太子你多虑了。 “是。” 元谨恂面色冷下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在胸腔发酵。 不一会,夜衡政推开文公公毅然站在上书房内,天青色的缎纹衣衫随着主人静默也悄悄落定。 文公公急忙退出去,关上门。 元谨恂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犀利的目光在夜衡政身上转了一圈,宁静的渗人:“这么晚了,夜相还有公务?”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长襟掀起跪在地上:“太子!微臣有罪!微臣与太子妃情投意合、互生爱慕以至珠胎暗结,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瞪着夜衡政,浑身的血液不其然的往大脑汇聚!声音却平静的出其:“你魔怔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是!”夜衡政抬起头,决然无畏,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放任林逸衣在元谨恂身边,就算成为夜家的罪人他也不能弃孩子和她与不顾,私心里他感激孩子的存在给了他一拼的理由,让他有不顾一切的借口。 夜衡政叩首,目光清澈决绝:“她回圣都的那一天跟我在一起,我们……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抄起桌上的砚台瞬间砸在他的脸上,胸口剧烈起伏!眼色通红:“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好你个林逸衣!亏他一再遮掩!要的不过是骗过夜衡政让他也尝尝被人夺妻的痛苦!他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孩子长大!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元谨恂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心乱成紊:“你给我滚!滚!” 夜衡政一动不动,抬起头,注视着元谨恂前所未有的违逆:“太子!我与她真心相爱!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一把掀翻龙案,哐当——血气涌上口腔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夜衡政!你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的文公公悄悄地把门掀开一条缝,猛然看到太子指着夜相的鼻子骂,吓的立即关上房门! 夜衡政一本正经,没打算回头的道:“微臣不是东西!求太子成全!”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的那样嘲讽和瞧不起夜衡政,口气更是讽刺:“你也真该说,孩子是你的!就凭那么一次你就觉得孩子是你的?我该说你变傻了,还是你越来越不了解我! 孩子如果不是我的,我会把她有孕的事公布出去!你当我皇室的血脉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我就是再容忍她,也不会容忍一个不是我的孩子! 忘了告诉你,之所以对外公布她有孕一个半月,不过是给她面子,总不能说她在祈福期间勾引本太子!” 夜衡政鄙视的看他一眼:“不可能,殿下未免太高看自己,让她勾引你,微臣宁愿相信是殿下出现了幻觉!” 元谨恂闻言并不恼,甚至连一丝波动也没有:“换成我强迫了她也无所谓,你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半月前进京的。” 元谨恂冷硬的一笑,夜衡政敢跑到永平王府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别怪他反击时不讲情面:“你也太小看我对她的‘渴望’了,她给我这么大的难堪我怎么能放过她!你知道她怀孕多久了吗!两个月,早半个月我就把她逮回来!还别说性子一样烈! 但总算识时务!反抗不过了就会顺从!不过到底是狗改不了吃屎,转头就耐不住寂寞跟你——” 夜衡政瞬间跃起,一拳打在元谨恂脸上!“你不配那样说她——” 元谨恂心里火气更重,瞬间上涌,反身一拳!不要脸!一次次的勾引林逸衣,如果不是夜衡政自认痴情种,他和林逸衣能走到这一步,说来说去,都是自命不凡的夜衡政勾引不懂事的林逸衣! 两个火气旺盛的人,瞬间撕扯在一起,没有任何章法,只是都下了杀招。 书房里一阵霹雳啪啦的响动。 门外的年轻小公公紧紧的咬着粉嫩的下唇,着急地不得了,怎么办?小文子抬头,突然看的到了一旁的纪道和纪道身后火红如妖的飘渺声音。 小文子瞬间冲过去:“哥,哥……里面……里面……” 纪道翩翩回身,恭敬的对身后的人道:“请木先生出手。” 木归兮阴沉这目光向传出声响的门内扫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冷哼一声:“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小文子不懂:“纪哥……” 纪道拽上文公公:“奴才们在外面等着。” 木归兮推开书房的大门,悠闲冷淡的靠在门口,看眼地上如泼妇般撕扯的两个人,不动不出声。 自作孽!怨得了谁!打吧,打赢了打输了都没有奖品!一个个一把年纪了,学会年少轻狂了!多长脸! 元谨恂把压在身上的夜衡政一脚踢出去,拎起拳头打算反击,骤然看到门口站着的木归兮愣了一下。 夜衡政趁着这个空隙,几欲在元谨恂正中再补上一拳,也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和门口的木归兮。 木归兮骤然喊道:“都来看啊!都来看啊!恶狗争骨大戏,千万不要错过!错过毁终身啊!” 元谨恂陡然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衣衫,没有理会门口的疯子,目光冷硬的盯着夜衡政:“我不管你们之间有过多少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还不至于不知道!你别整天把你做过的龌龊事拿出来说! 还有,若不是看在她给我怀了孩子的面子上!就凭你现在的话!我就能把你们碎尸万段!” 夜衡政一瞬间脸色僵硬,孩子……不是他的? 木归兮优哉游哉的指指夜衡政:“元谨恂,这位不是没怀你的孩子,赶紧的!拉出去碎尸万段!工具不够我借给你!” “滚!” 木归兮毫无畏惧,唯恐天下不乱,慢悠悠的走进来:“滚什么!这么精彩的一处戏,我不过来看看怎么对得住两位的卖力演出!一个偷嫂子,一个睡兄弟的心头肉。 而当事人都不觉得丢人,反而一个个觉得忍辱负重,既然如此,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全当看龌龊的演出了。” 夜衡政瞬间逼视过去:“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木归兮指指自己的鼻子,火红色的长裙铺在身后如一朵盛大的牡丹,牡丹花瓣陡然起落,杀气腾腾间关闭了敞开的木门,隔绝了外面本也空荡荡的气流。 “我出去!凭什么我出去?我又没有偷别人的娘子,我有什么理由出去!” 夜衡政看着木归兮,杀气凌凌。 元谨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出去!” “都说了我不出去!你们撸什么!”木归兮停在师兄身边,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之余,有些不知道该恨谁了。 ‘狐媚’的女人可以不狐媚的走人,他们两个却偏偏嫌不够‘刺激’,把人弄回来继续恶心彼此! 木归兮陡然刺激的一笑,自言自语道:“不过也难说,也许你们觉得这样睡起来更刺激也不一定,必定争抢一个女人,可是雄性彰显力量和实力的最好游戏。” “闭嘴!” 木归兮投降,落得被二打一的下场就不好了:“说正事,你师兄——觉得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夜衡政没有说话。 木归兮看眼元谨恂:“可孩子的确是太子的。” 夜衡政闻言仿佛一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拼搏的勇气,毁了全部希望的未来。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突然绝望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最近被那个孩子气出来的火气得到了回报。 元谨恂甚至能体会到夜衡政现在心里的绝望,就如他知道林逸衣有身孕时一样,堵在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却偏偏生不起力气做些什么! 元谨恂就是让夜衡政知道,林逸衣现在是他的,他的!所以夜衡政必须放弃! 木归兮拍拍摇摇欲坠的大师兄,说不心疼是假的,可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一个人放手,而现在无疑是夜衡政输了:“行了,事情说清了,结果证明是师兄想多了,我代师兄向你道歉,走了。” 木归兮反手把师兄拖走,重新踹开紧闭的书房门,在两人走后,门又因为惯性关上。 元谨恂瞬间扶住一旁的翻到的书架,支撑住自己不自信的身体,但眼里的沉静阴狠一刻也有算过,他元谨恂等着就是这个结果,等的就是让夜衡政尝到痛苦,怎么能心虚! 夜衡政漫无目的走出来,目光空洞无神,孩子不是他的,她有了元谨恂的孩子!皇嗣! 夜衡政突然笑了,一位皇嗣,他们以后再也无可能了!再也没有了。 夜衡政突然一头装在门外的马车上,然后不停的撞着!心里的压抑和对自己的厌恶无法纾解。 木归兮在一旁看着,没事了摆弄下自己摇曳的长发,神色淡漠,目光深思,儿女情长都是毒,对看重的人来说,输的更是一败涂地。 其实木归兮私心里希望输的是太子,他那样身经百战的人,输了也不会伤经动骨。 …… 重楼院女主人的卧房内,漆黑的夜色下,一抹身影靠在床背上,落寞寡欢。 春香弯着身站在一旁,小声道:“娘娘,前院太平了……” 过了好一会,床上才响起一道沉寂的声音,很浅很低,透着说不出的疲惫:“知道了,下去休息吧。”走了吗?   ☆、034 心里会不会有一点不痛快?那点不痛快又是不是因为她?林逸衣心里莫名的痛快!这算不算给被丢下的自己报仇了? 林逸衣想着慢慢的躺下,被子抬起,盖到下巴的位置,望着空荡荡的前方,突然觉得夜里有点冷了。 …… 林逸衣穿着一袭天绿色的锦缎,额头上有丝薄薄的细汗,长发半挽,风情正韵。 元谨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快速移开:“结束了。”声音有点故作正经后的迷惘,昨晚的事她知道了吗?夜衡政知道真想后会不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元谨恂骤然放下勺子,目光盯着玉碗里清淡的汤汁,心里阴冷。 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晨练结束后觉得身体上下都很舒适。 “恩。”林逸衣路过大厅,见餐厅和客厅中间的屏风没有打开,不意外的看到了元谨恂的脸。 林逸衣突然笑了一下,又退回刚才的位置看了第二眼,随手把毛巾交给春思对元谨恂道:“出门的时候让小文子再给你上点粉。” 元谨恂顿时看向她。 林逸衣见状笑容更甚,脸上的乌青犹在厚重的粉底下依然显露,犹如一张被甩了墨汁的调色盘,白的白来青的青。 元谨恂见她笑,有些意的放下勺子! 林逸衣路过他时拍拍他的肩,笑容不减:“生气了?好了,大清早的别动怒,好好吃饭。” 元谨恂本不悦的神色见她要离开时,突然阴沉:“你做什么!不吃饭?” 林逸衣回头,不解的看他一眼:“洗洗手?” 元谨恂顿时尴尬,做派却更加一板一眼,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不再理她。 小文子端着盘子低眉顺目的在一旁听着,果断的给自己下结论,太子妃和太子的关系很奇怪!但感情很好! 林逸衣片刻回来,接过春香手里的筷子扫了一眼餐桌,顿时兴趣缺缺:“又没有鱼?” 元谨恂看她一眼,一板一眼道:“总是吃鱼对你不好,关大夫交代厨房给你做了清炒豆腐,多少吃点。” 春思立即夹了一些放在娘娘面前。 林逸衣挑食,但还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皱着眉吃了下去:“心心的病好点了吗?”林逸衣示意了一份煎包。 元谨恂吃着面前的青菜,声音冷酷的:“恩。”了一声,无意多说。 “小孩子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平日又不能吃滋补的东西。”林逸衣想了想道:“春思,一会送一份蒸梨过去,记得蒸的时候不去皮。” “是。” 元谨恂突然没了胃口:“自己吃吧。”然后转身离开。 文公公急忙放下筷子追上。 林逸衣看眼他面前剩了一半的早饭,看看背后的春思:“我……说错什么了?” 春思掩嘴一笑:“回娘娘,是太子小心眼。” “长进了——” …… 相爷府内。 夜老夫人送走非要上朝的孙子后,脸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被打成那样!这木归兮越来越没分寸!” 陈老姑姑小声道:“奴婢估计跟木少爷没有多少关系,奴婢瞧着相爷的神色比出去时还不对劲。” 夜老夫人怎么会没有察觉,所以心里才越加焦急,虽然前些天夜衡政感觉也不对劲,但今早却是非常不对劲。 夜老夫人想道什么道:“我让你去常来找人,怎么样了?” 陈老姑姑闻言脸色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以启齿:“小……小姐……” “有话就说!都下去。” “是。” 陈老姑姑想了想,面色难看的凑近夫人低声道:“奴婢去了……但……什么人家嘛!里面有位妖娆的女人跟两三个男人玩什么脱衣服的游戏,羞死老奴了!那女子连鞋子都不穿,走在那些男人的手上,可是把老奴臊的够呛。” 夜老夫人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能说假的吗?奴婢问了,是林东家的朋友,朋友都这个样子,这林老板能贤良淑德到哪里去,真是……世风日下,恬不知耻!” 夜老夫人面容越发严厉:“想她一介商贾,我就想着是个有脾气有手腕的,本也料到不会如闺阁前进一样好性子,但经你这么一说,何止性子不好,骨子里恐怕还不遵教化。” 陈姑姑忧虑的附和:“谁说不是,真是——相爷也不知看上她什么!” 夜老夫人听到最后一句,神色有些松动,孙儿的性子她知道,不是喜欢违逆女子的人,这林老板不应该太出格才对:“你是见到她本人了?” “回夫人,不曾,下人们说,林老板最近没回宅子,出去巡查了。” 夜老夫人闻言感慨了一句:“听闻常来现在不同以往,家大业大了。” 陈姑姑大概是很不喜欢那个花小姐,莫名的加了一句:“还不是有孙少爷撑腰才有今天!” 夜老夫人么有反驳也没有赞成,只是叹口气有些无力悲伤:“本以为是个好的,就算出身低点也没什么……”现在让她怎么着,孙子是越来越古怪,那边又看不见人,造孽啊! 陈姑姑道:“夫人,要奴婢说就是您太纵着相爷了,才让相爷被外面的女人带坏,如果夫人强硬一些,孙少爷还能为你夫人不成婚,哪里还有外面女人什么事! 夫人!该是您做主的时候了!再让孙少爷这样下去,不等孙少爷抛弃夜家,孙少爷自己就撑不住了。” 陈姑姑说着,掏出丝绢心疼的擦擦眼泪:“夫人看相爷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以前一点影子,奴婢看了心疼,那女人如果真爱咱们少爷,能让他伤成这样……” 夜老夫人闻言,想到孙子最近的样子,眼里也涌出心疼的眼泪,她虽不反对孙子跟什么女人好,就是个烟花女孙子喜欢也是孙子的事,可别人如此欺负她孙子。 夜老夫人纵然心宽,此刻也有怨言,两个孩子相爱在她面前陈情她能理解,但如此欺负她孙子她怎么会高兴。 夜老夫人擦擦眼泪,突然道:“去!就说府里的菊花开了,请众位有适龄子女的夫人带女儿来相府赏菊。” “是。” …… 林逸衣同时收到了关于夜老夫人的人去过林宅的书信,然后看着窗外,一只手慢慢的把信折起扔出去。 有被春思急忙跳出去捡回来,不高兴的瞪太子妃一眼。 “娘娘,娘娘,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林夫人眉眼温和的仿佛要把林逸衣溺死,拉着女儿的手,不断的嘱咐注意事项,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多长个心眼别忽略了孩子,临走还不放心,留下了一位老姑姑,才在吃过午饭后不放心的离开。 …… 众臣从上书房出来,虽不敢明说,但都觉得气氛古怪,相爷整个人冷了很多,以往触犯到他手里的人,是几经玩弄后被扔出去,可今天商讨的五份折子,三份相爷主张的死刑,连回圣都辩解都让对方省了。 更奇怪的是皇上,相爷说赐死的,皇上均留中不发,但事后被其它臣子提议‘不整治不足已儆效尤’,皇上就准了。 还有,还有,皇上和相爷两个人不说话,必须第三人转达彼此才会对一样的话有反应。 这……皇上不搭理臣子,是失宠的前奏,可这臣子也懒得看皇上一眼是什么意思…… 相爷的政务处理的不好惹怒了太子?不可能啊! 还是太子一意孤行惹恼了相爷,相爷懒得理会太子?这……几率也很低吧。 就如所有人不知道太子和相爷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一样,众臣也不知道这两人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只能更夹起尾巴做人,勿成了两位权贵的牺牲品。 元谨恂最近心情非常不错,百官的恭贺,和夜衡政绝望的情绪尤其另他觉得忍辱负重的心得到了回报,他被逼尝过的痛苦,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傍晚后,林逸衣坐在窗前的宽榻上,姿势古怪,表情凝重的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和小衣物。 元谨恂手里拿着书坐过去,姿态闲适的靠在另一头,神色颇为悠闲的看着他:“不会做就不要浪费针线。” 林逸衣头也没抬,认真奋斗:“你懂什么,熟能生巧。” 小文字垂手低耳的站着,心里一颤,对太子妃说话的态度除了惊恐还是惊恐,这太子妃…… 元谨恂讽刺的看眼她拽出来的针线长度,手臂能戳到外面去:“等你手巧了,孩子就该穿成衣了。” 林逸衣无所谓:“那就给孙子辈的穿,咦?我黑色的线呢,元谨恂!你坐我的线!——” 元谨恂瞬间跳起来:“哪有!” 林逸衣瞬间从他臀部揪下来,是薄薄的一圈黑色丝线,不注意很难发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文公公顿觉满头黑线。 元谨恂自知理亏,没有追究被赶下来的不敬,特意选了一块地方重新坐下,才注意到宽榻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丝线,不禁好奇道:“你弄这么多颜色干什么?” 林逸衣换上线:“绣只天鹅,翩翩起舞。” 元谨恂闻言突然忍不住笑了:“你?别闹了,饶了这些线吧。” ------题外话------ 本月第一天啊!才发现!啊啊啊!羞涩的曰:有票那个,那个,就给点。   ☆、035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安静的看了他一会,不动声色的扯着手里的丝线,嘴角微微上扬:“你似乎很高兴?” 元谨恂缓缓地靠在榻臂上,轻松的神色下目光却警惕的透着不遗憾的清冷:“显而易见?” 林逸衣的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垂下头不再说话。 元谨恂机警的看着她,但下一刻便觉得自己可笑,这份机警用在她身上真乃讽刺。 文公公察觉着身侧突然安静的气息,不明白火热的气氛为何突然降到冰点? 文公公不懂的瞥眼一旁打扫灰尘的春思,见她动作未停、进度未断,又不解的看眼另一边伺候太子妃茶水的春香,见她面色平静,神色自然。 显然这样诡异的气氛变化并没有让两人不自在,敏感的文公公瞬间推理出,这样的事情一定很平常,并且常常发生,而太子还不以为意,并纵容着不给太子面子的太子妃! 也就是说,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甚至非同寻常。 文公公立即想通其中关节,头垂的更低了,心里这些天的疑惑和对太子妃某些做法的不认同,瞬间便的谦恭,连带着整座重楼院在他心里也瞬间拔高了地位。 林逸衣敏锐的看了文公公一眼:“新人?” 元谨恂目光停留在书上没动:“恩。” 文公公立即恭敬的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请安:“奴才文大山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逸衣微微一笑,又垂下头:“起来吧。” “谢娘娘。” 元谨恂突然问:“满意吗?” 文公公闻言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因为太子的话不禁惊恐的想,如果娘娘不满意殿下要把他换了吗! 林逸衣的声音没有悬念的响起:“有什么不满意的,看着挺好的孩子,再说又不是伺候我。” 文公公立即跪下,感激的磕头:“谢娘娘美言!谢娘娘赞誉!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定不辜负娘娘大恩!” 春思、春香悄悄地对视一眼,掩嘴一笑,这傻孩子。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装订书道:“进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文公公一愣:什么东西? 一个软柔散漫的声音瞬间让文公公觉得自作多情。 “有什么可准备的,永平王府用过的东西,进了宫有什么好用的,我还嫌它们粗俗恪了我的手。” 文公公起身的动作险些没因为太子妃张狂的话再次跪下去。 元谨恂闻言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既然没有喜欢的,进宫全部换新。” 林逸衣仿佛觉得这句话还不够,抬起头看着元谨恂:“不是精品别往我宫里送,还有!春香,把我放在第三个盒子里的图稿拿过来。” “是。” 片刻,林逸衣把一个盒子推到元谨恂面前:“这里面是我对我寝宫摆设要求的图稿,距离进宫还有六天,到时候如果有一个令我不满意,我就留在这里,太子殿下没有意见吧?” 元谨恂脸色难看的看着她,随手打开盒子拿出两张牛皮纸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又放进去:“你说的!” “恩,我说的。”包括电灯、电话,所有她以前别墅里的装潢一丝不差,所以为什么不! 文公公听着下巴直接垂在了胸口,耳朵恨不得有特异功能盖上。回头他一定要探探春香、春思,她们是怎么做到熟视无睹的! …… 相比重楼院悄无声息的宁静,各院几乎要忙疯了,每位女主子都在热火朝天的决定要带走的东西和仆人,稍有不如意都要吵嚷好一会。 每一位力求被带走的下人最近都使足了劲希望被哪位姨娘看中能带进宫去。 韩碧忙碌的清点着箱子里所有的赏赐,有些已经遗忘的东西被翻出来时,总让她沉默很久,抚摸着一件件首饰,忆起它们的曾经。 垂虹见主子对着丫头捧着的一副耳坠久久发呆,想起那是娘娘有孕时太子爷赏赐的,不禁走过去轻声道:“以后太子的赏赐只会越来越金贵,娘娘到时候恐怕想收都收不过来呢?” 垂虹这些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最近太子爷每个月都会按照品级给各院一些赏赐,而且东西比一样都要贵重。 侧妃娘娘现在所看的这幅耳坠,在目前娘娘所收到的所有礼物中绝对不算贵重的一个。 韩碧闻言微微一笑,她在乎的是这幅耳坠背后的心意,太子爷待她们向来不错,年轻时不是没奢望过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只是那不属于她而已:“都收起来吧,小心点,别碰着了。” “是。” 韩碧看着一箱箱的东西装好密封后被抬出去,心里莫名的紧张,既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要去另一个让她陌生甚至胆怯的环境。 但心里就是莫名的期待,她会是什么品级,以她现在的身份最低也是嫔吧,以后选秀时那些大员的女儿再入宫伴驾,也许挣扎一辈子都到不了她的品级。 这种即将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便是运气砸来的,也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罗院内。 罗红夕神色淡漠的倚窗而立,身后杂乱的环境仿佛与她无关,清雅宁静的形象让她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沉稳,身上不如意的怨愤悄然散去,看起来越加高贵优雅,还有一丝看透世事的孑然独立。 丁儿为姨娘端杯茶,从侧面看着姨娘的脸,心里由衷的赞道:“姨娘,奴婢觉得您越发好看了,太子见了肯定喜欢。” 罗红夕闻言淡淡一笑,接过茶,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越发清淡的道:“去忙吧,别让人笨手笨脚的碰了什么东西。” “是,娘娘。” …… 吴相怡穿着一袭粉白色长裙外面照着黄粉的长衫,长发高高盘起,追着三颗摇曳的珠子说不出的俏皮靓丽,但靓丽的人却不断的府湖边走来走去:“怎么还不出来……” 舟儿站在一旁,天蓝色的一等丫头装扮规矩又不失漂亮,声音更是好听:“娘娘,您别再走了,舟儿看着头晕。” “头晕闭上眼!”吴相怡焦急的走来走去,暗恼殿下怎么还不出来。 不一会负责通风报信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姨娘,姨娘!太子出来了出来了——” 吴相怡闻言立即站定,急忙整整头上的发钗和身上的衣服,问一旁的舟儿:“还行吗?好看吗?” 舟儿急忙点点头,被主子闹的不禁也有些紧张:“好看,好看。” 吴相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出来,她想他了,想让他晚上去吴院用膳,她没有会生病的孩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只能靠她自己。 吴相怡远远的看向慢慢走来的元谨恂,夕阳下他入一道沉默冷冽的光,瞬间锁紧了她所有的喜怒,眼中的情绪不用酝酿情绪已蒙上一层思念的泪水,瞬间柔化了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吴相怡几乎是瞬间向元谨恂跑去,无法自制的抱住从树下走来的他,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真诚的颤抖:“殿下……” 元谨恂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把她甩开,但手掌落在怀里人的手臂上时,硬生生的压制住自己不合常理的举动! 他是元谨恂是圣国太子!无论他的人生走到哪一步,他都不纵容自己忘记这一点! 林逸衣探出头,含笑地看了眼元谨恂怀里的人,眼睛轻轻的眯成一条缝说不出的妩媚从容:“我——自己逛!” 吴相怡闻言吓的顿时松开太子的怀抱,脸颊红如天边霞光:“妾身参见娘娘,娘娘万安,妾身……妾身刚刚……” 林逸衣脚步未停,只是回身对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吴相怡见状脸一瞬间更红了,除了不好意思,还有一股压抑在心里的说不出的狼狈,好似自己的机关算计的相间一面是从娘娘不要的温情中撕扯一般,让她觉得自己在曾经看不起的林逸衣面前突然抬不起头来,哪怕对方看起来那样大方无害。 元谨恂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有事?”目光却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硬的不曾移开。 吴相怡觉得自己丢人,不敢抬头,以太子现在的身份她也早已没有了直视对方的权利:“妾身……妾身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红豆粥,想请太子品尝。” 元谨恂微微侧头,问身侧的文公公:“今天几号?” 文公公立即道:“回殿下,今天是去冷姨娘院落的日子。” 吴相怡闻言顿时咬咬牙,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她莽撞了,还很……丢脸…… 元谨恂沉默片刻,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一行身影,慢悠悠道:“既然是相怡的手艺,尝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吴相怡闻言几乎不敢相信,目光下意识的抬起,但在触及到他涌动喉结时,瞬间落下,连面对太子妃时的心虚都消散了一半:“妾身谢殿下厚爱,妾身谢殿下厚爱。” 元谨恂转身已率先向后院走去。 吴相怡立即站起来,赶紧擦擦眼泪追上去。 文公公跟在身后,若有所思的不解的看眼左侧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这吴姨娘又是什么地位?能把太子从太子妃身边叫走。 不过……这位兢兢战战的吴姨娘让他觉得理所当然,至少比太子妃要正常。   ☆、036 吴相怡捧着一碗浅浅的粥呈到元谨恂面前,碧色的碗身,红色的浓粥,粥上点缀了一撮金黄色的细丝咸菜,清香扑鼻,色香俱全:“殿下,妾身熬了好久呢?” 吴相怡媚眼如丝娇俏可人,说完后轻轻低头,羞涩惹人,带着几缕期盼几点不自信的小心谨慎。 文公公见状,恭敬的上前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定无问题后,送到主子手里:“太子,请。” 吴相怡不高兴的轻剃了文公公一眼,主动走过去坐到元谨恂下手,声音如脆莺般好听:“殿下,你猜妾身都在里面放了什么?” 元谨恂擦擦嘴。 纪道突然疾步进来:“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吴相怡闻言,嘴角不然的嘟了一下,万分不甘的退了三步站的远了些。 元谨恂放下碗勺:“说。” 纪道没有在下面直接禀报,而是上千几步在太子耳边小声的道:“殿下,太子妃出府了,看着方向,奴才猜着是去了常来。” 元谨恂闻言立即皱着眉看眼外面的天色,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这个时间……”但下一刻又释然,她最近安胎很久没有出门,想去去看看也没什么:“多派几个人跟着。” 纪道见殿下没有追回的意思,面色顿时变了,凑近几步,更小声的道:“殿下,相爷现在在常来用晚膳。” 元谨恂瞬间站起来,但金色的衣袖跟不上主人的速度,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更衣!备车!” 文公公回神,快速跟出去,心里告诫自己,回头一定要认纪道当干爹!否则纪道如果想找个人代替他,他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殿下,殿下——”吴相怡追了出去,却只看大欧袭背影,顿时气的一拳垂在门框上,砸疼了自己的手,顿时冷着脸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包扎!” “是是。” 吴相怡脸色清苦的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如针扎一样难受,走了?连为什么都不说,以前的恩宠就万分薄弱,以后进了宫,多了姐姐妹妹,她还可能见到他吗? 想到以后也许一年年都看不到他一眼,吴相怡便觉得好委屈好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落下,侵染了包扎中的药布。 舟儿心疼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泪眼婆娑却依旧美丽的姨娘,不禁道:“姨娘,不如我们也退一步,投靠太子妃娘娘吧,以后总还有咱们的活路……” “你当我没有想过!可你也不看看现在太子妃什么性子,连大少爷都不见了!想扒着太子妃谈何容易!” 舟儿小声的道:“不是还有……还有沈姨娘吗,其实是一样的……” 吴相怡顿时怒了:“别跟我提她!——她也配!” …… 春香就不懂了,这半夜三更的,马车再稳也不用这时候检验自家车驾的灵动能力:“娘娘,您说您这是抽什么疯,这个时间去常来,也不怕被下人们娘说闲话。”最后一句春香说很小声。 林逸衣则心情不错:“小丫头,你懂什么。” “是,是,奴婢什么也不懂,娘娘自然胸有丘壑,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还是天大的道理,不过……”春香调笑道:“莫不是娘娘看太子爷被吴姨娘叫走了,心中难过、神色不愤想用这种方法让太子爷心神不安!” 春思闻言你突然笑了,也急忙凑趣道:“对,对,香香姐好想法,娘娘定是那么想的! 娘娘现在定是百爪挠心、心思不宁,想着太子爷什么时候出来找我啊?现在有没有心急如焚啊?到底是那碗粥好喝呢还是自己消失更重要呢?是不是?是不是?” 春香紧跟着也笑了,并编排道:“当然是了,咱们娘娘的心啊,终于被太子捂热了,知道反击了。” 林逸衣摇头失笑,淡淡地品了一口酸梅茶,莞尔:“你们两个啊,唯恐天下不乱,一唱一和的,当我是聋子!” 春思、春香调皮的相视一笑:“我们这是在帮主子剖析主子的心思,怕主子自己没有察,耽误了大好姻缘。” 林逸衣真是败给她们了:“你们两个,早晚要会被我赶出王府,拉出去卖了。” “奴婢好怕啊!娘娘,您看奴婢们都这样怕您了,您就大慈大悲跟愚笨的奴婢们说说,您为什么这个时间出来啊?” 林逸衣心情尚可的抚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会道:“我只是觉得他最近觉得‘大仇得报’笑的太多有了皱纹,想帮他平平而已。” 春思、春香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可又忍不住:“可这跟娘娘半夜出来有什么关系?” 林逸衣拍拍春思的小脑地:“做好自己的事,超过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不要问,乖。” 春香看眼不服气的春思,笑道:“好,好,奴婢们嘴笨、心笨,什么都笨,娘娘心中自有乾坤,娘娘就自己慢慢谋划吧!” 林逸衣笑笑,随着马车越来越快,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的淡漠一点点的收敛,甚至有些微微的紧张,因为她怀孕了,他是不是更坚定了那段时间的想法,因为一个孩子,不问问她的想法,就主动为她的退让了? 林逸衣靠在马车上,抚抚自己的腹部,清浅的叹口气。 马车停下,十二个时辰营业的常来,现在依旧灯火通明,但在为太子进宫做准备临时开始宵禁的现在,客流并不是很多,但即便泽阳也达到了一半的上座率。 林娇刚刚为相爷布完膳,被请出来后,神色有些苦涩,正准备下来柜台接账目,便看到林逸衣从车上下来,顿时兴奋的迎了上去,这下相爷总该开心了吧。 林逸衣一袭碧荷色的宽敞衣裙,盘花暗纹的深绿色白云滚边从消瘦的肩膀上垂下,打着无数褶皱游窄到宽流泻而下,飘飘渺渺,水笼烟沙。 长发盘起,一根朱钗缀着镶嵌着米粒珠的穗子垂在耳侧,白净的耳垂上两粒浅碧色的耳坠,精巧的垂下,看起来如一汪清河,清淡的烟霞尽然。 林娇立即上前握住东家的手,成熟妩媚的笑容让同为女人的林逸衣看了也喜欢:“东家,您可来了,你说说您,都几个月没来常来了,上次匆忙带走了那位惹祸的妹妹后,您可就没有来过,相爷都等您好些天了?” 然后别有深意的小声笑道:“我就不耽误东家了,相爷正在三楼用膳呢,快些去吧。”说着轻推了林逸衣一下。 林逸衣带着笑:“姐姐又开我玩笑。” 春香却急忙上前扶住了太子妃,这是开玩笑吗!娘娘可有身孕呢。 林娇没见过这个丫头,以为是跟春思争宠,并没有放在心上:“东家,您慢行。” …… 林逸衣到达三楼的时候,立即有殷勤的老员工笑着把林逸衣向三楼不对外开放的包间迎去:“东家,相爷在里面呢。”说着推开包间门,急忙笑着退了下去。 里面首先传来金属交割般生硬的声音:“说了不用加菜,这就是东家教给你们的待客规矩!出去!” 林逸衣站在门口,这间房间不大,却因为最重*,在不大的空间里隔出了两进,中间隔了一道百子追碟的高大屏风,屏风外放了一张榻,两把椅子,一个茶几,地上铺着浅蓝色的地毯,左面的墙上是追风逐日的两扇屏风,简单精致,是一个只有一米多宽的小房间。 林逸衣踏进去。 夜衡政正不耐烦的挥开屏风右侧的珠帘:“听到没——” 夜衡政的话生生收住,玄青相见的锦袍宽松的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单薄的渗人,偏偏面容严肃的近乎冷清。 林逸衣轻轻一笑,生疏却又像没有之前的空白,声音只有客气却客气的霸道又不容置疑:“我来看看要不要添杯茶,看来客人并不需要。” 夜衡政猛然踏前一步,抓住她欲离开的胳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迫切:“我需要——” 林逸衣回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一笑:“既然要喝茶,还不放手,我去给你取。” 夜衡政不放,冷静、痛苦、挣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逸衣,生怕她跑了一样,可却除了看着她,思念的心狼狈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明明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是时刻都想见到,都想不顾一切带着离开的你女子,可如今她真在自己手里,他反而觉得自己那样龌龊和肮脏,为自己的想法,为自己身上所谓的责任,弄的狼狈不已给不起任何承诺。 春思、春香见状悄悄的关上房门,两人安静的在门外守着。 门内,夜衡政看着笑容可掬,仿佛离开不曾在她心上留下伤痕的女子,手里的力道反而更紧了。 林逸衣任他看着,笑容浅淡,客气生疏,他瘦了,不存在任何客气和夸张,他不单瘦了神色还十分倦怠。 这种倦怠不是身体上的,是目光中散发的精神,原本生命力浓郁,无论何时都充满目空一切的朝气男子,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是倦怠还有更肆无忌惮的冷硬。 别说,林逸衣心里是一点自私的痛快的,谁让这个人当初失约,让彼此没了一争的能力! 但,痛快过后就是心疼,何必,这不是她想见到的夜衡政,他现在承受的比自己更多,她想看到的伤怀已经看到,却没有预料中的多么开怀:“你抓疼我了。” 夜衡政下示意的放手。 林逸衣神色又恢复正常:“好久不见夜相越发成熟了,恭喜夜相监国有功,学有所用。” 夜衡政苦涩的一笑,心思一样敏锐:“你在不高兴?也是……你有理由恨我,你要是高兴了,我反而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一瞬间理智回笼,神色凄然身子却傲然而立不动不移:“我觉得是为你好,其实不过是有了更多的说服自己放手的理由而已…… 我放不下夜家,就要从你这里找更多让我觉得心安理得,且放弃的伟大的理由,而这些理由必须够多够重够分量,才会让我心里不那么痛苦…… 衣衣,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还会让我不时的想看你,想带你走……想……抱抱你……” 夜衡政上千一步,伸出手慢慢的抱住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一瞬间填满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可笑的茫然和等待。 林逸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结。 夜衡政的怀抱越来越紧,一息之间仿佛能把她捏碎,呼吸也越来越重,声音夹杂着语无伦次的不知所措:“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只要你说是,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了,你说是……” 林逸衣突然道:“不是!”目光够冷,神色够硬! 夜衡政的身形一顿,但下一刻立即抬起林逸衣的脸,不顾一切的你吻了下去,疯狂地、决然地,热烈的,仿佛无依的浮萍找到了落脚的天地,深深地、倾尽全力的扎下去!忘了一切浮华经历。 林逸衣目光黯淡,但下一刻,唇齿微动,瞬间点燃了身边人所有的热情!热烈的让气温陡然上升。 此时,两位便衣侍卫强硬的挥开拦路的小二,让脸色难看的太子畅通无阻的踏上三楼。 小二紧紧地抓着栏杆才没有滚下楼梯,还不忘提醒他们:“客观,三楼真的客满了,你们不能上去,不能上去,来人,来人!” ------题外话------ 答应亲了的,呵呵   ☆、037 春思、春香双腿一软吓得脸色顿变、惨白渗人:“太……太……” 春香混沌的大脑骤然清明,克服着心里的恐惧和惧怕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喊道:“老爷万福!老爷怎么来……来了!” 屋里的人顿时要推开林逸衣。 林逸衣的手突然上前攀住他的脖子加上这个吻又骤然退开,只是胳膊依然拦着他的肩,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呼吸几乎可闻:“怎么?害怕了?刚才怎么那么热情?让我……” 林逸衣柔白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襟,眼睛越发美丽多情:“让我欲罢不能呢?” 夜衡政看着她孤勇的吻了下去,此刻他什么也不在乎,只有眼前的她,和她此刻还愿意在他怀里的你喜悦,如果她都可以不担心后果,不在意她现有的幸福,他有什么立场拒绝心爱的她。 但在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猛然被踹开的一刻,夜衡政到底理智回笼,瞬间离开了让他欲罢不能的柔软,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喘气,声音低沉的可怕:“别任性,想想孩子,想想现在的身份,一会什么都别说,有我——” 房门骤然开启又突然被踹上。 厚重的雕花木门砸在紧跟其后的文公公脸上,瞬间通红一片:疼! 侍卫分列两侧,面无表情的战好。 春思、春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恢复理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娘娘要做什么?做什么?被太子堵住娘娘和相爷在房间里,这……这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啊……怎么办。 殊不知何止说不清。 盛怒的元谨恂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尊严被激怒到极致!瞬间冲过去分开他们,后者直接被他摔在屏风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屏风躺在地上,夜衡政反而依旧阴冷无波的站在一旁。 元谨恂企图把林逸衣抓到身后,怒目盯着夜衡政,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林逸衣神色平淡的从他身后走出来,碧青色身影如一株铺开身姿的娇荷在风雨大作的海浪里无所谓的摇。 她走到摔碎的屏风前,惋惜的探口气:“到底是财大气粗,一来就想着给我换摆,那就换个松鹤长青吧。” 林逸衣说着绕过屏风向里面走去,餐厅的摆着简约明净,一张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二面积的旋转餐桌,还有一副古色古香的烹茶器具,一把象征摆设的古琴和一幅挂在深色壁纸上的字画,简单雅致。 “都愣着干什么?不是吃饭的吗?” 元谨恂瞬间看向不痛不痒的林逸衣,眼中的愤怒、嗜血从夜衡政身上直接转移向林逸衣,眼里还多了一抹屈辱和悲愤,语气阴晴不定,仿佛正在爆发的边缘,下一刻就要跳起来把她掐死:“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当我死了!” 林逸衣坐下,神色自然的拿起一双明显为第二个人准备的筷子,目光在空着的碗上看了一眼,抬头看去面前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林逸衣觉得不用多想,她已经明白夜衡政在这里自哀自怜了什么:“干了什么,你没看见吗,如果没看见我可以再为你演示一遍,需要吗?”林逸衣抬起头温柔的看向怒火中烧的元谨恂。 元谨恂顿时觉得自己要疯了,顿时冲过去,胳膊抡起就要甩这个女人一巴掌。 夜衡政骤然从后面抓住他,但却发现他没有用多少力道,手掌已自发停在扬起的位置。 林逸衣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面色含笑的夹口鱼,让鱼肉的鲜美混合着汤汁在口腔里融化,既满足了温饱又成全了食欲。 林逸衣抬头神色自然的邀请:“不尝尝?陈大厨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做菜很有天赋。” 夜衡政松开手,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元谨恂气的胸口起伏,骤然扶住桌子,忍者胸口一阵阵的绞痛散去。 夜衡政见状,想起什么,眼里有些愧疚,还有点自厌,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不可以,还不克制自己!明知道她怀有身孕还忍不住抱了她! 此刻如果换成他是元谨恂,看到那一幕后,也不会比元谨恂表现的的好到哪里去!怀着元谨恂的孩子,却跟另一个男人搂抱,单凭孩子母亲的身份,就足以让看到那一幕的元谨恂屈辱愤怒! 夜衡政直接开口:“是我强迫她的!她有身孕不能过分反抗!如果你要恨就恨我!不敢逸衣的事!” 啪!元谨恂一巴掌甩在夜衡政脸上:“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跪下!” 夜衡政看了一眼林逸衣,然后以臣子的身份跪下:“太子息怒!” 元谨恂看着他跪下,心里陡然间越发愤怒!甚至忍不住想笑,他这算不算又给了对方成全他的机会。 元谨恂骤然觉得有心无力,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他不招人待见,还多余的刺眼!眼前这个气死他不偿命、从来没有正眼看他的女人巴不得他去死。 林逸衣看他们一眼,神色依旧温和,仿佛没看的他们都做了什么:“不吃吗?” 元谨恂闻言针扎般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逸衣:她没看到跪在地上的夜衡政?没感觉到刚才他要拍死她? 甚至……甚至……元谨恂一时间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快,她不是该因为夜衡政受辱,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林逸衣饿了,目光很快又投入到餐桌上,至于身侧的两个人,她觉得理会他们才最佳可笑,人家对方什么关系,用木归兮的话来说,就是生死兄弟?就是女人换过一茬又一茬也别指望动摇他们之前深层次的信任。 她如果现在不顾一切的为夜衡政现在的下跪出头,才觉得自己可笑。 悄悄,元谨恂就是看到兄弟抱了所谓他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一巴掌过去或者冷落此臣子几天,也不会真杀了,让自己心疼的。 林逸衣喝口汤,突然喜庆的想到,如果夜衡政喜欢的是韩碧,他是把韩碧双手送上呢?还是也会爱上韩碧,有了人抢了就会觉得弥足珍贵是人的贱性吗? 林逸衣觉得如果不是元谨恂性向正常,现在一手遮天了也没有试试小太监的意思,她真要怀疑他的真爱是谁了? 林逸衣笑了。 元谨恂、夜衡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条件反射:“大夫!” 林逸衣顿时脸一沉:“吃个饭而已,又没有噎死。” 林逸衣安静的垂下头,慢慢的用餐。 元谨恂扶着桌子没有动,这时候他就是心再大,再告诉自己他没有优势要忍,也不会大度到跟一个背着自己与两外一个搂搂抱抱的女人吃饭! 夜衡政也没有动,跪在地上,身姿依旧,仿佛与站着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此刻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林逸衣吃饭的声音很轻。 所以偶然还能听到外面林娇带着人过来问问发生什么的声音,最后在春思的再三要求下,才不得不离开。 大概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林逸衣放下汤勺,擦擦嘴,起身。 元谨恂见状骤然站直,目光紧紧的钉在她身上,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更添了威严。 夜衡政也看向她,神色宁静,带着几分清冷后的孤傲伤怀和看透事实的致远。 林逸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淡淡一瞥,从容走过,既然已经放弃,就安静的享受你的选择吧。但如果下次还找着上门当道具,她也不会客气。 春思、春香见娘娘出来,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娘娘不痛不痒,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惬意的样子,不禁想:太子死了吗!要不然娘娘怎么还…… 林逸衣回头看她们一眼:“愣着干什么!走了。” 春思、春香闻言急忙回神、起身,脚步发软的追着娘娘而去。 文公公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里面除了最初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竟然什么都没听到,但傻子也知道殿下似乎很生气。 片刻,元谨恂整理好衣衫从里面出来,身姿如玉,从容威严,脚步未停, 文公公急忙站起来,刚要追上去,就见从里面竟然又走出一个男人!文公公吓的险些没再跪回去! 这……这……他从跪在这里开始可没见夜相大人进去,那……那就是说夜相本来是在里面的?和太子妃—— 文公公看也不敢看平日惹无数前殿宫女脸色羞红的俊美男子一眼,双脚更软的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不断念咒: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 马车在夜色下如一盏明灯快速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驶过。 元谨恂面色难看的坐在侧位上,目光如炬般盯着坐在主位上不痛不痒的女人,最后到底做不到视而不见和想象中的宽宏大量,毅然开口道:“我们谈谈。” 他无法站在雪中顶着搓衣板等她开门,但不是说他不能在下人尽退的卧房里向她赔个不是,说几句好话。比如现在,他无法委曲求全、放下原则说什么都没看见,说他不生气,但他仍然愿意跟她一个机会,彼此讲道理、摆事实,让她知道她是错的:“可以吗?”   ☆、038 林逸衣诧异的看他一眼,觉得他一定没有悟透一个事实,就是她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谈。 所以如果能彼此就各过各的自然最好,嫌不能忍受,却又看不得自己用过的东西便宜别人,就把她丢到庄子里,或者一墩棺木,都是解决的办法,剩下的,说什么都是空洞。 就好比如果她生个儿子,元谨恂绝对不会让他当皇帝,更甚至如果在她和孩子和元自冥他们之间牺牲一个,元谨恂会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 不是说他不够爱,而是那是人心最本能的选择,如此显而易见罢了。 所以林逸衣可很干脆:“没时间。”便漫不经心的重新闭上眼。 元谨恂闻言眼睛一沉,的那下一刻深深的吸口气,才没有发作出来。 林逸衣敏感得察觉着周围忽重忽浅的呼吸,又在频临顶点时趋于缓和,不禁要敬佩他历练多年的容忍果然收放自如。 元谨恂重新看向她!他的忍耐底线绝对不包括她跟夜衡政重新搅合在一起!让她回来之前就想到过她肯定不耐烦,但不管她在家里怎么无理取闹、怎么看他不顺眼,都不能是她肆无忌惮的给他难堪! 原则的底线不能越过去,这是他会纵容林逸衣的大前提! “我有时间!”元谨恂目光很冷,面上表现的再平和,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脾性也无法一丝不带:“林逸衣,孩子还没生,你这样闹无非是你自己,但你想过孩子出生后,有你这样的娘他怎么立足!” 果然来了,这个孩子? 林逸衣的手下意识的抚向肚子,想到了常缕的两个孩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从了你,安心当你的女人?” 元谨恂实事求是道:“显而易见。” “说句实话,如果我不从呢?如果我要求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让夜衡政知道,我自己永远消失在你和夜衡政面前呢?” 元谨恂盯着神色认真的林逸衣,见她目光沉静毫无畏惧,突然之间觉得好笑,看来他最近做的事对她来说毫无谈判的筹码。 既然如此,那就威胁相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可以试试!不要说我能找到你,就是找不到把林家上下生吞活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说有服侍过你的人,埋土安眠也浪费不了什么面积,还有……” 虽然元谨恂不想说但他觉得是事实:“夜衡政一定愿意给你陪葬。” 林逸衣想想,然后淡淡一笑,手掌抚着肚子的温柔,沉稳淡定:“听起来……我很值钱?” “可以这说。” “那你能说说我哪里好吗,我改。”以前挺不屑这句话,用在这里果然贴切,有些人的爱情,让人敬谢不敏啊,还偏偏发生在她这种不认命的女人身上,不是纯粹虐待人家元谨恂。 元谨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上位者的怒火让习惯了这种场面的林逸衣,也不禁觉得寒气阵阵。 元谨恂认真的开口:“不知道,可能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错。” “只是觉得不错就要我跟着你?” “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林逸衣赶紧道:“充分!怎么会不充分!”奴隶制社会下的掌权着,就是觉得杂草具有花的审美价值,全圣国也会在第一时间赞美出青草散发的香味怎么迷人。 可林逸衣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咱们的相处方式,你真的觉得舒服?”她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还间接有点神经质,想理他了看他一眼,不想理他了都当他是空气。 元谨恂看着她,严肃的点点头:“不讨厌。” 林逸衣突然笑了,笑容真诚欠扁,仿佛刚才把某人气的险些升天的不是她:“我懂了,你喜欢被虐。” 元谨恂顿时看过去。 林逸衣笑的颇为玩味:“看不出你爱好如此独特,是不是平日憋狠了,现在才暴露本性了,呵呵,放心我会不予余力,好好的认真的虐——啊,呵呵,别闹——” 元谨恂扑过去把她按在狭窄的角落里挠痒痒:“你再说一遍,你以为你怀着身孕我就治不了你。” “啊——”林逸衣躲避着他的攻击,可怎么也躲不开,笑的眼睛里布满泪光:“我投降,我投降,别闹了!元谨恂住手!——” 元谨恂撑着车板趴在她身上,看着她笑的粉脂如玉的脸目光静静的停下,手指滑过她还是带笑的眼睛,眼睛里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林逸衣终于缓口气,手搭在元谨恂的胳膊上喘气,脸颊微红,目光如水,喘息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柔弱:“真小气,我就是说说,别闹,我投降的。”林逸衣见他一动,吓得本能的护住自己往后缩。 元谨恂突然靠近她,嘴角慢慢的上扬,温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下次别乱说话。”清浅的呼吸落在林逸衣脸上,元谨恂并没有离开,目光卷帘的向下,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不禁垂下头,吻住她的唇角,辗转。 林逸衣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突然心情不错的一笑,无比委屈娇嗔道:“太子真大气,刚吻了夜衡政的也不嫌弃,甜不甜。” 元谨恂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那就帮你洗洗!”说完瞬间吻了下去,撬开她的贝齿,压在车背的角落里吻的动情。 林逸衣除了有些呼吸不过来的不顺畅,心静如水,没有与夜衡政接吻时的复杂情绪,没有令人颤栗的怨愤,安静的什么都没有。 林逸衣感觉着身上的人越来越失控的吻,悄悄的伸出手,放在他的腰部,挠他的痒痒,但动了好久,除了觉得唇间的感觉激烈,颈项被人解开,再无其它。 元谨恂尚有理智的按住林逸衣的手,眼里暗藏汹涌的道:“别闹,虽然我也想,但你现在有身孕,不能给你……” 林逸衣闻言一脚把他蹬下去:“元谨恂你找打。” 元谨恂靠在车身上笑了,禁锢住她垂来的拳头,把她固定在胸前:“不闹,别动,让我安静一下。” 林逸衣手腕不懂,却抓住他一点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元谨恂倒抽一口气,突然笑了。 林逸衣也笑了。 两人安静的靠着,气氛安静却不见得都能放下彼此的心事,都因为是过于理智的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样做不到迷失自己。 元谨恂不会忘记她刚才给了他怎样的难堪。 林逸衣也不会忘记,现在的她因为孩子,不太适合呆在他身边。 听着里面的笑声,文公公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瞧太子妃和太子多么相亲相爱,身侧的春思春香也面容冷静。肯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 元谨恂抱林逸衣下车,直接在重楼院安寝了。 …… 夜衡政很晚才回府,推开房门看到陈姑姑在里面,立即收敛情绪全副武装:“陈姑姑有事?” “回相爷,老夫人三天后邀请了诸府的夫人入府赏花,相爷夜可以请些同僚同乐。” “我知道了,劳烦姑姑了,奶奶睡了吗?” 陈姑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回相爷,老夫人睡下了,奴婢是等老夫人睡着了过来了的。” 夜衡政闻言点点头:“辛苦陈姑姑了。” 陈姑姑急忙俯身:“这时老奴应该做的,老奴告退。” 夜衡政坐在书桌前,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突然挥落桌上所有的书籍。 随影瞬间进来:“相爷!” 夜衡政靠在座椅上,望着错综复杂的房顶:“出去。” 随影闻言,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沉默的退了出去。 …… 搬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永平王府越来越忙碌。 林逸衣带着下人在重楼院的后花园散步,微微隆起的腹部穿上衣服后并不明显,但已经能感觉到轻微的翻动。 林逸衣嘴角含笑的看着满院的菊花,很多品种她甚至叫不出名字:“到是专精的高手,每一株都如此艳丽。” 春思一笑:“那当然了,不是奴婢自夸,咱们重楼院哪样不是最好的,就连花匠也万中挑一。” 林逸衣莞尔。 春香跑过来:“娘娘,年婳姑娘来了。” “哦?传。” 年婳带着四个丫头恭敬的垂首而来。 从林逸衣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们的头顶,但凭借一角风情,依然能看出元谨恂身边的几大丫鬟,越来越有气质了:“怎么了?” 年婳恭敬的跪下,碰上盘子里的印信:“回娘娘,太子说明日即将入宫,让奴婢把宫印给娘娘送来。” 春思、春香互看一眼,身侧的小丫头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还没有入宫就已经送来了印信,是不是娘娘一定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太子并没有因为娘娘的出身不好,就试图奉妃。 林逸衣看了跪着的年婳的一眼,目光落在盖着皇绸的托盘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上千,掀开。 一尊凤鸣状的食指长印信呈现在林逸衣眼前,旁边是一方精美的玉盒,但相比这块透着血红用料上成的玉石,旁边的精巧宝箱便黯然失色。 ------题外话------ 求个票?不给,万分理解的~(>_<)~   ☆、039 林逸衣伸出手,保养得益的柔荑抚在收敛了羽翼的凤身上,血红的色泽、栩栩如生的造型,乍然看上去,犹如一只巡视领地的王者在闲庭信步般优雅。 林逸衣拿起小小的印信,瞥眼下方的洁白丝帕,淡淡的一笑,没有辜负一方色泽的按下去。 朱红的两个字瞬间显现在丝帕上,赤红的色泽对得起它虽然但傲气的造型——后尊。 这两个字以强硬的姿态,不带任何多余修饰的呈现在洁白的锦缎上,造型大气,笔法简约。 更令人心折的是它背后的赐予着,踩着现在当权着的尊严,藐视一切的气度! 林逸衣手指一动,帕子上的两个字没有入第二人之眼的收进袖笼,节外生枝的事,他可以做,她却没必要秀:“东西留下,下去吧。” 年婳柳眉轻蹙,无法从太子妃的声音里听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是。”但却没有起身,仿佛想到什么一般道:“启禀娘娘,两位夫子是不是也一并带去宫中?” 年婳问完突然有些莫名的骄傲,入了宫嫡庶就会变的模糊,那个位置更是能者居之,而太子现有的子女中她的二少爷将来的二皇子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位。 而太子之子怎么能让那两位抑郁不得志的举人教导,她这样问,一是觉得太子妃会卖她个人情,两人都好看;二是想听到那尘埃落定的答案,就是二少爷以后会有更优秀的学士、大儒教导,前途难以估量。 林逸衣神色含笑的看眼跪着的年婳,在如此天大的诱惑中,向来清心寡欲的她会心生向往并不未过,只是…… 林逸衣的笑容越发温和:“既然你问了,想必是想留下两位先生,那就带上吧,以后进了宫既然让他们教导两位皇孙就是。” 年婳闻言表情骤然一僵,瞬间抬起头,下一刻又猛然垂下:“娘……娘娘……” “怎么?难道你不是怕大少爷、二少爷换位夫子不习惯,好了,知道你是担心,我保证让他们更过去,下去吧。” 年婳疯了才会让他们跟过去,如果二少爷不换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夫子,岂不是:“娘娘……” 林逸衣的脸色瞬间难看:“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更不要把除自己以外的人当傻子!你如果再说下去我就会禀给太子,二少爷永远不换夫子!” 年婳表情一滞,神色僵硬:“奴婢谢太子妃教诲,奴婢该死,但请——” 林逸衣脸色顿冷:“你再说一句试试!” 年婳不敢再开口。 “下次放聪明点。”林逸衣扶着春香的手转身离开。 年婳跪在地上,心底冰凉,她竟然弄巧成拙了!这怎么可能,太子妃怎么敢不给二少爷换夫子,她就不怕被人诟病。 方艺心情郁闷的站起身,赶紧扶起姐姐,小声道:“不用理她,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一定是儿子!现在便开始打击大少爷二少爷!年姐姐,你不用怕她,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太子就是再纵容太子妃,还能拿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前程开玩笑!太子一定会为二少爷做主的!” “就是,就是,带两位夫子进宫,还不够丢皇家颜面,太子一定不会同意,年姑娘尽管放心。” 年婳看眼担心的聂老姑姑,脸色不得不微微缓和但心里却越发冰冷,太子妃越来越狠了!这样的她陌生的令人畏惧。 林逸衣漫无目的的走着。 春思在一旁像只喜鹊般企图偷看娘娘袖笼里的丝帕:“让我们看看吗?太子妃的印信长什么样?” 春香扶着娘娘的手,也跟着一旁帮腔:“就是,娘娘让我们看看吗?”却不提娘娘刚才没给年婳面子的事,有些人自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却忘了该有的身为和职责,不该她惦记的事,哪有她惦记的能力。 “不过,太子妃的印信一般不都是雏凤吗?”春思疑惑的思考着,然后小声的对春香得意道:“奴婢刚才有偷偷看到,虽然印信不大,但玉身上绝对不是雏凤。” 林逸衣瞬间道:“行了,一点点小事也值得你们说这么久。今天这么忙?怎么没看到太子?他今天不是不用上朝?” 春香呵呵一笑:“娘娘还说不关心太子,原来太子不在娘娘是知道的。” 春思道:“不知道才奇怪吧,太子只要在一定会陪着娘娘散步的,还用猜。” 春香剔她一眼,笑着看向娘娘:“娘娘,太子是去太古寺了,明日就是入宫的日子,太子要去太古寺听禅师讲经,为圣国祈福,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林逸衣点点头:“这样……” …… 太古寺的香火传承至今,香火早已侵染了石路,整座古寺无意不散发着浓重的佛香,太古山更是古木苍天,幽静宁远,警醒的钟鸣回荡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已鸟兽不惊。 太古寺的大殿内唱经声咪咪嗡嗡,庄重肃穆。 一阕完毕,坐在高位上的主持大事伴着佛家经典琴音婵婵讲述自己多年观经的大彻大悟。 主持浑厚内敛回应大道的声音在太古寺大殿上响起,低沉的琴声配着大殿内刚刚停歇的唱经,入主持口中的大道经纶,回荡着轮回命盘中彼岸之光的希望之音。 大道天成,心静反思,方可大道。 元谨恂跪坐在下面的金黄色蒲团上,面色沉静庄重,双手放于膝盖,背脊如线,神色不动,犹如主持背后的一尊佛像,仿佛入定此处可百年焚香。 林初赐透过金黄色的薄幕看着下面坐着的你威严身影,只是片刻闪身,又快速回到琴木上,音音如道,声声庄严,配上执琴人如仙似梦的身影,在这庄严的佛堂大殿中有种说不出的禁忌之美。 经纶伴着乐曲和佛香在室内飘荡,时间久久凝固,洗涤着人们尘世中沾染的浮华,让每位静心聆听的人,恢复到心灵最初的宁静,让无数手握屠刀的人虔诚下跪,诉尽平生恶事。 元谨恂一直这样坐着,即便是得到所要的以后,他还是习惯每个月来这里坐坐,静思一段时间的所悟,规划明日的道路,不急功近利亦不妄自菲薄。 香烛渐渐燃尽,琴音渐渐消散,主持的声音已经久久不在响起,但所有的人都不敢打扰静思中的太子,默默的陪在身边,等着他大彻大悟。 林初赐坐在薄幕后,目光落在中间静坐的男子身上,感受着万人独醉他独醒的凝重,看着周围清心寡欲的大事依然要退让的尊贵身份,林初赐沉寂的心不禁因为不远处静坐的男子漏跳一拍。 元谨恂是位儒雅的王者,她曾经不止一次评估过这个男人,软弱、自欺欺人、对女人仁慈,甚至有些优柔寡断,这也是她一定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根本所在。 总觉得这个男人外表虽然完美,但没有一颗配的上他高贵外表的心。 如今这个男人以等同的内在甚至更铁血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承认自己反而有些退缩,不敢用任何方法不计后果的接近他,总觉得会被他看穿,会被他一个目光揭穿心里最龌龊的想法。 知道大师请她奏一曲《天音》,她才得到了这次不算刻意的接近,而他果然入她心中所料变了很多。 以前展现的无争、懦弱几乎消失殆尽,给人的感觉入一把打磨了剑鞘的利刃,不出鞘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威严,但又偏偏收敛了自身的锋利,谦逊的高贵。 林初赐知道她错过了最初与此人一路走来的机会,那么她现在要想走入他的心,就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但她明白那个男人值得,不单因为他可能带给她的荣耀,还有他这个人,就足以让她沉静的等待,而不是不自量力的出击。 元谨恂睁开眼,在文公公过于殷勤的服侍下起身。 主持立即下位,恭敬的上前,双手合十:“殿下。” 元谨恂回礼,面容肃穆:“今日大师换了执琴者?” 林初赐闻言下意识的心脏紧绷,明明在演算了千万次的情节,却还是在从他口中说出时,出乎意料的紧张。 “殿下好耳力,这位施主是老衲见过最有悟性的音者,已为太古寺演奏过多场法事,以殿下爱才之心,不妨见见,有当年木先生一琴惊天下的神韵。” 元谨恂表情平平:“能当得起主持如此夸赞,定是不凡。” 太古主持是爱才只能,唯一一点红尘俗物中的爱好大概就是音律和杂草,如向尊贵的客人展示自己收藏的爱好者一样,主持高僧,微微得意的道:“太子不妨到茶室见见,再让施主为殿下演奏一曲。” 元谨恂神色淡淡,但也不会扶了老者的美意,何况时间还早:“正有此意。” “殿下请。” …… 寺庙重地,抚琴而待的美人在香火妖娆的茶室内静静的挑试着手里的古琴,一袭白衣飘渺,几缕长发垂肩,无需多余的点缀和修饰,已经美的令人屏息,何况抬起头的女子本来就有一张倾倒众生的容颜,足以让天神侧目,大圣下凡。 元谨恂的目光落在林初赐身上,瞬间平淡无波:“林姑娘。” 林初赐微微福身,最终无法让自己露出惊讶的神色,那只会让相遇变的很假而已:“王爷……殿下。”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羞愧中…… 明天怎么也得五千回报。(这语气挺豪气啊)   ☆、040 +“两位认识?”老主持无不感慨的不悦道:“殿下真是贵人多往事,如此雅音妙技,竟不曾想过介绍于老衲,莫不是怕老衲抢了您的耳福。” 元谨恂失效:“主持多虑了,自己发现不是更难能可贵,今天有空,尝尝主持的手艺如何?” “阿弥陀佛,别嫌老衲手拙就好,请。” 元谨恂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若不是深知老主持的为人,他想不多想也难! 林初赐见状,微不可查的松口气,直起身坐下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在太子与老方丈开始论经后,尽责的弹起一段梵音天道。 太古大师是位很随性的人,一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也就忘了最初介绍的初衷。 加上元谨恂不提,两人喝着茶,闲散的聊着天南地北,太古大师见识广博,元谨恂也不逞多让,一壶茶下肚后,元谨恂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叨扰主持了。” 太古立即起身:“岂敢岂敢,恭送殿下。” 林初赐也急忙站起身:“恭送太子。” 元谨恂从她身侧走过,明黄色的衣衫没有停顿的快速从眼帘消失。 外面传来小和尚自动避让的声音:“恭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初赐抬起头,元谨恂最后一丝衣角消失在她的视野,待元谨恂离开很久后,跪着的人才慢慢的站起身,各自忙碌。 林初赐深吸一口气,身心放松后,猛然觉得手指发胀,双腿发软,她刚刚竟如此紧张?莫名的林初赐为自己当初没有冒进,庆幸不已。 如今元谨恂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了,从进来到离开,他除了第一眼视线再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是不够好看吗? “林姑娘?林姑……” “主持。” “有劳林姑娘了,多谢林姑娘解围。”本来他是要请木归兮,但木归兮不知怎么了,根本不来,他便想起了这位曾在竹林抚琴,琴音大成的姑娘:“这是钱施主一直在找的佛经,有老施主转交。” 林初赐感激的一笑,恭敬的捧在手里:“这怎么刚当?” “阿弥陀佛,林施主为老衲解围,我佛门中一点心意罢了。还请姑娘勿要推辞。” 林初赐珍惜的看了一眼,笑容真挚柔美:“多谢主持大师。” “阿弥陀佛。” 出了太古寺,元谨恂上了马车,马车顺着宽阔的山路一路飞驰。 突然元谨恂掀开窗帘,语气严厉道:“去查查林家七小姐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有人安排!” “是!” 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林逸衣对她这个妹妹向来深恶痛绝,以前只因为回林府的时候林初赐给他倒了一杯茶,她当众甩了林初赐一巴掌,骂林初赐小狐狸精。 元谨恂即便现在想来不觉得该有什么温暖的情谊,只是觉得当初林逸衣无理的可以! 不过,元谨恂讽刺的冷笑,现在林逸衣应该是不屑找个妹妹麻烦了。 …… 林初赐从太古寺出来。 萧索快速迎上去:“小姐!小姐!怎么样!太子爷什么态度?” 林初赐心里顿时一紧,急忙四下看看。 萧索立即摆手道:“没事啦小姐,奴婢亲自看着殿下离开的,小姐,怎么样了?殿下有没有邀请您去府上演奏?小姐有没有拒绝?” 林初赐闻言眉头轻蹙,娇嫩美丽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焦虑,但这丝焦虑丝毫不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清纯动人:“恐怕不太顺利。” 萧索闻言不解的看眼小姐,不太懂‘不太顺利’的意思,小姐虽然平日冷情,但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号称疼爱二小姐的二姑爷不就曾为了小姐跟怀着身孕的二小姐吵过一架。 吸引一个身边没有角色美人的太子爷有那么难吗? 萧索想到这里不禁与有荣焉的看眼小姐的脸颊,眼里露出迷恋的笑意:真漂亮,能服侍七小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林初赐却有些拿不准太子的意思,太子今日的冷漠是在怪自己当初没有为他倾倒在吊着她?还是故意如此让她清楚的看到如今两人间的差距。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担心,就怕两种都不是,让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林初赐不禁首次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 “小姐……” 再等等,也许是因为在太古寺,不能亵渎神灵,也许再过两天他会不经意的想起自己? 但,会吗?刚才元谨恂没有给她那样的自信。 林初赐不禁首次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不自信的怀疑!但她更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她再美也会在他眼里变的庸俗。 林初赐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大小姐今天下午会回林府向夫人辞行是吗?” 萧索疑惑的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早就订好的,小姐知道啊。 林初赐神色一动:“走,我们回去!”既然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成功,而她接下来又没有天衣无缝的理由再接近元谨恂。 那就用另一种方式让元谨恂想起她,以林逸衣的脾气,如果林逸衣知道她今天在太古寺见到了太子,林逸衣定会胡思乱想,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她在太子面前多次试探,那样殿下就会想起她! 说不定……以林逸衣焦躁的脾气惹急了身份不同往日的殿下,适得其反后。反而让殿下想起她来,如果能让殿下为了给林逸衣一个教训,捧她上位,那么她便有了接近元谨恂的理由,再假以时日,定能让元谨恂看到她的好。 …… 林逸衣扶着林夫人的手走在林府的石山路上,耐心的听着母亲不厌其烦的唠叨,神色微微含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逸衣拍拍母亲的手:“当然有了,娘,咱家的桂树开花了吗?好香?” 林夫人叹口气:“你呀。” 林逸衣为母亲扶开假山后冒出来的枝叶:“我呀不用母亲操心,入了宫一定好好做人,不给您老添麻烦。” 林夫人闻言不禁又想哭了:“您以后就是惹了麻烦,娘想管您也鞭长莫及,只希望你自己想开点,以后守着孩子总还有个盼头。” “瞧您说的,我已经多惨了似的。” 林夫人瞪她一眼:“你还不惨,还没入宫呢,选秀就到眼前了,多少大臣小姐等着这次机会,单一个圣都有多少适龄的大家闺秀,更别说圣国如此多城池又会有多少美人才女,到时候把你比到御膳房去。” 春思、春香噗嗤一笑:“夫人这个比喻有意思。” 林夫人回头故作生气道:“还笑,尤其你们两个进了宫擦亮眼睛,别跟在府里似得没心没肺,娘娘有什么任性的时候、恼脾气的时候多劝着点,娘娘现在怀着龙嗣,更是要当心。” “是,夫人教训的是,奴婢们一定尽心伺候。” “别给我笑,你们当进了宫里的女人是摆设!”说到这里林夫人眼里不禁又充满担心:“你爹不争气,林府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知您的地位保不保得住!” 林逸衣安慰道:“娘,您担心什么,女儿跟殿下好着呢?” 春思赶紧点头:“娘说得对,夫人不用担心。” 林夫人闻言顿时看向多嘴的春思,突然冷下脸训斥道:“跪下!” 春思吓了一跳,急忙跪下不明所以:“夫……夫人……” 林逸衣赶紧拉住母亲:“娘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生气了,有什么让春思起来说,地上怪凉的。” “你也给我闭嘴!都是你惯得!看看她们两个成什么样子!主子说话哪有她们下人插嘴的份!这是在我府里,我不计较,入了宫这样的规矩,宫里的老人还不笑话我林家不会教奴婢!” 春香听着心里一惊,骤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头垂着低低的不敢上前辩驳。 她们的规矩早被娘娘打散,娘娘为了磨灭她们心中的敬畏,没少教她们大逆不道的事,而娘娘平日对她们诸多包容,可以说,做什么都没有被以主仆的身份训斥过。 渐渐的便养大了她们的胆子,尤其春思,跟娘娘最亲近,平日堵娘娘一两句、冲娘娘耍耍性子司空见惯。娘娘也从来不生气。 春香不是没察觉出这样不好,可有些感觉一旦开了头,计算她们平日在外面诸多注意,有时候也会在小事上露出马脚。 比如现在,她和春思已经站的很远,说话也非常注意,春思不过是听夫人有点要絮叨主子,便想为主子出头,但这在宫里都是要不得的习惯。 可若说多要不多又不尽然,毕竟太子先怂了,她们做什么那些宫女太监敢说什么!只会觉得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有脾气! 呸!她怎么能说太子怂了,都是被娘娘教坏的,要训! 林逸衣赶紧揽住母亲的肩,把母亲往前带,笑着道:“娘,瞧您,还没进宫呢就这样吓女儿,如果真进了宫,女儿还不得不知道迈哪只脚了。”说着左手偷偷在后面示意春思起来跟来。 林夫人瞪她一眼,又怎么会当着下人的面不给女儿面子,不过是怕她进了宫乱来让人瞧不起:“你呀!以前对下人太严格,现在是太放纵!总之你记好了,奴才就是奴才,可以赏不可以让没有规矩。” 林逸衣赶紧受教:“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女儿一定谨遵教诲,回去好好教训她们,定让她们规规矩矩不拖女儿后退。” 林夫人闻言,看眼女儿笑容妍妍的样子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别怪娘啰嗦,你马上就要进宫了,以后娘就是想啰嗦你都找不到人。”说着林夫人不禁拿出手帕擦擦泪,心里一阵泛酸。 林逸衣心里也不禁有些伤感,在林夫人看来,进了宫以后就是想出来都难,再见面,虽然还是母女,但君臣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么随意。 “娘,您放心,女儿以后一定不让您担心。” 林夫人紧紧的牵着女儿的手,忍住眼里的悲伤,这时候她不能让女儿跟着难受:“孩子还好吗?”虽然总盼着不省心的女儿能离她远远地,被让她知道她用的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混事。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更担心,她反而不知道能嘱咐什么。 林逸衣感染了林夫人的悲伤,眼里也多了丝茫然:“好着呢,太子特意留了太医在府里看诊,说孩子都好。” “好就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走廊处传来一阵悦耳的说笑声。 林夫人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看眼前方,不禁道:“想不到走到这里来了,走吧,天气也不早了,回去给你装些东西,你也回府吧,明日进宫,你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少。” 林逸衣看了不远处一眼,见母亲不宜多说,身为儿女她自然不应过问:“也好。” 刚与林夫人转身,背后便传来拔高的惊喜声:“姐姐!太子妃娘娘。”来着在念后五个字时咬得很重,似乎有些名不其实的感觉。 林夫人回头,脸色越加阴沉:“有事。” 钱氏温顺中带着柔弱的妩媚上千,三分恭敬中带着两分随意,但并不显傲慢:“妾身给姐姐请安,姐姐好久不曾出来走走了,今天看到姐姐,妹妹心里真是高兴。 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越发尊贵了。” 林逸衣打量眼几步之外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袭斜襟团花锦缎上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傲然的上围呼之欲出,容颜娇嫩,声音透着天生的慵懒,那股仿佛深入骨子的妩媚包裹在封建礼教的服侍下,看着便充满了罪人的诱惑。 说穿了,钱氏的美跟花江音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花江音‘单纯’的攻击力,是因为长期生活在花家的禁锢下完全不喑世事;钱氏则不同,钱氏的魅惑带着闪烁的算计,但陪在她脸上却显得调皮有情趣。 不可否认这位得宠多年的女子很有气质,举手投足间都足以令男人倾倒,如果再深知自己妾室的身份会几手床帏功夫,让男人沉迷手到擒来。 林夫人今天不想跟她过招:“行了,没事玩你们的去,娘娘,咱们走。” 钱氏见状急忙道:“姐姐,怎么能说没有事呢,妾身听话娘娘来了一直等着姐姐传妾身呢,妾身那里有份礼物想送给太子妃娘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林夫人直接道:“宫里什么没有,用得着你操心,行了,心意娘娘收到了,下去吧。” 钱氏怎么能这样放过林夫人,正事她还没做呢,她还没说出女儿去了太古寺给太子抚琴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钱氏娇媚的一笑,急忙上前揽住林夫人的胳膊:“姐姐,瞧你总赶妾身做什么。礼物可不是妾身准备的,是老爷准备的,妾身是奉命行事罢了。 妾身本来是想让初赐送的,所以一直等道现在,谁知道那丫头现在还没回来,妾身只好碍姐姐的眼,不得不来一趟,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连老爷为娘娘准备的礼物也不让娘娘收?” 钱氏说着悠悠地叹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愁容惋惜道:“要怪就怪初赐没福气,不能来送娘娘,沾娘娘的喜气。 本来初赐还说呢,等她大姐姐进宫时,一定要来送送,谁知道今天偏偏不凑巧就有事被太古禅师叫走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 林夫人心里很烦,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钱氏的理由又很正当,断不能拂袖而去,必要的虚伪客套在所难免。 林夫人刚要不耐烦的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先通报一声跑出去做什么! 林逸衣已经冷着脸道:“林老爷的礼物,自然有林老爷亲自交给我,若是经了谁的手带进宫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不是吗!娘,你不是说还有些东西要给女儿看看,走了。” 钱氏脸色一白,神色难看,什么叫出了事,她不过是经了一下手,能出什么事!大小姐什么意思!说她心怀不轨要害她! 林逸衣可不在乎钱氏的脸色,她不是林夫人不会跟钱氏客套,既然想看两生厌,还看什么看! ------题外话------ 再求个票?顶着锅盖求票,嘿嘿。   ☆、041 钱氏看林逸衣一眼,柔美的眼睛里立即盈满惊慌的泪水,‘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心里不屑的想,狂妄什么!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被太子抛弃,脾气自我、性格糟糕的女人罢了!以太子如今的身份怎么会喜欢她这种女人。等初赐得了太子的心,焉有她对她大呼小叫的份! 钱氏身后的下人跟着主子,纷纷惊恐的跪下,不敢看突然发难的太子妃。 林夫人见状,气的脸上发青:“像什么样子!钱氏还不起来!” 钱氏当然不会起来,好不容易跪下来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太子妃仗势欺人、凌辱姨娘的罪名怎么也得坐实。 钱氏眼里的泪水掉的更凶了,跪在地上自顾自的磕头:“夫人,妾身不敢,妾身怎么会在老爷给太子妃的东西里动手脚,请夫人明鉴!请夫人明鉴,妾身真的不敢啊!”说着,头不断的撞在地上咚咚作响。 林夫人气的手指发颤,指着地上不断磕头的钱氏:“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钱氏扶起来!”岂有此理,这如果传出去,别人怎么想逸衣!平日明明不是一个混的,今天怎么就不长脑子! 林逸衣突然开口道:“扶什么!钱姨娘既然喜欢跪着磕头,你们拦着不是违背了主子的意思。” 林夫人不懂的看向林逸衣,急忙冲林逸衣使眼色,现在不是恼脾气的时候,如果传出去对太子妃名胜有损,女儿本来就是监察史的眼中钉,朝中很多老臣对封女儿为皇后都持保留意见。 如果女儿这时候闹出点什么,还不趁了他们的心。 林逸衣反而无所谓,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元谨恂不对付他,在圣国她还不用顾忌谁。 林逸衣指指钱氏背后的丫鬟:“你,帮你们主子继续磕,头碰到地面不响了帮你主子按着,撞的太疼起不来了帮你主子抬头,记住了听不见响,两息磕不了一个,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买了,如果做的好,以后都调到老爷的前厅伺候!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 钱氏背后的铃儿吓了一跳。 钱氏目光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又莫名的兴奋,林逸衣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再说了就算真磕几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给女儿上位增加筹码,林洋溢又不真敢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毁了自己的前程。 钱氏想到这里更加无所畏惧,身体瑟缩着惊恐的看眼林逸衣、林夫人,仿佛受了什么恐怖的惊吓,瑟瑟发抖:“夫……夫人……太……太子妃……” 林逸衣不在意钱氏心里想了什么,在绝对皇权面前,元谨恂犹如一座大山,不会夜衡政跨过去,更不会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爬到他头上,所以无论钱氏在打什么注意,林逸衣都不在乎。“再让我说第三遍,直接把你们卖到边疆!”这个钱氏目光闪烁,怕的假气,不过,一会她的表情应该就真诚了。 铃儿吓的急忙站起来,冲到姨娘身边含着泪:“姨娘,对不起。”按住钱氏的头,一下下重重的按在地上,每一个都能听到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和钱氏突然加重的惨叫。 钱氏骤然觉得恐惧,好似事情朝着她不熟悉的方向运转,不禁大叫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妾身有眼不识——啊!”一滴雪落在她的手背上,钱氏更加惊慌恐怖,撕心裂肺的大喊:“夫人!夫人饶命!妾身错了,妾身不该触怒娘娘,求夫人开恩……夫人开恩……” 林夫人比钱氏还要慌张的拉住女儿的手,比开众人两步,皱着眉小声斥责:“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让人住手!她纵然不对,但若让人知道你还有什么脸面!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考虑后果了。” 林逸衣反握住林夫人的手,宽慰道:“娘,我这样的身份她都敢堵着门给我添堵,我若不在她不定怎么跟娘嚣张,娘宅心仁厚不计较,可女儿不能不计较。” 林逸衣说着拉着母亲的手,神秘的向后看一眼:“看到我背后一直站着的两位没吭声的嬷嬷了没有?” 林夫人点点头,但立即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让人助手!” 林逸衣脸色凄苦的叹口气:“怎么不是时候,你是不知道她们是太子的人,如果被太子知道我被人在家里使了暗招还不反击,太子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能力管理后宫?觉得我过于柔和连娘家的一个小小妾室也能爬到我的头上,以后我怎么在宫里服众! 所以娘,事情都有两面,我不能单要名声忘了自己的身份让太子蒙羞,再说了刚才钱姨娘做了什么娘不清楚吗,女儿怎么能让区区一位小姨娘欺负了娘不是,对不对啊夫人。”林逸衣挽着母亲的手臂,眼睛通透的凝视着母亲。 林夫人闻言叹口气:“懒得管你。” 林逸衣拍拍母亲的手:“放心,咱们走吧,给愿意磕头的人让地方。” 钱氏已经满头是雪,看着触目惊心,眩晕的脑袋让她根本不能自己维持高难度的你动作,但身体偏偏被老仆人禁锢住,铃儿抓着她的头一下下碰在地上,每一下都是一阵新的眩晕和恐怖。 钱氏见林逸衣要带着夫人离开,心里骤然一急!不能让她们走,她不想死,不禁憋着一口气大声道:“太子妃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我女儿去见太子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等七小姐飞上了枝头信不信我处死你们!” 林逸衣回头。 林夫人抓着女儿,心骤然一紧,不是她对女儿没信心,林初赐各方面确实比女儿优秀,虽说女儿现在怀有身孕,太子定会放在心上。 但也同样是因为怀有身孕才更危险,这可怎么办,万一……万一林初赐得了殿下的眼,女儿在宫里可怎么办! 林夫人想到以林初赐的容貌才是,将来说不定会恩宠后宫没有女儿立足的地方,就暗恨自己优柔寡断,没有心狠一点把林初赐嫁出去!才给女儿招来这样的祸端! 林夫人心里慌的不行,紧紧地抓着女儿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铃儿也骤然送开手。 帮凶们也急忙把控制的动作改成帮扶。不是她们违逆太子妃,而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们的七小姐各方面都比大小姐优秀,只要男人不瞎,都知道改选择谁。 林逸衣看着所有人变的闪烁的目光,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你们不会觉得一位庶女能怎么了我这位身怀有孕的正房吧,太子就是再宠,撑死她也只是一位良人,更别说还没受宠了。” 铃儿等人闻言,心一横,顿时把钱氏的头又重新撞在地上,尽在眼前的太子妃和飘渺的未来七小姐之间,明眼的人立即作出了选择。 凄凉的叫声滑过每一个在场人的耳膜,心中闪过一缕胆寒,大小姐是越来越能抓住重点了,钱姨娘留着对夫人始终是心头大患,而且老爷宠妾……不好听。 林夫人想的很简单,毅然决定给林初赐说个婆家,让她成天少动些花花肠子! 月门窥园的走廊外,钱氏不断的挣扎着,觉得头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重,为了活命,不管什么话都不往外喷着,什么她女儿才是太子的心头肉,将来一定是妃子,这些人现在得罪她,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林逸衣和林夫人的耳朵里。 林逸衣听着没觉得怎么样,帝王之爱罢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该喜欢什么样的人。 林夫人则听的胆战心惊,这个钱氏,平日就一副女主人的字条她不跟她计较,现在竟然—— 林逸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礼单,漫不经心的道:“气什么,不过是一个卖身契在爹手里的妾室而已,春香。” “奴婢在。” “去找林管家把钱姨娘的卖身契拿来。” “是” 春香退下。 林夫人紧张的看向女儿,但立即斥责到:“逸衣,这事轮不到你插手!” “想什么呢,我就是让你看看她的卖身契长什么样而已,怎么处置全凭娘开心,女儿只会在觉得娘处理的太轻时,形式母仪天下的责任,帮你把她卖了而已。” 林夫人听得直冒冷汗,但又觉得她却是该这么做了,女儿的身份今非昔比,林家的身份又不足以成为她的后盾,唯一能做的就是有个稳定的娘家,别成天流言蜚语的让宫里的人难堪。 徐氏走进来就听到什么卖了不卖的,向娘和小姑行了礼后,问道:“家里有什么东西要卖吗?” 林逸衣笑着回道:“一些小玩意,大哥呢?” 徐氏闻言羞涩不已:“苦读呢,今天有几位学子有一场什么会,他便去了。” 林夫人欣慰道:“不错不错,老大长进了,过两年一准考个举人。” 林逸衣喝口茶看着礼单,没跟着参合,她这位大哥天生不是读书的材料,要不然刚才大嫂提起大哥读书就不会是那种表情,而娘这句一准考个举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遍了。 徐氏点头入装蒜:“是,借娘吉言。”多余的夸赞话不敢再说,因为说的多错的多。 不一会春香带着林管家过来。 林管家的脸色五味参杂苦涩不已:“奴才参见娘娘,见过夫人、大少奶奶。” 林逸衣看他们一眼:“卖身契呢?” 林管家陪着笑道:“娘娘,奴才带在身上的,奴才斗胆问娘娘一句,娘娘要钱氏的卖身契做什么?可老爷有什么指示,奴才好为娘娘代劳,为娘娘解忧。” 林逸衣看着跪着没起的林管家,嘴角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林管家这话有意思了?什么叫‘老爷有什么指示’,如果老爷没有指示,她就不能动钱姨娘的卖身契? 不愧是深的老爷心的钱氏,人尽皆知的都帮着林重阳保她是等着功成名就后,分一份赏吗? 林逸衣示意春思去拿林管家身上的卖身契,春香做事稳重适合出门,春思做事泼辣,该横的时候用很管用。 春思走上前,伸出手。 林管家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他刚才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娘娘这……林管家表情纠结的看向大小姐坐落的椅子:“娘娘,您看是不是要征询下老爷的意思。”大小姐还是老样子,不讲明白不理解。 坐在一旁的徐氏骤然明白了,小姑子这是要动钱氏!下一秒,立即眼观鼻鼻观眼,坐着不动。 春思骤然抢过他揣在手里不愿意拿出来的一张纸,瞪了林管家一眼,胆子不小。 林逸衣接过来,一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时可以称出生命的重量,没有它时,它的主人厚重的让你觉得难以驾驭。 林逸衣把卖身契递给林夫人。 林夫人想了想,接过来,突然道:“传令下去,钱氏最近心神不宁,需要静养,送钱姨娘去庵里好好养着。” 林管家瞬间抬起头! 林夫人眉头也没皱一下,以前她不管,那只是以前:“还不去做!” 林管家闻言一头冷汗,这——钱氏可是老爷的心头肉,况且……况且七小姐平日对他们和颜悦色没少照顾他们,若是把钱氏送走,七小姐岂不是很伤心。 林管家心一横,叩首道:“娘娘,夫人,有什么话是不是等老爷回来,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老爷一会就回来请夫人三思,夫人,家和万事兴!” 平日软绵绵的林夫人闻言,险些没被气死,什么话!这些年来她退的还不够!这些下人就没有看到她的退让,反而是她在无理取闹,实在是实在是——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春香去老爷书房取林管家的卖身契,我林府庙小养不下这尊顶撞主子的大佛,卖了吧。” 林管家闻言吓的脸色苍白:“太子妃您不能这样!奴才是林府的管家,您是嫁出去的姑娘!太子妃您不能卖了奴才,奴才是老爷的奴才,太子妃您不能这样——” “还不快去!” 春香回神急忙抬脚就走! 林逸衣放下茶杯:“来人!把林管家绑了!” 林管家脸色慌张,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这样,奴才在林府做了三十年,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你,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小姐年不能这样对奴才,老爷不会同意的。” “堵住他的嘴,让他老实的等老爷回来救他!” 徐氏更加沉默了,喝茶的手微微发颤,她在家里的处境非常尴尬,明明是长房嫡媳,林家却是一个妾室把持着后院,虽然明面上的权利在婆婆手里,但不如钱氏一句话管用。 所以让她的身份很受限制,在林府能不说话也不说话,吃穿用度不合适了也从不跟婆婆提,提了不是给婆婆添麻烦。 可……如果钱氏被赶走,林管家被卖了,府里以后是不是就是婆婆掌权,如果那样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徐氏想到这里更加沉默,喝着茶默不作声,觉得向来只会添麻烦的小姑现在虽然也依旧脾气不好,但似乎做事有章法多了。 林管家被堵住嘴,捆在角落里,一旁的下人低眉顺目的更加恭顺了一点。 林夫人看了众人一眼,有些担心的低声对林逸衣道:“你爹回来会不会……” “他如果觉得我处理的不好,可以直接找殿下聊聊。” 林夫人皱着眉:“这点小事,也至于劳烦太子。”太子见了初赐,不知怎么想的,哎,是福不是祸,早晚也摇动这些人,林重阳应该不会不给女儿面子。 林管家的卖身契和钱氏的罗列在一起,两张方方正正的纸,有很大的区别,她拿起那张质地最好的纸,递给母亲身边云姨:“拿着她,现在就把钱氏送出府。” 云姨一惊,目光触及道那张薄薄的纸时,急忙结果来,头也不敢回的离开。 大厅里的气氛更静了,除了林逸衣偶然笑母亲送的东西太多的无奈声,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云姨脸色发白的回来,把卖身契重新教给夫人,回太子妃娘娘道:“娘娘人已经送出去了。” 林逸衣翻着礼单:“七小姐回来没有?” “回……回小姐,没呢?不过今天本来跟七小姐出去的香菱回来了,娘娘要不要见一见……” “不必了。” 林逸衣话音刚落,林重阳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见林管家被绑在一旁跪着,刚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斥责。 可骤然想到坐在上面成全了自己如今地位的女儿,看也没看地上的管家一眼,立即换上笑脸看向自家女儿,殷勤的拱手:“下官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林逸衣抬起头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爹见外了。” 林重阳闻言非常受用,这就是他女儿啊,当朝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哈哈,谁以后敢瞧不起他林家:“岂敢,岂敢,礼不可费。” 林逸衣莞尔:“也是,爹有件事女儿要跟你说一下。” 林重阳立即恭敬的道:“说,太子妃有话尽管说,无论太子妃说什么,下官定能照搬。”林重阳余光瞄着女儿身上金灿灿的镶边,尊贵的金钗,再瞧瞧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一万个如意。 如果女儿再为皇家生下个儿子,林家这一房的富贵和他的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逸衣道:“我让人把钱姨娘送去庵里了,卖身契等明天也就送过去,过两天钱氏就会在庵里出家,从此长伴青灯,了却俗世。” 林重阳闻言没有回过神来:“钱姨娘?!庵里!”林重阳气的骤然想跳起来像往常一样指着女儿和夫人的鼻子骂,但目光触及到女儿华丽不失威严的装扮时立即噤声。 片刻后,苦兮兮的开口:“娘娘,您看这是不是不太好……钱氏这么多年服侍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是不是这次就算了……” 林逸衣冷漠的开口道:“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再说,林大人怎么不问问钱氏做了什么,本宫为什么要让她出家,还是说钱夫人被带走时说的对,你一会为她讨回功劳,教训我这个不争气的亲生女儿!” 林重阳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会,怎么会,太子妃娘娘处置一个人下官怎么会在意,只是……” 林重阳想到钱氏平日千娇百媚的样子,不禁有些不舍:“太子妃,这种事您参与是不是有点不好,依爹看,不如就算了,回头爹帮你收拾她让她长长记性。” “不用,我已经让她长记性了,时间不早了,王府还有很多事要忙,女儿就不叨扰了,门口的林管家还要麻烦林大人处置。” 林逸衣站起身。 春思立即上前扶住娘娘的手:“娘娘小心。” 林重阳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不高兴但也不敢跟大女儿发作,元谨恂已经不是以前他能暗讽的闲散皇室女婿,接触的大人物越多越能体会现在太子的权势,加上他血腥蛮横的取胜手段,林重阳尽管不高兴也没有胆量违逆林逸衣的决定。 “恭送太子妃。” 徐氏、林夫人急忙起身:“恭送太子妃。” 林逸衣离开后,林夫人看也没看林重阳一样带着儿媳妇转身离开。 林重阳脸色古怪,转身向后院走去,焦急的道:“去钱院。”他对钱氏的情谊比对林夫人要重的多,如果可以,他冒着违逆‘不孝女’的危险也会留下钱氏,他就不信谁敢去找林逸衣告状。 可惜林重阳到的时候钱院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刚刚回府的林初赐坐在地上,脸色呆滞,神色悲苦,仿佛被人一瞬间抽干了灵魂,傻乎乎的在地上坐着,可怜的让人心醉。 林重阳立即心疼的冲上去:“初赐,初赐,您别吓爹,您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东西也搬空了?” 林初赐看到父亲,呆滞的目光瞬间盈满泪水,柔弱可怜的神色转进撞入林重阳心里,惹的林重阳心痛不已,甚至也跟着女儿想要哭一般:“爹——” 林初赐瞬间扑入父亲怀中,仿佛再无法承受多余的一丝悲伤,哭的伤心欲绝:“爹……姨娘被送走了……被送走了都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不好……” 林重阳安抚着女儿,看着她哭泣忍让连连自责的样子,再想想大女儿趾高气昂,肆无忌惮的嘴脸,林重阳心里骤然燃烧起无限怒火: 毒妇,从小就欺负初赐,初赐可曾反击过,那次不是默默的守着自己躲起来一个人哭,现在竟然还不知足,水涨船高后又来欺负她们母女!嫉妒心如此重,早晚在宫里不得好死:“乖,不哭,不哭,有爹在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林初赐哭着,眼睛通红,长发飘落毫不凄凉。悲痛欲绝的忍耐哭泣声中引得周围服侍的丫头婆子都红了眼眶,哭的伤心不已。 回来给钱氏报信,并在一旁企图观赏整个计划让大小姐暴走的香菱骤然哭着跪下,声泪俱下:“老爷,您要为小姐做主为姨娘做主啊…… 姨娘在月门前碰到散步的夫人和大小姐,突然想到老爷平日赏赐的东西,便想已老爷的名义送给太子妃,企图向夫人示好,让夫人给小姐找个好人家…… 可……可谁想到,太子妃竟然说夫人‘放肆’、说夫人居心叵测想害太子妃!不由分说的让铃儿按着夫人撞在地上……” 香菱几乎泣不成声:“老爷……姨娘当场便鲜血淋淋、痛苦不堪,结果太子妃还不满意,一直这样撞姨娘,姨娘晕了好几次又被人用盐水泼醒,继续撞……” 香菱的哭声悲戚隐忍,透着无限的委屈:“姨娘本以为惩罚了自己娘娘脾气就消了,便不让奴婢等通知老爷,谁知……谁知……娘娘打完不算,竟然还要把姨娘送去庵里。 娘娘不从,太子妃就让云姨带了姨娘的卖身契俩,拿着姨娘的卖身契说……说……如果姨娘不去就把姨娘卖进杏花楼……”香菱哭的险些昏过去,但还是撑着恨意道:“姨娘不敢再反抗,被人送出去了府,老爷!求您为姨娘做主,求您为姨娘做主啊——”说着磕在地上,声声见雪。 林初赐紧紧地圈着父亲的脖子,脸埋在父亲胸前,忍受着沉重的伤痛,身体因为隐忍默默的颤抖:“不……都是我不好……是初赐害死了母亲……” 林重阳安抚着女儿,女儿每句忍耐的话都敲在他心上,分割着他为人父的心,沉痛地道:“不怪你,是那些人目无尊长,从不曾将你们的善良容忍看在眼里!” “不是……”林初赐从林重阳怀里撤出来,嘴角发白浑身颤抖:“爹不知道,是女儿见天见了太子殿下,姐姐心里愤不过才……都怪女儿,如果我不答应太古主持的要约就不会碰到殿下,姐姐就不会对姨娘发难,都是我不好,是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够谨慎……” 林重阳闻言瞬间心里更加窝火,好啊!他就说无缘无故的林逸衣怎么会对他后院的事指手画脚,原来结症在这里!简直不像话! 林重阳目光顿时充满正义的怒火:“就是你说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推掉的大师的邀请?” 林初赐悲伤的点点头,眼泪挂在眼睛上,说不出的惹人心碎:“恩,我推了好几次了,这次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主持白等,再说……再说姨娘一直想要一本太古支持亲自抄写的经书为父亲祈福,女儿才……” 林重阳闻言心疼的抱住女儿:“别说了,爹都知道了,你放心,这次定还你们个公道,萧索。” 萧索擦擦眼泪:“老爷!” “照顾好小姐。”林重阳说着把女儿交给萧索,站起身,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仇恨向原配的房间走去! 萧索扶着伤心的小姐回到房间。 林初赐推开萧索,气息不稳:“林逸衣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过是刚刚进宫就让姨娘和我如此下不了台,以后她当了皇后是不是要我和姨娘统统为她陪葬!” 萧索小心的看周围一眼,低声道:“小姐息怒,这件事说到底是姨娘挑衅夫人和太子妃在先,太子妃顺势而为而已,太子妃现在怀有身孕,太子不见得会为这点小事为难太子妃,咱们不能全指望老爷救回姨娘,小姐还得另想办法啊。” 林初赐何尝不知道,只是没料到林逸衣竟然敢把路走绝,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不被看好的处境,还敢把手伸向父亲的后院。 萧索见小姐冷静了,轻声道:“小姐,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太子妃吃不完兜着走。” 林初赐闻言,哭笑不得的看眼萧索:“你想什么呢!现在林逸衣的身份不同一般,以前能轻易被街头巷尾闲聊的家事,现在怎么可能被人传出去,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一个弄不好,毁的就是我们。” 萧索闻言吓的频频拍胸:“幸好香菱没有那么做,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没了姨娘,小姐的处境岂不是更难?” 林初赐反而冷静了下来,又恢复成平日不动如山的样子:“相反,咱们还要感谢林逸衣,让咱们站在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啊?”萧索完全不理解。 林初赐却没有解释,她现在只能等父亲和母亲闹出的结果,趁这最后的机会再赌一次!无比让太子在进宫前记住她! 至于姨娘,再怎么说也是她母亲,她怎么能不把她救出来,否则她的身份等于多了一层污点。 …… 林重阳回到主院,不由分说的搬起东西开砸:“林高氏你给我出来!敢做不敢当是吗!年纪一大把了欺负后院的孤儿寡母你能耐了是不是!有本事冲我使!欺负初赐算什么! 要喜欢钱氏的是我,宠着初赐的是我!你有气冲我撒,别表面装得不问世事!我一不在家!你就白斑虐待她们母女!给我出来!”哐当!林重阳把大厅的八宝阁推到在地上。 本在被儿媳妇伺候着卸妆的临高氏慌忙固定好头发,急忙在儿媳妇的搀扶下出来,望着一地狼藉,紧张的神色骤然平静:“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看来是见过你的孤儿寡母了。” 徐氏闻言骤然垂下头,不敢再扶着婆婆上前。 云姨立即接手小姐,恭敬的随着小姐的脚步上前。 林重阳看着走来的原配,因为今天要见太子妃,林夫人穿的十分得体华丽,与之相比想到初赐简单的衣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脸,觉得面前的女人如此可憎:“林高氏!你这个蛇蝎夫人!我要休了你!” 在场的所有下人顿时垂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林夫人闻言气的瑟瑟发抖,平日因为去钱院给她难看罢了,现在竟然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如此说话,岂不是要绝了她在林府的生存之地! 林夫人想到此,也懒得再容忍下去:“林重阳!你再说一遍!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能让太子妃忍下这份天大的羞耻!” 林重阳听到原配提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更加痛恨她们两个,仿佛已经看到她们狼狈为奸欺负钱氏母女,她们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别拿林逸衣吓唬我!别以为你生了一位太子妃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们两个恶婆娘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林重阳我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今天钱氏莫名其妙的跪在地上不起来,不等三句话就磕头,弄的我和太子妃好像要怎么了她一样,后来说话更是难听,我身为当家主母为什么就不能教训她!” 林高氏说着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下场,不禁心凉不已:“我对钱氏如何你心里清楚,这么多年我一忍再忍、能过且过。 可是她偏偏还不知足,不单算计林逸衣,林初赐更是不知廉耻想勾引太子!我还就告诉你了!你就是休了我!钱氏也要终身为尼!” 林重阳觉得原配蛮不讲理:“别的我不知道,可你说林初赐勾引太子从何说起,只是因为她今天见了太子? 这个理由也未免太可笑了!别说这次是本是太古大师邀请,跟太子是偶然的机会碰上,平日太子妃省亲,林初赐那次不是远远的躲着走!你竟然会怀疑初赐勾引太子爷! 我告诉你!就是太子真的看上了初赐,也是因为初赐贤惠美丽比你那刁蛮任性的女儿好一万倍,太子慧眼识珠,而不是什么勾引! 真是思想龌龊的人想法也如此龌龊!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看你平日不争不抢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想不到林逸衣不过是你有望成为太子妃还没有坐稳罢了,你就亟不可待的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实在可憎!” 林夫人听着举得林重阳可笑透了,夫妻这么多年,她可以不是林重阳最爱的一个,但彼此二十多年夫妻难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被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吗:“林重阳我真是瞎了眼跟你过了这些多年!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怕人说你别做!你去看看初赐哭的多伤心,还一直说是自己的错,给你们说好话,你们呢!一次次无视她的心,给她难看!你们不就是就觉得钱氏出身底下,自己高贵,初赐是庶女,你女儿是嫡女有优越感吗! 殊不知恰恰是因为你们自信心不足,处处被她们比下去,才会嫉妒她们,打击她们,只能说明你们自己没有本事!抓不住男人心!” 林重阳想到初赐隐忍哭泣的脸庞,再看看光鲜亮丽的原配,心里的愧疚和愤怒如奔涌的波涛,恨不得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什么行为能侮辱林高氏就做什么!给可怜的初赐母女报仇! 林高氏看着林重阳振振有词的样子,懒得再跟这个浑人多说。 林重阳见林高氏转身欲走,更是坚定了心里的猜测!定是她做贼心虚:“林高氏!你跑什么!以为你跑了我就不会休了你!门都没有!你这个蛇蝎妇人我一定要禀了宗祠休了你!” 林高氏闻言不怒反笑:“好!你以为你是什么绝世好男人,本小姐离开了你会过不下去要死要活!我告诉你林重阳,你如果不休了我,你不是人!” 大厅里的人闻言吓的瞬间跪在地上:“夫人三思!” 徐氏更是六神无主,这……怎就这样了……大少爷回来怎么跟大少爷交代…… 林高氏已经不想再看一眼林重阳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说完转身就走。 云姨急忙追上。 徐氏见状也赶紧追上:“娘……” 林重阳气的脸色铁青,林高氏竟然敢对他说出那样的话!等着! 林老爷因为钱姨娘入庙要休了林夫人的消息瞬间在林府传开!每个人都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有觉得林夫人不容人的,有觉得七小姐可怜的,有觉得钱氏咎由自取的你,有觉得老爷肯定疯了的!有偷偷去向王府报信的! 萧索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小姐,这可怎么办?” ------题外话------ 啦啦啦,这下腰板挺直了!求个票!744满一百,明天五千哦   ☆、042 林初赐目光微思的坐在蒲团上,扶着木琴的边缘,仿佛没听到萧索的话。 萧索见状急忙收过去,蹲下身,杵在小姐面前:“小姐,老爷怎么能把夫人休了,这事如果让人知道,岂不是对姨娘和小姐非常不利,再怎么说老爷为了姨娘休妻原配,都不是好事!小姐,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 林初赐的手搭在琴弦上,紧绷的琴弦颤了一下撑住主人柔荑的重量,林初赐突然道:“主院里有人去向太子妃报信了吗?” 萧索赶紧点点头,脸色更加焦急:“奴婢听香菱说云姨刚才出去了,万一……万一让太子妃知道,咱们……” 林初赐突然起身,取来一旁的断面碎花披风:“走,我们去永平王府请罪。” “啊?小姐,小姐,您等等我!” …… 夜色渐浓,王府里依然一片忙碌,即便是收拾好了的姨娘们也再三让下人们再清点一遍,无比不要落下自己的心爱之物。 重楼院内依然安静,用完晚膳的元谨恂和林逸衣缩在卧室里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林逸衣坐在榻上,手里捏着绣真,查看着面前的绣样,然后在布上画好的轮廓内,慢慢的绣着。 元谨恂同样坐在榻上,不过他面前放了一张书案,上面摆满了今天的奏折,朱笔御批,勤勉肃穆。 元谨恂看完手里的奏章,另拿起一本,看到上面关于修缮国寺的安排,似乎想到什么合上奏章看向身侧的林逸衣:“跟你说个事。” 林逸衣欣赏着绣的差不多的大眼睛:“说吧。” 元谨恂挥挥手让春香带人下去。 “我今天在太古寺见到你七妹了,她是太古住持今天请的主音,讲经结束后,太古大师为我们介绍了一下,所以就见到了,没说什么话。” 林逸衣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忙碌:“听钱氏说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比以前漂亮了?” “可能吧,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元谨恂看着她越加熟悉的手法,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想到今天太医说过的话,眉头皱了一下又散开。 ‘恭喜殿下,是位小皇子’,不希望来什么偏偏来什么,如果是位小公主……“只是不想你从别人口里听说这件事。” 林逸衣一笑:“不好意思,还是从别人口里听说了。” 元谨恂也笑了:“要不然怎么说世事无常呢,钱氏?就是你七妹的生母?” “恩。” 元谨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嘴角展开一抹讽刺的笑意,已经大概揣测出整个过程:“看来……偶然不可能存在……” 林逸衣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这话说的,好像每位你看到的美人都居心叵测一样,就不允许人家初赐姑娘入了住持老爷爷的眼,他老人家再以分享的名义介绍给你!只是一片好意罢了,草木皆兵。” 元谨恂呵呵一笑,自嘲道:“大概吧,最近看谁都别有居心。” 林逸衣颇为有趣的笑了:“那当然了,谁敢对你没有居心,你以前温顺的像只家犬,现在凶猛的像头饿狮,那只羊敢不冲你摇摇尾巴求你网开一面。” “你这个比喻……”元谨恂放下奏章靠在软榻的另一侧看着她:“你是觉得……我以前像狗?” 林逸衣瞬间看他一眼,又向四周看看见春香等人都出去了,瞪他一眼:“你自己说的。” 元谨恂靠着软榻一笑,随便抽出一本奏章抛着玩。 林逸衣缕好手里的线:“我也跟你说个事。” “恩?”这个稀罕。 “我把钱氏送庙里了,但我估计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就算我父亲忍得下这口气,别人也不见得会善罢甘休。” 元谨恂若有所思,把玩着手里的奏章点点头:“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你晚膳用的不多。” 林逸衣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吃了就不舒服。” 元谨恂立即起身:“让太医给你看看?” “没事,正常反应而已。” 林逸衣滑落,春香敲了敲门,面色拘谨的走进来,对太子福了福身,语气缓慢的对娘娘道:“娘娘……林七小姐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跪着呢,说是……请罪。” 林逸衣看了春香一眼。 春香古怪的一笑,请罪从何谈起。 林逸衣还没来得及开口,春思又急忙进来,对娘娘道:“娘娘,夫人身边的云姨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禀告。”说完才向一旁的太子行礼,又急忙看向太子妃。 林逸衣心思一动,手上的针瞬间扎了破了食指的指腹,林逸衣立即倒抽一口气。 元谨恂已经执起她的手,面容责怪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指塞到她嘴里,语气蛮横:“吃进去,喝什么补什么。” 林逸衣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再次看向春思时已经趋于平和,她怎么会想到父亲迁怒母亲,敢对母亲动手呢!除非林重阳傻疯了。 林逸衣抽回手下榻:“让云姨进来。” “是。” 云姨慌张的进来,见到太子在,吓的急忙先行大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怎么回事?夫人怎么样了?本宫走时不是好好。” 云姨急忙道:“娘娘,求娘娘为夫人做主,老爷不知为什么要休了夫人,已经去请林大老爷开祠堂休夫人了,求娘娘为夫人做主。” 林逸衣看向云姑:“休妻?!云姨你慢慢说,让钱氏入庙是我的主意,发配林管家也是我的决定,夫人一向是柔和的性子老爷怎么会休妻?” 云姨闻言谨慎的看眼旁边的太子殿下,让殿下知道这些家务事,好……好吗?小姐甚至还口没遮拦的承认是自己做的。 林逸衣板正她的脸:“说,太子不是嚼舌根的人。” 云姨闻言震惊的看眼娘娘,这事不……不是嚼舌根不嚼舌根,这是会让太子觉得娘娘不贤惠吧,而……而且把娘家的事摊在太子殿下面前,怎么算对娘娘都不好呀。 “说!” 云姨身躯一阵:“事……事情……是这样的……”云姨小声的把所有她听到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道:“娘娘宅心仁厚,如不是那钱氏有意违逆,娘娘也不会出此下册……” 林逸衣听完,脸色难看的就要向外面冲去。 元谨恂立即拉出去她:“别急,别急,林夫人不会有事,你爹既然还知道去请林重穹,就还没有不顾一切,而林重穹不会跟他一起胡闹,放心,说不定现在林重穹正训斥你爹,你没必要现在去阻止什么。” 林逸衣还是有些急:“我不是要阻止什么,只是不想林老爷误会林夫人,这件事是我做的,他没有资格踹则一忍再忍的林夫人。” 想到林夫人这么多年对钱氏一再妥协,对初赐的教育尽心尽力,到头来林老爷竟然还觉得不够,除了事就怀疑是林夫人的受益是林夫人在背后动的手脚,不禁有些为林夫人不值。 林夫人这么多年的作为,她不需要林老爷的什么回头,但必要的尊重和对林夫人人品的仍是都没有吗!未免太过伤人! 元谨恂拉住林逸衣:“好了,冷静一点,就算林重阳要做什么,半夜三更的你去能怎么样,他既然敢这么多就想到你会不高兴,但他还是这么多了,所以你去也没用,反而会被她反咬一口,说你管的太宽,手伸向了父亲的后院,有违做子女的孝道!” 林逸衣眉头皱起,那就看着他以孝压人!林逸衣回头想让春香先回去看看,但当目光触及到元谨恂身上时,突然停下,她有孝道的压力,元谨恂可没有? 林逸衣突然拉住元谨恂,眼里的目光十分热切,林重阳!你不仁我不义:“元谨恂,你去!如果我爹执意要把我娘休了,你就把林重阳逐出林家,让他跟钱氏和林初赐去过去,至于我娘,她没有犯错,如果离开夜不该是被离开的一个。”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眼里的热情和全然的信赖,一瞬间心里有种奇怪的自嘲感,真是难得,不过这种时候他的确比林逸衣本人好用的多。 但被要求处理家长里短,仅有的价值体现在她眼里就是这些,元谨恂心里忍不住讽刺道:“我一个女婿,管老丈人的家事,吃饱了撑的。” 林逸衣闻言察觉到这是用元谨恂,的确有种让老虎拉车的感觉:“抱歉,我刚才有点心急,你别放在心上,春香你——” 元谨恂瞬间道:“算了,我正好很闲!去一圈当饭后散步。伺候好娘娘。” 春思、春香立即躬身:“是,殿下。” 元谨恂看了一旁瑟瑟发抖眼睛飘忽的什么云侍女:“你!还愣着干什么,带路!” 云姨闻言立即点头哈腰:“是,是,奴婢这就带路……殿下请……” 林逸衣站在门内,看着元谨恂披上外袍在文公公的服侍下离开,突然不知道给说些什么。 春思、春香看在一旁,看着娘娘若有所思的看着殿下消失的门口。 春香忍了一会,小声的开口道:“其实……太子殿下人不错,以前就是冷情了,现在嘛……是真的很不错。” 春思也点点头:“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 林逸衣闻言淡淡一笑,抚抚微微动荡的腹部,有这个小家伙在,再好他们之间也不会有最纯的东西,但一起过日子,那些所谓的外物也没什么用,希望不是个儿子。 林逸衣安抚的看两人一眼,笑容可掬:“我也觉得不错。” 春香立即也跟着笑了:“是吧,娘娘心动了,我就知道像殿下这样好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有心动的一天。” 春思撇她一眼:“说的好像你也心动过似得。” 春香闻言瞬间反击:“我和娘娘说话,哪有你动嘴的地方,忘了夫人是怎么教育我们的!” 春思立即嘟嘟嘴:“刚才不知道谁先违规的……” “死丫头你皮痒了。” 两个人顿时笑闹在一起,林逸衣看眼她们,摇头失笑。 突然春思抵住春香在腰间的攻势道:“等等,我们似乎忘了一个人,七小姐是不是还跪在外面?” 春香也想起这事:“对哦,奴婢去看看。”春香急忙出去。 春思颇为不满意的开口:“刚才太子殿下出去,不知看到她了没有,若是让殿下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跪在那里,不定怎么想咱们,可定觉得咱们是坏人,才让娇滴滴的小美人一直跪在外面。” 春香很快回来,面色发黑:“娘娘,七小姐还在外面跪着呢,不过奴婢刚才打听过,刚才太子出去,七小姐除了给太子磕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甚至没有抬头看殿下一眼。” 春思闻言立即道:“她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钱氏不就仗着她见了殿下能飞上枝头才如此陷害咱们夫人!”说着春思若有所思道:“可她竟然没有主动接近自己的目标,这说明——” 林逸衣和春思异口同声道:“她所求更大。” 春思掩着嘴,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怎么办,殿下会不会觉得她是冤枉的,我们才是坏人!或者……觉得她没有爬上位的心思,反而是咱们心里龌龊!” 林逸衣不禁笑了:“好了,就你想的多,去把她叫进来。” “这怎么行,万一她对娘娘不利……” “她为什么要对我不利,她对自己的定位又不是个恶毒的女人,行了,别瞎操心,让她进来。” 春思嘟着嘴不高兴的道:“是。” 林初赐进来,眼睛一直盯着脚尖,谨慎小心不敢行差一步,身姿如柳,温顺懦弱却不是树木的坚定韧性,:“民女参见太子妃,娘娘万福,娘娘福寿无疆。” 林逸衣打量她一眼,心想,真是漂亮,是会让人一见便觉得是难得美人的女子,加上气质柔顺透着一种韧劲,反而让她的美更添了几分韵味,让人觉得越加不俗。 林逸衣想到元谨恂今天在太古寺见了她,还能回来后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不禁对元谨恂的定力十分佩服,这样的美人在香火缭绕的圣地看到,对心灵的禁欲冲击只会更胜。 林逸衣想,元谨恂之所以能如此淡然,是不是因为以前美人见多了试过各种千娇百媚的滋味后,对美人没那么迫切。 林初赐虽然也是顶级的美人,但与那位春秋姑娘的美相差也不是太多,所以元谨恂的确没必要急色的污染自己的吃相,反而可以更加优雅一点,吃相优美一点。 林逸衣道:“起来,这么晚了见我,有事?” 林初赐闻言恭敬的对林逸衣叩首,眼眶通红却没有哭:“娘娘,民女是替钱姨娘向娘娘请罪的。”说着头重重的磕下,毫不在意自己光洁的额头上乌青一片。 林初赐动情的开口:“娘娘,这么多年来,民女与钱姨娘多亏了林夫人照顾才有今天,林夫人对我们母女一直谦让有礼,可钱姨娘还不知足,竟然打起了让民女给太子当侍妾的主意,还……冒犯娘娘,民女实在有愧,可……” 林初赐眼里掉下数颗眼泪:“钱氏是民女的生母,纵然钱氏有千般不是,也是为了民女,民女不能要求娘娘面对钱氏的挑衅不反击,更不敢妄想让娘娘饶恕钱氏,但……” 林初赐说着再次重重的磕下:“民女恳求娘娘,让民女代替姨娘受过,请娘娘再给姨娘一次机会,民女自知愚钝从没有想过跟太子殿下有什么,求娘娘明鉴,求娘娘开恩!” 说着额头一下下磕下,但每次抬起时又不忘露出自己绝色倾城,楚楚可怜时更加动人的容颜,她有意加上后面一句,现在更不吝惜你展现自己的美,是想怒触林逸衣,让林逸衣对她动手,这样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一方,太子就是想不注意到她也难。 林逸衣看着她与钱氏异曲同工高的姿态,有些哭笑不得:“你说的对,你们是母女,就凭额头的姿势都一样委屈隐忍。” 林初赐闻言面色一僵,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但下一刻林初赐已经重新恢复柔弱无助的姿态:“娘……娘娘,可是初赐哪里做的不对,触怒了娘娘。” 说完仿佛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眼睛水漾漾的罪人:“娘娘可是为了今天民女在太古寺遇到太子的事?”就不信这件事你还不在意。 林初赐不禁惊慌失措、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嫡姐的事,不知道要怎么掩饰,只能急切的解释:“娘娘听民女解释!民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殿下,民女见到太子时也很惊讶。 但请娘娘相信,太子与民女根本没什么,不信……不信娘娘可以找太古住持作证,一直是住持在和殿下说话,民女不过只是抚琴而已。” 这句话透漏的消息很多,足以让不明真相的人浮想联翩。 ------题外话------ 继续求票。   ☆、043 她怎么知道主持在和太子说话?她凭什么在一旁抚琴?她与太子已经熟识到可以共处一室与太古主持交流? 如果是以前的林逸衣听到这些话,一定会怒火中烧、胡思乱想,然后构想出一副庶妹与太子早已暗度陈仓,甚至是太子见庶妹姿色上佳,主动约求庶妹出外游玩,被太古主持撞到不得已三人共处而已。 而林初赐的确可以凭借她多年经营的柔美、知性的形象,让林逸衣相信她是无辜的,是元谨恂在主动。 但现在林逸衣不会,她甚至不会考虑这个无聊的问题,即便是真的也不觉得元谨恂对美色出手有什么不对,就如女性会选购好看的饰品、衣服一样。 林逸衣不高兴的是林初赐的态度和姿态,林初赐可以用正当的手法竞争可以买通父亲选修,可以大胆宣布她爱元谨恂, 但不该踩着林夫人和把别人当傻瓜的心态,达到她的目的。 林逸衣端起参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看眼才貌绝佳的林初赐:“你的歉意我收到了,我的决断却不会改变,天色不早了,你可以告退了。” 林初赐闻言有些诧异的僵直,刚……刚才不是再说太子和她,林逸衣怎可能没有反应?这不符合她心里的预期,以林逸衣的性格,她不气的失去理智才怪。 “不走?”林逸衣拿着茶盖,看向下面的林初赐。 林初赐急忙摇头,眼里的泪水垂涎欲滴,神色凄凉无助,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娘娘,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请娘娘成全。” 林逸衣看向她,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知道本宫你最讨厌什么吗?就是明知不可为还要‘请成全’。 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你若说了我不成全,你是不是觉得是我不通情理而彻底忘了前面自己说过的是‘不情之请’?七姑娘,我们并没有熟到你可以对我‘不情之请’的地步,你说呢?” 林初赐闻言脸色惨白,难以相信这些伤及颜面、毫不大度的话出自林逸衣之口,现在的林逸衣不该极力佯装大度、宽和,以祈求百官逆转对她的印象,让她顺利登顶后位置? 还是林逸衣觉得她怀有身孕就有了要挟群臣的资本,竟然如此蛮横、刻薄。 但很快林初赐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从不心急、从未犯错的她相信,不管进行到哪一步她都会立于不败之地,林逸衣并没有合理的理由对她出手,而只要林逸衣出手,林逸衣就是错! 林初赐伤心欲绝的瘫坐在地上,让除了春思、春香在内的下人见了,顿时心生不忍:“娘娘……我们是一……一家人啊……” 林逸衣颇为认同的点头:“恩,所以我往开一面,没有处死钱氏。” 林初赐闻言紧紧的咬紧内唇,才没有让情绪外放,她这样的嘴脸真该让太子看看,看太子还会不会允许她生育皇家子嗣,这样的性情、锋芒毕露的性格,怎么能母仪天下、教育皇嗣! 太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说不定就毁在这一批出身低微、见识浅薄又骄傲自负的女人手里! 林初赐抬起头,泪水瞬间划过眼眶,‘走投无路’的她看着上位上的姐姐,心里清楚,她必须跟这个处处不如自己,却白捡了天大便宜随着太子高升而高升的女人周璇。 务求等到太子回来,让太子看到自己哀求的悲哀和被‘太子妃’仗势欺人的弱者遭遇。 ……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本该寂静的林家大院内,因为林家今非昔比的三老爷到访,灯火通明,快速附属。 书房内,林重穹阴沉的脸听完林重阳的控诉,一声声扬言要休了原配、要铲除毒妇,要给钱氏公道,给女儿林初赐名分! 林重穹褶皱的脸上越加肃穆,却用不符合他庄严的嘲弄,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三弟。莫名的为林家可悲,好不容易林家可能出位皇后,可能因为未来皇后腹中的孩子,缔造林家可能的辉煌。 却偏偏有个这样的父亲!简直丢尽林家的脸面,竟然生出休妻太子妃生母的想法,他该说他愚蠢还是说他愚昧,现在这样好的机会,竟然还想着你后院的儿女情场,为了女人连大好的前程也不要了! 林重阳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感觉出大哥的一样,林重阳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在为民除害的一方,越说越觉得自己不畏强权,在面对来自女儿‘压力’的前提下还坚持己见! “说够了!”冰冷阴沉的声音突然在书房外响起。 看戏的林重穹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震惊、惶恐、颤抖无措的跪在地上,头瞬间匍匐在地上,目光惊恐:“下官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重阳也傻眼了,转过身眼角只来得及瞥见一抹明黄,吓的跪在地上:“下……下官叩见太、太子殿下,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大步经过,冷冷一哼,大步跨过两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那看的看着惊恐的林重阳,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元谨恂除了冷笑外更想把他拉出去砍了,不管怎么说侮辱太子妃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义愤填膺、头头是道!” 林重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后悔自己为了看林重阳出丑,没有阻止他口吐狂言、目无君主的行为。 林重阳缩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他是讨厌林高氏,是想为自己爱的钱氏讨回公道,但那是在自己现在的地位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刚刚尝到太子高升带来的好处的林重阳,怎么可能还想回到过去那种被人压制的日子。 他今天不过是想吓吓林高氏,让她别仗着女儿今非昔比就欺负他的女人,谁知……谁知…… 文公公永远那么低调的站在太子身边,尽管太子出现在这里那么不正常,他已经可以平静以对,太子妃绝对没有外界传的那般不得圣心,相反太子妃在太子心里举足轻重。 林重穹闻言见三弟战战兢兢地缩着,没有任何举动,心里不禁把这个没用的三弟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不得不出头:“太子殿下,下官教弟无方,让臣弟口吐狂言,请太子息怒,息怒!” 林重穹的姿态足够卑微,因为谁都明白,太子虽然明面是太子,却已经是圣国实际的掌权者,却的不过是皇上咽气,登基的一个形式而已。 而如今圣国尊贵的皇者竟然出现在他的府邸,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颜面能招来太子安抚,很显然,太子是来问罪的!并且是偏向太子妃的一方。 元谨恂没有把林重穹的息怒放在眼里,只是看着林重阳,刚才林重阳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他的耳朵里,包括林重阳对林逸衣大不敬的话:“目无君主,肆意妄谈皇室,我的太子妃让你觉得如此不堪,侮辱你的存在?” 林重穹敏感的察觉到,太子刚才用的是‘太子妃’,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太子用如此明确的称谓定位林逸衣的位置,也就说,太子心里承认原配林氏的地位! 林重穹恨不得一掌拍死林重阳,今天晚上没有容忍他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林重阳吓的急忙摇头:“不敢!不敢!下官不敢!求太子开恩,求太子开恩,下官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下官对太子妃娘娘对太子忠心可鉴、日月可表!”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我可不敢妄想,林大人还是留着今天的雇用像妾室宣扬自己今天为了她藐视皇权的丰功伟绩吧。” 林重阳闻言吓的双腿发颤,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不,下官不敢,下官……”林重阳突然扬起巴掌,一下下打在自己脸上:“下官鬼迷心窍、下官心术不正、下官罪该万死……下官不配为父……下官……” 元谨恂没有让他停止,这个处事尖刻的男人向来不喜欢林逸衣,以前不喜欢也就罢了,但现在元谨恂觉得,就算林重阳不喜欢,也要对林逸衣彻底低下他的头:“你当然不配!太子妃不该有你这样的父亲,或许我该给太子妃重新换个父亲!” 林重阳、林重穹顿时愣住。 林重穹率先回过神来,太子妃怎么可能换父亲?如果太子公布了前因后果,他们林家岂不是成笑话了,到时候他们林家还有什么脸面在官场生存! 林重穹爬出来:“太子,下官教导无妨,下官罪该万死!但父女之情、为父之道不能说割舍就割舍,林大人只是一时被妖女蒙蔽了眼睛,看不清骨肉情深,但林大人是关爱太子妃的。” 林重穹说着快速扯扯林重阳的衣袖,迫切的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快说话!” 林重阳哪敢耽搁,他就是一个小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林高氏发怒,可以面对林重穹显摆自己要休了原配的‘高尚爱情’,却绝对不敢对着太子胡言论语,他深知,他现在离不开所拥有的一切。 林重阳重重的磕头:“太子,大哥说的对!下官对太子妃忠心可表,这次是被妖女蒙蔽了眼睛,才看不清事实!下官回去定让那些搬弄是非的妖人不得好死!求太子宽恕!求太子饶命!”说完一下下的磕在地上,不敢有任何折扣。 元谨恂看着林重阳又突然看向林重穹。 林重穹觉得背脊发凉,头垂的越来越低,但言辞恳切:“回太子,下官赞同林三弟的观点,定处死妖女!不能让这样居心叵测的女人玷污了林家的宗祠!” 元谨恂闻言满意的颔首,嘴角冷笑:“总算还没有被女人蒙蔽眼睛,文山。” “奴才在。” “传两位嬷嬷进来,让两位嬷嬷给林大人好好讲讲今天下午在林府发生了什么!别看什么妖魔鬼怪都跟看亲娘一样,丢尽为官者的脸!” 林重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错的还是那个妖女?如果那样林重阳这脸丢尽了。 林重阳骤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嬷嬷恭敬的进来,拜过太子后,向林重穹和林重阳讲述了下午发生的一切,包括钱氏突然过激的举动和她最后说出的话,已经对林初赐过分的信赖,清晰、直观的向两人展现了一位野心勃勃、机关算尽的女人形象。 林重阳越听脸色越白。 林重穹越听越丢人。 没人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因为太子身份的高度还不至于用阴谋诡计算计一个后院的妾室。 林重穹认真的听着,犹如回到学堂敬重夫子的态度临听两位嬷嬷说出的每一句话。 听着听着,林重穹突然有种毛骨悚人、如芒在背的错觉,顿时为林重阳的好运气和他自毁前程的举动,带着隐隐的庆幸和幸灾乐祸。 他林重穹是林家的主家,自然不喜欢林重阳因为太子妃爬到他的头上,可显然,今天的举动表明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绝对不一般,太子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做什么,而是解释了太子妃今天举动的因果。 也就是说,如果林重阳今天不闹出这一出拎不清的倒打一耙,以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也会爱屋及乌的恩泽林重阳,尽管林重阳不具备高人一等的学识、能力,也不影响皇家‘破格提拔’的私心。 但,林重阳偏偏没福气,他竟然当着太子的面说出那些话,无疑与打太子的脸,太子当成宝的女人,你敢嫌弃,不是找死是什么,别说以后高升、恩泽,什么了,太子没有一气之下把林重阳宰了是给太子妃面子而已。 林重穹在紧张害怕之余,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林重阳也不是傻子,他或许才学不行,但触觉敏感,人情世故摸的恨透,太子的举动也让他产生了与堂哥一样的想法。 看着触手可得的富贵,这样莫名其妙的与自己失之交臂,林重阳心里的痛比任何时候都要重,压过了他这么多年对钱氏的宠爱,压过了林初赐乖巧可人的撒娇,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他成名路上的绊脚石,他香甜佳酿里的穿肠毒药。 任何美丽都无法弥补他错过的东西,仇恨被转嫁的后果,就是成倍的厌恶令她丢失这一切的人们,他要让那些骗了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比他更痛,比他更无助! 元谨恂很满意他造成的后果,钱氏如果必须死,那么无论他出手还是林逸衣出手都不好,只有林重阳自己下手,才名正言顺。 元谨恂起身,如来时一样没有给任何人送行的机会,从林家离开。 林重穹知道追出了很远依然没有追上太子的脚步,吓的蹲在地上,才发现汗流浃背,愤怒的瞪眼后面的林重阳:“你干的好事!” 林重穹当然敢这么说,对于一个不可能高过他的弟弟,他没有打他一巴掌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 林重阳在夜色中握着双拳,自然明白林重穹敢对他大户小叫的原因,他失去了最为该得到的依仗,被大哥看到了他未来外强中干的事实,他以后有什么机会再在林重穹面前得益。 像是今天这样的事,如果他再敢做一次,林重穹会毫无犹豫的对他动用家法。 林重阳想到这里,恨不得重进庵里掐死钱氏!而他更是个不会委屈自己情绪的人,立即站起身,目露红光的向外冲去,他要让钱氏好看! 林重穹懒得管他,更不会在乎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一个该死的女人! …… 元谨恂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刚踏入大殿,竟然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快承受不住的跪在地上。 跪着的女子好似听到了门口因为主子归来产生的喧闹,跪着越加挺直,却挡不住摇摇欲坠的瘦弱身姿。 元谨恂的目光一冷,任文公公解除他的披风,任众人山前伺候他除去没必要的服侍,换上一件常服:“娘娘呢?” “回殿下,娘娘睡下了,这位姑娘说什么也不离开,娘娘撑不住困了,就去睡了。” 林初赐听到这句话,柔弱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即便一个背影也给了看到的人无数信息,比如跪的时间已经很长、比如她坚强的承受着太子妃的不闻不问、比如她真的是一心请罪,即便太子归来,也没想过让太子替自己求情。 一切的一切林初赐表现的都符合一个单纯的来求太子妃放过生母的女儿姿态,没有任何要与男主人怎么样的意思。 她甚至还退到了茶几的角落里,头深深的埋下,不让太子看到她的脸。 但她选择无言跪拜的位置又很有讲究,高大的茶几,娇小瑟缩的女孩,怎么看也像是承受了虐待求助无门的肉食群体,加之她本身漂亮、很会利用身体的每个表情,此刻胆小、谨慎的她,让男人看了,只会勾起任何人的保护欲, 让看到她的每个男人,恨不得挺身而出,为她争风挡雨! 林初赐相信,元谨恂就算不会做出所有男人都会有的冲动,也会怜惜自己。 ------题外话------ 昨天没想断的,四点趴在床上后,洗了一天床罩被单的鸟竟然和金金一起睡着了,然后晚八点在魔妈的短信声中一跃起,给魔妈回信息。 即将过年,家庭主妇不能当,今天答应魔妈的七千更都不能实现,下午要陪婆婆去逛商场,啊啊啊啊啊啊!宁愿上班啊!   ☆、044 毕竟她没有错处。 善于把握人心的林初赐明白在男人心里,女人没有错,就容易被接受。 林初赐瑟瑟的缩卷着,不想被注意又不得不说对太子行礼的矛盾姿态,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躲避,增加男人追逐、征服的乐趣,哪怕只是一段露水姻缘,林初赐现在都必须争取。 她清楚的明白,没有几乎与这个错过的男人再谈情说爱,更不足以让他先爱上自己,再顺利成章的在一起,达到爱情的升华。 现在,她只能先诱惑他,然后才时间让他发现她的好。 元谨恂挥退为他打理衣袖的侍女,径自向内室走去。 林初赐的余光扫到本该停在她面前,现在却从眼角快速掠过的明黄色下摆,林初赐精神瞬间紧张,下意识的头一歪,晕倒在地上。 萧索是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冲过去,大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小姐……” 元谨恂的脚步骤然停住。 重楼院二等侍女书雅立即紧张的上前询问:“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我们娘娘可没对你们家小姐做什么!”这可怎么办,万一太子以为是娘娘欺负了这位姑娘如何是好,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干嘛现在晕倒。 本来看着挺坚强挺可怜的姑娘,怎么这会就……走知道,把她轰出去好了! 萧索急忙道歉,眼里都是歉意和惊慌,胆怯的看了不远处停下的裙摆一眼,慌张道:“书雅姑娘严重,娘娘宅心仁厚,怎么会跟奴婢们一般见识……是……是我家小姐急着求娘娘做主,晚上没有用膳才……”她表达的够清楚吗,他听到了吧……会心疼小姐吗…… 突然一道低沉却带睡意的声音响起:“没吃饭就去吃饭,吃饱了愿意跪着再跪着,这样半死不活的在我这里跪着,让人看到了,别人怎么想本宫!本宫若是个心胸狭窄的直接以‘居心叵测’的罪名赐死你们!还不抬你们小姐下去吃饭!” ‘昏迷’中的林初赐闻言,气的手脚冰凉,‘浑浑噩噩’的醒来,虚弱的痛苦道:“不……不用了……多谢娘娘体恤,是民……民女不是抬举……”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可民女还是想请娘娘开恩,绕过民女的娘亲,民女愿意提姨娘受苦。” 林初赐说着眼泪潸然而下,越发娇弱可怜。 林逸衣端着茶杯,穿着藕色的里衣,外面批了一件蓝色的碎花长袍,她没有再看林初赐,而是调侃的看眼站在几步外的元谨恂,靠着高大的榻身道:“看到没有,等你这么久了,赶紧看看,给人家姑娘一个痛快话,跪了这么久也不容易。” 元谨恂无奈的一笑,上前揽住林逸衣的肩,旁若无人的帮她拢拢胸口的衣襟:“冷不冷,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林逸衣拉住衣襟,实话实话:“不是,听到你回来了,出来看看,我爹哪里……” “就知道你不会单纯的为迎接我出来,放心,处理好了,至于那边跪着的姑娘,很该自己回去问问林重阳自己母亲做了什么才被送进庵里,以下犯上、欺压主母,没有被林夫人处死已经是林夫人开恩,跪在这里不走,又是个什么意思?” 林初赐心里一颤,惊恐太子竟然知道是生母挑衅在先,可就算是生母挑衅的又如何,她依然可以让太子看到一位,为了救母亲,可以不惜一切的烈女子。 林初赐‘下意识’的一抬头,瞬间又惊恐瑟缩的垂下,惊鸿一瞥对上太子的视线,她却逃得比预期的要快,刚才,她竟然没有从他眼里看到任何一丝怜悯和兴趣,却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林初赐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心里防线先写因为元谨恂不按理出牌被击垮!但她立即告诫自己,不会的!一定是她眼花,是她眼花。 林初赐再次磕头,态度越加恭敬、身姿破败不堪,声泪俱下道:“求太子殿下开恩,求娘娘开恩,生母纵然有千般不是,我身为人子,却不能不为母亲求情,生母她年纪大了,受不得庵里苦修的苦,民女没有别的要求,只愿意进庵里一起伺候生母。” 说完林初赐的额头贴在地上,不曾起来。 元谨恂看眼林逸衣:说话啊?求你呢? 林逸衣看眼元谨恂:她是为了你才来的。 再说了,她说什么,林初赐也不会听,林初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既然她是为元谨恂儿俩,就让她见识见识日思夜念的元谨恂,让她知道她的惦记多么可笑。 元谨恂无奈又肃穆的摸摸林逸衣的头,转向林初赐:“去不去庵里,跟娘娘说有什么用,俺门还能把你拒之门外,要滚就快点去!别浪费时间!” 林初赐难以置信的仰起头,怎么可能! 萧索夜吓了一跳,第一次有男人让七小姐‘滚’! 元谨恂一边把玩着林逸衣长及腰背的长发,一边冷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怎么?没听清楚!林七小姐跪了这么长时间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林初赐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漠,突然觉得浑身发颤,骤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等错了,这个男人不单身份变了,仿佛连性格也变了! 他看向她的目光让她瑟瑟发抖,好似穿过皮肉看穿了所有东西,让她莫名的害怕,准备好的词语在他的冷漠下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我……” 元谨恂看着林初赐不用过多伪装也依然美丽的连,突然转向身侧的林逸衣,目光阴冷渗人,毫不附和他光芒万里的身份:“她有没有跟你说今天我见过她?!” 林逸衣看元谨恂一眼,突然嘴角微微带笑,看向林初赐的目光充满怜悯,然后漫步惊喜的开口:“说过。” 元谨恂的目光陡然一变,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初赐时,平静无波:“来人。” 林初赐不明所以,但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索也觉得周围的气氛一变,紧紧的抓着七小姐的手,来时的自信荡然无存,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元谨恂‘体贴’的开口:“七小姐不是还没用膳,去把厨房里所有剩下的能入口的东西全给七小姐端上来!” “是。” 林初赐瞬间蹲在地上,下意识的后退:“不……不……殿下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 萧索害怕的缩在七小姐身后,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不……不是准许自己小姐离开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赏赐她们用膳。 林逸衣看着地上神色恍惚的两个人,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闭上,把元谨恂当傻子耍,元谨恂怎么会痛快。 不一会,一桶桶饭菜,一批批烂菜叶,一份份推起来乱七八糟的调味料,海量的面食、甜品、发臭的剩饭剩菜,堆在厨房墙角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冒着发酵后的水泡的腐蚀馊水,统统摆在大厅之内。 重楼院大殿立即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包围。 林逸衣最先受不了,掩着嘴转入里面,发出阵阵恶心的反胃感,不是她闻不得这种味道,是身体敏感,这些味道反复比平日成千成百的放大,让身体难以适应。 林初赐也好不到哪里去,酸臭味夹杂着众多食物混合的臭味吸入鼻尖,瞬间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胃里的食物不受控制的挤压,争抢着从食道里吐出来。 大殿里其她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忍的都很辛苦。 文公公本能的用手帕掩住口鼻,骤然看到太子不动声色、巍然不动时,急忙放下来,直挺挺的忍者。 时至今日他亦不敢肯定自己服侍着怎样一位怪异的主子。 元谨恂看着地上的林初赐,如一禀悬在头顶的尚方宝剑,剑尖瞬间向两人指去,语气不冷不热,平和如风:“不是饿了吗?还等什么,赶紧吃,放到明天味道岂不是更丰富?” 林初赐几乎不敢想象,平日在林家见到她,至少会保持最基本礼貌的大姐夫,既然转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不——” 林初赐立即跪在地上,惊慌的磕头,奋力一搏:“殿下饶命!殿下开恩!民女做了什么让殿下如此对待民女!您是圣国的明君是圣国的圣主!民女不过是一颗草粒,何来让殿下动怒!有损殿下圣明——” 元谨恂看着她,眼里无所谓欣赏与否,比林初赐更美的女人他也见过不少,审美甚至有些疲劳的他,以现在年纪和智慧,看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无所谓美丑:“居心叵测!强词夺理!愚弄太子妃!你真的以为凭借你的那些闺房之术,能谋得所有你想要的?” 林初赐的脸色更加苍白:“民……民女不明白太子殿下说什么……” “那就不要把别人都当傻瓜!来啊!既然林姑娘不会自己吃,你们还等什么!不帮林姑娘吃完,难道你们还想替林姑娘吃吗!” 众仆人吓了一掉,瞬间冲上去,端起一盆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剩饭剩菜。 一个人冲过去压着她,一个人掰开林初赐的嘴,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倒下去! ------题外话------ 明天不更新哦,明天我会把孩子丢家里,跟相公出去转转,昨天是一家四口的彪悍之旅,婆婆妈妈大人要右走,孩子祖宗要往左走(去游乐场),老公大人要上电梯,我去,我跟谁啊,我还不得去追小的。 结果小的还没节操,但凡谁帮助她爬个滑滑梯,她都要追着人家亲一口,弄的小姐姐、小哥哥们特别羞涩。 然后被婆婆妈妈大人教育一顿:以后不准跟孩子玩亲亲!(囧)   ☆、045 萧索见状,吓的慌忙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小姐只是救母心切,无意冒犯太子妃,更无意冒犯太子!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林初赐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扣住她手腕的力量,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饭菜,带着诡异的色泽灌进她的口腔,恶心的林初赐不顾形象的呕吐不止。 按住她的人却不敢松懈,提起一桶气味刺鼻的刷锅水,继续倒进去。 此刻,林初赐还有什么美丽、高贵可言,混合着诸多味道的臭气在大厅里飘荡,让每个闻到的人忍不住抱头窜走。 萧索绝望的看着平日柔弱、漂亮的七小姐,此时脏乱恶心的在一堆恶心的烂菜叶、呕吐物间挣扎,哪还有一丝让人怜惜的气质。 萧索颓然的坐在地上,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小姐尚且不能用容貌让太子放过她,更何况现在这个样子…… 元谨恂不动声色的看着:“求情是人之常性,但说些不该说的话就是居心叵测,提醒不该提醒人的事就是别有居心,你敢说你没有!女人聪明是本钱,聪明的把别人当白痴就是自不量力!” 林初赐眼里带着惊恐咽下嘴里发臭的食物,身上、脸上全是她无法接收的味道,元谨恂的话像一把刀割在她心上,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唔唔……唔唔……”绿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恶心的感觉从来没有断过。 元谨恂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吐了的全让她吃回去!” “是!” 林初赐挣扎的更加卖力,却连挣脱对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求情的话更是枉然,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元谨恂用左手抚平右手的袖口,转身回了内室。 林逸衣坐在床头含着酸梅,见他进来,头抬了一下又垂下:“谢谢……” 元谨恂任文大山脱鞋子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林夫人的事:“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进宫。” 烛光一次熄灭,仅外间留了中指细的一支做指示只用。 元谨恂穿着明黄色的里衣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侧均匀的呼吸,手无意识的深过去,覆住她的手背,又想起她刚才的一句谢谢,嘴角下意识的有些松缓和认真:只要两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慢慢消除隔阂,愿意平平淡淡的走下去。 元谨恂闭上眼,轻握了一下手里的柔荑,准备睡了…… 天蒙蒙亮时,重楼院的大殿已经焕然一新,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大殿与每日沐浴在晨光中的光彩一样,平和、庄重。 等着离开的各院美人已经整装完毕,聚集在重楼院外等着一起出发。 林逸衣穿着太子妃的正装,头上的有凤来仪熠熠生辉,尊贵天成。 王云雪见林逸衣出来,立即笑着上前:“姐姐身体可好些了,太子殿下说姐姐身体不适,让妾身先在这里等着,没有吵到姐姐吧。” “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林逸衣看着院子里姹紫嫣红的美丽,还有元自冥紧张、期待的目光,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招招手让元自冥过来。 元自冥眼里立即爆发出高兴的光辉,但在触及林逸衣的腹部时,眼里的光彩立即变成谨慎和拘谨。 他小心翼翼你的走过去,像很久一样,规矩的像母妃行跪拜大礼:“孩儿见过母妃,母妃万福。” 林逸衣闻言,本欲深处的手愣了一下,但下一刻还是蹲下身摸摸他的头笑了:“自冥长大了。” 元自冥垂着头,想抬起来看母妃一眼,可想起奶娘和蜀叔说的话又胆怯的不敢上前,奶娘说,母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再也不会喜欢他,真心管教他,更不会再给他良好的教育。 蜀叔说,母妃现在一定很讨厌他,后悔把他当长子养了,等母妃生了嫡子,以后一定会处处提防他,打压他。 所以他要表现的听话,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冲撞了母妃的肚子,否则母妃一定会害死他,这些话不单奶娘和蜀叔一直这样说,就连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这样说。 敏感的元自冥很清晰的感觉到最近重楼院的下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平日伺候的变化,年纪已经不小,从小寄人篱下的元自冥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也清楚的感受到自从母妃有孕后,所有人对他的变换。 书雅姑姑她们甚至对父亲总是带他去书房有很大的意见,私下了说他‘不过一个丫鬟生的孩子,上了几天学堂,以为自己金贵成了主子,以后咱们小世子出生了,他什么也不是’。 别人以为他听不懂,说这些闲话的时候,甚至等不及让他回到卧房,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议论。 而对他们总是很温和的母妃最近……元自冥头垂的更低了,甚至不曾看过他一眼,小小的他尽管不会全信那些人说的话。 但有一点敏感的元自冥懂,母妃以后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对母妃就不会再那么重要,母妃的心也不会全用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告诉自己要听话,要懂事,比以前更乖巧,不能惹母妃生气,母妃说不定……说不定还是会喜欢他的…… 林逸衣突然揪住他绑着红绳的发辫笑了:“都多大了,还装孩子,进了宫都能束发了。” 元自冥吃痛的抬头,猝不及防的触及母妃含笑的目光时,给了心神重重的一击,眼睛不受控制的盈满了想哭眼里,母妃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林逸衣敲下他发愣的脑门:“发什么愣,还不起来。”目光触及到他刚才站的位置两只小小的木箱,低头问:“都收拾完了吗,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元自冥转头,目光恰好与母妃放在肚子上的手平视,金黄色的凤凰盘握在母妃微微凸起的腹部,仿佛看的哦啊一个缩卷着身躯的婴儿,在凤凰羽翼的包裹下甜甜沉睡的小孩。 元自冥这一刻莫名的有点羡慕他,如果……如果他也是母妃生的……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敢这么说他了。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元自冥的小脸已经严肃的点点头:“回母妃,收拾完了,箱子里是孩儿在读的书本。” 王云雪闻言,立即笑着摸摸元自冥的头,和蔼的对林逸衣道:“敲这孩子能耐的,这么小就知道书中自由黄金屋了。” 姜氏也赶紧开口:“就是,就是,大少爷就是聪明,知道进了宫什么都能换新的,不过这书本里的东西学会了就是自己的,指不定太子又要夸大皇孙勤奋好学,是众皇孙女皇孙子的表率。” 姜氏说完,一部分美人沉下了脸,一部分美人掩嘴窃笑。 太子爷最近对大皇子如何,众人心知肚明,能以小小年纪出入永平王府书房,还被太子私下请了大儒教导,太子散发的信息,如果这些人还看不懂才是笑话。 太子这是摆明了告诉大家,太子妃是有身孕了,还极有可能诞下皇嫡孙。 但如果太子不中意皇嫡孙继承衣钵,一切都是妄谈罢了。 林逸衣的目光在所有窃笑的女子脸上扫过。 所有笑着的人下意识的闭嘴,垂着头,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林逸衣清楚,元谨恂最近两天对元自冥的‘照顾’有些过分,如果她是要求进宫不带任何东西的一个,那么元自冥是被要求进宫不用带很多东西的一个。 只是林逸衣没有料到,少到只会有装书本的两个小箱子而已,不过……能这么小就知道带书本,也是个可塑之才,只要长大不长歪,将来为帝为君,最差也是位能坚守疆土的明君。 林逸衣对元自冥将来有可能抢到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意见,相反,她也觉得这个孩子不错,谨慎又不小气,谦逊却不怯弱。 只是……这样被元谨恂重视,肚子里的这个一出生就会很尴尬了…… 林逸衣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摸摸紧张的元自冥的头,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元自冥突然笑了,小手小心的牵着林逸衣的衣角,眼里写满了笑意。 林逸衣安抚的点头,然后才看向众人:“既然都准备好了,就准备出发吧。” “是,太子妃。” 元自浩看了跟在太子妃身边的大哥一眼,眼里的落寞一闪而逝,更多的还参杂着长大了两岁后,莫名的不甘和倔强,这些情绪不是来源于年婳的影响,而是潜意识里的敏感和小男孩的不服气。 王云雪的目光慈祥、孺慕的落在看着太子妃的元自冥身上,心里骤然有个想法,以后太子妃有了孩子,她是不是可以把元自冥要过来,养在自己的名下。 以太子如今对元自冥的意思,说不定…… 王云雪一笑,与元自冥的目光擦身而过,她还不急,太子妃还没生不是吗? 众人起身,元谨恂刚好从门口进来,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林逸衣牵着元自冥的手,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很多事他能纵容,但混淆皇家血脉绝对不行,如果林逸衣这一胎注定是个‘皇子’,没有什么比一出生就封王,绝不封‘储君’,更能向群臣传达他意思的暗示:“都准备好了?” 林逸衣对元谨恂的心思无所谓,如果元谨恂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才是笑话。 ------题外话------ 过年啊,其实我不喜欢‘过年好’这三个字,说出来挺苍白的。但不说是不是缺点什么。 大家过年的时候怎么舒心怎么来啊。 鸟:我请假吧,过年呀?(捂脸中) 魔妈:你要请假! 鸟:恩,恩? 我这个月其实还差六万多字的更新,请完假后,大家就可以看万更了。 除夕、春节、初二、初三必请哦。(qq都不敢上,遁走,见魔妈和大家的勇气都没有,赶紧遁…)   ☆、046 “走吧。”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站在人群中央,韩碧牵着女儿的手,回头,王府朱红的门楣与外面喧闹的人群如一场梦,敲开了她更广阔的天。 从此,她的女儿将是长公主。这份荣耀,谁能比肩。 纪道略带忧伤的站在人群之外,与母亲一起看着旧日的主子准备离开,送别的眼泪再不舍也终究到了这一天。 两人之中,一抹傲然若霜的女子茕茕而立,略带忧伤的目光在二少爷身上稍作停留又快速逃离。 然后与所有留守王府的下人一起,恭送主子离开。 她没有跟着进宫,长期服侍殿下起居的她,不是嗅不到主子的变化,与其进宫让二少爷难做,不如退一步,说不定对二少爷会有好处。 元自浩做上马车,在姐姐妹妹们忙着四处乱看时,他的目光从车窗掀起的缝隙中看向了跪在地上送行的生母,虽然她不如母妃身份高贵,生出的自己也不如即将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身份高贵。 但……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无关乎众人嘴里七嘴八舌的议论,仅仅是因为那份他也说不出来的古怪,好像,只要她在他就很安全的全然信赖。 以后她不在了,他是不是就要一个人了? 元自浩回头看那了元自冥一眼,敏感的他们,已经到了不用听人云亦云,也有自己想法的时候。 …… 林府内。 林初赐绝望的瘫软在房间的地上,目光绝望,神色凄凉:“怎么会……怎么会……爹那样疼惜姨娘怎么会……” 萧索哭泣着跪在小姐身边,焦急的拽着七小姐的衣袖,大声的劝着:“小姐!小姐!您要想开啊!姨娘走了,现在就剩小姐一个人了,小姐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林初赐衣衫发臭,头发凌乱,目光发癫,一夕之间元谨恂颠覆了她的一切,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想到嘴里恶心的味道,那些人狰狞的嘴脸,林初赐觉得好冷好冷,想不到回来了,还有更绝望的等着她,姨娘死了?! 林初赐想到刚才报信者不屑的神情,突然之间放声大笑,死了?仅仅一个晚上,仅仅‘吃’一顿饭的功夫,她迂腐甚至有些‘痴情’的父亲竟然把心爱的女人杀了! 林初赐绝望的缩卷在地上,一瞬间,觉得周围的人、周围的景,那样陌生那样恐惧。 “小姐,小姐,您振作一定,振作一点!” 林初赐茫然的看眼萧索,像看一缕透明的空气,她竟然输了,输给了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姐姐,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就凭她现在怀有身孕?就凭她现在是太子妃!所以她轻易的拿走了她的一切!让她变的如此可笑! 林初赐笑着,笑容嘲讽、绝望,闻着身上古怪的味道,怎么掩盖也遮挡不住的腐臭,想到那个男人看她的冷硬面容,林初赐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一无所有!釜底抽薪! 好狠的男人!她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错误,需要他如此赶尽杀绝!她就是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心思,难道有错吗!她不过是跟所有女人一样,想求一个未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初赐至今都不明白,她哪里让他不满意,让他对她连基本的无视之心也没有,非要如此侮辱才算解气! “小姐!小姐——” 突然一行下人冲进钱姨娘的院子,毫不客气的把瘫跪在上的两个人推开:“让开!让开!老爷有令,这个院子以后就是我们的院子,东面堆放杂物。 萧索,别怪哥哥不给你面子,以后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地方了,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赶紧带着七小姐的东西走人,否则别怪我们不给七小姐面子!” 萧索立即看向平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下人,如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们什么意思!即便钱姨娘死了,还有我们七小姐!你们怎么能赶七小姐离开!” “七小姐!”长仆好笑的看眼跪在上、臭气熏天的女人,忍不住捂住鼻子退后两步:“是屎小姐吧!” 周围一片哄笑。 “谁人不知道你们七小姐心大眼高,企图勾引太子殿下,谁知太子殿下不买账,被人哄了出来!现在还有脸说自己是林府七小姐! 我们林府什么人家会教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七小姐,亏夫人如此对你们,你们竟然在这种时候使下作手段!” “活该!恶有恶报!” 萧索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瞬间愤怒的瞪过去:“闭嘴!小姐平日对你们如何!你们今天竟然这样对小姐!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我们以前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七小姐人是不错!但府里的开支和银钱是她给我们的吗!既然不是,何来的恩德!” 萧索闻言气急:“你们——你们这一帮小人!等老爷气消了,想起七小姐,有你们好受的!” “哈哈!奴才们好好等着!不过,你们还是先搬出这里!给我们腾地方吧!走!” 林初赐笑着,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萧索紧紧地抓着小姐的手臂,不敢放松:“七小姐!七小姐您要振作啊!老爷只是一时被夫人蒙蔽,老爷迟早会想起小姐的,到时候小姐还是林府的七小姐,属于小姐的东西什么也不会少,小姐……” 林初赐水漾漾的眼睛可笑的看着萧索,声音沙哑阻塞,一晚上的不断吞咽,让她神色仓皇:“什么是属于我的……” “小姐……” “我这幅样子……”林初赐苦笑的抚摸着自己满手菜叶的头发:“他都见了,你以为他还会再看我一眼吗?” “小姐……” 香菱瞬间冲进来,见小姐和萧索一身狼狈、臭气熏天,预备哭泣的神色僵了一下,下一刻与萧索一样蹲在地上:完了!彻底完了! 萧索听到动静,顿时回头:“香菱!” 香菱摇着头,目光越发呆滞:“完了!我们完了——” “你说什么!” 林初赐盯着地面,目光茫然。 香菱突然与七小姐一样笑了:“完了,我们没有希望了——” 萧索不信:“怎么可能!小姐还是林府的七小姐!依小姐的样貌、才智,即便没有老爷现在无微不至的疼着,只要小姐还是林府的小姐,就一定有机会回到曾经!”不是她对小姐的聪慧自信,她更相信小姐的美貌对男人的杀伤力。 香菱闻言笑容突然讽刺,看向萧索的目光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怜惜:“你不知道吗?今早夫人收了李员外加一百两,把七小姐卖给了李员外妾室的弟弟,一个地痞无赖般的男人——” 萧索闻言瞬间睁开眼睛:“怎么可能!夫人怎么敢把七小姐卖了!老爷怎么会允许夫人把七小姐卖了!” 正好有一位老姑姑进来,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自家主子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还敢质问夫人,要我说,就给把你们小姐跟她那个狐媚娘一起杀了,省的败坏我们林府的声誉!让开!狐媚男人的东西!” 萧索颓然的坐在地上,瞬间又看向小姐,怎么办? 林初赐神色陡然疯癫,卖了!?她做了什么!不就是一次失败的计划,难道罪已至死!“我不服!” 老姑姑抱着昔日钱氏最喜欢的琉璃天晴水洗大花瓶,停住:“你服不服我不管,反正再过两个时辰你那不嫌弃你品性败坏的相公就要来接亲了,七小姐若是觉得这个样子没什么,我们也不介意就这样把你抬出去!哼!什么玩意——” 萧索、香菱突然哭了。 本以为哭绝了眼泪的林初赐,眼泪也一颗颗的落下:不会的,父亲怎么会那样对她,她不过犯了一个小错误,有的是改正的机会,父亲怎么会允许林夫人卖了她!?怎可能?! …… 天空犹如最炫目的青花,淡庙轻染,极尽肆意,犹如细心呵护情人的良人,用最温柔的动作,描绘着心中神圣的娇艳。 明媚的秋光普照下,文武百官以朝天子大礼,十二门礼炮恭迎太子乔迁之喜。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叩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安万福,福寿安康!” 圣旗招展,秋风徐徐,禁卫军身着金灿灿的甲胄、手握三尺长剑,巍然不动的伫立在高大的宫门之外,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迎接新主子到来。 宫门次第而开。 跪拜的人群如翻涌的浪潮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庄严的礼炮、肃穆的欢歌,无不彰显着属于新一代君主不可撼动的力量。 夜衡政跪在众臣之首,一片金红色的锦袍不其然的装入他的眼帘又随着圣驾的离开不紧不慢的离开,一股熟悉的幽香带着清雅的悸动久久停驻、环绕,让跪着的人思绪瞬间一片空白。 “大人?大人?起身了,殿下和太子妃入九门了——” 夜衡政回神:“恩……”茫然的站起来,目光看向铁甲兵戈处巍峨矗立的朱色大门?九门之内,高墙之中了吗?以后…… 南宫老爷不其然的看眼夜衡政,冷着脸关心道:“相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要多注意休息。”   ☆、047 “让南宫大人费心了。” 南宫老爷子叹口气:“你也不小了,小女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管这个人是谁,我南宫家都没有意见。”寡妇也好、风尘气些也罢,夜衡政已经给足了南宫家颜面。 夜衡政闻言,想到刚才远去的身影,脸上浮现苦涩的笑意:“小婿谨遵教诲。” …… 所有太监和宫女跪满了所有甬道走廊,虔诚的跪拜声不遗余力的恭请自己未来的主子。 太子寝宫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着属于它的未来。 相比之下,帝寝殿的方向一片死气沉沉,正在伺候皇上翻身的小太监们趁着应公公不在,趁机在不合作的皇上腰上掐了一下。 另一个小太监在重新整理皇上的头发时,随便给他挽了个髻,也不在乎有没有扯痛床上行动不便、口以不能言的老皇帝。 “怎么还不死呢?如果皇上死了,太子直接入住帝宫,咱们说不定就能成为近前伺候的人,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别不说了,小心应公公听见……” 后宫之中,正直妙龄的端木贵人目光阴沉的喝口茶,下一刻连茶杯一起扔在地上碎成一片,怒道:“这是什么陈年老茶!皇上还没死呢内务府什么意思!” “贵人消消气!消消气,今日太子入宫,内务府都忙翻了,所以……” 端木贵人冷冷的一笑,忙?不过是借口罢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昨日黄花,等的不过是入土为安;东面的‘新人’们才是这个皇宫未来的希望,自然值得那些比狗鼻子还灵的阉人们争相巴结! “贵人……”小宫女胆怯的看眼盛怒中的主子。 端木贵人看眼昔日也曾荣宠一时的宫殿,自嘲道:“给我再倒一杯,弄不好以后这样的茶,我也没资格喝了……” …… 太子殿的宫人们快速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主子,殷勤的带入各自的宫殿,小心翼翼的伺候。 韩碧等人也谨慎应对,眼睛微丝不动,不敢多看周围一尺景物,做足了属于主子的派头。 王云雪表现的非常自然,高贵的出身,经常初入太后的寝宫,这一刻,凌驾众人之上的气质尽显,让她第一时间在宫中老辣的宫人视线里,得道了足够的尊重和震慑。 元谨恂让人把元自冥带下去,亲自牵了林逸衣的手站在后殿的白玉台阶上,大门紧闭,奴仆退后。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这里虽然不能完全达到你的要求,但也不会令你失望,你暂且住着,不出几天凤殿就会打理妥当,到时候一次到位,保证满意。” 林逸衣看着比重楼院高了一倍的殿门:“哪里,满不满意也进来了,你还能让我离开。” 元谨恂闻言,不错的心情沉了一下,又恢复如常,略带强硬又包裹的不失和善的开口:“以后这样的话少说,对你没有好处,说出来也没有结果,何必徒惹我不高兴,进去吧,既然说了不会令你失望就不会令你失望。” 林逸衣看他一眼,突然笑了:“瞧你严肃的样子,气氛瞬间紧张了。” 元谨恂见状,看了她一眼,面容更加严肃:“我还有事。”说完转身走了。 林逸衣看眼他的背影,无所谓什么的推开了房门。 春思、春香见状立即跑来跟进:“哇——”至于主子有没有得罪太子殿下,管他呢!不得罪才有鬼。 “奴婢(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好奇怪的房间啊——”椅子好低?上面还包裹了一层棉布吗?怎么没有榻? 春香也不禁好奇的站在一副水粉画前,看着这幅仿佛真的一般的牡丹花:“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像真的一样?” 林逸衣的目光也变了一下,下意识的上前走到与她齐高的欧氏台灯前,下意识的一按开关,灯光瞬间亮起。 林逸衣的目光陡然僵住。 春思、春香瞬间上前护住娘娘:“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旁边伺候的小宫女微微一笑:“两位姐姐不用着急,这是太子给太子妃娘娘精心准备的夜灯,全皇宫,只有太子妃娘娘这里有三盏,别的地方都没有呢,可见太子对娘娘的一片用心。” 说着不禁觉得也与有荣焉,不枉她使了银子分配到正殿来,看来她赌对了,太子妃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有了身孕,如今依旧圣眷不衰,看这一室摆设就能看出太子的心意,银子花的不冤,一个有实权的未来皇后,比一个得宠的嫔妃要好的多。 林逸衣又按了一下,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并不是一盏真正意义上的电灯,但它却跟她在家里时的厅灯一模一样,不同的时,一个用的是点,一个用的夜明珠。 这款灯的开关应该是一个遮光装置,开光打开,遮光装置闭合,夜明珠的光就会透出来,同理,开关关闭,夜明珠就会重新拉近盒子里,遮盖光芒。 春思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吓死奴婢了,娘娘,这个东西真神奇呢?一按就亮了,奴婢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烛心太长,烛光太亮了。” 春香温婉的笑道:“太子殿下对娘娘有心了。” 林逸衣抚摸着外形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电灯,感受着周围一样的摆设,好像自己外出回来,又看到阿姨询问自己晚饭是不是‘照旧’的不变画面。 “娘娘,娘娘……” 林逸衣回神,坐在熟悉的沙发上,肚子轻微的动了一下,林逸衣笑了:“喜欢吗?” 春思立即点头:“就是奇怪了点。” 春香赶紧扯扯她的衣袖,瞪她一眼:问你呢吗? 春思立即吐吐舌头,目光又落到其它奇怪的摆设上,比如木质的浮雕,宫里竟然用木质的浮雕,不过好漂亮。 小宫女甘宁看了春思一眼,接过后面递上的茶,主动跪在太子妃身边:“娘娘,这是内务府进贡的新茶,娘娘尝尝合不合口味。” 春香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抢着说话,娘娘满打满算不过带了十个仆人进贡,除了管理库房和私物的五位姑姑,势必要用到新人,这种事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不喝茶?” 甘宁卑微一笑:“回娘娘,奴婢知道,奴婢说这杯是茶,其实也不尽然,娘娘请恕奴婢斗胆,这是一杯枣花茶,是奴婢听说娘娘有孕,特意问了太医请来的房子,对娘娘腹中的麟儿有好处。” 林逸衣接过来,喝了一口,不同于枣茶的浓香,枣花茶更加清淡也更加清香,入口更多了一股水露的香气,分外提神。 林逸衣点点头。 甘宁见状松了一口气,起身退到一边。 春香看眼春思,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任何霸者娘娘不放的意思。 …… “回王侧妃娘娘,奴婢名叫江鹿,几年三十有二,服侍过已经过世的孝敬皇后。” 王云雪闻言,抬起头手里的杯子一顿,眼前的妇人,垂着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一身二等宫人的打扮,端庄、沉默,与大多数宫里同龄的下人一样,不出彩但亦不足以被淹没:“就是你?” 江鹿头垂的更低一分,沉默的回话。 王云雪颔首:“我听母亲提起过你,以后你就跟叶嬷嬷一起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需要的对水鸳说,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侧妃娘娘严重,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 …… 垂虹一一打赏着屋里所有人。 韩碧温柔的看着,一手牵着女儿,一边语气温婉的开口:“以后好好伺候公主,太子和我自然少不得大家的好处。”以她的身份,赏赐女儿的婢女不为过,既能便想讨好,又不失她的威仪。 “是,谨遵侧妃娘娘教诲,奴婢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公主。” …… 罗红夕站在窗前,看着一看望不穿墙的巍峨城墙,听着她朝思暮想的宫鸣殿息,仿佛背后的忙碌声退却,只剩她曾经最为憧憬的今天。 可……不以最高位站在这里,不以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站在这里,她能得到什么…… …… “殿下只陪娘娘走到门口就走了?”一位老嬷嬷一边往炉火里添碳,一遍八卦道。 另一个知情的小宫女立即点头:“殿下走的时候好像还生气了?” 担忧的声音响起:“真的?不会是太子妃仗着有孕惹太子生气了吧?” 老嬷嬷放下铁壶:“谁知道呢?虽说咱们现在伺候的主子有了盼头,可若真如外面传说的那般拎不清,依我看,孩子出身后,她的日子也到头了?” “可千万不要啊,现在换宫根本不可能了,咱们的下半辈子以后可就指望娘娘了。” “谁不是这样,咱们现在只能指望娘娘一举得男,咱们还有盼头。” “太子还年青,就算咱们娘娘生了儿子能怎么样,我听宫前头的秦公公说,太子对现在的大皇孙恩宠有佳,心里不见得中意咱们娘娘生的皇嗣。”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别乱想了,我看太子对娘娘就不错,你看这宫里的摆设,除了咱们正殿,太子对哪位主子用过心思?” ------题外话------ 鸟觉得我这个月肯定拿不到稿费了。望天中, 鸟也这样觉得。   ☆、048 “话虽这样说,可……也可能是咱们娘娘自己要求的啊,听说咱们娘娘在府里时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行为乖张,说不定正殿的摆设,就是娘娘仗着自己有孕无理取闹出来的!” “嘘……” 茶水间关系不错的几位宫女说到这里,立即噤声,赶紧忙碌自己的事。 …… 文公公非常忙,太子第一天入驻太子殿,里里外外哪里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趁太子去了上书房接见大臣,文公公正在盯着所有的东西入库。 身边站了几位急着巴结的太监端茶倒水,其中不乏宫中的老油条。 一位身穿四品一等宫装腰带红色金边腰绫的老太监殷勤的给文公公倒杯茶,谁能料到这个小东西竟然对纪道有恩,得了这样好的差事,以后着圣国皇宫的太监界,就是这粉白小太监的天下了。 内务府总管大太监殷切的笑着:“文公公,您也伺候太子有几天了,这后院可有奴才们必须注意的人和事?” 文大山看眼敬茶的内务府大总管,没敢托大,急忙接了过来:“大总管眼中,该是小山子给您请茶才是。” “埃,文公公客气了,都是服侍太子的人,尽心就是咱们奴才的本分,文公公,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文大山让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去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空位,方迎了大总管在一旁的走廊上坐下,皱着眉道: “不瞒大总管,后院的事奴才也看的不是很明白,但……太子是位谨慎的君主,没见偏疼了谁,可对后院主子的品级很是看中,赏赐上绝对不会逾越了品级高的主子们,至于非常特别的,当属……” 文大山秀气的手指悄悄地指了指正殿的方向:“咱们多注意就是。” 精明的老公公点点头,便与文公公岔开了话题,两天因为彼此的身份特殊、又从没生过间隙,相谈和气,默契的隐晦分享着彼此伺候主子的心得,以便以后注意。 …… 夜衡政出了皇宫,神色有些疲倦,迎面碰到接他的魏南子,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叫器:“快上来,上来!” 夜衡政无奈的四下看一眼,上车:“有事?”夜衡政靠在马车上,精神谈不上好:“回家。” “回家?”魏南子见鬼的看他一眼:“你也太没意思了,你说说你,最近半年,除了公务就是回家,你有没有意思,现在太子都入宫了,你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事也该放松放松,好好享受你这么多年的付出。” 夜衡政没有说话,看着摇晃的车窗,想着刚才离开的人。 魏南子正正璀璨的腰带,晃晃由三种颜色组成的裤子,长发及腰,一派潇洒,他靠在车身上,姿态全无:“哥,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状态,你再这样下去,你也不怕那女人甩了你! 哦!对了,一说想起来,最近都没在常来看到她,也没见你找她,难道……是奶奶不同意?” 夜衡政不想说:“回家。” 魏南子看他一眼,语重心长的坐过去:“哥,不是兄弟说你,她那人虽然风尘了点,职业也不好听,说话也不像良家女子,但总体来看也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奶奶到底对人家哪一点不满意,非逼着你认识大家闺秀。” 魏南子说到这里不禁小声道:“就说上次,好好的赏花会,结果就去了那么两家,哥,你也真敢说,没把奶奶气死,纯粹是奶奶心大!” “我没说什么。” “是,你没说什么,你只是提醒了对方,选秀在即,女子不易多出门免得找刹!你不是在软抵抗是什么!” “不要自以为是的猜测,说过你多少次了,你的职务做事说话需要证据,要改改你妄自揣测的毛病,多跟庄少监学学。” 魏南子听大哥提他的‘死对头’心里有点不痛快:“他有什么好,你可小心点他,我不只一次见他跟嫂子一起很茶。” 魏南子说完小心的看眼大哥,见大哥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急了:“哥!这事是真的!你别不信!我见了好几次?分明是那个女人不喑寂寞,你要擦亮眼睛,哥——哥——” 夜衡政见他一直强调,目光沉默地看向他:“最近见了吗?” 魏南子闻言,挠挠头:“这还真没有……”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那女人找点麻烦,最近去常来堵人,没堵到,魏南子心里不痛快罢了,所以就得给她找点麻烦:“但是——” “没有就不必说了。” “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一就是二,嫂子一看就是会招人的人,你要看紧了,那种女人什么男人都……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不想活了!”魏南子瞬间冲了出去。 车帘掀起的一刻,夜衡政余光看到对面马车上熟悉的标志,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魏南子属于那种几天不找事就浑身不自在的典型,何况还是对方理亏的时候,下了车就直接开骂:“就你们!你们!驴没长眼睛你们也没长眼睛!大道这么宽也能撞上来!居心何在!” “对不……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在道歉了,畜生出了意外,我们有什么办法,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一个小丫头插着腰,毫无犹豫的骂了回去。 魏南子瞬间来劲了,一把推开欲上前解释的自家车夫:“你们犯了错你们有理了,照你的逻辑,畜生犯了错都不是错了,我现在是不是就该放狗咬死你!” “你——”一身淡绿色碎花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丫头,气恼的盯着对方:“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刚才一直在向这位小哥道歉!你没有听到吗!——” “不是故意的!说的轻巧,这畜生总是你们牵出来的,拉的也是你们的车!既然是为你们服务的,你们是不是就该看好它!所以是你们畜生的错就是你们的错!” 小姑娘听对方口声声的‘畜生、畜生’说个没完,分明就是在骂人,顿时气红了眼,地痞:“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是意——” 突然,挂着南宫府标志的宝盖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半遮容颜的美丽面容,温和又不失威仪的开口:“小真,不得无理,这位公子,是我们冲撞在先,想公子配不是了。” 魏南子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身上停下。 小真立即冲过去,挡在自家小姐面前:“看什么看!” 南宫欣脸色微僵,下意识的放下了一半车帘,挡住了对方肆意的目光低声道:“这位公子,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赔偿就是。” “赔偿!”魏南子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挡什么挡!人生来的容貌不是就让人看的,躲那么严实,有没有诚意!” 小真闻言,生气的吼道:“流氓!我们家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让你随便看!”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她是不是要跟我说话?她是不是要向我道歉?她是不是想表达足够的诚意?既然如此,她莫非要一直躲在马车里?”魏南子得意的看着急的跳脚的小姑娘。 南宫欣被说的羞愤不已,已经放下车帘躲在了马车里,委屈的红了眼睛。 旁边偏偏围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忙着起哄的:“就是!就是!小姐露出脸来看看!躲什么嘛!你敲这位公子多有诚意,都出来相见了!” “出来看看啊!” “小姐出来啊!” 小真见状,气的跺脚:“放肆!你们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吗!还不抖让开!” 魏南子闻言瞬间挡过去:“怎么!撞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人群顿时又是一片骚动:“对!哪有那么容易!快让你们家小姐出来!” “出来啊!出来!”起哄的人不嫌事大,吆喝着让里面的小姐出来,一个个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里,欺负连个小姑娘。 小真险些吓哭了,茫然无措的想躲,可周围都是发出古怪笑容的人,看的她毛骨悚然、十分害怕,不断的往后靠。 夜衡政骤然掀开车帘:“闹够了没有!还不走!” 魏南子立即委屈的不得了:“哥,我说错什么了?明明就是对方不对,我不过是争取属于我的权利,难道对方不该下来跟我们道个歉吗!” 夜衡政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无奈中带着三分嘲弄:“你确定你要让对方道歉!” 魏南子闻言瞬间回过头,认真打量这对面马车的标志,在看到一个不起眼但绝对不会错的麒麟兽下‘南宫’二字时,立即僵硬的笑了:“呵呵……呵呵……” 夜衡政甩上车帘。 小真正好看过来,只来得及看到夜衡政最后一眼,但两家多年的交情,还是让小真一眼看清了车帘下的人:“是……” 魏南子已然不甘的跳上车:“都围着干什么!想被抓进衙门吗!让开!让开!不想给马蹄垫路的都让开!” 魏南子多余的用车帘盖住他的脸,露着一双猥琐的眼睛,对吓坏的小姑娘笑了一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哦,再见!驾——驾——” 小真见状刚松口气,回去报信的长随带着家里的众多仆人也到了:“让小姐受惊了!那个大胆狂徒呢!” 小真骤然看向车内。 紧闭的车帘没有掀起,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是场误会,走吧。” 小真闻言不禁看了眼刚才马车消失的方向,小姐也听到大姑爷说话了吧?   ☆、049 魏南子殷切的看着自家大哥,陪着笑,小心翼翼地磨蹭着靠近:“哥……我不是没看见标志吗?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嫂子的妹妹……不知者不怪,您说是不是……是不是……” 夜衡政看向他,肆意地打量着他一身五颜六色的装扮,和脸上永远化不开的地痞表情:“这跟你看没看标志没有关系!” “啊?” “而是你什么意思,不想寸进了?永远这样一辈子?” 魏南子闻言,不爽的坐回去:“无聊吗!不过是开个玩笑有什么嘛?一个个好像看一下都会看死一样!没劲,连你现在也变迂腐了,林寡妇呢,我要去找她玩!” 夜衡政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林寡妇是你叫的!” “哥!你怎么了?我不过是……”魏南子见夜衡政脸色不对立即闭嘴,但……他什么都没说啊,发什么脾气啊。 寡妇?夜衡政觉得十分讽刺,元谨恂不是活的好好的。 魏南子小心的看眼夜衡政,突然觉得他非常古怪,他不过是提了一下小寡妇,大哥放映怎么那么大?莫非!? 魏南子震惊的道:“哥!那个女人不会骗钱骗色后把你甩了吧!”魏南子看着大哥突然看来的表情,顿时觉得抓住了事情的主要矛盾:“竟然是真——真的!她怎么可以这样!”魏南子陡然站起来。 夜衡政骤然开口:“坐下!” 魏南子觉得乌云罩顶,不可饶恕:“哥——这种事怎么能忍?那个男人是谁?比你更好更有权势!”魏南子说着很快自我否定:“这根本不可能。”少顷又激动的吼道:“还是那小子比你年轻!比你更能讨她欢心!贱人!我就知道像她——” “闭嘴!”夜衡政眼睛赤红的看着他,仿若能把他烧干一眼:“她什么人轮不到你评定!以后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少做!” 魏南子忍不住想反驳,但看着大哥仿若吃人的目光,魏南子果断闭嘴,但坐了一会后,心里反而百爪挠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哥的意思还对她颇多包容,也就是没有犯错,可人呢?还是因为老夫人不喜欢,私下把人杀了!所以大哥才—— 魏南子见鬼的掩住嘴,像看鬼一样看着大哥!仿佛看到深情的长者第二次惨遭死亡的背叛一样! 可……不对啊!他明明前两天还听说那个女人在常来带走了一个大美人? 魏南子想不通,但又非常想知道,于是厚着脸皮顶着压力磨蹭着上前:“哥……” 夜衡政先一步开口:“以你现在的地位,死了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回事!行了,停车。” 魏南子不明所以,这根他的地位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地位不低!魏南子掀开车帘,看到车外‘常来’的招牌时,没有挽留,什么意思吗? 莫非当初惊鸿一撇的身影……怎么可能,当初不是就被哥否定过了? 魏南子是个务实的人,绝对不在自己想不通的问题上费时间,因为他有更直接的办法,堵林逸衣。 …… 这两天,正殿的女主人吐的十分厉害,所有的太医都看过后均说是正常反应。 元谨恂脸色却很难看,她有孕将近四个月了,吐成这样是正常?他没有经历,难道还没有常识! 关大夫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再三强调:“太子,娘娘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 “很好能难受成这样!” 林逸衣在他们对峙的功夫,脸色发白的从痰盂中起身,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元谨恂看着她,下意识的上前把她揽进怀里,靠在自己肩上,语气温柔:“好些了吗?” 林逸衣虚弱的靠在他肩上,刚打算说话又十分想吐,趴着桌子重新蹲下难受的干呕。 元谨恂立即跟着蹲下,不停的拍她的背,脸上焦虑之色越来越浓:“怎么会这样?在府里的时候好好的,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逸衣无法说话,只是觉得很难受,想吐却没有东西可吐的难受感,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元谨恂看着她脸色蜡黄说不出话来的痛苦表情,顿时站起来:“一帮庸才,请巫医!” 太医院分两院,医院和巫院,谈不上什么迷信不迷信,这是历朝历代太医院必要的配置,太医没用了,上巫医,巫医没用了有太医,都是去病、安康的手段。 这本没什么,何况,这本来就没什么? 但帝王家里无小事,即便是太子小小的一个举动,也会成为把心思用在他身上的人的大事,引起一个话题。 抱着纯碎无所谓的心态的臣子,回到家,不过是把这当成一段睡前的小事说给作风严禁的原配听:“太子还是很在意娘娘这一胎,虽然对大皇孙不错,但到底不是没有期待吧。” 夫人也会很婉转的回一句:“毕竟是嫡子,怎么可能因为母亲怎样就真的不在意,睡吧。” 善意的揣测多出现在的老臣子、老诰命之间。 夜老夫人边剥着盘子里的松果,边和善的与孙子说着听来的小事,慈爱的笑言:“太子也是,三个月内的胎儿哪有不折腾母亲的,他呀就是太心急。” 陈老姑姑迎合着一笑,手里的绣线一点点的缠绕成一个圈:“谁说不是,有事太医又是巫医的,折腾的两院都好不了。” “太子妃是个有福气的,估计这一胎肯定是位小皇孙。” “借老祖吉言。”陈姑姑说着发现手里的丝线不能动了,抬起头看向帮她捣线的孙少爷,见孙少爷拿着线团表情苍白,不禁担心的握住孩子的手:“孙少爷?您怎么了?脸色很差?” 夜老夫人闻言也立即看了过去,关心的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夜衡政刚下手里的线团,勉强一笑:“没什么,奶奶,孙儿有点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夜老夫人看了眼他手里一动不动的丝线:“去吧,平日要多注意休息,以为自己还是年轻那会、” 夜衡政回笑:“奶奶也早点休息。”说着起身,却不小心被滚落在地的绣线团绊了一下。 夜老夫人立即担心道“你这孩子,走路也不看看脚下。” 夜衡政勉强一笑:“没事,奶奶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恩。” 夜老夫人看着孙子出去,房门重新关上,然后看向陈姑姑:“刚才他一直这样?” 陈姑姑想了想,摇摇头:“回小姐,没有,奴婢刚才还见孙少爷笑来着,就刚才突然卡住了,奴婢才发现孙少爷脸色不好。” “刚才咱们在说什么?” 陈姑姑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这样问:“说太子因为太子妃正常的反应小题大做?”这跟孙少爷有什么关系。 夜老夫人却嗅到了最大的问题,猛然道:“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陈姑姑闻言手里的绣线瞬间落在地上:“怎么可能?孙少爷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何况……何况如果那位林小姐真的怀了孙少爷的孩子,孙少爷不可能不对老夫人讲,老夫人也不会不让林小姐进门啊?” 夜老夫人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光:“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不让那个女人进门!为什么不让那个女人进门?” 夜老夫人突然发现,夜衡政从来没有说过这个问题!“去!把孙少爷叫来!” “是。” 夜衡政没有走远,长发随着晚风轻微的晃动,雪蓝色银白长袍伫立在夜幕下,望着月色茫然心痛。不管她愿不愿意,陪在她身边是他。 夜衡政想着便觉得有什么在离他远去,因为他明白留在身边触手可得的守护能改变太多东西,即便是心里的不喜欢,也会慢慢磨成接受,继而变得理所当然; 而曾经属于他的,放在心底的不可或缺,会被慢慢取代…… 夜衡政望着天觉得心凉如冰,不甘着,却又让自己退缩,把痛苦放大了,却不曾迈出禁锢一步,衣衣说的对,他就是个骗子,不断寻找借口的骗子…… “孙少爷!孙少爷!”陈姑姑追上来,几步路以有点力不从心:“还好没走远。”陈姑姑笑着,神秘和蔼:“孙少爷是好消息。” 夜衡政神色淡淡的回神,握住冰凉的手掌又徒劳的松开:“什么好消息。”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算好消息。 陈姑姑慈爱的看着孙少爷,带着所有老人对孩子的宠溺还有主仆间的敬重:“当然是好消息,老夫人让你娶那位身份不算好的姑娘算不算好消息?” 夜衡政望着微笑的陈姑姑,神色无波的淡淡转身:“让奶奶别操心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早点休息。”夜衡政说着在暮色下渐渐消失。 “怎么了……不高兴……” …… 王云雪身着里衣,目光讽刺的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玩着新送来的簪子:“不过是害喜而已,就闹的宫里乌烟瘴气。” 水鸳为娘娘通着发丝,看眼一旁捧着毛巾的江嬷嬷,开口:“可不是,不过是什么是闻不得炖鸡的味道,御膳房就停了所有的炖补肉品,也不想想御膳房距离太子正殿八百里远,炖只鸡能香到太子殿后院?!” ------题外话------ 今天魔妈一直提醒我,二月没有二十九日。哎,让魔妈操心了(掩面中) 上次连续更新了几个五千加,偷偷看了一眼评论区,发现看到的两个评论还都是纵容我的,当时心里虽然美极,但也能想象背后不断诅咒我生病的亲,因为你们成功了。 啊啊啊,我过年一直在生病,孩子三十夜发烧到三十九,我也由小感冒急成了病毒性感染,这个年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等清醒了,觉得已经结束了,又要开始码字了!太神奇了。我休息了吗!休息了吗! 魔妈:看看你的更新,还好意思问! 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新的一个月开始了,不能有理由不更新了,明天六千字更新,后天一样,三月份,我们一起努力!   ☆、050 王云雪闻言嘴角慢慢的上挑,柔和的笑容中却带着无法控制的不甘、嫉妒,出口的话依然平静的温和:“谁让姐姐得圣心呢……” 水鸳不高兴的提醒:“娘娘……” “让御膳房该成点心。”这个时候,她何必去插一脚。 江鹿在一旁安静的站着,仿佛没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捧着雪白的毛巾,神色也没变一下。 …… 元谨恂坐在床边顺手为林逸衣换下额头的毛巾,看着她睡觉了也不安的样子,元谨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春思、春香担心的站旁边,听着房间外众多巫医摆阵、做法发出的动静,心反而越来越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开始出冷汗了?那些巫医到底行不行啊—— 元谨恂看着换的越来越勤的毛巾,终于忍不住吼道:“让外面的人滚回去!一帮庸才,让关太医进来!” “是。” 紫色的床幔垂下,关药小心的跪在床边,布满药香的手搭在主子从床帏中露出的一截耦臂上,恨不得没有鬼迷心窍的进宫。 元谨恂看着关药不断把脉,却不说话终于急了:“说话!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关药立即松开手,小心的跪在地上,道:“回……回太子,娘娘好似受了风寒,但并不严重,下官这就去开药……” “什么!怎么过了半天就受了风寒,中午的时候不是还没事,娘娘又没有出宫,怎么就受了风寒!” 关药无语:“这……娘娘是现在才发出来,可能是搬宫的时候受了累,或者……” “受了累先前怎么没有检查出来!是谁一直强调说没事!庸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娘娘开药!” 关药急忙站起来欲走,忽然又停下来,战战兢兢的道:“请殿下着急当值的所有太医,下官好给娘娘商议药方——” 元谨恂闻言非常想把他拉出去砍了:“商议!” 关药慌忙解释:“殿下,娘娘现在身体不便,不可轻易开方,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下官……下官……” 元谨恂下意识的看向林逸衣隆起的腹部,一瞬间脑海里有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着,这不怪你,如果生病没了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自己不争气!说不定孩子没了,母体根本不会出事,这些人都在危言耸听罢了! 关药弯下腰,再次诚恳的开口:“请太子示下——” 元谨恂的手掌握了一下,最终觉得怕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作为:“文山!” “奴才在。” “请太医。” “是。” 喧闹到半夜的正妃殿终于安静下来,睡到身体发热的林逸衣翻了下身,撤落了身上的锦被。 元谨恂和衣坐在旁边,见状放下手里的奏章,揉揉疲倦的额头,抬起手重新为她盖上,看着她舒展的眉头,红润的脸庞,冷漠的道:“什么也没做也能生病……娇贵。” 元谨恂话落,林逸衣翻身,脸颊停在元谨恂大腿附近,随后无疑是的贴住他的腿,嘴里发出满意的呢喃。 元谨恂看着她,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抬起手把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对着熟睡的林逸衣道:“一直这样多好……谁能总是如意,即便我们一直挣扎为了随心所欲,也是我比你更努力,掌握了事情的决定权,所以为什么要反抗……” 元谨恂看着她宁静的睡眼,缕着手里柔软的长发,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散去,重新恢复平日的冰冷,执起一旁的奏章,继续翻阅。 …… 林逸衣朦胧的醒来,手掌处传来温暖的温度,不自觉的揉了两下,翻过身不想醒的看眼大亮的周围,声音沙哑的问:“什么时辰了……” 元谨恂的心突然如被抚过的腿部,酥麻奇痒:“快午时了。” 中午了啊,林逸衣闭着眼抱着被子,推推身边的男人:“渴了……” 春思端着水杯早已候在帐外。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掀开床帏接过带有吸管的水杯,目光在吸管上停了一下,嗤笑一声,捏着吸管放在她的嘴边:“恩!” 林逸衣闭着眼张开。 元谨恂瞪她一眼,神色不善的塞进去,温湿的唇瓣含住他的手指时元谨恂的心跳漏了一拍,直到抗议的唇温,一点点的把异物排除,含住吸管开始喝水,元谨恂的目光看还停在她的春色上,若有所思。 “好了——”林逸衣懒洋洋地松开吸管。 元谨恂的手指瞬间敲在她头上:“身体好了就起来!你不吃饭,有人也需要吃饭。”元谨恂率先下床。 文公公带着三五个小宫女立即上前伺候。 林逸衣捂着额头,放下,钻到被子里不想动了。 突然床帏被掀开,元谨恂拉开她身上的被子:“起来吃饭,不吃饭怎么有力气使坏。”说完把被子仍在一旁,进了屏风后的洗涑室。 春思小心的挂起床帏,含笑的看着主子。 春香捧着衣服站在一旁,神色似笑非笑:“娘娘,您再不起床,太子可要亲自叫您了,娘娘要知道,太子今天休沐,有的是时间监督娘娘是不是赖床了。” 春思急忙点头:“娘娘是不是想劳烦太子殿下呢?” 林逸衣坐起来,眼前黑了一秒立即恢复正常:“他今天休沐?”果然是饿了。 春思笑着执起衣服,解释:“娘娘身体不适,殿下无心早朝,所以就休沐了。” 林逸衣刚要下床,手掌碰到床头上散落的奏章,顺着奏章望去,属于元谨恂的玉枕处罗列着高高一摞批阅过的折子。 春香见娘娘如此,笑着道:“殿下照顾了娘娘一个晚上,没有让奴婢们插手呢。” 林逸衣看她一眼,起身。 春思立即上前为娘娘套上外衣。 林逸衣心里在感动之外却忍不住恶毒的想,他是自作自受,自己捡回来的东西,是好是坏不都要自己受着。 元谨恂神清气爽的出来,脸色千篇一律的冷,目光平静的在她深紫色的太子妃常服上落了一瞬,又移开:“跟上,出来吃饭。” 林逸衣点头,然后看向身旁的春香:“觉不觉得他那张脸越来越淡了?” 春香笑了一下:“殿下的脸你什么样子奴婢怎可能知道,不过殿下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 “呵——”听觉挺敏锐。 …… 庄少监取完资料,看眼紧闭的中书省主院,想到今天早上太子取消早朝的原因,问一旁的引领:“相爷在吗?” “回少卿,相爷从宫里出来后一直在忙,中午也没有出来用餐,少卿要不要进去看看?” 庄少监停了一会,转身:“不用了。”这种事,他去有什么用,太子心怜太子妃身体不适没有早朝? 庄少监不禁觉得很假,太子妃你做出这种事太子会不做出反应?甚至太子妃的位置都没动一下,谁敢说太子现在的举动不是在刺激夜相大人,不早朝的理由,太子如果不让传出来,有什么消息能飞出太子殿一步。 庄少监走出中书省大门,看眼外面明媚却已经转凉的天气,想到林东家曾经的样子,他也无法相信,看起来那样和善的人竟会是当朝太子妃。 夜衡政一身玄色官服,伏案而书,金色的无爪金龙盘坐在袖口领边,威严不失庄重,处理好手里所有加急文书,夜衡政略带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看着桌边空置的笔筒,没有公务占据的大脑又忍不住想,她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闹情绪,有没有一点点小病又想骄纵自己,会不会因为太任性,让身边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还有那个人有没有一点不耐烦…… “衡政,衡政,夜衡政我头疼……” 夜衡政摸摸她的额头,重新换上温毛巾:“可……刚吃了药啊,喝点水?” “不……还是喝点吧” 夜衡政笑了:“等着。” “夜衡政你快点!会不会倒水这么慢!夜衡政!你属龟的吗!夜衡——” “来了,来了,我扶你起来。” 林逸衣不耐烦的推开,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渴了!头疼!头好痛……” 夜衡政面色焦急:“怎么会头疼,大夫明明说是……我给你揉揉?” “不要。” “听话。” 林逸衣立即睁着明亮的眼睛严肃的道:“我想听笑话,听着笑话就不疼了!” 夜衡政搜索着脑海里所有能用的资源,想了半天道:“挺好了,话说有个秀才考中了举人,便请昔日的同僚吃饭……” “一点都不好笑!” “有一只蛤蟆蹦着蹦着掉进坑里了。” “你在讽刺我今天被花刺扎了吗?” “这——我们换一个,一个小孩子追问自己家爹爹,什么是刺猬,爹爹说,你娘亲就是刺猬。” 林逸衣茫然的看着夜衡政,完全感觉不出笑点在哪里。 夜衡政看着她的眼睛,再怎么搜脑子也没有几个笑话:“真难伺候。” “你说谁呢?” 夜衡政赶紧指指自己,殷勤的让她躺好,谄媚道:“说一个我以前闹的笑话,给你开心一下。” “只会伤心而已,我在你哪里那么没心没肺。” “怎么可能!” “还不赶紧说。” “哦,我八岁的时候,在学堂里,夫子问谁背了《弥淌》,我最后站了起来,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同窗,夫子惊讶了很久,然后说,‘背一下’,结果那小子忍受着屈辱拿起来喝了——”“你也喝了吧。” “啊?”夜衡政有些不好意思:“刚打开而已。”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那个时候全学堂亲自带食物进去的,就他和另一个同样倒霉的孩子吧:“我想吃锦鲤。” “我让厨房——” “要吃你做的。” “好,你休息,我去做鱼。” 待热腾腾的清蒸锦鲤上桌,林逸衣已经睡着了。 夜衡政望着她睡着的样子,觉得鲤鱼的香味经久不散,甚至觉得她此刻的安静平和有自己一份功劳,很莫名的感觉,却觉得心里异常的温暖平静。 此刻,夜衡政仰靠在椅背上,看着交错纵横的画梁,心像被死死的攥住,怎么挣脱也无尽于是,生病了?依元谨恂的性格,会容忍她到什么时候! “哼——”他有什么立场担心,他选择的那么明白又有什么资格担心不属于他的问题。 “大人,有位性花的姑娘求见。” “这里是大戏院吗!谁都可以进来!” 随影无动于衷的道:“来人说耀目城的好友提醒,如果遇到问题可以来找相爷,信件奴才已经看过了,如果相爷不见,奴才比相爷更想把那个人扔出去。” 耀目两字让夜衡政思维顿了一下:“让她进来。” “是。” 花江音心有畏惧的垂着头一步步踏在充满庄严气息的路上,三步一岗、五步有卫的环境,让向来不怎么关注身边情况的花江音,觉得举步困难,呼吸急促:“真……真的能见到我要见的人吗?” 随影头也没回:“姑娘放心,您的书信足以让您进到这里。” 花江音不识字,但跟狄易夫妻一场,至少还能看懂氛围,这里比狄易带她去过的所有地方都给她一种恐怖的压力,即便是走在前面下人,也和平日见到的仆人不同,给她一种阴森森的错觉。 “姑娘,请,我们大人正在等您。” 夜衡政看向进来的人,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火红如妖的长裙,只比木归兮的红颜多了丝绸捶地的重感,长发曳地,简单的用给一根红绸从中间拦截,颈项上带着一串串看不出品质的异域线圈,脚面被触到地面的长裙盖住。 但夜衡政不用推测,已经断定她只穿了软袜,根本没有穿鞋。 夜衡政只用了一瞬打量这个女人,眼前的女人无一处不写着‘非良家子’四个字,但却没有风尘气,耀目城?谁的人? 花江音的目光不其然的落在他脸上,眼睛毫无征兆的睁大,下一刻急忙惊慌的垂下头:“草民花……花氏见过大人。” 夜衡政当没看的她的无礼:“你找我?” 花江音闻言觉得手脚发麻,心里发慌,还有些不自觉地心虚,这人……好年轻:“我……草民有封信需要大人帮忙转交……” 夜衡政看眼随影。 随影走向花江音。 花江音吓到瑟缩了一下,看到对方伸出手,急忙从袖笼里拿出信件,雪白的娟封从葱白的指尖落在对方粗糙的手掌里,本很香情的画面却无人欣赏。 花江音看着自己唯一一封一定能找到林逸衣的信件落在别人手里,心里无来由的发慌,但感受着周围诡异的严肃气氛,和纸墨沉淀后上散发的凝重的书卷气息。 花江音的灵魂下意识的缩卷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挪动一分,暗暗后悔没有让狄易陪自己一起来,便因为几句话跟着这个陌生男人,来到这个看起来只有了不得的人物才能出入的地方。 夜衡政打开信件,上面的字迹如一道道明光吸引了夜衡政的视线,让他久久停滞。 ——我朋友花江音,江音,名字是不是很好听?不过,看到她你肯定更是惊讶?不过不要以貌取人,她人不错。 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不准乱看哦,否则你死定了!其实我也觉得她很漂亮,我觉得这封信一定不会落在你手里,因为有我在—— 夜衡政收起信,敛下所有情绪看向下面的确很另人‘惊讶’的女人,交的什么朋友:“有事?” 花江音见对方没有还给她信的意思,心里骤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不会就是逸衣信中的那个他! 花江音下意识的抬头,想再看他一眼,但又立即垂下,觉得她还是不抬头比较安全,想到第一眼时对方太过正经的神色和一种拒人千里的高傲,便觉的逸衣眼光有问题,怎么会找一个看起来比狄易更不好相处的人。 不过……人长的不错。 随影不耐烦的开口;“大人问你话听到没有!” 花江音立即回神:“草民要见林老板。” “有事?”他也想见。 “我,我家外子有事想离开,我想跟她告别,这两天却联系不上她,希望你能……” 夜衡政看着她:“只有这一件事?” 花江音茫然:“难道还有什么事?那个……信你也看了,能不能把信还给我?” 夜衡政看眼折放在一旁的信件,平静得到:“这封信对你没有好处,暂且会放在我这里。” “啊?!我——” “你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这两天会帮你转达。” “真的?”花江音不是觉得对方像个骗子,只是一时间没了最后一层见到林逸衣的保障,有点不适应,管它呢,见了她再讨一个就行了。 “还有事吗?” 花江音闻言,聪明的人就该现在告辞,但是,花江音从进来就有一个问题忍不住想问,心里再害怕,心底的好奇心也不自觉的占据了她向来自负的心:“我……有个问题?” 夜衡政平静的颔首:“说?” 花江音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快速道:“你跟逸衣是什么关系?” 夜衡政张张嘴,一时语塞。 随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多事! 花江音觉得背脊发凉,不知道隐藏的敌意来自何方。 夜衡政脸色僵硬的开口:“朋友而已,江姑娘呢?” 夜衡政的话如一缕暖光,驱散了周围莫名的寒气,花江音不禁松口气:“只是朋友啊,我还以为……好可惜。呵呵,我跟逸衣也是朋友。”花江音说着觉得‘朋友’二字异常有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最早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她最近身体不好,可能要过了这两天,最晚五天应该能见到,最早我无能为力。” 花江音理解的点点头:“身体不适啊,怀着身孕是非常辛苦,那她现在自己婆家吗?” 夜衡政和善的一笑:“江姑娘这已经是你第三个问题了。” 花江音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那麻烦您了,我就在林宅,你让她慢慢养病,我不急的。” “一定帮姑娘转达。” 花江音出了中书衙门,整个顿时活了过来,想到刚进去时的惊鸿一撇,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忍不住嘀咕道:“这么优的男人,朋友?当信中的话我没有看过吗? 不过……看起来好严肃啊,林逸衣那样的性格天天对着这样的男人不觉得会闷死吗?呵呵,不过有眼光,看其来就很有意思的挑战,不过还敢不承认?啊?逸衣不会是他养在外面的……不行不行……” 府衙内,夜衡政慢慢得把信重新装进信奉里,看着纯白的信件上干净的三个字落款,心里空荡荡的角落仿佛从来没有被剥离过。 夜衡政忍不住想,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对他满怀信任,不会分开? 随影取来火折子,在一旁备好的火炉里点燃,转身关上门出去。 夜衡政握着手里的信,上面属于她的气息那么清晰,好似她写信时的姿态表情都历历在目,让他舍不得就此放手,彻底磨平属于他们的所有印记。 理智却告诉他,这封信不该存在。 已他们如今的立场,这封信不过是看的家的负担、把柄,甚至对她未出世的孩子致命的打击,即便这封信落到林逸衣手里,也不过跟现在一样的下场。 既然如此,何必不让它停在该停的人手里。 火苗突然从炉里窜上来,给秋凉入侵的房间内带来几缕暖意。 ------题外话------   ☆、051 手垂下,白色的信封悬在火炉的上空,火光立即如喋血的恶鬼,疯狂的向燃点扑去,一瞬间点亮了易燃的丝绸。 夜衡政的目光顺着火光吞噬的始点,落在热浪幅卷的红色落款上,朱笔书写的‘夜’字在火光中如耀目的太阳变的越加刺目火热。 夜衡政透过开始浮摇的火光,仿佛看到她提起笔,带着漫不经心的信赖,写下这个字时,平淡的相信。 夜衡政的心好似也被火舌吞噬,烧灼的感觉顺着指腹直达内心,思维来不及对行动时,本能已经控制着手掌缩回,快速拍灭丝绢上燃烧的火苗,留下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斑驳丝绢,上面火红的‘夜’字反而变的更加刺眼,更加明媚。 随影站在门边的阴暗角落,垂着头,脑海里全然是主子丝毫不差的一举一动,当主子把手缩回来时,随影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夜衡政把夜字旁边熏黄的边缘剪开,留下中间的字迹,呆愣愣的看着,玄色的衣袖垂落在案边,手指捏在字迹的边缘,时光在强烈的三色对比中四散—— 木归兮斜靠在宝蓝色的软榻上,妖媚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下面饮茶的大师兄,艳紫色牡丹华贵如盛开的海棠,铺散在软榻之上,衬托着中间如妖似魅般盛放的花蕊。 夜衡政神色平静,玄色金边官袍挂在不苟言笑的脸色,显得越加抑郁:“你只需要告诉她就行。” 木归兮讽刺的开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很正当的求见理由!你舍得放弃!” 夜衡政头也没抬:“如果能知道确定的日子就你转告花姑娘一声。”夜衡政起身。 木归兮瞬间出现在夜衡政眼前,流泻的紫光华光异彩、美不胜收:“你到是尽心尽力,在指望她感激你吗?!” 夜衡政抬步。 木归兮手掌一挥,厅门瞬间关上,目光锐利的盯着夜衡政,带着无法磨灭的怜惜和痛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的事你少管!无关痛痒的事更轮不到你传话。” 夜衡政头也不回的向前门外走去,木门被轻易推开,夜衡政如来时一样,动静不大的消失。 木归兮见状气的一掌拍碎了面前的茶几,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散漫的声响。 木归兮心里异常烦躁,不明白大师兄的智商卡在了哪里,要跟那个女人不死不休;元谨恂更是有病,放着大好江山中的各色美人不要,执着的拧着一个不。两人不是智商喂狗了是什么! “木主,域史的人到了。” 木归兮瞪了来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了,见客!” 但木归兮耗到半夜还是进宫了。 林逸衣觉得身体好多了,下午的时候披着厚重的棉衣散步到了藏书阁,欲离开的时候外面起风了,便留在这里看书。 元谨恂忙完没在正殿看到她,便带了轿撵过来接人。 “参见太子。” 元谨恂向里面走去,绕过十座百米高的书架后看到了在历代记事区认真翻书的林逸衣。 元谨恂的目光不自觉的放柔,嘴角染了一抹淡淡的从容:“在看什么?” 林逸衣翻看着,合上,推了上去:“在看有没有历朝皇后、太子妃离婚的轶事。” 元谨恂道:“恐怕要另你失望了,过两天让学士院去地方收罗一些名人轶事,或许能给你借鉴,时候不早了,该吃药了,回去吧。” 林逸衣向元谨恂走去。 元谨恂很自然的牵起她落在一侧的手,确定她的体温不凉不热后,松口气:“下午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很好。”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林逸衣的目光也柔和了三分。 “没事就在宫里呆着,太医说你身体不太好,还是要静养。” 林逸衣想到元谨恂对太医发怒的样子,恐怕所有太医都希望她醉生梦死在床上:“恩,自冥来过了,你晚上不是要问他功课吗?早早回去温习了,问完了?” 元谨恂接过春香手里的披风亲自为林逸衣披上:“吃过完善再去。”酒红色的披风包裹住眼前人过分纤细的人形,显得越发弱不禁风,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出的肉,这两天一折腾又瘦了。 林逸衣闻言看向元谨恂,金黄色的皇家常服,与帝王的装扮只差绣龙身上的五爪而已,看着他如寻常丈夫一样给自己系披风的动作。 林逸衣心中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但这份温情背后存在的寒意,让她半夜睡醒时,背脊发凉。 元谨恂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温和的问:“怎么了?别多想,不过是检查下孩子的课业,例行公式而已。” 元谨恂说的轻描淡写,仿佛真如他所说不过是每天翻阅的奏章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 林逸衣看着近在眼前,仿佛每个细胞的呼吸都暴露在自己眼前的他,其实却很远而已。 他会下意识防备她即将出生的儿女,她也会不自觉地把他当成可能会加害的一方,可这样的关系下,他却在粉饰太平。 藏书阁的门打开。 木归兮豁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华贵的姿色长裙拖曳在地上,华贵柔和中偏偏傲立着男人的勇猛、蛰伏:“真难找。” 木归兮的目光落在元谨恂牵着的手上,又转到林逸衣微微凸起的腹部,在酒红色衣衫掩盖下,那点凸起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是她的手掌放在上面,撑起了一点痕迹。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金色的储凤咬着悬丝的细珠垂在耳侧,衬得她越加苍若,她的五官谈不上漂亮,但是站在元谨慎却显得异常宁静,泰然自若的气质在不说话时,让人觉得安详通透。 木归兮想或许就是这一份宁静面容下,那份不该存在的倔强和随遇而安的妥协,让她看起来矛盾的诡异,却不显得要失衡的支点,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看她最后倒向那一方。 木归兮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没有以往的不耐放但也不会欣赏,口吻一样不太好:“耀目的朋友要见你。” “江音?”她怎么了?四天没见而已,本想着搬宫后再去看她,结果却病了。 “不知道叫什么,话传到了,先走一步,告退。”木归兮对元谨恂行了一个不热心的礼,不怎么高兴的转身走了。 元谨恂皱眉,却没有阻止,只是像长辈责备孩子一样,象征性的唠叨句:“越来越不像话。”但他的‘唠叨’更加严厉而已。 林逸衣待木归兮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是花江音急性子忍不住用了那封信吧,那么重要的一封信,她用来做这个浪费了。 林逸衣率先下了台阶,没有多余的表情:“走吧。”她没有去想夜衡政看到信后的表情,木归兮的出现已经说明多想无用,他或许会在看到信时想起她,或者还会追忆一二,但也都停留在‘追忆’而已。 元谨恂的目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不是他多心,而是他觉得木归兮说的话就肯定有问题。 元谨恂把林逸衣送上轿撵,低声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到。” 林逸衣的目光闪了一下,随即平静:“恩。” 文公公站在主子身后,待轿撵走远后依然弯着腰维持恭敬的身姿。 元谨恂的目光随着轿子离开却阴沉了三分:“去,通知纪道查查木归兮怎么遇到的花江音?” “是。”文公公快速离开,他直觉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还是因为太子妃的,但太子没有让他查,就是不想交出这个秘密,这种感觉让文大山非常不安,唯恐自己触碰了什么,从这个位置上跌落下来。 一刻钟后,纪道亲自进宫回话。 文大山觉得自己还没有从机要处走回太子殿,纪道已经到了太子寝宫,等待通传。 文大山瞬间相信,有一条不间断的线在盯着太子想知道的事,而纪道更清楚这一点,所以随时在等待汇报。 纪道的所作所为印证了文大山对这件事的猜测,太子很看中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随时监控的地位。 文大山守在外面,恭敬虔诚,深知在心腹的路上,他还不够资格。 纪道说完,元谨恂本就阴冷的表情,谈不上有什么变化,硬说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目光更冷了一分:“只有这么多?” “回殿下,只有这么多。” 元谨恂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过了很久道:“算他识相。”说完起身,带着文大山面色如常的向后殿走去。 林逸衣也当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安静的吃着春香布的菜,任他在一群人的跪拜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他仿佛没什么不同的关心:“还合胃口吗?有没有其它想吃的?” 文大山恭敬的为主子摆好盘,布置上太子平日会多吃几口的菜色,垂着头不敢多听。 林逸衣道:“还好,今天的金瓜银耳不错,尝尝。”因为距离近,亲自用公勺给他盛了一点,放在他的玉盘里。 元谨恂嘴角一笑,凑过去,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啊——” 林逸衣看了文公公一眼。 文公公垂着头,眼睛钉在地板上。 林逸衣握起小勺喂进元谨恂嘴里:“怎么样?” “还行,不太喜欢银耳的味道。” 不喜欢你还吃:“恩,银耳蒸煮后喜欢吃的人不多,不过御膳房处理的很好,保留银耳爽滑的口感,渗透了金瓜天然的香甜,两者融合,恰好弥补了两种食材彼此的缺陷,所以口感不错。” 元谨恂眉毛一挑,让文大山又为他盛了一些。 “娘娘,大皇孙来了。” “让他进来。”林逸衣说完看向元谨恂:“奶娘说他还没有用膳,我想一会你要去检查他的可也,正好让他过来一起来吃,吃完你们一起回去。” 元谨恂看了林逸衣一眼,见她神态自若,反应正常,心里刚扩散的一点痛快突然就有点不痛快。 “参见父王,参见母妃。” 元谨恂道:“坐吧。” “是,父王。” 三个人都不在说话,林逸衣没有任何沉默抗议的意思,只是圣国也学‘食不言’那一套,元自冥是孩子,能给他树立个好榜样时,林逸衣便不会说话。 元谨恂的余光不时落在林逸衣和元自冥身上,元自冥吃饭有些拘谨,林逸衣像往常一样,只是偶然尝到不错的菜色,会默默的示意春思给自冥盛一些,元自冥便会一滴不剩的吃完。 元谨恂突然放下筷子:“吃饱了。” 元自冥闻言立即放下筷子,急忙退下座位,恭敬的候在一旁随时准备与父王离开。 林逸衣看了眼他们二人面前的餐盘,没说让孩子再吃点,元自冥并不需要这份好意,弄不好反而对增加他一会面对元谨恂时的压力:“慢走。” “恩。”元谨恂带着元自冥离开,走在月光浮华,凉风凌冽的走廊上,听着背后紧追不坠的脚步声,元谨恂突然道:“以后少来正殿给你母妃请安。” 元自冥顿时有些茫然。 元谨恂无意解释,就如他对未出生的孩子复杂的心情,他突然不想元自冥一直出现在林逸衣面前,不断提醒她,他曾经的过去。 奶娘快速戳了小主子一下。 元自冥立即道:“是。”小小的脸上却有了大人的落寞,但走在前面的元谨恂注定不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情绪。 元自冥的课业很好,新夫子对他更是赞叹有佳,说他悟性很好,小小年纪非常沉稳,相比二少爷,他更能沉得下心,不毛不燥,做事认真安静,但解答问题又不显得死板迂腐。 这些评定无意不委婉的告诉元谨恂,大皇子是值得从小培养的皇子,他并没有看错。 元谨恂检查完元自冥最近的课业,对此也万分满意,若说没有一点为人父的骄傲是不可能的,虽然他的生母,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样子。 但印象当中便是一位很安静很沉定的女子,虽然不慎聪明,但也从不自作聪明:“恩,以后有什么疑惑,可以留下来问我。” 一旁的奶妈听到这一句,神色掩不住的激动。 “是,父王。”元自冥听到期盼已久的话,面上却没有多少开心,如果父王先前的话说的晚一点,他或许会因为父亲百忙之中抽时间过多教导他的学业而激动,但是现在……‘他更想问父王,‘为什么让他少去见母妃’,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如身边的人传出的众多说法中的一个惹恼了母妃,父王现在不过在例行补偿; 或者是父王觉得他不配出现在母妃面前,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 可无论是哪一种,元自冥都不能问,小小的他就是想不通,这些年察言观色的境遇,也让他不得不认清自己的位置,尽量沉默。 元谨恂没功夫管他,因为刚才的一瞬想到了元自冥的母亲,元谨恂的脸色更谈不上好了,将来某个孩子的举动,是不是也会让她在不经意想起孩子的父亲。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再三建设的心里防线又在慢慢动摇,不过想到并不是每位新出生的孩子,都有运气能活到成年,便沉下心来。 元谨恂离开后。 奶娘高兴的抱住大皇孙,激动的眼睛含泪:“少爷,少爷,您终于要熬出头了,只要娘娘生位公主,将来……将来……”定能羽翼丰满,即便以后太子妃剩下嫡子也不用怕了。 奶娘说的很小声,即便是一旁新来的太监也听的不真切,但太子走时的话他们是听见了,眼里的激动怎么掩也掩不住。 本以为伺候的是位可有可无的主子,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重视,即便无缘那个位置,跟着一位受宠的皇孙,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春思为娘娘解下头上的饰品,盘握的头发带着压褶的弯曲铺散在肩上,春思拿出梳子小心的服侍娘娘通发:“书雅,去做壶水来。” 奴才都是聪明人,书雅更不笨,这是春思姐要和娘娘说贴己话了,她这壶水当然能做多久就做多久。 “是。” 春思从朦胧的镜子里看眼娘娘的表情,然后小心的开口:“娘娘,刚才殿下怎么了?好好的最后好似又生气了?” 林逸衣抚抚耳鬓:“担心了?” 春思心有余悸的道:“当然了,觉得殿下一生气心里就很慌!就怕殿下想起奴婢们,拿我们出气。” 林逸衣闻言笑了:“想什么呢。放心,他应该是在自己生闷气。”元谨恂远没有表现的那般宽宏大度:“如果因为他每次脸色不好都担心,你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题外话------ 竟然六点了,明日补上今天的一千字,明日回复大家的评论。 求点月票,求点月票。月票进十了万更如何。   ☆、052 “奴婢胆小吗。”而且娘娘还经常惹太子生气。春思抱怨的看眼铜镜中的娘娘,最后一句虽然没有说出口,表情传达的却很清晰。 林逸衣对着镜子一笑:“你啊。” …… 林逸衣身体好些后,拿了书雅的腰牌,带着春思春香出宫了。 花江音收到消息,等在林宅门外,长裙依旧,美貌绝伦,脚上未着寸缕,姿态越加风情,美人依栏,万种美态。 花江音远远的看到轿子,立即抛开大门飞快的向林逸衣跑去。 “你慢点,小心踩到头发。” 春思扶着娘娘下轿,对花江音微微福身。 花江音挽住林逸衣的手,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看着也没怎样吗?” “是没怎么样,我也不才几天不见你,就嚷嚷着好似被抛弃了一样,给你的底牌都舍得用了。” 提到这个花江音就烦:“我有什么办法,狄哥非要离开,我又找不到你,只能拿出来用了,可谁知道他会不还给我,早知道,我就只让他看不让他碰,真小气。” 花江音扯着袖子,真的觉得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很不正常,但想到心里的内容,立即歪着头笑的别有居心的问:“那人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一直不让我去你男人的家,不会是名不正言不顺吧!” 林逸衣顿时失笑:“人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花江音得意道:“那当然,我怎么能跟大象一样。” “狄易为什么急着离开?” 花江音神色顿时萎靡:“谁知道,这些天总是想着回去回去!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还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说他可不可恶,我问过狄伯了,耀目根本没有事,真不知道他想什么!” 林逸衣走进林宅,想起狄易曾经谈起元谨恂的语气,猜着是不想跟元谨恂的人碰上:“或许觉得圣都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回家了。” 花江音急忙道:“可我还没有玩够啊!何况你走了耀目一点意思都没有,常缕成天待在糕点铺里,无聊死了。啊!你别转移话题,那个男人是谁!”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眼拦在她前面神采奕奕的眼睛,不禁站在院子里,好似看到他来去匆忙的身影:“哪有那么多问题。”林逸衣刚要绕过她。 花江音快速抓住她的衣袖:“别想蒙混过关,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你的不雅有什么能说的,快说,我受得了,你就是被人养在外面当外室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何况……” 花江音眼睛放光的遥想:“那个男人长的确实不错,虽然怪里怪气的,但是那股忧郁的气质好迷人,你不知道,我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好快。” 林逸衣快速道:“我给你告诉狄易!” 花江音立即扫开她的手:“你敢!”但又落寞的道:“你告诉他,他也不会有反应。不对!我们现在在讨论你,别想转移话题,快说,跟那种看起来冷硬的忧郁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关系,他对你好不好,是不是特别没情趣。” 林逸衣看着她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拍拍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你呀!什么也挡不住你的嘴,差这两步吗,进屋说。” “好啊,好啊!听说你身体刚好,可不能吹了风,否则他心疼了怎么办!不过他心疼人的样子是不是很迷人,冷冷的看着你,指责你不爱惜他的所有物。” 林逸衣苦笑:“听起来你经验丰富啊。” 花江音并不悲伤的道:“因为我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内容却是顿悟后的沧桑。 林逸衣坐下来,看眼花江音依然兴致勃勃的样子,笑了笑,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一直没有说,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他和她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林逸衣想到他心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他怎么样?” 花江音茫然:“谁?” “你说呢?” 花江音更茫然了:“你不是天天见吗?为什么还问我?啊!不会是……不会是他不要你了吧!” 花江音立即气愤道:“岂有此理!这是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好看!我——” 林逸衣忍不住道:“你安静点,多大的人还莽莽撞撞的。”幸亏你儿子不像你:“我们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而已,最近在家养胎,没有机会碰到。” 花江音闻言越加茫然的看着林逸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或许是明白,但不敢那样想罢了。 林逸衣握着水杯,看着清亮的白水在他选中的茶具里,折射着杯底似乎真的在游动的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相公不喜欢女人轻易外出,正好我最近也没外出的打算。” 花江音瞬间掩住嘴巴,但又立即觉得大惊小怪,然后垂下头喝了一口茶,顷刻间又抬起:“你跟那个男人……” “哪个?” 花江音咽口唾沫,实在想不出那个男人是会愿意当第三者的人,虽然只是惊鸿一撇,但他眼中的骄傲和周身的轻慢是她这种没眼色的人都看的出来的:“就是……就是我见的那个……他是你在外面养的!”花江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闻言,目光突然黯了一下,江音说的不错,从所有人的观点来看,夜衡政是莫名陷入这个局面的一个,她又有什么资格怪他没来,三个人继续这场没有意义的生活。 即便当时夜衡政带她走了,她们就一定能过平淡的日子吗,谁能保证元谨恂不会什么时候抽风不讲信用,千里追杀。 用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未来,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到底不是不理智的男人做出的选择,更何况她有什么理由自信,她就一定是他的选择中不被抛弃的一个,让她放弃爷爷放弃常来集团跟一个男人私奔,她会做吗? 或许…… 不是不会,只是已经过了不顾一切的年龄…… 花江音看看林逸衣:“想什么呢……” 林逸衣收回目光:“想自己生他的气是不是认准了一定会让他不痛,然后自己就痛快了。” “听不懂?”花江音越发茫然。 林逸衣喝口水,跟她说起自己的曾经,一段不算光彩但因为彼此的关系太复杂反而不能收场的故事。 花江音惊讶的看着林逸衣,发出一声感慨:“他真的是外室!” “……” “好感人啊,开始他竟然就能容忍自己成为外室。” “你怎么不说他太自信。”都认为彼此当时能处理好所有的事,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和离干净,她也认为能与元谨恂好聚好散。 花江音道:“那个不重要,就算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信过度心开了头,你也不吃亏啊,至少当时你心里也很痛快,干嘛就让人家承受最后所有的不适,放不下自己的爹娘这是肯定的事,你别太霸道了。” “……” “哎,我看他好可怜啊,你不知道我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少了什么,这不明显是被你吸干精髓后,有体无魂的书生吗!你怎么能说抽身就抽身,不想办法回到他身边。” “你以为我没有想。” 花江音上下打量了林逸衣一眼,公正的道:“没看出来,你现在穿好、吃好,我看着你脸色还红润了,在家里也不缺男人疼,怎么还记得为你黯然神伤的男人。” 林逸衣没有反驳,让元谨恂厌烦她谈何容易,即便是甩他儿女一巴掌,他只要愿意也可以理解成你嫉妒,至于是不是那不重要,有的是人让她明白,她就是嫉妒。 她何尝没有在打算,只是这注定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问题,如果她的目的是离开,这就是一场拉锯战,除了等待,没有第二条路。 林逸衣突然很坏心的看向花江音:“我是不是还没有说,我家原配是做什么的?” “没有啊?” 林逸衣温婉的一笑:“你前些天见到的人是当今夜相,而我前不久因为搬宫在窗前站久了所以有些身体不适。” 花江音顿时目光惊悚的看向林逸衣,纤细的手指霎时指向她:“你——你——骗人!如果你是当今太子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耀目!” 林逸衣淡淡的解释:“离家出走。” 花江音还是不太相信:“你——真的是当朝太子妃!” “需要带你进宫去住两天吗?” 花江音赶紧摇头:“不要,不要!”见一次夜相都觉得周围非常压抑,更何况圣国的龙宫。 花江音在脑海里回响一遍好友说过的所有话语,最后忍不住道:“你胆子好肥,身为永平王妃都敢爬墙。” 林逸衣看着杯中的小鱼:“谁说不是,徒惹烦恼。”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花江音表现的很兴奋,本身也没多少社会认同感的她,对林逸衣的事,一样没有鞭挞的兴趣,反而更关心心里的疑问:“你更喜欢哪个?!” 林逸衣噗嗤一笑:“还用问吗?我觉得这从来不是问题。” 花江音思考片刻,忧郁的开口:“是啊,从来不是问题……那你还欺负人家。” “愿意!” 两人顿时笑了,花江音忍不住抱不平道:“他真是上辈子倒了霉,这辈子遇到你。” “他可不这么认为。”林逸衣说着,心里却没有语气中的自信,谁能熬得过某长的寂寞,谁能在已经退了一步后,不会退第二步。 狄易披着寒衣从外面进来。 下人立即服侍他退去披风,端上热茶。 狄易看眼笑容得意的花江音,严肃平和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高大硬朗的身形蛰伏着舒心的泰然正气:“你来了。” 花江音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神色有些落寞,但下一刻又快速打起精神:“怎么样啊,人我找来了吧,还说什么我见不到她了,瞎猜。” 林逸衣闻言看向狄易。 狄易入座,神色没有变化,也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说‘她不会再出现’:“你能干,人既然已经见了,道个别明天咱们回去。” 花江音不干了:“为什么!你说过只要林逸衣可以陪我,你会让我多玩几天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她还没有去看那个陆辰意,还有那个厚着脸皮赖着常缕位置不走的女人! 狄易坦然的开口:“你现在可以问问林老板有没有时间陪你。” “当然有。”花江音刚要问,突然想到林逸衣的身份,顿时气馁,当朝太子妃怎么可以随意出宫,何况……她还怀有身孕,万一出了事……那个男人岂不会把她和狄易都杀了。 可……她不想回耀目,但又不得不面对前些日子跟狄易压下的筹码,早知道她就不说大话了。 花江音不问了,落寞的回头:“一定要明天走吗?”后天不行? 狄易坚持:“对,待会去收拾东西。”然后转向林逸衣:“这些天打扰了,让林老板费心了。” 林逸衣看着胜券在握,轻描淡写的男人,突然道:“谁说我没有时间陪你,正好最近没事,可以带你在圣都逛逛,别说,圣都真有几处不错的景点,你肯定会喜欢。” 花江音脸上立即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真的!狄哥!听到了吗!逸衣说她有时间,她有时间呢!” 狄易没有理江音,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逸衣,仿佛在问她:你确定? 林逸衣含笑以答:“最近真没事,这次回来,夜会在林宅住一段时间,正好陪陪江音,江音来了圣都还没有陪她好好走走,如果就这样把她送回去,以后回了耀目没人招待我了可怎么行。” “就是!小心我和常缕以后不认你!太好了!要去哪里呢!” 狄易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坦然而视,狄易能想到她并不觉得意外,狄易不知道才奇怪,不是吗? 狄易突然有些错乱,他承认曾经对她有过好感,觉得她非常不错,但是太子那样控制欲的人会觉得一个背着他偷了人的原配,也还不错!?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狄易不禁怀疑,当年那个为了染指海上走私,堵在出境必经的航道上,同以商人的身份,与全圣国海商对敌的男人,和现在的太子真的是同一个人。 当年永平王,不接受求饶,不同意投降,只要出海,就是动了他的利益,年少沉稳的站在船头,何曾惧过风浪失败。 当年的夜衡政一样风骨铮铮,谈笑风生,站在元谨恂身后,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狄易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诡异的想,莫非两人关系好到,连女人也不介意共享!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狄易不会这样天真以为,也不可能发生这样天真的事:“既然林老板说有时间,我无话可说。” 林逸衣笑了:“什么事急着离开,如果有理由跟江音说说,江音不会不理解你?” “没什么,不重要,你们聊,我回房休息了。”狄易走出大厅,看眼精致幽静的走廊小院,想想刚才的女子,这是他知道她的身份后第一次见面。 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仿佛那个身份是他猜想的错觉,刚知道时,他比花江音更惊讶,这座宅院里留有太多属于夜衡政的痕迹,毫无掩饰也不收起,书房上的牌匾是夜衡政没有落章的笔记,他第一次看到时就很惊讶。 书房里,夜衡政的随笔摆放的很整齐,属于男主人的气息一目了然,狄易起初只是觉得传言竟然是真的,也自嘲过他竟然对夜衡政的女人展现过自己的喜欢。 林逸衣很少出现在林宅,他并没兴趣打探一个人的*,看到她从永平王府出来是个意外,听到她身边的丫头唤她娘娘时,狄易足足在原地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这样…… 狄易更加迫切的要离开,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想把气撒在外人身上,都是灭顶之灾,偏偏江音不走。 但刚才见到林逸衣,不可否认,这个女人…… “老爷,好似是男主人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去大哥招呼。” 向来稳重的狄易闻言迅速回头:“你说什么!”男主人?哪个? 狄伯回道:“刚才……老爷转过走廊的时候,老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了,院子里的人都有见礼,却没见有谁第一时间通报,老奴猜应该是男主人,老爷,咱们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狄易闻言顿时觉得祸不单行,他去怎么招呼,无论来的是哪一个,他的出现都不是对狄家有利的事。 狄伯见老爷没动,有些诧异:“老爷,咱们怎么也是住在人家府上,不去招呼是不是……不太好。” 狄易暗悔昨天没有搬出去:“看清来人的样子了吗?” 狄伯想了想道:“跟老板差不多的年纪?” 说了等于没说,狄易深吸一口气,觉得应该不会是最糟糕的永平王,如果被他看到他在这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他当第二个夜衡政。 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忍耐了夜衡政,狄易可不认为他会容忍他出现在太子妃的宅院里。 ------题外话------ 好久没万过了,突然连更几天不适应了,我去。 那个明天十五呢!咬翅膀中,你懂得!抱头   ☆、053 狄易还是忍不住再问:“真没看清?” “老爷?怎么了吗?” 狄易觉得应该不会是元谨恂那个暴君,这里是夜衡政和林逸衣的住所,林逸衣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把自己养男人的地方告诉元谨恂。 断定应该是夜相听说林逸衣回来了,所以才过来看看!但——夜相此人亦不好相处。 “老爷……” 狄易无奈的轻笑,是福不是祸:“我们去看看。” “是,老爷。” 元谨恂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花江音,收回目光向林逸衣走去:“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就忍不住乱跑,万一不舒服怎么办。这里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乌烟瘴气对孩子不好。” 林逸衣看他一眼:“还行,早上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出门,晚上就会回去,怎么还出来了。” 元谨恂坐在一旁,拿起林逸衣的手放在桌子上搭脉,过了一会道:“恩,没有大碍。”然后自然的为林逸衣空置的杯子里添了水:“小心点总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莽撞。” “是你想多了。” 花江音惊奇的看着主坐上的两个人,看着对方与林逸衣熟练的相处,心想,这个不是那天见的那一个,那就是第二个啦! 花江音紧张之余顿时有些激动,好俊美的男人,比第一个更有攻击力,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比狄易好看,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狄易身形差不多的男子。 而且一点也不想逸衣说的不好相处吗?说话很温柔啊,看逸衣的样子虽然不算太亲切,但偶然闪过的笑意总不是假的。 花江音立即为元谨恂定性,外冷内热且不善表达的男子,比那个阴柔冷硬的第一个,看起来温暖的多,逸衣真没眼光,怎么看,也是这个更好相处啊,非要去挑战第一个做什么,那种男人一看就是会让女人伤心的啊。 花江音的立即偏向了看似更温和的元谨恂,甚至自发把元谨恂脑补成可怜的一个,就如她心里的狄易,一位尽心尽力对自己妻子,妻子却不知足的在外‘惹事生非’的女人。 花江音立即对逸衣使眼色,让她好自为之,别将来走到她这一步,那些好高骛远的爱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肯放低身段一心对她的男人。别等对方没了包容的力气,自己才幡然醒悟。 林逸衣好看的看着花江音眼睛抽风,故意‘恍然’道,哦:“谨恂,这位是花女士,我在耀目的朋友,江音,这位是我原配元公子。” 元谨恂不喜欢‘原配’二字,但还是用为数不多的‘热情’,清冷的向花静音微微颔首。 花江音顿时被自己的脑补萌翻,对狄易的愧疚,和她心里的解读,让她下意识的偏向元谨恂。 花江音有点紧张,她是用君民礼还是朋友礼向对方回应呢?花江音顿时求助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给了个随意的表情。 花江音面对未来君主的心,顿时平静不少,人也不再拘谨,僵硬着脸,扯出一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厚着脸皮用了朋友礼,自发认为对方那样温和的人不会怪罪。 元谨恂自然不会有时间怪罪她,就如太阳不会跟点灯计较光亮一样。 花江音见状眼里立即冒出星星,风情万种的目光轻轻一撇,犹如一城花开,美丽不可方物。 林逸衣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睛顿时一亮,她怎么忘了,若论漂亮风情,花江音绝对是翘楚中的翘楚,尤其是妖媚中孩子气的目光,清纯中隐藏着跃跃欲试的涌动。 林逸衣一直相信,这也是狄易一直不能太过放心江音的原因,无论做的多过分,总会让人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放手不管,两种纯天然的风情柔和在江音身上,即便是她见了有时候都不忍心苛责她做的那些过往。 林逸衣趁着喝水的空隙,看向一旁的元谨恂。 元谨恂老僧入定,淡然自若,没有因为花江音的举动多一丝目光,也没有一丝厌恶。 林逸衣顿觉无趣,也是,身经百战的元谨恂会把江音的道行放在眼里?何况圣国有无数女人等着他一亲芳泽,多的是人想跟他玩各种各样欲擒故纵或者直截了当的游戏,他确实犯不着吃窝边草。 林逸衣失望的放下水杯,顿觉一道视线瞪了过来。林逸衣立即眉毛一挑,看向他处。 元谨恂瞥了她一眼,当原谅她脑海里肯定不好的脑补:“花小姐从耀目原道而来辛苦了,因为这两天太忙,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请花小姐勿怪。” 花江音抬起玉手,姿态撩人的把及腰的长发别到耳后,红色绣竹长裙盖住她不着寸缕的脚裸,越加柔媚的浑然天成:“哪里,是江音叨扰了,怎么能怪公子。” 林逸衣立即喝口水,目光看向屏风,怎么从没觉得折扇屏风如此好看,流水飞瀑,清溪卵石,无论是静动都非常传神,恩,很漂亮,是她买的还是衡政选的呢?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见她明显看戏的样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花小姐如果不急着回去,可以让夜衡政带你四处走走,内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陪同,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林逸衣的神色动了一下,但犹如水滴入海,谁能捕捉其中的深意。 花江音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姐夫客气,姐姐对江音照顾有佳,江音已觉得多有打扰,怎么还好意思让姐夫出人相陪。” 元谨恂眉头微低,眼里的凌厉和不悦同时掩下:“多谢花小姐理解,也不是什么外人,明天……” 狄易一步跨入,眼光一角已快速扫过正位上的男人,顿时觉得周围空气说不出的诡异,踏入这座无处不充满妻子和其它男人气息的院子,还能安然的坐在另一个男人坐过无数次的椅子上。 狄易只能说不是此人‘胸襟’够广,就是‘城府’够深,至少当年他做不到如此泰然自若,所以他落荒而逃,再没踏入狄宅一步。 花江音在狄易进门的一刻,已经收起所有魅惑,安分老实的坐在位置上,搅着手里的红袖,如做错事的孩子,虔诚的等待。 狄易的目光早已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全副心神紧绷,让他本能的想离上面的男人有多远走多远:“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的目光在狄易身上停了很久,久到冷芒几乎化成实质钉在突然出现的狄易身上,这个男人的一切早入一张透明的白纸展在他的面前,包括他对林逸衣一闪而逝的迷惑。 元谨恂眼里的讽刺和一闪而逝的杀意,沉淀在对方身上,经久不散。 林逸衣看着好友,目光又‘不经意’的落在没有注意江音的狄易身上,微微叹口气。 狄易跪在地上,戒备的与元太子无声的对峙,赌元太子不会在太子妃面前做出不该有的举动。 几个呼吸眨眼而过,元谨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样,靠在椅背上:“是狄老板,咱们以前见过。” “太子殿下还记得小人,小人深表荣幸。” 元谨恂似是而非的道:“记得东西太多想忘也忘不掉也不是什么好事,狄老板说是不是?” 狄易立即道:“太子得天独厚,上天眷顾,小人一介铜商,该忘记的绝对不会记住,一片杂草罢了。” 花江音第一次见狄易如此自谦,无处不透着避其锋芒忙的闪躲,让花江音本缓和的心莫名的紧张。 元谨恂看着下面的狄易犹如雄狮巡视地域内的兔羊,只在吃与不吃之间,再无其它价值,可偏偏这么一群本该缩在有限范围内傲视群草的生物,竟然进入他的王国,窥视他的身边的权杖,不是找死是什么:“狄老板自谦了。” 狄易的头垂得更低,更加虔诚:“太子谬赞。”背后早已一片冷汗,仿佛撞在一座大山上,让人下意识的呼吸困难,遮天蔽日。 春香在这种气氛下突然跑进来,紧张的心顿时停了一下,又赶紧跑向娘娘,看也不敢看男主子一样,身体的逃避根本不能掩饰。 春香在娘娘耳旁说完。 林逸衣手里的水杯立即握紧,但下一刻又慢慢放开,神色如旧。 元谨恂却顿时锐利的看先林逸衣,春香仿佛要缩到地底的姿态能说明很多问题。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比刚才要浓郁的太多,林逸衣的参与,让每个在场的人,仿佛能看到两人间突然沉默的冷气压,与其说正在互相试探,其实已经激烈撕扯,谁也没有相让的意思。 元谨恂不禁更冷了三分,愤怒、恼恨还有压抑的杀气,融合在一起却偏偏不能有一个发泄点。 林逸衣清冷的不理会元谨恂的情绪,意在挑衅元谨恂诡异的底线和他莫须有的坚持,一段明明不该出现在元谨恂身上的‘痴恋’情谊,他到底沉默的是什么,是一场他乐意见到的挣扎,还是他参与其中的互相不痛快,是报复更多,还是什么都有! \ ------题外话------ 下有二,求个票,呵呵。昨日全部评论,正在回复,请大家查阅   ☆、054 元谨恂见林逸衣不懂,心里顿时冷如冬冰,神色却保持不动,甚至更加温和:“春香怎么了?外面有什么毒蛇猛兽把你吓成这样?” 文公公快速看向春香,敏锐顿时觉得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从他跟在殿下身边到现在,能把春香吓住的事情不多:“殿下……” “闭嘴!”目光依旧和气的看着春香:“春香是看到什么见不得人东西了,既然见不得人,春香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文公公把头垂的低低的。 春香瑟缩着,手紧紧地攥着主子的衣袖,被遗忘的恐惧因为男主人的话,犹如地狱深处的恶魔,争抢着嘶吼要喷涌而。 元谨恂怜悯的一笑,目光灼热的看向林逸衣,眼里带着不容亵渎的等待和被情绪压在心底深处的茫然和害怕,在别人看不家的地方卑微的缩卷着,祈求放过。 林逸衣坐在原位,没有命令没有情绪,仿佛元谨恂的话,只是平日无所谓的谈笑,激不起她任何该有的情绪。 元谨恂骤然觉得心像再次被人抓住,正随意的亵渎,甚至不曾被玩的高兴的人有任何怜悯的修复!“逸衣……” 林逸衣看向他:“恩……” “你不该做些什么吗?”不让他进来!心里因为理亏,曾经的污点不该在他面前呈现? “我应该做些什么。”他不过是想起来回家而已。 啪!——元谨恂顿时把茶杯摔在地上。 文公公的心顿时揪起:怎么了? 林逸衣放下水杯:“总这样有意思吗?如果觉得不够,这个也给你。” 狄易首次佩服一个女人,面对盛怒的元谨恂能如此轻描淡写,而那个记忆中杀伐不问时间的男人,也第一次对挑衅他的人没有火烈的反击! …… 一刻钟前,夜衡政站在门外,玉簪束发,玄色官服,紫色金边的腰带衬得他越发清瘦高洁,忧郁的目光抬起,看向中规中矩的两个字,不禁一笑,怎么又走到这里了…… 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院门打开,预备出去买菜的大婶,顿时笑了:“老爷回来了?门叔,老爷回来了!老爷请,奴才去买菜,今天让夫人下厨,给老爷做顿好吃的。” 门叔立即敞开正门,恭敬的迎接老爷回家。 夜衡政走进来,一眼望去便是林逸衣翻弄的四不像的院落,没有名花异草,散发着调味料特有的厨房味道,让夜衡政久久驻足,仿佛又看到她埋在土地里耕种的样子。 拱门过后是对生活质量颇有要求的她建设的自我天地,哪一处景致都出自她挑剔的要求,葡萄架旁的摇椅,拱门上的串珠花,还有假山后的爬山虎,一样不慎名贵,却无意不透着女主人的用心的精巧。 “老爷。” “老爷。” 路过的下人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不稀奇不惊讶。 夜衡政不禁深吸一口气,觉得禁锢的细胞在为这平凡的问候舞动,需要永远停驻,留在最初。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客人们都住好些天了。”搬着酒坛而过的下人们殷勤的问好。 夜衡政心想应该是那天见到的女人,难怪觉得如此热闹,这里住人了,不知道见到她了没有? 夜衡政这样想着,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老爷——”端茶出来的小丫头,很自觉的问候。 原来是夜相大人。 元谨恂的目光顿时嗜血的望过去。 文公公刚刚放下的心顿时提起!且比任何时候都要波涛汹涌,常来酒楼中,三个人一前一后出来的画面不其然的出现在脑海里,让他手脚发颤。 夜衡政瞬间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迈进去的脚顿时停住,然后迅速转向一旁的林逸衣,目光顿时焦灼在她的身上,放开了周围的一切,却贪婪的再不想移开。 春香觉得背脊发麻。 林逸衣的手微微一动,瞬间收紧,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不去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一次不是已经说好了,他不再出现在常来、出现在任何曾经有回忆的地方,他不是也同意了吗,同意的虽然不干脆,但也没有据理力争的意思,好似曾经真的犹如指尖的沙可以一丝不留…… 她……看起来很好。夜衡政欣慰的一笑,他曾不止一次说过,锦衣华服,优质典雅的装扮才适合她。 他也一直自信的觉得,该带给她这一切的只能是他,如今她真如想象中美丽,可改变她的未必只有他。 那……如今这份美丽还好看吗? 夜衡政心中冷笑,只觉得那样刺眼而已!而且还非常刺眼! 他怎么来了?狄易见状,暗悔自己没事过来打什么招呼!夜衡政也是胆子够肥,偷了兄弟的妻子,不该多远躲多远,过来这里干什么!跟原配叫板! 狄易现在只想爬出去!无论用什么姿势,只要能出去,因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恐怕也只有旁边花江音的心立即涌动起来,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莫名的紧张又期待,好英俊的两个男人,无论哪一个最后赢了,她都觉得逸衣没有吃亏。 完全不觉得男人会在感情上受挫,且有什么真心而言的她,友好的看向夜衡政,竟在所有的沉默中开口道:“夜大人,您还记得我吗?就是那天去找你的人!谢谢你帮我找到逸衣。” 狄易顿时垂下头,后悔没第一时间把她拎出去! 夜衡政焦灼的目光勉强从林逸衣身上移开:“哦,不客气。”然后又贪婪的回道林逸衣身上:“还好吗?” 林逸衣看向它处:“……恩……” 夜衡政拘谨的一笑:“听说你前段时间不舒服,现在正是变天的事后,平日注意一点,不要贪凉。” 文公公听着,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不!他想跟春香一样跪在地上,现在就昏过去! 元谨恂阴冷残忍的声音顿时响起:“夜衡政!你当我死了吗!” “怎么敢。”夜衡政对林逸衣安抚的一笑,也知道这个时候该离开不要触怒元谨恂,对林逸衣和他来讲没有好处,对那个孩子更加不好,但内心深处的贪恋却让他不愿意移动一步。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想多看一会,哪怕是她看起来不冷不热的目光,好似只要等待,她又会重新回到他这里,哪怕只是一种幻想也舍不得放手。 狄易心里一紧,试着往旁边挪了挪,突然觉得手掌处传来一声轻响进阶而来的就是剧痛,血瞬间顺着撕开的伤口流出,不多,但鲜红的颜色足以触目惊心。 花江音吓的瞬间跑过去!刚欲说什么。 狄易瞬间捂住她的嘴,不留一丝缝隙,强硬的把她按下,让她与自己跪在同一条线上,悄声在她耳边颤抖的开口:“我没事。” 林逸衣站起来的身体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走了下去,蹲下来:“没事吧。” 夜衡政见状,自然的从椅子下面拿出一个矮点的板凳,放在林逸衣身后,怀着身孕还像以前一样。 林逸衣很自然的坐下,如千百次在菜园里的熟悉一样,不管在哪里,只要他在目光随时追在你身上,为你做出所有努力,不可否则,林逸衣以前的脾气如果是第一任爱情惯的,那么现在的霸道就是夜衡政惯的。 “没事吧,流血了。” 夜衡政同样蹲下来,看向狄易的手,神色看不出愧疚,只是就是论事:“看起来没事。” 狄易急忙带着花江音后退,目光惊恐的看向元谨恂猛然打向夜衡政的脸。 夜衡政起身瞬间反击,两人顿时撕扯在一起。 文公公要死的看眼周围,拉不拉?! 林逸衣担忧的戳戳狄易紧紧捂着江音的手:“放松,你捂住她鼻子了,放松,她需要呼吸。” 狄易的目光从不远的惊恐里回神,下意识的看眼奋力挣扎的花江音,吓的立即松开双手:“没事吧,江音!江音!你没事吧!” 花江音痛苦的喘着气:“没……没……” 林逸衣松口气,狄易太紧张了,不过也是面对元谨恂谁不紧张,春香不一样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即便是自己,不也惹不起他手中肆意的生杀大权:“你的手没事吧?” 林逸衣四下看看,不知道元谨恂刚才扔的什么:“让关大夫给你看看。”谁知道东西上有没有带毒:“来人。” 在外伺候的仆人快速进来:“夫……啊,老爷——” 林逸衣不等她说完,道:“去请关大夫。” “可……夫人,他们……” 林逸衣突然严厉的看向她,不容置疑的开口:“我让你去请关大夫。” “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狄易难以置信的看眼林逸衣又惶恐的看眼不远处撕扯在一起的男人,两人现在脸上谁也不好看,夜衡政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留情的意思,元太子也没有顾念兄弟之情,两人犹如两只因为地盘撕扯在一起的雄狮,扯疯了对放威武的外皮。 花江音反应过来,担忧害怕的牵起狄易的手,眼泪不期而下:“疼不疼?一定很疼都流血了,怎么办流血了……那个男人讲不讲理,你做了什么这么对你!该见血的也不该是你!呜呜……” ------题外话------ 我说错了,是后天的评论,就是四号答应大家的所有回复,汗,过了个年白长了一岁。   ☆、055 林逸衣别开江音因为喘息狼狈的长发:“江音,别担心,已经去请大夫了。” 花江音闻言立即炸毛:“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的男人被伤一下试试!看你会不会拼命!会不会心疼,呜呜……怎么办……呜呜……都流血了!” 花江音说完突然看向殴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眼泪挂在脸上垂悬欲滴:“你……不去保护他吗?”都快被原配打残了,心里肯定更心疼。 林逸衣摆回她的头:“好好看着你的心肝,免得一会坏了伤心欲绝。” 花江音擦擦眼泪笑了:“要你管!” 狄易丝毫未被她们的气氛传染,反而更加紧张、恐惧,神色近乎僵硬的看向不远处打在一起的男人,再看看眼前无动于衷的林逸衣。 狄易一时间不知道该敬佩林逸衣的孤勇还是说无知者盲目,元谨恂、夜衡政,哪一个是好相处的男人!半个手指头都能掐死她! 林逸衣看向神色慌张的狄易,他眼里的闪躲、责备毫不掩饰,甚至还有惧意…… 林逸衣站起来:“江音,把他抚出去吧,关大夫快到了。” “哦……” 文公公快速冲过去:“娘娘!娘娘!怎么办!娘娘快想想办法……天啊,殿下!殿下的脸——” 林逸衣看着江音把狄易带出去,听着关大夫与仆人的脚步上,才看向文大山。 文大山顿时激动的哀求:“娘娘!娘娘快想想办法,殿下和相爷……和相爷……” 林逸衣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地上殴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心犹如刚刚藏满食物过冬的蚂蚁,安静祥和。 “娘娘!娘娘!——” 林逸衣宁静的看着地上的夜衡政,看着他被打,看着他反抗,看着他又一次次的倒下,又一次次的把打向他的拳头打回去,往日衣衫整齐,无比高傲的人,此刻却衣衫凌乱,嘴角破裂,额头上眼角上随处可见伤痕,狼狈的努力着却终究因为对手的实力和曾经的关系,有不能你死我活的结果。他隐忍着,却又想反抗着,在两者都不得成全的事后他缩卷着自己,努力的生存,努力的想要平衡,却没有人能给他这份平衡。 身边的压力,来自她的伤害,心底的情感,无法诉说的故事,家人关心的询问,不能言说的大逆不道,他只是开始选择了一份爱情,如今却承受着所有的压抑…… 林逸衣伸出手,虚幻的抚摸着他汗流浃背的挣扎…… ‘你的男人受伤试试!看你会不会拼命。’ 林逸衣嘴角诡异的一笑,她当然会拼命,她要让元谨恂比他更痛苦,比他更难过,一个死去的女人,他的争取应该跟他在一个起跑线上,而不是高人一等的觉得他才是受害者。 真正的受害者已经死了,又能去向谁讨份迟到的爱情。 文大山要死了,太子妃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太子被打了啊!眼角、嘴角都是伤!太子妃看不家吗!“娘——” 林逸衣收回手,脑袋轻轻一歪,狼心狗废的道:“这幅样子,明天可怎么上朝啊……哎……”林逸衣说完默默地转身向厅外走去。 一时间两个打的死去活来的人霎时定格,诧异的看向几步外浅淡、无畏慢慢消失的背影,顷刻间不明白举起的拳头该挥向何方。 “怎么样,还好吗?” 抱怨的小声音顿时响起:“幸好没事,要不然我一定把你的原配、小妾都捏死!一个都不剩!” “江音!闭嘴!” 低沉的辩解声带着孩子气的撒娇:“什么嘛,一点也不在乎人家的关心,不说就不说吗,瞪什么瞪。”但又不甘心的嘀咕句:“我又没有说错,干嘛不让我说,好啦,好啦,喂!你别走啊!我不说了!等等我!逸衣你自己玩!狄哥,还没有上完药呢!狄哥——” 林逸衣看着两个人走远,感受着狄易越来越快的脚步突然笑了,有位江音这样的前期,他应该痛苦多过等待,一份不能再继续的爱情,又不能不管的女人,心思柔软的男人,在容易让人受伤之余,也给了江音最好的失去过度。 林逸衣看着两人消失的尽头,慢慢的开口:“打完了?” “……” “还不给你们的主子擦擦,这样很好看吗!” 文公公闻言顿时紧张的不知道该掏什么,手帕?毛巾?热水,还是先换件衣服?毫无经验的他被刚才的事冲击的不知所措,太子妃的态度更是让他手脚发颤,乱了方寸。 随影恭敬的地上手帕:“老爷,请进里面换身衣服。” 文公公顿时傻眼,潜在危机感让他更加慌张,直觉得他认为现在自己绝对不能输给相爷的下人。 春香脸色的苍白的站在所有人身后,声音带着毫无掩饰的颤抖:“殿下……这……这边请……” 文公公顿时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冷汗直冒的迎殿下进去。 元谨恂看了自由呼吸的林逸衣一眼,内心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看不到努力后的任何成果、妥协后的任何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她什么都看不见! 身上的伤痕,灼热的心痛,幼稚的、可笑的举动,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感动,偶然一闪而逝的也是戒备的揣测! 这算什么!他现在的心情在她眼里算什么!就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和离,他就成了所谓的‘原配’! 他的妥协叫居心叵测,他的忍耐是他活该,他额等该是罪有应得,他‘争取’岂不是强取豪夺! 元谨恂瞬间掀翻了摆上的铜盆。 文公公瞬间跪在地上:“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奴才这就去换一盆,奴才这就去——”文大山急忙退了出去:要死了!要死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道!通知纪道! ……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他怎么回手了?握住有些酥麻的手掌,夜衡政觉得一切那样恍惚,但涌动的血液告诉他,动手,畅快淋漓。 随影为主子擦上药膏,余光瞥眼目光深沉的主子,语气冷硬:“大人似乎精力异常旺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看看南宫小姐,老夫人不是要求了。” 夜衡政看他一眼:“我没事。” “大人当然没事,大人刚才的举动,证明大人各方面体能都很健康,心里承受能力更是强硬,要不然会有胆量对太子动手。” “她还好吗?” “看起来比太子和大人都好,大人有精力多想想明日去南宫府致歉的事,南宫小姐可吓病了。” 夜衡政换上衣服,突然有些后悔:“我不该动手……”元谨恂会怎么待她。 “大人当然不该动手,有关心别人妻子的功夫,大人该想想夜家的香火,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大人不该在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让老夫人抱上曾孙。大人如果实在不想成婚,随便找个女人为大人生个子嗣并不是难事,大人说呢?” …… 元谨恂冷笑,夜衡政呢?现在肯定已受害着的姿态、无比宽广的胸怀在检讨他自己的不对,甚至可能把刚才一切的错推在他自己身上,然后永远理解林逸衣。否定他做出的所有努力! 无论他怎么做,永远有个比较,有个更热心的男人把他比下去!哼!他为什么要跟夜衡政比,夜衡政有什么比他强。 元谨恂想到什么,瞬间笑了,夜衡政有一点比他强,女人?见鬼的标准!就因为这个原因,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活该!? 他这个所谓的‘原配’算什么! 他是不是现在也该理解!用所谓的博大、宽容的胸襟,理解夜衡政,原凉林逸衣的不在乎! 但凭什么!他做的不够多?妥协的不够?夜衡政如果是他做不做得到!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他却要不断的理解要包容!? 他的存在是什么?软皮鸡蛋还是软皮鸭蛋?或者乌龟、蛤蟆?包容!?谅解!?哼哼。 “殿……殿下,水……水来了……” 元谨恂立即收敛情绪,站起身,姿态严肃,高贵依旧,仿佛刚才的失控是别人的错觉,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手握天下的男人,能轻易的得到他想禁锢的一切,所以他为什么放手,为什么不利用他努力拥有的权势:“她呢?” 谁?“娘娘?”文公公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娘娘在赏花。” “这里有什么名贵的品种值得她赏吗?” 文公公垂着头:“听下人说,是一些娘娘以前亲自种的花草。”他现在再单纯也能猜到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有问题,而且……而且夜相肯定参与其中…… 元谨恂冷酷又不失平静的开口:“派人把这里所有的花草铲掉,房里所有不属于女主人的东西烧了,这个房子……换一种装饰风格。” “是!”文公公答得干脆,太子的命令理所当然不是吗。 突然另一个恭敬谦卑的声音响起:“殿下,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这里是娘娘一手打理的院子,娘娘如果知道了可能会误会殿下……殿下是不是跟娘娘商量一下再做……” 文公公骤然看向出现的纪道,‘商量’?没看到殿下不需要‘商量’,纪道真怪!现在要‘商量’想着讨好太子,弥补自己过错的不该是对着花草检讨的太子妃! ------题外话------ 更新的不多,求个一两票就知足了,嘻嘻。   ☆、056 “请殿下三思。”纪道恭敬垂首,声音稳重让人警醒。 元谨恂的愤怒奇异的被抚平,暴躁的想法一点点的沉淀,最终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挽起袖口的宽口:“文山,刚才的话等候命令。” 文公公闻言瞬间把难以置信的眼埋下:“是。”为什么—— 夜衡政站在林逸衣身侧,身上的金边暗花长袍透着华丽的紫光,这款衣料林逸衣很久以前为他的,只是因为颜色太过招摇夜衡政一直没有穿过。 林逸衣看他一眼,目光从他眼角的伤痕处一闪而过,神色暗了三分,但瞬间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看向眼前盛放的秋菊,欣赏的微微一笑:“很好看。” 夜衡政也看向她手中开的炫目的菊花,与奶奶庭院里开的最艳的是同一种:“脸上这样子,怎么会好看。” 林逸衣突然看向他:“怎么?觉得那些伤口是耻辱还是后悔动手了?” 夜衡政闻言看向她,目光凝重灼热,或许还有一些自己不争取她便不死缠烂打的落寞:“你知道的何必问。” “所以,我说好看,无论是脸上的伤和身上的衣服,都很有味道。” 夜衡政神色茫然的看向含笑的林逸衣,有一瞬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引诱?暗含深意?但……怎么可能?以她现在的身份、腹中的孩子,他凭什么认为她还愿意冒险。 林逸衣淡漠的一笑,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茂菊上。 夜衡政的心瞬间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牵住她垂在一侧的柔荑,但是当目光同时触及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时,手瞬间收了回来,仿佛被什么烫伤,惊慌的后退一步。 林逸衣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不安,为肚子里他的骨肉,林逸衣拿起一旁的水壶为这盆主人照顾不周也没辜负生命的盆菊添水。 看着水珠落在茂密的叶子上,在阳光中越加晶莹剔透、娇嫩欲滴,林逸衣突然想,如果是位女儿,无需入牡丹、水仙,只要犹如这一盆并不名贵的菊花,在无人照料时也能骄傲的绽放就好。 林逸衣想如果告诉夜衡政孩子的存在,夜衡政一定会比所有人都爱他,不会允许他被欺负,不允许他被不公平对待,甚至会因为这一份筹码,把平衡的天平瞬间倾斜。 但是!然后呢?带着孩子浪迹天涯?永远躲着官兵、绕着国家,唯恐元谨恂发现踪迹?或者用孩子威胁他们? 所以说,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平衡,孩子光明正大的恶心着元谨恂,只要他还‘爱’她,他想扔也扔不掉! 而她爱着的他,正好也暂且想放弃,就这样吧,至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老夫人的身体还好吗?” 夜衡政看向它处,遗忘着刚才的所见:“恩。” “对了,你觉得是位公主还是皇孙?”林逸衣看向他:“怎么?脸色不好?不会是打了两拳就……” “对你来说当然是皇孙更好。” 林逸衣点头:“也是,年纪一大把了,生位皇孙总是有保障一些,万一以后生不出来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夜衡政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变幻莫测,她还在生气,生气是不是表示还没有忘记:“听说他对你很好,以后……” 林逸衣快速道:“以后再宫里谨慎行事,照顾好孩子,有元谨恂庇护你应该会过的很好,而我也要成婚生子,为夜家的将来做一个贤子孝孙!”林逸衣说完认真的看着夜衡政:“但……你敢说出来试试。”如果你敢说全,只能说刚才打的还是轻了…… 夜衡政狼狈的移开目光,心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跳动,刚才的一瞬间他又有种不顾一切带她离开的冲动:“我不是那……” 林逸衣突然放下水壶,笑道:“逗你玩的,怎么那么严肃。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会以为我还忘不了你,哪来那样的自信。 听说最近夜老夫人与南宫夫人走的很近,想来是好事将近,南宫小姐我也见过一次,漂亮温婉,是位大家闺秀,配你虽然是高攀了,总比是我好,夜老夫人应该很高兴,好好珍惜。” “你是认真的!”夜衡政突然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目光锐利、冷淡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元谨恂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逸衣肩上,眼里却异常警觉:“聊什么呢?” 林逸衣移开他的手,不冷漠更不会热切:“没听见吗?要不要一字一句的给你重复一遍。” 随影的心骤然一紧,嘲讽的一笑:真敢说! 文公公顿时石化!太子妃这—— 元谨恂眼睛冷了一瞬,下一刻却宠溺的吻吻她的额头,仿佛听不懂她语气里的反击:“又闹,没大没小。” 随即宽厚温暖的手掌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肚子上,如每一位慈祥的父亲在盼望自己的子女:“有没有不听话?如果再惹母妃生气,父王可是要罚你了!” 夜衡政顿时移开目光,瞬间道:“回殿下,微臣衙门还有事,先——” 元谨恂望着林逸衣,手温情的为逸衣把风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深情的望着她,眼里的诡异并不掩饰:“衡政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差不多快到晚饭时间了,内子最擅长下厨,不如留下来尝尝手艺。” 元谨恂说着半抱着林逸衣,亲吻她的发丝。 夜衡政看他一眼,眼里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又开始蠢蠢欲动:“太子还是自己吃吧。”夜衡政刚欲转身。 元谨恂道:“差点忘了,夜大人博学多才,有时间的话为本宫想想嫡子的名字,不知什么字才能彰显皇嗣高贵的身份,衡政你说是不是。”他现在身上所承受的痛苦,怎么能不报复在夜衡政的身上。说着手抚着林逸衣的腹部,越加深情款款。 林逸衣看那眼夜衡政,手快速在元谨恂涂满药膏的眼角点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臭死了,让开。” 元谨恂抱的更紧:“你又不是没闻过,更过分的都做过了,这点坦诚和缺点有什么不能让你参与的。” 夜衡政转身就走! 元谨恂无动于衷地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依旧深情的望着林逸衣:“这点打击都受不住,可见也不是真心的。” 林逸衣顺势靠在他支撑的臂膀里,压死他,比他更加温和的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难道要在这里看你脸色继续痛苦?逃避说明他爱我至深!” 文公公瞬间瘫软在地上。 元谨恂闻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更加温暖的抚摸着林逸衣的脸颊:“越来越让人喜欢了,瞧着这个样子就让人不想放手,即便不爱了,每天逗上两下,也挺有意思。” “你——” “别生气。”元谨恂突然抱住她:“我会心疼,逸衣,我真的会心疼。”他能做到的我哪点做不到,只能比他做的更好,在林逸衣看不见的角落,元谨恂的目光冷如冬雪。 …… 散朝后,众朝臣或隐秘或试探或直接的的涌向夜相大人:“相爷,太子的脸怎么回事,你们昨天去了哪里?”圣国现在又足以伤害太子与夜相的存在? 庄少监从夜衡政走过,目光在他脸中与太子相似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又像往日一样,不合群的走过:夜相,还是没有抽身吗。 文公公紧跟在太子身后,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依然双腿发软,神经紧张,太子妃竟然跟太子说相爷爱她至深!文公公就算没有服侍过任何一任皇帝也难以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太子妃?相爷?——相爷?太子妃?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元谨恂仿若脸上没有任何伤势,散朝后像平时一样约见了六位大臣,他有什么好遮掩的,该遮掩的是不道德的夜衡政,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敢说,他可以很大度的恕他无罪! 元谨恂此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心情说不出的畅快!他被林逸衣瞧不起的伤害自然有人也该分担。 翰林大学士义正言辞的阐述着御史台与兵部尚书互相有来往的种种证据。 旁边站着脸色那看的御史大人和气愤不已的兵部尚书。 大学士咬着彼此互赠过超出界限的多种贵重物品。 兵部尚书力争那是家仆让御史捎带而回。 “为什么让御史捎带!大人的家仆从又哪里得到的贡品青瓷,重要的是,御史大人每去一个地方都是保密的,尚书大人怎么知道!” “莫名其妙!尚书府与张府什么关系需呀我重新一边吗!” “难道因为是亲家所以可以屡开方便之门!” 元谨恂把玩着手掌的戒指,心情出其明媚,想到散朝前涌向夜衡政的下臣,便觉得心情不错,众多谎话连篇的借口,每次说不出来不觉得心虚吗! 门外,文公公听完后院大总管的汇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吓的不顾里面的争吵,浮尘一扫,垂着头疾步向太子走去,覆在其耳边道:“殿下,娘娘半个时辰前出门了。”这……这个时间,相……相爷……和娘娘该同时到宫门外了……文公公说完头扎的更低了! 元谨恂瞬间捂住激烈起伏的胸口!目光阴冷如冰!  ☆、057 争论不休的大臣顿时停住,神色惶恐:“殿……殿下……” 文公公无措得站在一边,几乎能感觉到太子实质的怒火!不禁很和离的想,太子妃这次死定了! “出去!”元谨恂费力喘息着低沉不容忽视的开口! 三位大臣一惊,顿时惊魂未定得滚出去。 文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 元谨恂紧紧地扶着龙案,一手掩着胸口,目光惨白的呼吸着。上书房顿时安静下来,文公公缩着头再不敢开口。 元谨恂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奔波而出的怒火,拿起手边的奏折,瞬间翻开,让思维目光不容拒绝的沉寂进去。 文公公难以置信的恍惚着,目光如见到被蚂蚁咬死的大象,怔怔的忘了动作,直到门外的影子打出‘要事’的手指,方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 “文公公,太子妃娘娘回来了?” “什么!” “回公公,已经回来一盏茶的功夫,在外的太监来报,娘娘给了夜相大人什么东西后就回来了,文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在娘娘识大体,主动出面缓和太子和夜相的关系。” “行了!不该打听的别问!” “是,是,奴才告退。” 文公公真是觉得要死了,太子不过知道相爷与太子妃可能会碰到一起,就已经气成那个样子,如果知道太子妃还妃了相爷东西……文公公简直不敢相信,会不会把太子气死! 可……他嫣有胆子不报! 元谨恂听完文山闪躲的回报,手里的御笔抵在奏章的锦缎上,晕染了一片。可下一刻,元谨恂又若无其事的出下头,重新提笔回函,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 林逸衣一身锦绣华服坐在太子妃正殿的沙发上,眼睛温和柔顺的看着跪在地毯上战战兢兢的文公公和另一个不断磕头求饶的小太监。 林逸衣慢慢的扶开身上的衣裙,宽大的下摆遮住她隆起的腹部,窗外白雪漫漫,落在窗上、树上,茫茫然一片,说话的人也犹如外面冰寒却美丽的落雪,话音出其的柔和:“文公公真是费心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林逸衣喝口加糖的牛奶,*安抚了腹部欢快的胎动:“文公公言重,以文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轻言公公该不该死,即便是本宫也要感谢文公公对本宫的事挂心,特意派了自己的忠仆来照顾本宫。” 文公公身体紧缩,心里异常恐惧,但灵魂深处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自信,认为自己肯定不会出事。 是,他是害怕眼前的女主子,甚至是惧怕,在整座皇城,试问谁不把太子妃敬若神明,即便是王侧妃也要次次避其锋芒,荣宠无人可及! 但文公公在害怕之余,又有无法言说的侥幸理由,那就是太子妃理亏,太子妃要在某些事情上让步,比如他派人的‘跟踪’‘监视’和对她出宫的‘阻挠’。太子妃都不该提出任何不同的意见,因为——她没有资格!她与相爷有私情! 这个理由让文公公自信着又惧怕着,所以一直以来他做的很隐秘,为了得到太子妃的第一首信息,他安插人时十分小心,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目光不敢触碰这位作风‘恐怖’的太子妃! 但最近一个月,皇上病重不日将要归天,太子妃怀孕满八个月,太子半个月前突然冷淡了太子妃后,文公公承认,他派人监视的更加严密,几乎不会让太子后宫轻易出入一只他不认识的苍蝇地位。 文公公不傻,不管太子心态如何变化,他都必须随时掌控太子妃的一举一动,犹如纪道一般,不管何时何地,太子一问必须有答。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完全正确,太子对他每次回复的时间很满意,更重要的事,私心里文公公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太子妃倒台以后,他一样有利可图,便是监视、铲除! 虽然他现在连那样想也不敢想,但潜意识里,自己也没发觉的黑暗面里,那点私心一直这然晃动着,犹如一个恶魔,让奴才的谦卑只有惧怕没有恭敬,因为,眼前做出大逆不道事情的太子妃不值得! “文公公是觉得本宫说错了吗?” 春香的视线落在文大山身上,有理解有怜悯,更有一点对方弄巧成拙的看不起,娘娘身边有多少双眼睛还用说嘛,这些眼睛对娘娘来说存在与否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每天的所作所为被人一目了然而已。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娘娘出去散步时,拦住娘娘,否决了娘娘的行踪,让娘娘等着即将要来的太子殿下。 春香不禁嘲讽的看向另一边额头青肿,哭的几乎快昏过去,还在不断磕头的小公公。全歼娘娘不要外出当然无可厚非,可一个六等太监也不是扫地新人竟然跳出来让娘娘回去,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没看到她和春思一直在规劝娘娘,一直在劝说娘娘!这是她们指责范围内的事,她们劝来理所当然。 但,一个该扫地的小公公,突然冒出来让太子妃回宫等着,这便非常发人深省了?甚至是诡异了。 文公公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心里越加惶恐、害怕,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让人这样做,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让一位小啰啰阻扰太子只是半个月没有踏足太子妃寝宫脚步女主人,除非他一年来的历练都是空的! 但偏偏如此不幸,在太子冷落太子妃第十六天时,放在太子妃身边的宫人,自发‘揣测’出娘娘‘失宠’了的事,所以对太子妃强行干涉,才有了今天的交涉。 而非常不幸的,昨晚,也就是第十六天的晚上,太子夜宿了太子妃殿,两天即半个月后的争吵后和好如初,他们,也就成了内心不安的最大存在。 “太子妃娘娘饶命!小人有钱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小人一时情急冒犯了太子妃娘娘,小人……小人也是为娘娘好……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啊……” 文公公汗流浃背的跪在一旁,万万不敢挑衅太子妃的权利,因为能在那种事发生后依然傲立后宫的娘娘,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林逸衣看向文公公:“文公公怎么看?你的人说只是一时情急,更是为本宫好,本宫是不是要感激不尽,昭告天下为这位不知姓名,扫地有功的小公公请功。” 文公公闻言整个身体紧绷在一起,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倾塌,文公公爬前两步急切坚定的开口: “娘娘!娘娘的威严岂容他人挑衅!此等藐视主子的奴才理应当诛,娘娘无需操心,他是太子殿的太监,就是奴才该管教好的人,这件事自然有奴才为娘娘处理!请娘娘恩准!” “师父……” “闭嘴!”文公公转身一巴掌甩了上去:“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娘娘宅心仁厚留你在妃殿伺候,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人!把他拉下去听候发落!” 文公公说完不断的向太子妃的方向磕头:“娘娘饶命,奴才眼拙,竟为娘娘选了如此狼心狗吠的奴才,以死不能平息娘娘受到的委屈,求娘娘饶恕奴才不查之情,奴才定将那狗奴才大卸八块。” 林逸衣看着文公公,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方平静的道:“竟然文公公已经如此求情,本宫就给你个面子,你的人就有你处置吧。” 春香顿时急了:“娘娘,您……”不能这样放过他!以后宫里的人怎么想娘娘,娘娘岂不是成了好欺负了!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退下吧。” 文公公激动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奴才告退!奴才告退!”文公公慌忙跑了出去,瞬间瘫软在地上,还好……还好…… 春思瞪着眼把水杯仍在茶几上:“娘娘,您怎么能轻易放过他,那个太监当然得死,但文公公就没有责任吗!娘娘这样放过他,岂不是说娘娘您恩宠不在,还要给前殿大总管面子!娘娘……” 林逸衣含笑的拉过春思的手放在肚子上:“感觉到没有……” “啊,小殿下又动了。娘娘,您不能转移话题……” 林逸衣幸福的抚着腹部:“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这也是最后一场雪了吧,春暖花开的日子,总是特别让人期待。” 春思瞟个白眼,无言的抵抗。 …… 文大山缩卷在地牢的角落里,望着周围悬挂的血腥器官和磨刀的太医,浑身瑟缩着不但的颤抖:“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关大夫把柳叶刀架在火上,摇曳的炉火是地牢里唯一的光亮:“文公公果然是人中豪杰,连太子都要哄着,不敢轻易得罪的太子妃,竟然被文公公给毁了,下官真是佩服,给你换个什么肝脏好呢?都怪备选太多,难以抉择——” “不要!——不要啊!——”尖锐凄凉的叫声在地牢上空回荡。 元谨恂已经带着新上任的白公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058 夜老夫人和蔼的道:“太子妃这一胎看着像位小皇子。” 太后慈祥的一笑,看向林逸衣的肚子,悲伤的神色有些舒缓:“但愿是位小皇孙,不过,是公主也好,太子妃还年轻,再生就是。” 夜老夫人有感触的颔首,看向林逸衣的神色充满了喜欢和祝福:“太子妃与太子情深意重,将来定能儿女双全。”说着征询的问道:“太后,臣妇可能沾些太子妃的喜气,让臣妇也摸摸太子妃的肚子。” 太后祥和中带着伤感:“那是她的福气,逸衣,过来。”皇上这次怕是熬不住了,去了也好……去了也好,不必再像空气般或者,现在的生活对于唯我独尊的皇上而言,比死了更痛苦。 夜老夫人深知太后现在复杂的心情,她此次进宫便是为了陪伴太后,夜老夫人小心的抚上太子妃的肚子,年迈苍老的手掌依旧柔软高贵,只是层层叠叠的皱纹、消瘦的骨皮间隔,彰显着她任意迟暮的悲伤。 夜老夫人目光留恋的在林逸衣肚子上停留了很久,为了顾及太后的心情,夜老夫人没有说什么,但却万份方和善的对林逸衣笑笑:“快生了吧,娘娘好好养胎。老妇讨个高,总觉得跟娘娘十分投缘,连带着觉得小皇孙也万分亲近。” 林逸衣微微一笑:“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能喜欢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夜老夫人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娘娘身份今非昔比,小皇孙将来也定有大造化,哎,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曾孙。”说着又舍不得的抚摸了两下,忍不住欢喜的喃喃自语道:“定是位小皇孙,太子妃好福气。” 太后闻言勉强一笑:“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孩子,这些年难得见到你动了反凡心,既然你这样喜欢,那等孩子以后长大了,让相爷做孩子的启蒙先生,你可愿意?” 林逸衣垂下头,神色静了一下,手掌抚摸着该出生的孩子,目光柔和。 “愿意!太后可说好了,到时候不能反悔。” “你呀,若是位公主你也不能反悔。” “是位公主也好,衡政一定能教育出一位才学惊艳的公主殿下,让驸马爷望尘莫及。” 林逸衣看着两人一笑,手轻轻的安抚着腹部活跃的孩子,看着她们沉默。 ——太子驾到—— …… 夜府内。 夜老夫人高兴的向陈嬷嬷讲着太子妃的孕期:“太子妃是个有福的,能吃能睡,长的比以前结实多了,小皇孙天天晚上不老实,都要恼到她很晚呢。” 陈嬷嬷为老夫人添柱菜:“夫人真是说笑,太子妃娇滴滴的女子,夫人竟然说长的‘结实’了,小心太子妃不爱听。” 夜老夫笑的更加开怀,慈祥的面容充满了向往:“太子妃可不是小心眼的人,你瞧着吧,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是啊,太子宠着,想不造化都难。” 夜老夫人呵呵笑着,不过又有些疑惑,不禁探口气:“都说皇威难测,以前觉得也就那样,跟怎么正常人一样,只要顺着就不至于惹恼了天家,但这太子真是奇怪,明明那样恩宠太子妃,怎么会对大皇子……哎,天威难测啊……衡政,你怎么单吃饭啊,小迎给相爷夹菜。” “是,老夫人。” 夜老夫人欣慰的看着慢慢夹菜的儿子,又看向陈嬷嬷道:“皇上大限已到,太后最近心神恍惚,都亏了太子妃在旁边陪着,也不知道我躺倒床上不能动了,有没有孙媳妇照料着。”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孙少爷一定给您把喜欢的南宫小姐娶回来,让你到时候烦的想赶也赶不走。” 夜老夫人笑了:“到时候也让太后羡慕羡慕,免得她总是明里暗里的炫耀太子妃。” 陈嬷嬷点头:“说是不在意,到底是希望太子妃有身孕,太子妃终于让太后如愿以偿,太后老人家当然高兴。” “我看太子妃面向好,人又和气,将来呀,一定能教导出一位——” “奶奶——”夜衡政忍不住放下碗筷,停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开口:“饭菜都要凉了,奶奶赶紧吃吧。” 夜老夫人闻言嗔怪道:“怎么,嫌弃我们这些老婆子烦了,得,既然嫌我们烦了,我们吃总行了吧。” 夜老夫人与陈老姑姑相视一笑,装模作样的开始认真吃饭,只是不一会又不知想起什么,开始大讲特讲。 夜衡政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思绪已经被夜老夫人先前的话题带走,她快生了,一转眼已经五个月没有见了,自从给了他那管药膏,她再没有出过宫,不会偶遇,林宅也变的冷冷清清。 他也应着奶奶的期待去了南宫家几次做客,两家的意思昭然若揭,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强烈反对,但南宫姑娘在入宫第三轮便回家的事,等于默认了夜家的提议。 夜衡政有时候几乎要觉得,那段过去,模糊的像不曾发生过,她那天带着威胁的话,也好像是他的错觉,不准他说出口的别离,仿佛预示着她还记得他的事实。 但东去春来,再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再出现过,他埋首工作,他在努力忘记她,她是不是也再试着忘了他,不敢心里怎么想,不管相间时多么不自控,如今的她有了不能不放弃他的理由。 以后再见,也只剩君臣之情,遥遥一望!夜衡政想到这样的结局,骤然握紧手里的筷子,不甘心油然而生,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 去年年初时还会因为他的绝情,勾着他倔强亲吻的爱人,就这样结束了吗? “孙少爷!孙少爷!您怎么了?怎么了?老夫人不好了,孙少爷出了好多汗!” “快请大夫。” …… 元谨恂一身金边龙袍,身姿如松得站在窗前,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年已二十的白公公恭敬的上前:“太子,奴才悄悄问过了,太医院说皇上……皇上大限就是这两天的事……” 元谨恂负手而立:“这两天……”如果孩子生在烈日帝归天的时候,是不是更有‘意义’! 白公公垂立在一边,谦卑恭敬,探究都不敢有一下,他的前任文公公半个月前死了,凄惨的死相历历在目。 在皇家爱身边伺候,还不足两年便被皇家处决的,文公公是第一个,如今战战兢兢服侍太子不足两个月的他又怎么敢放肆! 元谨恂的手慢悠悠的旋转着拇指上的戒指,目光望着窗外停息在花干上的两只早春蝶,看着它们孤单的在只是刚刚发芽的小树上徘徊了很久后,悄然飞开。 元谨恂仿佛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在百花未开之际蝶变成型,只需一场无声的春雨,就能洞穿她的翅膀,再美,也坚持不到春花灿漫的时。 元谨恂突然生硬、坚定的开口:“宣!关太医!” “是。”白公公似条最忠臣的应声虫般,急忙去办。 一个时辰后,白公公送走了踉跄而出的关太医,他垂着头不敢去探究,不敢去揣测,只是主子说什么就去做什么,事情本身的意义,从不敢过问。 “殿下,应公公到了。”说完退到一旁,如一个木头人般站子那里一动不动。 应公公,烈日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皇上病了以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如果不算他在烈日帝大势已去后,投靠了太子,对烈日帝可算是忠心耿耿。 应公公听完太子的话,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奴才谨遵太子教诲。” 元谨恂满意的颔首:“下去吧,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失言。”应公公进宫前是成过婚的,进宫一年后才得知自己当爹,但那又如何,家贫地灾,不管他媳妇生了什么,他一样要当太监让全家生存下去。 “是。” 功成名就后,人的*也在膨胀,曾经是想温饱,如今温饱了,谁不想给孩子更大的前程。 入夜时,下起了冰雨,雪混着雨水,不一会雪完全消失,只剩宣泄的雨水。 大雨之中,太子妃正殿灯光大亮,所有沉睡的人,立即起身快速忙碌着。 产婆强硬的把太子拒在门外,关上了入殿的大门。 春思、春香焦急的守在娘娘身边,看着娘娘痛苦忍耐的样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元谨恂站在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奇怪自己现在心里竟然激烈的争斗着。 死,不过是个孽种!死了对所有人都好;活,因为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等到现在的孩子,他也曾听过他的心跳,看过他调皮时伸出的拳头,也曾无数次幻想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白公公举着伞,如没有灵魂的曲躯壳,只是为在大雨中站着的主子撑着头上的华盖。 死吗?活着?死吧!一个小生命的执着。 现在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安慰她,以后他们也会有很多孩子,总有一个能弥补她现在的创伤。 怎么可以死呢?他为他吃了多少补药,请过多少次太医,在他折磨的逸衣睡不着时,她多少次准许了他了靠近,怎么可以还没出生就死呢!怎么可以没有看这美好的世界一眼就死了!   ☆、059 元谨遵自我挣扎着。 冷雨肆意而下,赶来的太后见太子站在院中央,吓的急忙冲过去:“谨恂,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 太后见太子没动,苦口婆心的劝道:“生个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别到时候孩子没事,你到病了,岂不是让孩子笑话你,阿白,送殿下回去。” 白公公的头更低了一分,恭敬举着华盖一动不动。 太后愣一下,看着太子周围的人原地不动的恭立在两旁,若说没一点感触是假的,一朝帝王一朝臣,她以后就是一位招人嫌的太皇太后了,谁然她与这位太子也不慎熟悉。 太后感慨的看眼忙碌的宫人,微微松口气,好在太子妃是位清醒的,不会不给她最后一丝颜面,这样也好……一把老骨头罢了,还要什么说一不二…… 打扮雍容,面容慈祥的淑妃带着下人慌慌张张的赶来:“要生了吗!这么提前了!”乍然见太子站在雨中,顿时急道:“太子怎么在这里,快!还不扶太子过来走廊里!” 周围与刚才一样静。 太后心里嘲讽的看了越发意气风发的淑妃娘娘一眼,带着人向走廊而去。 淑妃娘娘仿佛现在才发现太后一般,赶紧趋礼:“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看了淑妃的打扮一眼,清淡的移开目光:“你怎么过来了,皇上怎么样了?” 淑妃赶紧道:“回太后,皇上吃了药已经睡了,妾身本想去休息,听闻太子妃要生了,所以来看看。” 太后看也没看她:“是吗?”不是急着巴结未来的中宫之主,赶紧来表决心。 淑妃目光闪躲,面上恭敬、谦逊地开口:“当……当然……” “皇上还没死呢!” 淑妃闻言瞬间惶恐的跪在地上:“太后,妾身不敢,妾身只是——” “好了,你自己想什么你自己知道,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即便你与太子感情最深厚又怎么样,到底不是亲生的,也绝对不会是太后,拿捏一个太妃,她一样毫不费力。 太医们聚在大殿内,寂寞无声的沉默着,每个人都在默默的虔诚的祈祷,太子妃一定要平安生产,一定要平安生产,否则—— 殿外的人越来越多,韩侧妃、王侧妃,还有与太子妃关系不错的人都到了,大于磅礴的院子里,不一会就黑压压的站满一群人。 元自冥躲在二道门的角落了,偷偷的往人满为患的院子里张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什么也看不到。 小张公公赶紧跟着调整三位,紧张地四下张望着道:“孙殿下,咱们快点走吧,被人看到了……孙殿下——” 元自冥握着墙上的蔓藤,突然回头:“母妃不会有事的,对吗?” 张小不点立即虔诚的道:“回孙殿下,当然不会,太子妃吉人天相,定能给孙殿下生位可爱的小皇弟——”张公公说到这,立即紧张的闭上嘴,偷偷看眼不断张望的主子,见主子没有在意,方松了一口气。 元自冥焉能不懂因为什么,日渐长大的他更知道,如果是位弟弟,他可能拿走现在属于他的一切。 院子内,王云雪贤惠的把伞撑在华盖之下,温柔的劝着:“殿下,妾身也担心姐姐,但雨这样大,姐姐知道了,也会心疼殿下的……” “……” “难道殿下还想让生产完的姐姐担心殿下吗?” “……” 王云雪看着无动于衷的太子,贝齿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望着他巍然不动的身影,久不动心的她又深刻体会到了嫉妒,这个男人,曾是她想要的。 马蹄之下,大街之上,救下她的人是他,沉稳的臂力,沉淀的气度,不动声色的压力,让王云雪当时羞涩之余也曾心动过,带着‘不甘的高傲’嫁给他,本以为他会为两人如此戏剧性的相遇说有一丝波动。 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漫漫长夜的空守,毫无希望的未来,除了地位、荣誉,他什么也没有给她。这是她曾经梦想从他身上得来的关怀,想荣宠六宫的骄傲。 可如今不被宠爱的换成自己……她只希望帝爱公允,一视同仁。他的背影、他的等待、他不易表露的温柔也为自己绽放一次。 沈娘接过嬷嬷拿来的披风,急忙上前向侧妃行过礼,给殿下披上:“殿下,天寒雨重,注意身体。”说完悠悠的看了太子一眼,快速分开:“妾身告退。” 王云雪沉默的看着太子的衣襟,见他衣襟上的花纹动也未动,不知为何悄然松了口气。 心里却想,沈千梦——太子恩师之女,为殿下生下一女,现在虽是戴罪之身,但只要太子登基,为恩师平反,道时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女,太后侄女的荣耀定能让她位列四妃,荣宠不断。 王云雪突然有些嫉妒沈千梦,比对太子妃的嫉恨还要多三分,太子妃是原配,与太子的交情不同一般,她即便嫉妒,也有正房的地位在哪里,让一切变的不可追。 但沈千梦呢,地位、年龄、样貌与自己相当,甚至还是位妾室,还有一位公主,如果被封妃,她也被封妃,她却因为少一位公主明显输给她,凭什么! 凭什么并不比自己多优秀的沈千梦曾经得到太子真诚相待,恩宠倍佳,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既然年纪一大把的太子妃都可以生下皇嗣!为什么她没有! 王云雪看着骤然紧张的宫内随侍,突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毛了出来——一尸两命! 生孩子本就是凶险的事,没道理太子妃逃过这一劫!死吧!死了她才有希望,才有可能争取这个男人,她林逸衣不稀罕,她要! “皇上……” 元谨恂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平和的望着那扇门,他必须站在这里,让复杂相争的心静一静,否则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 夜衡政负手而立,玄色的官服在雨夜中折射着淡淡的金光。 随影站在马车旁,看着皇城门外静静伫立的少爷,伞也未撑一把。 一道火红如烟的身影慢慢的从雨幕中走来,每一步犹如踏在云端之上,飘渺浮华。 他长发及腰,漆黑如墨,手里的白色竹伞在夜幕下犹如一盏指明灯,肆无忌惮的存在着。 他嘲讽的飘落在夜衡政的身旁,手上的伞未曾向他倾斜一毫,声音清冷如伞外的春雨:“站在这里做什么?担心她?不觉得多余吗?” 木归兮陶醉的深吸一口气:“里面有圣国最顶尖的御医、有深爱她的男人,有数之不尽的忠仆,这样的阵容,你觉得你有资格担心?有资格站在这里遥望?” “……”夜衡政沉默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雨幕中如万江奔腾的皇宫。 木归兮嘴角突然上扬,双手平伸,白色的伞落在地上,快速被涌动的地上水冲开:“悲伤被舔舐是不是很痛,不得不放弃都他娘的是理由让你站在这里,给自己兄弟添堵!” “……” 木归兮仰头望着天,雨水冲刷在他薄如蝉翼的脸上,似也不敢停驻,快速飞逝:“放弃的如果不情愿何必要放弃!哼…… 是不是想冲进去!然后让站在门外的人换成你?大师兄,你觉得可能吗?别说你现在是以放弃者的立场成全,就算你争,那个人不会抢!” 夜衡政看他一眼,平静的道:“有公事求见而已。” “呵呵!这个时间!你进去说说,看看元谨恂信不信你——” 夜衡政收回目光:“她怎么样了?” 木归兮冷哼一声:“难产,不过应该不会死,元谨恂一定会保大!”木归兮说完看眼一动不动的夜衡政:“你什么表情?不担心?觉得我在说谎?哈哈!我有那闲工夫。” 夜衡政温和的道:“下雨呢,早点回去,别着了凉。” 木归兮闻言骤然笑了:“你说谁呢?谁现在最需要回去!站在这里淋雨、对着别人家大门恋恋不舍散发悲苦情绪的也不是我,竟然让我回去!啊哈,笑死人了。” 夜衡政摇摇头:“行了,走,回去。” 木归兮忍不住开讽:“舍得回去了?不在这里站到她生?据说太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先走了……岂不是显得……喂,大师兄!大师——” 木归兮急忙追上,直到夜衡政上了马车,木归兮还难以置信的往车内看了一眼,直到随影驾车离开,宫门外剩下空空如也的他,木归兮也有点难以相信:就这样走了? …… 林府内,林老夫人跪在菩萨前,不断的念经: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林重阳坐在大殿内耐心的等着,一定要是皇子!是皇子—— …… 翌日,天气放晴,日光破晓,明媚却不灼热的阳光透过雨后的树梢照耀在地上,空气清新,光阴柔和。 睡醒的宫中女眷们悄悄的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太子,微微见礼后,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太医们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洗手,简单吃了早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依照昨晚太子妃还吃了一万银耳粥的现状,这一胎应该不会有问题。 “关大夫,你总是走来走去的干什么,来,过来喝完粥,现状还没动静,恐怕今天还的站一天。” 关药擦擦汗:“诶,就来。”怎么还不生呢?药已经用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关御医!关御医——” “来了。” 林逸衣吃了早饭,正扶着屏风慢慢的挪动,突然感觉腹部比昨晚有阵更激烈的疼痛,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下一阵疼痛疯狂涌来:“产婆——” 一个时辰后,房间里传来产婆激动的呼喊:“快去报信,是位小皇子,瞧着模样真是可人,包裹上,擦身!” 房间里顿时喜悦的忙碌起来,春思、春香激动的守在床边,握住娘娘的手:“娘娘别担心,一切都好,女医说了,娘娘现在耽误之际是休息,孩子奴婢会一直盯着的。” 春香微笑的颔首:“娘娘现在身子虚,别强撑着起来,奴婢去跟着小皇子,娘娘放心。” 正殿的大门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焦灼在产婆身上,目光触及到产婆的笑容时,太多人失望了一瞬,脸上急忙换上期盼的微笑。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母子平安,太子妃刚刚为太子添了一位小皇子!” 顿时,周围盈满了‘真诚’的祝福声。 在祥和的祝福中,白公公依旧垂着头看也不敢看太子一眼。 生了吗?那个孩子?一瞬间元谨恂心里错综复杂,一位不是皇子的嫡皇嗣?元谨恂一时间有写错愕自己竟然让他平安出身了。 另一边,帝殿的二总管披着孝衣悲伤的飞奔而来,还来不及让太子脸上的诡异的演练笑容绽放,瞬间跪在地上哭泣的把头磕下:“殿下,皇上归天了!” 太后听了身子恍惚一瞬,继而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淑妃娘娘与太后几乎同时,纷纷倒在了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太医——” 太子后殿瞬间乱成一团,扶太后的、关心淑妃的、急着‘安慰’太子的,拥挤在一起,每个人都仿佛对太后和淑妃有了深厚的感情般,争先恐后的表现着。 元谨恂看着仿若笑话般的一切,快速换上悲伤的神情,决然的转身、奔跑:“父——皇——” 众人见状,仿佛才回过神来,快速跟上太子:“殿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太子后殿,仿若暴风雨过境一半,静悄悄的。 传话的产婆跪在原地,手里没有赏赐、耳里没有回复,发傻的望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过了很久,才仿佛惊魂般起身,向里冲去:“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太子妃生了,是位嫡皇子,国之大喜;烈日帝殡天,君星陨落,国之哀伤;以死者为大论,烈日帝归天是国之大事,重中之重。 哀乐奏响,响彻圣国都城,夜衡政瞬间从书桌前起身,脑海里瞬间空白——哀乐。 九十九响揍完,夜衡政虚脱的坐回座位上,听着外面匆匆忙忙的响动,内心空旷宁静…… 林府内,哀乐奏完最后一响,林夫人扶着云儿的手,颤巍巍的站起来,苍白的面容方回复一丝血色:“幸好……幸好……”才一天时间,应该还没有生吧…… “报!老爷!夫人!太子妃生了——” 林夫人顿时又坐会软垫上。 林重阳脸色顿时黑了:“什么时候!” 报信的长仆,垂下头,不敢回话。 …… 皇城内,林逸衣穿着里衣侧身躺在床榻上,认真的吃着春思喂来的米粥。 每个路过的宫人均小心翼翼的挪动人,不敢露出笑意,也不敢在刚刚诞下麟儿的太子妃,不久的皇后面前露出悲伤,每个人都恭敬的垂着头,唯恐被太子妃逮住,发泄她此刻的怒火。 林逸衣擦擦嘴,因为刚才执意要去看孩子产生的眩晕感,刚刚散去:“孩子可吃东西了?” “回娘娘,刚才奶娘有派人过来说,喂了些水,小殿下又已经睡了。” 林逸衣拒绝了再吃:“一会抱过来,放在我身边睡吧。” 春思闻言瞬间闪躲的看眼娘娘,又急忙避开。 林逸衣盖好被子,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春思仿佛就等着主子问般,赶紧告状:“回娘娘,殿下,不,前殿传话,皇上要见小殿下,估计现在已经要出门了,娘娘,您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林逸衣闻言神色怏怏的闭上眼:“他要见,见就是了,一会回来了,你让春香带着奶娘在这里睡吧。” 春思闻言顿时想反驳什么,但见娘娘似乎很疲惫,悻悻然的闭上嘴,担忧的望向窗外,希望皇上真不会怎么样吧…… 前殿内早已站满了哭丧的人,九十九响哀乐落幕,圣都四品以上官员、公主、郡王,纷纷带着家眷赶来跪送。 如今皇城内一片哭声,即便是偏远的宫殿内也不敢露出一丝非哀伤的情绪。 此刻,元谨恂站在烈日帝窗前,望着挂在悬梁上左右飘荡的应公公,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殿内的宫女太监颤抖的跪在一旁,不明白梁上阴森森的应公公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会,白公公垂着头快速走来,在新任皇上耳边道:“娘娘已经睡了。” 元谨恂的神情顿了一下,继而凄凉的一笑,觉得自己可能又如傻瓜一样做了一件只有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事:“呵——何——” 白公公顿时跪在地上,帝殿内静悄悄的诡异。 元谨恂指指梁上的应公公:“放下来吧。”然后看向金锦罩身的元晰,冷冷一笑:“临死也没能做点什么,可惜啊……” 大殿内的宫女、太子一瞬间面如死灰! “来啊!凡是烈日帝卧床期间服侍在侧的所有太监、宫女——陪葬!”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喊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元谨恂叹口气:“孩子抱来了吗?” 白公公立即道:“回皇上,小殿下由奶娘抱着在上书房等候。” 元谨恂转身:“摆驾上书房。”庆祝!他倒要看看谁敢! 夜衡政与夜老夫人均一身白孝与所有官员和家眷聚在一起,分成三组,轮番哭丧。 夜衡政扶着奶奶坐在大殿屏风处的椅子上,余光瞥见入目均白茫茫的一切,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南宫内阁说的话:嫡殿下出生的不是时候啊。 夜老夫人握住孙儿冰凉的手:“别伤心,人总有那么一天,先帝对你有知遇之恩,你——” 夜衡政突然跪在奶奶脚边,看着她雪白的头发,布满周围的眼角,要大声呼唤才能回话的老迈,骤然反握住奶奶的手,头埋在奶奶腿上:“孙儿对不起你!孙儿对不起你!” 夜老夫人闻言,扶着孙儿的背,慈祥的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奶奶的骄傲,奶奶啊知足……” “不是,不是——”夜衡政痛苦的摇头,手掌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抚平他的决定给奶奶带来的打击不安:“孙儿不孝!是孙儿不孝。” 夜老夫人听着夜衡政不符合常理的道歉,心里骤然变的担心:“衡政,怎么了?是不是先帝过世让你——”夜老夫人心大的笑了:“放心,奶奶还有的活,你到时候别觉得奶奶烦人才是。” 夜衡政骤然抬起头,俊美儒雅的脸上丝毫没有三年前的不羁张狂:“不是,不是,孙儿怎么会觉得奶奶是累赘,没有奶奶就没有衡政的今天。” 夜老夫人深处颤抖的手,赶紧给孙子擦擦,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让人看到,你相爷的威严还要不要,好孩子,别伤心,生死有命,先皇会明白你这份心的。” 夜衡政苦涩而笑,如果奶奶知道他决定了什么、将要做什么后,还会不会原谅他,原谅这个自私自利的孙子。 ------题外话------ 魔妈早晨七点就开始给我发信息:鸟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我们等了你多久,别说二胎,三胎快能打酱油了! 其实我思索了一天:谁造谣说我怀孕了!   ☆、060 “轮到我们了,走吧……” …… 上书房内,元谨恂歪着头看着奶娘怀里沉睡的孩子,看不出长得像谁,眉毛淡淡的,头发乌黑,但因为出生不足一天,贴在额头上,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小耳朵还没有他小指的一半,脸上的绒毛细软金黄,在阳光下入刚刚长出的小雅,娇嫩的不能触碰,透明的红润肌肤,如鹌鹑蛋般紧握的小手,弱小的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看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元谨恂看着看着,浮躁的情绪渐渐变的柔和,忍不住伸出手指,用食指的腹部摩擦着他的脸颊,柔软的触感瞬间俘虏了她暴躁的心。 奶娘见状,立即谄媚道:“小殿下笑了呢,肯定是感觉到父亲的存在,心中安宁呢,果然是父子连心呢。” 元谨恂突然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襁褓中熟睡的孩子骤然爆发出嘹亮的哭声。 奶娘见状吓的抱着孩子骤然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一词不知谁先叫的,当哀乐结束,仿佛已经利索当人。 元谨恂深思的微笑,蹲下身,看着在宫人怀里嚎啕大哭的孩子,若有所思的嘀喃:“父子?”在众人眼里他们是父子? 元谨恂突然心情不错的伸出手:“来,爹抱抱。”他的儿子,他不说谁知道不是:“阿白。” “奴才在。” 元谨恂看着怀里的孩子,一字一句的道:“去,到前殿把夜相找来,我要跟他谈谈先皇入殓的事。” “是。”白公公转身离开。 元谨恂抱着怀里依旧哇哇大哭的孩子道:“你先下去。” 奶娘闻言惊恐的看眼大哭的小殿下,想起出来时春香的千叮万嘱,但,殿下现在和皇上在一起,是自己的亲爹,怎么会出事:“是,奴婢告退。” 元谨恂心情不错的晃悠着怀里的婴儿,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呼喊’,突然慈祥的开口:“不哭了,再哭,爹会忍不住让你永远闭嘴……真乖,还是你识相,比你爹比你娘都识相。” “殿下,相爷来了。”唯一一位不敢总是改口,便是全程目睹了文公公死亡的阿白。 夜衡政踏进上书房,轩逸俊朗不输眼前器宇轩昂、帝王加身的男子:“下官参见殿下。” 元谨恂温柔的抱着孩子,慈父态做足,献宝般的道:“过来,过来,看看我的儿子,真是可爱,向她母亲。” “……” 元谨恂拨弄的怀里双眼紧闭,嘴角的委屈正在慢慢缓和的孩子,等了一会没见有人上前,无辜的抬起头:“怎么了?过来看看,恕你无罪。” 元谨恂见他依然未动,不禁冷笑:“烈日帝的死对你我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这幅样子,会让我怀疑谁才是他的儿子,还是说……你心里还记着不该记挂的人,所以在落寞不该落寞的事?” 夜衡政突然跪在地上,目光灼热的望着如今已经不可逆的帝王,大权、圣势,现在的元谨恂站在了他梦寐已久的高位,小时候许下的豪言,真切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但,他们早已背弃曾经的承诺,再维护,也不过是千疮百孔而已:“请殿下成全!” 元谨恂骤然抱住手里的孩子,眼睛蹀血的盯着他,成全?!为什么要成全! 元谨恂心里顿时怒喊‘孩子你的!逸衣向着你!’,他还能成全什么!孩子的出生不是成全吗!他的退让不是成全吗!他的忍耐、他的妥协,他甚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容忍林逸衣回来的当天把他当乌龟耍! 这一切表明他没有成全吗!夜衡政既然还有脸面让他成全! 元谨恂近乎癫狂的想,他成全的不够多吗!退让的还不彻底!还要让他成全!他干脆把皇位、把天下给了他们这对现在还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才是成全吗? 夜衡政感受着元谨恂突然暴躁的情绪,头垂的更低:“求殿下成全。”夜衡政说着坚定的抬起头望着王座上不知为何近乎癫狂的人,不再退让:“谨恂……” 元谨恂顿时咬牙切齿道:“你没资格叫我——”不知悔改的人—— 夜衡政神色平静的看眼他怀中的襁褓,眼里闪过一抹柔和,这就是她的孩子吗?不知长的想不想她。 元谨恂骤然抱紧手里的孩子,护犊子的拥在怀里,不想让他窥见一毫。 夜衡政感觉到元谨恂的敌视,苦笑的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元谨恂:“谨恂,你当然有立场发怒,太子妃始终是你的妻子,但你永远不要忘了,如果你遵守承诺你们现在就没有任何关系。 是,无无论当初她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让你如今的地位提前,而不是必不可少的,你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可你是答应了的,如果烈日帝注意到你,你就和离而那天你的确同意了,的确签了那份绞尽脑汁的和离书,她不是你的太子妃,我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第三者!” 夜衡政说道这里,骤然坚决鄙视的看向他:“你有什么资格以弱者的姿态增加我的愧疚!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该承受世人的指责!谨恂,占着别人女人不放的是你!是你抢了我的逸衣,抢了我的女人!而不是我抢了你的!” 白公公站在那里,身体晃了几晃,最终没敢晕倒。 元谨恂哈哈大笑:“贼喊捉贼!我怎么教育我的女人是我的事,采用什么办法我说了算,你参与就是你无耻,是你勾引了她!” 元谨恂抚摸着怀里的襁褓:“现在想抢走我孩子的母亲,元谨恂你难道不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有多么的可怜,你想让她的孩子也过的跟我们小时候一样。” “我……”夜衡政语塞。 元谨恂嗤笑:“他是我的逸衣的孩子,只有我和逸衣在一起,他才能快乐的长大,是我和她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你始终是第三个人,是不被认可的人,该认清现实退出的是你。” 夜衡政骤然站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不是!该退出的是你,她永远不会爱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把孩子视如己出,每年,不每个月会让他回来看看你。” “哈哈!天大的笑话!你把我的孩子带走——”连这人让他纠结过无数次的孩子也要带走:“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孩子?你能给她什么?将来的财富、地位,属于他的皇位?亏你敢说!” 夜衡政突然道:“我可以让他当相爷,我会教导他仁爱、宽容,我会让他平安、健康,只要你放手,我就能保证他会是我唯一的儿子,所有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元谨恂觉得夜衡政的话,如一把把刀插在他的心上,又要再次把他的努力付之一炬,他怎么可能成全。 元谨恂垂下头,看眼襁褓里熟睡的孩子,温和的道:“你和南宫小姐的婚事,就那么定了,我即刻下旨,你们三天后成婚,不得有误!” 夜衡政嘲讽一笑:“你以为我会遵命?” 元谨恂逗弄着孩子的小手:“无所谓,不过是让南宫家殉葬而已。” “我会在乎死了谁家,南宫家一个是不是太少了?加上林家全家怎么样?” 元谨恂忽然笑了,看向他,诡异的道:“我怎么忘了,你跟我一样冷血自私,这些都只是说说而已,夜老夫人我已经派人送去慈宁宫了,这几天就让夜老夫人陪着太皇太后聊聊天,等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想通了,再把夜老夫人送回去。” “你——” 元谨恂无辜的道:“这个总不是死不死也无所谓的一个了。” “元谨恂你非要走到这一步!” “把我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的人是谁!我已经放过你了!是你不识好歹一次一次的逼上来!” “哇——哇——” 元谨恂抱着孩子,赶紧哄着:“看见没,这就是你步步紧逼的后果,你要让全天下知道他有个不安于室的娘。” 夜衡政踉跄的走退一步。 元谨恂乘胜追击:“夜衡政你听着,这辈子你都休想我成全!即便哪一天夜老夫人死了,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追杀你们。她会活在对孩子的思念里,你会活在内疚里,这个孩子会是你私自追求后,痛苦悲哀的铁证!不哭了,不哭了……爹说话声音小一点,小一点……阿白,送脑子不清醒的相爷下去。” “……是……是……” 夜衡政浑浑噩噩的出了上书房,然后笑了,他怎么忘了,哪个男人会在这种事上容忍被挑衅。 白公公在回去的路上瘫软在台阶上,文公公到底在知道后做了什么,落得那样人鬼丧胆的下场—— 元谨恂烦躁的听着哭闹的孩子,心里却在想,你出生的太是时候了,如果事情不可控时,是拿捏你爹跟你娘最好的武器:“奶娘!” “奴婢在,奴婢在。” “带回去。”夜衡政!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想要反悔! …… “春香姐,春香姐!回来了,小殿下回来了。” 春香闻言顿时双手合十:“太好了,太好了,快抱去正殿,娘娘快醒了。” 春思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忍不住嘀咕道:“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跟烈日帝殡天是一天了……” 奶娘、春香闻言立即看周围一眼,赶紧小声道:“快别说了,忌讳……” 春思看她们两人一眼:“你们急什么,我会不知道隔墙有耳,早看过了,都去前殿忙大事去了,这里没有人。” 春香叹口气:“有什么办法,对了奶娘,皇上对小殿下如何?” 春思闻言也顿时竖起耳朵,她一直觉得皇上一定不会让小殿下出生,本来小殿下的身份就够敏感了,现在又生在这个时候,如果皇上觉得是小殿下带来的不吉,小殿下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春香何尝不这样想,所以才迫切的想知道皇上对小主子的态度。 新上任的奶娘不解的看眼突然看来的春思、春香:“你们问什么呢?皇上当然很喜欢小殿下了,还亲自抱了一会呢?” “真的?” “真的。”是……是真的……皇上不小心把小殿下捏哭的时候一定是觉得小殿下太可爱了,后来哭着把小殿下给自己的时候,是太紧张怕自己哄不好的不好。 春香、春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纵然殿下再不喜欢小殿下,但如今已经出生了,皇上一定会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得过且过。 奶娘觉得她们好奇怪,太子那么喜欢太子妃,怎么会不喜欢小殿下呢:“两位姐姐,你们就被杞人忧天了,皇上啊,特别喜欢小殿下,见相爷的时候还抱着小殿下呢。” “啊?!”春思听完,吓的赶紧要去前殿。 春香快一步,急忙拉住她:“不行!” 春思急道:“小香,这件事必须告诉娘娘,万一——” 春香坚持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娘娘现在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又不是时时注意着小殿下,你现在说了不是让娘娘担心,再说,刚才宁姐姐不是也说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不能先乱了方寸让娘娘担心。” 抱着孩子的宁夫人看眼她们:“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能被皇上抱着见相爷不是荣幸吗? 春香道:“相爷不是一直没有孩子吗?皇上与相爷感情又好,曾经戏言过要把殿下抱给相爷抚养,所以怕娘娘担心。” 宁奶娘恍然:“这件事啊,两位姑娘多心了,皇上就是有意让相爷抱养也不会是嫡子,何况咱们娘娘先只有这么一位殿下就更加不可能了。” 春香笑道:“是啊,是我们草木皆兵了,走吧,娘娘醒了,该找孩子了。” …… 夜衡政跪在哭丧的大殿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元谨恂说过的话。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绝对不会成全你们。 如果你们带着你们以为的爱情跑了,我一定不远万里追杀你们。 爱我?她不爱我,我就要和离,就要成全你们之间的感情,别做梦了,后宫里跟了我的女人就一定爱我吗,难道我都要去成全。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事,在我需要的时候,她不能离开我身边。 夜衡政该放弃的是你,是你! 夜衡政闭上眼,双手贴地,额头深沉的触在青砖上,虔诚的跪拜。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怎么没有想过放弃,一年来他一直强迫自己放手,可是他做不到! 逸衣那句‘你敢说试试’,如魔咒般萦绕在他耳边,也是这句话让他觉得等待下去不那么痛苦,面对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半年的容忍却让他越来越不能适应,她需要的事后他不在身边,光明正大关心她、照顾她的人不是他! 每天这些问题折磨的他几乎发疯,他当初怎么会想到放弃她,让如今的争取变的更加遥不可及,那个孩子……逸衣怎么会放弃她的孩子……元谨恂又怎么会妥协…… 所有问题早已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谁也别想解开,谁也不能解脱。 …… 太子后殿内,林逸衣朦胧地睁开眼,下意识的想起孩子,便看到元谨恂抱着孩子在床前走来走去 “你醒了。自谦,你看母后醒了,你怎么还在睡,元自谦,怎么样?喜欢吗?” 夜谦?不难听。林逸衣看了他一会,在春香的搀扶下坐起来:“怎么过来了,前殿不忙吗?”他与先帝的关系,根本不会伤怀。 春香为主子披上风衣。 元谨恂看着怀里的孩子:“都是安排好的程序,无需我在场。” “小心你以后也是这样的下场。” 元谨恂心情不错的吻了下小宝贝:“怎么会,至少这个小家伙一定会为我磕头烧香,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明明很有爱的举动,甜蜜的承诺,她除了觉得画面渗人,体会不出任何心动的温暖:“孩子给我抱抱。” “这怎么行,你现在身子虚,正是养气血的时候,累到你了怎么办,还是我抱着吧,自谦,你长大了一定要听父皇的话知不知道。” 林逸衣没有象征,喝口春香递上的白水:“真敢说,登基大典还未举行,父皇先叫上了。” 元谨恂看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孩子身上,神色依旧:“还是你说的对,越来越让人舍不得放手了,你说是不是小自谦,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不能像你娘一样,天天欺负父皇知不知道。”   ☆、061 温柔的宁奶娘立即恭敬的道:“皇上说笑,小殿下将来一定最孝顺皇上,娘娘恐怕都要望尘莫及呢。” 元谨恂闻言对林逸衣得意一笑。 林逸衣对宁奶娘一笑:“林夫人呢?” 春思急忙醒悟:“早了,奴婢把林夫人忘了,夫人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元谨恂闻言把孩子还给奶娘:“行了,你们就别出去了,我亲自去接。” 看着皇上降尊纡贵的离开,宁奶娘脸上笑顿时笑开了花:“娘娘好福气,将来小殿下也一定福泽深厚。” 林逸衣莞尔:“来,把小殿下抱来。” …… 林夫人对女婿有多满意,林逸衣根本无法想象,谦卑、有礼、待女儿也好,身份改变后依然对她恭敬有佳,这样的女婿,林夫人有什么理由不满意,就算那天女婿和女儿打起来,元谨恂也有让她偏帮一次的底蕴。 …… 王夫人站在宽敞的夏亭里,面容刻板,目光冷淡的看眼女儿的肚子,讽刺道:“你有什么资格笑话太子妃,她就算再倒霉把孩子生在了烈日帝归天的时候,也比你一直生不来的好。” 王云雪顿时垂下头,再不敢幸灾乐祸。 王夫人看眼女儿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话锋一转:“不过,嫡子生在这个时候,的确再好不过,有先帝圆寂在前,想来这个孩子也没了前途。 现在还是大孝期间,没人有功夫为这件事上纲上线,但若皇上想立他当太子时,一个克死先帝的名头压下来,就什么也没有,所以不足为患。 你要抓紧时间,赶紧生一个,给你抓的药也不少,太医也说没有问题,怎么就……总之你自己聪明点,有没有子嗣对你爹和你爷爷来说,绝对不同。” 王云雪有些委屈,但更没脸说,皇上从不与她同床:“谢娘教导。”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走吧,差不多该轮到我们。” 两人才走出夏亭不远,就见一行人拥簇着林夫人缓缓走来。 林夫人乍然看到蓝缎七凤的王夫人,急忙率先行礼。 王夫人看了一眼,扶着女儿的手缓缓离开。 直到走出很远,后面跟着的夫人们才敢起身,但立即走到林夫人面前挑拨:“什么嘛,理都不理您,现在您可是太子妃的生母,皇后的娘亲!她那副样子做给谁看。” 既然如此,怎么不当着王夫人的面说,林夫人温和、谦逊的道:“哪里,王夫人身份尊贵,夫家更是当朝阁老,肯受咱们一礼就是荣幸了。” 哼!扶不起的东西!好心为你宽心,你到自己先退!活该外孙生在这个时候:“林夫人说的有道理,是我愚钝。” 林夫人闻言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更坚定以后少出门的心,随着女儿身份不同,身边绕了越来越多的人,她却没有在繁杂交流中迎刃有余的能力,为了避免哪天被有心人利用,她还是继续做她软绵绵的林夫人为好。 …… 烈日帝因功绩卓越、戎马一生,停灵九日后,举国发丧,葬入修建了四十多年的烈日陵,走完光辉灿烂的一生。 三日后,钦天监选取吉日,新帝永平王元谨恂登基,赐给好——不徙,取义,国泰民安,出自《国论》‘重症而不徙’,表明国家资源分配均匀,人民安居乐业,是《国论》中营造的美太平盛世之象。 万旗耀舞、国之盛典,百官朝拜,亿民欢呼,盛大的登基大殿,一举冲散先帝逝去的悲哀,为萎靡的圣国,注入强力的活力,正式进入不徙历一年。 在这盛大的节日中,不免就会有些嘀嘀咕咕的小声音。 “你说皇后娘娘倒不倒霉,太子登基,皇后赶不上,如今封后大典,又赶不上,这……” 正往外走的年迈官员小声的附和道:“谁说不是,嫡殿下又生在先帝殡天的时候,真是不吉利。” 同样老迈的官员听到友人附和,忍不住更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皇后没福,当不起皇上诸多恩宠?”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种感觉。 “谁说不是,不知道钦天监有没有根据这些事算出什么?总之,我看皇后难堪大用。” 传递、揣测谣言是人的天性,谨慎的圣国官员们,只是传递的更加谨慎,平日也不敢出了房门说,更不敢跟兄弟以外的人说。 所以这些谣言只是在小范围内人人心知肚明的疯传,谁让皇后的确有把柄,想让人不议论都难。 再小心的传言,也是‘言论’,但凡想知道的人就一定会听说,何况魏南子还很鸡婆的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夜衡政听。 魏南子坐在夜衡政的书桌上,兴奋的笑着,手舞足蹈根本停不下来:“你说好不好笑!哈哈!你见过比咱们皇后更倒霉的皇后了吗!出身低微,名声不好,太子登基她没福气参加,封后大典又没赶上时候!毫不容易熬了八年生位小皇子,还生在先帝死的时候,你说晦不晦气。哈哈!” “笑够了没有。” 没眼色的魏南子当然没笑够:“这种事每次想起来都能笑一次,怎么可能够,哈哈!” 夜衡政见状垂下头继续忙碌。 魏南子不高兴了:“哥,你有没有再听!你要清楚,现在整个圣国也只有弟弟我敢跟你说说朝中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你是不听,以后你可真成了孤家寡人,美人理你了。”魏南子说着,颇为得意的看着无趣的夜衡政。 夜衡政抬起头,神色平静:“那又怎么样,太子大殿或许是太子妃不屑于去?至于封后大典,只要皇后愿意办,什么时候不能再办一次!嫡皇子更不用说了,与先帝同时,说明是先帝托灵转世,嘴长在你们身上,怎么说端看你怎么看。” 魏南子难得听大哥一次性分析这么多年,但还是忍不住笑的更加猖獗:“哥,你太逗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原来可以这么逗!如此绝地反击的话你都想的出来! 难道皇后还能一年后补办一次封后大典,不是摆明了让人觉得她浮华,还让人想起她藏都藏不住的儿子什么时候生的! 更重要的事,将来只要有人不满嫡皇子登基,他的出生时辰就会被人不断的拿出来病垢,到时候可没人管是转世还是克死,总之是他出生先帝死了,你说倒不倒霉,哈哈——简直太倒霉了——” 夜衡政看着魏南子笑得不可自制的样子,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林逸衣手放在腹部时慈爱的容颜,她……会不会为孩子心疼。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 魏南子短时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哥!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夜衡政最终颓然的坐下,苦笑的拿出文案继续办公,元谨恂怎么会让他进去。 魏南子却开始不依不饶,心里顿时像猫爪一样好奇不已,扒着桌子凑到大哥身边忍不住问:“哥?你刚才想去做什么?哥,你说话啊,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反应那么大?怎么?看到南宫嫂子到门口了?” 魏南子说着目光惊恐的向门口瞄瞄:“哥……你千万不能吓我……” …… 剑光耀舞、五爪飞天,元谨恂一席威严的帝袍穿在身上,庄严的坐在御书房的御座上,耐心的听下面字都吐不清的老大儒颤颤巍巍地讲解‘为帝之道’,以示对上天的臣服和自己的谦恭。 每天一个时辰,持续六个月结束。 元谨恂边听边翻着手里的奏章,不时接过阿白手里的朱笔批改一二。 下面跪着抖字的老学究,不敢有任何不满,尽心尽责的讲解着手里的‘为帝之道’。 元谨恂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金光灿灿的奏折上,嘴角讽刺的扬起又平稳的落下,面无表情的提起笔,批了‘阅’之一字,随意扔在一边。 阿白无意中撇到,是一本质疑皇后的折子,‘不堪大福’四个字,显得没戳瞎白公公的眼睛,白公公心眼,这位臣子心得多大,竟然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讲,不知明天的官谱里还能不能看到他的名字。 元谨恂心情相当不错,但也仅止于让他们私下传传,无伤大雅的议论一二,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有人站出来成为阻碍元自谦的舆论压力。 但这些谣言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如果有谁敢越过界限,就别怪她不客气。 元谨恂心情不错的准了兵部的奏请,十万两军需用度即可下发。 凤殿内。 春思却要气疯了,什么人吗!每个人当着娘娘面的时候,把小殿下夸的像朵花一样,私下里却不断的议论小殿下的出生时候,到底是先帝殡天前还是殡天后! 胆子大些的竟然敢跑到她这里旁敲测听哭着作息,不断的说‘小殿下怎么这么倒霉,不知娘娘受不受得了,皇上怎么想’! 怎么?当她傻,定会感同身受的报报她的主子怎么了!简直令人抓狂! 不敢欺负春香,不敢询问宁奶娘,都来问她,难道她看起来有那么蠢! 她只是性急了一点,又不是白痴。 春香倒好牛奶,又见春思在角落里撕扯纱帘,不禁笑了:“好了,你还能管住别人嘴,再有人来烦你,你就直接拿出一等宫女的魄力来,直接把她们交给慎刑司!” “你又笑我!好了,给我,我给娘娘端过去,免得再碰到闹心的人。” 春香没有拒绝,看着春思走远,含笑的神色渐渐凝重,其实这件事很严重,春思只是想的简单,认为只有那么点烦心事而已。 可她们明知道是太子妃不愿意举办封后大典,不乐意参加皇上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荣耀,甚至现在隐隐约约的宫中谣言,也可能是让皇后明白,只有依附皇上,皇后和小少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这些话哪能解释,不是让皇后更难做吗? 春香叹口气,心想,也许总有一天,皇后为了小殿下最终会从了皇上吧,毕竟娘娘自己可以不在意,以后小殿下可不会不在意。 …… “姐姐,您还没出月子就来烦你,妹妹逾越了。”韩碧柔情万分的率先赔罪,水漾漾的目光透着无法言说的娇柔可亲:“其实是妾身和王妹妹没办法才来烦姐姐的,呀,小殿下醒了,当真可爱呢!姐姐,妾身可否抱抱。” 一旁的王云雪柔柔顺顺的看眼睡醒的小殿下,脸上也满是慈祥:“两位姐姐,小殿下与皇上真是像,瞧瞧那眉眼,以前都说大殿下跟皇上最像,依妾身看,那是那些大臣还没见过三殿下,若是见了,肯定说三殿下与皇子最像。” 韩碧丝毫不觉得王云雪说错话,立即笑道:“谁说不是,瞧这小腿有力的,将来定是位勇士。” 春思在一旁嗤之以鼻:“娘娘,吃点东西吧。” 说着挤过去,挡住了两位妃子的目光。哼,封了妃又怎样,今非昔比了又如何,宫里的丫头不敢拦你们,可别忘了在王府时,不敢进重楼院一步的是谁! ------题外话------ 应大家的要求,明日回复所有评论。 嘻嘻,大家的怒火平息点了没有啊,记得明天轻点讨伐,我内心深处最爱的你啊。   ☆、062 韩碧面色未动,目光依旧温柔:“对,先让娘娘吃饭,娘娘身体养好了是妾身门的福气。” 林逸衣闻言看了王云雪、韩碧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韩碧见状,面色终于僵了一下,但下一刻立即温柔如水的笑道:“妾身伺候姐姐。” 沉默、谋长的等待后。 林逸衣擦擦嘴,看了会孩子,方看向一直翘首而站的两个女人:“说吧,什么事。” 王云雪心里非常不痛快,但看看一眼床上的孩子,想想那倒霉的出生日子,和洗三,满月都不可能大办的事实,王云雪心里才能微微平复。 韩碧主动上前一步,忍者酸麻的双腿微微行礼,声音软软甜甜,听了便让人觉得舒服:“回皇后娘娘,皇上孝期二十六日已过,滞留的秀女也已多次被遣返,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遣返秀女。 妾身碍于皇后娘娘在养身子,就与王妹妹跟太皇太后先商量了,因为先帝刚刚过世,太皇太后决定此次小选,留下几位妹妹为皇上延续子嗣即可,不知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林逸衣觉得韩碧聪明了,不玩阴谋改阳谋了,既然开始就越过了她让太皇太后已经决定了,现在来问是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二十七天已经过了,还差她三天的产期,等三天后再问能天塌地陷?上赶着这时候来说,林逸衣想不怀疑她们的用心也难:“虽然是在孝期,但皇上子嗣单薄,如今国库充盈,大选即是。” “娘娘……” “太皇太后那里,本宫自会去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对了,两位记得,虽然现在搬了宫,但更应谨微慎行,以前在府里什么规矩,现在一样适用,懂吗。” 王云雪、韩碧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忍下心里的不悦躬身道:“妾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恩,下去吧。” 王云雪、韩碧出了凤殿彼此看也未看一眼,均带着火气快速回宫。 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没福气的皇后娘娘!如今还不知道这位置能不能坐稳,竟还敢如此张狂!” 水鸳看眼地上的茶杯,幸好她先一步遣散了殿内的宫人:“云妃娘娘息怒,这是好事,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如今皇后娘娘还像在府里时一样一意孤行,不是自毁前程。” 王云雪深吸一口气,想想也是那么一会是:“鼠目寸光,自己逞一时威风,待人老珠黄,皇上不喜欢了,她哪条罪行不得死。” “所以,云妃娘娘该高兴才是,以前,只有娘娘几个人看着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手下受尽委屈。 但现在不同了,皇后娘娘身处高位,却还不和睦娘娘们,不让娘娘请安,不统领六宫,娘娘们宅心仁厚不说,大臣们能不说吗?娘娘尽管放心,根本不用娘娘出手,自然会有人为娘娘出气。”想直谏的大臣多了!不愁将来不能报仇。 王云雪神色渐渐缓和,对呀,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大殿下呢?” “回娘娘……”水鸳谨慎的看了娘娘一眼,有些闪躲:“大殿下他……” “说!” 水鸳瞬间道:“大殿下说他最近课业繁重,不能来给娘娘请安。” “放肆!” …… 垂虹不解的看眼心情不错的娘娘:“韩妃娘娘,您笑什么?” “我呀,愿意!” …… 转眼满月在即,先帝殡天再避让,嫡皇子的满月礼也是要办,只是不能大办而已。邀请了一些要臣和林家的家眷而已。 夜衡政早已经准备好了大礼,扶着这尊白玉麒麟,想为她如今在宫中纷争的流言尽力做些什么。 “相爷,该出发了。” “恩。” 烟雨蒙蒙又不是一个什么好天气,春思看着春香为小少爷换好金红的襁褓,忍不住嘀咕:“下什么雨吗,还嫌咱们不够倒霉。” 春香为襁褓系上腰带,劝慰道:“这些小事算什么。”然后四下看看,避开梳妆的娘娘,悄悄在春思耳边道:“殿下都不是皇上的,皇上敢扎刺了吗,还在乎一场雨吗?” 两人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神秘的笑了。 就是!有什么来不起的,三殿下最强悍的一点是,根本不是皇上的儿子,任你先帝殡天、满月大雨又能几何,他能出生就证明某个人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 林逸衣看着镜子,左右打量片刻:“你们两个在笑什么!谦儿可都好了。” “好了,好了,想不到宁奶娘还有这手艺,瞧着皇后娘娘比以前都好看了,让梳头的嬷嬷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呢。” 宁奶娘立即放下梳子接孩子:“春香姑娘可别夸奴婢了,承蒙皇后娘娘不嫌弃,让奴婢帮忙。” 林逸衣起身看眼睡着的孩子,莞尔一笑: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开不开心。 细雨蒙蒙,华盖遮天,皇家园林内已经坐满了人,舞台上灵儿献寿,歌舞曲乐;舞台下美人如玉,金光玉器,欢笑声一片。 任流言蜚语说的肆意,也没人傻到当着主家的面腻歪。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三殿下到—— 皇宫外细雨如丝,一行锦衣卫拦截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与马车的主人对峙:“相爷,求您别让小的为难,皇上说了,今天没有邀请相爷,相爷绝对不能入内。” 夜衡政看眼四面八方尖锐的兵器,心中冷笑:“让开!” “相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夜衡政突然怒道:“让开!” 随影顿时拔出了腰间的剑,目光凶猛的盯住屡次三番拦截少爷的人,只要不是皇上、皇后亲自对少爷不敬,所有人当斩! 领头的锦衣卫见状,急忙出来道:“相爷息怒,相爷息怒,相爷不担心自己也该为夜老夫人想。” 说着把目光越来越冷、耐心几乎用完的相爷拉到一旁,恭敬的小声道:“相爷,不是属下要为难你,属下虽然不知皇上和相爷发生了什么事,但皇上说了,只要相爷闯进去,今天就是老夫人的死期。” 夜衡政闻言骤然阴冷的一笑:“江踏,说这些有意思吗,我今天就是进去了,他会动我奶奶一分一毫!” 江踏顿时赔笑:“相爷说的是,以皇上和相爷的交情,皇上也就是说说,但相爷,皇上既然已经说出口,就说明皇上不想您进去,您又何必惹怒皇上,让属下为难。难道相爷要和属下等决一死战后‘风尘仆仆’的进宫,何必呢?” 夜衡政的顿时诡异的一笑:“难道我要看着他用卑劣的手段压迫一个女人。” 江踏茫然:“相爷?您说什么呢?” “让开!” 江踏见状,只好沉重的后退一步,顿时如一柄出鞘的血剑:“既然如此,相爷只能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让属下幸不辱命!” 夜衡政顿时抽出车身上的剑柄快速向江踏攻去! “住手!”年迈惊恐、苍凉心悸的声音顿时响起。 夜衡政手里的剑顿时停在江踏喉颈的边缘。 江踏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曾经与皇上血剑沙场的兄弟,眼里都是不解,却从未想过反抗,看着尽在眼前的剑,他除了惊讶竟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为什么!什么原因让相爷眼里的情绪那样复杂,甚至……甚至不惜宫门外叛变:“相爷……” 夜衡政看着江踏的目光,听着不远处急急走来的脚步声,顿时犹如一块大石压在身上,四面八方的冲击里全部袭向他的神经,手里的剑陡然掉落,夜衡政发出凄凉的喊叫。 夜老夫人在陈嬷嬷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停在孙儿面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悲伤无助的样子:“衡……政……”这到底怎么回事…… 夜衡政痛苦的发泄着,此刻,他真正明白了君臣有别,那些美好的过去,那些兄弟情深的过往,曾经的誓言,都是说说罢了。坐在里面的人绝对不会出让他现在得到的一切。 可!——可该死的元谨恂都做了什么!那是他的儿子!他的妻子!为了让逸衣妥协,他他娘的都做了什么!明着不制止谣言,暗地杀进言的臣子。 他让流言永远只是流言,就是保护了吗!他分明是在逼逸衣,分明是在拿孩子要挟一个母亲,她怎么做的出来!怎么做的出来! 夜老夫人紧张的抓住孙子的胳膊,焦急的看着目光呆滞的衡政:“你别吓奶奶,到底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要急死他了:“随影!随影——” “属下什么也不知道。” “谁管你那些!快,快扶相爷回府。”宫门外对锦衣卫动手,到底这是——这是要反天吗!造孽!造孽! 此时南宫府的马车驶来,停在一边:“夜老夫人……啊?相爷怎么了?”南宫夫人立即要下车帮忙。 南宫欣闻言立即探出头,露出一张娇美的担忧容颜,乍然看到相爷神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被随影扶着,吓得急忙要随母亲下车。 但立即被随后骑马而来的南宫老爷呵住! 南宫欣不敢违逆,深知未出嫁与男人接触有损闺誉,只能死死的攥着车帘,担忧的看着被随影台上夜家马车的相爷。 夜老夫人怎么会让南宫夫人帮忙,立即道:“南宫夫人有心了,多谢夫人关心,没事的,可能是最近累到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南宫夫人快点进去吧,皇上可是都到了。” 南宫夫人顿时懵了:“到了?”这,还早吧。 夜老夫人撑着笑道:“皇上不是疼爱皇后娘娘吗?” 夜衡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顿时疯癫的笑了,哈哈哈哈——疼爱?元谨恂配用这个词!? 南宫夫人顿时诧异的看向紧闭车帘的马车。 南宫欣亦紧张不已。 夜老夫人心急不已,但面容威严,依旧和蔼的望着南宫夫人不想多说:“南宫夫人快进去吧,迟了不好。” 南宫内阁看眼夜家的马车,立即恭手道:“下官逾越,先带夫人、小女告辞。” 南宫夫人闻言,怎敢有意,即便心里担心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上车:“老夫人告辞。” 南宫老爷看眼围绕在一旁的锦衣卫更不会多问:“老夫人,告辞。”皇上和相爷的事,他就是知道了也没能力插手,何况相爷和皇上什么交情,这对年轻人,当年骗了全圣国的官员,一举从默默无名的王爷,成为九五之尊。 夜老夫人看着南宫家的马车走后,急忙与陈嬷嬷上车,看着脸色苍白,不断冒汗的孙子,夜老夫人心里百感交集,年迈的老眼当场红了:“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要了我老婆子的命!” ------题外话------ 看到群里问‘鸟今天更吗?’!哈哈,鸟怎么舍得不更,让大家失望呢,是吧,是吧。 前天在群里告诉大家,这两天相爷反击,看来今天不能反击,明天应该就到了,大家可以猜一下相爷怎么反击哦! 去回复留言也,大家一会见呵呵。   ☆、057 争论不休的大臣顿时停住,神色惶恐:“殿……殿下……” 文公公无措得站在一边,几乎能感觉到太子实质的怒火!不禁很和离的想,太子妃这次死定了! “出去!”元谨恂费力喘息着低沉不容忽视的开口! 三位大臣一惊,顿时惊魂未定得滚出去。 文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 元谨恂紧紧地扶着龙案,一手掩着胸口,目光惨白的呼吸着。上书房顿时安静下来,文公公缩着头再不敢开口。 元谨恂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奔波而出的怒火,拿起手边的奏折,瞬间翻开,让思维目光不容拒绝的沉寂进去。 文公公难以置信的恍惚着,目光如见到被蚂蚁咬死的大象,怔怔的忘了动作,直到门外的影子打出‘要事’的手指,方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 “文公公,太子妃娘娘回来了?” “什么!” “回公公,已经回来一盏茶的功夫,在外的太监来报,娘娘给了夜相大人什么东西后就回来了,文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在娘娘识大体,主动出面缓和太子和夜相的关系。” “行了!不该打听的别问!” “是,是,奴才告退。” 文公公真是觉得要死了,太子不过知道相爷与太子妃可能会碰到一起,就已经气成那个样子,如果知道太子妃还妃了相爷东西……文公公简直不敢相信,会不会把太子气死! 可……他嫣有胆子不报! 元谨恂听完文山闪躲的回报,手里的御笔抵在奏章的锦缎上,晕染了一片。可下一刻,元谨恂又若无其事的出下头,重新提笔回函,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 林逸衣一身锦绣华服坐在太子妃正殿的沙发上,眼睛温和柔顺的看着跪在地毯上战战兢兢的文公公和另一个不断磕头求饶的小太监。 林逸衣慢慢的扶开身上的衣裙,宽大的下摆遮住她隆起的腹部,窗外白雪漫漫,落在窗上、树上,茫茫然一片,说话的人也犹如外面冰寒却美丽的落雪,话音出其的柔和:“文公公真是费心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林逸衣喝口加糖的牛奶,*安抚了腹部欢快的胎动:“文公公言重,以文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轻言公公该不该死,即便是本宫也要感谢文公公对本宫的事挂心,特意派了自己的忠仆来照顾本宫。” 文公公身体紧缩,心里异常恐惧,但灵魂深处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自信,认为自己肯定不会出事。 是,他是害怕眼前的女主子,甚至是惧怕,在整座皇城,试问谁不把太子妃敬若神明,即便是王侧妃也要次次避其锋芒,荣宠无人可及! 但文公公在害怕之余,又有无法言说的侥幸理由,那就是太子妃理亏,太子妃要在某些事情上让步,比如他派人的‘跟踪’‘监视’和对她出宫的‘阻挠’。太子妃都不该提出任何不同的意见,因为——她没有资格!她与相爷有私情! 这个理由让文公公自信着又惧怕着,所以一直以来他做的很隐秘,为了得到太子妃的第一首信息,他安插人时十分小心,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目光不敢触碰这位作风‘恐怖’的太子妃! 但最近一个月,皇上病重不日将要归天,太子妃怀孕满八个月,太子半个月前突然冷淡了太子妃后,文公公承认,他派人监视的更加严密,几乎不会让太子后宫轻易出入一只他不认识的苍蝇地位。 文公公不傻,不管太子心态如何变化,他都必须随时掌控太子妃的一举一动,犹如纪道一般,不管何时何地,太子一问必须有答。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完全正确,太子对他每次回复的时间很满意,更重要的事,私心里文公公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太子妃倒台以后,他一样有利可图,便是监视、铲除! 虽然他现在连那样想也不敢想,但潜意识里,自己也没发觉的黑暗面里,那点私心一直这然晃动着,犹如一个恶魔,让奴才的谦卑只有惧怕没有恭敬,因为,眼前做出大逆不道事情的太子妃不值得! “文公公是觉得本宫说错了吗?” 春香的视线落在文大山身上,有理解有怜悯,更有一点对方弄巧成拙的看不起,娘娘身边有多少双眼睛还用说嘛,这些眼睛对娘娘来说存在与否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每天的所作所为被人一目了然而已。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娘娘出去散步时,拦住娘娘,否决了娘娘的行踪,让娘娘等着即将要来的太子殿下。 春香不禁嘲讽的看向另一边额头青肿,哭的几乎快昏过去,还在不断磕头的小公公。全歼娘娘不要外出当然无可厚非,可一个六等太监也不是扫地新人竟然跳出来让娘娘回去,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没看到她和春思一直在规劝娘娘,一直在劝说娘娘!这是她们指责范围内的事,她们劝来理所当然。 但,一个该扫地的小公公,突然冒出来让太子妃回宫等着,这便非常发人深省了?甚至是诡异了。 文公公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心里越加惶恐、害怕,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让人这样做,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让一位小啰啰阻扰太子只是半个月没有踏足太子妃寝宫脚步女主人,除非他一年来的历练都是空的! 但偏偏如此不幸,在太子冷落太子妃第十六天时,放在太子妃身边的宫人,自发‘揣测’出娘娘‘失宠’了的事,所以对太子妃强行干涉,才有了今天的交涉。 而非常不幸的,昨晚,也就是第十六天的晚上,太子夜宿了太子妃殿,两天即半个月后的争吵后和好如初,他们,也就成了内心不安的最大存在。 “太子妃娘娘饶命!小人有钱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小人一时情急冒犯了太子妃娘娘,小人……小人也是为娘娘好……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啊……” 文公公汗流浃背的跪在一旁,万万不敢挑衅太子妃的权利,因为能在那种事发生后依然傲立后宫的娘娘,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林逸衣看向文公公:“文公公怎么看?你的人说只是一时情急,更是为本宫好,本宫是不是要感激不尽,昭告天下为这位不知姓名,扫地有功的小公公请功。” 文公公闻言整个身体紧绷在一起,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倾塌,文公公爬前两步急切坚定的开口: “娘娘!娘娘的威严岂容他人挑衅!此等藐视主子的奴才理应当诛,娘娘无需操心,他是太子殿的太监,就是奴才该管教好的人,这件事自然有奴才为娘娘处理!请娘娘恩准!” “师父……” “闭嘴!”文公公转身一巴掌甩了上去:“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娘娘宅心仁厚留你在妃殿伺候,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人!把他拉下去听候发落!” 文公公说完不断的向太子妃的方向磕头:“娘娘饶命,奴才眼拙,竟为娘娘选了如此狼心狗吠的奴才,以死不能平息娘娘受到的委屈,求娘娘饶恕奴才不查之情,奴才定将那狗奴才大卸八块。” 林逸衣看着文公公,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方平静的道:“竟然文公公已经如此求情,本宫就给你个面子,你的人就有你处置吧。” 春香顿时急了:“娘娘,您……”不能这样放过他!以后宫里的人怎么想娘娘,娘娘岂不是成了好欺负了!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退下吧。” 文公公激动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奴才告退!奴才告退!”文公公慌忙跑了出去,瞬间瘫软在地上,还好……还好…… 春思瞪着眼把水杯仍在茶几上:“娘娘,您怎么能轻易放过他,那个太监当然得死,但文公公就没有责任吗!娘娘这样放过他,岂不是说娘娘您恩宠不在,还要给前殿大总管面子!娘娘……” 林逸衣含笑的拉过春思的手放在肚子上:“感觉到没有……” “啊,小殿下又动了。娘娘,您不能转移话题……” 林逸衣幸福的抚着腹部:“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这也是最后一场雪了吧,春暖花开的日子,总是特别让人期待。” 春思瞟个白眼,无言的抵抗。 …… 文大山缩卷在地牢的角落里,望着周围悬挂的血腥器官和磨刀的太医,浑身瑟缩着不但的颤抖:“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关大夫把柳叶刀架在火上,摇曳的炉火是地牢里唯一的光亮:“文公公果然是人中豪杰,连太子都要哄着,不敢轻易得罪的太子妃,竟然被文公公给毁了,下官真是佩服,给你换个什么肝脏好呢?都怪备选太多,难以抉择——” “不要!——不要啊!——”尖锐凄凉的叫声在地牢上空回荡。 元谨恂已经带着新上任的白公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题外话------ 等不及了是不是?快生了,情节推动中。 魔妈昨天有没有暴露我昨天不负责任的承诺,哈哈!我是说了,但现在突然想吃火锅,那个,…我去买火锅了,拼命撤退!   ☆、063 夜衡政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尽量握住奶奶的手,希望奶奶不要担心。 夜老夫人感受着孙子的安抚,心里更是心疼:“好了,奶奶不问了你好好休息。” 夜衡政握着奶奶的手,心里十分愧疚,看不到未来的今天,不能相见的人,夜衡政恍惚之间,有种被压垮的错觉,在她最需要她支持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能去做些什么。 …… “走了。”白公公恭敬的说完。 元谨恂心情骤然不错的亲自抱着元自谦受礼,他的爱子,他的女人,他亦可以给她们无上荣耀。 台下的群臣、祝将看到皇上亲自抱着三殿下,护着皇后娘娘,立即心领神会,各种赞美、荣誉犹如三百六十度旋转,充满了恭敬谦卑。 围坐在旁的皇家女眷们,心中纵然有些幸灾乐祸,但看着皇上对皇后不加掩饰的宠爱,不羡慕嫉妒是假的,这样的荣宠,即便是昙花一现而是好。 可皇后娘娘却拥有多年,无论皇后做了什么,有多么张扬跋扈,皇上仿若从未发怒,从未对她厌恶,这样的荣耀,皇后以后就算失宠了,恐也无憾。 “微臣洛祥秋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见过三殿下。”样貌憨厚的昔日大将恭敬的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三殿下尊贵非凡,在盛大的欢庆日子里,微臣无以为心意,只能搜罗东海,为三殿下寻来水龙之须,为皇后娘娘献上东海宝珠,望娘娘千秋鼎盛,三殿下福泽万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谦的跪拜声中,元谨恂高贵的看向旁边的林逸衣,见林逸衣对此刻的场面熟视无睹,反而看向门口的位置,元谨恂眼里顿时有什么碎了一地。 他哪一点做的不好,骆祥秋身份仅次于夜衡政,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参加三殿下满月,并献上大礼,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他授意,意在显示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给足了这个孩子颜面,林逸衣还在看什么! 元谨恂心里阴暗的想,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来,元谨恂忍下倾塌的心,抱着三殿下笑着:“平身。”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群臣起身,看着刚回京的洛祥秋献上的金箱东珠和皇上抱着三殿下笑容灿烂的样子,猛然见醒悟:皇上只是在告诫他们,皇上对皇后娘娘万分看重。 老奸巨猾的臣子们立即想起了不久前在加重病故的直谏老臣,心里顿时一阵发凉,又莫名庆幸不是自己。 皇上对于不喜的事,是不会给任何辩解的机会,更不会给臣子名流千古的直谏贤明,一个吃饭噎死,直接结束了一个老臣的性命。 群臣的态度突然变得更加恭敬,他们怎么敢忘了,当今皇上跟每一个上位后需要巩固权势的不同,如今帝王,大权在握,说一不二,根本不用看任何臣子脸色! 而不紧跟太子喜好,思皇上所急所想的人,下场绝不会如意。 恭维声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林逸衣沉默颔首,神色雍容,他怎么还没来……怎么也没见一直住在宫里的夜老夫人? 王云雪坐在下手,心中非常不痛快,见风使舵!洛祥秋到底是人傻,还是没有听到圣都的传言,竟然去拍林逸衣的马屁,那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女人,他知道多少,就敢明目张胆的巴结! 蠢猪,难怪当初被发配,若不是皇帝有幸登基,他说不定一辈子别想回来! 王云雪看眼不远处逗弄孩子的沈千梦,心里更是鄙视,同样是孩子,自己家的满月礼场面冷淡,如今三殿下这里百官齐贺,她心里会舒服?论身份,她可比林逸衣尊贵多了,林逸衣有点母仪天下的风范。 元谨恂把孩子交给林逸衣,突然宣布:“朕今日特别高兴,三殿下聪明可人,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此乃朕的福气,圣国的福气。 刚才朕收到消息,夜相勤政爱国,半夜办公染了风寒不能到了,于是朕突然想一个问题,在此朕决定宣布一件事,为夜相与南宫小姐赐婚,婚礼定在三日后举行,希望南宫小姐以后多替朕看顾相爷,让相爷平日多注意身体,能永远为朕分忧。” “皇上圣明!” 南宫阁老立即带着夫人、小女出列谢恩:“微臣谢皇上为小女赐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频频点头,慈祥的看眼皇后娘娘:“好事,好事,夜家早该进位女主人了,可惜刚才夜老夫人走了,否则啊,就能亲耳听到这个好消息了,不知道她会有多高兴呢。” 春香不动神色的为娘娘收拾好刚才不慎扫落的酒杯,态度自然的直起身,为娘娘倒酒。 林逸衣已恢复如常,抱着孩子微微颔首。 春思过来道:“娘娘,小殿下该休息了,交给奴婢吧。” 太皇太后闻言立即含笑着上前多看了孩子几眼似宽慰般对林逸衣道:“皇上在今天的好日子宣布这样的事,对孩子总是有好处的。”意在宽慰她别在意这些天来的留言。 林逸衣对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多谢太后,抱下去吧。”心静如水,她纵然心里再不高兴,就如她预想的一般,又能退去哪里,逃离这里的结果,如果是元谨恂放手,她早就走了。 元谨恂揽过林逸衣,低声道:“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 林逸衣为他倒杯酒,宁静的道:“问这句有意思吗?” 元谨恂脸顿时一变,看着她依旧不准备让他靠近的样子,元谨恂心里怎么可能舒服,但偏偏却不能对她发怒,压在心里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同时不舒服:“皇后说笑,怎么没意思,相爷大婚,自然是喜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皇后说是不是。” 林逸衣看他一眼,目光温和的转向一旁的太皇太后:“上次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跟太后说,妾身——” 太皇太后立即道:“说的什么话,你为皇家着想,我能怪你吗,正如你所说,皇上正值当年,如今国泰民安,选秀又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推延,这次是该大选,只是让你刚出月子就如此操劳,哀家有些担心而已。” 元谨恂闻言顿觉不对的看过去:“什么事?” 林逸衣对着太皇太后笑着,不想搭理她。 太皇太后仿佛自发理解了皇后心里的豁达和纠结立即嗔怪道:“你这孩子,能是什么事,皇后娘娘体恤国体,决定大选秀女,你到时候也别有了新的忘了旧了,做那负心人。” 元谨恂立即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含笑的看向很远处朦胧的舞台表演,面容温和、神色雍容。 元谨恂心里顿时犹如油火在滚,如果不是这种场合,他一定质问林逸衣什么意思!他的心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却要为他选秀!还有比这更蔑视他的事吗! 即便是此时,元谨恂也压不住自己的长久被忽视的自尊,压抑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林逸衣为舞台上看不太清楚的‘高chao’表演鼓掌,看也没看元谨恂:“不懂吗?让你多娶几位美人,离我远点。” 元谨恂顿时握紧双全,目光愤怒的盯着林逸衣,近乎咬牙切齿的道:“你在抱负我。” 林逸衣对他微微一笑:“你配吗!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你和你的美人们好好享受。”林逸衣起身,恭敬的与太皇太后告辞后,依礼退场。 元谨恂气的心脏紧缩,一股无名之火却找不到地方发泄!紧紧地握紧桌下的铁拳,最终没敢砸了眼前的桌子。 白公公的头几乎埋在胸前,心中对这位能气死皇上,却自己无动于衷的皇后娘娘更加畏惧。 因为天气原因,宴请早早在欢乐祥和中庄重的结束。 元谨恂直接离席,愤怒的向凤殿而去。 白公公提着前襟追的万分辛苦。 太皇太后觉得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自家孙子就不见了,不过,本就是关系一般的祖孙,也便释然,只是道:“皇上对皇后果然一片情深,这么一会也忍不住。” 旁边立即有人符合:“谁说不是。” 沈千梦把孩子交给身后的奶娘,主动扶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天寒雨急,妾身扶您。” 太皇太后闻言,立即露出慈祥的面容,心疼的拍拍侄女的手,心里别提多喜欢了:“辛苦你了。”只是封了贵人,不知皇上会不会为沈家平反,哎。 “能服侍太皇太后是妾身的荣幸。” 王云雪看着沈千梦扶着太皇太后离开,心里无为参加,太皇太后是个养不熟的,不过如此巴结太皇太后有什么用,与皇上关系如此尴尬,能有什么用处,沈千梦别太自作聪明。 不过,今日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的表现,对她可没有任何好处,看来她必须见一次母亲了。 …… ——皇上驾到—— 林逸衣看眼风风火火赶来的元谨恂,把孩子交给奶娘:“都下去吧。” “是。”闲杂人退去。 白公公、春思、春香惯性的退到门边的位置,眼观鼻鼻观眼。   ☆、064 元谨恂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神色,高涨的怒气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脆到冰点!也骤然让他清醒! 他来这里干什么!嫌听的不够清楚再听一遍!?林逸衣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说他想听的话,闹的不可收场了,难堪的只能是他。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问,呼之欲出的委屈,最终看清情不如对放浅淡妥协的开口:“刚才……见你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吗?”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旁的毯子盖上:“气势汹汹的就说这些?不怕憋得狠了半夜吐血?” 元谨恂头垂了一瞬,顷刻间又恢复平静:“应该是饿了。我去给你传膳。” “哦?忘了,该生气的不是你,你今天完胜啊,怎么会不高兴,夜衡政的婚礼是不是太晚了,要不要明天举行。” “吃糖醋的还是清蒸?”元谨恂不想吵架,或者说,他觉得的自己的心比夜衡政更能包容,夜衡政都能下跪,他这不是还没跪吗,所以他可以继续忍耐:“糖醋的如何?御膳房说这几天喜欢吃糖醋口味的食物。” 林逸衣看了他一会,温柔的笑道:“不简单啊,进退有度,越发会装,你不如再多委屈点,让我离开这里怎么样?那样说不定,我在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会想起你,弄不准,活不下去了,会求着你收留,何必你现在如此委屈,你说是不是?” 白公公、春思、春香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元谨恂看着神色如常的林逸衣,骄傲仿佛被人放在脚下踩,踩烂了、撒上一把盐,对方还觉得不够解气,非要用辣椒再炒一遍。 但元谨恂除了忍耐,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或许能够炒成一盘菜放在一位爱着的素食者面前也是胜利。 元谨恂平复好心里骄傲的委屈,蹲下身,手放在林逸衣腿上谦卑的道:“别闹了,大喜的日子,其实刚才过来的时候让御膳房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鱼,阿白。” “奴才在。” “去御膳房传膳。” 春思看了快速溜走地白公公的一眼,偷偷地用余光看了春香一眼,又急忙站好。 “呵。”林逸衣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不可言说的无奈,何必呢,她都为他不值:“感谢为你大选秀女?恭喜啊,夜夜新郎的日子不远了。” 这根本不是他该做的事,付出的太多得不到回报时多数会变成怨念,他现在这样不过是增加以后对她更多的憎恶罢了。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又是平和的面容:“还想不想吃别的。” 金边龙纹的锦袍,颈项上的宽边绣着五爪飞天的气势,摊开在地上的前襟上是九龙戏珠的恢弘。 元谨恂便被包裹在其中,压制着皇家最至高无上的权威,这样的他应如身上的绣品,卓尔不凡,隐而高贵,见者敬退,得天独厚,而不是现在这般委曲求全。 林逸衣突然伸出手。 元谨恂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林逸衣突然一笑:“你以为我要打你?” 阿白紧咬着下唇,才没蹲在地上。 林逸衣的手抚上他的长发,头上的龙珠吐珠发簪,散发着凝重的幽光,入手的秀发被包养的异常柔软,色泽、触感得天独厚。 元谨恂迷惘的看着林逸衣,为她这一刻突然而来的温柔紧张的不适。 林逸衣把他散下的长发别到耳后,更加温柔的捧起他的脸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了孩子,从此就有了牵绊,以后无论你做什么,看在孩子要生存的面子上也要对你妥协,得过且过。”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元谨恂快速辩解,突然想躲开涂了毒的苹果,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便宜他! “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孩子,我更不可能跟你一条心,如果你只是一位做生意的商人,你或许会因为我分给孩子一份财产,而他将来要的也不过是一份财产、一份属于你我的宠爱。 但元谨恂,这里不一样,这里最大的财产是家国天下,没有人男人会不心动,没有人会不想着得到,即便我们再教导他心性平和、人生逍遥,也挡不住他力争他认为他有资格得到的一切。 到时候你会帮谁?到时候我老了,感情淡了,没有力气阻止了,在你我弥留之际,你会不会为了你们元家的血脉杀了我的孩子,到时候我拿什么谴责你,拿什么跟你求情。 所以,元谨恂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这不单单是不爱你这么简单。 可我更知道,又不能逃跑,普天之下,我能走到哪里,能逃过你的手掌心吗?所以我从不浪费力气,但这不表示我会接受你!懂吗?”林逸衣放开他的脸,目光依旧温柔,犹如低喃了爱语的情人,真心不想跟他吵架,毕竟对她对三殿下都没有好处。 白公公瞬间端着糖醋鱼进来,面门思过。 元谨恂一瞬间非常紧张:“我……”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元谨恂,目光里有认同有感激还有敬重,独独没有爱情:“我爱我的孩子,所以我会尽量不让他触碰你的底线,但也请你不要触碰我的底线,我们就这样过吧,互相伤害,知道我们厌倦的一天,还有,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们之间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元谨恂突然脸色苍白的站起来:“够了!不要再说了!” 龙袍凌冽,内敛风华,元谨恂静了好一会,平稳的道:“说这些做什么,阿白,把饭菜摆好,走,去吃点东西。”只要在他身边就够了。 元谨恂掩盖下心虚的不安,揽住她的肩膀,强硬的把她扶起来走向餐厅:“试试御膳房的收益有没有进步,特意让一批御厨去了常来学习,如果口味不对,朕再换御厨。” 林逸衣挥开他的手:“知道了,吃饭吧。”永远最爱自己的人,怎么会让他自己受了委屈。 元谨恂见状笑了,急切的道:“对,吃饭,吃饭,我给你夹……” 春思好心的碰碰旁边身体僵直的白公公,轻声道:“快给皇上夹菜。” 白宫宫恍然大悟,手臂颤抖的慌忙去拿桌上的筷子,险些碰到同时站起身的皇上,顿时吓的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元谨恂仿佛没有看到他,殷勤的为林逸衣夹菜。 春思偷偷地看他一眼,发出微弱的笑声,在白公公抬头的瞬间瞬间调皮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公公瞬间吓的瘫软在地上。 春思见状吓了一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愧疚的做了一个赔罪的收拾,歉意的对他笑笑。 春思的笑容莫名的抚平了白公公的紧张,仿佛刚才诡异的情形也不那么可怕了,皇上那诡异的情绪也不吓人了,脑海里都是春思轻松的微笑。 白公公站起身,感激的对春思躬身,急忙去服侍皇上用膳。 春思被鞠躬的莫名其妙,指指自己?不解那个小家伙什么意思。 春香立即瞪她一眼。 春思吐吐舌头,顿时站到其身后。 …… 夜老夫人走回床前,亲自为孙子换下额头上的毛巾,对神色依旧麻木的孙子道:“大夫说了,你身体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夜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笑道:“刚才太后派人稍来懿旨,皇上当众为您和南宫小姐指了婚,三日后就是好日子,你呀,是该找位媳妇好好管管你了。” 夜衡政闻言,目光望着并蒂交织的床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指婚?他考虑的倒是越来越全面了,可笑……”他从来不是他们之间问题的关键!而他更不会成婚。 夜老夫人看着他的样子,突然严肃的道:“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而你不同意,所以皇上动了怒,今天才会在宫门外起冲突!” 夜衡政闻言勉强挤出一缕微笑,握住奶奶皮纸般的手:“不是的,您别多想了。” 夜老夫人看着孙子:“无妨,你告诉奶奶,奶奶虽然很想看到你成家立业,但……如果你实在不想,奶奶也……” “没用的……”他们三个人早已绕进了死胡同,现在他是别驱逐的一个,看不到希望。 夜老夫人叹口气,斟酌再三挥退了房间里的人,小心的问道:“你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夜衡政回握住奶奶的手,宽慰的开口:“别为孙儿担心,奶奶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反而是孙儿……愧疚……” 夜老夫人看着他,感慨的道:“我宁愿你自私一点,让自己好受些,从小,我和你娘只会跟你说责任,讲担当,唯恐你像你父亲一样,但这些年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们太自私,说的太多,让你承受的太多。” “奶奶,能在奶奶和母亲的教导下长大,是孙儿的荣幸,奶奶不要妄自菲薄,是我……是我做错了,忘了奶奶说的话,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衡政——” “我没事。” …… 元谨恂没有留宿凤殿留宿。 回到自己的寝宫,元谨恂心情非常不错:没有与逸衣大吵,没有冲突,还为夜夜衡政指婚,今天完胜:“阿白。” ------题外话------ 这两天更新的不多,明日为大家大更。 (下面进去撒娇模式)其实吧,我进步了吧,是吧,嘻嘻,是进步了哦,至少没那个…(局促的黏膜着炫彩的翅膀道)赏点票呗,你看,大冷天的,我在街上蹲着等你也不容易,是吧,是吧。O(∩_∩)O~   ☆、065 “奴才在。” “上酒。”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应该喝杯浓酒,再离她远一点,以免被她破坏气氛。 有什么可开心的,刚才完败吧,上位者的心情心情真是难测:“是。” 小杜公公紧接着进来,嗓音纤细的道:“启禀皇上,韩妃娘娘与大公主求见。” 元谨恂悠闲的表情慢慢收起,静了好一会道:“准。” 韩碧一席碧蓝宫裙落地,贤惠的牵着女儿的手,凤钗柔颜,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柔美,似扶风弱柳般徐徐走来,声音更是清雅:“妾身参见皇上。” “女儿参见父皇,父皇万安。”小小的声音入雏莺探世,十分惹人喜爱。 元谨恂看着女儿,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自染怎么还没有休息?” 元自染闻言松开母妃的手,怯生生地望着父亲,眼里带着崇拜恭敬,还有更多的畏惧,此时面对父皇,白天时鼓起的勇气当然无存,张张嘴但在目光触到父皇时,莫名的瑟缩。 韩碧见状,温和的上前:“小染,你不是要见父皇吗?有话要跟父皇说吗?”韩碧说着歉意对上位上的男人福身,这个男人,现今的九五之尊,她所有的骄傲。而她如今的地位,却不可能再进一步。 元自染垂下头,急忙绕到母妃身后,父皇现在笑的跟白天不一样。 韩碧失笑,无奈的为女儿挽回颜面:“你瞧这孩子,路上说的好好的,真见了皇上害羞了,皇上,自染是想三殿下了,这不,臣妾扭不过她就来了。” 元谨恂闻言,看了韩碧一眼,脸色突然降了几分,接过白公公倒上的酒道:“想见三殿下直接去就好了。” 韩碧尴尬的一笑:“皇上,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喜静,所以妾身冒昧来劳烦皇上。” 元谨恂沉默了一会,过了很久,看向韩碧身后睁着小鹿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女儿,最终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没有对韩碧发难:“时间不早了,明日再说。” 元自染闻言,小脸立即露出失望的表情:“女儿冒昧了。” 韩碧神色僵硬的挂上抹笑:“皇上所言极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天地良心,她这次来没有告状的意思,就如她看清的事实,以她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再进一步。 她何必来讨这份嫌,今天确实是女儿想见三殿下和皇后,想送三殿下亲自绣的满月礼物,才来求见皇上。 私心里她不否认想见皇上一眼,从皇上远征回来道现在,从未传召过她,登基后更是很少不曾翻盘,她怎么会不着急,她年纪大了,没有皇后的荣宠,能奢求的不过是皇上想起她时,她能有幸怀上一位皇子。 可是皇上根本不曾临幸,她怎么会不想主动来见,可…… 韩碧苦涩一小,她好似弄巧成拙了,皇上根本不会考虑她是不是想见他,直接把她划入嚼舌根的行列,她心里怎么好受。 元谨恂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还有事?” 韩碧闻言暗自紧咬着下唇才没哭出来:“妾身告退。” 元自染突然紧握住母妃的手,跟着她踉跄离开:“母妃,您抓痛我了。”是不是她做错了,惹了父皇和母妃生气,都快她。 韩碧站在走廊的灯笼下,努力眨了两次眼巴把眼泪眨回去,蹲下身,扶着女儿的双臂,与女儿齐平,眼睛微红,风情柔弱:“你记住,同人不同命,有时候,就是你想争也不行……” “娘……”娘是不是说皇后和母妃不同,她和三弟更不同,父皇会抱着三弟弟笑得那样开心,却不允许她提不合理的要求,是吗? 元自染没有问出口,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问了母妃会哭,她不希望母妃哭,所以不问。 …… 元谨恂神色冷漠的靠在座椅上,突然没了喝酒的心情,韩碧说的话他知道,三天前,林逸衣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明言不准王云雪和韩碧再踏入她凤殿一步,没任何为了她儿子‘卑微’做人,求他开恩的意思。 元谨恂目光一冷,那三殿下的出生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林逸衣你必须妥协,你妥协了,皇家混入这缕血脉的耻辱才能值得! 否则,他的付出是什么!他又会变得多么可笑!元谨恂想到她不痛不痒的样子,想到他无论做什么都暖不透的白眼心肠,和她永远讽刺的目光。突然觉得胸口又在隐隐作痛,不一刀子痛死,好似被人用针一点点的戳,不至于要人命,但却足以折磨人。 元谨恂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龙首,垂着的头阴沉沉的笑了,换的公公果然蠢笨,这时候还不传太医。 白公公突然陡然慌乱的开跑:“太……太医!传太医!——” …… 同一时间,夜府上下乱成一片,随影难以置信的看着不断主子被雪侵染的下体,根本没有勇气掀开看看主子那一下造成了什么后果! 怎么会这样!如果,如果不是他突然进来,撞破这一幕主子想干什么!“都愣着干什么!宣太医!太医!” 随行着急的吼道:“这么晚了!你赶着叫太医干什么!府里的大夫行不行,相爷到底怎么了?你干嘛把床帏放下!” 随影急的满头冒汗,心中惊恐不已:“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传太医就传太医!要府里这些大夫干什么,如果耽误了相爷的病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快去!传男科圣手!” 随行闻言脑子激灵了一下,快速飞跃而去。 夜府瞬间乱了起来,夜老夫人被惊醒,慌慌张张的向前院赶来,却被随影挡在门外! 夜老夫人担心不已,心慌地不断的拍门:“衡政!衡政!你说话啊!” 夜衡政脸色刷白,昏昏沉沉,说了什么身体忍耐的极限下声音却传不出几寸。 随影听完,摇摇头,不离开床边一步,只是大喊一声:“老夫人!相爷没事!没事!”说完眼睛通红,目含愧疚、震惊的望着主子,唯恐他骄傲的主子再继续他疯狂的举动。 夜衡政也觉得自己疯了,但并后悔,除此之外,怎么能让元谨恂放手!怎么能跟他对抗!他可以放弃追求爱情,但绝不会允许元谨恂把她禁锢在一个人的地方,肚子奋斗。 他可以放弃最后的争夺,可也不能看着她挣扎在他的温柔里强颜欢笑。 片刻,宫中知名的男科圣手背着药箱被随行拖来,瞬间又关闭了门外嘈杂的目光,还有晚了一步的夜夫人。 太医看眼夜相的伤势,顿时惊慌不已:“这……” 一把刀瞬间架在牧太医脖子上:“你要敢不尽力、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牧太医仿佛没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瞬间打开医物想,剪开夜衡政下身所有的衣物,开始忙碌。 随影瘫软在一旁,满头大汗。 随行看到了床上的景象,受惊过度的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相爷怎么会—— 门外,陈姑姑权威着:“老夫人,没事的,大夫不是进去了,老夫人,您冷静一点,现在夜家主事的可只有您了。”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根本冷静不起来!去!找几个长仆,给我把门撞开!” “老夫人——” “不用拦着我,我必须知道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活是死给我一个准信,我好给他准备棺材!” 陈姑姑瞬间不说话了,自从老夫人拒绝了孙少爷任性的决定后,孙少爷身上仿佛都是秘密,不单她不能理解,就是老夫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什么女人不能娶回来做妾!什么糟糕的现状,身为相爷的夜家家主解决不了。 可孙少爷却没有:“是。” 房门很快撞开,夜老夫人喝止住所有企图踉跄而入的人,自己一个人走进去,关上了房门。 夜老夫人穿过十二扇的屏风走入里间时,眼前的一幕险些让她晕厥过去,但夜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静静的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房间里,除了牧太医快速的缝合生,什么也听不见。 静谧。 无声的沉默,窗外夜风呼啸而过,窗扇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间里静悄悄的,烛光的燃烧声变的越发刺耳。 一个时辰后,牧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瘫坐在床边的鞋榻上。 随影、随行、夜老夫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气喘吁吁的牧太医,没有人开口先问,也没有人敢承担问后的结果,房间里萦绕着所有人期盼、害怕的呼吸生,重新陷入久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即将到底某个临界点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猛然关上,一袭蓝如寒冰的身影阴沉沉的站在床前恨不得一掌劈死大师兄。 但下一刻他无力的跪在床前,愧疚的握住昏迷中的手,心里万分难受,抬起手,一巴掌挥在自己过分苍白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都怪我!都怪我多事!怪我不中用——怪我弄巧成拙!怪我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你们或许……大师兄!师兄!我错了!不该总不想你的感受!你等着!你想见她是不是——” 木归兮起身擦擦通红的眼:“我这就给你把她掳来!” 随影猛然拽住木主的胳膊,幽兰的冷绸落在随影阴沉的灰衣上,刺目、僵硬:“没用的,否则主子不会这么做。”否则你不会现在才去掳人,木宅这样的存在,皇上手下有三个,分属圣国三大趋于,这还不算皇上手里的正规军,跟元谨恂斗,身为臣子的子民有多少胜算! 木归兮骤然疯狂的大喊:“他傻!”瞬间像个无助的孩子蹲在地上悲伤不已:“师兄……师兄……” 木归兮突然一跃而起,如同一只失去了母狮的幼狮,攥住牧太医的脖子,瞬间把他按在床沿上:“说,他怎么样了!快说!” 牧太医挥开他的手,发现却不能移动分毫:“生育肯定不行!基本房事要看拆线后的看情况,也许行,也许不行。” 木归兮骤然暴怒:“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牧太医冷静的看着木归兮,小胡子配上小表情,非常符合他的职业,闷骚:“放手!木归兮你这性格明显禁欲过度!放心,随影发现的及时,应该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不影响房事。” 木归兮不吃他那一套:“剩下的呢!” 牧太医骤然冷笑,手上的戒指重重抵上木归兮手臂上的脉搏,怒道:“他没子宫成功你就偷笑了!你还指望他能生能养!做梦!” 木归兮顿时放手。 夜老夫人瘫坐位置上,经历了近乎一个世纪沧桑的她依然紧紧的扶着座椅,维持自己的尊严,夜老夫人冷静自制的开口:“他……什么时候能醒……” “两个时辰之后。” 夜老夫人闻言站起身向牧太医福身, 牧太医顿时跪下地上退到一旁,不敢受夜老妇人大礼:“小的不敢。” 夜老夫人慢慢的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眼毫无血色的孙子,眼睛沉重的闭上深吸一口气,打开,镇定的看向牧太医:“你费心了,应该的,辛苦诸位了,今天在场的诸位都是我夜家的恩人,你们都去休息吧,我陪着他。” 牧太医闻言起身,准备去客房睡会,等相爷醒了再过来看看,但见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动,但他又没有与他们的交情到生死相知的地步。 所以整个房间里,好似老夫人那句话只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默默的收拾完药箱,悄悄的离开。 夜老夫人的声音突然阴沉的响起:“说吧,什么事能严重到这一步!” “……” 夜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又沉重三分:“都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你们翅膀硬了能处理的好好的是不是!” 木归兮骤然开口道:“跟师兄相许的那位林老板是当朝皇后娘娘——曾经的永平王妃!” 夜老夫人有一瞬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才猛然看向木归兮,难以置信的看着屋里所有的人:“皇——后——”夜老夫人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不怎么喜欢说话,永远静悄悄的犹如幽兰绽放的女子…… 怎么可能? 木归兮痛苦的靠在椅子上,怎么会闹成了这样,不过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一份说不清对错的感情,他们三个到底要成哪样!元谨恂在执着什么!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吗! 夜家一脉走到夜衡政,如今还剩下什么,没有子嗣——他在奋斗什么—— 夜老夫人僵硬的扭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孙子:“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永平王妃怎么可以出府,怎么能和衡政有关,这——这根本不可能!做梦都不可能! 随影一直注视着老夫人所想,声音沙哑的开口:“相爷没有错,是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出了问题,皇上最后出尔反尔,拆散了相爷和林夫人。” 木归兮突然一笑:“你到是护主,还不忘给你主子争辩。” 夜老夫人伸出手为孙子拉拉被子,眼睛里出奇的没有责怪,对错有什么关系,夜衡政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还算谦逊,但骨子里到底是名门之后,所有高位者的自负他都有,怎么会在自己感兴趣的情况下,放过看的上的女人。 而皇后娘娘确实是为不错的孩子,夜衡政会喜欢她也不算稀罕,让她疑惑的事,这事听起来怎么不像单相思:“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不是很好吗?” 木归兮闻言冷哼一声,再没有比这句话最好笑的笑话了:“他们感情好?对,闹过和离又走到一起的夫妻关系当然好?懂得珍惜吗?” 随影顿时冷着脸解释:“林老板与皇上关系并不好,相信老夫人还记得以前对永平王妃的传言,永平王妃更是卧床六载,皇上不闻不问,是后来永平王费自己心宽后才渐渐身体康复。” “你到是会说!在纪道看来,还是他们王爷对尖酸刻薄、蛮横无礼的永平王妃不离不弃!深爱包容!”何必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题外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更’!最不济也该过六吧!你跑什么!回来!   ☆、067 随影看眼木归兮,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木归兮觉得自己真贱!跟他当初一样贱! 夜老夫人感伤的看着孙子,眼睛通红,心里愧疚:“都是奶奶的错,奶奶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您别伤心,相爷就是不想让您担心。” 夜老夫人想到孙子近些日的反常,也理解了为什么平日提到她,他过激的反应,为什么一次次的告诉她‘没有用’,面对无能为力的局面,他这是要……要进宫当太监吗…… 可衡政到底从哪里判处皇上对皇后不好?傻孩子,皇上对皇后明明不错,这到底……到底是自己孙子太执着,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另一个或许错误的猜测,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他醒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过激,人家有儿有女,他有什么——没有孩子!夜老夫人不抱怨是假的,可让她指责孙子,心理又舍不得。 何况现在,他们在场所有人或许还做了一件对他来说百害无利的事,如果他真的想进宫,他们现在就是罪人,没有完全的希望给他,还不如随了他的意,总还有一样成全,可现在这样…… 不是……不是害了衡政…… 夜老夫人悲戚的守在床边,心里都是对孙子的自责和愧疚,都怪她,无法给他分忧,还跟着添乱,夜家也只给了他责任,到头来却没有人能帮他什么。 这都是,都是她的错……“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 随行道:“老夫人,您先回去吧,奴才在这里守着,奴才保证,绝对不会再让相爷出事。” 夜老夫人苦涩的擦擦眼角:“不用了,他若真还想做,你们想拦也拦不住,我在这守着他,他若真决定,我就当看不见。”夜老夫人说完,眼睛赤红如血。 木归兮等人顿时惊呼:“夫人——” 夜老妇人慢悠悠的道:“行了,你们都忙了一天了,明天少不了还得忙,去吧,这里有我。”她的孙子有她呢,他心里这么苦,她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安心在这里享福呢。 …… 皇宫内,元谨恂刚吃了药还没有属下,突然白公公像见鬼一样冲进来,瞬间掀开床帏,近乎莽撞的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相爷他——相爷他——” 元谨恂瞬间火冒三丈的坐起来:“冲进来了!反了他了——”元谨恂掀开被子,直接要去拿墙上的宝剑,今天在林逸衣那里受到的屈辱全部要在他身上使一遍! 白公公瞬间抓住,惊恐老实的开口:“不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该当好消息汇报还是悲伤一点,任职没多久的他只能实事求是的快速小声道:“相爷……相爷自宫未遂——” 元谨恂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来,目光近乎无知的看向阿白:“你说什么。” 白公公闻言垂着头把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牧太医已经定论,以后……以后不会再有自私,即便是房……房事,也不能说全无影响……” 元谨恂闻言踉跄的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白公公急忙冲过去垫在主子身下,避免皇上撞伤。 元谨恂难以置信的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没有想过会这样……夜衡政怎么能这样对他!他不过是想他知难而退,不过是用手里的权利震慑他,怎么会这样…… 元谨恂呆坐在阿白背上,心里万分惊恐,往日兄弟的情分涌动在脑海,让他痛苦自责,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要这样!夜衡政难道忘了他对夜家意味着什么!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林逸衣真的那么重要!让他在看不到希望时只能如此反击! 是他逼迫的太紧吗?是他急功近利了,兄弟!?女人?!他是不是一个都保不住了!如果…… 如果林逸衣知道了…… 元谨恂一瞬间十分惶恐,如果林逸衣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原谅他!如果知道以为她,他们背后闹到了这种地步,她会不会把孩子给了夜衡政,永远的离开他们!会不会因为夜衡政恨死他。 元谨恂顿时抓住阿白的胳膊,首次六神无主的失态:“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 白公公忍者手臂上的巨大疼痛,瑟缩的不解:“皇……皇上,这不是好……好事吗,没了相爷给您抢,娘娘一定一定不会再跟相……相爷……” 在一起了,只是他没胆子说,但还知道自己是小弟,要赞美主子嘲讽对手:“他也真有意思,难道还想进宫当太监吗,呵呵……”笑的好勉强。 元谨恂犹如被醍醐灌顶,整个人傻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公公,夜衡政是这样想的吗……他想进宫?用这种方法? 元谨恂突然想大笑,夜衡政疯了!绝对疯了,好好的相爷不当想当太监!谁能说他不是疯了! 他堂堂圣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不要就不要,元谨恂除了冷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怕自己不笑出来,会被如此荒谬的事击垮。 就因为他吓唬了林逸衣,就因为他放任留言不管!夜衡政以为他在欺负她!忍不住想跑来自己保护!正道走不通就能想出入那样的旁门左道! 元谨恂紧紧地抓着阿白的胳膊,心里异常害怕,自问是他,他能不能做到如此!夜衡政不是疯了是什么! 白公公忍着痛不知所措的趴在地上,他……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那不是好事吗? 白公公不懂,他只能低下头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 元谨恂突然站起来,神色惊慌的向外冲去。 白公公吓的立即起身,脚步踉跄了一瞬追出去:“皇上!皇上!衣服!皇上——” 元谨恂心里非常不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林逸衣知道!绝对不能! 他可以再退一步。夜衡政丧心病狂,他就是不能退的吗! 元谨恂绕开凤殿的寝宫,紧紧抱抱睡着的三皇子,心里依然紧张不安,不能…… 白公公第一时间冲进来,为皇上穿上龙袍。 宁奶娘完全不解的看眼憨厚的小白公公。 白公公立即道:“皇上做了个噩梦,心里不放心三殿下,三殿下可还好?” 宁奶娘闻言立即心生激动,三皇子能有皇上如此惦记,即便没有在好日子出生又怎样,由皇上如此喜欢着还愁三殿下没有前程。 宁奶娘顿时躬身道:“回皇上,劳皇上惦记,三殿下一切都好,皇上不用担心。” 元谨恂抱着怀里的孩子,慌乱的神情无法安定,眼前的一切随时会变成虚影:“今晚的事别告诉皇后,免得皇后担心。”说完元谨恂觉得不够力度,顿时历目冷硬道:“如果今晚的事被皇后知道,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宁奶娘噗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元谨恂抱着元自谦脑海里全是听到的消息,不行,夜衡政一定会跟他抢孩子,元谨恂抱上元自谦就要离开,但马上想到时间不合适,又急忙退了回来。 少顷,元谨恂毫不犹豫的把孩子交给奶娘,快速向外而去:“你不用跟着,江踏!” 两盏茶的功夫后,元谨恂一身常服,神色憔悴的出现在夜府之内。 夜老夫人浸透手里的毛巾重新为孙子放在额头上,看也没有看突然进来的元谨恂。 元谨恂看着老夫人憔悴的样子,再看看床上躺着还在昏迷中的兄弟,突然之间没有勇气再前进的一步,往事一幕幕滑过脑海,昔日的情谊如今怎么走入这个地步,说好的生死与共、有福同享呢!说好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说好的声色天下,熊熊野心呢? 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夜家的金色牌匾、是非黑白任他们诉说的日子已经来了,为什么他们现在却成了这样? 那件事他都忍了,夜衡政为什么还要逼他!再次把他推到进退不得的地步!非要把林逸衣从她身边逼开,非要让他跟林逸衣反目成仇! 元谨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熟悉的兄弟长辈面前放纵的悲伤着…… 夜老夫人闻言,抬起依旧精神烁烁的目光看着下面的人,声音严厉恭敬:“皇上可满意了。” 元谨恂垂着头任忧伤蔓延。 夜老夫人见状,深吸一口气为衡政擦擦冷汗,再次看向在她心中不亚于孙子重要的孩子,但今天她注定要不是一位合格的子民:“皇上,老妇没有向着谁的意思,不管因为什么,衡政跟你争人就是他不对,君臣有别,他先乱了君臣大道,就不能怪皇上出手。” “我……” “可谨恂,抛开这些,你们什么情谊难道都不重要了吗,那样辛苦的一路走来,今天就为了……为了一位皇后……你们就要……” 元谨恂骤然道:“我能怎么样!我退让的就不够多吗!他还要这样逼我!他这个样子要干什么!抗旨拒婚?鱼死网破!跟林逸衣永远纠缠不清!还让要朕杀了这对死都要在一起的男女!” 元谨恂说着痛苦的抵住额头:“奶奶,我做不到!做不到!求你了奶奶,你跟衡政说,让他不要闹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入宫里!绝对不能让逸衣知道,奶奶我求你了,求你了!你想想办法!孙儿什么都依您,唯独求你压下这件事!” ------题外话------ 大家要这样想,爱情吗,不能参杂‘俗事’是不是,哈哈!   ☆、069 所以谁敢动他的唯一,他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这朵花要自己枯萎呢?元谨恂扪心自问因同样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赖以生存的阳光,绿色自己选择死亡呢? 他有什么办法阻止……有什么办法挽留,他这里如此荒芜,如此贫瘠,有什么资格留下一株本就不该生长的生命。 元谨恂默默地望着一臂处的身影,缓缓地伸出手又慢慢的垂下,直到觉得她又再次睡熟,元谨恂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勾出她一缕一缕的长发,揽入怀里,浅浅睡去。 寅时刚过元谨恂睁开眼,便惊吓的看到林逸衣已经醒了,正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怀里的青丝。 元谨恂心中惊慌,但常年的心里锻炼,让他面上丝毫不显,淡定的放开怀里的长发,兀自起身:“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林逸衣看眼重新散落在床上的发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今天怎么了…… 元谨恂趁机狼狈离开,床帏落下遮住了林逸衣欲探寻的目光。 清晨,凉爽的春风吹开了宫中万紫千红的春天,嫩绿的枝桠如婴儿的呼吸,好奇的迎战整个世界。 林逸衣身穿一身黄色金底明花长裙含笑的坐在摇篮前,捏着手里的毛穗逗弄着小小的婴儿,看着他茫然无知却异常明亮的目光带着微弱的情绪开心的晃动,林逸衣笑容越发灿烂:“乖,等你再大一点,娘带你出去看花开好不好?” “哦,你说好啊,那我们小宝宝喜欢看仙人掌还是文竹仙?” “你问妈妈问什么选两种啊,因为这两种你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妈妈就不会失言了,唔……你不开心啦,都不喜欢看啊,那可怎么办呢……” 谦卑的小宫女们捧着金黄色的小托盘,每副托盘上放着一双绣工精致的小袜子:“启禀皇后娘娘,三殿下该换袜子了?” 林逸衣抬头,不解的看眼琴涛:“刚才不是换过了?” 琴涛立即恭敬福神:“回禀皇后娘娘,奴婢看三殿下似乎不喜欢刚才换上的棉袜,殿下的小腿比平时多踢动了十次,也许是袜子上的绣花或大小不合三殿下的心意。” 林逸衣闻言诧异的看眼孩子的脚部,她自认因为元谨恂的关系已经很注意孩子动向,心也过分放在孩子身上,但是否比平日多踢了十次小脚,袜子是不是合脚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是他玩的开心呢?”这些人今天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琴涛依旧微笑:“回娘娘,不是的,小殿下可能觉得袜腰过长,或者前段不够舒适,所以才在吃力挥舞小胳膊的跟娘娘玩耍后,还踢起小腿。” 林逸衣茫然,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换吧。 林逸衣退开两步,待六位宫女服侍孩子穿好‘新’袜子后,忍不住上前摸摸儿子的小脚,继续用手里的毛穗逗孩子玩:“哎呦,母后竟然不知道我们小乖乖小脚不舒服是不是,该罚。”不过这舒不舒服重要吗。 “自谦小朋友,妈妈想的对不对,呵呵,又生气啦,好啦好啦娘以后连你眨几次眼睛都记得好不好。” 林逸衣话音刚落,服侍三殿下的落樱带着三位小宫女进来,恭敬的请安后,道:“皇后娘娘,奴婢刚才听宁奶娘说,殿下今天上午多尿了两次,娘娘请允许奴婢检查一下小殿下的腰身好吗?” 林逸衣顿时道:“不过是多方便了几次,也许……是水喝多了……”搞什么,从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六波宫人因为不同的理由给自谦换了七八次莫名其妙的东西,死太医竟然还膈半个时辰给孩子请一次脉!亏了自谦这两个时辰没有休息的意思,否则他们是不是要在孩子熟睡后,数孩子的呼吸。 “回娘娘,也许是腰带太紧挤压到了三殿下腹部,降低了三殿下的承受能力。” 林逸衣真无语了,小孩子无所谓憋不憋吧,但依然好脾气的退开,待落樱带着人下去后,林逸衣坐下来见孩子已经睡着。 林逸衣伸出手摸摸孩子书睡着的小脸,笑言:“你可要怪乖乖的睡够昨天的量,否则太医奶娘都不会放过你的,真是可怜的小朋友。” 林逸衣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毛穗,似乎……非常不对劲,虽然平日宫人们对孩子也有所帮助,但没有这么不对劲,今天的下人除了殷勤外,似乎还有些紧张?她们紧张什么?平日不是都是这么伺候,不对,平日更散漫一点,换衣服、检查身体时,都很放得开。 今天……她们似乎都有点放不开,今早为孩子净脸的玉音格外认真,除了毛巾之外,肌肤与自谦没有任何触碰,这种感觉…… “春香。” 春香立即放下绣品:“皇后娘娘。” “去外面走走,看看今天怎么了?”春香今天当值,一直在她身边呆着,问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是。”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春香回来了,心思细腻的春香屏退了宁奶娘以外的人,似是不解的道: “回娘娘,如果娘娘不提,奴婢觉得外面一切正常,宫人们各司其职,做事非常认真。 但娘娘让奴婢出去瞅瞅,肯定不想听到这些。所以奴婢多转了几个地方,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今天的宫人对奴婢异常恭敬。 往日还有人底下嘀咕探听三殿下什么,今日那些人都没有在职位上当值,换上的新人全低着头,除了恭敬以为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就像白公公对皇上一样,听话的有点傻一样,却不是自作聪明的闪躲。 林逸衣看眼春香:为什么?前些天还私下里沸沸扬扬的,没道理一天就不见了,只能说元谨恂在干预,但……问题来了,他为什么干预? 春香看看身后然后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林逸衣若有所思的走到沙发前,目光跃过桌上能联通茶水间和春思两人休息室的电话,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然后道:“去把白公公找来。”这个时间元谨恂刚见完大臣在上书房批阅奏章,白公公没什么事。 “是。” 上书房外。 白公公听说自己将被唤到凤殿时,整个人顿时懵了一瞬,直觉自己说错的话被皇后娘娘听见了,娘娘要把他碎尸给相爷报仇。 春香茫然的看眼白公公:“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找大夫看看。” 白公公立即摇头:“没事,没事。”早知道他就在里面伺候笔墨,非出来透气做什么:“我这就去,这就去。” 春香见状突然笑了:“白公公,你是不是紧张了,呵呵,别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又几句话想问你,没有什么事,更不会让你出卖皇上昨晚是不是韩妃娘娘眉来眼去了。” 白公公闻言顿时苦笑,他宁愿皇后娘娘那样问:“让春香姐姐见笑了,奴才刚当差不久什么都不懂,唯恐自己的回答不能让娘娘满意所以有点紧张。姐姐前面带路。” 春香却没有拖大,恭敬的道:“公公谦虚了,白公公能伺候皇上,便是有一己之长,公公先请。”职务有别,春香不会拿大,何况她自认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自傲的,皇上让着皇后,只是感情所在,并不是皇后真比皇上了不得,认不清显示了才最危险。 “春香姐真会说话,那怪皇后娘娘喜欢。”白公公觉得眼前微微一笑,说话温温柔柔的凤殿大宫女出其的温柔大方,心想,能伺候那位娘娘的自然是不素之辈。 …… 阿白垂着头恭恭敬敬的进来,跪在地上:“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逸衣并不惊讶,元谨恂身边这位小公公似乎胆子向来不大,礼数出其的眼睛,每次见了不跪完一个大礼不敢起身:“起来吧。” “奴才谢皇后娘娘,娘娘宣奴才来训话是奴才的荣幸,不知奴才能为娘娘做些什么。”房间里的摆设无论他进来多少次都觉得很违和,但淡淡的茶香和飘散在房间里孩子的奶香味,又让他觉得与出入的每个宫殿都不同,有种安静的家的嘈杂气息。 林逸衣开门见山道:“皇上昨晚去哪里?” 白公公刚想义正言辞的说‘哪里也没去呀?’,因为来的路上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 白公公却茫然的看向皇后身侧的花纹,似乎不能理解的想了很久道:“回娘娘,皇上昨天不是一直都在吗?”难道出去过。 林逸衣看了白公公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莫非是他想错了:“没什么,问问而已,今天朝堂上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白公公到底不会是无缘无故伺候皇上的,所以他想了想立即谄媚道:“回娘娘,洛将军和几位武将夸赞了三殿下精神奕奕有龙虎之象,还说三殿下像皇上小时候。” “是吗?” 白公公想到什么,顿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该提,于是立即无精打采的道:“回娘娘剩下的就没什么事了,哦,夜相大人和马阁老身体不适,请了早朝。” 白公公说完态度自然的懊悔前一个话题自己的莽撞,似乎并不在意后面两个常见的病假。   ☆、070 林逸衣斟酌了一会,并没有从白公公身上看出什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元谨恂私下赐婚,夜衡政称病不来,合情合理:“劳烦白公公了,春香,送白公公出去。” 阿白岂敢:“奴才告辞。” 阿白走出很远,看眼执意送自己出来的春香,斟酌再三后忍不住问:“春香姐,不知有个问题我当问不当问。” 春香温婉一笑:“白公公客气,白公公有话直说。” 白公公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他并不是非要知道,只是……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担心,怕无意中犯了前者的错误,确定的大总管被处死的历代皇上身边都不多。 白公公低声道:“敢问香姐,知道文公公……”白公公敏感的先看你春香一眼。 春香笑容依旧温柔并不因为白公公的试探有任何不悦,若是她站在白公公的位置,也不敢说能忍这么长时间才问:“回公公的话。” 白公公立即道:“不敢。” “大概是文公公太想知道皇后娘娘的动静,派了过多的亲信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而那些亲信仗着有文大总管撑腰逾越了自己的身份,过分关注娘娘的举动,甚至才参与意见,违背了主仆规矩,惹恼了皇上吧。” 白公公闻言,嘴角僵硬的扯动一丝痕迹:“文山……逾……越……了。” 春香依旧舒然,就事论事:“也不算,皇上盯皇后娘娘很紧,一天要问七八遍,文公公答不上来,皇上脸色也不会多好看,文公公很尽责,只是下面的人不是都入文公公般‘尽责’。” 小小年纪的白公公脸色更难看了,姿态却依旧有理谨慎:“春香姐宅心仁厚,小弟谨记,香姐不用送了,皇后娘娘要紧。” 春香也不会出内门,含笑躬身:“公公慢走。” 阿白在春香的目光下几乎狼狈而去,春香说的越平淡他越觉得心里发寒,用自己的眼线‘关注’皇后娘娘,那是不得不做的事,就如春香所言,皇上若是问答不出来就是办事不利,可要拿捏好这个度完全是靠皇后娘娘说了算,因为派人传递皇后娘娘的举动就是大罪! 阿白不禁庆幸,他今天没有自作聪明,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所答,发现没有问题后,不禁松口气匆匆回宫。 …… 相府内,夜衡政已经醒了,对身边不知所措的随影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感概,应该是不上不下的没有一个结果,这对讲求效率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失败的举动,且收到了反效果。 随影不敢上前,因为主子一定不稀罕他拦着,是他进来的时机不对,在主子眼里帮了倒忙。 夜衡政不等奶奶开始伤心,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愧疚的望着奶奶:“奶奶从族里挑一位可爱的曾孙可好,孙儿可能只有对不住奶奶了。” 夜老夫人看着刚刚清醒还不忘惦记自己的孙子,想怪他更忍不住心疼,老泪滑过眼眶,为了不让孙子担心又立即擦掉,握住孙子的手抱怨:“你啊!真是要吓死我了才甘心!皇后是位不错的孩子。”可不值得你如此,你在奶奶心里一样重要。 夜衡政懂奶奶没有说完的话,所以更感激和愧对她老人家,也很快从奶奶的神色中判处出一件事:“元谨恂来过了?” “没大没小,皇上的名讳是能随便叫的!”夜老夫人故意嗔怪,可纵然理解,但心里的伤痛和愤怒让她从心里埋怨林逸衣,只是深府相抵的身份,让她更会让受伤的人现在安心。 夜衡政看眼周围,继而讽刺的苦笑:“他到是打的好算盘……”什么都没有,不是不言而喻吗! 夜老夫人心里一颤:“你什么意思?” 夜衡政摇摇头:“大夫说我身体怎么样,怎么我觉得浑身无力!不过是一刀,以我身体状况不应该这么糟吧。”夜衡政说着自嘲的想动动腿,却发现无法移动。 夜老夫人立即按住他,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你干什么,身体不要了!”让他放弃,他会不甘吧,这个孩子从不轻易决定,但若是看准了目标定无所不用其极,阴险、狡诈?不,夜衡政其实和元谨恂一样,看中的是结果,根本不在乎中间用了什么手段!一样的偏执! 夜老夫人看着孙子的样子,深深地叹口气:“都下去吧。” “是。”没有人坚持,相爷醒了,老夫人就是再开明也不会让相爷胡来!百年夜家出位太监,还是相爷,就算夜衡政铁了心要去当太监,夜没人敢要。 夜衡政唯一愧对的是他奶奶。此刻独自面对她老人家,看着她苍白的鬓发,浑浊的眼睛,奶奶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凌迟他的心。 但幸好,幸好只有奶奶一个了,夜家再没有直系亲属要为他的错承担后果。 夜衡政反握住奶奶的手,嘴角尽量微笑,准备接受奶奶的怒火。 夜老夫人沉默了很久,道:“很辛苦吧,元谨恂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你说你跟谁抢不行,偏偏跟他……还是抢他要的人,他会给你吗!” 夜衡政感激的看眼奶奶:“他说什么了?” 夜老夫人想到元谨恂的举动客观的道:“字里字外的意思都是不可能,听了他的话,奶奶也觉得你不可能,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一样重要,你明白吗?” 夜衡政闻言眼里闪过沉重:“真的重要吗?如果重要为什么要逼逸衣?圣都内的流言蜚语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他每天带着大殿下再给谁施压?他不就是想告诉林逸衣,他是圣国的主宰,让林逸衣不要反抗!他就是这样对他重要的东西!他根本是在算计!” 夜老夫人平静地道:“那又如何,至少他肯算计,这是她的荣耀。” 夜衡政苦笑“她的荣幸。”什么狗屁荣幸:“或许……” 或许是不想看孙子太痛苦,夜老夫人道:“不过你还是吓到他的,你没见他昨晚很狼狈,跪的虽然不怎么诚心,甚至有点警告我别多管闲事的意思,但我告诉你,他比你想象中更在乎他的皇后。”尤其与爱情无关时,就会成了执念。 夜老夫人不否认,若不是相争的是自家孙子,她决定站在元谨恂的立场上看不起沉寂在相爱世界的人。 对元谨恂来说,他的给予,林逸衣都该虔诚感恩的接受,包括好与不好,这是传统,忍耐、承担是女人成婚后具有的最强韧力量,保护自己的权利是女人的手腕能力。 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离开一个家。 “他是不是没有告诉逸衣。” “别叫的那么顺口,我看在你放弃后,皇后也不见得怎么待见你。” 夜衡政突然神色不错道:“不会的,她就是心情不好,对我使性子。”只是除了这一点,他们之间还有更大的鸿沟,所以两人间的等待才会如此漫长。 “你真要进宫当太监?” 夜衡政没有否认:“如果可以的话。” 夜老夫人闻言真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但就过一晚的沉淀她已经不如当初那样生气,现在的她犹如步步经营的孙子一样,也在想办法用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挽留孙子,所以她告诫自己不可动怒。 夜老夫人嗔怪道:“去吧,凤殿大总管的位置少不得你的才能,趁我还活着,如果皇上不同意,还可以跟太皇太后求情!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看着元谨恂临幸皇后娘娘了。” 夜衡政闻言心里一痛,那一刀……如果他能对林逸衣好一点的话,会为林逸衣着想,让林逸衣心甘情愿爱上他的话……或许,他会在一旁永远的看着吧,毕竟他现在……“谢谢奶奶……”谢谢你没有横加指责。 避开孙子感激的脸:“少来,奶奶只是觉得你不值……”夜老夫人心疼的扶开孙子额前的发丝,满眼的宠爱:你不会蠢的以为这样能解决问题,但你还是你这样做了,心中要有多喜欢,才会觉得值得,傻孩子。 “婚事已经退了。” 夜衡政点点头:“奶奶如果我离开了……” 夜老夫人闻言几乎立即惊悚的看向夜衡政,痴人说梦,除非元谨恂疯了真让你去当太监:“说什么?好好养伤。” 夜衡政仿佛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换长脸……”有生之年能做到凤殿大总管的位置吧。 夜老夫人此刻才惊觉夜衡政根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想逼皇上,他是真的这样想,如果元谨恂接下来的举动不能人衡政满意,他就会像他展现的一样自己行动。 除非宫里再不用太监……“衡政……” 夜衡政微微一笑,又有些累了,敲山震虎远比真的做了对元谨恂又威慑力吧,不知林逸衣能不能因此好过点,如果不行,希望林逸衣真在宫里见到他时,能打的轻一点,脾气小一些。 夜老夫人走出房门,示意了一眼旁边的随影。 随影立即会意,继续添加药剂,至少要让主子足够冷静后,再让他恢复体力。 ……   ☆、071 元谨恂坐在书桌前,看眼跪着的白公公,神色郑然:“就问了这些?” 白公公恭敬道:“回皇上只有这些。”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心情糟糕点顶点:“夜府那边有什么反应?”他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但夜衡政的存在更让他不安,他必须做点什么,增加自己的价值。 阿白愣了一下,继而愧疚的垂下头:“皇上,纪大人在外面了。” “让他进来。” “是。”白公公歉疚的垂头退后,他不是没想过结果纪大人的事,身为第一总管那是他的任务,但文公公的阴影……可如果他不接,他就不能说是完全的左膀右臂,白公公心里矛盾的把纪道迎进来,此刻纪道的背影在他眼里放大,变的深不可测,他怎么就没有死呢? 纪道汇报完,元谨恂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回到最原点,为什么要是夜衡政。 元谨恂起身。 白公公立即上前伺候。 “去凤殿。” 啊?“现在……”白公公赶紧闭嘴:“是。” 元谨恂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还是想去看看,或许哪一天睁开眼,连看也看不到了。 …… 元谨恂从后面抱住林逸衣,干净的脸颊在她圆润的脸上慢慢地磨蹭:“怎么?想我了?” 林逸衣停下手里的笔,菜谱瞬间合上,把他推开:“这个时间怎么回来了。” 元谨恂却没有像任何一次一样闪开,转而继续抱过去笑道:“当然是想你了,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如何,你有段时间没去常来了吧,想不想去走走。” 林逸衣微微蹙眉,想弥补昨日的圣旨?“每个月的报表都有送过来,并不急着去,放开!”元谨恂看她一眼,慢慢的送开手,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何苦呢?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扔给夜衡政,再把他们的孩子扔到净事房,看她还敢不敢对他嚣张! “咝——” 元谨恂立即捧住她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怎么了?怎么了?烫到了吗?春思!你怎么做事的!来人!拉出去好好教教规矩!” 春思吓的顿时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当然该死!这么烫的茶放在桌子上!你想烫死皇后!你——” 林逸衣赶紧拉住他的手,免得他越说越离谱,对门口突然闯进的人道:“好了,都退下吧,多大的事,春思也起来,是我太心急,下——唔——” 元谨恂低头骤然晚上林逸衣的红色的唇。 林逸衣眼睛睁了一瞬,本能的抬起手想推开他顺便再给他一巴掌,但下一刻,林逸衣沉默的收回手,闭上眼,然后贝齿用力,噗嗤——咬破了元谨恂的下唇。 元谨恂苦笑的退开,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林逸衣笑笑:“似乎太用力了。” 元谨恂摇摇头,宠溺的为林逸衣正正头上的凤钗:“哪里,是我技术不好。”两个人粉饰太平的人驾驭起来的轻车熟路:“不知道破相了没有。” “放心,一点也不影响你在后宫的魅力度,绝对能让你在你的新太太们面前更有男性气息。”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不在意的语气,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难受,他真有能力等到那一天吗,他能比夜衡政给她的更多吗:“就喜欢说笑,自谦呢?” “奶娘抱下去了。” …… 华灯初上,万籁归寂。帝王殿九米高的大厅内,一袭紫纱目光如冰的木归兮一瞬不瞬得盯着高位上的男人,无比诚恳的诱惑着元谨恂的决定:“杀了他,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 “怎么?不愿意?我动手怎么样?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属下现在就可以手刃夜衡政!并且不会让别人知道,让他悄无声息的死于非命。” 元谨恂从厚重的书卷中抬头看他一眼,神色不屑于股:“你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废话。” “废话?这句话不重要吗,我还以为对你来说只有这件事了。多好,完全能满足你们两个变态的心里。” “……” 木姑息嗤之以鼻:“放着成功后的好日子不过,盯着一个女人!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死一个!另个说不定会更有奔头。”木归兮肆无忌惮的嘲讽着。 元谨恂胸襟宽广的不以为意:“不管你怎么想,朕从来没想过杀了他。”翻开一页,元谨恂无视着木归兮发泄性的废话。 木归兮却不这么想:“那你现在可以想了,完全不用那么大方,敢与皇上抢女人!此人死一万次也够了!” 元谨恂闻言看向木归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道:“既然如此,你跟朕说什么。去啊,行驶你手里的权利,先把人杀了再向朕汇报!木归兮!你别以为朕纵着你就越加肆无忌惮!”元谨恂瞬间合上手里的书! 木归兮见状倔强的看着他:“哥,你放手吧。” 元谨恂闻言瞬间把手里厚重的书砸在木归兮身上,气的呼吸急促,放手!放手!“为什么不去让夜衡政放手!对啊,我怎么忘了,他现在是弱者,所有人都同情他,回头连林逸衣都同情他,我算什么!对,我算什么……”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踉跄的身影,心里一惊:“皇上……” 白公公立即扶住皇上:“快!太医——” 病床外,白公公送走太医,看向一旁的木主,小声道:“皇上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就会这样,奴才知道木主是为了皇上好,但请木主下次注意方式。” 木归兮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见鬼的呼吸,觉得这简直……简直是要…… “木主……木主!您去哪里……木……恭送木主……” …… 木归兮一步一步的来到凤殿,黯然神伤的看着这座生机勃勃的宫殿,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怪她了。 “喂!你那个宫的,怎么在这——” “嘘,小声点,没看到是紫绫带吗,快,通知皇后娘娘。” 凤殿内,元自谦不依不饶的哭着,林逸衣抱着他不断的诱哄。 落樱、琴涛、宁奶娘急的不行:“娘娘快传太医吧,三殿下怎么这么哭不是问题啊。” 林逸衣抱着他不断的走着,耐心的哄劝。 宁奶娘见状,觉得不是办法,对身后的琴涛道:“去传太——” 关太医已经顺着孩子的哭声再外求见。 林逸衣忍者心里的脾气让他进来,一刻钟前刚看过,现在能出什么事,不就是孩子困了在哭叫,以前又不是没哭的,怎么今天就突然金贵到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问医。 果然,太医查看完三殿下的情况只能说:“回娘娘,三殿下实在哭觉。” “行了,下去吧。” 关太医谨慎小心的退去时,木归兮一手抵住他欲关上的殿门,神色黯然得一步步走来。 林逸衣听到声音,脑子瞬间炸了:“不是说了不用——”林逸衣看了木归兮一眼,有重新放在孩子身上,抱着他慢慢的摇。 木归兮抬起头,目光涣散的看着哄孩子的林逸衣,再莫名其妙的看眼中宫的摆设,觉得元谨恂真是疯了,这些都是什么,软绵绵的矮‘椅子’,低至膝盖的茶几,还有一人高的‘台灯’,无一不充满着妖气。 元自谦的哭声渐渐低了,委屈的握着小拳头,闭上眼慢慢的抽泣。 林逸衣看着他无奈的摇头失笑:“你可不能苦了,小心把太医院哭过来,你就成全圣都的小祖宗了。” 直到林逸衣哄完孩子,木归兮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也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林逸衣把孩子交给奶娘,让闲杂人等下去,向沙发走去:“有事?”她并不好奇他怎么进来的。 木归兮直接开口,神色宁静:“你爱谁?” 林逸衣断杯子的手一顿,也没避讳:“还用说吗?” “但你却给元谨恂生了孩子!你还有资格那么说吗!” “谁告诉你孩子是元谨恂的?” 木归兮顿时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逸衣,几乎下一妙瞬间冲到林逸衣面前,目光惊喜突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孩子是大师兄的!是大师兄的吗——” 林逸衣惊慌的看着突然冲过来的木归兮,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激动?不就是一个孩子?依照木归兮的性格肯定要说:以为有孩子就了不起吗,多的是人排队给他生:“你……怎,怎么了……” 木归兮激动不已:“太好了——太好了——”大师兄有后了!大师兄竟然有后了!大师兄如果知道他有个孩子一定很高兴的!老夫人也会很高兴!太好了,老天果然开眼,大师兄有后了! 孩子!孩子呢!木归兮快速向后飞去,打开门,向侧殿而去! 林逸衣心神一震,瞬间站起来追出去:“来人!来人!快拦住他!不准他靠近三殿下的寝宫一步!木归兮!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他今天哪里不对劲!“木归兮!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木归兮会在乎一个孩子!疯了! 木归兮不理会一拥而上的侍卫、拔出腰间的刀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他要抱回孩子!大师兄需要这个孩子!那是大师兄的骨头!是夜家唯一的血脉!是大师兄不钻牛角尖的唯一希望!他必须抱走孩子!他绝对不允许大师兄毁于一旦!   ☆、072 林逸衣看着疯狂往前冲的木归兮,突然有一道光在脑海闪过,如果……不是比在她身边更好吗。 林逸衣只想了一瞬,骤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退下!” 围攻‘刺客’的侍卫一愣。 “退下!”林逸衣此刻平静很多:带走吧,在夜衡政身边总比在她身边好,她相信夜衡政能把她教导的很好,南宫小姐是位贤惠的,也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吧。 侍卫们犹豫再三,见皇后不是发错命令,再想到今天上面下发的死命令‘唯皇后是从’,侍卫们慢慢的退去。 木归兮犹如见血的苍蝇不顾一切的冲进大殿抱住孩子飞跃而出。 “来人!拦住他!救下三殿下重重有伤!弓箭手!抢夺者生死不论!” 带头的江踏只犹豫了一瞬,立即启动终极拦截,数百支箭瞬间向木归兮射去。 木归兮的目光在空中与气喘吁吁的元谨恂交汇。 元谨恂一手扶着走廊上的柱子,一手平息自己心里翻滚的怒火,这就是他的兄弟们!到头来还是他们两个更近,给他致命一击!好样的!一个个好样的! 他拼命努力!木归兮上来就把他的努力付诸东流!哈哈!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兄弟吗!不指望你站在我的这一边,但也不应该背后插刀!他一心把他们当兄弟!结果呢!结果呢! 元谨恂觉得气火攻心,心神俱裂,疲于奔波的他被兄弟这样逼迫,心中顿时千疮百孔,熟悉的血腥味涌入喉咙间,元谨恂反而觉得习以为常,冷笑沧桑。 元谨恂坚定望着木归兮果断的挥下手:“杀!噗——”一口血涌出,染红了他妖孽的视线。 让本欲上前拦下木归兮的林逸衣陡然站住脚步,看上挂这血丝盯着木归兮越加阴冷的人。 乱箭射中木归兮的肩膀,上千御林军百余高手疯狂围攻,誓死不会让抱着三殿下的木归兮逃出去。 元谨恂看着在刀剑中依然疯狂的木归兮,这份不顾危机的‘兄弟之情’彻底刺激了他。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从不对兄弟下死手的他,瞬间腾起,踏着数人的肩膀,一掌拍在木归兮胸前,左手一伸,捞起孩子,手掌间的毒针彻底没入木归兮肩膀。 木归兮难以置信的看着元谨恂,素色的衣衫从空中飘落依旧美的不可方物。 元谨恂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愧疚,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他再不反击,将会一无所有;“是你们逼我的!打入天牢!” 木归兮吐出一口黑血。 元谨恂冷漠的撇开头抱着孩子退开:“拉下去!” “哇——哇——” 林逸衣沉默的走过去紧紧地抱回孩子,不知庆幸孩子还在身边多一些,还是失望他没有走出去。 元谨恂低下头温柔的看着紧紧抱着孩子的林逸衣,伸开双手抱住她们,安抚道:“放心,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人抢走自谦。对不起……是我没想到木归兮竟然来劫持孩子,让你受惊了,放心,有我在呢。没事了。” 林逸衣抽开身:“我没事,你看起来脸色不好,传太医看看吧。”林逸衣说完抱着孩子离开。 白公公赶紧上前扶住皇上。 江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见皇上脸色不好不敢为木归兮求情,但……那人是木主啊……真的真的就…… 江踏觉得皇上可能是不冷静所以对木主出手了,但看着皇上的脸色,江踏一时间不知道是求情好还是不求情好?江踏冲白公公递个眼色。 白公公垂着头当没看见:“皇上,奴才扶您进去,太医说了您需要静养。” 元谨恂闻言讽刺的一笑,感慨的道:“静养?你看我能静养吗!我要是静养了,这个天恐怕都要变了。” 江踏闻言瞬间后退一步,心里一阵茫然,怎么了吗?难道木主要——造反!江踏想到昨天皇上不准相爷踏入皇宫一步的事,再联想今天木主闯入后宫,难道!难道—— 可……刚才皇后娘娘……江踏猛然一惊,瞬间上前告状,如果木归兮里应外合皇后娘娘造反,皇上却被蒙在骨子里,岂不是要完了:“启禀皇上,属下有话要说。” 元谨恂扶着柱子坐在走廊上,平息心里的火气,声音缓慢的道:“说。” 江踏义正言辞道:“回禀皇上,刚才皇后娘娘命令属下等不准拦截。” 元谨恂闻言瞬间抬起头看向江踏。 白公公的心顿时提升到嗓子眼!万分后悔没有把皇上扶进屋里去。 元谨恂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望着喧嚣过后的院落,心里静如荒原,也许是意料之中,也许本身不能有立场动怒,元谨恂感概已经能做到心静如水:“知道了。” 白公公惊了一下,见皇上脸色正常,神色没变悄悄的松口气。 江踏却急了:“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娘娘与木主——” 元谨恂没有等他说完挥挥手让他退下:“皇后只是在生朕的气,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下去吧。” 江踏很想问,什么‘内争’会让皇后娘娘舍弃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但见皇上轻描淡写的带过他反而不敢问了:“是。” 所有人退下后,元谨恂依然坐在原地,心里已经肯定木归兮知道了什么,而她那一刻也是铁了心想让木归兮把孩子带走。 元谨恂想想心骤然缩了一下,恐慌的让自己想笑,差一点啊,如果他没有及时感到,林逸衣捏在他手上的筹码还有什么?这座皇宫里他还能保住什么,空荡荡的家,空荡荡的兄弟们,这个世界说来说去只有他一个。 也许为来还会有两个想至自己与死地的皇子!用至高无上的权利换来众叛亲离,换来人心相左,是值得还是不值。 元谨恂也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个位置人人都说是他的错,人人都觉得他该放弃,因为这个位置,他现在是最被动的一个,可若没有个位置,他被人抢走了娘子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肉弱强食他怎么怀疑自己!他怎么可以怀疑他赖以竞争的权利!怪只怪你们二人太过得寸进尺,让好好的路走成了这样。 白公公轻轻得把毯子披在皇上肩上:“回皇上,三殿下睡下了,皇后娘娘亲自陪在一旁。” 白公公想了想,首次带着个人感情不自在的开口:“皇上,娘娘心里也不好受,宁嬷嬷说,皇后娘娘抱着三殿下一直没有松开,还说自己错了……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元谨恂起身,声音冷硬毫无后悔:“摆驾地牢!” 白公公怔了一下赶紧上前扶着,心里不禁松口气,还好,没生气应该是说对了吧……“皇上,您……还没吃药呢?要不要先……” “死不了。” 白公公瞬间垂下头,像受多了委屈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一样,眼观鼻鼻观眼再不敢说话。 …… 天牢内,明黄色的元谨恂脸色苍白的穿过一道道石砌的大门,在阴暗的说走廊里穿梭,直到走了很久,他停下俩,望着奢华的牢房靠在墙上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这样的待遇,恰恰证明了他一腔的心意用在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人身上:“都下去。” 大理寺卿闻言,顿时冷汗渗渗的赶紧道:“皇上,木主乃是要——” 元谨恂不容置疑的开口:“下去!”目光盯着木归兮阴冷不散。 大理寺卿不敢再言:“是。” 木归兮血淋淋的看着元谨恂,嘴角似笑非笑,他竟然下杀手!为了一个女人对他们动手! 元谨恂看着木归兮,他昔日最在意的兄弟、刚刚险些毁了他一切的兄弟,目前还在指则他的难兄难弟,他不禁突然想问,木归兮可有一刻站在他的立场,为他争取过林逸衣。 没有,木归兮是夜衡政的小师弟,不是他的,真到了要选一个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站在夜衡政身后。 元谨恂想通这些不再奢望后,神色出其的平静,也许是心灰意冷了,也许是早该看清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坚守曾经年少的誓言! 他何须对他们仁慈,他们谁又会对他仁慈!不过是看谁手段更高明罢了:“你知道了。” 木归兮靠在墙上冷冷的笑了:“元谨恂,你果然是皇帝了!再也不是一无所有拉拢我们的时候!” “何出此言。”元谨恂找个位置坐下来,神色冷静的自己都寒心。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觉得自己眼瞎了曾经才会觉得他是值得扶持的明君:“你明知道夜衡政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你明知道他有个儿子,为什么从来不提还把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这就是你的兄弟之情!你就是你的仁义!哈——好一个假仁假义!” 元谨恂亲自倒杯水,墨黑色的碗里盛放着不知干净不干净的液体,元谨恂并没有矫情的一口饮下:“你说的对,我假仁假义……好一个不假思索的结论,你怎么不说,我让她为夜衡政生下了那个孩子,我忍了我爱的女人和我的兄弟在我发现后依然背着我在一起戳刀的痛苦,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伸张正义。” “我没有吗,没有为你劝大师兄。” “是啊,他是劝,对我就是直接抢了!”好一个兄弟情深! ------题外话------ 求长月票吧。671,来几张都行,就是别一张都没有,其实我也是在进步啊,比如开始不断更是吧,是吧,打滚卖萌中   ☆、073 木归兮闻言看着元谨恂突然大笑,觉得肩膀上的剧痛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可笑:“抢!好一个形容词,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如果我是大师兄宁愿掐死那个孩子都不给你养!你竟然觉得我该因此感激你,哈哈!” “闭嘴!”元谨恂心神剧震,凶光毕现:“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木归兮承认挑衅皇权他没有胜算,但是,元谨恂你真的错了,大哥你错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这件事你的忍让对大师兄来说毫无意义。 木归兮靠在冰凉的墙上,他是无所谓,他一直是大师兄和大哥之间的附带品罢了,但生死与共的他们,携手走来,看尽冷眼的他们怎么也能说放弃就放弃! 木归兮努力镇定着,过了很久,才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尽力道““你有的是儿子!大师兄这辈子就这一个……你……” 元谨恂顿时嘲讽,脸白如纸:“哀兵之策!” 木归兮真是受够了!“难道不是吗!假惺惺的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别有目的!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你这种人会真心待一个不属于你的孩子!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样的胸襟!你的爱情高高在上!说通俗了就是老虎逗一只兔子怎么会愿意附赠一个鸡腿,在你不饿的时候,吃撑的时候只会怪东西太脏弄乱了你的老巢! 所以我若是孩子爹,宁愿孩子不出生,也好过你捏在手里成为筹码!” 元谨恂坦然:“说的好听,刚才怎么不把他杀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是不是嫌弃他脏了我的地方!” 木归兮眼睛涣散的盯着他:“元谨恂——你根本就没想过你兄弟的感受,你一直强调你没有责怪,那是你以为你自己正义,你自己高高在上,可你为他想过吗?那是他爱的女人,是夜家唯一的子嗣,你却说杀了他——哈哈——杀了他——” 木归兮猛然怒吼道:“这种想法你连有都不可以有!咳咳——咳咳——”深色的血迹在嘴角晕开:“杀了我吧!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清醒……” 元谨恂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一步心会不自觉的颤动:“木归兮……我跟夜衡政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不公平的想。 我在这里跟你废话做什么……不管你怎么选择,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出去,木归兮你如果死在了这里,就是孤勇的结果,一文不值。” 元谨恂说完慢慢的后退。 木归兮见状神色瞬间动容,但亦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希望你真的明白那个孩子对夜衡政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便孩子惹了你,多想想你不要了有人愿意舍弃一切带走。” 元谨恂脚步停了一下,最终身心俱疲的离开:舍弃一切带走吗?!谎言!夜衡政如果知道了,只会更无休止的纠缠! …… 随行快速飞奔而回,气喘吁吁的站在床前,略微幸灾乐祸:“宫里!宫里出事了,三殿下险些被人掳走!多行不义必自毙!” 夜衡政瞬间坐起来,嘴唇发白,精神却很好:“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样!她有没有事!是谁干的查清楚了吗!” 随影见状看了主子一眼,冷漠的撇开头。 随行立即嘀咕道:“爷,您现在修养在家,哪轮的到您操心,放心吧,三殿下没事皇后娘娘也没事,有事的是那个贼,听说被活捉,应该很快就能查到哪方势力所为。” 夜衡政松口气,瞬间靠在床背上,脑海里稍微冷静了一些,理智开始占据上风;“别人闯入了后宫都没发现,不像是元谨恂的所为,江踏更不会如此疏忽。” 随影闻言声音沙哑的开口:“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许是意外,相爷被担心了,皇上会处理好。” 夜衡政想她吓坏了吧,再冷静的人,遇到孩子出事也不可能镇定,如果他能在…… ——噹——水杯重重的落在床桌上打断了夜衡政的所想:“喝水!希望少爷记得答应属下们的事,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否则少爷就准备真的在床上躺一年吧。” …… 林重阳难以置信的看着宣读圣旨的白公公,从二品品参事?!真的是从二品品,可夫人为什么是正一品诰命享郡主俸禄,管他呢不想了,总是是天大的好事:“快——打……打赏……白公公里面请,在下略备薄酒请公公喝一杯,区区漏舍白公公切勿见笑。” 白公公闻言顿时尴尬的推辞道:“林大人客气,奴才心领了,宫里还有急事,奴才怕待会皇上找不到人,所以,恕奴才不能承大人的情,请大人勿怪。” 林重阳闻言,顿时‘理解’地道:“说得对!说得对!公公事务繁忙深、得皇上器重时间宝贵,恐怕没时间,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哪天公公有空,咱们再喝一杯、喝一杯。” 白公公赶紧谦逊的应下,感受着林大人仿佛要亲自把他送出大门的热情,白公公更加惶恐;“大人留步……留步……奴才告辞,告辞。” 林重阳立即热情目送:“慢走,慢走。” “告辞,告辞。” 林夫人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公公请留步。”她竟然会指望林重阳问出口,真是疯了! 白公公赶紧恭敬的回身:“夫人。” 林夫人颔首,上身一身宝石红开襟短褂,下身是同色的襦裙,看起来越加雍容庄。 她斟酌再三,温柔犹豫地开口:“敢问公公,皇后娘娘和但三殿下可好,皇后娘娘可受了惊吓?” 白公公闻言顿时恭敬地开口:“回林夫人,皇后娘娘一切安好,三殿下没有大碍,林夫人切勿担心。” 林夫人闻言顿时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事比什么都重要,相信有了这次意外,宫里定会严加防守:“多谢白公公告知,我就不打扰白公公了,白公公慢走。” 白公公岂敢托大:“能为林夫人效劳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告退。” 林夫人悠然目送。 待白公公走远。 林重阳立即不奶粉的看高氏一眼:“问什么问!早跟你没事了,有皇上在皇后能受了委屈!你刚才的话如果传进皇上耳朵里像什么样子!没规矩!” 林夫人看林重阳一眼不屑的转身离开,区区从二品而已。 林重阳瞪眼:“你——”可也只能瞪瞪背影而已,现在的他的确开罪不起林高氏。 不过那些不重要了,哈哈从二品!他终于又上了一步,看那些狗眼看人低,以为他官员到头再不能升的人以后还敢不敢对他冷嘲热讽。 林重阳想,庙里那个算命的大师说的真对,他有位凤鸣在天的女儿,也能一辈子高官厚禄!哈哈!我林家的从二品,超过大哥,成为林家宗室最有出息的一脉近在眼前。 …… 出了大门,白公公终于松口气,来时的好奇全成了疑惑,本以为什么样的父母能教育出皇后那样与众不住的女子,结果…… 林大人很普通吗?甚至有点普通的过分?林夫人看起来倒是慈祥、端庄,但怎么看那也有点懦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教导出皇后娘娘的人啊? “白公公,您想怎么呢?” “赶紧赶车。” …… 春思叽叽喳喳的在主子身边开心的叙述着:“老爷是从二品了!娘娘,您是不知道听说老爷今天还上朝来呢,以后娘娘如果想见夫人,随时都能见到,想不到老爷能做到从二品,以后一定——” 春香突然道:“春思,你的绣活做好了?” 春思闻言赶紧低头:“啊,还差一点啦!不对啊,三殿下的dudou又不急着要,都怪你啦,叨扰人家,害人家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 春香笑笑,边绣老虎脚下的东珠边恭敬的问:“娘娘,中午想吃什么?”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不过,这两天好奇怪,没有鬼鬼祟祟不停转悠的人了。 林逸衣整理着柜子里成排成排的小鞋子,眉头微蹙:“随意。”是不是太多了,昨天记得没有这么多啊:“宁奶娘。” “奴婢在。” “三殿下的鞋袜够穿了,别在让针线房做了,小孩子长的快,再说他其实穿不着。” 宁奶娘立即道:“回娘娘不是奴婢要的,是针线房今早送来的,除了鞋子,殿下的衣服小帽一起送来了九十多套,奴婢以为是娘娘要的。啊?奴婢想起来,昨天也送来了三十多套。” 林逸衣闻言关上柜门:“吩咐下去,被让针线房再做殿下的衣饰了。” 宁奶娘闻言仿佛听出了其中的真髓,笑道:“娘娘好福气,有皇上如此惦记,娘娘更是体恤皇上,知道皇上的寿辰快到了,想吧针线房的人腾出来准备龙袍,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伉俪情深啊。” 春思不断点头,仿佛完全没有皇后娘娘和相爷的事:“那当然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近乎十年的父亲情分了。” …… 下午,林逸衣刚把孩子哄入睡。 春香突然从外面进来靠近皇后娘娘低声道:“回娘娘,刚才奴婢去找白公公见道南宫老爷子带着南宫小姐进宫了,奴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见南宫小姐精神不好,眼睛都是肿的……不知道南宫老爷子带她进宫做什么?” ------题外话------ 感谢大家所有的月票,跟上次一样惊讶了很久,说不心里暖暖的不可能,明日五千更新。   ☆、074 林逸衣看了春香一眼,神色疲惫的在摇篮旁坐下,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如果不是他,他对迎娶南宫小姐的反感不会这么大,如果她更坚定一些,也许三个人也会很好。 南宫家是圣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无缘无故被退婚,南宫老爷子心里怎么可能痛快,他将来也会不好做吧。 林逸衣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憔悴的叹口气,已经看不见出路了,何必再拉着他,还指望哪天走出了外面有他在等着吗,那需要多少年,需要多长时间? 林逸衣恍然觉得,他成婚也不再那样无法接受,他再婚对他和夜家都是喜事,对他更是如此吧。 春香见娘娘神色不对,谨慎的的开口:“娘娘……” “没事,年前的秀女都进宫了吗?” 娘娘怎么问起这个:“恩,由云妃娘娘和韩妃娘娘负责。” “木归兮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春香摇摇头:“皇上下了禁口令,白公公什么也不知道,听白公公的意思,自从木主被带走后,除了皇上见过谁也没有见过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天牢里,娘娘,皇上应该不会杀木主吧。” “或许吧……” …… 韩碧刚要出储秀宫,刚巧碰到三位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秀女,韩碧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她们的名字和家室,都是数一数二的望族,她怎么能忘了。 三位年少如花的女子惊了一下,立即退后一步毕恭毕敬的福身:“臣女参见韩妃娘娘,娘娘万福。”身姿优美、进退有度,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高贵有任何慌乱行为。 韩碧温婉的一笑:“快起来,本宫只是过来看看,刚才分发下去的衣被三位姑娘去总管公公那里去领就好,不过,三位姑娘这是从哪里回来?” 庄贤儿闻言看眼姐妹们,随即福身:“回韩妃娘娘,臣女三人刚从凤殿回来,多谢韩妃娘娘惦记特意为臣女等送来衣物,臣女等不胜感激。” 韩妃闻言更加可亲的看着眼前三位水灵灵的小美人,水样年华的岁月,怎么看怎么觉得娇嫩:“原来是去凤殿了,皇后娘娘可还好。” 三人互看一眼立即垂下头,庄贤儿再次福身:“回韩妃娘娘,臣女等去的不是时候,皇后娘娘正在午休,臣女等不便叨扰,就心告退了。” 韩碧闻言淡淡一笑,这个答案理所当然:“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又有三殿下需要照顾,平日顾不得你们,便交于了本宫和云妃娘娘,等皇后有时间了自然会召见众位,三位姑娘不用急着去见了。” 东方溪女闻言瞬间不解的问:“可娘娘,臣女们都去好多次了,为什么皇后娘娘总是不见。” 庄贤儿、马州月顿时看她一眼。 最快的东方溪女顿时闭嘴,小脸委屈的垂着,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本来就是嘛,她身份也不低。拐着弯算下来她与皇后娘娘也算有亲,皇后二伯家那没人要的嫡女不是嫁给她父亲做续弦了吗,她怎么也算是皇后娘娘的半个外甥女,可就没见皇后娘娘召见过她一回,她还有什么颜面。 庄贤儿立即道:“韩妃娘娘见笑了,溪女还小不懂事,皇后娘娘刚刚出了月了,臣女等又刚进宫,哪有‘总是’的道理,请韩妃娘娘看在臣女等刚入宫的份上,饶恕溪女妹妹口误之过。” 韩碧大度的笑了:“看你把东方姑娘吓的。”说着亲自上前,温柔的执起溪女的手:“这位是东方姑娘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庄贤儿紧张的悄悄看溪女一眼,他们两家是世交,她大哥与东方大哥在圣都并称‘圣都双贤’,她二人也是闺中密友,怎么能不紧张东方溪女刚才口没遮拦的话,若是传入皇后娘娘耳朵里,轻则掌嘴,重则就是搬弄是非! 韩碧左右看着东方溪女怯生生的小模样,粉嫩的嘴角,吹弹可破的肌肤,小鹿般怯怯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让你喜欢。 韩碧不禁心想,如此新鲜的颜色她看了都不免心动,总是对着皇后娘娘那张老脸的皇上见了,怎么能不喜欢。 韩碧心思不用动,也信手拈来般温和的开口:“庄姑娘不必着急,东方姑娘不过是口快、性子直一些,其实不妨说,我也有段时间没见过皇后娘娘了!你瞧,我也这么说了,这会大家都有把柄了,谁都不许告状哦。” 东方溪女闻言灵动的大眼睛立即好奇的看向韩妃娘娘。 韩碧对她淡淡的一笑。 东方溪女立即垂下头羞红了双眼,心里骤然觉得韩妃娘娘好温柔,脾气也好,长的更是漂亮,也没有架子,真是位神仙般的大姐姐。 韩碧放开东方溪女的手:“好了,本宫也该回去了,以后可不能乱跑错过了午睡的时间,小心不漂亮的本宫落你们的牌子。”韩碧说完带着丫头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 东方溪女梦幻般的望着长长的队伍走远,情不自禁的道:“韩妃娘娘好温柔啊,我若是皇上,一定喜欢韩妃娘娘。” 庄贤儿和马州月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皇后娘娘不会出席她们的最后大选,要不然韩妃不会说落溪女的牌子。 为什么皇后不出席?是因为传闻中说的嫉妒?还是传闻中的瞧不起她们不屑于出席? 结合她们两次来的拜见根本连凤殿的大门也进不去,已远不是皇后身体不适,没空见她们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把她们拒之门外! 身为一国之后,明目张胆的如此而为……聪慧入庄贤儿也有些不得不相信传闻了,若不然哪有这样的道理。 东方溪女摇晃着庄贤儿的胳膊,娇嗔道:“姐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马州月笑了笑道:“我先告辞了。” 庄贤儿立即回礼:“马小姐慢走。” “姐姐是不是吗?韩妃娘娘性格真好,长的也漂亮,你说皇上为什么不——” 庄贤儿立即让东方溪女闭嘴,担忧的望眼马州月离开的方向,目光首次严厉的看着她,:“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你记住,最近嘴巴严一点,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能说,知道吗!”州月人品如何她们根本不知道,希望州月是个聪明的人,不要把见天的事说出去。 东方溪女嘟嘟嘴:“怎么了嘛,我说错什么了就凶我,韩妃娘娘确实漂——好啦,好啦不说啦你别生气了!——” …… 入夜,没睡下的闺蜜们互相说着小话,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的分享着明明不能说的小秘密:“嘘,小点声,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别没事去触皇后娘娘的眉头,皇后娘娘肚量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另一个姑娘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我也听说过,说她以前更过分,好在皇上不怎么喜欢她,但这次皇后娘娘仗着生了嫡长子,皇上不得不给她面子。” “总之,我们以后有罪受了,如果谁得了宠可要绕着皇后娘娘走,听说皇后娘娘以前没少体罚各宫的娘娘,对大殿下更是轻打重罚,吓的大殿下五岁前都不敢说话呢。” “这都是小事,问题是皇后娘娘大理不通,现在又有皇上宠着,说什么也没用!看现在凤殿对咱们不理不睬的嚣张程度还不了解吗?” “说什么都没用,你要真有本事,就跃过皇后得了皇上的宠爱,到时候,谁不给妹妹你三分颜面。” “姐姐竟拿妹妹说笑。” 影影绰绰的言论在极小的范围内,成为了个别有身份的秀女心照不宣的话题,但因为身份低微,又是在宫中,这些话各府的小姐们说的很谨慎,仅是在闺蜜中小范围传开。 …… 清晨风雨停住,飞燕在恢弘的宫殿间飞掠一片春光散漫。 夜衡政的身体已无大碍,除了偶尔稍有不适,他看起来已经与平日无异。 元谨恂这半月来更是没有闲着,追高了岳父家的地位,惩治了所有造谣生事的官员,整个过程中根本不给对方留下申辩圣颜的美名,都是直接弄死,让对皇后蠢蠢欲动的人们,瞬间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朝堂上紧跟皇上的脚步,转而对皇后娘娘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甚至有人提出先帝与三殿下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先帝过世,三殿下降生,说明三殿下是真龙转世,将来定大有作为。 元谨恂破天荒的给此人升了两级,彻底扭转了圣都大街小巷所有的谣传。 元谨恂以绝对的话语权整合着昔日埋下的所有隐患。 这些日子在后宫更是对林逸衣逆来顺受,再没传召过大儿子过问课业,对三皇嗣确照顾有佳:“逸衣,他在冲我笑耶,哦,宝贝是不是想父皇了,知道父皇在逗你是不是,父皇最疼你了,逸衣,逸衣,你看他真的笑了。” 林逸衣凑过去看一眼,继续摆弄手里的棋盘:“他是看你长的好笑。” 元谨恂含笑的看林逸衣一眼,抱着孩子凑近她道:“是吗?那你见了朕怎么不笑,笑一个给朕看看吗?朕抱孩子很辛苦的。” “……” 元谨恂失望的抵住小宝贝的额头,委屈万分的开口:“母后生气了是不是?母后欺负父皇,乖,我们不跟母后玩,父皇带你去看燕子怎么样?春燕齐飞,烤燕飘香,想看哪一个?” 林逸衣落下一子:“外面刚下过雨,别带他出去。” 元谨恂站起身,冲孩子做着鬼脸:“朕就是说说,逸衣,你说我们再生一个女儿怎么样,一定也很可爱,长的肯定像朕,小自谦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漠然道:“你又不是没有女儿,也没见大公主、二公主哪个像你……” 元谨恂当没听见:“你母后害羞了。”元谨恂将元自谦举起来,开心地摇晃着:“飞起来喽,我们自谦又笑了,真是聪明的好孩子,来,让父皇亲一个。” …… 夜府内,夜衡政一身玄色官袍深思的书房里走动着:“还是没有木归兮的消息?” 随影脸色阴沉:“没有,最后的目击者见到木主进了皇宫,” 夜衡政不得不想到一个月前闯入皇宫的人是不是木归兮,能轻易闯入后宫,事后没见元谨恂有任何大动作,这本身就很诡异。 夜衡政突然停下来:“走,拿我的手牌进宫!” 江踏依旧把夜衡政挡在了宫门外,神色恭敬又怀疑不解:“夜大人请留步,夜大人别忙着生气,皇上也是逼不得已,但皇上还是念着与相爷的情分的,皇上说了,相爷的一切职务照旧,相爷手里的权势不变,只是以后禁止初入皇宫一步。” 江踏立即上前拉住欲闯过去的相爷,赶紧把夜相拉到一旁:“相爷,不是属下不帮您,这件事您的确做的不对啊。 木主夜闯后宫劫持三殿下时属下也在场,木主那嚣张程度完全是罪有应得!相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三殿下是皇上的心头肉,木主拿三殿下要挟皇上,皇上没有当场格杀,已经是看在昔日的兄弟情分上,请相爷三思,勿让皇上难做!” 果然是他。 江踏快被他们弄疯了:“皇上还说了,相爷如果是为了木主的事求见,请相爷也拿出诚意,要一物换一物……恕属下冒昧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事啊,您和皇上要恼到这一步,幸好皇上没有真生气,给了相爷挽回的机会。” 江踏偷偷在夜相耳边道:“木主在里面可不好过,但皇上看在昔日情面上也没下杀手,可让皇上如此放人,我后宫的守备还有何颜面见人。 再说木主犯的是滔天在罪,万死难辞其咎,所以不是属下说,皇上想跟夜相换什么,夜相赶紧换给皇上就是,也别让皇上难做。” 随影冷笑一声,不禁想仰天大笑,好一个机关算尽的皇上,用木归兮威胁相爷!好一个‘别让皇上难做’。 随影忍不住上前一步:“相爷,既然都撕破脸了,您还有什么好怕的!” 夜衡政却望着巍峨的宫门,来来往往的侍卫,心里犹如上空掠过大雁,刚来之初就明白会走的结局,只是他们如今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元谨恂是告诉他,以后君臣有别,各自为政!他以后不动林逸衣,他以后和她也不能再越过他能容忍的底线。 “相爷!”事情怎么能就那样算了!现在更是避而不见!知道自己没脸见人还有脸提条件!皇上欺人太甚!根本是过河拆桥! 夜衡政收回仰望的目光,平静的问:“木归兮现在怎么样了。” 江踏赶紧道:“如果相爷答应皇上的条件,属下这就带相爷去见木主。” “相爷!这个条件绝对不能答应!” 夜衡政平静的道:“前面带路。” “相爷!” 江踏闻言顿时惊喜:“相爷请。”一脚别开随影这个莽夫,劝和不劝离,腻腻歪歪的腻歪什么,非让相爷和皇上反目成仇吗! …… 半个月前。 元谨恂来到天牢看着吊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的木归兮,目光冷淡的拨弄下炉火里的铁烙:“朕可以答应你让夜衡政出任三殿下的太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木归兮抬起狼狈的容颜,阴冷的盯着元谨恂,一字一句的道:“你做梦!” “好,我一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三殿下处死,到时候咱们一起下地狱,你看看夜衡政会不会恨你害死了他和林逸衣的孩子。” “哈哈!元谨恂你这个禽兽!” 元谨恂放下铁烙,神色如常:“以前这不就是我们必须让敌人深信不疑的目标吗?忘了吗?没关系再体会一次。” ------题外话------ 这个可以透一下剧,木归兮是个嘴不把门的,就算谈妥了条件,他也不定会遵守。 继续吼大家手里的有的月票,呵呵。   ☆、075 木归兮可笑地看着金袍包裹下的元谨恂,嘴角上的血一点点滴下,笑容越加狰狞讽刺:“你不用虚张声势,你不敢杀了我——” 元谨恂态度随意:“你可以试试。” 木归兮神色越加散漫,毫不畏惧:“你当然不敢,否则早在气的失去理智时后就会杀了我!现在怎么可能继续。林逸衣虽然不喜欢我,但如果我死了不免会觉得唇亡齿寒,对我都能下的了杀手,距离杀夜衡政也不远了吧,你说她会不会觉得处处危机,把你先杀了以防万一,哈哈!看把你吓的!元谨恂你越来越像你了!” 元谨恂紧握的手又慢慢松开:“既然如此透彻,说说你的条件。” 木归兮来劲了,嘲讽的看着元谨恂:“我不出去,就让夜衡政孤注一掷,让林逸衣知道你隐瞒的事情你说不是更刺激。” 元谨恂看着木归兮,淡漠的道:“杀你并不难,如果你不识相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编一万个合理的理由让林逸衣亲自杀了你,比如,一个月前你趁机伤害过三殿下?给三殿下吃了不该吃的药物?或者你觉得林逸衣破坏了我们的兄弟之情,想直接杀了她的孩子嫁祸给我,让我不得不放手……” 元谨恂平稳的看着目光阴寒的木归兮:“你说,哪个更好!” 木归兮闻言狰狞的扯动着锁链,最终徒劳的停下:“呵呵——孩子给我——” 元谨恂再次重申:“不可能。” 木归兮大笑:“哈哈!那你凭什么让我闭嘴!” 元谨恂沉默片刻后抬起头:“凭我会好好的照顾他,更会让夜衡政进宫见他,以后由夜衡政教导,他等于坐稳了现在的位置,你也不会担心我会轻易动那个孩子,你觉得这个交换还不够?别忘了,朕可不是完全不能杀你。” 木归兮闻言嘴角慢慢的扬起,嘴唇干裂:“你都说完了,不过是来通知我,我有不听的可能吗?” 元谨恂走进,拍拍木归兮的肩膀:“这样结局对他们都是解脱,他可以如愿,我可以如愿,你也可以知道夜家有后,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让夜衡政进宫做太监才是你的目的?所以答应吧,否则你就会让夜衡政万劫不复。” 木归兮死死的盯着他。 元谨恂接过锦帕擦擦带血的手掌:“回去压着点夜衡政的脾气,这对他没有坏处。” …… 夜衡政顺着阴暗的隧道走下去,每走一步心越凉一分,关的越低,惩罚手段越狠毒,春思、春香那次充其量只是在一层待了几晚。 江踏心越虚一点,但还不忘忠心的忐忑提醒:“这都是木主逼宫在先……再说那么多人看着,皇上也没有办法……” “关进这里,到是难为他了。” 江踏刚想点头,好似又觉得不对:“相爷,您不能怪皇上,真的是木主目无皇权,肆无忌惮,三殿下为此哭了好几晚,皇后娘娘因为照顾三殿下还病了,哪项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上可有昭告天下,皇上还是念旧情的……” 厚重的牢房铁门打开,江踏带着脸色阴沉的夜衡政向前,走了几步后忍不住提醒:“相爷,您没忘记您答应皇上的事吧。” 夜衡政看了江踏一眼,继续向前。 江踏急忙追上。 木归兮挂在刑架上苦笑着看眼走来的夜衡政,‘无耻’的嘿嘿一笑:“活啦,感受如何?灌风吗?哈哈!你也真下的去手,咳咳,傻愣着干什么,给爷松绑,吊的要累死了。” 江踏赶紧上前,看着血淋淋的木主,只是沉默着权当刚才‘皇上没把木主’怎么样的话没有说。放下奄奄一息的木归兮,江踏抱着木归兮还不忘提醒:“夜相,你只有答应皇上的条件,属下才可以把木主给您。” 木归兮被他撮的很疼:“放手!有病,他都来了,当然是答应,快点放手!” 江踏有些犹豫,但却没有放手,随即示意背后的属下递上一纸合约交给夜相。 夜衡政看也没看内容,直接沾了木归兮身上的血迹按下手印:“希望他也说到做到。” 江踏完全茫然,但管他什么内容,都答应了就行,江踏收好合约,把木归兮交给夜相。 随影立即上前拖住。 木归兮嘿嘿傻笑,血已结块的手啪的一声拍在夜衡政脸上,可怜兮兮的道:“大师兄,好疼。” “活该。” 随影抱起木归兮率先排开他欲往自己脸上贴的脏手,跟着夜相往回走:“没死,真是命大!” “嘿嘿,羡慕了是吧,放心救我绝对物超所值……我困了……先睡会,别摔着本大爷……” …… 阳光明艳、百花齐放,总觉得春天的脚步还没有挺稳,夏天已经到了。 两位官员从学士院出来,脸色难看非议:“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给林重阳一个从二品的闲职也就罢了,确实手握实权的一府之主,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气焰,以前他求见我,我也不见得有时间,现在一上任竟敢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他懂什么叫‘圣国大道’吗!可笑!” 另一位相对沉稳的官员道:“别说了,皇上不是给林大人配备了两位幕僚,总体来说咱们除了忍耐林大人高人一等的姿态,并没有耽误公务就好。” 脾气不好的总务就是不能理解:“即便如此,皇上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重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 “皇上那是重用他吗,那是讨好皇后娘娘,虽然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有什么好,让皇上近些年宠爱有佳,但毕竟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人,有些事,只要能过就忍了吧。” “哎……” …… 林逸衣抱着孩子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晒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驼色的襁褓上,温暖了林逸衣身上的线条。 宁奶娘一边逗弄着小主子,一边笑道:“娘娘,三殿下真是可爱又聪明,瞧,三殿下要伸手要奴婢手里的花呢。” 春香为皇后娘娘斟杯茶,看眼格格直笑的三殿下,神色越加柔和:“三殿下越长越好看了,皇后娘娘以后要多出来走走,殿下也能跟着出来看看,您瞧,殿下出了凤殿比以往可活泼多了。” 春思捧了一捧花过来,背后还跟着四位同样捧着不同鲜花的丫头:“娘娘,春香姐说的对,您瞧御花园里多漂亮,彩蝶齐飞,百花竞放,娘娘可不能辜负了这满园好时光。” 林逸衣喝口茶:“就你多话。” 立即有丫头跪着捧上毛巾。 林逸衣从开始的排斥,现在已经懒得多说什么,不用的话便任它搁着,喝一次茶擦七八次嘴,她是多老才对不准这点水量。 旁边的宫人早已见怪不怪,确定娘娘真不用后,会在默数到二十后起身,但下次一样毫无犹豫的跪下去,其宗旨是,不让主子等待。 林逸衣起身抱起孩子:“天气不错,我们随便走走,行了,不用都跟着,有个十个人就行了。” “是,娘娘。” 嘴上答应的好好,她们是不跟了,可林逸衣没走出十步,换岗跟上的已经有二十人。 御花园的布局传承了圣国百年的园林文化,一窗一景、一群一簇都做到了精致美观,更有按照阴阳八卦隔成的宗教文化,亭台拱桥,假山流水,平阔处万紫千红,百花浪漫,局促处,曲径通幽别有情趣。 林逸衣还是第一次逛真正的皇家园林,不是凋零后任旅客游玩的拥簇之地,而是真正的皇家气派。 仿佛长在这里的花草也能感受到被精心伺候后的得天独厚,带着后天养成的高傲美丽,不容她人轻摘,不容她人轻看的‘傲慢’,莫名的诠释着真正皇家园林的风范。 春香上前一步对着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殿下笑笑,伸出手:“皇后娘娘,奴婢来抱吧,怪沉的。” “没事,照你这么一说我还能不能动了,走去前面看看,牡丹开的正艳,摘下一些我们回去做些胭脂。” 春思一听高兴了:“好呀,好呀,娘娘做的胭脂水粉最香了。” 春香娇嗔一笑:“听着好像娘娘欠了你多少胭脂水粉一样,你小心被内务府负责采香的公公听了,以后专给你选招蜜蜂的。” “你又吓我。” 林逸衣莞尔而笑,看着儿子虎头虎脑的在春思春香身上移动的眼睛,更觉得心情舒朗:“走吧,我们去看看。” “是,娘娘。” 林逸衣不用看,也能感受到背后早已浩浩荡荡的队伍,最近她也领悟了,凤殿看似辉煌,其实是固若金汤,除了她自己不想出去外,也有人随时让她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 “宫中师傅果然不一样,明明花期早已过去依然开的仿佛正当时节。” 庄贤儿微微一笑:“我听大哥说,宫里有位三位牡丹圣手,能将户外的牡丹花期延续到夏末,且颜色不俗,花香不减。” 韩碧闻言越过熙熙囔囔的美人群对她和善的微微点头:“庄小姐说的对,可见庄小姐也是位爱花之人。” 庄贤儿闻言顿时羞愧的垂首:“臣女不敢当。” ------题外话------ 明天我要去趟医院,如果太晚了,见谅一下,如果不晚就更新。   ☆、076 东方溪女眼睛星星亮亮的闪耀,韩妃娘娘真的好温柔呀。 庄贤儿低垂的头却有意的避开了韩妃欲再说话的目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现在因为韩妃的一句玩笑话,关于皇后娘娘‘嫉妒成性、心胸狭窄’的言论已深入人心,让庄贤儿怎么也不觉得皇妃娘娘是表里如一的人。 王云雪淡淡一笑,与韩碧是两种不同程度的高贵:“这位就是庄少卿的妹妹吧,当真是秀外慧中,温柔乖巧的小姑娘。” “臣女不敢当。”云妃娘娘出身高贵,如今却落得妃的品级,她心里真如表面一般毫无怨愤?大哥说过,在宫里这段时间她只要小心做人,等着出去就行,难道她真的可以出去吗? 以前不是没想过服侍圣国年少有为的新帝,也曾觉得自己不必任何女子差,可如今见多了宫中千娇百媚的美人,庄贤儿不那样想了,云妃娘娘容貌绝伦,韩妃娘娘纯净如水,罗贵人高贵凌然,吴贵人活泼俏丽,沈贵人更是似一朵娇花,她又怎么敢自信的认为能在姹紫嫣红的宫中开放的依然美丽。 马州月立即上前一步吸引了两位娘娘的视线:“臣女认为若说美丽,当属两位娘娘,云妃娘娘姿容绝俗当属圣都牡丹,韩妃娘娘温柔似水仿若菏泽牡丹,让臣女等自行惭愧。” 王云雪漂亮的嘴角淡淡一笑,被人拥簇的感受虽习以为常,但此刻又是不同的感受,同一个无言下美人的‘臣服、虚伪’,总会更有感觉,哪怕她是个丑八怪,因为身份的不同,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也要百般讨好。 王云雪轻握着手里的手帕,高贵如云般开口:“本宫还是比较喜欢芍药。” “娘娘好眼光,芍药灼华,艳丽脱俗,臣女也甚至喜爱,只可惜家中花匠不济,一直未曾见过双色芍药。” “这有何难,凤殿之中就盛放了一株十年以上的芍药,虽然花龄越久越难说艳,但是宫里的都是例外,越久越能有欣赏的价值。”韩碧柔柔的看云妃娘娘一眼:“妹妹可还记得那株双龙戏珠。” “是龙凤呈祥。” “也是娥皇女英。”吴贵人淡淡的接了一句:“只可惜美则美矣,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欣赏的。” 王云雪、韩碧闻言均不再说话。 众女闻言不自觉的沉默着,闪烁的目光中又想多听一眼传奇皇后的轶事,有的则是暗中想看那宫中旧主为此加强带棍,但就在众人沉默之中,不远处传来拥簇的嬉笑声。 “皇后娘娘不喜欢牡丹吗?” “怎么会不喜欢,就算是对此花无感,如今看着成片成片盛开的牡丹也会觉得喜欢。” “皇后娘娘喜欢什么花?” 林逸衣谈不上喜欢花,在家里也多数种绿色好养的盆栽植物,家里花房一直是爷爷搭理,要说她喜欢什么,林逸衣不禁想起一望无际的说丝瓜花,:“都好。” 林逸衣带着众人从月门处走来,绵长的队伍瞬间徐徐而出,顷刻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好大的阵势。 王云雪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到底识时务的上前。 韩碧也立即流露出动容的微笑,向被拥簇中的前排走去。 吴贵人、罗贵人看了眼抱着孩子缓缓而来的主母,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身份太低,做不来嫉妒主母的大事,不像妃位上的两个,一个险些成为唯一,一个身居高位,心里怎么会信服。 吴贵人算是看透了,论讨厌人,韩妃和云妃可比终日看不到人影的皇后娘娘可恶多了。 王云雪、韩碧带头,领着众女‘迎’上了上去:“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唔——” 林逸衣笑着裹好宝宝:“都在呢,玩吧。”然后错过她们欲向旁边的小路走去。 王云雪却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天气不错,众姐妹和刚入宫的孩子们都在,皇后娘娘要不要与臣妾等一起赏花,臣妾也好久没见皇后娘娘了……” 林逸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能听到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看好戏的心情。 春香瞪着王云雪,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王云雪却望着林逸衣谨慎的笑着,娇媚的眼光仿佛楚楚可怜的等待着皇后娘娘的回应。 林逸衣站在原地看着王云雪的样子,几乎能想象王云雪想收货什么样的局面,若是以前她也许会当没看见,因为确切点说,林逸衣死后王云雪最后或许会是最大的赢家,何况肉食强弱,王云雪的挑衅不过是为了自身更好的努力,符合物竞天择。 所以…… 林逸衣站定,把吐着泡泡的自谦交给沉默的宁奶娘,目光掠过一瞬间所有神色怪异的女人们,她们或紧张或期待,或等着山崩海裂或等着仗势欺人。 林逸衣神色依旧淡漠,淡淡的回身,声音轻柔如风:“春思,去把皇上找来。” 春思闻言诧异的看了娘娘一眼,下一刻,立即道:“是。” 王云雪不解的眉头皱了一下,不明白林逸衣叫皇上来做什么,她欺负皇后了吗?做了有违身份的越界吗?她叫皇上来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是非? 韩碧思索了一下,仿佛是懂了,皇后当着这么都人的面把皇上叫来是想彰显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给这些即将进宫的小孩子们一点颜色看看。 韩碧想通后,神色越加温柔,目光谦卑的对站在阳光下的皇后娘娘温婉的一笑,无论皇后娘娘想彰显什么,都会坐实了皇后娘娘小肚鸡肠的事实。 而等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名门之秀回家后,关于皇后娘娘不识大体、目中无人的言论就会坐实。 何况这本身就是事实,以前拈酸吃醋,现在目中无人,真不知这种人有哪一点值得皇上对她一再忍让,她就是能生出十位皇子又如何,皇上会差她那几个孩子! 最好她的气焰再嚣张一点,好让皇上看到她的真面目! 可即便心里想看戏,也不乏更想讨好皇后的人,沈千梦凭借讨好皇后,那样的身份也捞了一个贵人,又有多少人甘愿其后。 吴相怡立即让自己的侍女举着纸伞过去,殷切的道:“皇后娘娘也是来赏花的?今年的花开的十分漂亮,皇后娘娘确实该多出来走走,不如皇后娘娘前面带路,带臣妾等走走?” 林逸衣示意宁奶娘带着孩子下去,和蔼的道:“不用了,等一会吧,也不是很热。” 吴相怡立即道:“皇后娘娘说的对,的确不热。舟儿,愣着做什么,给皇后娘娘搬个凳子过来,娘娘身体弱,多注意才是。” “谢谢。” 王云雪鄙视的看眼殷勤的吴相怡,心中不耻,怎么巴结也不过是个背后吃人剩的东西,难等大雅之堂。 韩碧呵呵一笑:“皇后娘娘身体可好些了,这几个月娘娘一直身体不好,妹妹等也不敢随意打扰,今日见姐姐气色不错,妹妹也就放心了。” 林逸衣眼皮微抬:“你在暗示我装病。” 韩碧闻言顿时跪在地上,‘紧张’地道:“妾身不敢,妾身……妾身只是很久没见娘娘了……一时口误,请皇后娘娘开恩,妾身今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胡言!” 林逸衣舒口气,入坐:“算了,起来吧,又不是第一次了,那次你能长了教训,为这点小事处死你又小题大做,你就继续说吧,嘴长在你身上,也是你的权利。” 韩碧顿时脸色苍白,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难堪,只能咬着牙认下,眼泪入断线的珠子,楚楚可怜的落下:“皇后娘娘教训的事,臣妾万死不辞。”怎么看怎么有些忍辱负重、屈打成招的无奈。 王云雪顿时上前:“皇后娘娘,韩妃娘娘心直口快,皇后娘娘——” 林逸衣放下茶杯:“怎么?嫌事小,想再添把火?” 昔日旧人脸色顿时五花八门。 不明所以的新人们则是神采各异,有觉得皇后娘娘咄咄逼人的,自然也有人觉得皇后娘娘心眼太直的。 庄贤儿透过人群,小心翼翼的顺着空出的缝隙偷看眼人群中唯一坐着的女子。 庄贤儿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时,疑惑了一瞬,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一见倾心的容貌,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穿了一身与牡丹花色相得益彰的长裙,长发半挽,轻松写意,既不显得咄咄逼人,也不显得高高在上。 仿佛只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走在了出门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或喜欢或讨厌的人,在她们主动上前挑衅后,也很随意的反击着。 她的反击,没有一定赢的决心,也没有必须有结果的执着,仿佛只是顺道看见,无所谓的捡起来看过,然后决定是扔是留。 王云雪怎么受的下这口气,先不说皇后娘娘这些天一直霸者皇上本就让她心里不舒服,就是刚才这一句话,就让她颜面扫地。 王云雪立即可怜的垂下头:“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可有哪里做的不对惹了皇后娘娘生气,皇后娘娘如此……” ------题外话------ 最后两天了,月票啊,第十就行了   ☆、077 林逸衣并不在意对方的眼泪,即便两个一起哭也一样,她只是觉得韩碧哭起来比王云雪好看:“别动不动就哭,不适合你的身份。” 王云雪的哽咽被噎在喉咙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只能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路面,目光如火。 庄贤儿听着嘴角偷偷一笑,觉得皇后娘娘真是直接,一语正中要害,韩妃和云妃娘娘不就给人这样的感觉吗,一个总是话中有话,一个却总是扮可怜。 庄贤儿反而觉得话说的如此直白的皇后娘娘,应该没有传的那样不堪,至少就比一句话拐七八个弯的韩妃娘娘舒服。 东方溪女也想看皇后娘娘,可无论她怎么挪,都会有闪动的人影挡住她的实现,东方溪女不禁不高兴地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心想:早知道刚才就站的靠前一些了! 不过,皇后娘娘真的是倾城倾国大大美人吗?真的像狐狸精一样迷惑住了皇上吗?如此欺负韩妃娘娘等人,皇上真的不管不问吗,哎呀,怎么又挡住了!讨厌死了! 想一睹皇后风采的人只多不少,马州月也是眼巴巴的一个,碍于身份底下、不可直视,她又站在第一排,就是想偷看而没有后排的容易。 马姑娘的实现停留在皇后娘娘的一群上,牡丹花色同款的衣裙盖住皇后放在脚踏上的靴子,只见粉金色的裙摆随着微风悄悄的晃动,即便是一个微小的起伏,也恍惚着所有人的视线。 只是这场嫔妃间的明争里,不敢是惨厉还是温婉,都没有她们参赛的资格。 但这对即将进宫的她们来说却不是没有任何好处,无论这些高高在上的嫔妃谁输谁赢,都回个皇上留下一个争风吃醋的印象,到时候对她们自然百利而无一害,这样又能看戏又能无限削弱对手的好事,任谁也不会拒绝。 何况谁又见过平日虽然温柔但总高高在上的韩妃娘娘和不怒而威的云妃娘娘,如此伏低做小、狼狈跪拜的姿态。 幸灾乐祸的人哪里也不会少,等着见识这场闹剧收尾的人更是多,隔岸观火的人也不可谓不明智。 林逸衣仿佛没看到所有人的样子,也已经懒得看而已,正好都在场,也没什么不好解决的,免得以后这些新人猥猥琐琐的躲在背后闹出什么哭笑不得的事来。 “皇上驾到。” “奴才(婢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会是怎样饱经风霜的男人,从以前默默无闻的永平王隐忍成今天的九五之尊,他的悲喜、他的苦涩可有人分享?可有人懂得? 这样才智苍穹的男子在午夜梦回时可有人安慰他的得失,共享他的苦涩、退让、荣耀,可有人懂得他也是位普通的男子? 自己会是那个女人吗?茫茫人群中不必是一见钟情的那个,而是细水长流中,他回首时滴在心里的一颗朱砂……有故事的男人,值得成为任何女子梦中最难忘记的一个。 元谨恂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别人心中yiyin的对象,更不管他人的想法更他有任何关系。 元谨恂紧张的直接冲着林逸衣而来,温和的蹲下身,龙袍落在地上,铺开苍劲有力的龙尾,声音体贴备至:“怎么了,这么热的天气怎么坐在这里,热着了怎么办?有什么话咱们换个凉快的地方说好吗?太医!给皇后娘娘号——” 林逸衣赶紧拉住他过分关心的胳膊,起身:“不用了,这点太阳没那么夸张。” 元谨恂温和一笑,跟着起身:“没事就好,找朕来有什么事,想让朕陪你逛御花园?朕很忙的,必须提前一天预约,但如果是朕的皇后,朕可以免了她的通报,有没有一点感动到。”其它人的存在,不管是多少现在都只能是背景。 林逸衣庆幸他儿女不在场,转开话题道:“怎么没换件衣服。” 元谨恂柔情万分的弹弹她的额头:“傻丫头,怕你有急事。” 林逸衣良心提醒:“这种话说出来很恶心。” 元谨恂理所当然的挑眉:“那你还问。” 韩碧脸色铁青,内心苦涩,自始至终她都跪在这里,皇上竟然不闻不问,以前皇上对她……对她…… 想起以前皇上即便冷着脸,但还会存在的温情,便觉得心如刀割,以往皇上看到自己冬天等在门口时淡淡的责备,见自己被王妃欺负,虽然不能明说,却透过人群的安慰的目光,是她次次被刁难时最开心的时刻。 可是……如今都是她的幻觉吗?现在……她即便跪倒天亮他的眼里也没有她了吗?可,她是他女儿的生母啊? 韩碧强迫自己忍下所有委屈和不理智,感性的怯怯上前:“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韩碧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哭泣,只是跪在皇上脚边,咬着下唇红着眼眶,哀婉的哀求。 元谨恂看过去,仿佛现在才发现脚下还跪了一个活人。 王云雪的悲伤没有韩碧那么强烈,但依然心有不甘,她带着骨气,傲然而跪,仿佛‘宁死不能被褥’的高贵:“求皇上为妾身做主,臣妾纵然有万般不是,但绝对不是搬弄是非的人,求皇上明鉴。” 所有人都闭住呼吸,静待皇上的决定,皇后娘娘坐着,两位娘娘跪着,这其中十分耐人寻味不是吗? 不过众人刚才还是被皇上不掩饰的热情惊到,此刻的皇上与从父亲们口中听到的一点也不一样,哟学胆大的不禁疑惑的抬起头,却茫然震惊在皇上突然阴冷的视线中,吓的狼狈不已。 元谨恂面容严峻的看着所有人,几乎不用看也大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林逸衣还不至于因为讨厌他,上赶着跟这些人们闹腾,如果真是林逸衣挑衅,他或许就该大赦天下了。 元谨恂看着跪在地上状似‘可怜’的两个人,严厉的开口:“这么宽的路不够你们走,非与皇后遇到一块?” 王云雪闻言咬咬下唇,道:“回皇上,皇上明鉴臣妾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皇后娘娘,臣妾只是依照规矩给娘娘问安而已,谁知娘娘……” 元谨恂先一步道:“问安用的着这样进的距离,你在百尺外磕头难道不能表达你的敬意。” 王云雪顿时傻眼:“皇上,臣妾——” 元谨恂却不想听她废话,一个可有可无女人而已,甚至补不上跪在一旁年老色衰的韩碧:“如果云妃你还有记性,应该还记得朕一个月前下的死命,如果云妃不记得,朕不介意让你去宗人府好好想想!” 王云雪吓的脸色立即惨白。 跪着的众人完全不明所以,震惊于区区皇上竟然因为此事要送云妃娘娘去宗人府!即便云妃娘娘真有错,以云妃娘娘的家世皇上也该斟酌再三,何况今天怎么看云妃娘娘并没有做错什么! 王云雪真的真委屈,在这么多人面前,皇上竟然要送她去宗人府,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皇上!敢问妾身见了皇后行礼有什么错处需要如此惩罚。” 韩碧见状咬咬牙决然上千补刀:“皇上,妾身等真的只是请安而已,谁知皇后娘娘竟然——” 林逸衣已经没有必要听了,你不仁我不义,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行了,每人掌嘴二十下,以后切记皇上定下的规矩,没事离皇后三米远,轻易不要与我说话,自己不守规矩被问罪的后果自负。” 后宫还有这样的规矩?跪的人即便再小心翼翼,也为这奇葩的规矩震的倒抽一口冷气。 林逸衣见状目光落在闪烁的美人身上,淡淡一笑:“我虽然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后,但却不难相处,以后大家尽管当我不存在,如果实在越过界与我说话,可以在偶然遇到我,且见我心情不差的时候随意攀谈,只要不夹枪带棍、次次已有所指,你会发现,我也只是位人而已。” “民女不敢!民女罪该万死打扰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元谨恂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放肆!宫里明确规定的事你们不知云妃和韩妃也不知吗!竟然带着一群人闹出这一出,是觉得不够丢人吗!来人!还不执行皇后娘娘的命令!” 韩碧、王云雪难以置信的惊恐道:“皇上——” 林逸衣似乎觉得她们的惊恐还不够,近乎邪恶的看眼泪眼汪汪韩碧,清清凉凉的开口:“皇上,何必劳烦别人,你来吧。” 韩碧闻言顿时眼睛瞪大!见鬼般的看着林逸衣,与皇后相处八年,她此刻才发现这个女人到底阴狠到了何种地步,竟然—— 林逸衣冲她淡淡一笑,一字一句的道:“韩碧,这么多年你该好好长长记性了,皇上,还不动手。” 王云雪看着元谨恂只是愣了一下,好不犹豫向韩碧走去的一步,顿时惊恐不已慌乱迫切的抓住皇上的衣衫:“皇上不要!皇上不要!您是九五之尊是——” ——啪——结实的一巴掌落在韩碧的脸上。 王云雪顿时面如死灰,瘫在地上…… ------题外话------ 本月最后一天,打滚求翻兜里的票!   ☆、078 韩碧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瞪大眼睛,嘴角瞬间尝到一丝血腥,这是曾经对她温柔无比的那个人吗?这是她心中大事为重,对后院不闻不问的王爷吗?他竟然真的打了她……当着众人的面,九五之尊屈就如宫女太监般做皇后的爪牙! 她得多不得他的心!她韩碧以后在宫中如何自处,竟然劳驾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怜惜的对她出手—— ——啪——又是一巴掌毫不犹豫的落下。 韩碧悲凉的看着元谨恂眼里的冷漠,终于无法忍受的晕了过去…… 王云雪见状,瞬间回神,惊恐的欲向后退去!却被白公公严明手快的按住! “放开我!放开我!”王云雪见韩碧被人撑起来,继续被打,顿时不顾颜面的挣扎:“不要!不要——” 王云雪竟然挣开了白公公,瞬间跪在林逸衣脚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错了……求您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皇后您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王云雪说着不断的在地上磕头:“皇后娘娘饶了我吧!是我嘴贱!是我别有用心,是我拦了皇后娘娘的路,求娘娘大人大量,求娘娘大恩大量——”额头瞬间一片血色。 水鸳、叶奶娘也跟着跑过来,苦苦哀求:“求皇后娘娘开恩!奴婢愿代主子受罚!求皇后娘娘开恩!” 罗红夕看着痛不欲生的韩碧,再看看苦苦磕头的王云雪,阴暗的心里升起一股痛快!当初她在跪在重楼院外,谁曾可怜过她! 罗红夕突然觉得皇后纵然讨厌,但这时候便却可爱无比:王云雪你也有今天——皇上降尊纡贵亲自打你们!哈哈!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王云雪焉有不知的道理,她跪在不断的磕头哀求:“求皇后开恩!求皇后开恩!”她服了,她怕了,元谨恂她不想了还不行吗!她就是心再瞎,今天也该亮了。皇上这一巴掌绝对不能打在她身上,绝对不能! “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韩碧的宫女垂虹见状,也立即跪着爬过来哭的声泪俱下:“求娘娘救救奴婢的娘娘!韩妃娘娘多有得罪!奴婢代娘娘给皇后娘娘磕头!求皇后娘娘饶恕了主子吧!求皇后娘娘大人大量!” 一群人跪在林逸衣脚边撕心裂肺的哭求,因为跪的人身份高贵,场面更加凄凉,站着的人更显得高大威武。 旁边观战的外人再不负刚才看戏时的幸灾乐祸,在皇上降尊纡贵的落下一巴掌后,受惊的各府小姐后悔刚才没有先一步离开!皇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远不是恃宠而骄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逸衣看眼脚边哭泣的人,眉头皱了一下,开恩?开什么恩,林逸衣大方的看向王云雪:“开恩也行,跟在场的所有人说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王云雪傻眼的看着林逸衣,狼狈的摇头:“不……不……”那与打她有什么区别! 林逸衣并不勉强:“那就照旧,春香,那边快打完了吗?” 春香淡定的上千一步,恭敬的道:“回娘娘,还差三下。” 王云雪闻言顿时拉着林逸衣的裙角道:“我说!我说!”王云雪瞬间站起来看向所有低眉顺目的人,心里疯狂的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她想证明什么?她要证明的东西,皇后这个女人真的放在眼里过吗! 皇上的在意?王云雪要笑死了,看皇上这降尊纡贵的架势,像是被小心翼翼伺候的那一个吗?她竟然觉得皇后是怕皇上对她的看法的?和气可笑! “我王云雪——”王云雪额头滴着血珠,狼狈的对着低眉顺目的众人:“别有居心的拦了皇后娘娘,宫里有明文规定,不可你无视靠近皇后娘娘三米以内,请安、跪拜均不得打扰,我为了让皇后娘娘——” 王云雪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完自己的阴谋,然后瘫软在地上…… 周围寂寞无声。 即便刚才觉得皇后娘娘有意思的庄贤儿,也沉默的垂着头,再不敢有多余的心思。 王云雪的眼泪混合着血珠流下,满脸苦涩,皇上的巴掌即便没有落在她身上,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后宫以后谁还高看她一眼…… 水鸳立即上前,哭泣的握住主子的手,无声的安慰:总是没有被打不是吗?没有被打就有希望。 王云雪看着水鸳突然险些笑了!没有被打就是好?她王云雪也不过跟这里所有人一样,只值这点东西而已。 王云雪突然觉得从遇到皇后开始,她的人生就没有顺利过,皇后不会接你递过去的任何暗讽,她也不会跟你讲道理,更不屑于为她的身份做些什么。 皇后简直——简直让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一身本事成了笑话! 林逸衣阻止了元谨恂欲挥下去的手,做了就承担后果,如此简单而已:“就这样吧。”林逸衣说完扶着春香的手,带着身后谋长的队伍转身离开。 场面一瞬间更安静了,没人敢眼珠乱看、更没人敢恭送皇后,亦没人敢对依旧站在此地的皇上暗送秋波。 皇后娘娘走了,用完的皇上却还在原地。 所有人近乎死寂般的沉默着,帝王威仪,天家颜面,如果皇上一声令下她们……她们…… 王云雪也不敢哭了。 韩碧昏了醒、醒了昏,躲在垂虹怀里连颤抖也不敢多一点频率。 元谨恂沉默的站着。 白公公心神剧颤,摸不透受了奇耻大辱的皇上在皇后不在场后会不会打开杀戒。向来无欲无求的白公公突然觉得,皇后娘娘为什么不顺带带走她制造的危机。 所有的料想都不是多余,元谨恂心里怎么可能痛快,不要说他现在九五之尊人人敬畏,即便是以前他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元谨恂静静的站着,发热的手心稳稳地垂在身侧,愤怒的气流绕过周身三圈,也没有给他紧握愤怒双拳的胆量! 隐忍的元谨恂在众人因为缺氧几乎要死的一刻,一字一句的道:“拉下去,每人再打二十大板!” “是!” 白公公快速让人执行,一边不断的庆幸,幸好、幸好是拉下去打! 王云雪、垂虹、江鹿、水鸳等人也不禁庆幸,幸好,幸好皇上没有把刚才的尴尬加注在她们身上。 元谨恂带着任何人都不敢看的神色,忍辱负重地阔步离开。没有人敢问,被用完丢下一旁的他什么感受;更没有人敢探寻此刻的帝王心中在想什么。 总之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众人的脑海里,让一切言论、阴谋都变的轻不可言,毫无相配,以至于很多人下意识的不敢想起这一幕,不敢多说一句话…… 春香心中忐忑的频频后望,既上次主子被皇上捉奸后,首一次被惊出一身冷汗,她近乎哀求的在皇后身前道:“娘……娘娘,咱们给皇上送碗汤去吧……皇上也挺……挺辛苦……” 林逸衣:“……” “娘……娘娘,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胳膊也会疼的……这……这不能用完就丢啊……” 春思低着头苦着脸开口:“娘娘……您……您不能仗着皇上让着您就得寸进尺啊,杀人还要给人留说遗言的时间呢娘娘怎么能那样对皇上……”春思越说越小声,直到归于平静。 林逸衣看眼背后的牡丹,淡淡的开口:“不摘花了?走了可就没有了。” 春思、春香闻言,开始没回过味来,过了一瞬,幡然醒悟!但——皇后!现在是考虑牡丹的时候吗!皇上刚才的脸都绿了!脸绿了知道吗!皇上在您眼里到底是猫还是狗!还是用完都不用哄的! 林逸衣想了想点点头,认真的分析:“不采也罢,其实牡丹味道对你们来说太过艳丽,可如果是水果味……”林逸衣摇摇头:“闻起来像长不大一样……” 春思赶紧道:“奴婢本来就不大!” 春香瞬间掐她一下:说什么呢! 春思顿时闭嘴,苦恼不已:娘娘你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皇上刚才脸都绿了!绿了! 林逸衣看眼她们拦过两人的肩:“行了,行了,看把你们急的,如果你们真的给他送一碗汤过去,他才是要气死呢,别想了,他自己一会就想通了,要什么水果味的?” 让我们死了吧味的! ……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禀告:“皇……皇上,骆大人求见。”皇上已经这样站了一个时辰了?有时候白公公都想:皇上,您何必呢,本是骄傲的人却偏偏要挑战极限,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事后被气的吐血的只能是您,皇后娘娘还不是不痛不痒的。不对,皇后娘娘说不定还会觉得下手不够狠,没有把皇上气死。 但三殿下总是好的,两人之间为了三殿下也该试着有一个人让步,毕竟皇后不管怎么冷血的对皇上,还是给皇上生了三殿下的。 白公公正想的欢实,突然听到头顶上平稳的传来一个子:“准。” “是。” 骆祥秋大大咧咧的进来,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细腻和恭敬:“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朋友和君臣间,因为不如夜相,他向来拿捏的很好,既能让皇后想起两人间的友谊,又不掩心底对君主的敬重,简而言之,这种人就是——爪牙!   ☆、079 元谨恂兴致缺缺,神色淡漠,透着不容侵犯的高傲和尊贵:“起。” 骆祥秋耳朵敏锐的抖了一下,来的不是时候?可没听说最近有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应该是是错觉吧…… 骆祥秋憨厚的笑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一本正经:“启禀皇上,微臣有个疑问?” 元谨恂闻言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瞬:“说。” “最近夜相怎么没有去衙门?府里也说没在,是不是出什么任务去了?” 元谨恂看着骆祥秋小心谨慎的样子,嘴角泛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直捣黄龙:“醉庄的春秋。” 骆祥秋立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微臣……微臣……” 元谨恂先一步的冷漠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找夜衡政无非就是这件事。” 骆祥秋见瞒不住,所幸笑着承认,难得一个彪悍的武将,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元谨恂冷哼以上,拿了一块墨黑色的腰牌交给白公公:“带他去领人。” “啊?” 女方愿不愿意?元谨恂不会认为这是问题,醉庄里的一草一木,不需要情绪。 骆祥秋闻言憨厚的脸上立即露出菊花灿漫的微笑,激动不已行行参拜大礼:“微臣多谢皇上成全!叩谢皇上——” 元谨恂烦闷地挥挥手让语无伦次的骆祥秋走了,坐在上书房空荡荡得大殿里,呼吸着书墨沉淀了数百年的麝香,元谨恂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冒入视野的一株白色芍药,突然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疲倦的狼狈,或者对他的‘服务’有一丝一毫的满意,他甚至觉得如果是后者也没什么,至少他今天有用了不是吗? 想着她现在或许心情不错,元谨恂郁闷的心突然也明媚了三分,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比刚刚更加柔和…… …… 夜府内,夜衡政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挑肥拣瘦的木归兮,神色淡淡。 “这道狮子头真难吃,你不会因为被抛弃了,连常来的厨子都不用了吧!”木归兮嫌弃的吐出嘴里的食物,又去捞一旁的酱香猪蹄,下一刻又吐了出来:“夜衡政,吃过凤肉,你还咽的下杂草!” 夜衡政看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木归兮,没有说话。 木归兮干脆扔下勺子不吃了:“大师兄,你给点反应会死吗?” 夜衡政心烦的沉默着,不想说话。 木归兮挑挑眉,勉强把唯一能喝的八宝粥拉进,眼睛毫不留情的在夜衡政腹部略过,忍不住落井下石:“后悔了?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活该,报应!” 夜衡政示意随影不用伺候,他并不饿。 木归兮看着夜衡政雷打不动的样子,骤然有些兴趣缺缺,将心比心的想,男人落到夜衡政这种地步,的确没脸面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归兮突然放下勺子,沉默了一会,骤然抬起头:“其实你不用沮丧,你还有一个儿子,林逸衣那人虽然没在你生命中起什么好作用,但……总还给你生了儿子——”最后一句木归兮说的很小声,前面却是雷厉风行,为空自己因为左右顾虑最后说不出口。 但,最终无法预料出自己说出的事实对他和元谨恂来说是解脱还是噩梦,所以越说越没有底气。 夜衡政目光涣散的看向木归兮,空白的目光里无法理解刚才木归兮说了什么?但又燃烧着疯狂的震惊! 随影难以置信的看着木归兮,火热地探寻目光几乎要把木归兮烧成碎片!重复一遍。 木归兮真说出来后,反而更没底气,完全不似跟元谨恂对峙般坚定阴损,就想着出来后把事实挑明看元谨恂怎么哭! 直到真说了之后,木归兮才发觉,肩上的重担如此沉重,万一夜衡政去找元谨恂要人?万一元谨恂狗急跳墙?万一他们谁错手死了一个,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一时嘴快。 但夜衡政怎么可能放过他:“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木归兮承认他听到了,干脆也豁出去了,闭上眼‘瞎’说:“我说三殿下是你和林逸衣的孩子!元自谦是你儿子!” 夜衡政瞬间站起来,抬脚就要向外冲去。 随影瞬间回神,快速上前揽住夜衡政。 打算阻止大师兄的木归兮也从椅子上摔在地上:“你干什么!冷静点!看看我的下场,你人都没见到在宫外就被逮住了!我告诉,你如果见不到林逸衣!你就是豁出命去也白搭!元谨恂发起疯来不见得会念昔日友情!”那个变态,或许他们都低估林逸衣对元谨恂的影响力。 夜衡政的脚步只顿了一下!瞬间向外冲去!下一刻就与随影打在一起! 木归兮看着突然出手的两人,再看看招招焦急,越来越狠的夜衡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兄!你冷静点!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有什么用!元谨恂会承认吗!你又敢当着万千御林军说出真像陷三殿下与险境!我也不过是这种结果,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师兄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夜衡政骤然把随影反制在茶几上,神色已经不负刚才激动,但目光不见放松,只是轻柔的说出一个事实:“从长计议又如何。” 只会磨碎了等待的心,淡了林逸衣的情,也许等他们找出了从长计议的办法,已经没有冲动的必要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夜衡政松开随影,快速飞身而出,让欲追上去的随影扑了个空。 随影近乎恶毒的盯着木归兮,嘶哑的声音透着破碎的怨恨:“你不会私下说,如果相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随影说着急速跟出,快速消失在大厅之内。 木归兮沉默片刻,突然低下头,缓慢的吃着眼前的米粥,一时间也充满迷惑,他是不是做错了? 夜老夫人茫然的看着身后的小陈。 年迈的陈姑姑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家小姐,夜相有孩子!夜相竟然有孩子!陈姑姑激动的攥着小姐的袖口,巨大的惊喜让她热诶盈眶:“小姐,您听见了吗?您听见了吗——” 夜老夫人手掌颤抖的覆上陈姑姑的手,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过,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她,只是不断的点头点头,仿佛用尽了浑身力量迎接这份惊醒。 谁也无法体会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满足,一个死了也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的惊喜。 夜老夫人快速开始回忆关于三殿下的点点滴滴,以及她怀孕时温柔浅笑的样子,那个孩子竟然是她曾孙是她曾孙啊! 夜老夫人想到曾孙白白胖胖的样子,想到他曾躺在她的胳膊里睁大晶亮的眼睛,便觉得心痒悲凉,不禁失态的抱着陈姑姑哭了起来。 …… 夜衡政什么都没说,一人对上二百御林军时依旧面不改色,刀光剑影中江踏的喊话从耳边吹过,他仿佛没听般,划出了漫天剑光。 二百御林军很快土崩瓦解,一千御林军瞬间到位,揽住了距离宫门只有一线之遥的夜相大人。 江踏在刀光剑雨中歇斯底里的喊话:“夜相!您冷静一点!夜相!有什么话好好说!您现在是在谋反,谋反您知道吗——” “夜相!请不要让属下难做!夜相!想想夜老夫人——啊!夜相——” 夜衡政什么也不想听,执着的剑光里只有一个目的,冲过去,那里有他的孩子他的妻子,有他应该抓住的一切—— “快!快去通知皇上!” 御林军再不济,皇城之内也不是只有这一支队伍,要想杀死一个暴露在万千御林军的刺客,即便那人天下无敌,也难逃一死! 但这人是夜相的话就另说了!下死手?没人敢。不阻止?不可能。两厢僵持,为难的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江踏。 另一边,元谨恂从背后抱住浇花的林逸衣,双手禁锢住她的挣扎,下巴抵在林逸衣的肩膀上,一手握住她拿着水壶的手,与她一起为给这盆叫不出名字的花浇水。 林逸衣挣扎片刻,任由他一个人自娱自乐。 元谨恂磨蹭着她的长发,早已习惯她的冷淡,享受着鼻子间萦绕的淡淡奶香,元谨恂久久未动的*,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但元谨恂没有动,一手困着林逸衣,一手握着她的手臂让眼前的盆景越发翠绿欲滴。 元谨恂的呼吸落在林逸衣的发间,刺痒了元谨恂的心:“你喜欢什么花?” “……” “我喜欢的是海棠花,是不是很稀奇,觉得海棠花一点也不娇贵,还动不动就成片成片的出现,只要给点水就能长的很壮观。” 元谨恂温和的笑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小时候住的院落里种满了这种花,仿佛一年四季都是花期一样,只要温度合适,有一点点水,就会成片成片的开放,开的毫无矜持,呵呵,你说可不可笑,明明那样努力的想讨世人喜欢,结果却适得其反,让见管了它美色人们丝毫不珍惜它的生命力,你说可不可笑。” “可笑只是你自己的感受,它自己开的开心就好。” ------题外话------ 昨天的骚年,生日快乐,呵呵,都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祝福了。   ☆、080 元谨恂扬眉一笑,自发解读:“在安慰我。” 江踏急的要推开春香:“我有急事!真的是急事!让开!——皇上就是再忙这件事你也担不起!” 春香只是尽责而已:“江统领可以先告诉奴婢,奴婢自然会通知皇上!” 江踏焦虑的指着她烦躁不已:“我说你有意思吗!难道我还会骗你,让开!”对你说了不等于皇后也知道,不等夜相先出事,他说不定先被皇上弄死! 春香急忙拦住要往里外冲的他:“你干什么!皇上说了,禁止打扰!江统领不是奴婢让您为难,皇上刚才过去的时候有交代——” 元谨恂含蓄的轻吻下她闪躲的耳朵:“害羞了。”余光处瞥见火急火燎的江踏,目光冷了一瞬但又镇定的揽紧怀里的女子,柔情蜜意:“你看花开的多好,就这样抱着你,看看花开,看看日落,也不会觉得无聊。” “或许我会无聊。” 元谨恂靠近她的肌肤,握着她的手,交叠在胸前:“开始会吧,但慢慢就习惯了,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不需要相爱,不需要幸福,只是平淡的过日子。” 元谨恂目光沉静的望着花海,心里无力的探口气,‘平淡’哪有那么容易。 “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生气了?” 元谨恂没去管不远处争论的两人,只是紧紧抱紧怀里的女人,感受她难得的乖顺:“开始有吧,后来就那样了。不是说受着受着就习惯了,或许已经习惯了。” “难为你了。” 元谨恂闻言孩子气的吻她一下,声音愉悦:“真的这样想?” 林逸衣任他握着,除了呼吸在脸颊的气息让人烦闷外,周围的空气清新干净:“今天我也有些过分。” “但病不后悔。” “……就那样吧。” 元谨恂听着她话里的冷淡疏离,突然觉得这样紧密的拥抱原来空洞乏味,看着不远处的江踏越来越焦躁的动作,元谨恂不禁往林逸衣温暖的颈项靠了靠,平复心里升起的悲凉。 “……” 元谨恂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平和的问:“逸衣,你说我们怎样才能平静的相处?就是简单的,见了面能关心的问候,能彼此拥抱,你生气了会无理取闹的冲我发火?” “皮痒了?”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容爽朗严肃,只是眼里的肃穆背着他的她看不到而已:“对,好久没见你有脾气了,不习惯。”因为生疏所以连交流都不愿意进行;因为不在意,连愤怒都不愿意施舍;他现在才真正知道,怀里的女人何等凉薄。 林逸衣想了想,非常中肯的道:“你其实挺好的。” 元谨恂苦笑:“你说过……”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彼此给对方想要的自由,应该不难相处吧。” 元谨恂疑惑道:“拥抱呢?如果你离开了,再见面只能是朋友,你觉得朋友可以……shang床。”元谨恂突然说的很直白。 林逸衣一瞬间变的认真,神情也不似刚才慵懒无聊,而是非常沉静:“你觉得我可以跟你上chuang?” “很难吗?”元谨恂微微侧头,肃穆的目光瞪住冲破春香阻碍欲急速向这边跑来的江踏。 江踏一瞬间僵立在原地,背脊发凉。 林逸衣点点头:“恩……如果我跟他在一起的话,应该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元谨恂平静的吻着她的长发,声音暧昧不清的开口:“如果那是我放你走的条件呢?”真香……但并不是世间绝顶。 林逸衣突然轻缓的笑了,笑容又覆刚才的慵懒漫不经心:“说什么呢,你那点不好,要找个那样的情人。作践自己吗?” 元谨恂突然扣住她的头吻住她的唇,浅浅的在她贝齿间自私揣摩,模糊不清的话仿佛通过两人交缠的空气,渡入她的心底:“如果我乐意呢?” 林逸衣快速躲开他贪婪的探索,任火热的触感落在颈项上。 林逸衣沉默了很久,久到盘卧的衣袖被咬开,肆意、变味的热浪迫切的落在她身上,也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火热的温度:“对不起,我可能不太热衷这种事,即便单纯的生理感觉也没有要占有你的意思。” 元谨恂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继而又变的迫切,快速钳制住她的动作,瞬间把她抵在一旁的柱子上:“让我做完……下一刻你就能离开——” “……有意思吗。” “你管不着!” 林逸衣不确定的问:“真的能离开!” 元谨恂瞬间心情糟糕:“烦不烦!” “你说话没什么可信度。”林逸衣就事论事,所以很平静的要推开他。 元谨恂顿时笑趴在林逸衣身上,讽刺道:“没看到刚才的江踏,如果我没猜错,夜衡政就在宫外……”元谨恂的声音低低的:“很就没见他了吧,等着给我放大招呢……确实让我很难做……” 元谨恂苦涩的叹口气,似若有所感:“站的太高了,就会发现,你在乎的人、明明可以公平相待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扮演柔弱,而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的那么可怜,你也是在肆无忌惮的彰显你的力量。” 元谨恂突然笑了,抚摸着她的长发:“一点都不贴心,连悲伤的理由都不留下一个。”吻轻柔的落下…… “……”林逸衣的手放在他肩上,推开的力道却顿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确是她不喜欢的,要说厌恶到了什么程度,似乎也过于牵强。 元谨恂察觉到她的松动,心里竟有一瞬间的满足、感动,这种感觉……“……” 房间外的宫人悄然退去,春香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有打扰,随着众人离去…… …… 炽热的火焰快速腾空,各种菜香在井然有序的厨房内飘荡,六排火炉依次排开,切菜声、吆喝声、报菜声充斥在宽阔的大厅内,显得拥挤、繁荣。 “东家!四十二号菜有点油腻!但现在重做已经来不及了!”大厨颠起炒锅,四盘麻丝豆腐出炉,立即被等候的小二,快速端走。 林逸衣转身,走向刚刚下锅的酱闷羊排,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吩咐道:“黄光切丁,装盘到时候在羊排汤中均匀搅拌。” “是。”三四位助手快速开始忙碌。 “东家!不好了!虾粉蒸包总体感觉都不对!” 林逸衣尝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撤了,重做!让昨天负责采购的掌事去我办公室。” “东家!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三号主厨根本闲不下来,手里的锅铲都没有停过,食材上竟然给他处问题! 林逸衣环顾了一圈,看眼角落里堆放整齐的带鱼:“就它吧。”带鱼方便处理,又容易上盘:“我去挑酱汁。” …… 忙碌了一上午,久不活动的林逸衣竟觉得有些累了,但走在回办公室的台阶上,却觉得满足充实。 春香嘟着嘴,心中腹诽:自找苦吃,隔三差五就去厨房找事做,你不在时大厨不是一样处理的很好。 林娇正好下楼,对林逸衣一笑:“相爷带着孩子来了,在办公室等你,哎呦。庄大人!稀客稀客!您可很久没来了,不过,来得勤不如来得巧,我们今天刚推出了新菜色,庄大人正好——” 庄少监看着林逸衣,满目震惊,这…… 林逸衣先一步开口:“庄大人请慢用。” 庄少监本能的就要行大礼,但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停住,依然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没听说皇后娘娘出宫了?不对,明明刚出宫里出来的时候,白公公汇报的是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看戏。 怎么一会的功夫…… 林逸衣已经转身上楼。 林娇看眼东家,再看看傻愣愣的从龙之臣,暧昧的笑了:“庄大人,您就别想了,如果庄大人看的起奴家,奴家到是可以……”林娇说着爽快的媚眼微挑。 庄少监已然回复镇定,神色严肃,目不斜视。带着身后的友人向定着包房走去。 林娇‘失望’的摇头,为无数次失败已心态平和。 …… 夜衡政蹲在矮桌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小谦,用桌的小玩具逗他:“这是犁、这是弓、这是锄,是一个国都不可或缺的工具,工具……对工具……” 林逸衣解下身上的厨衣,挂在衣架上,无论看多少次他们的相处模式都觉得很搞笑:“浪费口舌,你念一千遍,他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衡政闻言顿时有些尴尬,目光也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扶着孩子的力量也有些僵硬:“忙……忙完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再次相见,林逸衣似乎并没有……要继续以往感情的错觉。 林逸衣揉揉脖子,扩扩手背,向书桌走去:“怎么可能忙完,不过是告于段落了而已,老夫人呢?放心你把孩子带过来,不会一会又杀过了吧。” 夜衡政更加尴尬,他奶奶的确经常这么做:“不会,她今天有事,出去了。” 林逸衣颔首,然后微微一笑,想到老夫人黏小谦的样子,的确很恐怖,她拿出昨天的采购单,翻看着上面的数据,疏略的问:“跟南宫小姐的婚事就没挽回的余地了吗,我看南宫老爷子不是会为难你的人,如果认个错或许……”   ☆、081 夜衡政突然看着孩子,神色淡淡地,不说话。 林逸衣见状,也不再多说,这件事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南宫小姐那样温婉懂礼的人竟然会找上夜家,亲自问夜衡政‘为什么’‘她有什么不好’。 刚听说的时候林逸衣想了很久,也退回了去夜府的路,回了林宅,她印象中对南宫欣真不错,每次跟着家人出来都安安静静的,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偶然听长辈们谈起前姐夫,会羞涩的脸红,是位不慎出彩,但怎么看怎么宜家宜室的女孩子。 林逸衣倒不是说觉得自己不如人家小姑娘,只是两年相处,有过婚姻合合合散散的她,已经很难找到为了对方不顾一切的情谊。 而夜衡政感性,他值得一位为她不计一切代价的女孩。 “东家,王采购来了。” 夜衡政抱起不依不饶的儿子去了内间。 林逸衣直接看向走进门挂着得体笑容的中年男子,一身锦袍,有些举人老人的气质,长很公正,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林逸衣合上单据,多年身处高位,加行最近在宫里练出的目中无人的气质,威仪果断用的更加炉火纯青,毫无顾忌: “我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你姐夫是官员也好,你老丈人生意做的很大也罢,近一年的采购单上,你起码错过十次以上,均是大宗海鲜,每次涉及金额最低一千两,你拿出八千两,走人。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周正的老实人范管事立即惊愕的看着这位女东家,仿佛不太相信对方说了什么,难得‘降尊纡贵’的好脾气相问:“东家是吧?您是二东家还是大东家?是不是没跟林娇商量过这件事?我怎么会贪楼里的东西,东家是不是弄错了。” 林逸衣也不恼:“春思,去把厨房今早剩下的龙虾、蟹王拿来。” “是。” 范管事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即道:“东家您还是跟林娇商量一下,免得冤枉了好人,让我们都难做。” 林逸衣抬头看他一眼,威胁?哦,忘了,背景是不错,如果在常来开始之初,对于这种人她或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的常来,根本没有必要。 何况这人是近一年进的常来,元老更谈不上,他们看中了什么把这位有着官员血统的人弄进来还用说吗。 春思很快把两笼虾、蟹摆上,还有两盘出炉后均不合格的熟食。 林逸衣直接掰开一直蟹腿,红色的腿肉立即跳了出来,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林逸衣开口道:“这里随便一只蟹、虾你都可以尝尝,正宗的海鲜我们从不做咸淡处理,要的是海鲜本身吃进的海盐味道,你尝尝他们现在? 还有那些活的,每一个晾干后表壳和笼底没有任何白迹,你还要跟我争辩吗?” 范管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是海鲜怎么了,还不是个个长得膘肥体健,不够咸加点盐不就行了,常来每天来往那么多客人,有多少人能吃出是不是真正的海鲜!近一年林娇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过来了,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东家,还是个女的。 如果没有油水可捞他会来这里做吗,他姐夫可是三军大都统骆祥秋,谁不巴结着,就算常来总店有个扒着相爷不放的小东家,但那又如何,他姐夫一样能与相爷称兄道弟,她一个被了已经不被相爷记起的女人竟然还敢不巴结着。 不过,这个东家长的不错,如果她肯……或许他就计较了,范管事一派正经的脸上立即露出高人一等的笑意:“小姑娘,我看你还是让那些偷懒的厨子们给海鲜加点盐,这样大家都好做,区区几千两我还不见得看得上眼,我能来这里是给常来天大的面子,别自视甚高,砸了招牌,到时候就是请我,我还不稀罕做呢!” 林逸衣眉头都没皱一下:“谈不拢?” “你说呢?” “春思,下楼看看庄少卿吃饱了没,如果吃饱了让他上来把这个人带走。” 范管事顿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就算进了宗人府我……我也能出来……”庄少卿那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不知道会不会卖姐夫面子。 范管事有点慌乱,但多年来人人相捧,随他怎么占便宜都没有事的经历,让他底气十足:“哼,别充大头鬼,别说庄少卿是不是你能请来的,就我这事轮也轮不到他判,你别以为你们常来有钱还有一个相爷,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姐夫你知道吗!那是三军大都统,与当今圣上……”范总管对天做了个恭敬的首饰:“是一兄弟。” 林逸衣心想,元谨恂的干兄弟挺不值钱的到处都是,但却没有理会他的废话,都不明白这么一个货色怎么招进来的,托关系? “夫人,庄大人来了。”春思像看向猴子一样看眼范管事,突然觉得高高在上的感觉就是好,难怪王爷当年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庄少监有点拘谨,他本就是一本正经的人,曾经因为对常来的老板娘清淡淑雅的气质有好感,还多来过几次,也渐渐的生出君子之交的感觉。 但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果断退了出来,不敢有任何攀交情的想法,反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和羞愧,估计能做到夜相哪一步的,也要有夜相高人一等的身份和能力。 庄少监不自在的片刻,立即一本正经的唤了声:“夫人。” 范管事当场就怂了,他虽然有个靠山一等一等的姐夫,但平日见了就跟孙子一样,甚至连孙子都不如,更别提见大名鼎鼎的庄少卿了,庄少卿本身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再加上范管事本身有错,更是瞬间忘了手脚往哪里放,一直陪着小心,不断的提起自己姐夫是谁。 若是以往,庄少监转身就走,以他的地位,早已无需亲自办案,除非是谋逆或者重大要案他或许会降尊纡贵,但上面的人身份不一样:“带走吗?” “恩,麻烦你了,就是手脚不干净,让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就行了。” 范管事见庄大人来真的,顿时软了:“大人……大人你别听她胡说,我……我姐夫是骆都统,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大人……大人您别拉我啊,不信您问我姐夫,我姐夫跟皇上……” 范管事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林逸衣才人你把林娇叫来。 林娇为难的多,骆祥秋跟夜衡政什么关系,进个亲戚就进一个,看着挺好的一个人,谁知道那个样子。 林娇不禁担心的问:“真的没事吗?那人可是骆都统,万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忙吧,我也没功夫跟你唠叨。” …… 夜衡政抱着睡着的谦儿出来,俊朗儒雅的风姿让林逸衣看着莞尔一笑,温文如玉又内在冷漠的一个男人:“要走了。” 夜衡政说话淡淡的:“恩,他睡着了,我带他回去。” 林逸衣欲起身:“送你。” 夜衡政阻止,总有种错误颠倒的错觉:“不用了,你忙吧,最近刚接手,很多事情肯定都不习惯,注意休息,你看起来有点累。”但精神状态比什么时候都好。最后一句夜衡政没说,却觉得能看到这样的她,心中波澜。 出了后门上了马车,夜衡政不禁苦笑,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但下一刻夜衡政淡淡一笑,笑容平静淡然,不过,她就适合这个样子,如今更已是锋芒毕现,再不似当初创业时的步履艰辛。 夜衡政有时候也会想,难道就这样吗?好不容易她出来了,却不去触碰,只是观望?让往事都成为过去……每次想到这样心会钝钝地痛……他们之间,怎么就这样…… 夜衡政想着想着突然道:“转弯,去林宅。” 结果还没等马车转弯,夜老夫人的车架已挡住了夜衡政的道路,二话不说六位健壮有力的奶娘就抱走了夜衡政怀里的孩子。 夜衡政被弄的哭笑不得,遣了身边的人苦口婆心的劝奶奶:“您别总疑神疑鬼,孩子又不是不让咱们抱。” 夜老夫人才不管那一套,曾孙回来的那一天就恨不得找一个营的人保护着,唯恐宫里说话不算数把人抱走了,毕竟三殿下的身份是过了皇伺的。 夜老夫人每每想起来就能惊出一身冷汗,有时候连她也弄不明白到底该作揖敬称三殿下,还是抱着叫曾孙,那明晃晃的从龙玉挂在孩子脖子上,每次换衣服时都让人胆战心惊。 夜老夫人对此绝对不敢放松;“你要去她那里你就去!孩子不准去!” 夜衡政无奈,只能陪着小心试着劝解:“奶奶……” 夜老夫人才不听那一套,先一步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也是,要多长个心眼,别总把孩子往她哪里抱,万一她后悔了,抱着孩子进了宫不再出来,我们要怎么办,这可是我们夜家唯一的曾孙……” 夜老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委屈又感动的留下来,既感激林逸衣为衡政剩下了谦儿,有委屈孩子现还不是夜家名正言顺的子嗣,却先过了别家威风八面的宗祠。 每每想来夜老夫人都被比的一口血噎在喉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自己干脆了解了,我以后连曾孙都没有……”然后又忍不住低估:“又不肯告诉她,她现在能出来过的春风得意是谁的功劳?你呀,就是太死心眼。” 不过言归正传:“你一定抓紧孩子,否则……到时候我上哪抱我的曾孙去……我可就这么一个曾孙。”说着说着,眼里不自觉的往下掉,她是委屈啊,委屈了曾孙委屈了孩子们:“你不知道,我每次……在国宴上看见孩子,你这心里多难受吗?就怕皇上一个脑抽,不让出来了……” 但下一刻立即又得意洋洋的道:“不过所有人见了都跪着,也挺为我曾孙高兴的,毕竟要是跟着你再有地位也没有那样的风光,你说你怎么就不争气,万一将来孩子长大了喜欢皇上不喜欢你,你可得多自卑……” 夜衡政无语了,这都哪跟哪啊:“奶奶,您就别操心了,孩子给我,晚上一准给您抱回去。” “不行!”在夜老夫人眼里唯独这件事不行,只要她没事孩子必须在她眼皮地上,就是那个玉佩的绳晃得她屡屡想跪,她也要抓着曾孙:“孩子不叨扰你们,你们也方便,自己去吧,孩子我带走了。” “奶奶——” 夜老夫人转身当没听见:“快走吧。” …… 范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的万分悲痛:“姐姐,您可要让姐夫为我夫君做主啊,就这么送进了宗人府,以后相公可怎么做人……呜呜……” ------题外话------ 扑腾下翅膀,求个手里有的月票   ☆、082 骆夫人有一瞬反应不过来,明睿的脸上挂着不悦困惑:“宗人府?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们老爷是被庄大人从常来直接带走的!姐姐,我家老爷当初肯去是给了常来天大的颜面,先在怎么能说抓就抓——姐姐——您可要给夫君做主啊。” 骆夫人心里很烦,昨日府里进的那女人就够她心烦了:“行了,行了!别烦人了,拿上我的腰牌去宗人府领人。”那种地方就是你想多呆,庄大人也不见得想收。 范夫人喜极而泣,道谢后擦擦眼泪急忙去救相公,结果,不单人没带出来,连见都没见到,还被狱卒轰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险些被打了板子。 范夫人气的半死,回来便哭着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姐姐!他们实在欺人太甚!竟然说姐姐您亲自去也没用,不拿钱就不会放人。” 骆夫人心情正不好,听弟妹如此说又窝了一肚子火,庄少监那人说好听了是刚正不阿,说难听了根本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如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骆夫人还分得清自己的斤两,纵然心里不悦也知道不便节外生枝,忍下心里的怒火问:“拿了常来多少银两?” 范夫人闻言,委屈的心顿时抛到一边,心思活跃的一转,立即楚楚可怜的道:“回姐姐,老爷怎么会拿常来的银子,是宗人府那帮人陷害老爷,竟然让老爷还两万两银子,姐姐……” 骆夫人一听就怒了:“两万两!怎么不去抢!只不过做了几个月,就敢让赔两万两!没见过银子是不是!还是真以为有相爷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她也不打听打听,是在谁的头上撒野!” 骆夫人立即不干了,是她弟弟的错时他没有办法只能忍了,谁让她弟弟不争气,但漫天开价就别怪她不给他们面子!“来人!拿老爷的腰牌,去把舅爷带回来!”反了那帮人了! “是。”范夫人见拿不到银两,心里有些失落,但能带着姐夫的腰牌给刚才那些人一个下马威,也能为自己刚才在宗人府受到的委屈讨回公道。 范夫人趾高气昂的进去,把大都统的腰牌拍在当值牢头的桌子上,盛气凌人的要他们放人。 牢头在宗人府任职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这样的算是小菜,即便是桌上的腰牌,也不能吓死他,见多了皇亲国戚甚至是皇子们的龙佩,见到这块,不过是海浪中的一粒沙而已。 更何况,上面有令,交银子赎人否则什么都枉然。 牢头大方地、毫不留情、正义的再次让人把这个女人轰了出去。 “岂有此理!”骆夫人怒了,甚至不顾请安的春秋在场。 范夫人的余光定格在一臂处的春秋身上,心中忐忑不已,好标志的美人,这样的姿色、这样的气质,姐姐她心里…… 但又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家相公当初没走官路,遇不到这样国色天香的女人,即便是把皇上心虏获的皇后也不过如此了吧。 范夫人想着,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长发如瀑,神色如仙的女子身上,仿佛她身上有什么魔力,让你的眼睛忍不住想追随她,想再看她,像魔怔了一般,难怪姐姐今天心情不好,有这样的妹妹,哪位主母心里也不会痛快。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一个个只会让人生气!不争气的东西! 范夫人立即回神,急忙跟上。 待大厅内的主子都离开口,春秋慢慢的站起来。 服侍她的丫鬟小途惊慌的上前:“姨娘这……夫……夫人还没让您起来呢……” 春秋仿佛没听见,神色淡漠的向外走去。 丫鬟小途惊的立即跟上,心中害怕不已,可看着自家新主子春雨如秋的面颊,高贵淡雅的气质,她又不忍心让她继续跪着,这样的心主子,老爷也会不忍心吧。 春秋的心情淡淡的或许还如飘了三天的毛毛细雨,再清爽珍贵,也已潮湿阴霾。 春秋走出骆府,细软柔美的脸庞如柔风吹过的芍药,微微的抬起,迎着和煦的阳光,光线照耀在她的脸上,仿佛在她细腻的肤色上度了一层淡淡的光,看着那样醉人神秘。 小途瞬间沉溺在这样的美景中,忘了劝诫美好如玉的女子。 春秋坐在蓝顶悬玉的娇子中,素手拖着下颚,目光如水般迷惘悲伤,承载让她无法呼吸的痛苦。 在别人眼中的归宿,在她看来不过是挖心的刺刀,她宁愿留一辈子留在醉庄,宁愿让等他的苦涩侵蚀忍心,也好过被如此毫不怜惜地送出,捻碎了她最后的期盼。 常来二楼一间装修骗女性的雅致房间内。 一身杏红色华服的年轻夫人正逗弄着怀里的宝宝,华贵的衣衫被孩子揉蹭的不成样子,耳畔的流苏钗又被小手紧紧的捏住,咯咯的笑着。 蓝蓝顿时无奈的摇头,柔柔软软的语调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仿佛能柔到骨子里温暖在人的心上,从心底散发出的母性光辉,让她看起来越发温柔如谁,让见到这一幕的人你忍不住从心里笑出来。 “夫人,二小姐这是喜欢,要跟夫人要呢,二小姐真有眼光,夫人这支簪可有价无市呢。” 陆夫人蓝氏嗔怪的捏捏女儿的小脸:“小家伙,还不放手,否则娘生气了。” 曾经只是过于柔和亲切的她,现如今又多了无法言说的高贵内敛。仿佛天生生于世代之家般,举手投足般尽显优雅高贵。 “二小姐知道夫人不会生气的,夫人什么时候生过气。”三位奶娘和两位跟随在侧的丫头掩嘴笑了。 “就是,就是,如果二小姐让夫人生气了,奴婢们可得好好谢谢二小姐呢。” 蓝蓝无奈的一笑:“你们就贫吧。” 雅间的房门打开,一袭蓝纱的春秋如水似波的站在门边,如晴空云雾之上下凡的仙女,脱俗美丽。 蓝蓝顿时惊喜不已:“你来了。” 春秋看着好友努力想从她女儿手中挣脱钳制的狼狈样子,忍不住一笑,顿时如夜雾三开,露出清山绿林见多姿多彩的气息。 蓝蓝宠溺一笑:“这个小家伙越来越淘气了。”然后垂下头故意凶道:“姨姨来了,你还调皮。” 奶娘见状立即上前,用新玩具吸引走了二小姐的注意力,抱起了夫人怀里的孩子。 春秋上前,真心为朋友的幸福高兴,特意走到孩子身边,眼波潋滟的逗弄下奶娘怀里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很漂亮的小姑娘,长的像你,恭喜。” 蓝蓝知足的一笑,曾经的孩子已经不在,伤心过后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怀上,谁知老天怜悯,竟然赐给她一位女儿。 虽然与相公前妻生的子女相处的不好,还经常会被欺负,但有了二小姐后,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也越发能理解那两个孩子对她的不喜。 就如她以后若被陆辰意离弃了,心里多少会不喜欢女儿心无芥蒂的爱上另一个女人,把她往到脑后。所以如今她也不奢求与夫君两个孩子相处如一家,只希望表面过的去,不出大矛盾就好。 蓝蓝温柔一笑,仿佛永远没有脾气一般:“快坐,我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你若是喜欢,回头自己生一个,定是更风华绝代,到时候咱们结成亲家。” 春秋清淡的一笑,没有应也没有继续,别说她不会让自己生。就算生了,一个是钟鼎世家陆家所出的嫡二小姐,一个都统府妾室生的庶子,怎么可能在一起。 “看起来不用我问,你也过的不错。”春秋调侃的看眼好友的气度装扮,以是尊贵非凡。 蓝蓝闻言笑容有些腼腆,但依然无法掩盖眉宇间的幸福,因为所求不多,便觉得什么都很满足:“你就喜欢取笑我,姐妹们都还好吗?” 陆夫人蓝氏自从嫁入陆府,再没有与昔日的姐妹联系过,一来,怕给陆家蒙羞;二来,陆老爷也不允许;三来,虽然她不会看不起自己的出身,但已经是一位母亲的她,到底不希望让府里的下人们知道自己昔日的身份,转而让女儿蒙羞。 春秋微微颔首,知道蓝蓝看着温柔,却是心思细腻的人:“都好。”又有什么不好的,在她们心里,里面比外面只会更好,至少心是自由的。 何况又有谁像蓝蓝一样,一切悲伤能化作烟云,尽量让自己过的开心,如今又以孩子为中心,更不可能有人撼动她的幸福。 蓝蓝见春秋情绪低落,知她是想起了伤心事,当初春秋与主上……谁知……:“尝尝这里的菜吧,常来的八大菜肴可是圣国知名的,以后你可以常来吃,你家大人的贵宾开可能开三层的富贵阁呢。” 春秋但笑不语,对属于骆祥秋的东西无甚兴趣。 穿着制服的店小二拿着点好的菜单朝气蓬勃的退下,在门口时刚好遇到路过的东家,立即垂头恭送东家走过,然后回身关好房门,飞跑着下去报单去耶。 屋内惊鸿一瞥的两个人神色微愕,继而失笑,真巧。 春秋放下茶杯,素手从碧色的杯子上移开,像画一般优雅,却声音清清淡淡的道:“如果我没看错,她便是那夜我们遇到的女人的女人吧。”一句话,一个不喜就改变了猫儿一生的女人。 有时候春秋也不免会想,如果那日她们没有遇见,猫儿是不是能比现在幸福。 蓝蓝收回目光点点头,挥手让下人带着孩子下去,继而轻轻凝眉,也想起了当初,心中对猫儿那活泼可爱的妹妹不免愧疚:“……到是很久没见到她出现在这里了,想不到她竟然回来了,猫儿现在还好吗?” 自从猫儿惹了这位林夫人不悦,便再也不是醉庄特殊的存在,服侍客人、取悦金主,什么脏活累活都往猫儿身上推,如今猫儿她…… 春秋喝口茶,心有感慨:“开春的时候病下了,如今一直养着吃药,她自己若想不开,谁劝都没用,何况,现在没有夜相帮衬,她若不能很快好起来发挥作用,睡莲不会手下留情。” 蓝蓝叹口气:“还能卖到下面不三不四的地方不成……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涉世未深,越过了界限,夜相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她……”蓝蓝不再说话。 春秋沉默着,心中已有千千结。 …… 林逸衣一身普通夫人的打扮,蹲在办公室外逗弄着与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见她胖乎乎的可爱样子越看越喜欢:“喜欢吧,叫阿姨,阿——姨——” 小姑娘咯咯的笑着,穿着大红的锦袍,胸前戴着银光闪闪的长命锁,头上梳着三个拇指长的小辫上,绑着大红色的红绸,怎么看怎么可爱:“大——大——咘——咯咯咯——” 林逸衣也跟着笑了:“是阿——姨——” 奶娘在一旁笑着,看着二小姐趴着走廊的墙,向新朋友移动着粗短的长腿,笑弯了腰:“我们家小姐最聪明,叫阿——姨——”不禁笑着抬头:“我家二小姐会的字不多。 “我家按个也只会啊啊叫。”但依然不影响林逸衣欢乐的逗弄小姑娘:“你多大了?” 奶娘帮忙答:“六个月了。” “哦?跟我家的差不多大啊,看着她好高,也机灵,我家那个就知睡觉让抱抱走路都不学,还是你可爱啊,是不是!” ------题外话------ 明天有事啊。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问我是不是要匆忙结文。 嘻嘻,就是结文也是在孩子长大以后。 也看到大家说女主凉薄,全文不明所以,要弃了。 回答:我只是在写一种态度,写给一部分人看,只要有一条评论正中我的想法,我便知道你懂了,这就值得了;说走的,我从不挽留,生命中有太长的路程,有太多能悟出的人生和感知,不见得我们的想法都一样。   ☆、083 可爱的小女娃咧着嘴快速向林逸衣手里的卡通小红猪扑去。 林逸衣瞬间把她抱了满怀,身体也向后摇晃了一下:“真重啊,想要阿姨手里的小猪猪是不是?开始吃辅食了吗?”林逸衣顺势把手里的玩具给了小女娃。 奶娘不好意思的冲林逸衣一笑,想把二小姐抱回来,二小姐却靠在对方身上傻笑:“没呢,不好意思拿了您的东西。” “没事,小孩子吗。六个月了还是适当的吃些容易消化的外食。” 林逸衣认真的建议,因为大富人家往往会奶到两周岁,这期间如果孩子认乳娘,则会一个用到尾,对不添加辅食营养的孩子和医疗水平有限的圣国来说,对孩子没有好处。 奶娘见林逸衣又不介意孩子闹人,便任由二小姐腻着因为是跟外人聊天,便放得开道,带着几分羡慕和为二小的幸福骄傲道: “二小姐是个富贵命,不比咱们穷人家的孩子,估计三周岁后才会添加外食。”奶娘说的与有荣焉,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是名门望族的资本,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也不可以。 林逸衣笑笑,也是知道这个规矩,并不挑衅:“多换几位乳母,总觉得什么东西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营养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过了六个月可就到了自我抵抗力过度期了,要好好长大啊? 奶娘呵呵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府里乳母不少。” 林逸衣笑笑:“都是一个时间请——” “奶娘,宝儿——”蓝蓝含笑而来,目光在林逸衣身上掠过,柔和的目光便落在女儿身上,声音带着优雅的慵懒尊贵:“宝儿,怎么可以拿别人的东西,不乖哦,怎么可以叨扰姨姨要抱抱。” 奶娘闻言急忙上前抱起二小姐,立即拘谨的站离林逸衣三步开外,神色有些惶恐,仿佛解释般道:“回夫人,二小姐要上楼梯,这是这位夫人给二小姐的礼物,奴婢看着二小姐挺喜欢就……” 春秋站在楼梯口,目光在林逸衣身上停了一瞬眉头微微一皱移开了目光,有些人无所谓喜欢讨厌,只是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喜欢。 蓝氏笑着,不等奶娘说完,已经接过孩子抱住,下一瞬便取走了女儿手里的玩具,温婉大方的看向林逸衣道:“谢谢,是这个吧,看上面被把玩的痕迹,它的主人也一定很喜欢,我们就不夺人只好了,谢谢您。”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在两人都见了对方的脸后,谁也清楚里面有第二层意思,眼前的蓝氏,再也不是被陆辰意偷偷摸摸养在外面,对谁也卑躬屈膝的邻居。 现在的蓝氏有能力有资本拒绝她不喜欢的任何人,比如因为某只猫,落井下石的自己。 林逸衣同样笑笑,目光在她圆润白皙的手指上扫过,脸上已经没了刚才对小女孩单纯的喜欢,‘恩怨’来自各自生活的朋友圈。 所以林逸衣伸出手,接过小红猪:“不客气。”想不到竟然是她的女儿! “告辞。”蓝氏抱着孩子转身,均没有多看对方一眼的意思,两人虽然不可能相间兵戎,但也绝对不会有好。甚至都有点隐隐的不喜对方。 突然楼梯口的春秋踉跄向前。 后面立即传来高声呵斥:“不长眼的东西!杵在楼梯口干什么,作死吗!”其实楼梯口很宽,春秋的站位又靠便,完全挡不住来往的人。 很明显,来人是看春秋不顺眼故意的……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蓝氏见状,眉头一皱,柔和的脸上颇有慈目的威严,她刚要上前。 一行浩浩荡荡的人率先出现在楼梯口,有位大姑姑模样的趁乱故意靠近春秋狠狠撞了一下,让猝不及防的春秋瞬间撞到墙上, 小途想上前当肉垫都来不及。 骆夫人这才出现在楼梯口,在众人拥簇下进入三楼走廊,本宽广的楼道因为这些人的进入,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骆夫人锐利干练的目光一瞬间落在蓝氏身上,甚至没有功夫搭理她此行来的‘目的’,或许对她来说,后者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前者更让她窝火。 骆夫人也不客气:“我说呢,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开始以为眼瞎了呢,本夫人让她在家好好的跪着,怎么就出来了,原来是陆夫人相请,难怪敢驳了我的颜面,陆夫人当真脸大,帮我招待这么个东西!” 蓝氏的脸顿时变得难看,她现在也是被人捧着的,乍然听到骆夫人毫不留情的话,难免有些没脸。 奶娘见状,快速上前接过陆夫人手里的孩子,站到夫人身后。在圣都能与陆家抗衡的人不多,可偏偏眼前就有一个! 蓝氏虽然心中不悦,但到底没有的底气与皇上身边的宠臣夫人作对,但她的身份也不差,不是不可以反击。 深知人善被人欺的蓝氏,也难得板起脸:“骆夫人何出此言,我夫君虽不在朝为官了,但公职尚在身,骆不觉得说话欠了妥当。”陆家桃李天下,先帝在时可以说一手遮天,如今虽然有所不及,但也不是一个新贵能轻易得罪的。 所以蓝氏说这些并没有心理负担,只是因为出身不好,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骆夫人出身也不好,但她是原配,自家男人又正当春风得意,怎么也比一个不光彩的女人强:“怎么,才过了几年逍遥日子,就听不得这些话了。我记得以前,你还跪在我脚下求我来着。” 蓝蓝见骆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她的曾经,心里十分不悦,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陆辰意的夫人,骆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样骂她,如果自己不反击都给陆家丢人! 蓝蓝刚想开口。 春秋依然上前握住好友的胳膊:“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也累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委屈你了。” 春秋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朋友没有好处,骆夫人顶多被骆老爷责备一番,蓝蓝则不同,她在陆家本就难做,若是跟骆夫人发生冲突,陆家的人只会更讨厌她。 蓝蓝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么多年来就算她是对的,公公婆婆都诸多挑剔,妯娌们更是背地里找她麻烦,她怎么敢出格,但她担心如果她走了,春秋…… 春秋先一步安慰她道:“放心,我没事。”然后似嘲弄般低声道:“不就是那么回事,回头我也不见得让她好过。”不就是因为男人,真惹急了她们,谁又是好惹的。 蓝蓝焉有不知她暗示的意思,说起来讽刺,人人都骂她们狐狸精,却还偏偏得罪,若真遇到狐狸精,她们还敢不敢放肆。 林逸衣无意理会各自上演的苦情戏,转身准备回办公室,这里的情况自会有保安处理。 骆夫人见林逸衣要走,立即有人在骆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骆夫人眼睛一凛,顿时看向林逸衣的方向:“就你?我还当什么姿色……”能迷住夜相,但后一句她没敢说,什么人你得罪不起她也知道,不过夜相跟南宫小姐的婚事会成定居,这个被养在外面如今要被抛弃的女人,她可不顾忌。 林逸衣淡漠的回头:“你是来找我的。” “知道就好。” “那行,到我办公室谈,别打扰了别人用餐。” 蓝氏闻言有些惊讶,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女人:范氏是来找她的?为什么?她以为,范氏是为了春秋姐…… 春秋也愣了一下,看了眼林逸衣,想到猫儿,她又移开不在意范氏跟林逸衣时间有什么恩怨。 骆夫人高贵的一笑,讽刺傲慢:“去什么地方?你还怕影响你生意吗!有胆子做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我倒要看看,这里的人知道你无缘无故把我弟弟送入宗人府后谁还敢在你这里用膳!” 蓝氏、春秋没动,但耳朵却不是聋子,心里不禁想:这女人傻吗,还真敢做!?要知道相爷还没有把她扶正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不怕被夜相不喜?猫儿输给这样的人,岂不是太亏。 春秋觉得无聊,这样迫不及待支取未来的人醉庄见多了,除了觉得无趣,她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林逸衣看眼各大包房光明正大打开的窗户‘缝隙’,心下了然,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没人需要偷听:“那我们去衙门谈。”林逸衣说着想外走。 骆夫人立即道:“去什么衙门!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一声巴掌伴随着骆夫人的尖叫,一道身影悄然推到林逸衣身后,目光阴狠的盯着骆夫人,如果她再敢胡言一句,定不会如此简单的收场。 骆夫人身边的人顿时尖叫的上前‘拥护’自家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蓝氏惊讶的看向林逸衣背后的人,那份气质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骆夫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下气势尽出:“好大的胆子!你——” ——啪!—— ——啪!—— 两声不同的巴掌落在同一个脸上,稍微快的那一声脆响,见随后响起的巴掌声,手犹豫了一下,立即又甩了一下。 ——啪!—— 一人打了两次,公平了。 穿暗蓝衣服的人看了穿玄色衣物的人一眼,同时退回要保护的人身后,没有要比一比谁打的多的意思。 ------题外话------ 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戏码   ☆、084 骆夫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发出一声尖叫! 林逸衣眉头动了一下,但并不是不领情:“骆夫人可清醒点了?令弟的出纳账单我这里还有一份,春思。” 春思是上来了,见夫人身边站了两门神没有过去:“是。” “拿来给骆夫人。” “是。” 骆夫人捂着脸,目光盯着林逸衣盛满怒意,却因为那两个人不敢再言:“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反了天了!就是她弟有错在先又如何,以民打官就是大罪! 林逸衣眼里多了抹不悦:“既然你以身份之势找到这里,就该料到势不如人的下场!” 春思捧着流水帐出来,直接穿过人群呈在骆夫人眼前,一笔笔范管事亲自按下的手印赫然在上,让骆夫人想抵赖都不行。 林逸衣看着骆夫人的脸色,不想在这里跟她废话,跟一个锋芒太露毫无收敛的人没什么好谈的:“骆夫人可以回去了。”林逸衣刚转身。 后面突然传来宣纸撕裂的声音,厚厚的一叠,瞬间在空中飞舞,春思救下的没有几张。 林逸衣向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欲回办公室。 骆夫人突然愤怒吼道:“站住!我以骆夫人的名义让你站住!” 林逸衣回头,目光清冷的看着她,不甚热心的道:“我以永乐王妃她姐的身份让你闭嘴。” 骆夫人脸色瞬间一僵:“你……你胡说……你明明是……”骆夫人脸色刷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大错,永乐王妃可不是好惹的。 蓝氏、春秋也看向林逸衣,目光里有闲散的探求,事不关己,完全闲观。 “让开!让开!都在这里干什么!是谁在这里打架斗殴!是要跟我们回衙衙门吗——”衙差的最后两个字在看清骆夫人后弱了下来,后面跟着的衙役也没了刚上来时的气势汹汹。 但常来也不是好惹的,看眼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清雅女子,他们想了想也没敢把怒火烧过去,只能撇着笑道:“肯定有什么误会,是误会,骆夫人……小的送您出去……” 骆夫人别人打的如此难堪,如今这样子还落在小狐狸精眼里,她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让开!” 衙役不敢阻拦,但因为这里特殊还是忍着压力道:“骆夫人,您看要不要……大家都用膳呢……不太好……” 范氏弄不准林逸衣的身份,可不怕一个小衙役,无名火顿时撒到他身上:“本夫人说的话你没听见!滚开!” 衙役瞬间闹了个没脸。 范氏忍着脸上的剧痛,耐下心:“敢问你是永乐王妃什么姐姐,据我所知永乐王妃根本没有姐姐。”范氏咄咄逼人的看着林逸衣,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否则她脸面丢大了!现在账单她已经毁了,真闹开了范氏想,骆祥秋也会保她。 林逸衣已经不想跟不讲理的人废话,直接跟上来的衙役道:“把她带回去吧,就说我以扰乱经营罪告她。” 衙差瞬间懵了,等等!“这,这位夫人,您,您什么意思!” “人手不够吗?不方便出手?那行你们就指个路,春思,下去叫保安上来送这些人去衙门。” 范氏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听了什么!送她去衙门!?有没有弄错?别说她相公现在什么身份,就是以前也没人会把官夫人送进衙门,范氏不禁笑了:“你是不是脑筋不正常!” 林逸衣看眼身后的两个人:“赶紧抬下去。”免得丢了圣国官夫人的颜面。 “是。”此二人直接上前,不等范氏尖叫,往其嘴里塞了一团擦布,胳膊瞬间别到身后,扔了出去。 楼下依稀还能传来骆家下人们哭天抢地的喊声。 三楼顿时空旷下来,只余没有牵连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欲进门的林逸衣。 林逸衣回头,也不介意蓝氏和另一个女人深思的打量:“有事?”然后恍然大悟简举起手里的小猪:“反悔了?” 蓝氏闻言二话不说急忙拽上好友,快速离开!这个女人太恐怖,不是自信过度,就是不知深浅,但不管是哪一种,她们都不想被卷进去,现在闹成这样,就看夜相大人当不当冤大头救她了。 上了马车,春秋都想不明白,骄傲清高的夜相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女人?忍不住脱口道:“其实猫儿虽然活泼,但绝对不会给夜相惹麻烦。” 蓝蓝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衙门千万别找她们传话才好:“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 骆祥秋听到汇报时,特意留意了下四周看看是不是同僚在闹着玩,怎么可能?他夫人?被带到了衙门?别逗了,就是范氏犯了混害死了他心尖尖上的春秋,也是自家的…… 骆祥秋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春秋?范氏不会——骆祥秋想到这里再不顾是不是有人开玩笑,瞬间出了府衙套上马快速向家赶去。 进了府门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老太婆瞬间向里冲去:“春秋——春秋——” 春秋已经回府,穿着飘逸的轻纱,长发未挽,站在木桥上,忧郁的望着刚刚起葆的荷花。 骆祥秋瞬间僵直在小院门口,看着木桥上如梦似幻的背影,如年少的才子遇到了河畔的美人,心瞬间不规律的跳动,带着难以言说的冲动。 小途最先发现他,疑惑不已:“老爷?”老爷不该去救夫人吗? 春秋回头。 在骆祥秋眼里,这一惊鸿回眸,如万家灯火中最旖旎的一盏,如苍穹夜幕下最璀璨的一颗,让他心神静赖,如梦似幻,骆祥秋忍不住走过去,慢慢地从背后拥住让他又爱又怜的身影。 骆夫人身边的老姑姑气喘吁吁的跟着老爷跑过来,见到这一幕险些气炸了,夫人还在牢里,老爷竟然有心情跟小贱人亲亲我我,以后让夫人怎么在这小女表子面前立威! 但现在不是收拾那小贱人的时候,直接跪下痛哭道:“老爷!救命啊!夫人她被奸人所害,生死未卜!老爷你一定要救救夫人!救救夫人!” 春秋方心神一动,原来还没有处理,外室做到林东家那一步,也是各种最高调的一个,不知夜相现在有没有后悔,有位不省心的外室。 春秋无意理会别人的是非,但想到生病在床的猫儿,心不知为何悲痛紧致,一份无法寄托的心意,甚至连安放的位置都不被允许。 猫儿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风月场上努力挣扎的一个,又碍着了谁,林东家何须容不下她,却让她从醉庄最无忧无虑的开心果成了醉庄最不值钱的一个。 不管是不是她们的错,她们都是承担最后结局的一个。却无人为其鸣冤,何其悲凉。 春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夫人还没出来?相爷的外室而已,竟然真敢把夫人送进去,当真是胆大。” 老姑姑暗地里瞥了一眼,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小贱人说一句,比她说一百句都管用。 骆祥秋顿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外室!夫人怎么了!” 老姑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有遗漏的也被丫头们哭着补充完整,掷地有声的强调夫人是被冤枉的!那些人简直没有把老爷放在眼里等等。 骆祥秋就算对自家夫人有意见,此刻听到夫人当众挨打,武夫出身的骆祥秋脸色立即变的难看,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打他的夫人就是打他! 即便夜相比他地位更高,但那个女人不过是夜相养在外面的,没有经过明媒正娶就要给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三分颜面! 骆祥秋立即放开春秋,抬步就走:“去府衙!” “是!”跟来的人没功夫理会小院的姨娘,慌慌张张的急忙跟上,现如今救夫人要紧。 春秋神色淡淡的送走慌乱的一群人,重新看向不远处飘在水面上的荷花,心想,再美丽的外表又如何,只要长在泥土里,谁也可以低看三分。所以无论多美的花,在没有名正言顺前,切不可以太过骄傲。 …… 骆祥秋在衙门碰了一鼻子灰,甚至连夫人的面都没有见到。正直傍晚,当值的官员都不在,只剩一些衙役,衙役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差不多,赔尽不是,却都说没有放人的能力。 骆祥秋盛怒的心情在出了衙门被凉风吹过后,燥热反而成了冷汗,为什么?他夫人在衙门里,那些精明的官员怎么会想不到他会来要人,如果想卖他颜面,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一个个跑什么? 可整座衙门,事实上的确没有一个能做主的,就是说,所有人都躲了?躲?只因为对方是夜相外面的女人?这不符合逻辑,就算那样,也会有和稀泥的老油条才对! 骆祥秋这样一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周围凉飕飕的,整个人都精神了,随便叫了一辆马车,扔下一众婆子、丫头向相府而去! …… 牢房里。 骆夫人惊恐的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火红烙铁,不断的奋力挣扎,手上脚上的铁链铮铮作响,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放开我!放开我!我是督军大都统夫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 最后只剩撕心裂肺的大叫。   ☆、085 守在外面的两位牢卒闻言心惊肉跳地交换一个眼色,面色紧张的垂下额头,这……可接手的是宫里出来的人……他们也…… “你可清醒了?”纤弱软绵的男音悠扬的在敞亮的牢房里响起。 狼狈的骆夫人忍者胳膊上的剧痛,不断点头。 纤弱软绵的男音再次响起:“既然清醒了,咱们就说正事,你兄弟范家宗一案经过庄大人……”慎刑司第一大太监裴公公向骆夫人叙述了范家宗证据确凿的罪行,每张页面和供词上都有当事人和证人的供词。 “至于骆夫人疑惑的赔偿问题,解释如下,常来每日消耗食材……”叙述完常来的账单,裴公公优雅的双手交叠在腹部,温和的问:“骆夫人还有什么疑问。” 范氏急忙摇头,心里已然清楚是因为弟妹贪心虚报了价格:“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裴公公嫣红的小嘴一嘟,可爱的思索了一会道:“这个要等宫里来的嬷嬷教会了骆夫人规矩才行,骆夫人身为当朝正二品官员的内眷,竟公然在公共场合撒泼,到底是不好的是吧?” 范氏茫然害怕的看着谦虚有礼的裴公公,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什么意思……” 裴公公嫣然一笑:“呵呵呵,就是比背景时骆夫人失败了呗,来人啊,把今天骆夫人做过的事重复一遍,剩下的随便你们在骆夫人身上发挥吧。” 十二位宫女老嬷立即中气十足的道:“是。” 范氏见状,手背上的疼痛急速加剧,看着她们缓缓走来的身影,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不!不!你们已经动过手了!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骆督统的夫人——我是骆——” 裴公公突然回头,粉色的丝绢从口鼻处移开,惊喜的道:“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今天开罪的是当朝皇后娘娘!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恭喜恭喜啊!” 范氏当场僵住!凌乱的发丝仿佛也感受到主人停当的思维,生生忘了飘摇! 片刻后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吼叫。 裴公公已然走出了牢房,温柔的丝帕在口鼻前轻甩尘沙,骄哼一声:“真够好命的,老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 “公……公公慢走……” 裴公公欲抬的脚步突然后退一步,目光在左右两位牢卒脸上掠过,修长如玉的手指继而抬起左侧人的脸颊,突然羞涩一笑:“真够英俊的,讨厌。”快速扭捏着离开。 …… 骆祥秋快速从夜相府出来,勒上马匹向林宅而去。 林逸衣带着春思、春香踏着月光慢慢的前行:“醋溜土豆片、西红柿牛腩顿土豆块、酸辣土豆丝、凉拌土豆片、番茄土豆、红烧土豆、土豆泥……” “土豆也可以红烧?” 林逸衣笑着抓住春思葱心般的手指,一口咬住:“你的小爪子也可以红烧。” “啊!夫人欺负人!”春思急忙抽回手,骄纵道:“如果奴婢的爪子可以红烧,夫人的也可——”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快速飞过,骆祥秋快速勒住马绳!跳下马背,焦急的上前砸门! 春香、春思顿时看向夫人。 林逸衣与门童同时出现在骆祥秋周围,只是骆祥秋心里有事,推开门童快速向里冲去:“夜相!夜相!” 门童急忙站稳敞开大门:“夫人。” 春香边走边道:“刚才……好像是骆大人……” 春思立即接道:“还用说,肯定是来找咱们夜相放人的,这种人,就算家里有了新的,正的不喜欢的也不能丢了自己的颜面,不过,娘娘,奴婢想不到您还真把人送进去了,……哦,夫人。”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愿意!” 林逸衣踏入正厅的时候,骆祥秋正抓着夜衡政不断的强调:“这件事就算我夫人有错!你家的人也不该那样不给我面子!是!范氏口没遮拦在常来闹事,被带走活该!可——” 骆祥秋急的拉过张椅子坐在沐浴过后一身蓝服不动生色的男人身边:“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能说让人带走就带走!咱们什什么交情!这——这不是给咱们弄难看吗!这件事你必须说说她!说吧,我那个不争气的大舅哥贪了嫂子多少银子,我反被偿还!但赶紧的——让范氏出来吧——”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也隐隐透着一分无措的拘谨,生疏感和谨慎多过相遇的喜悦:“回来了。”然后介绍道:“骆祥秋来了,有事找你。” “回来时看到了。” 骆祥秋急忙回头,整个人顿时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跪在皇后娘娘三米开外,嘴唇颤抖身姿摇曳的凌乱叩首:“微,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微臣罪该万死不知娘娘在此,有失远迎!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林逸衣抬抬手:“起来吧,你夫人的事我是想过的,那样的场合,她的行为有失偏颇是真海,还是去里面冷静两天吧。” 骆祥秋立即道:“是!是!皇后娘娘教训的事!内子骄横跋扈能牢娘娘高抬贵手教育,是她的福气!福气”等等,娘娘‘想过的’,这件事跟娘娘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这样想,就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明早去接你家夫人就是。” 骆祥秋赶紧道:“是!是!”……他怎么有单子反驳,皇上都不敢说二的皇后娘娘呀,不过——骆祥秋忍者会被皇上分尸的压力,忍不住委婉的在委婉的试探相问道:“敢,敢问内内子为什么开罪了皇后娘娘。” 然后又迫不及待的道:“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是想以后让内子引以为戒,绝不再犯!”对!他就是这个意思。 林逸衣看眼跪着的中年男子,说实话没有多少印象,很少出席国宴场合的她,只认得几个熟面孔:“我就是常来的林东家。” 骆祥秋闻言不顾脸面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范氏今天开罪的皇后娘娘! 林逸衣接过春香递来的茶杯:“还有事吗?” 骆祥秋下意识的摇头!甚至忘了不可直视天颜。 “那要留下来吃饭?” 骆祥秋猛然回神,顿时收回视线,头深深的埋进厚实的地板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吃惊,只是慌乱本能的下跪跑人:“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下官告退!告——”退字已经到了二门之外! 春香顺着骆大人飞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与春思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夫人去更衣。 …… 烛光照亮了整个餐厅,精致的碗碟虽不高档但具独具匠心,均是林逸衣从市集上一套套挑选回来的。 夜衡政吃了半碗米饭后,看眼只动了几筷子菜的林逸衣:“吃过了。” “回来的时候有些饿,简单吃了一些。”林逸衣夹了一块总督豆腐慢慢的吃着。 夜衡政淡淡一笑:“谢谢。”怕他一个人吃饭尴尬,所以没说。 林逸衣回视一笑:“其实也有点饿了,你也尝尝这道菜,是保定的名吃,恩……从耀目回来的时候再一个小村落尝到的菜色。” 春香立即为相爷布了一块。 夜衡政没有再说什么,用完膳,简单喝了会消食茶,面对同样坐在客厅里在烛光下看书的林逸衣道:“孩子你不用担心,奶奶带的很好。”明黄的烛光照在她脸颊上,似乎比平日添了一抹柔和。 林逸衣莞尔:“我没有不放心,老人家喜欢孩子,多带带是我沾光。我今天处理骆夫人的事,给你带来不便了吗?” 夜衡政摇摇头,脸上的拘谨散了一些,就事论事道:“你也是为了骆夫人好,她今天说话太过分了,如果你不那样做,让他知道了,只会下手更狠。”夜衡政只是实事求是,没有任何意思。 林逸衣也没在意合上书,盘好腿在榻上坐正,双手举过头顶相握,伸伸懒腰:“对了,今天在常来见到隔壁的了,想不到她还没有和离,陆家也够海乃百川的,竟还生了位女儿?” 夜衡政并不在意,闲散的喝口茶,神态已经放松,仿佛又回到两人睡前闲话家常的日子:“这很难说,陆辰意为了她放弃了仕途,按理已经出了官员不得纳娼的行列,官何况蓝氏那人性格温和,更挺适合陆辰意。” “是吗?”林逸衣神色古怪的看着夜衡政:“你的意思是蓝氏宽宏大量,主动让相公偷腥,常缕当年是罪有应得?” 夜衡政猛然想起林逸衣和常氏的关系,瞬间放下茶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绝对常氏与陆辰意门当户对,常氏又是书香门第,难免会与同样出身的陆辰意有摩擦,而蓝……蓝氏出身……” 夜衡政在林逸衣火热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道:“陆辰意就不是好人!这个男人罪该万死!” 夜衡政说完看着表情突然愉悦神色骄傲无理的林逸衣,突然也笑了。 仿佛这一笑冲淡了近日来两人间隐隐的隔阂。 “常氏最近怎么样了?”夜衡政含笑得看着小表情得意的林逸衣,舍不得离开。这份无理取闹的胜利,他甘愿享受着、纵容着。   ☆、087   林逸衣手臂伸平,慢慢侧转九十度,缓缓地呼吸:“很好啊,最近圣都新开的三家甜天都是她的产业,半个月后会到圣都,谈圣都西山的所有权。”   “要回来了?”这到不想常氏的风格。   林逸衣慢慢的转回来:“恩,常夫人虽然当初骂的凶,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陆辰意都有小女儿了,常家因为新帝登基也有了翻身的机会。常老爷睁只眼闭只眼的前提系,常夫人自然会想女儿,所以有让常缕回来的意思。”   夜衡政若有所思:“你如此一说,常府这两年的确多了很多机会。”   “机遇吧。”林逸衣缓缓向左,常缕若是知道自己对家里的影响淡了,也会高兴吧。   ……   骆祥秋神色慌张的回府,至今无法相信眼中看到的事实!   范氏身边的老姑姑立即冲了上去,哭着喊道:“老爷,夫人怎么样了?老爷——”   范氏的父母也急忙上前,眼睛通红:“老爷我女儿和儿子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身子弱可千万别受了惊吓染了风寒,老爷,如果可以老奴愿意代夫人受罚!”   “老爷,姐姐怎么样了?”莺莺燕燕的目光里更多是藏在背后的幸灾乐祸。   骆祥秋浑浑噩噩的推开众人,甚至忘记了自己辛辛苦苦求来的女人,径自向书房走去,瞬间关上木门,谁也不想见!   “怎么回事!老爷您开门啊!开门啊!”   “老爷,您到是说话啊——”   春秋站在远处,透过期期艾艾的人群看向紧闭的房门,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莫非夜相为了她真的与骆祥秋起了冲突?春秋不禁想到当初夜衡政急切赔不是的场景,心里突然之间不知改为范氏受辱高兴,还是为林逸衣的肆意猫儿的悲伤难过。   春秋转身:“走吧。”她留在这里与否,范氏也不会喜欢她。只是那个女人,这样透支一个男人的宠爱,为此甚至得罪骆祥秋逞一时之快好吗?   小途急忙扶住姨娘:“秋姨娘小心脚下!”   春秋看眼不远处快速闪开的身影,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走吧。”   ……   林逸衣腰身慢慢下弯,声音朦朦胧胧:“江音也想跟着出来,狄老板不太赞成。”然后看着夜衡政微微一笑:“你们当初没少欺负人家吧,看把那老实人吓的。”   “狄易?”夜衡政对这个人确实有些印象。   “还有别人。”   夜衡政笑了,带着些许少轻狂时的回忆:“其实是他太过迂腐,如果他不反抗当下听话,哪有那么多事。”   林逸衣也笑了,几乎可以想像当年风流写意的他们如何恃才傲物、势‘力’欺人,而当年那样肆无忌惮的英雄气概,定也以不同的身份吸引着美人折腰,春秋、蓝蓝之资,恐怕都曾拜倒在这两人风姿之下。   林逸衣想到虚幻中的一幕,抿着嘴收了笑容对夜衡政瞬间换上爱答不理的神色。   夜衡政见状,尤为委屈:“怎么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   “觉得你太美不敢看。”林逸衣说完先笑了。   夜衡政也笑了,也不谦虚:“还真的美过。”   林逸衣瞪他一眼:“你现在也不老啊,去吧,南宫家的小姑娘还哭着求你垂怜呢!”   林逸衣说完也仿佛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不做任何意思:“想起来了,还有个事,蓝氏和一个长的……”   林逸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漂亮、温婉的女子在一起,开始以为是陆辰意的妾室,但见范氏要掐死她的样子应该是骆祥秋的女人吧?”   夜衡政闻言装作不经意的看了林逸衣一眼,见她神色正常,并没有什么猜疑的样子,想着她不知道春秋当年和元谨恂的事。   其实若不是林逸衣今天问起,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夜衡政更无意这个时候给元谨恂穿小鞋:“恩,骆祥秋前些日子过了谱的妾室。”   林逸衣一步步的探:“我以前见过她,你就是跟你小相好的一起的时候,她也是醉庄的人?”   被提起从前,夜衡政就当没听见,谁让那个女儿以前却是逗过乐:“恩。”   “又有什么目的?想对付谁?”就如当年的蓝氏。   “没有,是骆祥秋亲自要走的。”   哦,那就好,若是常缕回来了,她们两个联手欺负常缕,常缕再不好反击,就亏了:“那……”   夜衡政赶紧转移话题:“这样做管用吗?”   “我教你试试。”   “好啊。”   ——上朝——厚重绵长是声音在朱红色的宫殿内回响。   元谨恂身着龙袍端正严肃的坐在龙椅上,余光隐晦地微微扫过文臣第一排的夜衡政,又不动声色地快速离开,骆祥秋去过后还有勇气赖着不走,夜衡政是越练越纯熟了:“大暑将至,三江下游干旱尤为严重,水部的措施与往年照旧,切不可耽误旱情。”   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忙出列:“微臣谨遵皇上教诲,定不负皇上所望,励精图治为过为——”   “林爱卿,圣都迎暑的活动可准备齐全了?”元谨恂翻看着手里的奏章。   林重阳顿时受宠若惊,如老迈沧桑的老宫人突然蒙受年少力强的皇帝宠幸,惊讶震惊之余,恨不得风骚走位全城让众人膜拜他的机会:“回皇上,微臣已经安排妥当,三万吨谷物已经就位,安置在圣都的各大米仓均有重兵把守,定能完成任务。皇上福泽四海,得上天保佑,无需臣……”   周围众臣子顿时无语,答完了赶紧走!说什么废话,没看刚才水部的被嫌弃了,你这都扯天上了,皇上不得把手里的奏章扔你头上!   元谨恂很有耐心的听完林重阳慷慨激昂的忠心,任他一个人把‘闲话’说了一刻钟,认真的点头道:“林爱卿所言不错,众爱卿要多向林爱卿学习。”   什么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重阳就没看到皇上刚才手里翻完了那份折子,这还不足以让心思透亮的人明白他的话多鸡肋吗!竟然还……还——得意个屁啊!   元谨恂抬首让众臣起来,状似心不在焉的开口:“夜相怎么了?看似有话要说?”   众臣心想,当然有话说:夜相快毒蛇林重阳,此人入朝为官简直拉低圣国文人水平。   夜衡政疑惑,他在想孩子昨晚睡的好不好,但下一刻立即正色道:“回皇上,先帝在时每年大暑都会放粥三日,。   但我朝若照旧不免有失威望,难以彰显皇上励精图治的成果,但若轻易相加天数,则有对先帝不敬之嫌。遂,微臣建议在三日施放药粥的基础上增设绿豆汤,降暑驱火,凉国一都城,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元谨恂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心想最该降火的是谁,面上却越发庄重:“就按夜爱卿说的办,放粥期间各城加强守备。”   “是,皇上!”   “骆爱卿。”元谨恂手里换上了兵部的折子,慢慢的翻阅昨夜的批文,检查是否会有疏漏。   骆祥秋顿时回神:“皇——皇上!”听着能让人彻底清醒的声音,骆祥秋告诉自己昨晚一定是梦,那人是当今圣上,是当着他的面踩着累累白骨上来的男人,他会咽下那口气!   元谨恂锐利的目光钉在他身上,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活!成事不足的东西!竟然遇到了!最该心虚怎么看也是捉奸的骆祥秋,结果你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丢人:“军饷都发下去了吗?”   骆祥秋手心都在打颤,皇上知道吗!?皇上一定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怎么会无动于衷!他该不该告诉皇上!他……   骆祥秋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紧张,不敢相信夜衡政竟然有那样的胆子!那是死罪!要拆家灭族的!   白公公久久听不到回话,急忙跑到白玉台之下,轻声提醒:“皇上问您军饷发下去了吗?”   骆祥秋一个激灵,顿时道:“回皇上,已经下发!微臣代边军之士感激皇——”   元谨恂不等他说完,啪的一声合上奏章:“明天把每笔下方的账单呈上来,昨日边关的清单已经在朕手里的!”   元谨恂话落,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喜欢看武将笑话的文臣也没了生息,谁人不知半年发放一次的军饷、补助是最好来银子的时候,银子流过的河道四通八达,谁若说谁干净,谁都不是人!   可皇上竟然拿到了落在边关将领手里的实际数目,这有多恐怖!多瘆人!不言而喻!   元谨恂懒得跟分不清正邪的骆祥秋浪费时间:“散朝!”   白公公浑厚有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散朝——   群臣猛然回神:“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朝廷瞬间乱成一片,这时候谁也嫌弃谁,一起想办法才是关键。   “相爷!相爷您一定要高抬贵手!这,这老弟真的不想的,是那帮孙子非要送。”   “相爷!相爷!您可要跟皇上好好说说,这能查吗!这不是要出事吗!”   “夜相!夜——”   夜衡政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不远处冷汗直冒,至今无法行走的骆祥秋,眼里露出无奈的笑,元谨恂这是动怒了!   ☆、088   理由,似乎不难猜。不过如此迂回,以武力见长的骆祥秋真的能理解吗?   夜衡政嘴角浅浅的一笑,心里却感触良多,有些感情,在根深蒂固的一刻就不容易被推翻,他何尝不是看重那一点,逼元谨恂撕破脸的做出了选择,元谨恂心里怎么会甘愿!   “大家冷静一下,回去好好想想!”夜衡政无需理由的拒绝了众人,一个人信步离开。   走在威严肃穆的宫道上,心情复杂,这半多月以来,他不是没有愧疚,生生抢了兄弟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元谨恂还顾念当初的情谊,顾念着林逸衣,如今的他做什么都威胁不到元谨恂。   所以,元谨恂的放手成全,反而让夜衡政压力倍增!如此抓紧林逸衣的手,对元谨恂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果是以前,这份愧疚他或许可以忽略,但是现在……   不可否认,那一刀让他的自信有些动摇,虽然以前他从不认为那是问题,但现在的元谨恂就如元谨恂曾经面对他一样,永远站在那里与你对比,不觉就会扰了心神,看到自己的不足。   夜衡政走下高高的白玉龙阶不禁失笑,越老越受不得刺激了。   ……   一顶棉布小娇停在夜衡政必经之路上,粉色的流苏在昂贵的夏风下轻轻摇动,如垂柳之姿如轿中之主温婉、美丽。   “相爷!请留步——”文雅乖巧的南宫欣鼓起莫大的勇气才从秀气的轿子里走出这一步。   夜衡政眉头微微皱,从车里出来,没有屏退属下。   南宫欣见状,脸上尴尬了片刻,立即鼓起勇气上前,微微福身:“相爷,恕南宫欣打扰,只是欣儿心里一直有话,想亲自问相爷。   相爷说欣儿不知羞耻也好,有辱大家闺秀的身份也罢,欣儿也想问清楚,输的心甘情愿,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退婚。”   “姑娘请问。”   南宫欣看眼心目中风采依旧的男子,他每年祭奠姐姐时凝重的背影,他娶走姐姐牌位时的庄重,他三年中廉洁自爱的守护,已经打动了太多女子的芳心,更让南宫家对他视如亲自。   所以即便发生退亲这样奇耻大辱的事,爹爹和爷爷也回率先想相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母亲也回让她想开些,不要怪相爷。   但没有人知道她从没怪责,无论那个他做什么,在她心里他都是无法代替的一个,埋在心底,无论花色明暗,都在她的心里。   “欣儿想问相爷,可是是欣儿哪里不好,让相爷不喜欢。”   夜衡政无奈的苦笑,只有孩子才会问出如此明亮的问题,若是逸衣或者她……就如林逸衣不会问他当初为什么背信弃义……“恩,从没有考虑过要喜欢。”   南宫闻言清秀的眼睛立即水漾漾的红了,委屈的移开目光尴尬的擦擦眼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心却觉得很痛,虽从未考虑过被喜欢,但……   “……”   南宫欣急忙擦干眼泪,如此丢脸的问题都问了,便有豁出去的意思:“相,相爷是很喜欢……常来的林东家吗?我……我其实……觉得相爷把姐姐接回来,欣儿只在相爷身边当个空气也……”   夜衡政突然道:“不要妄自菲薄!有的话不值得你说出来!在她眼里你是一个活泼自律的小姑娘,配我是我该感恩戴德的荣幸,你不选择我是我的损失,而我不是值得你妄自菲薄的良人。”   南宫欣愣了一下,心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又填满,让荣耀与干枯的等待瞬间涌入,锥心的痛下毫无反驳的余地!   南宫欣踉跄了一步,急忙握住侍女的手,狼狈的后退,惊恐的冲进轿子离开,她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南宫欣羞愧的趴在侍女身上,伤心的哭着,哭她来不及绽放的爱情,哭她今日为府上蒙羞的行为……哭爱慕了多年的他,给她的重重一击,让她幻想破灭,毫无勇气再胶着(zhuo)着,死死哀求。   ……   三日后,南宫家小姐与东方家少爷订婚,南宫欣与东家治的婚事提上日程。   ……   林逸衣趁在办公室吃饭的空隙,颇为可惜的看眼喂宝宝吃饭的夜衡政,边拨弄盘子里的鱼刺边道:“就这样拱手送人真的好吗?那样水灵灵的小美人……对你又是……”   元自谦一把拍翻了手边的盘子,香喷喷的金黄米粒洒了一地:“咯咯咯——”   夜衡政无奈的一笑,轻轻的拍拍小宝贝的小屁屁:“又闯祸,下次再不听话,不让随影给你捡了啊。”然后重新接过殷勤的随行递上的新盘子,给儿子添上米饭。   林逸衣看着他们,手里的筷子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下,最终没有说什么,看着谦儿美美的拿起新筷子愉快的往身上划拉食物。   夜衡政现在才有时间回答林逸衣的问题,不刻意也不彰显:“只是一时迷惑,以后就好了。”   林逸衣把鱼含在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错了,最近夜衡政似乎过于谦虚,若是以前他肯定显摆半天,也会闹个不停。   也许是她也不一样了吧,毕竟两人中间隔着元谨恂,怎么在一起都别扭:“我不是给他准备了儿童座椅,你干嘛总抱着他。”   夜衡政头也不抬的道:“他不喜欢坐。”   春香夹菜的动作依旧,心想,是你家没人让孩子坐吧。小少爷跟着他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娇贵少爷脾气,慈父多败儿。   突然春思急切的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张口,一个身影已经迫使她快速闪到旁边,垂下脑袋。   春香见状立即放下碗筷,恭敬的退后桌子两步福身:“奴婢见过老爷。”   随行、随影也退后一步:“少爷。”   元谨恂走进来,神色自然,语气随意:“糖醋的?去楼下要碗炸酱面。”他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   “是。”白公公立刻去传话:三殿下,您等等,奴才马上就来。   元谨恂没有看林逸衣,直接坐在夜衡政身边逗弄下元自谦:“想爹爹了没有。”   小谦谦呵呵一笑,举着手里不断掉米粒的勺子就要往元谨恂嘴里喂。   元谨恂立即把脑袋伸过去一口吃了儿子的爱心:“真香,来,爹爹抱抱,几天不见肯定非常想爹爹。”   夜衡政不动声色的把儿子从左边的腿上抱到右边:“他不喜欢吃面。”   小谦埋头苦吃,并不介意抱着他的是谁,反正在坐的人他都认识:“唔唔——”   元谨恂也不强求,拌着碗里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对儿子和蔼的一笑:“马上夏半了,祭祀礼你去吗?”就知道吃的小东西。   林逸衣同样没有看他,只是就事论事:“夏半而已,不是非我不可。”   “也是,小谦,你看你的哈喇都快能泡饭了。”元谨恂接过白公公手里的手绢,见夜衡政已经给元自谦擦好了,正逗着他多吃点蔬菜。   元谨恂看眼夜衡政殷勤、熟练的动作,压下心底的不悦,不动声色的开始吃面。   林逸衣没有说话,本就不是他的孩子,喜欢谦儿或许有一点,但远不如夜衡政爱的多,何必非要去跟夜衡政抢,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却要让夜衡政不安。   饭桌上一下了安静了下来,除了元自歉呼呼的声音,每个人都很安静的优雅用餐。   酒足饭饱后,夜衡政见元谨恂不走,就在宝宝区逗孩子消食。   林逸衣代林娇去了厨房,午餐前后是常来最忙碌的时候。   元谨恂见夜衡政不走,眼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不悦,天天这样粘着,死灰复燃是迟早的事。   元谨恂喝口茶:“军饷的事处理清了?竟然有雅兴逗孩子。”   白公公悄悄看眼三殿下,对夜相诸多不悦,他们金光闪闪的三殿下被夜相养了半个多月养的像土拨鼠一样,都不水灵了,真讨厌!   夜衡政蹲着身一步一步陪儿子的挪:“不过是已成定局的事,做多有什么用处,到是你,答应东太子的事什么时候兑现,又打算派谁出征。”当初他顺势搭上元谨恂,求的可不单单是庇护。   起初答应时,他们谁也没有在意,不过是为一个邻国太子复位而已。但从东班主提起那件事到现在,元谨恂一直有事耽搁着,而那个小席子竟一次都没催促过,反而唱的《三国志》大红大紫。   丝毫看不出他尊贵无比的身份,如此能隐忍的一位储君,把他送上一国的宝座,得到承诺的的那点好处,真的是核算的买卖。   不怕蛰伏多年后,反咬他熟悉无比的圣国一口?   这也是后来元谨恂和夜衡政默认的遗忘原因,谁也不想在身侧放只狐狸,弄到家宅不宁。   但东太子给的好处又不能不让夜、元两人楚楚欲动,从东河国境的大裂谷直达圣国死敌宋国,几乎可以把不可能的胜利变成可能,报一直以来遗留下的死仇!   元谨恂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去,眼里翻过诸多想法:“你有什么建议?”私仇归私仇,可不管是出兵东河国还是灭了宋国,夜衡政都是与他并肩作战的一个。   ------题外话------   求票。   他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难道不该这样:   夜:“你来,你是哥哥,她应该属于你。”含泪忍让,尽显兄弟友谊。   “不,你是弟弟,你先!”元谨恂壮士扼腕,展帝王风度,美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兄弟才是江山得以保全的永恒!   结果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小气!啊!欠教育   ☆、089   夜衡政故作生气的拿开小谦捡起的毛笔。   小谦立即生龙活虎的抢过来,毛笔的笔头划过夜衡政的脸颊,留下黑色的痕迹。   随影立即递上湿了的毛巾。   夜衡政边擦边抓着儿子道:“自从东河国因为太子‘被杀’,东河国一直都有内乱的迹象,却因为东河皇,局面一直得到控制。   如今东河皇已进暮年,可也正是最好大喜功的年纪,如果我们从中作梗,按他的思维来说你就是毛头小儿,不管你有没有送回他的儿子一定会引起反弹……谦儿,不可以放进嘴里!”   夜衡政强硬的夺了他手里的毛笔,急忙为他擦擦嘴:“到时候无论我们从中有没有做什么,东河国对我们的印象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最后,对我们都……”   “唔唔!——哇!——”要吗!要嘛!   随影急忙从桌子上拿下一根没有沾墨的笔,殷勤的塞到小主子手里:你玩,你玩!   元自谦委屈的抽噎着,拔着上面的短毛。   夜衡政抱起儿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腿麻了:“不如考虑激发东河和宋国的矛盾,让他们进行内耗……”   不黑?手不黑?骗人!哇哇!哇!哇!   夜衡政立即站起身抱着儿子哄:“不哭了,不哭了,一会你娘就来了,听到你哭会嚷你的,小谦乖——”   “哇!——哇!——”不嘛,不嘛!人家不要这个——不要这个——   “乖,娘亲一会就抱你,不哭不哭……”   元谨恂重新拿下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又用手指挤干,走过去,换下元自谦手里的毛笔,勾勾他胖乎乎的小下巴,温和的看着小肉球道:“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不是没想过那种可能,但让两个国家反目的手段却要足够阴损。   元自谦不哭了,小手掌瞬间成了黑色,开心的转身抓住爹爹的袖子向爹爹展示他手手上的得意之作。   夜衡政头一歪,却没躲过去,脸上被糊了歪歪扭扭的一巴掌。   夜衡政无奈的捏捏儿子的小鼻子,为人父母的却不忍心真的捏疼:“有到是有,但需要时间。不可以放进嘴里,被娘亲看到娘亲会生爹爹气!宋国的左丞是宋国的左膀右臂,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下工夫……”   元谨恂想了想,脑海里演练了无数种可能,结论是;“不太容易……”   “所以需要时间。”会考虑容不容易,就是可以商谈,可以实施:“为了一段往事……”值得吗?称为夙怨又如何,对元谨恂来说也不至于想要报仇。   元谨恂神色肃穆的看向夜衡政:“宋国的美人很多,不想要一个!元自谦,你娘来了!”   夜衡政快速拔出儿子手里的毛笔扔到身后!   元谨恂见状,毫无形象的笑了,心里又无奈又无趣,孩子?这才算孩子。不是名义上的两个字,不是跪拜下的皇权,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依赖父亲,崇拜父亲。   元谨恂看着开始‘撕扯’的两个人,想起了曾经的他们,从开始的沉默表现到长大后的争抢掠夺,根本无需任何外在条件,一切顺理成章的转变而已。   所以,元谨恂无趣的笑了,在儿子身上耗费瞬间根本就是浪费感情,何况现在他的孩子大到让你想触碰都不愿意的时候了。   大儿子小心谨慎却攻读到凌晨时间,这样‘有心’的孩子,元谨恂几乎可以遇见他的未来,还有仿若自己当初一般的心事。   儿儿子看似活泼,但身边的太监宫女该教给他的早在府里就让他见识,现在也不过是巩固一下,走韬光养晦的路了。   何须他再做什么,他就是做了,不过是给他们将来争抢的资本更足而已,所以他何必如此迫不及待的让自己快死。   元谨恂不屑的看眼夜衡政:“你有意思吗?现在对他再好,他也记不住你。”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随口道:“所以你才不是他亲爹。”不知道我在图什么。   元谨恂险些被这一句话噎死,他是难得好心让夜衡政轻松会!等孩子一周岁之后再这样走到哪里抱到哪里,也不会不跟你亲近。   行了,行了,抱这吧,反正受累的不是他,美去吧。没见过儿子的刁民!   林逸衣带了瓶果汁上来。   元谨恂已经不动声色的坐好,安静得品着消食茶。   夜衡政强硬的撑着闹腾的儿子不准他要带了墨汁的笔。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和元自谦,转身湿了毛巾走过去交给夜衡政自己抱起儿子:“小宝贝饿了是不是,喝点橙汁好不好?甜甜的哦。如果擦不干净了,去洗一洗,衣服放在老地方。”   元谨恂嘴里的茶顿时有些苦涩,如果是他,林逸衣只会把孩子抱走,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不怀疑是他故意让儿子吃墨汁已经算是仁慈了,难道这就是亲生的不被怀疑?   如果是这样,他还真没有给自己洗bai的机会了。   林逸衣把奶瓶塞儿子嘴里后看向元谨恂:“还不走?下午没事吗?不是说有祭祀?”   元谨恂没有借口,反而看向夜衡政:“你不去洗?今天不是约了五城总兵谈祭祀上的布防。”   夜衡政起身:“恩。就来。”   元谨恂见夜衡政走了,过了一会,起身想林逸衣走去,从背后拥住都孩子的她。   林逸衣强硬的挣开,瞪了他一眼,带着孩子出了办公室。   夜衡政洗完澡出来,见元谨恂还在;“一起走?”如此不放心?至于!他现在还能做什么!   元谨恂从桌案上起身,带上刚处理好的两份奏章,神色严肃:“走吧。”   又怎么了!人已经放开了,认了会死!“恩。”   ……   骆府内。   一袭夏装、忧郁如雨的春秋听到背后传来的说笑声立即收回喂食的手,无奈的叹口气,都躲到这个角落里来了,想不到还是碰到了。   湖面上争抢而出的鱼儿们瞬间又沉了下去。   “姨……”娘,丫头小途刚欲上前挡住姨娘的身影。   一道尖锐的女音,掩着美人扇带着众美人翩然而至:“瞧瞧,我们遇到谁了,这不是老爷新带回来的心头肉,真是难得,平日里时时有老爷宠着,咱们想见也见不到,今日怎么有时间跟咱们一样出门晒太阳了,侧夫人,你说是不是。”   年已三十的秋夫人眉头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抚平,她就说三姨娘怎么会饶如此偏僻的角落,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等秋侧夫人说话,在附中地位颇高穿着一袭藏绿色一群的二姨娘开口道:“就是啊,老爷不是心里念的不得了,每时每刻都要看着,这会儿怎么一个人寂寞了?”   其它姨娘闻言不禁掩嘴一笑。人人都知道秋姨娘的称谓犯了秋夫人的忌讳,所以不用顾忌,她们这是帮秋夫人出气呢。   三姨娘立即掩着扇,眉眼微挑的道:“姐姐不知道吗?老爷已经三天没进她的院子了,她当然就有时间了,呵呵。”   二姨娘故作恍然大悟道:“是吗?那怎么行呢,人家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没有男人可怎么得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容貌依旧的秋夫人在心里叹口气,看眼同样年纪不在但媚眼妩媚的三姨娘,再看看即便说话刻薄,也难掩温柔大方的二姨娘,曾经的她们在她们几个老一辈的人心里何尝不是现在春秋的‘地位’   现在不过是风景依旧,换了花开而已,她也早已没有了嫉妒的力气,何况她又不是大夫人,何必在乎一个新人在老爷眼里的热乎期限。   秋夫人虽然不在意,但却不能驳了妹妹们以给她面子的举动欺负这个新人,她毕竟也生活在这个集体里。   最漂亮的四姨娘羞涩的道:“谁说不是,不如姐姐您做个好人,陪春妹妹玩会。”   二姨娘立即为老不尊的瞪四妹妹一样:“死样,什么春妹妹,人家是秋妹妹。”   四姨娘立即娇羞不已:“妹妹忘了吗,妹妹一直以为该是春心荡漾,哪知是秋果磊磊的意思吗。”一句话抬高了侧夫人的姓氏,也骂了春秋担不起这个称谓,她也不是要欺负春秋,实在是她女儿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讨好侧夫人总不会有错。   小途闻言,脸上立即露出怒色,大家都是姨娘谁比谁高贵在哪里去!她们凭什么过来欺负姑娘!但小途知道,自家姑娘出身不好,她不能反击给自家姑娘惹事。   “呦!瞧这小眼睛!瞪谁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勾引男主子的斤两,就敢对我们耍横,怎么!以为自己是你主子了!”   小途立即垂下头,忍着心里的委屈,跪下认错。   四姨娘瞪了她一眼,懒得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行了,下次长点记性,别抓了阿猫阿狗就以为是登天梯。”   春秋起身,早已听多了这样的话,已经不起她心中的喜恨,她拉起小途,道:“走吧。”   哎,什么意思?众姨娘见她不痛不痒的要离开,本是戏弄一下的心思顿时变的难看!   清高给谁看!给谁没脸呢!不屑搭理她们是不是!岂有此理,想当她们是跳梁小丑后,不痛不痒的一样离开吗!?真是够心大的!   秋夫人见状对春秋侧目了一瞬。   一直没什么‘作为’的六姨娘,自我斟酌了一下秋夫人的眼光,在春秋经过时,悄悄的伸出腿。   春秋猝不及防,瞬间摔在地上。   “姨娘——”   周围立即传来姿态各异的欢笑声:“太有意思了?快起来起来,不用给咱们行礼。”   “就是,就是,走就是了,我们还能拦着妹妹。”   “妹妹就是多礼,不愧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还讲究来一跪、走一跪的。呵呵。”   “懂的那么多,说,你是不是偷偷打听过。”几个女人瞬间笑闹在一起。   小途赶紧上前扶起自家姑娘,眼里含着泪花,她家姑娘招谁惹谁了:“姨娘,您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啊,出血了!姨娘,您忍一忍,奴婢去请大夫。”   “等等!请什么大夫,你这小丫头给谁弄难堪呢!”   “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人,又没有摔伤,不过是擦破了点,请什么请,如果让外人知道,情理的说咱家体恤那种地方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病!”   小途闻言,简直快被气哭了,怎么能这么说,她们姨娘……   春秋忍者膝盖上的疼痛起身,顺便拉住小途的手:“算了,没有大碍。”   “听到没有!真是丑人多作怪。”   二姨娘顿时道:“没有就好,皮躁肉厚的怎么会有事。”   一直不动声色的秋夫人看眼她的伤口,难得开口道:“行了,都少说一句,小六,你就是个急性的,每次我还没说话就往前冲,撞到春秋妹妹了也不知道,还不快给春秋陪个不适。”   六姨娘闻言立即上千,憨厚、惶恐的开口:“妹妹,您看我……”   “不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既然她们愿意演,也要问她要不要看。   秋夫人也是做做样子,以防她以后告状,让六妹妹难做,怎么说这些人今日也是打着她的名义来的:“赶紧下去吧,以后走路小心点,别莽莽撞撞的。”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   向大家推荐一本书,燕子回时的《吾皇万万岁》,燕子写文还是很严谨的,觉得喜欢我的文风的你,应该也会喜欢她的文风,在等我有怨言的时候,不妨去看看。嘻嘻。   ☆、090   小途含着泪,一步步的随姨娘离开,这是第几次了,自从老爷不来看姨娘,那些人就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无论姨娘躲到哪里都会找来,偏偏姨娘又不会告状。   小途看着春秋走路不顺的样子,眼里立即蒙上了泪花,心想姨娘好可怜……   ……   傍晚,夏雷轰隆而过,疾驰而下的暴雨冲刷着巍峨的皇宫,如九泉之瀑,肆意冲刷着百年的宫殿。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从帝寝殿出来,看眼昏暗的烛灯下等着的裴公公,立即走了过去:“裴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裴公公扭捏的一笑,兰花指翘的比宫妃还要专业:“小白子,你永远都这么客气,跟你说多少回了,叫裴哥哥就行,敲你,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着似娇似俏的戳戳小白公公的胸膛,险些把娇弱的白公公戳出走廊,戳进雨幕。   白公公赶紧陪着笑:“小弟哪敢。”裴公公纵横太监局的时候,他还在刷马桶,何况身为在宫里太差的谁人不怕慎刑司三分。   裴公公掩嘴一笑,娇嫩的唇色比暴雨中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花朵还讨人喜欢:“讨厌,就会哄哥哥我开……”   “公公,赶紧说正事。”裴公公身边第一得力的徒弟,冷着阴沉的脸,毫不客气的提醒。   裴公公顿时惊呼一声,赶紧道:“要死了!要死了!大殿下殿里漏雨了!皇后娘娘又不在宫里,这可怎么办呢!”   白公公倒是不急,其实裴公公也急不到哪里去,只是该给皇子的面子还是要给:“大殿下有事裴公公怎么回来了?”这不该是裴公公的事啊。   “还能为什么。”裴公公提起这个就有气:“云妃娘娘要带了大殿下去她那里,大殿下不去,云妃娘娘要抢搬,大殿下身边的公公不愿意冲撞了云妃娘娘身边的公公,于是就惊动了慎刑司,哎,总之就是很麻烦,还是通知皇上,让皇上定夺吧。”   白公公闻言,已经猜到了事情原委,顿时有些无奈,这是何必,宫里有些房屋没在修缮之列,经不过夏雨是常事,去隔壁房间住一晚不就好了,云妃偏偏——   哎,不过大殿下的行为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还算是养在皇后名下的孩子,万一跟云妃走了,回不来,这得多倒霉:“公公候着,小的去通报。”   白公公汇报结束,金色的帷幔动也没动一下。   白公公站了一会,无奈的走出去:“裴公公也别管了,依法办了吧,皇上……睡着呢……”   裴公公闻言,叹口气:“到底是没娘的孩子。”   白公公闻言吓的半死:“裴公公千万别这么说,咱大殿下可不是没娘的孩子。”   “知道了,哥哥有分寸。”   ……   幽暗轰鸣的夜色下,元自冥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背后跟着提着宫灯的小太监,他一身锦绣长袍,身体已经抽长,头上竖着少年的发髻,雷电划过夜空时玉色的发饰发出柔和的亮光。   元自冥站在那里,看着恢弘的雷雨在宫殿上空不断肆虐,哗哗的雨声不间断的泼下,瞬间凝成长河,形成帘幕,遮挡了他能看清的距离。   “奶娘……”悠悠的男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响起。   “殿下……”包容的声音带着绝对的谦卑。   元自冥望着远处的夜色,乌黑的长发在雷电中越发如墨,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开口:“你说……母后会喜欢我吗?”   恭敬的奶娘立即道:“殿下多虑了,皇后娘娘当然喜欢大殿下,否则也不会让大殿下住进凤殿。”   住进来就是恩赐吗!元自冥茫然了,母后比以前好了很多……会陪他说话,给他自信,做好吃的给他,可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不是吗……比如发生今天这样的时,她便不会第一时间冲出来问他好不好。   即便她在宫里,也好看三弟弟有没有哭,如果三弟弟哭闹,来的也会是春香……   元自冥想到刚才云妃娘娘强硬的态度,心里无来由的特备委屈,就因为他没有娘,没有生母守着,那些人就能肆意侮辱他吗!他的张公公——   元自冥精致的脸上立即露出少有的苦涩,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云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不顾他的恳求就把张公公送进了慎刑司,他大殿下的颜面何在。   元自冥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他有什么脸面,不过是一个生母不详的下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父皇登基为帝,他不过是一个庶子!   但,他父皇登基了!他是九五之尊的子嗣!元自冥目光陡然迸射出坚定的决心,这屈辱、这天下,包括掌控整个皇宫的权势——   元自冥看着夜幕的大雨下依然光亮的二十座宫殿,看着不远处巍峨的凤殿正宫,想着如是三弟那里漏雨,现在定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元自冥不恨,皇后娘娘肯养他,肯对他好,肯为他选夫子,他已经知足了。他只是自己懂了,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先天不足,必须靠后天努力,他只是告诉自己,要努力!想要,就得比别人更加努力!   ……   “气死了!”   一众丫头婆子,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端茶倒水、备衣脱鞋!   王云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不顾身上淋湿的衣服气的直接坐在白玉石的软榻上,修长的指甲在明亮的烛光下泛着红黄的色泽:“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王云雪一口喝完手里的茶,汤的赶紧张开罪,一脚揣在江嬷嬷身上:“你是想烫死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找来的人,结果对皇上一点用处也没有,要她何用!   水鸳立即递上一口温水:“娘娘息怒,小心伤身。”   王云雪还在乎什么伤身,她现在略微比韩妃强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形象什么的她在自己宫里更不在乎,反正皇上也不会来,她端着架子给谁看!   江鹿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但也不吭声。   叶奶娘见状立即上前劝。江嬷嬷虽然没在皇上那里起什么作用,但伺候娘娘可是很伤心的。   王云雪近些天听不得别人唠叨:“行了,行了!让她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叶奶娘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温柔的哄道:“好了,娘娘有什么不痛快的冲老奴来。”任谁当   着那么多要进宫的女人面,被皇上、皇后下了脸面,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叶奶娘看不见娘娘越来越暴躁的行为,只是为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疼。   “狗眼看低的东西!他什么东西!我肯养他是给他天大的脸面!怎么!他还指望他那个便宜娘!心到是挺大!他也不看看林逸衣那个冷心肠的愿不愿意要他!   只有我!才不计较他那残破的出身愿意对他好,他倒好!”王云雪想起来就来气,气的摔了手里的茶杯:“他还不愿意!还说我别有居心!是!我是别有居心,怎么了!他赖在凤殿他就没有。”   水鸳赶紧打扫掉了的杯子,以免扎伤娘娘。   叶奶娘耐心的哄着:“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娘娘何必更他动气。”   王云雪怎么能不气:“他也不想想,他那破屋出了事谁去了!还不就是我!”   那是您该去,皇后不在,您自然要去,但这话不能说:“是,是,娘娘宅心仁厚。”   “说句不好听的,跟着本宫背后不见得比皇后差,皇后有儿子,真若到了争储的时候,皇后疯了才会帮他!”王云雪想到这一点恶狠狠的道:“你等着!有他求我的一天。”   叶奶娘赶紧点头:“可不是,大殿下想开了就知道娘娘的好了。”   ……   大雨初晴,却丝毫看不出昨夜的腥风血雨,反而犹如一个反差,炽热的太阳一早便烤的人喘不过气来,让人们一正眼就见识了大暑初来的气势。   圣城外,林逸衣待在茶铺的阴凉里,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不一会,常缕从马车里出来,一袭淡蓝色水沙衣裙优雅高贵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冲着林逸衣笑。   只是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一个水绿色的声音掀开车帘,瞬间引来了周围一片惊叹之声。   连不远处的林逸衣也有些傻眼。   春秋早已羞涩的躲到夫人身后当不认识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突然一只大手吧打算大呼大叫的女人拉回去,放下车帘。   林逸衣总算松口气,心想花江音你不用如此前卫吧,吊带你也敢穿!连她这么看的开的女人都想说‘伤风败俗’了!   林逸衣、常缕隔着众人失望的目光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心里只有一个共识,幸好有狄易,否则他们别想进城了!   常缕是不想从下来的马车上去,跳上了林逸衣的马车。   林逸衣不吝啬的赞美着:“这是怎么养的,越来越水灵了,难道耀目的水土比较养人,回头我也要去住一段日子。”   常缕优雅端庄的一笑,灿烂的美丽把今日的太阳都比了下去:“就怕你腾不出时间!小少爷呢?算着也有六七个月大了吧,江音那个话唠,一天要念叨好几遍,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常缕喝口绿茶,笑容越发妩媚清丽,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子优雅爽朗:“说起来,你也够赶的,在耀目就有了?一点风声都没听你漏,你呀,嘴够严的。”   ------题外话------   求个小月票啊,求个小月票。   ☆、091   林逸衣浅浅一笑,因为朋友回来的好心情,比窗外的太阳还要明亮,也让几日来那不甚敏感的感觉越加活跃,林逸衣突然神秘的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弥补上次的过错?”   常缕赶紧凑近好奇的眨着端庄的眼睛,即便是故作姿态下,也难掩高贵雍容:“快说,快说,不够保密,我可不依。”常缕孩子气的附和,带着少女曾经的温婉、活泼,凸显着风雨过后的感悟和宽容:“什么?”   林逸衣掩嘴一笑:“你呀,越来越为老不尊。”但看着温柔大方的常缕,林逸衣心中带着欣慰。   常缕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才学出众、出身高贵,即便最曾经不得志时,也难掩她的美丽高贵,现在越发的璀璨生光,无需外物渲染,她已会自己绽放。   “越来越漂亮。”   “少来。快说,快说!”   林逸衣看着活泼可人的她从里到外绽放的成熟的韵味,故作不悦的吐口气:“当然是能不让你念叨我的好消息。”林逸衣算了算:“恩……快一个月了吧……再过两天就是确切的消息。”   常缕顿时疑惑的镜湖:“你又有了?妹妹,你别闹了,这能感觉的出来!你当我没生过!?”   林逸衣无奈:“这跟你生过有什么关系!是感觉,身体敏感的人在受孕第十天就会有感觉。”   常缕非常肯定的认真道:“那我是身体不敏感的人,来,跟我说说什么感觉。”   为老不尊,林逸衣笑着摇头。   常缕不依不饶:“说嘛,说嘛!”   林逸衣突然道:“如果说了你是不是再找个人怀一个。”   “好你个小妖精,在这里等着我呢,也不看看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你还嫌我的孩子不够丢人。”说着常缕就要去揍林逸衣。   林逸衣赶紧讨饶:“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就是……以前想吃的东西最近都不想碰了……会突然对自己不喜欢的吃食有兴趣,更倾向于身体本能的需求,而不是你的口味……你笑什么!别笑了,好恶心的!还笑!不给你讲喽。”   常缕揶揄的看着她,神秘的开口道:“夜相的?你行啊,这个男人你都能捏到手里。”   林逸衣娇嗔一瞪,粉面如春:“没正经,在外面待了两年,温柔淑女的性子都入土了吗!”   “对啊,对呀,都伴着糕点一起吃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知道你和夜相有什么的时候多惊讶。”   常缕打开话匣子,仿佛两年的时间差根本不存在,兴奋得道:“你呀不在贵族圈不知道夜相这个人多难搞,当年我爹还要把家里的庶女送去做妾,连门都没有。   不单我家,当年多少名门望族打他的主意,多少青楼名庄的名伶想一窥他的潇洒不羁,又有多少侠女剑客想见识他卓绝的文韬武略,你可知道都没有成功,只有你……”   常缕说着故作不满的上下打量着林逸衣:“有什么吗?长的也不是很漂亮,性格差强人意,不对,是超级不得男人喜欢,喜欢自作主张,超有主意,你说夜相看上你什么!莫非……他其实有什么特殊爱好?”   林逸衣笑了,对夜衡政她自然了解,对喜欢的人事自会投入心思,不喜欢的转手掐死也有可能:“说什么,好像多羡慕似的,难道也暗恋夜相,没关系妹妹给你机会。”   “别,千万别!有一句话没说,我每年国宴见了他都腿软!别说我,陆辰意都不靠近他。”   林逸衣突然道:“你真对我没印象。”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自己当时怎么说也是最神秘的永平王妃。她就没看自己一眼?   常缕疑惑道:“神秘印象?”   “好伤心。”   常缕立即骄傲道:“你也知道的,当年你这种人,本小姐可看都懒得看一眼。”   “是,是,你高贵,你女神,谁能比得过你吗?”林逸衣知道,她当时正是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就算见过,恐怕也没有力气记人。   “看你这幸福的样子,是不是爱惨了孩子的父亲?我可警告你,这男人啊……”常缕努力想着词汇,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教给逸衣的:“算了,我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   林逸衣却一本正经的回道:“这跟孩子的父亲没有关系,孩子是我的,我为什么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可以变更,孩子可不会。”   “你还想换了夜相!”   林逸衣瞪她一眼:“说什么呢。”她只是在等,等他也不爱或许她们两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吧,否则就她现在的样子,即便有一场期待的婚礼摆在她面前,她也会颤上三颤。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期待爱情,只能等他们彼此的爱情都冷却后,若是彼此还愿意,才能坦然接受彼此的一切,并无悔的承担以后人生路上,可预见的和不可预见的喜乐。   常缕伸出手,在林逸衣的肚子上停了一下,笑着道:“夜相还不知道。”   “没说呢。”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烦躁的感觉,让她想装看不见也难:“跟你说事,几天前,我在常来碰到那个女人了,你要坐好心里准备,你既然回了圣都,又是做的这行生意,预见是迟早的事,别到时候让我去抬人。”   常缕含笑的撇林逸衣一眼:“这么冷血,跟夜相学坏喽?”   “是啊,是啊。”林逸衣喝口花茶。   常缕靠在冰席上,清凉的竹香驱散了夏日的燥热:“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哪还有功夫记得,如果你少剥削一些,或许我以后就有时间了。”   “想得美!”   常缕笑笑,喝口冰茶:“既然有雅兴偶遇别人,我的儿女还好吗?”   林逸衣给常缕再添一杯:“还行,怎么也是陆家的骨血,比你好过是一定的。   那个女人又生了个女儿,目前来看,对你儿子没什么影响,不过……我看以人家的温柔解意,回头再给陆辰意生个儿子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小心你儿子没人疼。”   常缕闻言,伤感的抵着下巴,孤傲的眼睛里满是可怜兮兮的柔弱:“那我可惨了,以后除了女儿岂不是还要准备儿子的嫁妆……你以后可不能克扣我的分红,否则我就把儿子扔给你养!”   林逸衣看她是真走出来了:“继续做梦。”   常缕说起儿女,到底有些遗憾,曾经她险些害了他们,如今想来真是不值得,连带的对儿女当初怨恨她,也觉得自己丢人居多。   想起自家柔弱的女儿和自己离开时候心思越来越重的儿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们以后的路还长,她会慢慢弥补他们:“可惜我女儿五六岁了,不能跟你结成亲家,真是可惜。”   林逸衣很实在,拨弄着冰冻龙眼,毫无压力的给自家孩子破坏姻缘:“赶紧偷笑吧,就谦儿那难伺候的亲爹干爹亲奶奶,还有那搅合不清的家事国事天下事,有多远跑多远吧。”   常缕顿时笑道:“有你这样说儿子的吗!不过……”常缕看向林逸衣还无起伏的肚子:“还是有希望的,如果你生个女儿,就让我家儿子等着带走。”   林逸衣把龙眼放在常缕眼前的水晶盘中:“拜托,别让你儿子老牛吃嫩草好不好。”   “有你那么说话的吗!我都不介意晚几年当奶奶。”常缕故做不悦道:“你还要不要聊天了。”   林逸衣继续拨,头也不抬:“如果是打我未来女儿的主意,不好意思,不聊。”   “好啊你,我才回来,你就不知道让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常缕快速起身。   林逸衣吓得赶紧躲开常缕攻过来的柔荑,反身相击,瞬间两个人拥在车里笑的生气不接下气。   “不行了,不行了,停下。”林逸衣努力坐正整整额上的头发:“真的不骗你,可能有了,歇会歇会,没了就说麻烦了。”这现在可是她掌握主动能够谈判的唯一筹码。   常缕立即道:“来,没一个给我看看!”   “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真赖上你,我可告诉你,如果是个女儿,被你逗坏了,以后可跟定你儿子了,看他将来怎么哭。”怎么看元谨恂也不是养出好女儿的人。   “真的那么恐怖?”   马车停下,还没等常缕、林逸衣坐稳,车帘立即掀开,一个热情如火,美丽若碟的声音快速冲过进来:“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常缕赶紧受了花江音‘热情’的一扑,看她在吊带外面终于加了件小坎松口去。还是狄老板有办法啊:“我说你多大了,能不能矜……矜持点,你露这么多,得有人愿意看啊。”   花江音无辜的看向林逸衣:“不好看吗?还是我穿的不对,这可是逸衣说的,夏天要穿吊带!”   常缕惊讶的看向林逸衣:“是你教的她?”   林逸衣冤枉死了:“我哪有?”但话落,林逸衣想起来了,她确实有感而发的说过,但……看看花静音身上自我琢磨的效果,林逸衣不得不说,花江音!你的智商能用在改用的地方吗!   ------题外话------   如果明天没有更,后天依然双更。(如果,如果,)晚上六点刷一下,就知道是如果还是肯定了,不用多刷啊!   你这是不完结的节奏?   为什么完结,我现在写正h好不好!   前几天我们都认为快完结了。   ……。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说如果三殿下敢争皇位,元谨恂第一个杀三殿下的,太对了!   那两个醉庄出来的,的确会虐,因为这情节我一个小时候就能过三千字,兴奋的停不下来。   ☆、092   花江音优美的退下肩上的小坎,媚眼如丝般腻人美丽:“好看吗?”   林逸衣中肯评价:“内涵不足。”   常缕掩嘴一笑:“一语中的。”花江音美则美矣,但的确不是聪明的人,有时候的可观的一想,她身上的确没有让狄易再次倾心的资本。   花江音不干了:“你们两个欺人太甚!等等我,跑什么!”花江音刚迈出一只脚,乍然看到高大的狄易端正的掀开车帘,吓的急忙退回去,穿好身上的小坎,带着少女羞涩的笑容,如出嫁的新娘般在丫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车。   面容敦厚、高大稳重的狄易看了她一眼,带着矜持拱手向林逸衣问好:“林老板。”   林逸衣看眼小媳妇状的花江音,含笑的福身:“狄大哥辛苦了。”   常缕挽住不好意思的江音上前:“多亏了狄大哥,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见面,快让我们进去吧,要热坏了。”   ……   夜府最靠近老宅的古朴院落内,年迈的夜老夫人穿着酱红色的千孙吉祥服,打着扇子,坐在一颗百年老槐树下,欣慰的看着几步外陪着自家孙子玩耍的丫头婆子。   陈老姑娘端着解暑的绿豆汤过来,看着笑开了眉眼的老祖宗,心里真的高兴:“老夫人,喝茶。”   夜老夫人的眼睛黏在玩闹的小曾孙身上,见他在奶娘的搀扶下兴奋的蹦着双腿去够丫头手里的五彩鸡毛,忍不住笑着:“瞧瞧这个小东西,就喜欢让人逗。”   陈姑姑立即附和:“小小少爷这是聪明,知道哄老夫人开心。”   夜老夫人闻言脸上笑出的纹路更加红润密实:“死丫头,就会哄我开心,他这个小东西懂什么,哎呦,宝贝孙孙,差一点就抢到了。”说着笑的更加开心。   若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对着小毛孩子的游戏至于笑的如此开心,对夜老夫人来说却是至于,她甚至还会担心笑的不够真诚小祖宗不满意。   不过,不管夜老夫人心里柔软的角落多么稀罕得来不易的小孙,在看到孙子脖子里的红绳时,心里都会膈一下!畏惧恭敬中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心,觉得皇上不让她家孙子摘下来,就是用来告诫他们,孩子永远是皇家的,他们夜家可以碰却不能独享!   夜老夫人每每想到这个事实,心里都不痛快,但却没胆子摘下来扔出去:“我让你打的绳索打回来了吗?”   陈姑姑闻言赶紧赔笑,诱惑的劝道:“老夫人,您看小小少爷还这么小,咱夜家的玉佩又太重,您看要不……就算了……”   夜老夫人闻言立即孩子气的不高兴了,凭什么他们夜家的‘重’,元家的就‘轻’了,不过心疼曾孙的夜老奶奶想到小祖宗纤细的脖子已经挂了一块,实在不忍心给他再挂一块。   夜老夫人冷哼一声:“到底不是他们家亲生的,这样折腾给我的心肝。”   陈嬷嬷无奈,赶紧道:“老夫人,喝茶吧。”年纪打了,什么都敢说啊!   小家伙双腿一耸一耸的拼搏:“nai……nai……咯咯咯……nai……na……”   夜老夫人立即激动的了:“你听,你听!听到了吧,小谦叫我奶奶呢,叫我奶奶呢——”   陈姑姑立即喜极而泣,比夜老夫人激动的心情也不差:“是呢!是呢!奴婢听见了,听见了——”   “na……na……咯咯咯……”   一众丫头婆子见状也不好说老夫人自作多情,赶紧抱起不明所以的小小少爷,放进老夫人怀里,附和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小小少爷这是惦记老夫人呢,老夫人没有白疼小小少爷。”   夜老夫人激动的点头,布满周围的眼睑里包含着激动的水光:“对!对,没白疼!”说着抱着自己腿上的小祖宗,心里不知道怎么疼才好。   夜衡政回来带孩子时就看到这幅和乐融融的祖孙图,已经司空见惯的他也不认真破坏奶奶最后一点乐趣,曾经对自己秉承严厉教育的奶奶,如今对曾孙是无条件溺爱,完全就是不求曾孙成才,但求曾孙高兴的趋势。   “你快来,小谦叫我奶奶了,叫我奶娘了——”   夜衡政看着奶奶激动的样子,心里更多的是愧疚,笑着蹲下身,捏捏自家儿子肥肥的圆脸:“这么聪明,来,也叫个爹爹听听。”   夜老夫人再愿意糊涂,到底是个精明的老太太,立即拍掉孙子的手:“干什么呢,小谦才多大,哪里会叫爹爹。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圣国没事了?赶紧走,孩子我看着就行,是不是呀,小谦谦。”   夜衡政抱起儿子:“我今天下午没事,她有几位朋友回圣都了,要看孩子,我抱过去给看看,您老休息会,正好让他连连叫奶奶,回来多叫您几个。”   夜老夫人闻言老小孩本般的沉下脸,不悦着:“我家小谦是她的菜吗,还随便让人看看,干脆尝尝算了。”   夜衡政立即哄道:“这不天天让您尝着呢,就怕你食髓知味,一直可都跟着咱们呢,她那真的是来了几位交好的朋友要见见,见完了孙儿就给你抱回来好不好,不生气了。”   夜老夫人闻言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戳戳孙子的脑门:“你呀,白长了个精明的脑子,就会向着外人说话,去吧,去吧,可不能把的宝贝疙瘩碰着摔着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是,是,孙儿记下了,小谦跟奶奶再见……”   “赶紧走,别折腾我的乖孙……”   ……   花江音不是一个合格的娘,拎着手里的七个月的小家伙,险险环生:“呀,一点也不……”   林逸衣沏着手边上的茶,翠绿的玉杯在酱色的竹台上越发晶莹剔透,清灵的浅绿色茶水装在玉杯里更显玉的清澈、翠透:“一点也不怎么样?”   花江音很实诚:“不可爱呗,不过也是,你也不是大美女,你家他……”花江音很中肯的看眼夜衡政:“第二代的确不该多可爱,不过……孩子小时候看不出美色,真是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东西……”   狄易看着花江音,本不想多看的看频频因为花江音的动作惊的缩在一起:“江音,把孩子还给夜相。”林逸衣目前只有一个孩子,是当朝三殿下,花江音手里抱的是谁不言而喻。   “不要,你看他多有个性,冲我吹泡泡呢,易哥,你看他可不可爱?”花江音说着随便抱起怀里穿着清凉的小东西坐到狄易身边。   狄易手里的茶杯一紧,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孩子已经坐在他的怀里。   狄易顿时僵直不动,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倾家荡产的可能,不是他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而是当今圣上绝对不是一个有度量让人随意抱他子女的人。   想难堪一点就是,不是夜相亲生的夜相不介意,如果让皇上知道,他家的储龙幼尊被花江音这样的人抱在手里,他极有可能剁了花江音污染他子嗣的手。   常缕悄悄碰碰认真泡茶的林逸衣,示意她看狄易和江音。   林逸衣见状笑了:“狄大哥客气了,小孩子儿子,如果狄大哥不嫌弃就抱抱。”   坐在旁边不怎么开口的夜衡政认真的道:“他很听话,轻易不哭,可以抱抱试试。”   狄易表情顿时一僵:“草……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夜相如此说,我就试试,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相爷海涵。”   “哪里。”   林逸衣大概猜到了狄易的顾忌,安抚的看了江音一眼,低头欲完成茶道的最后一道工序。   夜衡政再次默契的把一个个茶杯展开,看着清绿的茶水在山从间缓慢流淌。   花江音高兴期待的重伸:“是吧,是吧,不可爱,但是很有气质对不对,不知道你的孩子会不会也会这么有意思。”花江音说着悄悄靠近狄易逗弄的对方怀里的孩子。   狄易看着怀里可能的九五之尊,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孩子身上,没有注意花江音说什么。   常缕见状在心里叹口气: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狄易能为江音做到现在这一步,已实属难得。   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江音的努力,可如果是无望的努力呢……是不是该放弃了:“啊?”   林逸衣把茶杯放常缕面前:“想什么呢?叫了你很久。”   常缕笑笑,模棱两可的道:“看着你家的宝贝,想我家的两个孩子了。”   夜衡政品口茶,唇齿留香:“陆公子到了该入国子监的年龄了?”   常缕手里的茶杯一顿,沉思了片刻,放下:“不知我问了夜相会不会不高兴,如果夜……”   “你想问,他还有没有可能。”常氏的事当年闹的不好看,连累子女的名声受损,按照国子监的入学标准,陆家这位被和离的不好看的母亲所出的儿子,没有资格进国子监学习。   常缕歉意的看眼林逸衣,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朋友难做,毕竟逸衣还不是夜相夫人,有些事说了,反而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林逸衣品了一小口自己的手艺就放下了,换上了枣茶,对常缕调皮的笑笑:“不用对他客气,不过,如果他办不好,你到是可以回头跟我说,我帮你吹耳旁风。”   ------题外话------   一会有二更。 ☆、93   “逸衣……”常缕被林逸衣儿戏的话弄的有些严肃不起来。   林逸衣知道常缕想的多,出身书香世家的常缕对通过自己走回门到底不如江音一样没心理负担,于是代常缕问道:“很难吗?”   夜衡政看她一眼:你说呢:“不难,什么时候打算入学。”然后快速补充道:“他现在授业夫子是谁?”   常缕顿时激动不已:“真的可以直接去吗?会不会……”   常缕有些担心,更多的是后悔,她当年怎么那么不懂事,非跟陆家恼那样难看,让儿子蒙羞:“会不会让别人笑他……”常缕说的很小声。   夜衡政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子凭母贵,常氏当初那样,陆家那孩子肯定有影响:“所以看能不能从他夫子那问问能不能让他有一技之长或者很拿得出手的才学进去,这样他面对的流言蜚语总能小些。”   林逸衣突然道:“你说让小陆给大殿下当伴读怎么样?”林逸衣见夜衡政看她,无辜的解释:“我不是怕小陆在学校被欺负,跟着大殿下至少求学阶段环境还简单些,也没那么多张最乱说。”   常缕笑着嗔怪好友一眼,难得在这样严肃的话题里都被好友逗笑了:“那是让你说话的吗,大皇子可是养在皇后名下的,将来……扯远了,总之你别打叉。”   常缕期翼的看向夜相:“回夜相,云里曾经一直跟我父亲启蒙,后来就有我父亲授课,再以后……因为我的事,父亲不远再与我有关系,云里就转投到父亲的门生翰林院的唐大人名下学习,现在应该还在唐大人名下。”   “回头我与唐大人商量一下给您消息。”   常缕心里感激,但当着逸衣的面说多了感谢的话反而不好:“多谢夜相大人,让大人费心了。”   春思进来,先一步对夫人点点头。   林逸衣起身:“都饿了吧,晚膳准备好了,都要客气着吃,文雅着来,若是抢可是会被赶出去住的。”   “你少来,我们可是贵客!快,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   云雨过后,蓝氏娇弱的靠在陆辰意怀里,吐气如兰:“今天大少爷的老先生说要回乡,是不是该给大少爷再选一位夫子。”   器宇不凡、长相英俊的陆辰意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陆辰意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随意敷衍:“听见了,听见了,你别总想着他们多想想自己,那两个东西怎么也是不知道感恩的。”   蓝氏柔弱无骨的手搭在陆辰意身上身姿若柳,魅意天成。陆辰意对她好,她知道,她也希望能尽心回报,融入他的家庭,与他的子女和平相处,该做的事做到位,不受人诟病,不坏他的子女:“你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是孩子。”   陆辰意不认同:“十几岁了还是什么孩子!跟他们的娘一样没有教养!”   蓝氏察觉道相公隐隐升起的怒火,张张嘴没有说什么。   陆辰意抱着她,蓝氏一个小小的缩卷动作,顿时又让她有了感觉,忍不住期身上去,吻着她哄道:“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像你一样的。”   蓝氏娇羞的闪躲,眼里蒙了一层醉人的羞意:“别恼了……啊……慢点……”   虽然陆辰意嘴上不说,但不否任,那种地方出身的蓝氏在床榻间的一颦一动都让男人欲罢不能。   但陆辰意更能看到蓝氏的不容易,在那种地方,她一直以来的坚强、她的温婉、她的大度,她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如果有,她哪一点比常缕差,比那些名门闺秀差!   情到深处,陆辰意有感而发:“蓝蓝,我爱你。”   羞怯弱小的声音不胜体力的软软响起:“我也爱你……”   ……   第二天,夜衡政忙完手边上的事,辞了堵着门的几位大人,去了一趟翰林院。   “相爷怎么会如此问?他早不跟我求学了……”   “哎,还不是他们家那些事……”   “大人,属下不好说,云里这孩子自从跟了我,我就一直很小心观察,不敢教坏了,可他一直沉默寡言的,跟其他师兄师弟也不交流,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   平日的学问第二天也能答对,平时没事了就自己练字,看着是个有心事但安静的孩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陆公子突然来我这里给那孩子辞了学,就跟了我一个月,我也不好问为什么,我估计也就是他家里的那点事,听说那孩子非常不喜欢他的继母,哎呀,您看我,竟议论别人的是非……夜相怎么会问起那个孩子的事?”   夜衡政出了翰林院,迎着热辣的太阳哭笑不得,这么看来连个上得了台面的夫子也没有?这个陆辰意,看着而不是傻的,竟能自我蒙蔽到这种程度。   感情比儿子都重要?!陆家走到他这一代,即便没有元谨恂上位,陆家也多少年好日子过了!   “老爷,您上车。”   夜衡政到底不能把事办砸,跟随影说了句什么,想入凡茶楼而去。   夜衡政到的时候。   蓝氏已经迎在哪里:“奴婢见过相爷,相爷金……”   “起来吧。”夜衡政直接绕过他,繁杂的衣着花纹、玉视穗尾从她眼前掠过,蓝氏本能的开始紧张害怕!除了年纪小的猫儿没见过夜相和皇上在醉庄杀人放手,她们对他们的手段都不陌生,死在她们床上的男人,多少都是经了他们的暗示。   “不……不知相爷找奴婢来……是……是有什么事……”   “林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林老板肯赏光那是我们入凡茶楼蓬荜生辉,百年修来的福分……林老板!您看什么呢?”   随影有必要躲吗?他为什么要躲!他家相爷百事缠身,在这里见人很正常!他为什么要不自在。   林逸衣和常缕收回目光,笑笑向约定好的雅间走去。   门口的夜衡政险些吓出点什么,再看看跪着的蓝氏,怎么看怎么不安全,不禁也责怪自己当初怎么想的,怎么就把她叫来了,她现在可不是当初的人了,若是被什么人看见,有嘴也说不清。   蓝氏也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同样想起来当年猫儿狼狈的下场,也让蓝氏想到不久前林老板仗势欺人的事。   蓝氏忍不住抬头,壮着胆子看了夜相一眼,快速垂下,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变化,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发生了那件事,相比就是夜相再喜欢那个林老板,心里也会有芥蒂了。   夜衡政什么心情也没了:“出去吧。”他是不是脑子被堵了,不问陆辰意,问她干什么!   蓝氏不敢耽搁,更不敢问为什么:“是。”   随影确定皇后进了雅间,并且已经坐稳后,方面不改色的打开房门,放蓝氏离开。   蓝氏带着唯一的丫头疾步而出,堪堪走过三个房门的时候,有一个间雅室房门悄然打开,走出一位明媚高贵的女子。   蓝氏一愣。   常缕的目光也定格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出来,转身去了隔壁与客户预定好的雅间。   蓝氏快速与侍女对视一眼,同样看到了侍女眼里的惊讶和震惊。   “是,是夫人……”侍女说完猛然察觉自己失言,急忙改口:“是……常家小姐……”夫人变了好啊!她入府的时候只是一个末等丫鬟,只远远的见过几次夫人,那时候夫人虽然也很漂亮有气质但是远不如现在看到的惊艳高贵。   难怪府里的下人们一直说旧夫人有气质跟配得上名门望族的陆家少爷,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看,重要的是,那身浑然天成的气质,高贵的让她不敢直视。   蓝氏眉头微蹙,低声吩咐:“走吧。”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不是哭哭啼啼求她的常氏,这种感觉……让她说不出的紧张还有隐隐绰绰的危机。   她到不是觉得常氏会抢走她如今的地位才如此作想,而是……蓝氏也说不出来,总之很多,比如她和陆家本就存在的牵扯,比如出走后的她为何突然回来。   蓝氏一时间想了很多种可能,宁静的心怎么也无法再做到当初的如一,她有二小姐,就算为了女儿她也不可能做到对如今的一切视若无物。   蓝氏心不在焉的等着马车。抬头的瞬间看到曾经她们中的大姐睡莲从一辆过分华丽的马车上下来,两人对视一眼,睡莲微微向如今的蓝氏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带着人上去了。   蓝氏垂下头,过了一会,又抬起,已经是平日的大方得体。   ……   常缕谈完正事回来,见花江音在窗户口‘自成风景’,林逸衣歪在榻上看书,不禁怀疑气质差距如此大的人当初是什么走到一起的,即便是现在她也会震惊花江音的‘放纵’,逸衣从未惊讶。   “刚才看到那个女人了,不得不说呀,比我会过。”常缕就事论事的感慨,坐下来喝口冰茶。   花江音转过头,漂亮如妖的五官,魅惑天成,迷茫的凤眼扫过好友:“什么?”   林逸衣翻过一页:“在崇拜抢了他男人的女人。”   花江音顿时不依了:“哪呢!我给你抢回来!你就是迂腐,对付男人,你那套没用——”   ☆、094   常缕心中有事:“或许吧……”   花江音知道陆家有常缕的两个孩子,看了她一会,逞强的话没有再说:“你儿子要见你了吗?”   林逸衣也看向她,也知道她回来最初已向孩子们递出了善意。   常缕对朋友一笑:“好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毕竟是我的儿女,心里就是怨我当初……也是恨我不爱惜自己而已……”   林逸衣喝口热茶,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一会去听戏?”   花江音立即附和:“好啊!好啊!我要听《白狐传说》。”   “早下档了好不好。”   ……   林逸衣洗涑完毕,累的腰酸背痛,不过是听场戏和站了一天厨房一样累死了。   林逸衣刚迈进房间。突然一个声音道:“我给你揉揉。”   林逸衣吓的险些跌在春香身上。   夜衡政急忙伸手扶起她:“你没事吧,可能我回来的早,她们没有通知你,好点了吗?真吓到了。”   林逸衣站定:“还好。”是夜衡政很久没在卧室等她,猛然间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夜衡政见她没事了送了口气,他也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今天她可能看见了,有些怕她误会:“怎么这么累。”   林逸衣目光犹豫了一下,看着试图缓和两人关系的样子,突然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或许她应该告诉他,毕竟他现在是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对他是不公平的。   春秋见夜大人拿起了毛巾欲为夫人擦头发,悄然退了出去。   林逸衣尴尬的坐下,有些事,终究不该拖欠;“夜衡政,我——”   夜衡政却先一步开口,手里玉白色的毛巾托起她保养得益的长发:“你今天看到我了。”   “恩……”林逸衣垂下头再想怎么开口。   夜衡政斟酌下用词道,骤然开口道:“我今天确实见了陆蓝氏?”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谁啊。   夜衡政道:“你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去了翰林院,唐大人说陆少爷早已不在他名下学习,就找了陆蓝氏来问,本想着她是后母,对陆少爷的评价应该很中肯,后来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初……”   夜衡政说着悄悄看了林逸衣一眼:“你没有误会什么吧。”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小心谨慎的样子,骤然觉得自己没脸见他,相比他现在的努力挽回,自己已经过了海誓山盟的时候。   而且,不公平的是,她的第一次爱情,第一次撕心裂肺的不理解给了另一个男人,即便最初夜衡政先一步说了离开,她也能很快的走出来,这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却无法否认,她早已学会先保护自己,先一步撤离。   这对也衡政就是不公平,自己可以说他第一次的爱人,即便自己十恶不赦了,他的等待、他的耐心都是为她,他的情谊比现在的自己要深的多。   林逸衣张张嘴,但看着夜衡政的眼睛,心静了一下道:“说了什么吗,陆云里怎么样,常缕很担心他。”   夜衡政摇摇头:“我后来问了陆辰意,陆云里现在的夫子不是大儒,只是一个落魄的举人,陆云里虚岁已近十二,至今位置在学业上并没有突出的表现,如果进入国子监恐怕必将受人……”   夜衡政听了片刻,道:“我看,你私下问问常氏,还让不让孩子去,去是没有问题,只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文章势必要面对流言蜚语。”   林逸衣明白:“谢谢你,我问问。”   夜衡政闻言站起身,散落手里的长发,手自染的搭在她的肩上:“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然后展开毛巾继续擦拭。   林逸衣看着镜子里认真、柔情的男人,心里不可惜是假的,他哪点不好,而是因为太好,自己不配罢了:“衡政……”   “恩……”   林逸衣看着镜子里对她微笑的男人,咬咬牙,狠了心,告诫自己贪图是可耻的。手不动声色的拉住夜衡政手里的毛巾,装作不经意的自己擦拭起发尾。   林逸衣开口道:“这几天谢谢你了,明明你忙,还劳烦你跟她们一起吃饭。”   夜衡政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是我要留下来的,与你无关。”   “到底是为了我的朋友,谢谢。”   夜衡政不喜欢这样生疏的关系,可以的话他依然想做最后的努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哪怕一句不爱我了,是我错在先,我却是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   林逸衣放下毛巾,垂下头,一下下的折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你很好,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样温和执着的夜衡政,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就凭这份纯净,她都一万个抓着不放的理由,但老天到底没有给她重新开心的机会,谁会想到这具身体那么一次就有了:“我怀孕了,一个月零四天。”   夜衡政猛然一愣,骤然看向看着她的林逸衣,她的眼睛他并不陌生,同样倔强的、平静的、冷静的,独独没有该有的脆弱和等待被宠爱、安慰的撒娇。   夜衡政心中不禁苦笑,到底是晚了一步吗?一个月零四天,如果他当初早一步……如果他……   说什么也没用,他晚了一步;“你想好了。”   “恩。”   “元谨恂其实挺好,除了偶然自恃过高,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他……前些日子的举动能看出她对你的好,恭喜……”   “恩……”   夜衡政有些闪烁:“谦儿呢?”故作姿态的站在原地,努力想这必须说些什么:“既然你怀孕了,他对谦儿应该也没那么执着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谦儿给我吗?你放心,虽然我不能给他皇子的身份,但只要我有的……”   林逸衣突然道:“说什么呢!你是他父亲,你给他什么都是他的荣幸,何况他本就不是三皇子,何必再提他那个身份。”   夜衡政明白自己说过了,暗恼自己不会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什么时候回宫。”   林逸衣闻言看眼夜衡政,又收回目光,半侧着头,擦着未干的发尾:“如果是回宫,并没有计划……”   林逸衣从镜子看到夜衡政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开口道:“我不回宫并不是为了谁,而是没有必要。”谁料到破败的身体那一刻那么健康:“这件事我会跟元谨恂谈,谈妥了就生,谈不妥就自己生。”   夜衡政难以置信的看向林逸衣:“他是元谨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谈不妥,就说是你的,很难吗!”   夜衡政闻言脸上顿时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除了苦笑和羞愧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是不是对你不太好,也是,元谨恂那个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到时候再说吧,既然出来了,就没道理回去。”   夜衡政骤然有些无措,更多的却是高兴,突然道:“逸衣,你不喜欢元谨恂是不是。”   “……”   “那……你嫁给我怎么样!我……孩子我会视如己出!”元谨恂不也顶着他儿子的父亲,这件事他并不介意:“如果你不是因为爱上别人,就考虑跟我在一起怎么样,我——说句惭愧的话,你现在有了孩子……如……如果……”   夜衡政垂下头有些说不下去,那是逸衣,他怎么能把朝堂上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我的意思是……”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左右不适的样子,抬抬手又放下:“有话你就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谈什么呢?”   夜衡政到底是习惯利益最大化的,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怎么能不博一把:“我觉得你可以养育权,让他彻底对你放手,让他同意我和你的婚事。”   林逸衣震惊的看着夜衡政。   夜衡政脸色挂不住的尴尬着:“我……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和你……如果我说错了,你……”   林逸衣摇摇头:“没。”只是惊讶在这种事上你也没看上去那么无害,她还以为夜衡政会表决心,说有些不在意的话,然后海誓山盟,元谨恂就是那么说的,但绝对不会那么做。   夜衡政没有说,林逸衣心里反而放心了,对别人的孩子,夜衡政不恨就已经是极限,绝对不会再有多余的感情:“你不觉得……”   “对于元谨恂,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甚至如果你不嫁给我,他一样有办法天天跟着你缠着你,让你为了孩子跟他在一起,你不用怀疑他绝对有办法慢慢磨掉你的不愿意。   相反如果你嫁给我,他就是想反悔,心里不服气,他也要受着,甚至没有了轻易以孩子为借口缠着你的理由。”   林逸衣突然笑了,别有深意的看着夜衡政:“这算一出虎穴又入狼窝。”不是吗?只是不讨厌狼而已。   夜衡政既然已经说了,夜不在乎自己的脸了,在圣国,论算计一个人,夜衡政的算盘打的比元谨恂精快,甚至可以给林逸衣列举跟着他的必要性:“这不一样,我爱你,即便抛开这一点不言,除了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是你对付元谨恂不可或缺的一个。”   ------题外话------   如果明天没有更,后天八千更新。   其实,我也想勤奋,每天睁开眼我比你更想六千以上更新,想个办法,怎么着就激动了   ☆、095   林逸衣抚着半干的长发,黝黑的眼睛透过清晰的镜面看着夜衡政站在她身后,冷静自持,高贵文雅,他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一条条一框框,向她罗列出他不可或缺的必要性。   没有矫情的修饰,没有海誓山盟的誓言,没有真情的告白,他在用一个个条条框框叙述着嫁给他的必要性,犹如已经把爱情量化,把生活数据化……   无关感情,实事求是。   这样的夜衡政,是陌生的,但却充满了本身的吸引力。   “你可以考虑两天。”夜衡政站在那里,身姿笔直,不卑不亢,目光清冷公正公平。   林逸衣就这么看着他,一手搭在梳妆台的的边缘,沉着安稳,眼睛仿佛要透过他清冷的外表看到里面真实的语言。   她不会无趣的和猜测他的用心,因为那不单是低估了夜衡政、也埋没了自己,在林逸衣眼里,如果夜衡政不爱了,他连用你当武器的心情也没有。   “当然,我觉得你的时间并不多,比如那些令人讨厌的无处不在的影子们!”   林逸衣一顿。   “你也可以认为我在危言耸听!但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我想你应该并不像再进去,而我……”   林逸衣看着他眼里越发自制的坚定,心里骤然一疼,因为自己不喜,所有不漏,她不觉得自己好道让他步步为营,但却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价值:“渴吗……”   夜衡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他依旧没动,心里比林逸衣表情更加平静,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元谨恂做的会更多。   他们之间也将再无今日看戏闲散的相聚:“你考虑一下,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林逸衣突然道:“你考虑过没有,也许最后你会发现,得到的并没什么,甚至不足付出的一半。”   夜衡政突然笑了,看着林逸衣:“你认为我对你会有怎样的期待。”   林逸衣也笑了,笑容甜美骄傲:“你对你妻子说话都是这么不客气的?”   夜衡政愣了一下,继而目光颤抖,左手拘谨的搭在她的肩上久久不动……“我……”   “谁要是敢把今天的话传出去,我会毫不犹豫得打掉这个孩子,说到做到!”   ……   骆祥秋出了正院,越发疲惫,看着外面花白的月光,不禁站在浅白的台阶上,黯然伤神。   管家小心的道:“老爷,回书房吗?”   骆祥秋叹口气:“去小院。”   春秋胳膊上新添了一片烫伤,虽然面积不大,但因为是滚谈的热水,所以很严重:“轻点……咝……”   小途心疼的跪在一旁,一点点的用药水蘸着,应为是夏天不能包扎,伤口看着越发让人心疼,袖子也不能划到皮肤,否则揭下的时候会更疼:“姨娘,忍忍就好了,奴婢再轻点——”   两人正小心的擦拭着,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骚:“老爷。”   小途手一颤,急忙跪着后退一步,诚惶诚恐的跪安;“老爷。”   小院的客厅配置并不高,骆祥秋一进内厅就看到春秋纤细的胳膊上血红的一片,红白混杂血肉模糊,落在雪白如玉的胳膊上分外心境。   骆祥秋本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被惊愕、心疼代替,瞬间冲过去执起春秋的手:“怎么弄的?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一群混账东西!你们怎么伺候姨娘的!把姨娘汤成这个样子!不想活了吗!”   顿时房间里所有伺候的诚惶诚恐的跪下。   小途立即开口:“老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姨娘,奴婢疏忽了三姨娘的杯子才会落在姨娘的胳膊上,都是奴婢不好……呜呜……”小途说着眼泪已经忍不住开始往下掉。   春秋没有理会骆祥秋,拿起小途放在一旁的新棉,蘸了药水自己涂着,不在意的开口:“没事的,三姨娘的丫头也不是故意的,何况就这么一点,过两天就好了。”   骆祥秋什么阵势没见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这样的伤口,是一杯茶不小心能烫出来的?他的姨娘们什么时候都喜欢喝滚烫的水了!也不怕这样的天气消受不起:“来人!”   骆祥秋已经懒得再考虑是不是晚上了!他不过是几天没来看她,那些女人就忍不住了!他后院什么时候养了一群毒蛇猛兽!   春秋微愕的抬头,眼底一片清明:“老爷,没事的,秋夫人已经处置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   骆祥秋看着春秋真心不在意的样子,仿佛那伤口都不是自己,骆祥秋不禁觉得对不住她,当初求她跟他走,他说过会好好照顾她,说过会给他力所能及的,想不到竟让她……   骆祥秋与春秋相交多年,知她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对什么也不在意,人人都说春秋高攀了他,其实他知道,醉庄远比这里更适合春秋,浮萍万里独自绽放的春秋,怎么是别人能理解的淡薄随性。   可就是这样的性子!那些人还容不下她!如果他一直不来,那些女人是不是要害死她!   骆祥秋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愤怒,也从未觉得平日与他朝夕相对的女人们这样让他心凉,恐怕连范氏的事,皇后娘娘也没有冤枉她,反而是因为他给了那个女人面子!“你不用管”   “真的不……”   骆祥秋握住她的肩膀,安抚:“不用担心,这不是你的错——来人!把失手的丫头带过来,同样烫伤了,卖出去!”   春秋闻言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里有些不悦。   骆祥秋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改口道:“人就不用来了,直接处理好,卖了。”   “是,老爷。”   春秋低着头处理着伤口,眉头没有松开。   骆祥秋见状,小心翼翼的上前,拿起一旁的棉球,小心翼翼的接过春秋手里的动作,心里心疼还有愧疚:“对不起……没想到会……”   春秋没有在意,进府之初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惊讶的:“过两天就好了。”   骆祥秋闻言,忍不住起身抱住她,心里对她都是心疼:“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明天我就禀了族里,提你做夫人,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她们的脸色了。   以后你记得谁敢再对你不利,你直接打回来,一切有我。”   春秋本没想开口,但最终点点头,心静无波的说了声:“谢谢。”   小途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姨娘、老爷,顿时喜极而泣,她家姨娘终于苦尽甘来了,如果老爷再不来看姨娘,姨娘说不定就被那些人……   骆祥秋是喜欢春秋的,留下来,就是一番缠绵,当看到春秋身上其它地方结痂的痕迹时,骆祥秋杀了那些女人的心都有!   骆祥秋把脸埋在春秋颈项间,声音沙哑隐忍的开口:“你放心,我说道做到,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   深夜时分,檀木床上的蓝氏突然惊醒,长发垂在床上,身姿颤抖,不禁心有余悸的攥着胸口的里衣,一遍遍想着梦里的常见。   她梦见常氏回来了,公公婆婆都很喜欢常氏,两个孩子也要他们的生母,骂她是狐狸精,把她和二小姐一起赶了出去,她一直求情,一直要把二小姐送回来,二小姐是陆家的血脉是陆家的孩子。   常氏突然跳出来说不是,只有她的孩子才是陆家的血脉,她的孩子是孽种,还把孩子瞬间摔在地上,她尖叫着骤然惊醒。   陆辰意赶紧翻个身,对向蓝氏:“怎么了?额头怎么都是汗。”陆辰意起身,命人点了夜灯:“做恶梦了?”说着上前揽住蓝氏的肩膀:“只是梦而已,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蓝氏心有余悸,大概是因为今天见了她,所以才会忙到这样荒谬的梦境,但,明明告诫自己是假的,可是现在想来还是心中害怕,她的女儿……“恩,打扰你休息了。”   陆辰意拍拍她的背,心不在焉的叹口气:“没什么,反正我也睡不着。”想到今天夜相问他话,他怎么睡的着,夜相怎么会突然问起云里?夜相是什么意思?要收云里为弟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皇上都不见得能请动夜相为太傅。   虽然陆辰意不喜欢不服管教的陆云里,但是如果有机会跟着夜相学习,或许真的可以入仕,没了入仕资格的陆辰意并不想断了儿子的长途。   若不是儿子前段时间对蓝氏无理,他也不会……   蓝氏见向来没心事的相公叹气,想起他刚才很清醒:“怎么了?是不是爹他……”   陆辰意对蓝氏没有秘密,已经不在仕途的他也不认为有什么话是不能跟娘子说的,真好他也想不通,不如让蓝氏想,蓝氏虽为女子,在人情世故上却比他通透:“不是,今天我去见夜相了。”   蓝氏突然想到今天匆忙的会面,心里顿时警觉,但依旧不动声色,柔顺的靠在陆辰意胸口道:“怎么了?你不是不为官了,夜相找你有能有什么事。”   陆辰意还纳闷呢:“我也不知道啊,他问了云里的学业,可咱家跟相府关系一般啊,云里也没有出众到让夜相知道的地步,夜相为什么突然会问云里的学业?没道理不是吗?”   蓝氏闻言精神骤然紧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夜相亲自过问的?”   “恩。”   蓝氏装作不经意的道:“或许是觉得云里课业不错,有意收云里为徒?”夜相找她,是不是也是为云里?夜相怎么会突然注意到大少爷?   陆辰意就是想不通这一点啊:“夜相没道理看中咱们云里啊,圣都多少天才等着他选,咱们云里有什么,你说是不是咱们云里在外面说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了辱没圣国的话?”   陆辰意想来想去,只有这点最后可能。   蓝氏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夜相匆忙让她离开是因为林老板,而她刚从里卖弄出来,在走廊上就遇到了常氏,莫非常氏是来见林东家的?常氏走了林东家什么门路?   蓝氏想到这种可能,心里骤然十分忐忑,但又立即觉得是自己吓自己,就算常氏因为什么认识了林东家,也没道理这么快才对。她不能胡思乱想,不能乱了方寸!   “怎么了?”   蓝氏赶紧摇头:“没事。”但心里越想越担心,她现在对常氏一无所知,但常氏怎么说也是常家的大小姐,如果她想结实林老板有的是人为她牵线,那天常氏既有可能就是去见林东家,如果真的是那样……   蓝氏心里隐隐担心,想到前些日子那个女人随意把骆夫人抓了进去,越想越是忐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有名分、只是一介商人,就像曾经的自己,如果她想做什么,根本无需顾虑名声,无需在乎影响,可她现在却……   蓝氏有些担心常氏拉了林东家对她不利,到时候,她可真不知道拿那个女人怎么办,往往这种身份不高,但后台硬的人最不好说服、不好劝解。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096   陆辰意见蓝蓝跟着自己乱想,赶紧道:“别想了,也可能是我多心,相爷只是随便问问,睡吧。”   蓝氏乖巧的点点头,躺在铺着酱红萱草的绸缎上,突然想,如果万一相爷确有那样的意思,岂不是说陆云里有望……到时候他心里必定是倾向常氏的……那她……   蓝氏翻过身,背对着陆辰意,望着隐隐绰绰的烛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越想越觉得那个梦不是没有可能,这个身份她可以失去,但是她的女儿不可以,她也绝不能让女儿一无所有。   蓝氏翻过身,像往常一样缩进相公的怀里,心里却告诫自己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   林逸衣一袭卷地长裙,肩上搭着浅紫色冰丝小衫,手里捧着一卷长卷送夜衡政出门:“你最近很忙吗?天天见你早出晚归的,从你府门口过最近都停了四五顶轿子。”   夜衡政接过长卷,握住林逸衣的手,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答应她了,没有长时间的考验无需他放弃什么,她竟就答应他了,就像准备好了迎接坎坷却发现前路原来能如此通常。   让他忐忑之余更觉得不敢相信,只有拉着她的手他才心中稍安:“恩,最近边关饷银出了点事,所以有点忙。”   林逸衣疑惑的看着夜衡政。   夜衡政拂拂她耳边不存在的头发,贪恋温和的一笑,一切都值得,他也不会否认元谨恂背后身为林逸衣的出气的事实:“骆祥秋闹得。”   林逸衣瞬间抓住结症:“他的事怎么会你忙?顺便连你一起那来出气了吧。”林逸衣眉目一挑,娇嗔的看眼夜衡政。   夜衡政受用的握紧她的手:“小事而已,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先走了,晚上抱孩子过来。”   林逸衣回握着他温顺的点头:“车里给你放了煲好的汤,中午记得喝。”   “我知道了,快点进去吧。”   “恩。”   两人却谁也没有放手。   春思站在夫人身后当看不见:腻歪。   林逸衣难得被夜衡政看的有些羞涩:“走啦,都要迟到了。”   夜衡政依然牵着她的手,目光略有深意的看着她:“你忘了……”   林逸衣趁机吻了他的脸颊:“慢走。”   夜衡政笑了,笑容满足珍惜:“走了。”   “恩。”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的马车消失在接口,才含笑的转身,便看见花江音探着身子张望接口和常缕原来如此的笑容。   林逸衣见状赶紧道:“快回去吃饭,起这么早小心黑眼圈。”   花江音突然开口:“决定是这个了,那么……那个我是不是可以追了!”花江音兴奋的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弯腰拱手:“小姐轻便。”   常缕好奇的道:“什么另一个,还有另一个吗!”   花江音顿时道:“你不知道吗!她除了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还有一个表里如一的男人,都看着好有感觉啊,我若不是心有所属了,肯定都抢过来,不过现在也不晚,虽然这个表……”   “咳咳!——”   “这个表里不一的我是没机会了,但是我不挑的,有那位……”   “咳咳!——”   花江音不解的道:“小缕,你嗓子不舒服吗?”   常缕对花静音背后得体的点头:“狄大哥。”   花江音背脊顿时紧绷,看着常缕和林逸衣没有毅力的就走,心里顿时紧张害怕到极点,想起你狄易不止一次警告她不需靠近那两个男人,她就觉得……“狄哥,你听我解——”   花江音突然回头,哪里有狄易的影子。   常缕和林逸衣赶紧笑着逃了回去。   花江音顿时开追:“好啊,我还没有说你们,你们就敢拿我开心,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   蓝氏一早便来了骆府,虽然她不喜欢骆夫人、虽然骆府不久才发生那件事,无论怎么说她不该来访,但是她迫切的想找春秋商量商量,如果必要……   蓝氏是说逼不得已的时候,春秋或许可以觐见皇上,总之……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家散了。   骆夫人出乎意料的接待了蓝氏,与以往高高在上、瞧不起蓝氏的样子不一样,几日不见,范氏变的内敛疲倦,对蓝氏说话也有些客客气气的,即便心里不见得喜欢,但至少不会表现在面上。   “春秋那孩子啊。”范氏笑的端庄大方,带着大家主母的风范气度:“她是有造化了,老爷昨晚提了她做夫人,今日带去家庙了,陆夫人恐怕来的不巧。”   蓝氏立即道:“是我孤陋寡闻没有问清楚,多谢骆夫人告知,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范氏点点头,头上翡翠色的雀头簪子微丝不动:“送陆夫人。”   送走蓝氏,范氏便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叫出了躲在后面的秋夫人:“一点小事偏偏弄成这个样子!行了,该知道我都知道了,让三姨娘最近收敛一些,现在怎么也是夫人了,轻易动不得,否则丢的是我骆家的名声。”   她怯了林东家不假,但对内宅她心中有数。   秋夫人眉头微皱:“可她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怎么能封夫人,老爷也……”   范氏怎么不心烦,简直是给骆家抹黑,这会可好,全圣都的贵胄这次可又要笑话骆府是‘清贵’了,但她现在这样……“轮不到你担心,下去吧。”   秋夫人不愿意,现在春秋被提了夫人可就动摇了她的地位,不过夫人竟然这样说了,她也不能不给夫人颜面:“是,夫人。”   ……   常来酒楼三楼的办公室内,林逸衣伏案而书,九品素斋的几道调味、用量已经接近尾声,摆盘、拼接的样式早已画好,摆放在书桌旁晾干。   春思端着滋补汤进来,小心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盛了一小碗端过去放在夫人身边:“夫人,趁热喝,听话喝一个月小少爷会聪明健康呢。”   林逸衣会心一笑,不过是一道滋补的保胎药加了几颗花生,就成圣药了。   林逸衣喝了一口,突然看向盯着她的春思:“你过来,我有话交代你……”   林逸衣说完,春思脸色顿时变了,甚至忘了改变称呼:“娘娘,您不会是想……”   “我没想,照我的话去办。”   春思急忙摇头,她可没那个胆量,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她就是有九条小命!有皇后的庇护也不够死的。   春思焦急的劝道:“娘娘,虽是如此,可人总有昏头的时候,万一您哪天真不痛快了、铁了心要……到时候,奴婢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说不定……说不定娘娘也会怪奴婢没劝着,娘娘您就……”   林逸衣突然放下补汤,认真的看着春思。   春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了。   可……   春思最后垂着头非常不情愿意的开口:“奴婢知道了还不行吗,夫人也要答应奴婢,无论以后有什么事都对奴婢说,不能自己决定。”   林逸衣见她答应了也不在为难她:“知道了。”   春思见主子继续开始喝汤,心里越想越可怜,万一到时候皇上没用青红皂白先把她——她可就要冤死了!   ……   上书房内,元谨恂埋首在成堆的奏章里,察觉到夜衡政距离他很近了,头也没抬的道:“你很忙吗?孩子都不带了,如果太忙就把孩子送回来,朕有的是时间。”   夜衡政打量眼他周围的奏章,国事自染是日理万机,但是忙到这么离谱的可不多见,弄这些东西来,恐怕都是给他看的;“微臣看皇上更没有时间才对,还是微臣带着吧。”   元谨恂骤然放下朱笔,抬起头看向他,既然他不听明说好了:“夜衡政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身份,你不但代表着夜家,还有圣国官员的颜面,公开圈养外室、夜不归宿你想过弹劾你的折子吗!好好看看!”   元谨恂说着拍出一叠奏章:“这些都是弹劾你的!以后你注意点,林宅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去的吗!你不要鸣声她还要呢!成天我行我素,有那个时间多做点正事!”   夜衡政当没听见,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元谨恂听说他昨晚夜宿林宅又不愿意了。   元谨恂看眼自己左侧的奏章:“这些!拿走,明天全部呈上来。”   夜衡政看了眼罗列成堆的小山,镇定的开口,玄色的衣衫在金黄内敛的书房里越发沉稳无惧:“皇上还有事吗?”   元谨恂抬头。   夜衡政自我判断后开口:“既然皇上无事,微臣告辞!”至于那些折子,谁爱看谁看!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缓缓退去的身影,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恼恨,在房门关上的一瞬,元谨恂毫不犹豫的把朱笔扔了出去,心里翻浆倒海的不如意!   他心里憋得慌偏偏不能给让他不痛快的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不能反应过激!元谨恂觉得他就是一个莽汉却要你做最细致的刺绣,完成不了就是死刑,他只能委屈自己一点点的适应,到头来连打结的基本起手式都不会。   让他频频四顾,却四面茫然。   白公公小心的站在一旁数着脚上的尘土。   元谨恂突然站起来。   白公公瞬间警醒,立即准备。   果然,白公公立即为主子换上常服,出了皇宫。   ☆、097   白公公觉得越走越不对,这条路不是去常来吧?   半个时辰后,白公公看到相府两个字时,恭敬的垂下手上前敲门。   “爹爹抱抱。”元谨恂在夜老夫人非常不情愿的状态下强硬的抱走了孩子。   夜老夫人气的眼睛发疼!却没有办法阻止,谁让谦儿对皇上有记忆,直接伸手让人抱走了。   夜老夫人是真疼爱她的曾孙,谦儿走后忍不住垂泪:“几时是个头啊——”孙不孙的,以后可要怎么办,谦而长大了不喜欢回来他孙子又怎么办。   ……   元谨恂抱着儿子去找林逸衣:“乖,听话一会爹爹和娘陪你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元自谦小手抓着爹爹胸前的衣襟不会说话。   “客官里面请。”小二说完觉得不对啊,这孩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白公公把小二推开:“找人。”   小二了然,顿时热情的开口:“客官里面请。”然后转身招呼下一个客人。   元谨恂逗着孩子慢慢上楼,夜衡政会走后门,他可不会,他有什么好闪躲的,光明正大的相公,何必学别人偷偷摸摸:“爹爹的领口有什么好玩的,听话,不拽了,乖,来,让爹爹亲一个。”小孩子,谁带的多跟谁亲,看来他以后要多带着……说不定就……   元谨恂抱着孩子都上三楼的台阶,刚想迈上最后一道右转,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声,不自觉的向左靠了一下,给上楼的人腾出地方。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不行,东西你绝对不能买。”春香神色严肃,若有所思:“夫人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什么表情。”   春思担心的努力回想着:“没什么吧,我把保胎药给夫人,夫人也喝啦,可突然就跟我说要堕胎药,春香姐,你跟夫人最亲了,你说夫人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要啊……”   春香骤然道:“别乱说话!”然后拉过春思压低声音道:“以后这种揣测也不能当着夫人的面说,要不然夫人真的那样想了,到时候才是问题。”   春思赶紧点头:“……那如果我不买,夫人要了怎么办?”   春香也有些为难,夫人要那东西可不是好事,春香犹豫的不知如何是好:“要不然你少买些,自己收好如果夫人忘了你就别提。”   “这样好吗?”   “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春香顿时惊恐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一步外的人,怎——怎么可能——   春思不明所以的回头,顿时吓的腿脚一软跪在地上:“皇——皇——”   春香也急忙跪下,知道大事不妙极力挽回:“主子!刚刚奴婢们都是瞎说,真的,夫人宅心仁厚,今早刚刚喝了保胎药,真的,夫人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春香见藏蓝色的锦袍动也不动,心里更加焦急,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皇上对娘娘的用心和在乎,现在竟然让皇上知道,娘娘很有可能要杀死皇上的孩子,皇上心里怎么会痛快,说不定,说不定——   “主子!奴婢句句属实,不信……不信你问春思,夫人今早有没有吃保胎药有没有!”   春思吓的六神无主,只知道点头:“回……回主子的话,有!真的!奴婢看着夫人吃的!夫人真的是要生下孩子的,夫人今早……今早还整理三少爷穿越的衣物,说……说要给小少爷穿呢!”   白公公吓的赶紧接住快摔下来的三少爷。   元自谦胖嘟嘟的小嘴瞥了一下,见被人抱住眼睛茫然了片刻又开始伸手找爹爹。   元谨恂动也没动,眼睛一直盯着春思,眼里肃杀一片,心中剧烈翻滚!“她让你买落花!”   春思只觉得耳边闪过阴森森的对话,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没有!”   “说!”   白公公吓了一跳,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手脚并用的向元谨恂求抱。   春思早已六神无主,被吓过的神经直觉不敢反抗:“是!夫人说让奴婢买!奴婢心里没有主意找了春香商量!奴婢罪该万死!最该玩死!”   春秋顿时觉得大势已去,却没有立场怪春思,即便是她也扛不住皇上的追问,只能尽力弥补:“主子!夫人没有那个意思!夫人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春思也赶紧磕头保证。   元自谦哇哇的哭着,无论白公公怎么哄也停不下来。   白公公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想看看皇上怎么了,一边又要哄怀里的孩子,无暇他顾。   元谨恂觉得脑中轰鸣欲裂,那不可能是夜衡政的孩子,只能是他的,而林逸衣却为了这一种可能要杀死他孩子!哈哈!要杀死他的孩子!   “哇哇!——哇哇——”元自谦努力向元谨恂的方向延伸着。   元谨恂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心中悲苦,比认识后都要委屈、自我厌弃,他算什么东西!连让她为他生下孩子都不肯!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一个逼良为娼的恶人!还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罪者!   元谨恂觉得自己失败透了!觉得自己将要一无所有!觉得……觉得……   元自谦越哭越大声,去总是等不到想要的回应!   林逸衣听着声音不对,打开门出来,就看到春香、春思跪在地上,元自谦在白公公怀里不依不饶的哭着,小脸通红、哭声震天。   林逸衣瞬间心疼的跑过去抱过孩子,安慰着往办公室走去:“不哭了,不哭了,娘抱抱,没事了,没事了……”   元谨恂听到声音,目光近乎呆滞的机械的转过头,看着她抱着夜衡政的孩子急切的哄着,心中又是一疼,为什么,为什么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对他的孩子却要那样残忍,他的孩子凭什么没有生存的权利!   元谨恂想冲上去问个明白!但却发现双脚黏在地上,动一下也做不到,万一听到了确定的答案?万一她说恨他也恨他的孩子?万一是又一次证明他在她心里什么也不是,万一……   元谨恂想都不敢想,就如幸福是个梦境,戳一下都不敢,醒来的力气都没有,那是一个孩子,不是任何一件东西,是他跟她的孩子,万一——万一林逸衣真的不要……   元谨恂觉得他自己会折磨疯自己!却又没勇气如此快的证明自己不如夜衡政,没资格让她抱他的孩子。   林逸衣关上房门,顿时隔绝了元自谦的哭声。   春思、春香跪在地上,没人敢动,这件事非同寻常,她们怎么敢这时候触皇上的逆鳞。   白公公急的幼小的心直颤,皇后竟然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这……这……皇上得多伤心,瞧皇上样子……   白公公若不是多次告诫自己不能有自己的情绪,都要恨上皇后了,皇嗣皇孙也敢不要,小心天打雷劈:“主……主……”   林逸衣安抚好儿子,逗弄着自家宝贝,刚才她看到元谨恂了,也看到了跪着的春思、春香,基本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哎呦,宝贝还委屈了,不哭了还抽抽,乖,等爹爹来,让爹爹教训那个坏叔叔好不好。”   元自谦的小脑袋窝在母亲怀里,眼睛红红的,却已经被手里的新玩具吸引了心神。   门外,楼梯旁的元谨恂被上楼的客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刚想回身说抱歉。   元谨恂已经转身消失在常来酒楼。   春思、春香小心的互看一眼,瞬间爬起来踉跄的办公室冲去,太恐怖了!   林逸衣神色自然的哄着桌子上乱踩的小宝贝,看眼破门而入的两个人,继续逗孩子:“一,跟娘念一……”   春思赶紧给自己倒杯水,一口喝了下去。   春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腿脚依旧有些使不上力气,颓然的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没有接春思递来的水,而是看向书桌前的夫人,却见夫人逗着少爷怡然自乐的样子,突然觉得皇上曾经的过往,似乎也不是不能原谅了。   曾经皇上对不起夫人,现在夫人对不起皇上,他们之间如果真的有怨恨是不是看在皇上真的在改变的份上,夫人是不是该原谅他?   刚才感觉……皇上心里很痛,他那样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不要皇上的孩子,皇上现在一定……   春香垂下头,突然想跟夫人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了真的好吗,夫人喜欢的夜相,现在又跟夜相育有一子,两人又刚刚缓和了关系。夫人自然不会想剩下不喜欢人的孩子,别说夫人同不同意,夜相心里也不会高兴。   何况……有了孩子,夫人跟皇上的关系更会纠缠不清,到时候皇上看着自己孩子的娘跟别人相濡与沫,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叫自己的生母,那时候皇上心里是不是更难受?   春香仿佛能理解夫人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他不单单是一个孩子,影响的不是一个孩子的生命,还有一个家庭。   夫人是觉得既然不能给这个孩子幸福,不如不让孩子降临人世。春香觉得自己理解了,但却还是心疼刚刚弥漫在她和春思间的悲伤,那样脆弱。那样小心翼翼,让她……   元自谦笑了,抓着娘亲给的毛笔开心的挥舞着。   林逸衣顶顶谦儿的小脑袋,问:“春香,身体好点了吗?如果不舒服让春思送你回去。”   ☆、098   “回夫人,好多了。”   林逸衣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再多问:“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一会林娇来了要资料记得给她,我抱小谦去后院玩会。”   “是,夫人。”   春香看着娘娘温柔的抱着三少爷离开,不禁问春思:“你说……娘娘真的不会要吗……”   春思不知道,但:“娘娘不喜欢皇上啊。”   ……   元谨恂把自己关在寝宫里,靠在房门上,脸色凄苦,心如针扎,应为晚了一步,他便一无所有了?因为是奢求他连想都不该想吗?   元谨恂望着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帝寝大殿,一时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责怪谁。   现在想想是他那一纸和离书给的过于轻易,是他觉得她一定会回来并认为理所当然,可结果……   元谨恂颓然的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中,把悲伤尽情掩埋,肩膀颤抖的起伏,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他夜衡政差什么,地位、外貌、付出、隐忍,他哪一点比夜衡政做少了。   是,他甚至在这件事上看不起夜衡政,女人谁最终不会选择他,无非是想让他付出真心,让她看到希望,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何况他为什么要输!   他哪一点不如夜衡政!他能给她整个天下,能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誉,能给她的家族最光明的未来,能给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肆意的资本!   所以他为什么要输!他认真的爱着!哄着!小心翼翼的护着!这样的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输了!这样的他随便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也不会输!   可现在……   元谨恂悲伤的笑着,靠在房门上,抬起头望着飞梁金绘的房顶,从未有一刻如此真切的体会到她不爱他。   不是故作姿态,不是想要考验,甚至没有等待他的转变,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要离开。   元谨恂怎么会不想笑,他终于办了件让自己尊严扫地、自以为是的事,终于成了别人生命力的笑话,成了一个配角……   也许早在发现覆水难收的那一刻,他已经一无所有,离他而去的东西,就不在属于他,可他却……那时候是不是就该果断的放弃,保存自己的颜面,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至少……不会惹人厌恶、至少再见他依然骄傲……   现在他算什么!给她造成最大负担的男人,甚至是有不想要的孩子的父亲!   元谨恂除了想笑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自己,只是觉得胸口很疼、非常疼,自己的、别人的、他未出世的孩子的……   白公公焦急的等在外面,却迟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砸些杯子、椅子也是好的,怎么就……   太后娘娘在老嬷嬷和沈千梦的搀扶下带着二十多位宫女太监神色担心的过来:“阿白,皇上怎么了,哀家怎么听说皇上脸色很不好,还不传太医?”   白公公不敢乱说,他现在也十分担心:“回太后娘娘,皇上可能是想一个静静。”   太后娘娘顿时冷下脸:“胡闹,不舒服当然要看太医,一个人静静能好吗!”太后娘娘到底是皇上的长辈,直接传了太医让白公公强硬的推门而入。   元谨恂不聋,死要面子的撑着难受的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白公公撞开门,立即向皇上冲去:“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脸色这么那看,呼吸困难,这……“太医!太医——”   沈千梦六神无主的站在皇上身侧,见皇上满头是汗,立即拿出手帕心疼的为皇上擦拭:“怎么了?白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刺杀……”   沈千梦急的不行,心里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替皇上把苦受了:“太医!太医——”   太后也沉下脸:“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千!沈贵人,话不能乱说,还是让太医给皇上诊治诊治。”   “是,是。”心里到底担心,她最爱的谨恂哥哥怎么会这么难受,他子她心里一直都那么——“皇上,皇上……”   当值的太医早已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为皇上请脉。   元谨恂觉得眼前有道纤细的身影一直晃着,焦急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关怀,冰凉的手帕盖在额头上十分舒服。   沈千梦见皇上神色越来越不好,心中越来越焦急:“皇上,您觉得哪里不舒服,您告诉妾身,妾身帮您痛。”   帮你痛?元谨恂嘴角苦涩的一笑,谁能帮谁痛,自作孽罢了,强求了罢了,他元谨恂竟然有朝一日回落到让一个女人厌恶至此的地步!就像汤里的老鼠屎!你信吗!他元谨恂是别人汤里的老鼠屎!   自甘堕落、自我作践,才会让别人瞧不起,让别人随意践踏!他怪谁!怪他自己自以为是!怪他自己上赶着找不自信,不信那一句‘不爱’!   林逸衣不爱他,林逸衣不需要他,林逸衣不会生他孩子!这就是他珍惜的人,爱这人,却毫不留情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沈千梦的眼睛顿时红了,声音哽咽:“皇上您忍忍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元谨恂骤然握住沈千梦的手。   沈千梦倒抽一口冷气,觉得手腕要被人掐断了一样,但看着皇上隐忍痛苦的样子,她一动不动的任他握着,心里既高兴能为他分担痛苦,又心疼他这突如其来的疾病。   皇太后的目光落在元谨恂握住千梦的手上,眼里闪过一道欣慰,到底是自家侄女,自然希望皇上多宠一点:“皇上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立即跪着后退一步,为沈贵人让出空间:“回太后娘娘,皇上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是老毛病了。最后一句太医斟酌后没有多说:“奴才去开写药,让皇上服下再宽宽心就好了。”   沈千梦听太医说会好,立即道:“我去煎药。”刚走一步察觉到手还被皇上握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皇太后接口道:“你在这里陪皇上吧,我去督促宫人们煎药。”   “多谢太后。”   元谨恂告诫自己要忘了她,不管那个人多好,不管他心里有多少舍不得,他也绝不允许自我堕落,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可以给,但不能给一个把他当‘老鼠屎’的人!   “皇上——”沈千梦吃痛的惊呼。   元谨恂握的更紧,他一遍遍的让自己正视自己,他的帝王路、他的家,既然注定了不可能!他何必强求!   即便前路都是冷漠!即便高处不胜寒!那也是他的选择,是他站在这个位置得到至高无尚的权利后该承担的负罪!他认了!他不强求了!他不爱了还不行!   这该死的心!有什么可疼的!挥挥手什么女人没有!虚情假意又怎样,阴谋算计又如何,历代帝王都能做得到,他元谨恂有什么理由承受不了!   沈千梦猛然上前,抱住皇上越来越苍白的脸,心疼的眼泪掉下来:“皇上……皇上……”   温暖……无边无尽的温暖……元谨恂昏过去的时候,觉得痛不该锥心!他也不允许自己没有价值的一蹶不振!   ……   夜衡政听说了元谨恂身体不适,问身边的庄少卿:“皇上怎么样?好些了吗?”   庄少卿道:“我从宫里出来时已经没有大碍,沈贵人在侍疾,应该不会耽误明天的早朝。”   ……   傍晚的林家小院内,林逸衣穿着宽容的衣裙,手里牵着淡粉是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七八个月宝宝高的学步车,学步车上,一个胖嘟嘟的小宝宝正开心的追着粉色绳子呜呜呀呀呀的跑着。   夜衡政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橘黄色的晚霞照在他最爱的两个人身上,仿佛有了神奇的魔力带着无尽的温暖和欢乐。   林逸衣看到了夜衡政,嘴角温柔的一笑:“谦儿,看谁回来了,叫爹爹,爹爹——”   元自谦立即甩开小腿,咧着胖嘟嘟的嘴向父亲冲去:“唔唔——唔——”   夜衡政抱起儿子:“怎么不听话,娘亲很忙的不能缠着娘亲玩。”   “唔——唔——”   林逸衣卷起手里的绳子:“要不要叫奶奶一起来吃饭,她一天没见孩子,肯定想。”   夜衡政抱起孩子牵起林逸衣的手向内院走去:“让随影去了,带了一天孩子累不累。”   林逸衣跟上:“怎么能会累,有春思和春香呢。”   夜衡政闻言俯下头,嘴唇温柔的落在林逸衣的额上:“那他也一定是粘着你,是不是呀小东西。”   “咯咯——”   林逸衣戳戳孩子的鼻子。   夜衡政向前走着:“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林逸衣拉着夜衡政的袖子跟着他们的脚步:“恩,很好,常缕说要问过陆云里再答复咱们,她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顺不顺利?”   “她去陆府了。”   “确切点说是去见陆云里和池月,毕竟是她的儿女哪有不想的。”小东西。   夜衡政理解:“花小姐呢?怎么也没看到她和狄易。”   “说跟咱们住不方便,带着花江音出去住了。”   夜衡政点点头:“也好。”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晚霞落在三个人的脚下,铺成金色的台阶。   ……   皇宫内,元谨恂已经清醒,他躺在床上,望着儿臂粗的烛火,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察觉到身边的响动,声音沙哑的道:“别忙了,歇会吧。”   ------题外话------   求票   从此以后他们彼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全剧终……   昨天那事,都骂女主了,都情绪化了,怎么就没看到元谨恂对元自谦也就那样呢,到底不是自己的,受了委屈肯定先想自己不会先想孩子。   ☆、099   沈千梦闻言面色尴尬的收回递出去的水,垂下头,有姿态娇柔、柔弱美丽:“回皇上臣妾不累,皇……皇上要不要喝点水……”   元谨恂强迫自己必须想通,心情有些欠佳,不想这时候跟至少留在身边的人发脾气:“朕没事,下去吧。”   沈千梦闻言心里有些悲伤,这些年,皇上去了她那里也不说话,更不会有亲密的举动,她不是没有察觉,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为了什么,不要吃醋不要嫉妒,她已经有小公主了,没有什么可计较,再说皇后姐姐对她一直多有照顾,她……不会嫉妒姐姐拥有的比她多……   沈千梦再次收回手臂,有些为难的开口:“皇上身体不适,身边不能没有人,母后让妾身在皇上身边先伺候着……”   元谨恂眼睛闭上又睁开,又恢复平时的古井无波:“朕没事,有小白在呢,去睡吧。”   沈千梦闻言,垂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怎么听出皇上的逐客令,但她想照顾他,不想离开。   元谨恂久久听不到身边有动静,心里叹口气,只要别吵到他,任她去:“阿白。”   白公公早已听到里面有声音,但沈贵人在,他一直不敢进来,现在听到皇上传唤,立即入内:“皇上。”   “给朕倒杯水。”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皇上如此说,沈千梦的神色也便的有些不自然,纵然知道皇上当初为了皇后娘娘打了韩妃娘娘,也没想皇上拒绝的如此不考虑她的感受。   白公公不敢看沈贵人的脸色,立即转身重新到水:“皇上……”   白公公上前扶起皇上,服侍皇上用水。   元谨恂气色好了很多,整体气势已经恢复没了上午的脆弱,此刻他又是闲卧在山涧崖壁上的猛虎:“朝里没有什么事吧?”   “回皇上,一切都好。”   元谨恂点点头,躺了下来:“你值夜吧,朕休息了。”   “是,皇上。”白公公依旧没敢看沈贵人,默默的放下床帏,垂着头恭敬的垂立在另一端,望着脚面不言不语。   沈千梦最初心里很难受,但片刻亦释然了,他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在他面前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何况如果她离开了,太后问起来,皇上也不好……沈千梦便站在一旁在烛光下安静的静立着……   天蒙蒙亮,元谨恂穿戴整齐,吃了沈千梦递上的药,人已经再次如常的站在每天他启程的地方。   “恭送皇上。”   元谨恂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的沈千梦一眼,目光又快速收回,他跟她现在看来又有什么区别!   ……   林逸衣把夜衡政送出来:“恩,今天不去,去看看大夫,不用担心我,身边这么多人跟着,能有什么事,倒是老夫人,总觉得她对昨天他带走孩子不高兴,你下衙了回去看看。”   夜衡政知道:“进去吧,出去的时候躲着点太阳,别中暑。”   林逸衣送他离开往回走,便看到元谨恂派来的人站在石路的旁边,除了一双眼睛全部包裹在任性的黑段之下,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逸衣径自走过:“这是我的孩子,你想多了。”   身影听到满意的答案,像往常一样消失。   ……   皇宫内,东方溪女在宫女的督促下,伸出脚坐在床头,无聊的看着门窗处火热的太阳。   “才人,您可是身体不是?”   东方溪女仿佛没有听见,望着窗台上照进来的太阳,一动不动的靠着床珠,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才人,庄学徒来了。”   东方溪女闻言平静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脸色:“姐姐——”顿时站了起来,高兴的迎了出去。   庄贤儿见状赶紧把她带进屋,放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坐好:“你都是才认了,可不能这样莽莽撞撞的出去迎奴婢,奴婢奉了绣院的命,来问才人夏装上想要什么花型。”   东方溪女闻言寂寞泱泱的瞥了嘴:“连你也这样,这个宫里有什么意思吗?”   当初那件事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被留了下来,做奴婢、做主子随便选,当时虽然觉得皇上不近人情,但如此俊逸非凡、大权在握的皇上谁不喜欢,除了给别的人选了在宫中服役二十年,多数都选择了为美人、才人。   可……本以为皇上怎么也会看她们一眼,谁知道……   东方溪女从小就是家里捧着长大的,身份尊贵,可现在就是一个才女,如果一辈子不承宠,她就永远是个才女,一个人在这座宫殿里,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盼头!   东方溪女现在终于明白庄姐姐为什么让她选宫女了,虽然要辛苦劳作二十年,看总算还有个盼头,现在好了,她连个盼头都没有。   庄贤儿见东方溪女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赶紧上前哄着;“才人,您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呀!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东方溪女的贴身侍女立即有些着急:“才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庄贤儿也隐隐皱眉,手中暗暗使劲握了溪女一下。   溪女不情不愿的住了嘴,心里却更加不痛快:“行了,你们都站来这里干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都退下退下。”   两旁站着的人立即退去,贴身侍女看了眼庄绣女也俯身退去。   东方溪女立即抱怨道:“怎么连你也这个样子!我都要无赖透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方溪女说着抱着庄贤儿哽咽起来:“你知道吗,自从封赏的旨意后,皇上从来没有翻过我们的牌子,每个月只是偶然在老宫妃那里过夜,你说,是不是皇后不喜欢我们——是皇后不允许皇上——”   庄贤儿闻言立即道:“溪女!这话你切不可乱说!你忘了韩妃娘娘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几条命随便死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闭上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哽咽着:“姐姐,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才人,安分守己,总有盼出头的一天。”   东方溪女摇摇头,心中苦涩:“姐姐何须骗我,妹妹再笨现在也知道皇上不是一时蒙蔽了眼睛,皇上那样的人若是不愿意,谁能让他踏入凤殿一步,可如今……”   东方溪女哭着看着庄贤儿:“姐姐你从来懂的比我多,你说,你说我还有没有盼头,有没有。”   庄贤儿看着溪女伤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最近她在绣院当值,也才知道,皇上拨到凤殿的用度比帝殿还要奢华,凤殿的每件器皿摆设都是皇上当初为皇上亲自亲为挑选的。   这已经不能说皇上对皇后是一时迷恋,而是真的有感情,这样的感情,恐怕以后就算皇上宠幸了后宫,也盖不过皇上的风采,说明白了,就是皇后不死,谁也不可能有机会。   当初她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做宫女,在宫中二十年,那件事对皇后也早已没有影响,她们也会被送出宫去,虽然到时候也不见得好过,但就如自己当初想的一样总还有个盼头。   “姐姐,您说话啊。”   庄贤儿怎么能给溪女懈气,万一有希望时,她岂不是毁了溪女,庄贤儿犹豫再三,不忍心好友总是郁郁寡欢:“其实……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虽然皇上平日不入后宫,但逢年过节的宴会上,皇上还是会请上后宫所有的主子,所以……娘娘不是没有机会。”   东方溪女立即眼睛闪亮的看向庄贤儿:“姐姐真的可能吗?”   庄贤儿不认为会顺利:“并不是十拿九稳,溪女,关于皇上你要以平常心待之,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并不是谁多见皇上几次,皇上就会多看谁一眼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生气的哭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哪点不如皇后娘娘!长的不好看吗!性格不够好吗!对皇后不够恭敬吗!皇后娘娘为什么如此对我们!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想想我们的处境!为什么!”   庄贤儿沉默。   东方溪女埋首埋在茶几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着,她不甘心,她明明比皇后漂亮、比皇后年轻、比皇后大度,为什么皇上不看她们一眼,为什么皇上不雨露均沾。   庄贤儿无话可说,只能苍白的安慰:“总是还有机会看到皇上的,您乖乖的,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到您了呢。”   “不!我不要,这种见人就跪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庄姐姐你主意最多了,你最疼我了,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求求你,让皇上注意到我好不好,好不好!”   “你冷静点,宫里这么多新主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切不可——”   东方溪女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你刚才还说可以!庄姐姐你就忍心看妹妹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一辈子看人的脸色吗!   或者等时间久了,妹妹老色衰了,姐姐也离开了,溪女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吗!姐姐我不想的,我不想……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都听你的!” 100   “你快起来……”   “我不!如果是姐姐一定有办法!姐姐——”东方溪女祈求的看着庄贤儿:“姐姐,求你了——”   庄贤儿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庄贤儿有些六神无主,刚才她只是想让溪女抱着盼头,总还有见上皇上一面,或许哪一天就……但……   “姐姐……”   庄贤儿只好点点头。   溪女立即喜极而泣:“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   林逸衣看完大夫回来,见常缕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神色倦怠。   林逸衣把手里的披肩交给春思,走过去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为自己倒杯清水:“怎么了?”   常缕看林逸衣一眼,平日飞扬的眉宇间带着属于母亲的包容慈爱:“池月还好,云里把我带去的东西直接扔了。”   林逸衣喝口水:“让他发泄发泄也好,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在这个时候,女人受了委屈离婚是大逆不道。   常缕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如果我当初……”   林逸衣吹开温烫的水看他一眼:“后悔了?”   常缕想了想摇摇头:“现在这样很好,虽然当初很累,我也太过自我不顾孩子们的感受,但现在觉得很轻松,很自由,心里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没有因为别人产生的是是非非,觉得内心前所为有的安静。”   林逸衣没有说话,常缕心里什么都明白,但被自己孩子责难心里难免有失落:“说不定我以后比你还惨。”   常缕立即想到林逸衣家没名没分的孩子,疑问道:“你没想过嫁给他?”   “想过了,正在努力。”   常缕闻言眨着明媚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说的那么可怜,我看只要你点头,夜相一定娶你,你别想那么多,夜相并不在乎你的身份,你别因为妄自菲薄错过了机会。”   林逸衣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你真不认识我了?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你参加宫宴那次?”   常缕疑惑的看眼林逸衣:“三年前?宫宴?”常缕不可能忘记,苦笑道:“说来惭愧,那次宫宴竟然指名让我出席,那年因为我个人问题,已经被各府夫人们摒除来往多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父亲和母亲必须让我去,现在想想还真有意思,太后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晚辈,或许是稀罕有我这样的女人,想看看长了几个脑袋吧,呵呵。”   林逸衣骤然看向她:“那次宴会不是你的例行出席,是太后指名让你到的?”   常缕点点头:“甚至还承诺了,如果我出席,我兄弟就能入仕。”她又不是有病,如果没有好处,她自己和父母怎么会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林逸衣赶紧喝口水,好似是懂了,当时她正跟夜衡政纠缠不清,而能承诺仕途的只能是元谨恂。   元谨恂让常缕出席,应该是让她看看妻子要求和离或者因为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要求和离是多么荒谬。   现在想来,元谨恂的用心让她想到的恰恰相反,她反而更坚定了离开了心:“其实你那时候如果别顾着伤心,你应该在国宴上见过我。”   常缕惊讶的回头,漂亮的眉眼里都是疑问:“见过你?怎么可能?”国宴上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已婚夫人,林逸衣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怎么算也不可能被邀请吧。   常缕突然惊讶道:“不会是皇太后娘娘也想看看夜相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吧。”常缕突然觉得皇太后在她眼里立即具象化了,这位老人家原来也会好奇也会八卦。   林逸衣有些歉意,一直以来她都没主动跟朋友提过:“其实我是当时的永平王妃。”   常缕没回过神来:“什么?”   林逸衣赶紧喝口水:“没什么,就是见过。”   “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常缕震惊的看着林逸衣怎么也没想她给出的答案,永平王妃?!那就是现在的——打死常缕也不敢说:“你不会是……”   “曾经……曾经……前夫女人很多,不屑于多我一个。”她可没胆子说自己元谨恂抓的,她能是错误的一个,元谨恂绝对不能没颜面的一个。   常缕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逸衣,儿子的事情都忘了想:“你真的是……”   林逸衣很不好意思:“不像?是没有传说中那么不靠谱,还是没有传说中那样惹皇上喜爱。”   常缕看着林逸衣,脑袋还没有转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公正回到:“都有。”   林逸衣故作轻松的一笑:“是吧,说出去有几个人信呢,我跟他的事情也挺复杂……”   林逸衣刚想说什么,常缕瞬间开口:“一点都不复杂,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绝对是因为相公纳妾心眼最小的一个,到时候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林逸衣不好回话,那段瘦骨如柴、自暴自弃的不完全是她,她也没有为身体的过往承担什么、所以也不该得到属于这句身体的荣华富贵。   常缕看着突然之间从夜相养在外面的外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非常难以想象。   常缕一会回过头不好意思总盯着好友看,但一想又觉得荒谬,忍不住继续盯着她看,看看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反反复复的琢磨着自己的想法:“你……听说皇上后来对你不错……”开始虽然不好。   林逸衣不禁苦笑:“不错的时候已经有夜衡政了。”   常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那人当时是永平王啊,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羽翼未丰、光芒内敛,但一个立志天大的男人,怎么会犯这样的疏漏……   林逸衣看出她的疑惑:“不用乱想,他对女人看的很开,甚至还不错。”并不介意女人私下里做些什么,也不大男子主义,甚至发生什么后会大方成全,这是一个人的眼界高度问题。   林逸衣觉得可能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她身份尴尬,还有她后来不买账,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   常缕还是难以置信,皇后?!林逸衣如果收了自己通身的文雅气派,换上当初圣都传闻的那样小家子气的性子,真能以想像那样的林逸衣如何母仪天下!“呵呵……”   林逸衣疑惑的看向常缕。   常缕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突然之间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身边坐着的竟然是当朝最神秘的太后,一个普通到挺多有点不普通的女人,真想用朋友的立场说一句,是走了狗屎运吗!   但最终因为刚刚听来的‘皇后’光环,收起了那份放肆。但常缕突然道:“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跟夜相大人好上的!?”   林逸衣被常缕吓了一跳,也很感激对方眼里只有好奇、惊讶,没有指责:“常来开张三四个月后吧。”   常缕恍然大悟:“我说呢,平时根本不会让我参加国宴,三年前那次怎么就去了,你那时候不会就……”   林逸衣笑笑:“我刚才也刚刚想到这个问题。”   常缕不可思议道:“想不到我三年前还有这个用处,亏我当时那样伤心,觉得天都塌了,原来在别人心里就是被人看的调味品。”   “不平衡了?那多看我两眼,我现在还在泥土里挣扎着。”   “去去,谁敢多看你,也不怕被戳瞎眼。”常缕话落涂突然有些为朋友伤感:“一定很难做吧。”那样身份的男人,可不是闹几次就行的,主动权根本不在林逸衣手里。   林逸衣垂下头,把玩着手里不起眼却是她用心挑的杯子:“现在还好,认清了就好了。”元谨恂经过那一下,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吧。   常缕突然凑过来八卦的问:“三殿下是皇上的孩子吧。”然后又立即正坐:“今天怎么没去常来。”问过才想到这种问题不是东家西家多个孩子少个孩子那么简单,是她冒昧了。   林逸衣不能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爹爹可以叫,但如果她说了就不一样了:“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去看了看大夫。”   常缕立即担心的道:“还好吗?”   林逸衣点点头:“可能是累到了,休息两天。”然后半开玩笑的看着她:“这回还要给你家云里预定儿媳妇不。”   常缕顿时道:“我还是盼着江音给我生一个儿媳妇吧。”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好不明媚。   “真的有点惊讶,是真的!心里现在还转变不过来呢。”皇后?戴上凤冠容貌也会被王云雪比下去的,呵呵。   “看熟了就习惯了。”   “确实。”   林逸衣放下水杯:“没跟云里说去国子监的事?”   常缕摇摇头,神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落寞,听了林逸衣说的,觉得云里对她发点脾气,也没什么,孩子的身份至少不会某一天高贵过她,那丝怨愤更是有限的可以弥补的,她就该庆幸了:“等他心情好些了再说。”   “可以带池月过来住两天,你父母那里总该正常走动,你的哥哥嫂子总会慢慢理解的。”   常缕笑笑:“怕什么,谁不理解我,我就让你开路。”   “是啊,是啊,我要真给你开路,你绝对是第一个赶我走的。” ☆、100   “你快起来……”   “我不!如果是姐姐一定有办法!姐姐——”东方溪女祈求的看着庄贤儿:“姐姐,求你了——”   庄贤儿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庄贤儿有些六神无主,刚才她只是想让溪女抱着盼头,总还有见上皇上一面,或许哪一天就……但……   “姐姐……”   庄贤儿只好点点头。   溪女立即喜极而泣:“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   林逸衣看完大夫回来,见常缕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神色倦怠。   林逸衣把手里的披肩交给春思,走过去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为自己倒杯清水:“怎么了?”   常缕看林逸衣一眼,平日飞扬的眉宇间带着属于母亲的包容慈爱:“池月还好,云里把我带去的东西直接扔了。”   林逸衣喝口水:“让他发泄发泄也好,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在这个时候,女人受了委屈离婚是大逆不道。   常缕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如果我当初……”   林逸衣吹开温烫的水看他一眼:“后悔了?”   常缕想了想摇摇头:“现在这样很好,虽然当初很累,我也太过自我不顾孩子们的感受,但现在觉得很轻松,很自由,心里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没有因为别人产生的是是非非,觉得内心前所为有的安静。”   林逸衣没有说话,常缕心里什么都明白,但被自己孩子责难心里难免有失落:“说不定我以后比你还惨。”   常缕立即想到林逸衣家没名没分的孩子,疑问道:“你没想过嫁给他?”   “想过了,正在努力。”   常缕闻言眨着明媚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说的那么可怜,我看只要你点头,夜相一定娶你,你别想那么多,夜相并不在乎你的身份,你别因为妄自菲薄错过了机会。”   林逸衣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你真不认识我了?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你参加宫宴那次?”   常缕疑惑的看眼林逸衣:“三年前?宫宴?”常缕不可能忘记,苦笑道:“说来惭愧,那次宫宴竟然指名让我出席,那年因为我个人问题,已经被各府夫人们摒除来往多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父亲和母亲必须让我去,现在想想还真有意思,太后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晚辈,或许是稀罕有我这样的女人,想看看长了几个脑袋吧,呵呵。”   林逸衣骤然看向她:“那次宴会不是你的例行出席,是太后指名让你到的?”   常缕点点头:“甚至还承诺了,如果我出席,我兄弟就能入仕。”她又不是有病,如果没有好处,她自己和父母怎么会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林逸衣赶紧喝口水,好似是懂了,当时她正跟夜衡政纠缠不清,而能承诺仕途的只能是元谨恂。   元谨恂让常缕出席,应该是让她看看妻子要求和离或者因为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要求和离是多么荒谬。   现在想来,元谨恂的用心让她想到的恰恰相反,她反而更坚定了离开了心:“其实你那时候如果别顾着伤心,你应该在国宴上见过我。”   常缕惊讶的回头,漂亮的眉眼里都是疑问:“见过你?怎么可能?”国宴上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已婚夫人,林逸衣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怎么算也不可能被邀请吧。   常缕突然惊讶道:“不会是皇太后娘娘也想看看夜相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吧。”常缕突然觉得皇太后在她眼里立即具象化了,这位老人家原来也会好奇也会八卦。   林逸衣有些歉意,一直以来她都没主动跟朋友提过:“其实我是当时的永平王妃。”   常缕没回过神来:“什么?”   林逸衣赶紧喝口水:“没什么,就是见过。”   “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常缕震惊的看着林逸衣怎么也没想她给出的答案,永平王妃?!那就是现在的——打死常缕也不敢说:“你不会是……”   “曾经……曾经……前夫女人很多,不屑于多我一个。”她可没胆子说自己元谨恂抓的,她能是错误的一个,元谨恂绝对不能没颜面的一个。   常缕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逸衣,儿子的事情都忘了想:“你真的是……”   林逸衣很不好意思:“不像?是没有传说中那么不靠谱,还是没有传说中那样惹皇上喜爱。”   常缕看着林逸衣,脑袋还没有转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公正回到:“都有。”   林逸衣故作轻松的一笑:“是吧,说出去有几个人信呢,我跟他的事情也挺复杂……”   林逸衣刚想说什么,常缕瞬间开口:“一点都不复杂,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绝对是因为相公纳妾心眼最小的一个,到时候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林逸衣不好回话,那段瘦骨如柴、自暴自弃的不完全是她,她也没有为身体的过往承担什么、所以也不该得到属于这句身体的荣华富贵。   常缕看着突然之间从夜相养在外面的外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非常难以想象。   常缕一会回过头不好意思总盯着好友看,但一想又觉得荒谬,忍不住继续盯着她看,看看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反反复复的琢磨着自己的想法:“你……听说皇上后来对你不错……”开始虽然不好。   林逸衣不禁苦笑:“不错的时候已经有夜衡政了。”   常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那人当时是永平王啊,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羽翼未丰、光芒内敛,但一个立志天大的男人,怎么会犯这样的疏漏……   林逸衣看出她的疑惑:“不用乱想,他对女人看的很开,甚至还不错。”并不介意女人私下里做些什么,也不大男子主义,甚至发生什么后会大方成全,这是一个人的眼界高度问题。   林逸衣觉得可能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她身份尴尬,还有她后来不买账,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   常缕还是难以置信,皇后?!林逸衣如果收了自己通身的文雅气派,换上当初圣都传闻的那样小家子气的性子,真能以想像那样的林逸衣如何母仪天下!“呵呵……”   林逸衣疑惑的看向常缕。   常缕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突然之间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身边坐着的竟然是当朝最神秘的太后,一个普通到挺多有点不普通的女人,真想用朋友的立场说一句,是走了狗屎运吗!   但最终因为刚刚听来的‘皇后’光环,收起了那份放肆。但常缕突然道:“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跟夜相大人好上的!?”   林逸衣被常缕吓了一跳,也很感激对方眼里只有好奇、惊讶,没有指责:“常来开张三四个月后吧。”   常缕恍然大悟:“我说呢,平时根本不会让我参加国宴,三年前那次怎么就去了,你那时候不会就……”   林逸衣笑笑:“我刚才也刚刚想到这个问题。”   常缕不可思议道:“想不到我三年前还有这个用处,亏我当时那样伤心,觉得天都塌了,原来在别人心里就是被人看的调味品。”   “不平衡了?那多看我两眼,我现在还在泥土里挣扎着。”   “去去,谁敢多看你,也不怕被戳瞎眼。”常缕话落涂突然有些为朋友伤感:“一定很难做吧。”那样身份的男人,可不是闹几次就行的,主动权根本不在林逸衣手里。   林逸衣垂下头,把玩着手里不起眼却是她用心挑的杯子:“现在还好,认清了就好了。”元谨恂经过那一下,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吧。   常缕突然凑过来八卦的问:“三殿下是皇上的孩子吧。”然后又立即正坐:“今天怎么没去常来。”问过才想到这种问题不是东家西家多个孩子少个孩子那么简单,是她冒昧了。   林逸衣不能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爹爹可以叫,但如果她说了就不一样了:“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去看了看大夫。”   常缕立即担心的道:“还好吗?”   林逸衣点点头:“可能是累到了,休息两天。”然后半开玩笑的看着她:“这回还要给你家云里预定儿媳妇不。”   常缕顿时道:“我还是盼着江音给我生一个儿媳妇吧。”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好不明媚。   “真的有点惊讶,是真的!心里现在还转变不过来呢。”皇后?戴上凤冠容貌也会被王云雪比下去的,呵呵。   “看熟了就习惯了。”   “确实。”   林逸衣放下水杯:“没跟云里说去国子监的事?”   常缕摇摇头,神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落寞,听了林逸衣说的,觉得云里对她发点脾气,也没什么,孩子的身份至少不会某一天高贵过她,那丝怨愤更是有限的可以弥补的,她就该庆幸了:“等他心情好些了再说。”   “可以带池月过来住两天,你父母那里总该正常走动,你的哥哥嫂子总会慢慢理解的。”   常缕笑笑:“怕什么,谁不理解我,我就让你开路。”   “是啊,是啊,我要真给你开路,你绝对是第一个赶我走的。”   ------题外话------   感谢一直以来督促我不断更新的大家。   今天晚了,孩子有点发烧,本来到了五点要去打针,想托,魔妈和小白花非常理智的给我讲了大家对元谨恂的盼望,我觉得又道理,所以更上   ☆、101   林逸衣站起身:“比总看我了,有些累去休息会,中午吃饭叫我。”   常缕点点头,看着她一个人转入内室,心里莫名有些伤感,皇后吗?丝毫从她身上看不出张扬的气焰,身为永平王妃的那几年也没有养出骄纵的个性,这样的永平王妃,真的是前期让永平王受人诟病的女人?   还是……总有些人要踩着谁才能证明自己。   ……   元谨恂吃过午膳,在皇太后的督促下敷衍地喝了两口药,拒绝了嫔妃们的探望,面色清冷的带着白公公走出了皇宫。   元谨恂漫无目的走着,圣都的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和忙碌,奔波在自己的目标中,均充满了热情的不会迷失的自信。   置身在繁华的热浪中,感受着周围足以溢出的燥热,元谨恂突然觉得出门其实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白公公见皇上终于停下脚步,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老爷,前面就是入凡茶楼,老爷不如去坐坐。”   元谨恂闻言看了眼几部外名人志士来来往往的茶楼,曾经是他所有梦想起航的地方,一时间竟然兴趣缺缺:“走吧。”   白公公顿时感恩戴德:“老爷,请。”   入凡的老掌柜从算盘中抬头,又在懒洋洋的氛围里垂下头,顿时突然抬起看向门口进来的客人,忍者极大的冲动,才没有奔过去请安。   元谨恂在小二过分热情的招呼下上楼,刚走到一半,被迎面冲下的人影撞了一下,被白公公急忙扶住。   柜台前的老掌柜吓的一头冷汗险些背过气去。   小二一脸悲谦的认着错。   元谨恂挥手表示无碍,直接想楼上走去,才止住了几个人胆战心惊的心。   另一边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着普通,身材娇小做男孩子打扮的女孩掏出得手的钱袋,惊叹着欣赏完袋子上金丝银线的绣花,得意的颠颠手里的分量,继而快速跑远。   元谨恂难得亲民的要结账时,发现钱袋不见了,想到刚进茶楼时无意的一幕,元谨恂已然知道大概,当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懒得搭理。   即便现在被证实,元谨恂脸上神色不变,丢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既然没了银子,元谨恂也没了继续晒在太阳下的性质:“再来一壶茶。”   “好嘞,客官。”   二楼的雅间是半开放式的,仿照的是常来二楼的装修,座位与座位之间修了一人高的板墙,但是围三开一,不是完全看不到座位与座位上的客人。   毕竟茶楼不是酒楼,茶楼以交流围住,除了三五好友小集体聚茶,会选择三楼四楼,一半万人墨客斗茶,都是在彼此能交流的范围内。   元谨恂坐的位置相对僻静,开一的位置还放着一盆一人抱的花瓶,如果不是非常相熟的人,惊鸿一瞥下不会认出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啪——   茶杯落在地上的声音,瞬间让小范围内的客人有一瞬的安静,但下一刻又开始了对时局、对政策激烈的讨论。   春秋僵硬的看着刚刚的一瞥,整个人退回自己的位置久久无法回神。   蓝氏赶紧跟着退回来,担心的看着春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喝点水。”说着立即转身倒了一杯冰水。   当冰水触碰到春秋放在茶桌上的手臂上,春秋猛然一个激灵,快速拉下蓝氏坐在自己的身边,声音颤抖低沉的道:“你别动,让我冷静一会……”   小二很快处理了碎掉的杯子,急忙退下。   春秋绝美的面色上此刻苍白的悲伤着庆幸着,庆幸有朝一日还可以看到他,还可以……   春秋抓着蓝氏的手安静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柔弱的身躯靠在蓝氏的肩上,眼里骤然涌出灼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蓝氏担心的抱住她:“怎么了?春秋姐你怎么了?”   春秋极力的摇摇头,声音哽咽,但语气里多了自暴自弃的认命:“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蓝氏见她哭的隐忍伤心没敢追问,但刚才还好好的,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蓝氏不禁想春秋刚才一定看到了什么勾起了她的悲伤。   蓝氏感受着肩膀上的灼热,心里不禁也跟着伤感,她叫春秋出来,心里自然不可能痛快,常缕竟然见了陆云里和池月,这让她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非常害怕常氏利用孩子重新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不是蓝氏自我菲薄,常缕不在期期艾艾、咄咄逼人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端庄漂亮、无一不透着大家小姐的风度仪态,她纵然赌自己有信心,也担心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来自别人的怂恿。   陆云里是陆家的长子,还有池月这个妹妹,更有常家为退路,相比她的二小姐形单影只,她怎么能不抢占先机。   最近春秋提了夫人,骆祥秋又是超重少数有拥立之功如今手中还握有实权的的大将,陆老爷最近对她才和颜悦色了一些,敏感的蓝氏当然猜到这都是靠春秋的关系。   所以她今日才约了春秋给她出出主意,其实不用别人说什么,她也知道,当务之急是生二少爷,否则怎么都是虚的。   刚要离开,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蓝氏察觉着肩膀上的颤动小了,悄声问:“刚才看见谁了?”蓝氏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只是不敢去想,怎么可能那么巧,何况那个人……   春秋心里已然平静了很多,最初的惊喜、焦虑也已经过去,心里更知道她和他之间早已不可能,但是想到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心里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忍不住想他,忍不住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是不是很傻,傻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春秋起身,眼睛通红楚楚可怜:“好多了……”   蓝氏看着春秋苦涩的神情,顿时加重了心里的猜测:“怎么可能……”   春秋掏出锦帕擦擦眼泪,苦笑道:“或许是老天看我可怜,让我能肩上一面……”   蓝氏不好说什么,因为对方的身份,她们心里再有想法也不可能:“我们过会再走。”   春秋点点头,神色恍惚,心中落寞。   蓝氏沉默的陪在一旁,也不敢有大动作,毕竟谁也不知道皇上乐不乐意看她们走的近了。   在两个人沉默的等着斜对面的格子里的人用完茶后离开时,突然一道清脆娇媚的声音让两人瞬间直起耳朵。   花江音穿着蓬松的莲花边衣裙盖在光洁的脚裸上,长发规矩的散下,妖媚灵动的脸上闪现着诱惑的无穷魅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用替我找位置了,我就坐这里。”   花江音再来熟的坐到元谨恂对面,脸上洋溢着清纯的笑容,小脚在莲花覆盖的空间内轻轻的摆动:“他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喂,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花江音的声音非常好听,尤其是话语里的轻快活泼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反而让她入少女般引人侧目。   春秋、蓝氏都听到了这个活泼的过度的女音,说好听了是毫无心机,说难听了不就是无知廉耻,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男子对坐,她到底知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是谁!简直放肆!   蓝氏在陆家久了,心里顿时不喜。   春秋心里也有些落寞,曾经她何尝不是也像对方一样,如一个无知的少女围绕在他的身边,崇拜着、爱慕着。   两个人冷静的等待着那个越发不苟言笑的男人下逐客令。   但出乎意料的元谨恂看了花江音一眼,亲自拿了杯子放在她面前:“花小姐?”   花江音立即笑了:“你认识我。”不是她自吹,她虽然搞不定自己的男人,但接触的男人多了看男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个男人对好姐妹林逸衣绝对不一般,她坐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赶她走,怎么样吧,被她赌对了呵呵。   “你还记得我。”花江音豆蔻色的指甲印在茶杯上异常漂亮。   元谨恂很给面子:“怎么会忘了花小姐,花小姐来了圣都,元某还没有尽地主之谊。”   花江音立即不在意的道:“没什么,衣衣对我们很照顾了。”然后眼睛俏皮的眨着,调皮道:“她招待了不就是你招待了,你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元谨恂闻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花江音见他神色古怪,顿时不解的悄悄的看眼一旁站着的小男人。   白公公才不看她,如果对方不是皇后娘娘的好友他早把她轰走了,皇上心情最是糟糕的时候,她冒出来不是让皇上更想起伤心事。   花江音悻悻然的收回目光,什么嘛,才几天不见而已,就变得凶巴巴的,谁愿意在这里坐着啊,要不是狄易在楼上谈生意,她要在这里等着,才不会过来跟他打招呼:“天气好热啊。”   只要不谈林逸衣的问题,元谨恂也不冷淡:“过一个月就凉爽了,圣郊的几座山庄现在也是避暑的好去处。”   花江音眼里迸射出惊喜:“真的吗!?”随后立即落寞:“可惜,我在圣都没什么认识的人,郊外也没有庄子。”   ☆、102   元谨恂抬首,看着白公公用纤细的竹签拨开浮面上的茶叶:“我在圣郊有座庄子,你和狄易可以去住。”   白公公默不作声的继续着,心里对皇上气的半死,第二天故作无恙,现在却送上庄子,已经心中有数。   花江音闻言,顿时笑眯了眼睛:“真的!真的!太好了!衣衣最近也总是说热,动不动就喝安胎药,我也会带她一起去住一个月的,放心吧。”   元谨恂端茶的举动骤停,顿时看向花江音,倾身的动作险些把滚烫的茶壶掀翻,:“你说她在喝安胎药?!你真的确定是安胎药!”元谨恂激动的看着她,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连问都不敢问,甚至懦弱的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连旁敲侧击的勇气都没有……   花江音看着他过分激动的样子,直觉后退的做到椅背上:“你干吗啊!快下去,本姑奶奶可不给你吃豆腐!”   元谨恂怎么会管她说了什么,他心里现在除了激动的无以复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是吧!她是想要孩子的!她是想的是不是!”   花江音看着他突然冲过来的样子,有些不知所错,神经病啊,为什么不想要!   白公公见事情不好,急忙上前拉住皇上,小声的在眼睛发红的皇上耳边道:“老爷,您冷静点,您吓到花小姐了,让花小姐怎么回答您的问题……”   元谨恂听到‘回答’时,立即收起失控的情绪,看了白公公一眼,尽量按照白公公眼里的期待坐回座位上,但眼睛里惊喜怎么也掩不住,他还有机会?至少,至少……   元谨恂盯着花江音,眼里的迫切掩都掩不住,她不爱他,但她还肯生孩子,还是肯的!   他有还有机会去保护那个孩子,还有机会留住……他也不知道能留住什么,总之……总之……   春秋、蓝氏震惊的看彼此一眼,眼里的难以置信掩都掩盖不住,如果刚才元谨恂主动送出自己的别庄,让她们不能适应他突如起来的好说话,那么现在就是刚才春秋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谁想要孩子?!坐在他对面明显行为不端的女人是谁!皇上怎么会跟这种女人生孩子!   即便是当初刚进醉庄就跟了皇上的春秋都没有那个资格,这个更不正经的女人的朋友怎么可能!?   蓝氏看着春秋惨白的脸色,几乎想冲出去,看看刚才是不是春秋眼花,否则那个人怎么可能失态。   蓝氏紧紧地握住春秋的手,给她力量,不是真的,肯定是她看错了。   花江音虽然怕他,但见他这种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有求于她了,腰板立即就直了:“你喊什么!吓死人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害的我丢脸怎么办,真是的。”   花江音心有余悸的坐好,相对小声询问道:“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她有宝宝了,吃个安胎药很正常啊?”   花江音突然想到什么,欲执起杯子喝茶平息自己被惊吓的心的举动突然停下,声音小的微不可查,眼睛却瞪的大亮:“你不会是孩子的的父……”   花江音惊讶的无法说出最后一个字来,有些难以置信,逸衣和夜相,他们两个互动或许有些问题,甚至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闪躲,但到底是有感情的,怎么孩子就不是夜相的了?   花江音无法相信竟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顿时脸色变的古怪,甚至有些难看,但她无知却不傻,能让狄易忌惮的人,能掌握一个国家的男人,他会给林逸衣面子,但也不会让自己挑衅他的颜面!   但,怎么会是他的!为什么是他的!逸衣心里得多不高兴!真是作孽!花江音心情复杂的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烫的赶紧捂住嘴巴!   元谨恂满脑子都被小心翼翼的狂喜代替,觉得前面所受的所有不公平都变的无所谓,她还是愿意的,愿意的……   太好了!只要是愿意的就好!“她……现在好吗?”   花江音立即变的谨慎,隐约觉得自己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情:“那个……我还有事就先——”   娇小的白公公瞬间挡在花江音面前:“姑娘,请留步,奴才的主子还有话要问您。”   花江音看着白公公弱小的身板,可抬起的脚怎么也无法踹过去跑走,只能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坐会原地,但还不往重申:“你不用问我,你问我也不会说的……”说完胆怯的垂下头,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些害怕。   元谨恂已经冷静了,花江音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有一点支持他的消息就足以让他的想法燎原!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已经看到了整片晴天!“她……”   花江音立即道:“我死了。”   元谨恂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两日来首次心情大好的笑了,并大度的表示:“行,行,不为难你,喝茶,不够了再要。”   白公公看着皇上终于露出笑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若不是现在当值,他定扶着墙,深深的喘口气,终于雨过天晴了,皇后娘娘,可别来下次了!   花江音不高兴的嘟着嘴:“你当我是茶桶啊,不喝!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我有朋友接的……真的……”   花江音话音刚落,狄易身着与神色相仿的稳重锦袍缓缓从三楼的台阶上下来,在突然看到前妻站起身的低矮隔间里。   他同样看到那道无法掩盖的高贵身影,却碍于场合,只能装作不知的,忍着心里强烈的压抑去靠近把那个至今分不清老虎、狮子的女人带出来。   花江音高挑的身材一回头,看到了缓缓走来表情比平时僵硬的男人,喜悦顿时跃上眉头:“狄哥,我在这里!这里!”   狄易真想拍死她,但他依然镇定的走过去,忍者所有几乎竖起来备战的警戒对这个世间高高在上的男人庄重的微微行礼。   元谨恂冷漠的点头,对这个曾经想打他女人主意的男人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不喜:“恩。”   “江音不懂事,如果多有——”   元谨恂心里还在想着花江音说过的话,对此毫不在意:“带她走吧。”   狄易没能力客套:“多谢老爷。”伸手使劲握住江音的手,冰冷的触感,顿时让她诧异的快速看了眼江音,难得她也有害怕的一样:“属下,告辞。”   狄易拉着花江音一步步的后退,这样恭敬的姿势为了多保持一分表达心中的敬意,他甚至决定饶些原路。   花江音低眉顺目的跟着,突然目光一撇,骤然对上一双美丽的眸子,但眼里的惊艳还来不及显现,就被对方眼里的怒火掩盖了即将上升的欣赏。   可为什么!她是不好,是打扮奇怪,接受过无数的鄙视和不认同,甚至瞧不起,但没有一双是现在这样,愤怒的、鄙视的、茫然的、憎恶的。   憎恶她花江音?为什么?她才来圣都?更从未勾引过有妇之夫?这个明显已婚女人的打扮的漂亮姑娘为何那样的眼神!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是以前的仇人?管它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哪有男人不待见的。   就在花江音要收回疑惑的目光时,突然看到那漂亮的过分的女子身边坐着一个端庄温柔的女子。   对,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温柔的仿佛如水如波,没有任何棱角,仿佛无论犯了措大的错,遇到了多大的伤害她都沉默如玉,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包容你、理解你。   但!下一刻花江音顿时扭过头你看过去!骤然想起这个温柔的仿佛画里不存在的女人在哪里见过了,这不就是……就是……   花江音顿时不退了,甩开狄易猝不及防的手,指向那个来不及收拢憎恶目光旁边的女人:“你是圣都蓝氏!我就说!谁还能长着一张不要脸的脸,理所当然又觉得自己可怜兮兮享受着别人相公的关爱!还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还恶心的同情原配!”   狄易顿时头大,瞬间拉住她!“江音!”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现在是动怒的时候吗!   花江音什么脾气,狄易以前管不住她!现在也一样!尤其在她认为自己没有错的时候!蹦跶的尤其放肆,直接一只脚迈进隔间里,看着一身蓝衣,头上凤钗点翠雍容华贵。   不过她就是戴上凤冠,不如常缕姐雍容大方、美丽的耀目都是事实:“就你这幅样子也能从常姐手里抢走男人,是不是chuang上功夫聊得!专门练过的!”   狄易闻言呼吸顿时沉重,该死!不是不想冲过去把她抗走,但深知花江音不死不休的脾气,到时候她只会把场面闹的更难看。   狄易察觉到四面八法突然聚集来的探究视线,也像千百次一样,冷静的后退,准备随时给骂过瘾的花江音收场,只是希望那个男人回去别让林老板跟花江音断交才好!   蓝氏现在什么身份,就算身份底下的时候她也是醉庄首屈一指的女子,都是她在挑客人哪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今天还是被一个穿着比甚至醉庄的女子都暴露都不正经的女人!   ------题外话------   今天本想补更的,结果处理了点私事。明日吧,我记得落了一更了,其他的请假都有补更了的,别说我是常事,不用补更啊,呵呵   ☆、103   用如此污秽的语言辱没她!   以蓝氏现在的立场,怎么可能不反击,被骂的那样难听,背后可是她她女儿如履薄冰的家庭,即便是她最不能得罪的人在,也要反手一击:“你——是谁家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   花江音茫然发笑:“礼义廉耻!你一个妓女跟我谈礼义廉耻!不对!我不能以你从事的行业论高低!应该问问,让一个男人离开自己发妻娶自己的女人再想什么!”   蓝氏感受着四面八方突然聚集的视线,突然有些惊恐,但立即镇定,她有什么错,那是她的任务,那个男人要娶她,是那个男人的问题,是哪个女人容不下她,不是她蓝氏容不下对方。   蓝蓝想到这里,立即对上眼前这个衣着有问题的女人:“敢问这位姑娘应该不是圣都人吧,应该是我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姐的好友,姐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照看,妾身就放心了。”   蓝氏说话温温柔柔的,一句‘姐姐的朋友’让众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花江音身上,顿时引来周围一阵不认同的窃窃私语。   花江音听到周围熟悉的冷漠和诋毁时,纵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顿时有些手误无措和害怕,蓝氏怎么骂她都没关系,她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但常缕姐:“不,不是!我是我,我朋友是我朋友!”   然后瞬间阴狠的顶上蓝氏:“果然是老手,手段就是高明,难怪能嫁入陆家!迷得陆辰意神魂颠倒,王八遇海鳖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路货色!”   周围又想起一片议论声:原来是陆家的事,那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就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了?   细看那份端庄里果然有几分魅惑人的妖娆。   看起来很一本正经的女人,原来竟然是……   当年的事,在很多人年里,常缕善嫉是不对,陆辰意和离也情有可原,但是和离后娶了那种地方的女人就是有辱斯文,并为此搭上自己的前途更是可笑,兼职就是败家子,还为此搭上了陆家的百年家业,让向来信奉以严禁治家闻名的陆家,为此蒙羞。   所以在众多文人墨客心里,常氏如果是有错,那么陆辰意和他的新夫人就是笑话。   蓝氏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友善,极力克制着立即的怒火:“这位姑娘,对于姐姐的离开,妹妹也没有料到,我不过是一个为求生存的女子,怎能管的了别人的家事。   而对于我的过去,早已给出了处罚,我夫君更因此不能入仕,我们都为自己曾经的错付出了代价,请姑娘不要再提!   如果是姐姐心中有疑问,蓝氏愿意承担姐姐的怒火,还乱不到姑娘替姐姐说教!”   “姐姐,姐姐,你也不怕恶心死!别说的我向跟常氏多熟悉是的,我不过是在常氏无助的时候,恰好给她讲讲了咱们这种无耻人的心情而已,哎,都是同行,我说你心怎么那么黑,骗了男人的银子还不算,还要住进人家家里!真是——真是怎么说来着——”   花江音词穷,直觉回头去找帮手,见狄易正坐在不远处喝茶,刚想吼他一句让他给个形容词,骤然觉得不够力度,顿时看向前方,鼓足莫大的勇气,对还傻坐在那里的男人喊道:“喝茶的!怎么形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来着!”   元谨恂听到刚才给他光明的女音,只觉得抬头。   花江音道:“就是她,怎么形容这种话了男人银子还抢原配地位的下作女人来着!”   元谨恂几乎看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女人一眼,或者是看了根本不用介意在乎,犹如每天吃过的饭粒,你会记得哪个是相熟的吗:“恬不知耻!”   花江音立即乐了!也不在乎元谨恂真会说什么难听的词,但一定要是元谨恂说的:“听到没!说你恬不知耻啊!”然后看向元谨恂,开心道:“谢啦,改天本小姐请你喝茶!”   蓝氏瞬间脸色发白,腿脚一软瘫坐在座位上,怎么可能!他怎么能那样形容她,如果被人知道,她还有什么!她——不:“我不是!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那个贱男人的错!回去告诉跟你一起贱的男人!让他出门小心点别遇到姑奶奶,否则对他就不是骂,直接打了!一对狗男女!永远不要碰到你们才好,卑鄙、无耻——”   突然一直没有动作的春秋猛然站起来,羸弱美丽的脸上带着无法承受的颤抖和脆弱,让每个见到的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连周围的一轮声也瞬间降到了冰点。   春秋面容冰冷的看向花江音,高傲的挺直背脊却不敢回头看一眼刚才给予蓝氏致命一击的男人,她甚至恐惧着见到这样的他,真是没有勇气站起来。   可就在刚才她站起来了,或许……或许哪怕是最后一眼,她也是想他见到她的,想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会因此突然想起她。   春秋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甚至更冷:“这位姑娘!这里是共用场合请不要肆意辱没别人!”   “你又是谁啊!我说你了吗!看不惯拉着这个货色跑啊!怎么想打架!你别以为——”   狄易从后面稳稳的抓住花江音的手:“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花江音想了想,好吧,收回手,故作不乐意的被狄易牵走了,留下陡然没了目标无法承受的春秋,他看到她了吗!看到了吗?   春秋扶起吓傻的蓝氏,神色比蓝氏的脸还要白,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不要怕,这里不三楼四楼,或许没有人认识他,走,快些走就没事了。”   蓝氏看眼春秋,恍然大悟,对,赶紧走,一定没人认识他的,没人认识他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蓝氏反拉住春秋的手,逃也般的飞跑出去。   春秋踉跄跟上,除了茶楼浑浑噩噩的坐在轿子里,他看到她了吗?想起来了吗?泪水瞬间划过脸颊,凄婉如被星空遮挡的月光……   元谨恂突然站来了,加快脚步向林宅而去,自始至终没有留意不该留意的人、事。   林逸衣午睡刚醒,错过了吃饭了时间,现在有些饿了。   春思、春香立即为夫人更衣,洗涑,扇风,让夫人快速恢复最好的状态。   林逸衣只是擦了擦脸便不让她们忙了:“天气挺热了,休息一会吧,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的。”   “娘娘不想吃?”刚才不是还说饿。   林逸衣站起身,淡青色的薄纱在屏退了内院所有的男扑后,透着隐隐约约的诱惑,让高挑的她越加出众清爽:“看多了会没有食欲。”   “是。”   林逸衣正在吃饭。   元谨恂压下心里彭拜的想法在刚跨入餐厅的转廊时稳住了自己的脚步,克制着与心不一样的的激动和恐慌。   林逸衣听到声响诧异的抬头,随后眉头微微一皱,喝粥的动作有些放缓。   元谨恂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抬起的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   元谨恂没敢上前。   林逸衣吃的缓慢,待林逸衣觉得吃饱了,擦擦嘴,在春思的搀扶下起身,路过元谨恂身边时,清爽的身影骤然站定,声音不高不低:“我希望你下来进来,先让门房通报,麻烦你了。”   说完林逸衣直接走过,向内室走去。   元谨恂突然回头:“我——”   林逸衣脚步未停:“不必担心,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不必要的牵扯,我也不喜欢,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用此威胁你什么,因为本就不会存在。”   元谨恂神色儿顿时变得古怪,来时的雀跃瞬间烟消云散,心一瞬间忘了跳动,憋闷了每一个呼吸需要血液和氧气的细胞。   白公公害怕的看着皇上,怕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君主再因为什么一蹶不振,这样的皇上,深情如此、骄傲放下,为什么她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只是一瞬,她就没有心动过吗?   白公公仿佛有些理解了前辈文山曾经的心情,一心为主,她却不将你的主放在心上,怎么会不觉得心凉,怎么会不放纵手下在皇上不爱后,让皇后知道什么是天。   如果林逸衣知道白公公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感动过、甚至考虑过,但那个身份背后代表的意思让已经有小谦的她必须推翻那份安逸。   而他的表现,也证明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不可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   对于不可能的事,就选择的遗忘吧,或许他会痛,会在以后屡次想起,但至少不会再受伤,不会一直站在这个扭曲的关系圈里,不会让三个人一直迷失。   元谨恂发现自己竟然害怕的不敢挪动一步,不敢回头拉住她凶狠的指责,不敢把此刻身上的痛苦加注在她的身上,不敢让她见识得罪他的下场是什么。   春思在夫人拐入离间时,悄悄地看了眼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皇上,心里莫名的为主子害怕担心:皇上千万别一气之下杀了夫人。   ------题外话------   计划没赶上变化,26日的欠更还在。记着呢。   ☆、104   元谨恂猛然回头!   春思吓了一跳!匆忙垂下头,快速追向远去的皇后娘娘。   “皇……”白公公刚欲上前。   元谨恂突然推开他,追着林逸衣而去。   “我们谈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林逸衣刚要卸钗的举动一停,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金缕玉衣的他,站在这个虽然别致却不够匠心独运的空间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许他没有发现,现在的元谨恂比当年初见遇见时更见成熟、稳重:“去书房吧。”   白公公、春思退到书房外,彼此互看了一眼,因为各侍其主,没有交流。   元谨恂坐下来,故作冷静的看着眼前早已不属于她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走出了皇城的束缚,没有了原有的身份,她还是她,从容不迫的过着她的生活:“这个孩子,我想你剩下他?”   林逸衣站在书架前,翻着触手可及的书,没有看他、没有说话。   元谨恂并不恼怒:“你说,什么条件可以让你生下他。”看着她坦然的站在那里,元谨恂充分的认识到,他们之间,很多过去了的东西,如今早已不可挽回。   他不会让谦儿威胁他孩子的地位;她也不会容忍谦儿受不属于他的委屈。   林逸衣抽出一本书,回头看向元谨恂,冷静的开口:“我要离开所有属于你的一切,我们以后形同陌路;孩子可以生,但我不想交给你抚养。”   元谨恂瞬间觉得可笑!不给我抚养!凭什么:“那不可能,他是我的孩子。”他竟然在这里跟一个不情愿的女,谈孩子!元谨恂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如此可笑!   林逸衣毫不退让的看着他,冷静道:“但你应该更清楚你的身份,生母不在,当你不再在乎他时,那种地方会让他万劫不复。   如果你拒绝,我宁愿没有生养,也不让他的未来还没有开始,已经遇见了悲剧。”   元谨恂觉得可笑:“悲剧!”他现成才发现,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地位、权利原来到头来都是悲剧,是所有矛盾不可调和的开始!竟然如此荒谬:“那也是你的问题!是你这个母亲放弃了他享有龙子嫡孙的一切荣耀!”   “对不起。”   元谨恂骤然冷静很多:“我也很抱歉,说话有些过激。”   “是我咄咄逼人,只是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跟着我没什么不好,我……”   元谨恂突然道:“认贼作父吗?”   林逸衣骤然噤声,如果这样说,元自谦是最开始的土匪吗?   元谨恂仿佛也觉得不妥,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虽然他坐在这里跟她谈他的自私就很不理智:“孩子你带着,身份你放弃,我得到了什么?”   林逸衣叹口气:“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而已,留着徒生烦恼!你不觉得在宫里累了,出来看看他,让他给你倒杯茶也不错吗,为什么非要让他跟你走,所有在乎的都抓在手里就是幸福吗?   元谨恂,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忘了看真正属于你的、为你等待的她们,那不是你,不是你努力走到今天想要的!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包容,谢谢你慷慨的放手,也谢谢你爱过我,让我不至于死无归所,让林家能有今天,真的谢谢你,不管为了什么,若不是你的宽容我早就死了,也不会有谦儿,不会有今天。”   元谨恂茫然的看着林逸衣,一瞬间不知道该感激她给自己的公正评价,还是可悲自己只能这样落寞收场。   在最初的时候错过,才有了现在的不可挽回,因为曾经认为时间还长,转眼就是这样的境地。   但争了几年,如今一无所有的她,竟然觉得这几句话让他心中足够平静:“爱了又如何,不过是一句谢谢。”   “对不起。”   “不可以挽回了吗?”   林逸衣摇摇头。   “孩子还好吗?听说你今天去看了大夫。”   “没事,天气太热而已。”   “你会跟他成婚吗?”   “怎么可能,虽然我很少出门,但认识我的人不是没有。”   元谨恂点点头,心里莫名的觉得也算欣慰:“想好了,以后会跟他在一起?”   林逸衣点头。   元谨恂的心仿佛被豁开了一道伤口,惨痛悲凉:“夜衡政人很好,不过身为男人他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如果他对我的孩子不好,希望你能交给我抚养。”   “谢谢。”   元谨恂起身,抱着希望而来,最后不过还是这样的结果,茫然的他一时间不敢留在这里再说些什么:“给我点时间……皇后去逝,并不容易做到。”   “谢谢。”   “再见。”   “再见。”   元谨恂走出林宅,再热烈的太阳也无法驱散他心里的阴霾,结束了吗?他满怀信心等着她重新冲入他怀抱说错了的妻子;他给予无限耐心甚至颜面不要的争取……都结束了吗?   强求不得,别无他法。他的妻他的子,他从未料到过,生活会给他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元谨恂慢慢的走着,影子缩卷在脚下,模糊了炽热的视线……   林逸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放着一本合上的书籍,目光无神的望着两只飞进来又快速飞出去的家雀。   对不起,是真心实意的,是对林逸衣最大的愧疚,那个爱了元谨恂一生的男人,她却硬生生的带着躯壳离开了那个男人,如果永平王妃还有一缕意识,定是泪流满面的……是恨她的……   “对不起……”影子中属于永平王妃的执念和不依不饶。   ……   “四个月了,可要当心了。你这个孩子向来莽莽撞撞的,想不到现在也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林夫人感慨的拍拍女儿的手,头上厚重的诰命头饰,衬得她越发老迈庄重:“谁能想到你有这样的造化,你呀,能遇到皇上是你的福分,要好好珍惜。”   林逸衣一身凤服霞衣,端庄得体:“女儿知道。”   “哎……”早几年还在为她不能生养着急,现在能生养了也着急,林夫人趁着没人之际低声道:“你可要对大皇子上些心,别到时候养只白眼狼。”   林逸衣无奈:“娘,大皇子很孝顺的。”孝不孝顺都无所谓,正主以前没少打骂,她现在精力又不在后宫,对元谨恂的孩子真不好评说什么:“女儿尽量。”   林夫人闻言点点头,今日中秋,正直大宴,难得能和女儿聚聚:“你呀,没事也该多出去走走,将来孩子们还得靠你。”   “女儿知道。”   林夫人闻言不高兴了:“知道!知道!就知道敷衍我,哎,有也操心无也操心,但愿这个孩子出生时顺顺利利。”   “皇后娘娘,大殿下、二殿下,以及众位公主来向娘娘请安了。”   林夫人立即松开皇后娘娘的手,端庄的退回属于臣妇的位置。   “进来吧。”   “是。”   元自冥带着弟弟妹妹恭敬的走来,得体的跪下请安:“孩子参见母后,恭祝母后圣体安康,福寿延绵。”   林逸衣淡淡一笑:“起来吧,赏。”   奶娘怀里的元自谦看到哥哥姐姐们开心的伸开手臂,向大哥哥的方向扑去。   元自冥把红包交给奶娘,目光从善的看向宁奶娘手里的三殿下,这位与皇后娘娘一样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尊贵的三殿下:“母后,孩儿可以抱抱三殿下吗?”   大殿下的奶娘闻言吓了一跳?但因为场合不对没有露出任何不妥:“殿下,三殿下还小呢。”   林逸衣道:“无碍,谦儿喜欢哥哥,宁奶娘抱过去吧,在我这里玩你们也不尽兴,去御花园里玩去吧。”   元自冥闻言目光一黯,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们到底不一样了。   元自染闻言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后娘娘,女孩子还没有那些尔虞我诈:“母后,孩儿想跟着母后玩。”   元自冥立即道:“妹妹听话,母后不方便,等母后给咱们生儿四殿下再和我们一起玩。”   元自染失望的垂下头。   林逸衣见状,温柔的伸出手,让她过来:“你呀,我们小染都是大孩子里,快成长我们圣国最美丽最高贵的长公主殿下,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说哭鼻子就哭鼻子,那样的话圣国的青年才俊还不得伤心死了。”   元自染闻言立即羞涩的红了脸颊:“母后乱说,自染才没有哭。”   林夫人优雅的笑着:“大公主殿下最好看了。”   林逸衣揉揉她的头发,宠溺的道:“那我们自染怪怪的,晚上母后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元自染闻言立即笑了:“真的?”   “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太好了,自染最喜欢母后了。”   元自冥逗着弟弟,听着上面的对话,不禁想,如果他是位公主,母后对他是不是也会温柔相向:“自染,别打扰母后了,母后,稍晚些儿臣和妹妹们再来看您。”   “恩,去吧,宁奶娘,看好皇子、公主,别让他们摔着了。”   “是。”   ……   三皇子出游与所有皇子公主都不同,身边跟着三个当值的奶娘,两位随身伺候的小公公,两位小宫女,还有两位一看便有功夫的侍从和一位嬷嬷。   ------题外话------   没补,每日一提醒   ☆、105   即便是这样,不时也有‘偶然’路过的人,时刻注意这这边的情况。   与三皇子年岁相差一岁多的四公主,身边只跟了两位奶娘和一位看护的宫女,与三皇子的劳师动众比,所有人都显得单调的多。   元自冥扪心自问,他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如果没有三殿下,如果母后肚子里没有孩子……他是不是会是她唯一的养子,享有现在所有的一切。   元自冥抱住冲来的小身影,孩子气的脸上是佯装好的茫然无措,还是对弟弟的包容宠溺:“三殿下很喜欢我呢。”   元自浩眉眼诡异的一笑:“谁说不是,大哥和三弟当真是相亲相爱,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比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亲近是应该的。”   元自冥不动声色:“二弟说的是。二弟虽然住的远了点,也该多来看看三弟,毕竟我们都是兄弟。”   元自浩看了大哥一眼,天真浪漫的转移了话题,心里却知这位以前对他惟命是从的哥哥不一样了,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给大皇子脸面,让宫里多一个变数,给三殿下多一个对手吗!   ……   林夫人语重心长的道:“你自己想想吧,你身边有三皇子,如今肚子里又有一个,没有精力照看大殿下也是情理之中,没人说你什么。”   “送来送去的,孩子心理怎么想?”   “你管他心里怎么想!他记在你的名下,你可知道三皇子头上就多一个哥哥,不过,你自己想想吧,皇上还年轻这些事都不用担心。”   林逸衣想的也简单,等她死了,元自冥是去是留便让他自己选择,留在中宫名下也算原主欺负那孩子的补偿。   傍晚送走所有客人,林逸衣已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宫中嫔妃举办的赏月宴。   宫里早已习惯了皇后娘娘的‘体弱多病’,一位连年节和受封典礼都不参与的皇后,大小事物叫上她只是礼貌的客气,没有人指望她能参加。   林逸衣换了身宫女的服装,抱着睡着的元自谦在第二道宫门外等人。   元谨恂换了常服,站在你白玉雕刻的石路看爬出墙的草木……   “皇上,相爷来了。”   元谨恂漫不经心的看眼赶来的夜衡政,精锐的目光在他落在林逸衣身上时移开。   “参见皇上。”   “恩。”   林逸衣抱着孩子的和春思春香向夜衡政身后走去。   元谨恂当看不见,这个虎蛇猛兽一般的皇宫,留他一个人再好不过,就让那些不懂珍惜、不懂高权在握的人滚出去好了。   “让皇上费心了。微臣先行告退。”   元谨恂当没听见。   夜衡政接过孩子:“走吧。”   元谨恂一动未动的看着爬墙的草本植物,认真的程度仿佛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经典战役。   直到宫门落锁,那杂草存在角落在月光和烛光的混合下都不可见时,元谨恂方疲惫的叹口气,站直身躯。   白公公见状终于松口气,急忙上前给皇上披上薄衫:“皇上,回宫了……”   元谨恂望着明亮的月色,又转向明白的地面,严肃的脸上平静无波,却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狠狠踹了一脚白玉雕柱的栏杆。   白公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但见皇上没事人一般,也不敢往下揣测,默默地跟着皇上的脚步。   待皇上晚上就寝时,白公公为皇上托了靴子,白色袜子脱离皇上的龙足时,皇上拇指上触目惊心的痕迹让他吓的一声也不敢吭的急忙去拿药。   ……   入睡前,林逸衣卸下头上的朱钗,对坐在软榻上看书的夜衡政道:“奶奶年纪大了,以后宫里这样嘈杂的宴会还是能不去就别去了。”   夜衡政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抱住她:“吃醋了?”   “你说呢,都是围着奶奶给你说亲的,你是不是都眼花缭乱了。”   夜衡政温和的一笑:“除了你我谁也不答应。”一个月前他们请了亲朋好友过来坐坐,元谨恂也有在侧,只是喝了一杯酒就匆忙走了,碍于林逸衣的身份,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办酒席,就这样窝在这个小院子里过日子,两人都觉得人生足矣。   ……   蓝氏请完安回来,看到两个相携出门的孩子,本没打算说话,但下一刻立即让人揽住他们:“这么早你们出哪里?”   陆云里立即将陆池月护到身后,恭敬应对:“回夫人,孩儿和池月有事出去一下。”   “出去?”蓝蓝心里立即有了计较:“你们两个还小,总是出门多有不妥,尤其池月还是女孩子,更不能跟着你乱跑,昨晚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你不能荒废了科举,过两天会有夫子来给你授课,你趁机多看看书,好了,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陆云里和陆池月没有动。   蓝氏欲转身的举动又定住:“怎么还不走,我没有说清楚吗?”   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动,三个孩子僵持了一会,陆云里道:“恭送夫人。”   蓝氏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云里,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希望你明白,你带这池月经常见她对你们没有好处,好了,回来吧,等你们的父亲回来了,或者跟他商量商量。”   两个孩子依然一动不动。   蓝蓝见状想上去拽池月。   陆池月快速闪开,躲到到哥哥身后,怯怯地道:“我想见娘亲……”   蓝氏闻言顿时心里一阵委屈的无力,昨天她的朋友那样骂自己,还抬出皇上诋毁她,若不是当时旁边没有熟人,她岂不是将万劫不复,如今……如今这两个孩子……   蓝氏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她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对这两个孩子没有一点不好,可这时候,他们只会想着自己的生母,不会考虑她在中间是不是难做,不会考虑带着自己的父亲见常氏有什么不妥!   蓝氏心里到底是有了怨言:“池月听话,你娘亲很忙,我们不要去麻烦她好不好。”   陆池月顿时道:“你走开!我不喜欢你!”   陆云里立即牵住妹妹的手神色不变:“对不起夫人,池月还是个孩子。”   蓝氏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们知道,当年是你们的母亲抛弃了你们,是她不顾你们的意愿要与你们的父亲和离。”   蓝氏说着有些伤心:“就算当时没有我,也会是别人,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怨言,可……算了,就算要见你们的母亲,能等跟你们父亲商量过后再想一个完好的方式吗?毕竟你妹妹大了,随意出门不好。”   蓝氏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跟两个孩子说话。   陆池月躲在哥哥身后垂着头。   陆云里恭敬的维持着相送的姿势不妥协。   蓝蓝见状,神色只是稍微暗了一下,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陆池月急忙抓住哥哥的手,用脆脆的声音谨慎的小声抱怨道:“她好讨厌,明明就是不想我们出去,还说的那么好听。”   陆云里回握住妹妹的手,道:“这种话,以后不可以再说,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说,对谁也不可以,知道吗?”   陆池月点点头:“我们快点走吧,娘亲该等急了。”   “恩。”   ……   王云雪身着一品妃袍,端坐在软榻上听着叶奶娘的话,惊讶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叶奶娘早已屏退了娘娘身边的人:“娘娘,是真的,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在中宫。”   “怎么可能呢?皇上呢?皇上隔三差五就去,皇后怎么可能不在宫中?”   “回娘娘,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咱们的人说,宫中每日叫去的饭菜都不经筷的。”   王云雪心里顿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皇后不在宫中?不在宫中:“莫非,皇上怕有人暗害皇后?”   叶奶娘看眼云妃:“云妃娘娘觉得可能吗?”   王云雪摇摇头,别说皇后娘娘已经平安的生过一胎,这宫里谁有胆子暗害皇后娘娘:“那怎么可能不在宫里?”   “对啊,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在宫里?老奴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有问题。”   王云雪想到平日的一幕幕,心从来没有往哪方面想过的偏差,突然变得豁然开朗,皇后娘娘不喜欢出中宫;从不参与宫中举办的人任何活动;受封典礼和国宴都不会参加。   试问历朝历代可曾有过这样的皇后?即便是身体重疾,也不会毫不露面。   如今皇后又不在宫里,只能说,皇后压根就不喜欢她的位置!   竟然会有女人不愿意当皇后?!王云雪从来没有想过,但现在结合种种,那一次不是皇上屡屡包容皇后娘娘的无理取闹,就连给韩妃的那两巴掌也没有敢让太监代劳。   王云雪突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仿佛一座挡在她面前的山,终于被她看到了搬到的希望:“去,告诉王夫人,我要见她。”   既然宫中大好的日子你不过,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只有你死了,才能安宫中女子的心,她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   天气慢慢转凉,元谨恂整理了一些深秋的衣服让白公公给林逸衣送去。   林逸衣让人接了,压在了杂物室里,宫里的衣服再没有修饰也过于浮华,并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题外话------   记着呢,欠着呢   ☆、106   元谨恂翻看着厚重的大辞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圈选着孩子的名字,总觉得每个平日看起来不错的字,如今都欠缺点什么:“还有一本吗?”   “回皇上,六本辞海都在这了,涵盖了圣国的常用字和生僻字,没有再多了。”   元谨恂闻言看着桌子上圈出的他相对满意的字,可现在再盯着看,连那点顺眼也消失殆尽:“翰林院呢?学士府呢?他们不是平日标榜自己学富五车,让他们想几个字也想不出来。”   白公公闻言,盯着压力提醒:“皇上,翰林院和学士府都上奏了百余个公主和殿下的名字让皇上甄选,皇上您只是觉得不合适?”   元谨恂理所当然的怒道:“既然不合适那就再去选!”   “是,是,所以学士府的王大人刚刚回去继续选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呈上新的。”   元谨恂想起刚才赶走的两个老家伙,顿时没了脾气:“就没有朕一看就喜欢就适合朕的子嗣的名字吗。”   白公公怎么敢说‘有’或者‘没有’,未出生的四殿下或者五公主可是现在皇上最惦记的人:“皇上……奴才觉得皇上这样想也想不出结果,不如有时间了与皇后娘娘商量商量,或许就福如心至了也说不定。”   元谨恂闻言看眼白公公,不认同也不斥责的重新把视线拉回辞海上,翻找着至少能配得上他儿子和女儿名字……   但只看了一页突然抬起头,看看外面橘黄色的落阳,似自言自语道:“她在吃饭吧,走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白公公立即道:“回皇上,请恕奴才多嘴,皇嗣乃是国家命脉,皇上担心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元谨恂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道:“你的心思是越来越灵通了。”   白公公急忙道:“奴才不敢。”白公公等了好一会见皇上没有要出宫的举动,安静的站在一旁守着。   突然门边上的影子晃了一下,白公公悄悄的退了出去:“裴公公。”   裴公公娇羞的缕着丝帕:“每次都这么客气,死样,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凤殿今天处死了一个乱嚼舌根的奴婢,你懂得?”   白公公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哪个宫去打听的?”   裴公公向后宫的方向努努嘴:“还有谁,整个后宫最后命蹦跶的不就是那一位。”   “多谢公公。”   裴公公娇羞万分的用屁股撞了白公公屁股一下:“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白公公匆忙避让开,下意识的看了跟在裴公公身边的冷脸公公一眼,果然显得没被冻死后,赶紧送裴公公走了。   ……   林重阳陪着新认识的朋友们从常来三楼下来,越走越觉得不对,刚才那个惊鸿一瞥的小孩子很眼熟?不过……   “林大人?怎么了?是不是常来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了?”   “哪能,是老夫最近风寒,吃不出什么味道而已。”林重阳立即放下心,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林逸衣是考虑到常来人来人往,过来搬办公室的,虽然她平时都会走后门跟前面的客人不起冲突,但偶然带着孩子,小孩子可不管什么地方,哪里都敢跑,多少有些不方便。   加上现在她和夜衡政在一起,被熟悉的人看到多有不妥,所以来做最后的整理。   林娇依依不舍的送东家下楼,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早已盖过当初林东家的风头,成为常来总店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林娇虽然舍不得,但东家确实不合适总出入常来:“有时间来玩。”虽然她不来,那个人以后也会甚少出入这里,可若没有东家,她现在也不会……   林娇擦擦眼泪,暗笑自己还如此女儿心态:“走吧,我没事,就是你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你们了。”   “谁不是,能跟林姐共处,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有时间了就去我那坐坐,我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林娇立即爽快的点头:“好,我可记下了,到时候别嫌我烦。”   ……   元谨恂翻了一个月的辞海,终于在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选中了一个字‘趣’:“趣儿,你觉得怎么样?”   白公公茫然:“啊?好!皇上苦思冥想多日定觉得这个字有其特殊的寓意,当是皇子、公主的最好名字。”   元谨恂闻言反而沉默下来,用与之前相反的态度道:“我想过了,孩子不在我身边,什么名字孩子也不会在意,他只想平安健康的长大,没心没肺的说笑,会对我喊大伯,会像谦儿一样扯我的胡子,真取那么一个厚重的名字,想来也是压不住。”   “皇上圣明。”   元谨恂想开了,林逸衣不把孩子给他是对的,跟着他哪有跟着母亲来的简单幸福,但:“虽然这名字身份朕是妥协了,但孩子的教育绝对不能松懈,我元家也不出纨绔子弟。”   出不出你管得着吗:“皇上所言极是,如果是位公主,当是我圣国第一才女,如果是位皇子,定时我圣国第一勇士。”   元谨恂闻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长成顶天立地的样子:“不,不,如果是为公主,她只管漂亮可爱,如果是位皇子,朕让他戎马天下、乾坤尽握!”   白公公眼睛顿时睁大,但顿觉不妥急忙收起垂下头,这……都不入皇籍,怎么乾坤在握,皇上这不是……这不是要相爷的子嗣谋反吗。   元谨恂身为父亲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不妥:“怎么了?你怎么那种表情,身体不适?去吧,不用憋着了。”   白公公能说不去吗:“多谢皇上体谅,奴才告退。”这是要作死了!相爷的孩子!还要当太子培养?!他还是赶紧拉屎去吧——   落叶随着秋风在地上打转,深绿飘落,枯黄的枝叶,香甜的果香在空气中飘荡。   林逸衣的肚子已经六个月大,平时除非必要已经甚少出门,除了自己不想动外,也懒得让那个一惊一乍的人说他什么。   比如现在,春思心一颤一颤的看着把苹果削成苹果干的皇上,还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逸衣还是觉得天气有些闷热,平日怕冷的她,这时候每每多觉得冬天不够用:“跟你说多少次了,不用过来,我好着呢。”   元谨恂削了两个推到林逸衣面前:“我来看看孩子好不好。”言下之意是谁管你好不好。   林逸衣无奈苦笑,却不会过分的反驳元谨恂,这时候她如果据理力争,只会让三个人好不容易平和的关系变的不可收拾:“那你下次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夜衡政每次都有买。”   元谨恂不认同:“他买的有我买的好吗?你别事事都信他,到底不是他的孩子,人心隔肚皮。”   林逸衣喝口梨汁水,好心提醒:“你是将心比心吧。”   “对!我是过来人,我懂他在想什么!”虽然夜衡政不至于把他的孩子除之后快,但能多喜欢他的孩子,他不得自己用心看着,免得遭遇不测。   “你多心了,你是因为有庞大的家业怕人惦记,夜衡政又不会怕你孩子惦记他的东西。”   元谨恂看了林逸衣一眼,眉目严肃的的道:“他是没什么东西让我孩子惦记。”   林逸衣不得不承认元谨恂说的对:“对,他家就是你家。”   承认就行,元谨恂问道:“孩子还好吗?有没有长大一点,听不听话。”   “恩,还好。”   “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林逸衣吃苹果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着他:“你回做饭?”从来没见过。   元谨恂不喜不忧:“那你认为我以前在外面是怎么吃的,随时带着纪道或者公公吗?”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林逸衣:“夜衡政没对你说过?”   林逸衣闻言快速道:“好像是说过……说过……”   说过你会这表情,当然了元谨恂也不会告诉林逸衣曾经那些野鹿、野兔什么的是夜衡政猎的:“要不要一起去,指导一下。”   “好啊。”你的神情好意思让人说不好吗。   春思扶着夫人出现在让元谨恂左顾右盼厨房内,厨房里的人自动放假两个时辰。   林逸衣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手放在腹部,看着元谨恂:“怎么?有困难。”   元谨恂一身华丽的锦袍,身上绣着傲慢的隐龙清爽的明纹,外在看沉稳肃穆,内在尊贵非凡,元谨恂自我安慰道:“可能东西有点多,不太适应。”   “哦。”林逸衣抚摸肚子,坐在门口悠闲的享受着秋末奢侈的太阳。   元谨恂看眼安静的坐在门口的他,阳光照在她身上、肚子上让她看起来那样慵懒随意,像位普通享受相公殷勤的妻子,等待着,或许心里还在腹诽着。   林逸衣骤然冲他一笑:“怎么了?”   元谨恂猝不及防的准过头,随便在灶台上收拾着什么,快速道:“想吃什么……”   “馅饼。”给你挑个简单的。林逸衣对他温和的笑着,还不忘拍拍肚子:“你爸爸做的哦,不能嫌弃。”   “爸爸是什么?”   “同爹爹。”   元谨恂似乎因为这个称呼,神色难得有些放松;“你以后会告诉他我是他的爹爹。”   “如果你不提醒他你是九五之尊,我想我不会拒绝合理的要求。”   元谨恂骤然举着两颗圆乎乎的青笋,神色严肃的问:“什么馅的。”   林逸衣指指他旁边的青菜:“南瓜的就行了。”笋,你可驾驭不了。   “好。”元谨恂没有围围裙。   白公公没主动给,是因为他视觉上挑选了半天,觉得没有一条围裙配的上皇上的身份。   林逸衣不主动提,与白公公想法相差无几。   元谨恂在白公公的‘大力’协助下活了一块面饼,然后又在白公公的协助下,切好了南瓜准备扮馅。   林逸衣靠在椅子上欣赏着温暖的日光下坚强绽放的花朵,第一眼几乎就已经辨认出元谨恂不会做饭,但白公公可以,所以馅饼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哐当——   林逸衣回头,见元谨恂正握着手指,脸色酱紫的忍耐着手指上的疼痛。   林逸衣快速示意春思上前。   元谨恂被烫的火红的手指总算没有太难看。   白公公心疼的眼泪直掉。   元谨恂顿觉颜面无光。   林逸衣开口道:“有的时候难免的,我以前也经常拿手试锅温,也经常被爷爷训,等习惯了就好了。”   元谨恂神色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让你见笑了。”她没有跟她爷爷生活过。   林逸衣笑笑:“坐下歇会吧。”   “不用,小伤。”元谨恂就算装模作样也不容许说不行,他与白公公两个人早已颠倒了位置,元谨恂甚至连打下手的机会都很少,若不是白公公不好意思当皇上是废物,元谨恂纯粹就在碍事。   林逸衣看花的神色突然一笑。   夜衡政提着两条鱼缓缓走来。   ☆、107   “忙完了?”   夜衡政把鱼递给一旁的春思,低头在逸衣额上印了一吻:“听说他来了,回来看看。”夜衡政抬起头看向厨房。   元谨恂当现在才看到他,不怎么用心的颔首,继续捏着手里的馅饼。   夜衡政也很大度,对逸衣道:“好久没见元哥做饭了,难得今天有口福。”   林逸衣疑惑的偏头:他真的会做饭?   夜衡政拍怕她的肩:“好久不做了,以前手艺还行。等着,我给你炖条鱼。”   夜衡政做饭开始不行,不过长期跟林逸衣在一起就算不能弄的多么好吃,架势比元谨恂好的多,给鱼开膛破肚,也是几个瞬间的事。   元谨恂看眼夜衡政默不作声的放下装模作样的筷子,走到林逸衣身边道:“快起风了,回房间坐会,正好前几天下了一盘残局,咱们讨教一下?”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觉得确实有些凉:“好吧。”   两人离开后,夜衡政立即放下手里的鱼。   立即有人上前接过,继续下面的程序。   夜衡政某不做声的接过毛巾盯着旁边垂着头不说话的白公公:“元老爷日理万机,以后还是少出来的好。”   “……”   夜衡政擦完手,看眼白公公边上扮相不错的素馅,突然道:“宫中好女子多的是,有时候皇上忘了,白公公也该适当的让主子想起,等主子见的多了,自然就会觉得曾经不过是他自己一时眼拙而已。”   白公公心想,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眼拙,你如果承认了,把娘娘送回宫不是皆大欢喜:“……”   夜衡政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身为一个称职的大内总管远不是惟命是从那么简单。”   那要怎样?违逆主上吗?白公公切好一个个小面团,态度恭敬,但脑子放空,自始至终当夜相说的是唱曲。   本来吗,主子不同,立场不同,出发点就会不一样,虽然夜相说的不无道理,但也不可否认一定别有居心。   “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带着情绪想我说了什么,罗贵人、韩妃娘娘都是以前的老人,对皇上有情有义,沈贵人还为皇上生下了小公主,孰轻孰重,孰是皇上要共度一生的人,白公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白公公觉得总不理夜相不好:“奴才明白。”   夜衡政点点头,站在一旁也没走,就看着林府的大厨处理他那条鱼,只在鱼有没有被处理干净时发表了下意见,下锅的时候对水温高低问了句什么。   白公公恍然大悟,夜相不会一会自己端出去说是他做的吧,太无耻了!他们这盘怎么说皇上还是亲自切菜、和面了好不好?   餐桌上,夜衡政夹了一块糖醋鱼:“尝尝不知道火候把握的好不好。”   白公公心想:无耻!   林逸衣不可能拆夜衡政的台:“很好吃,白公公做的馅饼也不错,你尝尝。”   白公公立即道:“哪里?是老爷馅调的鲜,奴才才能一展身手。”吹牛谁不会!   元谨恂不置可否,只是对自己的东西很捧场:“好久没做了,有些生疏。”   夜衡政道:“是,总是不练手容易生疏,我也是逸衣喜欢吃鱼才学了一年,最近她才说合胃口了。”   元谨恂拨弄着盘子里的馅饼,声音严肃:“恩,怀孕的人口味会变得古怪。”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元谨恂、夜衡政都当没发现:“刚才那一局解开了吗?”   元谨恂道:“逸衣说要考虑考虑。”   夜衡政握住林逸衣的手:“逸衣下棋一半,要说解棋翰林院的几位老棋谜才是各种圣手,实在不行,国子监内朝气蓬勃的考生思维也很不俗,都可以试试。”   元谨恂咬下一口馅饼:“不过是娱乐而已,不用劳师动众,逸衣足够应付。”说着元谨恂夹了一张馅饼放林逸衣盘子里:“熟了。”   夜衡政放开林逸衣的手,对元谨恂隔三差五来蹭顿饭,或者赖到晚上不走,最后借宿的行为非常无奈:“吃吧。”   白公公眼观鼻鼻观眼,当没看出来自家主子不受欢迎,皇后娘娘肚子里是龙子龙孙,谁敢说皇上不能来。   晚饭扯下,换上茶水给主子们下饭时,夜衡政道:“你不是说想正式拜见奶奶吗?时间上我找人看了,等谷雨如何?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   林逸衣看了夜衡政一眼,碍于元谨恂在场没有说什么:“恩,钦天监选的日子,就照着走吧。”   元谨恂有什么不能认得,摆酒席他都来了,差这不痛不痒的一下:“我给孩子选了一个名字,叫趣儿,你觉得怎么样。”   夜衡政闻言瞬间把刚入口的茶喷了出来。   林逸衣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趣?夜趣?挺别致的名字。”林逸衣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元谨恂恍然:“我忘了是夜家的姓,配上确实难听,我本意想的是元趣,也是一种诙谐美。”   夜衡政是知道元谨恂最近在研究辞海,没想到召集了超重大大小小有学问的官员最后研究出了如此神奇的一个字,当真是苦心钻研了:“不如叫夜圆怎么样?”有‘元’的谐音在里面。   元谨恂顿时严肃的道:“夜家的后花园吗?格局是不是太小了。”   夜衡政不说话了,也是人家孩子起名字他跟着瞎操什么心,取好了没有功劳,娶不好了是居心叵测:“再倒一杯茶。”   “是。”   元谨恂坐到林逸衣旁边,拿出最近他选中的所有名字,整整一叠宣纸:“我觉得‘林’字,取意不好,所以没有用,你别在意。”   林逸衣安抚的看了眼夜衡政,视线客气的落回质地良好的宣纸上,认真道:“没什么,只是这趣字,真的很别致,配‘夜’的姓氏,的确不太好……”   “我现在知道了。”元谨恂不怎么乐意的把写着‘趣’字那张纸放到最下面,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姓氏真的很重要。”   好似自己又什么都没说:“你看看我选的其它字,‘耀’,是不是没有太阳的时候了不太精妙?难道没有太阳就不发光了?若是发光,到底不如太阳亮?总觉得不自己发光名字的硬度不够?   还有‘月’这个字,圆圆缺缺的看着令人着急?好似总在圆满和不圆满之间,不好。   这个‘天’字,不出头,出了头又……哎,总之先放着?   ‘安’字,多是长辈对孩子的希望,但没有孩子自己的特色,我觉得孩子还是该自我,而不是承载长辈对他的期待,你说呢?   我不是说咱们不可以期待他如何,而是如果是男孩子就要从小有自己的独立的意识和能力,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得到什么,如果是女孩子,更改自立,就跟你一样。”   林逸衣真心想问女孩子像她好吗:“谢谢。”   “不用,真心话。”追着男人跑与被男人追着跑,他女儿当然要是后者:“你觉得‘炎’这个字如何?”   “自己发热,挺好的。”   “但两堆火,总觉得……你说呢两堆火,不觉得像个土堆吗?”   林逸衣撩撩耳畔的长发:“你一说还真有点像,那三个火呢?”   元谨恂立即摇头:“三个‘火’是‘焱’是火光、火花之意……”   林逸衣立即道:“这个我懂了,区区火光、火花怎么配当咱家孩子的名字。”   元谨恂点点头,为林逸衣的悟性不表示担心:“你觉得‘笑’这个字有什么缺点?笑,笑笑,一生都不严肃吗?”   林逸衣不进好奇;“你的元谨恂有什么用意。”   夜衡政闻言心瞬间绷了一下,刚想开口。   元谨恂已经无所谓的解释:“是谨慎有理,谦和谦卑的意思,我让我恪守本分,碌碌无为之意。如果我那个三弟还活着你就更懂了,他叫元谨摄,不过我过早就让他死了,在竞争气度一样的兄弟间被先帝挑选,安全的多。”   “呵呵,挺聪明的。”   “所以是‘明睿’。”   林逸衣一瞬间真不知道接什么了,关系本来就尴尬,再说什么更尴尬:“这个‘多’字挺好,如果是女孩子叫多多,什么都多一些,幸福多一些、漂亮多一些。”   元谨恂想了想疑问道:“好像咱家少了什么一样,还要‘多’点,你觉得圣国的领土需要再‘多’点吗?”   林逸衣偷偷看眼夜衡政:“挺好,挺好。”一句说说错了是不是就要开战。   元谨恂点点头:“你觉得‘逆’这个字呢?逆流而上、逆势而行。”   林逸衣小心翼翼的提醒:“大逆不道?”   元谨恂瞬间道:“都姓‘夜’了,他若想自己有所作为,不是必须大逆不道?”   夜衡政、林逸衣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夜衡政面色尤其难看,他就是不想说话也得说话:“元……谨恂,你想过你这句话的后果吗?他是我的儿子。”   元谨恂神色淡然,:“名义上的,现在你应该扪心自问,你具备教育一代圣主的能力吗?还是你认为他没有竞争那个位置的能力。”   “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他姓‘夜’!”   ------题外话------   五一呢!五一呢   ☆、108   “姓夜是他的本意吗?”元谨恂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仿佛什么都没有说:“你要是有喜欢的字,可以一起探讨。”   林逸衣安抚的对夜衡政使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元谨恂:“名字是该好好想想,我想了几个也不甚理想,回头你也再形象,他才六个月也不着急。”   元谨恂点点头:“我们都再想想。”说着伸出手像摸元自谦一样摸摸林逸衣的肚子。   夜衡政撇开头,神色看不出什么。   元谨恂浅尝辄止,不等对方说什么,先一步撤回:“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夜衡政立即站起来:“我送你。”   元谨恂闻言淡淡的点点头,神色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你注意休息,我明天再来。”   夜衡政送走元谨恂,回来后直接做到林逸衣身边,实在难以理解:“你听到了吧,他什么意思!他还真敢想‘逆流而上’?那是逆流而上吗!那是谋朝篡位!”   “小点声,他或许只是说说,过两年就不那么想了。”   夜衡政可不那么认为:“你觉得他刚才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元谨恂这个人认准的事,就算对方无意,他也会想办法让事情按照他的想象发展,他最好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否则谁也别想以后有好日子过。”   “他现在只是稀罕,以后感情淡了,想法自然就淡了。”   “问题是他会觉得对孩子有亏欠,他会淡下去吗!他怎么会想到那么不可思议的事,让一个不在他身边长大的男孩当皇帝!他真是疯了!还是生个女儿吧,至少不会一出生就背负着使命!”   夜衡政忍不住继续嘀咕:“说的多好听,孩子的名字不该承载着大人的希望,结果呢!他直接砸上个希望!”   林逸衣神色严肃,自然知道元谨恂不是开玩笑,夜衡政跟元谨恂打交道这么多年,所率你不是没有根据:“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劝的狠了,只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觉得咱们会怎么了这个孩子。”   夜衡政苦笑道:“现在都不是咱们怎么了那么简单,恐怕孩子出生后但凡有一点不如意都是你我居心叵测。”   林逸衣闻言更没理由反驳:“好了,这不是还没生吗。”   夜衡政坐过去一些,目光颇为无奈的看眼圆鼓鼓的肚子,伸出手爱怜的拍拍半球体,语重心长道:“如果你是个男孩,就想办法变女孩吧。”   林逸衣娇羞的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呢!也不怕真把孩子吓到了。”   “那一定是元谨恂。”   “行了,真到那时候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有些困了。”元谨恂你可千万别真把精力用在不该用的事情上。   “我扶你进去。”   ……   元谨恂看眼端着热汤走来的沈千梦,脸色如常。   沈千梦笑容得体,甚至是拘谨的温柔大方,她亲自接过贴身侍女手里的瓷盅,缓缓走过去么恭敬的把瓷盅放在桌上,纤细雪白的手指打开盖子,执起汤烧往旁边的小碗里盛放:   “皇上最近总是熬夜,妾身做了银耳莲子汤,虽然不如姐姐手艺好,但皇上也给妾身个面子,尝尝。”沈千梦说着浅浅的羞涩的一笑,语气中没有试探没有醋意,只是实事求是的谦逊。   白公公低眉顺目的站在皇上身后,不吭声。   元谨恂停滞了片刻,随后面色肃穆的接过沈千梦手里的汤汁,看着银碗里的汤汁,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并没有喝:“辛苦了。”   “为皇上忙碌,妾身不辛苦。”   元谨恂听着心情淡淡的,或者说没有任何起伏,相比跟林逸衣在一起的安静,或者说最近心情很差时的不愉快,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自心还好吗?”   沈千梦闻言脸上立即漾出慈母的激动:“回皇上,自心会说很多话了呢,经常问起皇上呢?皇上……要不要去看看……小公主呢……”最后一句沈千梦说的小心翼翼。   元谨恂突然不太适应这种因为孩子接受到的谦逊到极致的讨好,孩子?不该是不来看就会被指责的?   元谨恂放下汤勺,面色肃穆的站起来:“走吧,去看看。”   沈千梦眼里立即露出喜极而泣的泪光,但生生忍了回去,激动的点点头,眼睛水汪汪的跟在皇上身后,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为能给女儿带来父皇,真心感激。   元自心已经三岁了,与母亲一样是一位活脱脱的小美人,穿着做工精美的秋裙,梳着垂髫,头顺的头发上是更柔顺的两条丝纱带,眼睛大大的,肌肤白嫩如雪。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到来被乳母和宫女吓唬怕了,还是教导规矩的嬷嬷向孩子灌输了太多皇上不容侵犯的信息,小自心看到爹爹后,完全不似平日的顽皮,她怯怯的躲在奶娘身后,几乎是母后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   沈千梦心里顿时有些担心,皇上不喜,但又不忍心苛责女儿,她相信女儿也是想见父皇的,只是因为……自己不争气……才会让女儿……   元谨恂没有理会周围诡异的气氛,近乎是温柔的蹲下身。   周围的宫人、太监立即垂下头,就近的几位瞬间跪下低于皇上。   元自心带着好奇,小心翼翼的看眼四周,犹豫着紧抓着奶娘的衣袖,也要跪时。   元谨恂伸手抱起她反坐在自己腿上:“用饭了吗?”元谨恂还是喜欢自家孩子的,尤其看到小女儿,不禁想如果林逸衣这一胎是位女儿的话……   “回……父……父皇,吃过了……”   “吃的什么呢?”元谨恂耐心的陪着元自心聊了很久,一些非常幼稚的问题也会认真作答,虽然无法像普通的父亲一样与孩子玩乐,但也在尽力向女儿展现一位父亲的和善。   直到日暮完全落下,很多人以为皇上要留宿时,元谨恂起身跟小女儿告别离开了。   在贵人院子里伺候的宫人们不禁有些失望,但沈千梦却不觉得,皇上不留宿她正好可以分享女儿见父皇的心情,告诉她怎么样做能表现的更好。   元谨恂出了后宫,走在庭廊交错的路上,望着一排排的宫灯,沉重的探口气,沈千梦没什么不好,女儿也很可爱,但总不知道缺了什么……   “皇上……”   元谨恂站在原地回头:“怎么了……”   白公公附耳提醒:“前面好像是大殿下……”   元谨恂顺目望去,果然看到三五个太监拥簇着站在左侧弯着腰对他远远行礼的元自冥。   元谨恂瞬间回头看向白公公:“他怎么在这里?”   白公公立即道:“回皇上,大皇子今年九月份刚够了入皇子殿的年龄,已经从凤殿搬出来了。”   元谨恂脸色方好了一些:“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回皇上,应该失去练习滑冰,大殿下似乎很喜欢滑冰,奴才见过好多次了,大殿下滑冰非常不错。”   元谨恂闻言神色有些古怪,但也不过分:“是吗,走吧。估计我们不走他今天就不能去练习了。”   白公公跟上。   元自冥送走父亲,直起身,如果林逸衣此刻看到他,定会夸一句好一个圣国大皇子,长相、气度、身架都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绅士了。   “大殿下,请——”   元自冥抬步,神色越加肃穆,刚才……父皇看到他了吧?白公公有说什么吗?父皇是认同他练习还是不认同?是觉得他单纯喜欢还是?   元自冥发现事情真照着他设想的进行时候,他并不能揣侧出父皇的心情。   不过他不担心,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在凤殿,重要的是,极有可能三殿下也不再,一个不再宫里的皇子?变数就大多了?   何况如果皇后长期带着三殿下不居住皇宫,三殿下的继承权……   而如果三殿下失去了资格,他便是父皇的第一人选,到时候只要他是孝顺的,是友善母后的,父皇一定会首要选择他才对!   元自冥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现在只是开始,现在就因为猜不中父皇的心思乱了方寸是大忌,一定要忍耐要坚持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夜衡政披上衣服点燃灯,坐起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总是翻身?”   林逸衣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灯光亮起来后觉得更难受了:“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特别恶心。”   夜衡政立即拿来小盆,紧张的扶起林逸衣:“要不要吐吐。”   春香也批了衣服赶紧进来,见夫人脸色不对,立即道:“老爷,夫人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这,夫人可不能出事!   林逸衣摆摆手:“不用。”也推开了夜衡政递上的盆:“难受居多,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是想吐居多,但……”   夜衡政见她说了两句立即捂着胸口,心瞬间紧了一下:“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舒服?春香,快去请关大夫!”   春香愣了一下,快速点头,向外面跑去!   林逸衣无奈的靠在夜衡政身上:“没事的,怎么又半夜劳烦关大夫,可能是我今天活动多了,有些气喘。”   ------题外话------   非常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这么多天,孩子第一次输液,有些应对上的不足。让大家久等了。   本来我是从来不在意孩子发烧感冒了,我记得我前段时间还提了一下孩子发烧了,谁知道被我们耽误成这样了,当天住院后,就没有回来,拖了魔妈请假,第三天各项数据下来后,下午雾吸结束了回来,我就码了点字后,因为第一次扎了软针,就去看着她,防止她挠了,今天又写了点,补足了一更,立即奉上。   明天是她输液第五天,如果检查合格,就可以出院了,下午要办理出院,还得回老家取她的医保,明天空一天,后天正常更新。   群里有说我,骗人的,尤其我还手欠的更了个想五一休息的说说,哎,哪个当妈也不愿意这样休息。不过现在宝宝好了,随便大家刺我吧!能接受了!   ☆、109   “休息会就好了……”林逸衣脸色十分难看。   夜衡政担心的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尽量替她顺气:“还说不用,看你脸色多糟糕,春香已经去了,你忍一下,一会就好。”   林逸衣虽然脸色难看,但真觉得没什么,只是难免说话有些有气无力:“只是胸口憋闷,肚子没什么事的,怀小谦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休息一会就好了……”   夜衡政闻言心里顿时有些心疼:“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   春香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带回的却不是林逸衣常用的关太医而是另一位街道上的郎中。   郎中给这对遇到过几次的夫人把了脉,缕缕下颚稀疏的胡子:“尊夫人只是常见的孕中不适,注意休息,多吃些补血的药剂能缓解她的症状,现在尊夫人说没事,就让尊夫人注意休息,不要过多活动就好。”   夜衡政还是有些担心,林逸衣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真的没事?不用吃点药吗。”   “即便老夫开药也是一些滋补的汤药而已,我进门的时候闻到房中有滋补的药味,所以老夫就不便卖弄了。”   林逸衣也适当的开腔:“没事的,以前落下的病根,怀孕后会出现这种情况,没事的。”   郎中点点头:“夫人是位明白人,夫人记得平日多卧床休息,那老夫告辞。”   春香立即把大夫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对夫人道:“回夫人,关府的门童说关太医被洛府请走了,夫人,这……”   林逸衣道:“好了,洛府有事也说不定,何况我又没什么事,成天让关大夫在府里等着咱们传唤他也挺无趣的,再说洛府找他,他也不能说不给洛大人颜面。”   春香却不这样认为:“这是夫人您没事,万一您要是有事呢?皇……”瞬间看眼老爷,顿时改成:“让他守在这里是为了照顾夫人,他现在可不当值,主要认为是伺候夫人,他倒好,还有胆子去赚外面的银子,也不怕咽不下去。”春香嘀咕着,给夫人倒了一杯水神色颇为不悦。   林逸衣接过来:“这不是没事吗……”   “她应该庆幸夫人没事,否则有他好看的!”   夜衡政也颇为不满意:“洛府?以洛夫人的年纪怎么会用到关太医?这里距离洛府可不近。”关太医在宫里是安胎圣手,是默认的皇后御用太医,今天也就是逸衣没事!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立即阴霾,不是洛祥秋不能用,如果洛夫人真有什么,把人叫去了就叫去了,当朝一品大员的夫人看个太医并不出格。   但如果是有些人明知不可用而用!至逸衣于危险之中——   ……   此刻,背着药箱由提着灯笼的药童开路的关药,出了骆府的大门,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今天这事如果传出去,他的仕途也到头了!   本来洛大人亲自来请,他也以为是洛夫人一把年纪有了,想找他保胎,加上皇后娘娘一直很注意,他也想着这边没事,也不能不给洛大人颜面,谁知道……谁知道到头来竟然……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关药岂不是要被同僚笑死,竟然给洛大人前些日子纳的妾诊喜脉!?   虽然医者父母心,但他不是吃子民饭的更不是依医德著称的名士,赖以生存的是他们的医术还有官宦夫人们对他身份的尊重。   哎,关药叹口气,只希望今晚的事别闹的人尽皆知才好。   可!关药没想到,他刚进府门,就有小厮过来告诉他,刚刚春香姑娘来请!   关药顿时腿一软,没敢耽搁,不顾药童有没有打灯,提起衣袍快速向林宅而去!   春香在耳房绣着婴儿的衣物,对关太医爱答不理的:“夫人已经睡下了,关太医也赶紧去休息吧。”   关太医自知理亏,万不敢的有任何不敬,垂着头汗流浃背的赔不是:“姑娘,你看……这真是误会……老夫也不知道就赶巧了……”   “怎么能是赶巧了,关太医可是皇上严令守在这里的太医,结果关太医人多时忙,说不见就不见了,我们家夫人现在是昨日晃晃,在关太医眼里或许还是秋后的蚂蚱,奴婢怎么敢当着关太医去攀稳当的高枝。”   关药心里那个苦啊:“夫人真没事了?”   “没事了,关太医的乌沙牢着呢。”   关药听着春香还有时间调侃他,心里放心了大半,紧绷的神经也不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没事:“老夫这里有盒人参,适合姑娘滋补气血,还望姑娘收下。”   都是伺候人的,春香还能真把对方怎么样,不过是因为不陌生才把不悦表现出来罢了。   春香看了一眼参盒,什么都没说接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抽屉了。   关药底气方足了,谨慎的问:“敢问姑娘,夜相他……”   “夜相只是问了太医去了哪里,奴婢看不出夜相是生气了,还是不在意。”   “多谢姑娘,老夫今晚不如就……”   春香不意外他的要求,这时候他赶走才是奇怪,万一夫人再不舒服,真出了什么,夜相怪罪还是小的,万一皇上怒了,谁也别想活:“已经为太医准备了房间,太医去休息吧。”   关药擦擦汗:“多谢姑娘。”   ……   元谨恂听说林逸衣昨晚身体不适,下了朝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林逸衣刚起床,还没有熟悉元谨恂已经带着关药进来了。   春思、春香立即跪在两侧迎礼。   “怎么样?身体不适?现在觉得如何。”元谨恂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快速伸出手扶了林逸衣的虚礼。   林逸衣穿着褶皱的锦袍,手里捏着冒着热气的毛巾:“没事的,有些小毛病。”说着把毛巾放在托盘里,让元谨恂入座。   元谨恂没有推辞,坐在距离她颇有位置的距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自己当大夫,身体不适岂是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关太医,再给夫人把把脉。”   “是。”   林逸衣没有推辞,伸出胳膊搭在榻臂上。   关药认认真真的反复诊断了两次,方转身跪道:“回皇上,娘娘没有大碍。”   元谨恂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转向林逸衣:“这次是真没什么,万一有什么呢?夜衡政呢?不在家里陪着你他去做什么了!到底不是谁亲生的谁不在意。”   林逸衣道:“他昨晚守了一夜,今早府里说小谦有些不舒服,他下了超会把小谦接过了,估计是怕我担心再影响了身体,带着小谦去看大夫了。”   元谨恂闻言,安静了一会道:“小谦怎么了?”   春思奉上一杯茶。   林逸衣道;“无碍,就是昨晚漾奶,夜老夫人惊吓到了,我估计孩子没事,夜奶奶是吓得不轻。”   元谨恂很自然的道:“人老了,总会一惊一乍的。”何况那还是他唯一的曾孙:“既然你没事,我就不便打扰了,有关太医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朕汇报。”   关药心虚:“是,皇上。”   林逸衣十分情绪,关药在此除了照看她的身体,也是防止她或者夜衡政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欺负’了这个孩子,所以她纵然不喜欢关太医这个知晓她身份的人每天来请脉,但却不会拒绝。   留着关药至少能安元谨恂的心。   元谨恂起身,看眼抚着肚子同样站起来的林逸衣,眉头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坐着吧,朝里有事我先去忙。”   林逸衣不好再送,微微福身。   元谨恂已经离开,身后跟着跑着小碎步的关药。   离开了林逸衣的视线,元谨恂立即发难:“关药!你是不是最近太一帆风顺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关药闻言立即吓的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   “朕不需要你任何解释!你要知道朕把你放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如果弄不明白朕要是何用!”   关药闻言真是要吓傻了:“皇……”   “去刑房领罚,回来后立即来这里守着,等皇后生了,今天的帐再重新算!”   关药顿时感激涕零:“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奴才一定谨记皇上的栽培!奴才罪该万死!”   “好了!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行!”元谨恂说完,看了一眼晨光下的精美宅院阔步离开。   ……   骆祥秋今天心情非常不错,因为他的心头肉小秋夫人有喜了,除了老来得子的喜悦,再有就是那飘渺如仙的女子即将诞下他的骨肉,他怎么能不心中欢喜。   “洛大人今天红光满面,可是有什么喜事!”   骆祥秋见熟悉发问,只是笑笑,高深莫测的没有透露什么:“能有什么事,忙你们的。”骆祥秋又不是莽夫,能把妾室有喜,自己就忘乎所以的事往外说吗!先不说影响他的威望,也不利于他的官威。   骆祥秋刚走向书桌,还没有坐到座位上,便有属下来报:“骆大人,皇上宣您进宫。”   骆祥秋虽然被查了一番,也因此有很多官员为此丢了仕途,洛祥秋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但皇上只是对他小惩大诫,敲打多有要免职的意思,可见圣宠不衰。   ……   骆祥秋心情爽朗的去了,最后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皇上明里暗里的讽刺他有失体统、有违官威,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不该请关太医诊治妾室了。   给骆祥秋十个胆子骆祥秋也不敢顶嘴,但是……但是皇后娘娘都跟夜相了,他用用关太医怎么了!但他立即发觉自己猜错了,皇上今天没有为此砍了他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没有以为他叫走了关太医发生意外,否则他就完了。   想通这一点,骆祥秋顿时觉得一身冷汗,觉得自己所谓的皇上一定会报复夜相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尽管骆祥秋不敢想为什么皇上会‘大度’,但现在皇上明显非常不满意,他纵然再想不通,也不能想了。   骆祥秋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面色发惧,因为美妾有了身孕的那点喜悦也淡了下去……   ……   骆府内,蓝氏先拜访了骆夫人,随后去看春秋,两人屏退了周边的侍女后,各自都散了脸上的客套。   蓝氏脸上铺了厚厚的粉,依然掩不住她脸上憔悴的情绪:“你现在熬出头了,有了孩子,骆大人又那样宠你。”   春秋惊艳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悲喜,只是淡淡的道;“何必连你也这样说,这个孩子并不是我不需要的,我也没想过用一个孩子得到什么。”   那天的事,她不敢打听,也没有资格打听,却偏偏压在心里让他辗转反侧,才会忘了喝药,有了这个孩子。   蓝氏焉有不知的到底,但不是她做姐妹的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个男人是她们能想的吗,春秋实在不该再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就有些自讨没趣了。   但愿春秋早日看到现实,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关键。   春秋见蓝氏神色有异道:“怎么了?常氏登堂入室了吗?”   蓝氏闻言神情苦涩的摇摇头,无不悲哀的开口:“陆家到是想,常氏也得愿意啊。”蓝氏说着觉得无不讽刺,当初是这些人要休戚常氏,现在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讨好,实在是——   春秋看着好友:“怎么了吗?”   蓝氏对春秋没什么能说的,谁的过去谁不知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常来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110   春秋神色淡淡的,说来如果不是她,骆夫人现在也不会如此安静,可:“有什么关系吗?”   蓝氏神色讽刺的冷笑:“常氏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接近两个孩子,不就是因为有那个女人在背后撑腰,不过是跟了夜相还没名没分的女人罢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什么事都想插一脚。”   春秋隐隐听出点什么。   蓝氏憔悴道:“你不知道吧,常氏就是通过她的关系把路云里送进了国子监,她现在当然不用着急了,有夜相的外室护着,真是当年圣国一等一的大家闺秀,当初那样看不起我,现在还不是在依附一个跟我当年一样的身份,又何必当初把自己标榜的多么清高。”   春秋隐隐皱眉,那个女人吗:“不管怎么说,夜相当真宠她。”   蓝氏瞬间急了:“再怎么宠也是个没名分的女人!她凭什么教唆常氏跟我抢!”   “是她教唆的常氏?”   蓝氏不愤道:“如果不是她,常氏单凭自己有什么底气频繁的接触两个孩子,常家当初可是说了,不认她这个女儿!”   春秋脸色一冷:“这就是她多管闲事。”   蓝氏擦擦眼泪:“谁说不是,我又是容易的吗,她自己不能上位,就嫌弃别人能有名分吗!活该夜相不娶她,如此多嘴多事,我若是夜相再喜欢也不会要这个女人。”   春秋却不乐观,甚至有些担心:“夜相看着可不是不喜欢她的人,还记得骆夫人的事吗,最后骆祥秋可没有跟那个女人计较,相比是夜相压下去了。”   蓝氏顿时委屈的道:“那又如何!再喜欢的女人!三番两次的做出这种事,夜相就不会烦她吗!”   春秋虽然也不喜欢对方,但还不至于失了判断力:“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多管闲……”   蓝蓝瞬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春秋对那个女人谈不上好印象,自然不会反驳好友的意见:“常氏总还是两个孩子的生母,两个孩子又想见她,你根本阻止不了,中间又有一个人帮衬着,你现在生气已经没什么用,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才是要紧的。”   蓝氏心里虽然不愤,但毕竟不是养在深闺的怨妇:“我知道,我明天就禀了公公,主动让陆辰意纳了常氏当妾。”   春秋点点头:“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   蓝氏又跟春秋说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让春秋给了参考意见,便要起身告辞。   春秋起身相送,但站起来后不知是因为怀孕初期不太适应还是没有注意脚下,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肚子撞到了椅子的边面,顿时惊傻了周围了的丫头婆子,也吓坏了刚被训斥回来的骆祥秋。   骆祥秋立即派人去请关太医。   蓝氏也焦急的守在床边,安抚着脸色苍白但总算没见出血的春秋:“没事的,没事的,孩子福大命大。”   春秋脸色发白的感受着肚子上阵阵的隐痛,心里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孩子如果就这样没了有多好。   骆祥秋急的团团转,他是真心喜欢春秋,真心盼望着这个孩子,如今更是打心里担心孩子心疼春秋,见春秋目光呆滞神情涣散,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在担心孩子,忍不住宽慰道:“不要担心,孩子一定没事的,关大夫就要到了。”   此时,门房匆匆的跑进来:“老爷,关太医派了自己的徒弟过来,不亲自出诊了!”   骆祥秋什么人,别说关太医本人,就是太医院总管的面子他也不见得给更何况区区一个‘徒弟’,当场脸色就拉了下来:“你说什么!本都统请他!他有什么权利不来!”   门房为难的道:“回老爷,关太医说了……说是林东家不舒服走不开……”   骆祥秋的声音当场卡在喉咙里,生生咽了回去:“关太医的徒弟是不是,还不快给夫人诊脉!”   春秋游离的神经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诊脉的大夫,果真不是昨晚对骆祥秋唯唯诺诺的关太医,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个本来对骆祥秋诸多巴结的男人就宁愿给一个相爷的外室把脉,也不屑于给她把脉吗!   别人的孩子出事了是孩子,她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夜相的怒火关太医承受不住,骆祥秋的怒火他就能受下!   春秋突然之间本不在意孩子的心,变的及其诡异,如果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她觉得就是那个林东家跟她抢太医造成的结果!   心里更觉得定是那个自认为跟了夜相,便眼睛看天的女人不屑于让自己这种出身的人跟她同用一个太医才会除此下册才!当真是居心叵测!蛇蝎心肠!她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向来无所争意的春秋,突然间有种要抱住孩子的冲动,绝不能趁了某些人的意,遂了某些人的怨。   春秋故作不经意的看向骆祥秋,以她在骆祥秋心里的地位,以骆祥秋对这个孩子的在乎,没有叫来关太医,骆祥秋一定心里比她更不痛快!   但瞬目望去,她奇怪的发现骆祥秋脸上除了担心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不愤、没有埋怨,甚至没有高位者对小人物藐视他们权威时的不悦。   春秋突然有些茫然,夜相在圣国的地位的确超然,可骆祥秋也不差,骆祥秋怎么会因此对这件事毫不在意!怎么可能!   大夫收回手,恭敬的道:“回骆老爷,夫人只是因为贫血才造成的眩晕,所幸没有伤到孩子,奴才开几帖药服下,夫人定没有大碍。”   骆祥秋闻言方才松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没事,刚才小途说秋夫人撞到了肚子!”   大夫摇摇头:“无碍,只是轻微的碰撞而已,没有影响道孩子,夫人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   骆祥秋才真真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快!小途,快去跟大夫开药。”   小途开心的擦擦眼泪,没事就好,夫人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是,奴婢这就去。”   蓝氏也悄悄松口气,没事太好了,万一要是有什么,她可难辞其咎。   春秋看着大夫离开后,心里的想法面上丝毫不显,温柔的让骆祥秋送走了蓝氏。然后首次主动靠向了坐在她床头的骆祥秋。   “让老爷担心了,春秋没有大碍。”   春秋说话本就清清凉凉、柔柔弱弱的,难得这次带了几分娇柔。骆祥秋瞬间便感恩戴的:“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万一伤了自己身子怎么办,老爷我可是会心疼的。”   春秋柔柔的点点头:“都是我不小心,刚才吓死我了,幸好没事,开始见不是昨天的太医我还担心万一孩子有事,保不住呢,如果那样我……”   春秋忍不住掉下眼泪,办以为做戏的她,竟然发现眼里的泪水和想表现出的恐惧,仿佛就在那里,不用刻意,已经泪流满面。   骆祥秋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更是心疼,赶紧安抚:“怎么会,这不是没事吗,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没事的。”心里想着,一会就去请个安胎圣手住在家里。   春秋忽略了心底的那丝伤怀,柔软的道:“是啊,总算是没事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或许只是女子心底的那点不服气,或许是想告诉对方,这是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她,或许还有点为姐妹或许也是为了她们这种人出气的成分吧。   春秋便开口道:“妾身听老爷说,昨天的大夫不错,不如老爷请了关大夫为妾身安胎,妾身也好放心。”   骆祥秋闻言顿时有些为难,春秋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还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骆祥秋当然想答应她。   可是,骆祥秋理智尚在,如果林东家只是夜相的女人,他去求求夜衡政不是没有可能让关太医也关照一下春秋。   但是……她的身份不一样,万一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春秋耽误了健康,他丝毫不怀疑皇上会因此砍了他!   骆祥秋宠爱春秋不假,但还不至于没了分寸,都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谁也不是会因为女人失了理智的人,于是骆祥秋宠溺的道:“关太医不行,我还认识另一位大夫,到时候我让他来府里专门为你安胎。”   春秋闻言心里有些惊讶,本宁静的心,莫名的有些不悦,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本不该为此在意的她,此刻不能理解骆祥秋子在她提出并不过分的要求时推脱。   春秋神色却没变,依旧温柔似水,充满了清冷的善解人意:“怎么了吗?”然后又仿佛懂了的,嘴角挂上无可奈何的苦笑:“妾身懂了,不是太医便不是太医,妾身相信老爷寻的大夫定不会比太医差。”   骆祥秋看着春秋落寞的样子,一瞬间突然有股冲动要答应她,一定给她把关太医请过来!但——骆祥秋冲动的长了嘴,却最终没有说那个大话。   春秋安静的枕在骆祥秋腿上,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要听的答案,心里瞬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输了,输给了那个扣下太医不给她的女人,输给了那个害的她的两个姐妹不得安寝的女人!输给了她自以为的骄傲容颜,输了她认为绝对不该输的高度……   ☆、111   冬雪漫天而下,雪白的银装装点了圣国的半壁江山。   林逸衣穿着厚厚的锦服装坐在通了地龙的软榻上,肚子高高隆起,已经不便于行为。   常缕带了甜天最新出品的几款美食,放在三个人围坐的茶几上。   花江音坐在另一边的软榻上,三个人围着一个高高的茶几,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林逸衣因为月份大了,稍微坐一会就要变动一下姿势。   花江音剥着手里的绿豆状软糖,放进嘴里,尖酸刻薄道:“那个蓝氏是不是疯了,竟然想要纳你进门!?还是妾?!她脑子在想什么,被吐出去的东西,谁还会捡起来再吃了!她恶不恶心!”   林逸衣品了一口梅花糕,有些圆润的手指又捏着酥软的糕点放了回去:“她会这样说并不意外,如果常姐再入了陆家的们,蓝氏的地位才会得到巩固,这样以后无论常姐做什么,她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花江音更加嗤之以鼻:“她做梦!如果不是因为陆家有常姐的两个孩子谁稀罕登陆家的门!她到是以为她男人是什么好货色了。”   林逸衣看向常缕:“这件事还要你自己拿主意。”   花江音立即咽下糖果:“不行!你要敢向那对恶心的男女妥协!你看我以后还看不得看到起你!”   端庄大方的常缕美艳的一笑:“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既然蓝氏已经提出来了,估计是对池月最近见我有意见,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蓝氏虽然心思不对,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池月大了总出陆宅对她不好。”   林逸衣点点头:“圣国这方面的确很严,确实要好好想想。”   花江音道:“有什么难得,常姐再嫁,把池月接过去不就好了。”   常缕闻言颇为苦涩:“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再嫁。”   花江音才奇怪:“怎么不可能。”   林逸衣也突然点点头:“江音说的也是个办法,如果你再婚,提出抚养女儿应该没有难度。”   “江音乱说话,你怎么也这么说,不要说我以前的名声好,我自己也不会接受再嫁。”   “喂!说什么呢,你让我们这两个都不清纯怎么活!”   常缕急忙拿起一块梅花糕塞江音嘴里:“吃你的吧。”   林逸衣却很认真的道:“你真不考虑再婚,这或许是你亲自养女儿的唯一选择,其实你就是选择为妾,我也不惊讶,虽然我不认同。”为人母的想为孩子牺牲时,谁也无权说话。   常缕闻言不禁有些遗憾:“现在想想,我当初何必为了那个男人害我女儿和儿子到今天的地步,说不定我忍忍那件事就过去了。”   林逸衣心想,怎么可能过去,某些人们针对你的性子布了局,是一定要看到他们‘宏图霸业’过程中的结果。   花江音咽下嘴里的东西,激动的道:“那你更该为了你的孩子再婚!这样孩子又是你的,你还不用看那个贱女人的脸色。”   常缕对花江音真是无语:“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身份高的人怎么会娶我为正妻,身份太低了,我把女儿带出来只会害了她,权贵利禄不是你想的那么不重要。”   花江音看眼林逸衣:“这还不简单,让她的姘头给你指婚,逸衣都辛辛苦苦给他生孩子了,他给你个男人有什么。”   常缕真心觉得跟江音不在一个思维上:“赶紧吃吧。”   ……   骆府内,春秋觉得肚子非常不舒服,看眼已经给他开了七八副药,现在还在诊脉却说不出所以然的老大夫。   骆祥秋心里着急,但因为骆夫人在场主持大局他断不能像平时一样失了体面威风。   骆夫人问大夫:“秋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经常不舒服,可是孩子……”她不喜欢春秋,不是因为相公多宠他,而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做派看着就令人反感,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理会她。   老大夫收了手,缕缕花白的胡须,排场十足的让药抚他站起来,千篇一律的道:“秋夫人没有大碍。”   骆祥秋闻言顿时失了身份怒道:“庸医!每次都说没事,秋夫人怎么会越来越严重,最近更是疼晕过去好几次!”   骆夫人闻言立即不悦的看眼相公,家宅之事,自然有她做主,他这么急干什么!让外人看笑话吗!   骆祥秋见状很快拉回理智,狠狠瞪了老家伙一眼,甩袖出了内室。   骆夫人立即脸色不好的看向跪下的大夫,语气也冷了三分:“你确定秋夫人没事?”   老大夫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本底气十足的话因为主家发怒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可根据他多年经验,这位秋夫人的确无恙,只是不知为何每次看起来都像虚弱不堪一般。   虽然他不是非要靠安这一胎赚什么名声,但如果因此被骆家认为医术不济,他也是在冤枉。   老大夫斟酌再三,沉稳的开口道:“夫人如果真的担心,不如再找两位同僚来看看,老夫真认为秋夫人没有大碍。”他坚持且自信,他从医多年,不可能诊不出来。   小途闻言终于按耐不住的生气了:“你够了!每次都这么说!”   小途瞬间跪在夫人面前求道:“求夫人开恩,求夫人让关太医给小秋夫人看看吧,小秋夫人总是这样,奴婢真的很担心夫人下次晕倒就醒不过来了……”   春秋冷汗淋淋虚弱无比的看眼床边处的人,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夫……”   骆夫人赶紧让她躺下,怀着爷的孩子呢,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面子上也不好看:“躺着,不用虚礼。”   春秋没有坚持,只是善解人意的道:“夫人……无需为难……妾身没事……妾身怎么有资格让太医来诊,春秋真的没……没事……”   骆夫人看着她说个话,都仿佛要死的样子,心里顿时想着晦气,别人怀个孩子什么事也没有,怎么她就那么没福气,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   骆夫人虽然也不认为她有资格请太医,但面子上的话还是大气的挂在嘴边:“说什么话呢,什么有没有资格,你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春秋感激的看眼骆夫人,仿佛无限慈爱的把手放在肚子上,无言的诉说着不忍和心疼。   骆夫人真是无语了,你就算不能生出来也得给我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流掉!“小途,伺候好小秋夫人。”说完骆夫人无奈的带上老大夫出了卧室。   骆夫人不等骆老爷问,率先道:“你看能不能让关太医来看看,她总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是真有什么事。”   主家这样说,老大夫自然只有应着,何况请的还是圣手,并不让他难堪:“禀骆老爷,骆夫人说的有道理。不如请关太医来看看,或许真是小人误诊。”如果关太医诊过,若再出来什么事,就是活该,与他医术没有任何关系。   骆祥秋闻言顿时有些为难,难为的看眼骆夫人。   骆夫人与老爷相处多年,立即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不过是一位太医罢了,就算稍微有所越权也不是什么大事才对:“富儿,先送大夫回去。”   “是。”   骆祥秋立即道:“没那么简单,关太医现在给林东家安胎,现在林东家又到了快生产的时候,万一我们把关太医找来了,林东家偏偏赶在那个时候生,咱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骆夫人立即心悸的点头:“万万不可,春秋这一胎保不住也不能——”   骆祥秋虽然不愿意听这话,但也不得不不甘心的点头,就是这一胎保不住也不能——   躲在门柱后的小途听了,顿时反身跑了回去,伤心的吧听来的话说给了小秋夫人听:“夫人根本就是故意的,难道关太医请不来,小秋夫人还不能去林宅找关大夫看看吗?夫人定是不希望孩子出生才……”   春秋闻言神色微变,她都这样了,骆祥秋也没胆挑衅夜相的外室吗!她不甘心!   小途在一旁伤心的哭着。   不一会骆祥秋进来了,满脸都是心疼和愧疚。   春秋此刻却一点都看不进眼里,口口声声的爱,还不如一个没名分的女人身份,难道她们的孩子不值得让骆祥秋为此得罪一个商家女!   骆祥秋深情款款的握住春秋冰凉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一会大夫就来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春秋突然伤感的反握住骆祥秋的手,激动的道:“老爷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说完便开始小声的饮泣:“都是妾身不好,本是为老爷延续子嗣的好事,却是妾身没福气。”说着手放在肚子上,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骆祥秋看的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体她受了:“说的什么傻话,大夫不是说了咱们的孩子没事,你不要思虑太重。”   春秋急忙摇头,神色凄凉痛苦还有对孩子浓浓的不舍和愧疚,沉默了好一会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   “不如……不如……老爷带妾身去找关大夫看看吧,关太医人忙,我们请不起,妾身知道,可……妾身真的担心孩子……老爷就让妾身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孩子还有救……”   ☆、112   骆祥秋闻言真真的为难,关太医现在因为皇后娘娘即将临盆已经常驻林宅,他若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份,也就罢了,可已经知道,便是皇后在哪里,哪里就是凤殿。   虽然他心里没有看不起春秋的意思,更是真心爱她。但带着醉庄出身的春秋进出皇后娘娘的凤殿,他尚没有那么浑的脑子。   春秋‘痛苦’的看着骆祥秋,她都如此让步了!骆祥秋还——春秋干脆哭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在外面等着还不行吗?真的只在外面等着……”说着手按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里都是泪水。   已经弄不清当初为什么非要请到关太医,但是在一次次失败后,变成了执着,仿佛让关太医再给她诊一次脉已经成了心魔。   骆祥秋沉重的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豁出去的孤注一掷:“好!我们现在就去!”   春秋闻言心瞬间宁静下来,甚至有松口气的轻松,她赢了!?赢了一场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执着!   春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什么时候这样无聊了!但想到可能会在这件事惹恼那位清高的林东家,也有种给姐妹复仇的感觉,她不仁不义,她又何必对这种傲慢的人客气。   骆祥秋叫了马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虽然心里也很忐忑,拿不定主意,但是他想如果他们不进去,只是……悄悄的从后门让关太医看看,应该……不会触怒圣颜……   此时,骆府内,正要喝药的骆夫人听到下人来报,震惊的手里的药碗险些洒了:“你说什么!老爷带着那个女人出去了!”   老奶娘点点头,神色非常担忧:“说是去了林府……”   “胡闹!”范氏气的瞬间把药碗摔在地上!“那个女人疯了!老爷也疯了吗!”   ……   另一边,马车停下后,春秋没料到自己真的没有下车,且透过小途掀起的车帘发现,这里甚至不是林宅的正门!   春秋苍白的脸上突然觉得非常讽刺,这就是她再三争取、不停叫闹的后果!当真是让自己变成了笑话,到头来只是在人家背后偷偷的被诊上一脉!   春秋的手悄悄的放在肚子上,她要的就是这样羞辱的结果吗?‘努力’了几个月,就是为了在后门让一个老头子给她偷偷摸摸的诊一次脉?   春秋突然觉得很不甘心!凭白计划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大的罪……甘心吗……   春秋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冷芒,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吗?那么为何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但春秋一瞬间又犹豫了?犹豫着仿佛有一股意识拉着她不愿动手。   骆祥秋拍着林府的后门。   门很快的打开,却没有向以前一样子在骆祥秋亮出身份后让他进去,而是快速回去禀告。   骆祥秋焦急的等待着。   片刻后,另一个身形臃肿,但身影微弯,声音诡异的男子迎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咳咳奸细的嗓子,尽量把声音压的低沉:“骆都统,您恐怕来的不是时候。”   骆祥秋在看到来人时,也泄气大半,想不到现在皇上竟然在这里,这位便是除白公公外,皇上身边的二号人物,但……   骆祥秋忍不住小声求道:“公公,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只是让关太医给诊个脉,不会耽误娘娘的事的。”   胖乎乎的中年公公道:“骆都统您别为难小的啊,这要是娘娘就在这个节骨眼生了,奴才有几个脑袋啊。”   “公公您……”   胖公公赶紧摇头:“不行,不行,骆都统这事真不行,皇上十分在意这一胎,比三殿下那时候都上心,我劝你一句,又不是嫡子,您骆大人更不缺孩子,别在这事上犯了糊涂。”说完便关上了林宅的后门。   骆祥秋心里如醍醐灌顶,明白自己今日之举多有不妥,但想到马车里的人,忍不住抬起手想再敲,但经历过官场起起伏伏的骆祥秋,最终放下了手往马车走去。   春秋听说连这样‘卑微’的诊断也被对方‘拒绝’时,顿时觉得更加可悲,甚至觉得无比可笑……   她退步至此也不可以吗?那个女人是想为她的好姐妹‘报仇雪恨了’!但抢走陆辰意的又不是她。   骆祥秋见春秋面如死灰,心中刺痛,明知不可还忍不住承诺:“我们明日再来……”等皇上走了,明天或许能趁关太医休息的时候请他一刻钟的时间。   明天?春秋看着骆祥秋眼里显而易见的担心,突然有一个疯狂的决定,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呢!足不足以让骆祥秋与夜相反目成仇!足不足以因此撼动那个女人在夜相心里的地位!   春秋第一次如此憎恶一个人,一个明明比她们高贵不到哪里去,却处处不足的女人,一个麻木不仁、张扬跋扈的人。   春秋想:你不是不想让我进去吗?你不是觉得我会脏了你的地方?如果她今天偏偏就要进去呢!   春秋刚刚犹豫的目光突然变的坚定,手掌顿时用力,一股钝痛的感觉顿时从小腹充斥全身,本就在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腹部时,她微微偏头,咬碎了出门时,放在戒指里的药物。   “啊……老爷……孩子……孩子……”   车上的人顿时慌张不已,当小途从主子衣衫下摸出血迹时,顿时开始尖叫。   慌张的骆祥秋也傻了眼,再没有常识,当了几个孩子父亲的他也知道春秋现在很危险!   骆祥秋顿是什么都不顾的冲下车,使劲砸紧闭的木门:“开门!开门!——”   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   骆祥秋瞬间就要往里面冲!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又有元谨恂来这里看孩子,会随随便便让什么阿猫阿狗闯进来,立即从旁边伸出一只脚,把想闯进去的骆祥秋踢了出去!然后冷面侍卫重新站回门后,警戒的养神!   骆祥秋知道对方下手轻了,如果不是认识,就凭他私闯皇上在的地方身首异处也不为过,他心里何尝不是没底气,但——   骆祥秋立即爬起来冲过去:“求求你们了!我夫人现在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险!我不是要进去!只求你们叫关太医出来一下就行!娘娘又不会这一会半会的生!我夫人孩子如果没有太医诊治现在就回死!求你们通融一下,求你们了!”   谁不想卖骆祥秋的一个人情,但他这着急的样子,就知道马车里的女人对他很重要!“等着,奴才去请吴公公。”   胖胖的吴公公很快就到了,提着下群,领边缀着黑色的貂毛,虽然是制式的衣衫但品质绝对不比骆祥秋身上的差。   吴公公的脸上此刻充满了为难:“骆大人,您别让小的为难了,皇上就在前面陪娘娘赏花呢!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转身拉过匆匆赶来的徒弟和一位背着要想的中年人:“这位你见过,关太医的徒弟,快快看看夫人吧。”   骆祥秋哪还计较是不是太医,春秋情况危机,只要是个大夫就行了:“快,大夫快!”   吴公公看着门外慌慌张张的一行人,还有那象征骆府威严的马车,无声的摇摇头,心想,骆大人什么时候也因为个女人拎不清了。   吴公公刚想转身往回走,突然见骆大人焦急的跳下车,衣袍上有明显的血迹:“吴公公!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我夫人她小产了!现在情况危机!必须——”   吴公公顿时睁大眼睛,甚至不顾身份的把其打断:“骆大人你疯了!让你一个见血的女人进待产皇后的宅子!是您不想活了还是奴才不想活了!”   骆祥秋立即知道不好!是他一时冲昏了头!所以立即转身向不远处的一道门跑去,然后使劲拍砸!   吴公公见状立即命人关上一半院门,然后让人拿上一把斧子给骆大人,就是这样他也不放心,祈祷着这群瘟神快点走开!   这若是将来万一皇后难产,钦天监掐指一算,算出是因为今日的血光之见,他就死定了。   骆祥秋别人叫停才发现这家没人住!急忙结果斧子劈门砍锁!但住在这一片的人,谁家的门锁也不是纸糊的。   小途不停的下来观看,车上一半的人早已被哄了下来,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着。   小途已经忍不住再向看起来胖乎乎且很温和的吴公公借热水。   吴公公高冷的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小途急的不得了,扑通一声便给吴公公跪下了,不断的用脑袋在石板阶上磕头:“求求你了,我们夫人危在旦夕!您就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了!我们夫人人很好的一定能给您家主子带来福气真的真的——”   吴公公会在乎别人的苦求才怪,见骆大人终于砸落了斜对面的木门悄悄的松口气,终于能打发走了。   但就在骆祥秋跑回来让这些人快进去时,一阵温和的嗓音打破了喧闹的宁静:“吴小胖,这里怎么了?闹哄哄的,在前院都听见了。”   吴如意顿时觉得腿一软,一身冷汗:“娘……娘娘……”   元谨恂扶着林逸衣的手臂,也满脸不悦的同时走了过来。   ☆、113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如意顿时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皇……皇上……”   马车上疼在死去活来的春秋,眼睛突然睁开,冷汗渗渗的脸上布满了错愕和难以相信!   骆祥秋掀开车帘的手也猛然顿住,一时间惊吓连连,目光触及马车上的血迹时,骆祥秋顿时觉得脑中霎时轰鸣,眼前一片空白!   一个惊颤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申辩着:他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不认识马车内的人!他的前程!他的一切——   骆祥秋几乎本能的想扔下马车里滑胎的女人逃掉,逃开这一场让皇后娘娘见到血腥的祸事!   但马车里的人到底与他有关,跟是他心有所牵的人,断然做不到真的弃之若履,或许……或许……他们……   林逸衣无奈的元谨恂一眼:“你那么大声音吼他干嘛,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就为了被你骂。怎么了?外面可是有人……”   林逸衣往前上了两步,看到了开了一半的门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周边围满了人。   林逸衣不禁疑惑:“怎么了?找人?”   元谨恂冷淡的看了吴如意一眼,负手走到林逸衣身侧,当看到外面的马车,和马车上的标志时,元谨恂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小途什么也不知道,她只听到这家的主人出来了,听女主人的说话比门房好说话,或许,或许对方会救主子一命也说不定。   主子还年轻,怎么可以有事,另一个房门紧锁的院落连人都没有怎么会有救助夫人的东西,这里就不同了,这里有太医!   小途瞬间冲过去,眼泪鼻涕的跪在了门外冰冷的台阶上:“好心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夫人吧!我们夫人滑胎十分危险!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夫人!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   骆祥秋闻言心瞬间碎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骆祥秋干脆也从车后面走出来,无神的跪在地上,浅薄的积雪混着泥土瞬间脏了他的衣袍:“求主子开恩!救救贱内!”骆祥秋的额头瞬间叩在地上,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   车子周边的人尚且没反应过来自家老爷说了什么!但见了一直求见的主家也立即救主心切的跪下:“求夫人开恩!求菩萨开恩!”   马车上,春秋不相信听到的声音是真的!但在骆祥秋跪下的一切,春秋顿时觉得悲喜交加!眼泪湿了眼眶!牙齿紧紧地咬着玉手,唯恐自己冲出去,只为再看那个人一眼!   他会救她的……   林逸衣立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来!快!关太医呢!快传关太医!”   后面的春香立即要动。   元谨恂顿时威严的开口:“慢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   “你干什么!你没看到对方有事,骆大人是吧,快抬你夫人进来!关太医就在——”   元谨恂立即看向欲动的骆祥秋,几乎不用问已经知道马车里是谁,所以态度更加阴冷,他有毛病才让那个女人踏入这里一步:“骆祥秋!你动一下试试!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罪名!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女人让骆家抄家灭族!万劫不复!”   骆祥秋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逸衣难以置信的看向元谨恂:“你闹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你没看到骆大人多急!”   元谨恂一别刚才的温柔缱隽,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疑:“我说不行就不行!知道急不在自己家待着跑到别人家面前寻晦气吗!”   林逸衣顿时闭嘴,对!如今什么世道,就是死在大道上也得绕开九五之尊的眼,否则就是不会死,就是抄家灭祖!   林逸衣没资格谴责元谨恂这个论调,他有权利决绝任何他不想看到的,甚至就连现在跪在雪地里急切等待救援的骆大人恐怕也是那样想。   所以林逸衣更没道理说什么,只是舒口气,看向元谨恂,试着开口:“这里是我家,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元谨恂懒得看她。   “你也是做父亲的人,难道就不能体量一下别人。”   元谨恂直接看先林逸衣,态度坚定,神色决绝:“不能。”然后不等林逸衣再次开口道:“谁如果想让我孩子见血,我就让他全族死不瞑目!”   在台阶上额头的小途闻言吓得顿时不敢再动,甚至不敢看地上是不是有她磕出的血迹!   跪在里面的吴如意第一次恨死了骆祥秋!到哪里给小妾滑胎不好,偏偏找到这里!   马车内的春秋闻言不敢相信的摇头,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一定不知道车上的是自己!一定不知道!   春秋突然坐起来,不顾马车上大夫的惊慌的劝阻,瞬间掀开了车帘,一张脸苍白如白莲的出现在元谨恂面前,眼里带着痛苦、悲伤又难掩深情的泪水,一双美目在虽弱中更加飘渺如仙!   元谨恂瞬间拉住没来及回头的林逸衣,让她的脸撞在自己胸前,愤怒的冲骆祥秋怒道:“你敢让一个贱人污了皇后的眼睛试试!滚!”   地上的跪着人的人全傻在原地!——皇后!   骆祥秋却快速起身一把把摇摇欲坠的春秋推进马车里,冷硬的命令:“快!离开这里!马上!”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耽搁,快速跳上马车,急速逃离!   目光呆滞的春秋撞在侍女身上,又被匆忙上车的人撞了多下,均一直动不动的呆滞的保持着骆祥秋推她进来的姿势,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贱人!滚!   满脸苍白,目光呆滞的春秋突然笑了,巨大的悲伤萦绕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那样可悲!那样可怜!   她甚至不能出现在他的妻子面前!她在他眼里是个贱人,会污了他心爱皇后的眼睛!她是个贱人!   春秋突然笑了,笑的泪如泉涌,她就是个贱人,出身低贱、所为低贱、现在还被他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她在幻想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幻想:“哈哈哈——哈哈——”   小途害怕的看着夫人:“夫人!夫人你别吓我啊!夫人——血!怎么这么多血!大夫!大夫——”   ……   林逸衣只觉得肚子好疼!好疼!   元谨恂急忙松开她,浑身的细胞霎时紧绷:“你……没有骗我吧?你……要生了!逸衣!逸衣你说话啊!”   说你个头!谁有功夫那这件事骗你!“春香!春香!”   元谨恂顿时想到刚才腹部的触感,好像刚才太用力撞到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元谨恂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阵手足无措,但下一刻立即道:“快!备马车!回宫!立即回宫!”   林逸衣是第二胎到底有精神:“回什么宫!我要在这里生!我要在这里生!”   元谨恂立即抱起她,哪里容她废话,他的孩子,就是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名义死亡也要给他出生在皇宫里!“快!太医!产婆!全部车上候着!”   宫里一直跟着皇上的产婆瞬间推开了林府早已准备好的产婆登上皇上的马车,立即把皇后娘娘围在中间,老练的开始求皇后忍着,忍着!   林逸衣顿时哭笑不得,疼痛难忍的空挡还不得不笑,心想:忍什么忍!这事还能忍吗!   元谨恂紧紧地抓着林逸衣的手,看着她现在隐忍痛苦的样子,觉得今天真是该死的一天,骆祥秋兼职想死!“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都要疼死了,还忍,再好脾气的女人这时候也会疼的没什么理智:“你有病啊!忍什么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元谨恂接过白公公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擦头上的汗:“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   “……你骗我!根本没有回去!元谨恂!你有病啊!我在家里好好的!你偏让我出来!元谨恂如果孩子有什么——”   “呸!朕乃九五之尊!有朕庇护你和孩子,怎么可能有什么!”   “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还九五之尊!你去问问诸路神仙认不认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迷信害死人!”   元谨恂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迷信害死人,疼糊涂了!元谨恂断然不会跟一个产妇计较,但:“你能不能别总死不死的,咱们孩子一定健健康康,是圣国最勇猛的将领!”   “呸!是圣国最顶尖的厨子!啊——元谨恂你个神经病!你最好祈祷我没事!否则我跟你没完!”   元谨恂心里更急,从这里到宫里就算他准备的再充分也怕发生意外:“你省着点力气吧,一会就到了,一会就到了——真的一会就到了——”   另一辆马车上,吴公公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再苦涩的看眼被赶到这辆马车上的白公公,无声的哀求着。   白公公非常非常同情吴公公,但是,此刻向来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想骂吴如意,知道皇上在林宅,还让一对碍眼的男女在外面!不是找死是什么!“祈祷皇后娘娘平安生产吧。”否则所有人都得陪葬!   吴如意顿时瘫软的马车里,只觉得前路一片渺茫……   “元谨恂!——你去死啊!”   ——哇哇哇——哇——   ☆、114   冷面产婆的手一顿,险些歪了手里的包裹,皇后娘娘真敢说。   元谨恂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出生的孩子,就……就这么生了……皇宫还没到呢!   “快让朕看看!”元谨恂很快回神,激动的看向没按自己要求生在半路的宝贝。   林逸衣深吸一口去,还没有缓一会,第二个孩子已经呱呱坠地。   元谨恂难以置信的抱着手里的儿子目光近乎恐怖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只觉得精神无比放松,终于出生了,双胞胎的压力让她的心肺受到严重挤压,后期一直频频不适,此刻只觉得海燕河开,十分轻松。   产婆们感受到皇上的冷气压,动作瞬间变的小心谨慎,快速为新出生的小公主打包。   林逸衣感受到上方的不友善,并没有什么起伏:“怕你反悔,一直没跟你说。”   元谨恂彻底恼了:“如果你在林宅生了,朕就只有一个孩子!”   “差不多。”已经被发现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停车!停车!”夜衡政立即跳上车,向林逸衣而去:“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怎么在马车上?这两天不是说好不出来了。”   林逸衣握住夜衡政的手,前一刻还诸多想讽刺元谨恂的语言此刻不知怎的就成了委屈:“他非让我回皇宫,这下好了,没生在家里没生在宫里生路上了。”   元谨恂在看到夜衡政的一刻理智立即回炉,车上的女人不是他想发火就能发火的,不禁沉默的转回头,看向怀疑闭着双眼,粉嫩嫩的儿子。   官服未脱的夜衡政立即看向元谨恂:“你有病啊,人都要生了,上什么车!”   元谨恂蹭蹭自家儿子,然后又无比温柔的接过小女儿,顿时觉得自己比夜衡政那再也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好多了,于是轻描淡写的高贵道:“没看到这辆马车上什么都有,自己准备不了的事,别认为别人就不可以。”他的两个孩子似乎比夜自谦出生时好看?   夜衡政顿时觉得元谨恂不可理喻,如果半路发生危险呢!你还在马车上准备了整个世界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把孩子给我,你没看到逸衣想看。”   车里闲杂人等早已经退去,马车依旧执着的向皇宫的方向前行。   元谨恂看了精神的林逸衣一眼,坚定的抱好两个孩子:“刚生完歇着吧,孩子我抱就行了。”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颇为不理解:“你怎么了?你不会到现在还没让逸衣看一眼?”元谨恂你这是要毁约!   夜衡政顿时警戒的看着元谨恂。   元谨恂觉得颇为好笑,他的孩子,他不抱着难道让一进来就看逸衣的夜衡政抱着!“回宫再说。”   “那你也该先让逸衣看一眼。”   “我抱着她也能看见!这么大的孩子我能影响她的视线吗!”   林逸衣拽住夜衡政:“让他抱着,顺便把奶也喂了,他就圆满了。”   夜衡政瞪眼元谨恂,安抚的看向林逸衣;“你注意休息,别理他,他愿意抱着就抱着。”   林逸衣闭上眼:“说的有道理,孩子一出生不喝葡萄糖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会有事。”   元谨恂闻言立即凑过来:“你说什么!我儿子女儿要喝什么!”   “喝你!”   元谨恂闻言脸色难看的看眼林逸衣,深知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思,再看看怀里的两个宝贝,不情愿的给她看:“孩子看起来非常干净,你看,比三殿下出生时好看多了。”   夜衡政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啊,谁家孩子难看了。   林逸衣立即睁开眼,看向两个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小宝贝,当真是可爱,不枉她吃了半年的药,每天强迫自己进食双倍。   林逸衣立即在夜衡政的搀扶下坐起来,伸手接过女儿。   元谨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唯恐夜衡政给拨弄掉了。   林逸衣看想夜衡政道:“把府里我准备的葡萄糖让人拿来,六个小时候内让她喝一点。”   “我去吩咐随影。”夜衡政转身下去。   元谨恂看了一眼放下的车帘,又看了一眼抱着孩子不再张牙舞爪的林逸衣,本能的抱着孩子凑过道:“你也抱一下儿——”   夜衡政立即返回:“好了。”   元谨恂神色僵硬的退回原位,再次觉得夜衡政有的时候真的很碍眼,你多吩咐手下两句会死吗!   另一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骆祥秋手脚一直在打颤,马车抵达骆府的时候。   骆夫人正好要出来寻人,见到一车人狼狈不堪的样子,立即上前搀住老爷:“怎么回事!怎么闹成了这样?”   骆祥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骆夫人身上,刚才收到的惊吓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回……回去再说……”   马车上的人也被抬了下来。   骆夫人看了一眼,再看看脸色不好的骆祥秋,示意身边的奶娘处理,便带了骆祥秋离开。   范家奶娘待夫人和老爷离开后,弯下的背顿时挺直,看向哭泣的一帮吓人,直接训斥道:“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抬人进去——”   春秋已然生不如死,现在的她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悲伤的撕裂的感让她痛不欲生……   一个时辰后,圣国政治权利中心的巨大宫殿内再次传出普天同庆的好消息,皇后娘娘与一个时辰前为皇上再添一对龙凤胎,分别为四皇子六公主。   同一时间,王云雪瞬间摔碎了手边的御制瓷瓶,吓的叶奶娘动也不敢动一下!   王云雪气的心肺俱伤:“竟然还有没有死!表哥他做什么吃的!”   叶奶娘谨慎的看眼周围:“娘娘你小点声!表少爷只是还没查到皇后娘娘在哪里清修而已。”   “不知道!不知道!现在孩子都出生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四皇子!六公主!真是要——要——”   “娘娘,您冷静,冷静——”   “你让我怎冷静!她如果不死,我们全都没有出头之日!你懂吗!”   水鸳慌张的撞开门,匆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不好了,不好了,凤殿突然传召了所有太医,好像是皇后娘娘和公主、皇子身体不适!”   王云雪瞬间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脸上震惊的喜悦几乎要爆出来,这么多年了!终于遭到报应了!哈哈!心态早已扭曲的王云雪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呼老天开眼!   水鸳被主子的表情惊了一下:“娘……娘娘……”   叶奶娘也赶紧上前,不认同的劝道:“娘娘,您注意一点!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敢乱说!”   难得叶奶娘说重话,王云雪不得不收敛一些。   ……   凤殿内,关药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皇家密闻他一手包办,这是让他当亲信还是去死!   关药跪在哄孩子的皇后娘娘窗前,绞尽脑汁的想一会皇后该有什么症状,该怎么惊心动魄该怎么悄无声息。   元谨恂严肃的在外面团团转。   一群宫妃跪在凤殿门外,‘祈求’皇后娘娘平安无事,至于有多少人希望皇后娘娘现在就死,只有天知道。   皇宫外,夜衡政坐在马车里,车帘隔绝了不远处高大厚重的城墙,他只是沉默的坐在这里,等着他的人出来。   林逸衣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安安静静的,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无需床上的人做什么,已经奠定了要守护他们,无论悲喜都回去爱的前提,让人那样甘愿却不会患得患失的需要回报。   她的两个宝贝。   春思、春香见皇后娘娘目光温和,也忍不住探过头,看眼皇后身边的两位小主,也不禁嘴角含笑:“这下大少爷有伴了。”   “就是啊,夜老夫人就不好再霸占着大少爷不给我们了。”   林逸衣闻言脸色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禁更担心了:“我反而觉得她是更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了。”   春思、春香无奈对视一眼,这个真说不准。   春香道:“娘娘,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在外面的跪着的,几位小公主能被抱出来的也抱出来了,可外面天寒地冻的,是不是……”   “皇上怎么说?”   “皇上什么都没说。”   林逸衣给六公主盖好被子,无奈道:“他没说话,我说什么也不合适。”   春香认同的点点头,皇上总能无形中给娘娘添事。   林逸衣见状,抬起头道:“圣国之母病危,皇上让他们跪着并不越礼,是你因为知道我没事才会怪他,他这样做按礼制来说并没有错。”   春香立即跪道:“奴婢该死,奴婢——”   “无碍,是我对你们的影响让你们忘了他的立场。”   春香闻言不禁觉得十分愧疚,她们对皇上什么时候只有惧怕没了敬畏,反而不如身在其中,挣扎着的皇后娘娘。   “去帮我倒杯红糖水。”林逸衣对春香温和一笑。   春香顿时有些羞愧:“是。”   母后会死吗?元自冥跪在冰凉的石路上不断的问自己?那位给过他恐惧,也给了他快乐,甚至让他拥有现在一切的皇后会死吗?   元自冥突然觉得她死了也好,不可代替的回忆会让他们在父皇面前更有优势,没有母亲依仗的两位皇子又怎么是完全意义上的嫡子?   ☆、115   韩碧跪在地上,眼睛红肿,神色悲戚。   垂虹一直跪在旁边为主子递手帕,眼睛也红红的:“奴婢知道娘娘与皇后娘娘关系最好,但娘娘也要保重身体……”   韩碧柔柔弱弱的捂着心肺:“你不懂……从本宫入府,都是姐姐照顾,如果姐姐有什么不测,我……我也不活了……”   “娘娘您保重啊,皇后娘娘如果醒了,还需要您时疾呢……”   跪在韩碧附近的王云雪心里冷笑,也只有出身低贱的韩碧,这时候还能演出这样的‘姐妹情深’,当所有人都忘了当初那一巴掌了吗!   罗红夕清冷高贵的身影跪在后面,额头半垂着,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   吴相怡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没有哭,仿佛坚信主一定存在的信徒,‘坚强’的等待着。   凤殿烛光的映衬下,一身尊贵的元自冥神色悲伤地看眼旁边的元自浩。   元自浩像个孩子一样,毫不顾忌的抽泣着,不时用袖子狠狠的擦擦泪流满的眼睛。   大公主元自染被传染的也不忍不住哭着,声音轻轻的,极力忍耐着抽泣,母后……母后以后都不能陪他们玩了吗……小弟弟和妹妹以后会没有母后吗……   元自冥抱住距离他最近的二公主,仿佛与之一起伤心着,忍耐着……   东方溪女睁着眼躺在暗色的床帏中,焦急着等待着,皇后会死吗?一定要死!   ……   到了后半夜,凤殿大门打开,一位宫女来报,皇后娘娘已经稳定,两位新出生的皇子、公主身体虚弱需要休息,让各宫的娘娘散了。   王云雪‘紧张’的代众宫开口:“皇子和公主可有大碍?”   “回云妃娘娘,有众太医在,皇子和公主定长命百岁。”   王云雪心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神情,面色却越加苍白,身体还恍惚片刻靠在水鸳身上:“姐姐一定……吉人天相……”   “娘娘,您不要太伤心,奴婢相信皇后娘娘和四殿下五公主一定长寿百年……”   凤殿的大门缓缓关上,多少人哭多少人笑,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   罗红夕走在回宫的路上,路过莲花池时不禁停下来,看向灯火通明的皇后凤殿,高贵典雅的容颜上带着迷惘的悲伤,如果那个女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伤心吧。   那个给了她无上荣耀,却不打算与她分享成功的男人;那个无比尊贵却与她无关的男人。她骄傲他的成功,却也落寞不能承担他的成功。   丁儿悄悄地扶住主子,声音浅浅的道:“贵人,天寒露重,您跪了这么久,快回去喝完参汤吧。”   罗红夕点点头,对啊,她有什么资格悲恋住在里面的女人,即便人生短暂她也没有遗憾……   ……   元谨恂一身龙袍,挺拔如松的站在床边,手里抱着他的公主,神色诡异的严肃:是报应吗!他害死了他的父皇,让夜衡政的儿子出生就担着克祖父的鸣声,所以他的子女一出生就……   元谨恂爱怜的抬起手,抚触着女儿抹黑潮湿的头发,柔软的触感如一根针扎在他心里。   他后悔了,他怎么能让他的女儿生而不是公主!怎么能让她流落在外!怎么能赌夜衡政那点怜悯之心!   这是他的女儿啊,是圣国最高贵的公主殿下,该万民敬仰、普天同庆的公主,如今却要跟着林逸衣出去做商贾的女儿吗?   元谨恂看着女儿不舒服的咧了一下嘴,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孩子很快变的安静,又安恬的睡了过去。   元谨恂见状,几乎瞬间下定决心向床边冲去,看到林逸衣和儿子的睡脸,元谨恂一瞬间呆在那里。   脑海里回忆起林逸衣上午说的话:我怕你反悔!抢回去养!   她当时那样驻信,那样不留余地。仿佛在嘲笑他所有的承诺!可现在,他竟然觉得林逸衣简直是未雨绸缪,以为真的,他后悔了。   就算为了两个孩子,他也想撕开他伪善的面皮,放弃林逸衣心里对他还算公允的评价,不顾一切的留下她,哪怕众叛亲离!   但元谨恂很快冷静,他的心智、胸怀也不允许他做出超乎常理的不理智,林逸衣重要,夜衡政在他心里何尝又不重要,他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如果他留下了林逸衣,夜衡政还有什么!   元谨恂可悲的冷笑,何况,这个女人怎么甘心被他养在宫里,到时候撕破脸,最后的颜面都没了。   元谨恂默默的抱着手里柔软、脆弱的小生命,刚毅的脸贴在她毫无棱角的脸上,瞬间抚平了他的暴虐:要好好长大……   ……   骆府内,骆祥秋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胆战心惊的躺在宽大的木床上,紧紧地握着原配的手……   范氏何尝不心急,不停的催促着身边的人‘去探’,万一……她是说万一皇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骆府……岂不是……   “娘……”几个孩子跪在父亲床边,担心的看着母亲。   范氏坚强的擦擦眼泪,故作镇定的看向她的孩子们:“都去休息!你们的父亲没事。”   范氏最大的儿子,疑惑的开口:“可……”   范氏顿时怒斥道:“闭嘴!都下去!”   “是。”   小途慌慌张张的闯进来险些撞到了大少爷:“夫人!求您救救小秋夫人吧!大夫说小秋夫人现在特别危险,只是凭他的医术的话小秋夫人以后恐怕……恐怕就不能再有老爷的子嗣了……”   小途哭的声泪俱下。   范氏目光冰冷的盯着她,恨不得把她和她的主子千刀万剐!老爷好女色不假,但远不是失去理智的那种人!这个狐狸精把骆府害到这种境地!没有死都是便宜她了!竟然还有脸说以后不会有老爷的子嗣——“滚!”   小途不明所以:“夫人……”   “滚!那个贱人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或者……”范氏冷冷一笑:“如果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全府没有一个能跑的了!带着你那扫把星主子!有多远滚我多远!”   小途顿时吓的脸色苍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了吗……   “滚!”   小途吓的狼狈的滚出主院,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皇后娘娘怎么了?夫人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怎么了……怎么了……   ……   同一时间,夜衡政收到白公公差徒弟送来的书信——皇后娘娘已经睡了,相爷明日再来吧。   夜衡政紧紧地攥紧手里的宣纸,墨色的目光如外面飘起的雪沙一样冰冷。   随影担心的看眼主子:“老爷。”   夜衡政望眼夜色下‘深不见底’的皇宫,到底是相信了元谨恂跟他多年的感情,断然道:“回府!”   “是。”   ……   天蒙蒙初亮,地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早起的宫人们快速清扫着各大主干道,各座主宫的宫殿上也已经清扫干净,主子们喜爱的景儿,也因为待遇不同,被清扫的露出真容。   华丽尊贵地铺满锦缎大床上,林逸衣朦胧的睁开眼睛,抬起手,直觉的先摸摸自己的宝宝,乍然看到元谨恂坐在床边吓了一跳:“这么早……”   元谨恂小心翼翼的戳戳女儿的脸,没有看林逸衣:“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今天不上朝?他们还太小,没有睡醒的时候,吃饭也是闭着眼睛的,大概两天后就能醒了。”有些小宝宝一出生就是能睁开眼睛且精神不错,但医生一般不主张孩子一出生状态是如此。   元谨恂恩赐的瞥蒙头垢面的林逸衣一眼,无不讽刺的开口:“你都要死了,你觉得朕还有心情上朝!”   林逸衣觉得他最近对她用‘朕’这个字的时间多了,这是好想象。   林逸衣不可能找死的去会元谨恂的问题,急忙叉开话题:“他们什么时辰吃过?”   “寅时。”   林逸衣没有起身,随便带了两下头发,简单的缠住:“你昨晚没睡。”   元谨恂没事找事的给女儿盖盖小被:“你都快死了!朕怎么睡的着!阿白!”   白公公立即卑躬屈膝的进来:“皇上……”   “给皇后娘娘盛点参汤,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白公公闻言看也不敢看皇后一眼:“是。”急忙躬身退下。   林逸衣无趣的准过身,温柔的观察自己儿子。   春思、春香站在门口的位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撇撇嘴,觉得皇上肯定更年期了!   ……   皇上不早朝,群臣无不为皇后娘娘‘担忧’,更表示理解皇上缀朝的决定,恨不得皇上多旷两天朝把皇后耗死得了。   反正皇后娘娘也不是他们喜欢的,出身本就不好也就罢了,还有那么一个仗着女儿得势耀武扬威的爹,怎么让人喜欢的起来。赶紧去了,收回林家的权势才是当务之急。   子午们前殿的白玉石狮拱门下,夜衡政一身间色玄衣,冷傲如雪的站在那里,与周围雪白的精致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公公心虚的上前,头悲谦的垂的低低的,虽然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但他就是觉得抬不起头来:“……皇……皇上说,娘娘刚生产完……身体不方便,如今外面……外面又天寒地冻的……是不是……让皇后娘娘做完月子……再……再离开!”   白公公说完,长长的松口气,觉得自己怂闭了!抢别人娘子的是夜相才对!他心虚什么!   ☆、116   夜衡政沉默了很久,望着不远处硬装素裹的空间,转头看向白公公:“你确定皇上一定会放人。”   白公公怔了一下,急忙道:“相爷,一定会的,今早奴才还听到皇上跟娘娘商量呢,皇上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而是现在皇后娘娘病危,林夫人毕竟来看看,皇太后娘娘也会不时差人来问,相爷,您现在把皇后娘娘带走实在是不方便,皇上才这样建议的,没有别的意思……”   白公公悄悄抬起头却见夜相大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布满了不相信的疑问,白公公立即道:“相爷,您不相信皇上,难道还不相信娘娘。”   夜衡政闻言过了好一会方看向凤殿的方向。   白公公悄悄松口气,私心里把夜相鄙视了一遍:抢了皇上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   夜衡政站在清扫出的台阶,冬风扫过吹起他来不及换下的官袍:“她现在怎么样?”   白公公急忙恭敬地开口:“回相爷,娘娘身体很好……”说了又觉得不甘心,仿若无意中加了句:“小殿下和小公主也很好。”   夜衡政点点头,转过身,路过白公公时候伸出手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让皇上照顾好她,一个月后我来接人。”说完夜衡政移开目光,负手向宫门外走去。   白公公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夜相向他交代了很重要的事……   白公公回身向的一刻猛然醒悟,最后一句是重点……白公公无言的叹口气,希望皇上到时候信守承诺吧。   ……   装潢独特的圣国凤殿内,忙忙碌碌的宫人们沉默、快速地在大厅内穿梭。   各院太医们距离在大殿内,商讨各种方案。   皇后尊贵又刚刚生产完,除了关太医可以进去触诊,其他太医听到的都是关太医的转述,关太医不用装模作样,也已是满脸憔悴,就怕皇上过河拆桥,把知道秘密的他宰了!   两位皇嗣,元谨恂早已安排妥当,总之他绝对不会让他两孩子出现,不知从哪里抱来两个身体不好的,正房都不让人家进,放偏殿给儿科那帮太医偶然瞅一眼。   林逸衣不是没提过不太好,但谁敢拿元谨恂的命令开玩笑!传染他孩子一个头疼感冒的,‘好’脾气的元谨恂绝对能火了。   而且林逸衣最近觉得,两个孩子出生后,元谨恂的精力在转移,即便是她,提的要求如果触犯了他孩子的利益,立即会翻脸。   林逸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吵架,很多时候不发言,但又不能真不发言,否则元谨恂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你,觉得你对他的孩子不够重视,只想着外面的。   林逸衣当真是无奈了,但亦很欣喜这样的元谨恂,人性本自私,把感情转移到不会背板的人身上,甚至不求回报的人身上,没什么不好。   相比正殿的沉默、黯然,卧房内,几乎可以说是带着炮火的温馨,虽然两个主子经常‘吵架’,但至少‘阳光普照’。   春思、春香两个人也伺候的过来。   “皇上,皇后娘娘,林夫人到了。”   元谨恂闻言鄙视的看眼林逸衣,手里抱着他的乖女儿:“活该!自不作孽不可活!”   林逸衣赶紧躺下,还不忘立即回瞪他一眼,神色得意的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愿——意!”   春香无语,皇上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心里不痛快了就想在娘娘这里讨舒心吗!这会真舒心了!   林逸衣已经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   林夫人行了大礼后,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已经哭得心力憔悴:苦命的女儿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想不到却是这样的结果,林夫人的眼泪压的都不压住,看到女儿的脸色后,更是转过头不听的擦泪。   林逸衣见状,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看着她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为这个女儿操心,真心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还不仁道。   不知以后如果认她,林夫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她和夜衡政赶出去:“娘,女儿没事,你看女儿不是好好的。”   元谨恂站在一边,凌厉的目光只在林夫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已快速移开,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元谨恂悄然看了白公公一眼。   白公公接受到信号,默契的垂首,悄悄退了出去。   女儿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林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肺都搅在一起,疼的难以自制,她这个女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几个孩子中,明明她最疼的是她,照顾最多的她,想不到终于性子正了,却是这样……   早知如此……她宁愿女儿一直不懂事,一直……   林逸衣看着林母的样子,心里何尝好受,林逸衣去的时候觉得最不起的人就是眼前的女人,每次原主气不过回娘家时,骂的最凶的是母亲,可每次不忍心女儿受委屈会答应女儿的也是母亲。   如今……在这个早就该提前的日子,身为母亲的知道,让另一个母亲承担失去孩子的痛苦是多么的悲凉:“娘,我真的没事,您放心,我就是太担心两个孩子了……”   林夫人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悲伤的泣不成声,女儿现在的样子,真是……   林逸衣看母亲这样,忍不住想说她是装得……但是……现在还没宣告她的死亡!母亲若是知道了还不闹到翻天地覆!   林逸衣强自忍下心里的愧疚,决定待元谨恂已宣布自己归天,她立即带夜衡政去向老人家赔罪。   林逸衣为了不让老人家继续伤心,急忙道:“娘,您看看您新得的外孙和外孙女,特别可爱。”   林逸衣不提还好,一提,她老人家的险些碎了!   元谨恂‘谄媚’的把女儿抱过去:“夫人,趣儿可听话了,一晚上都不闹。”   林老夫人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趴在女儿身上痛苦,她的外孙女啊,怎么这么可怜,一出生就不能听不能看,还有病,即便皇上抱的时间再长,以后她也享受不到这样的荣华富贵了!   她可怜的孩子,你可知道你父皇怎么的疼您……   元谨恂见状‘急忙’把孩子给了春思,赶紧上千安抚:“夫人,夫人您要注意身体。”不枉他抱的一直是女儿,女儿更能勾起老人家的伤怀不是吗?儿子不是父皇不疼你,回头多抱你就是了。   元谨恂仿佛见林夫人太伤心,隐忍着‘悲伤’开口:“夫人,恕朕冒昧叫您声娘,娘放心,朕一定倾尽所有救皇后和两个孩子,一会朕就昭告天下,寻访天下名医!”   林逸衣安抚着母亲的手险些被元谨恂的话雷死:您病啊,这时候还添油加醋,这不是让老人家更伤心!还连‘娘’都叫上了!真是——真是——   元谨恂暗瞪林逸衣一眼,都是你这个女人不安于室,才让老人家如此伤心,转而又是孝子贤孙的模样:“娘,您放心,有朕在一天,朕就会庇护三皇子……”   林夫人感动的真的可以瞑目了,一位帝王愿意在女儿病危,甚至不争气给皇室剩下两位有缺陷还奄奄一息的孩子时,不怪罪还承诺不会牵连三皇子,她怎么能不知足,怎么能——   林老夫人现在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永平王更好的女婿了,都说帝王无情,都说明睿帝冷血残酷、手段残忍。   她反而觉得再没有比明睿帝更通情达理、更深情款款的男人了,元谨恂甚至比很多丈夫做的都好,比她这个母亲、父亲,更关心她的女儿。   林老夫人看着九五之尊的女婿如此卑谦的喊她娘,更觉得自己女儿……林老夫人一瞬间悲伤的险些昏过去。   林逸衣瞬间坐起来扶住母亲,吓的胆战心惊:“娘!娘您没事吧!太——”   林老夫人握住女儿的手,憔悴的开口:“没事,娘没事……你怎么坐起来了……看起来……”林老夫人也说不清哪里不对,总之就是觉得……   林逸衣恨不得把元谨恂掐死。   元谨恂当没收到林逸衣控诉的目光,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但只要林逸衣心软说出她是‘骗子’,他就敢肯定林老夫人一定会不依不饶,毕竟,这两个孩子是他的!是他的!   林逸衣急忙抱过孩子,笑容有些牵强:“其实,我身体没有那么虚弱,孩子们也还好,只是……只是太担心了所以才……”   “你不用安慰我。”林老夫人擦擦眼泪:“是我不好,你都这样了,还让你担心,还让你翻过阿里安慰我。看你这孩子,还给快给我,你还病着怎么能抱孩子。”   林逸衣见娘终于回过味来,悄悄松口气,用孩子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林老夫人接过孩子,突然道:“你们都在这里,三殿下呢?”林家现在唯一的指望,也或许……或许是她唯一再能从其身上看到女儿影子的人,女人若不是不久于人世,皇上会说出那样的话,通抱的人更是先哭再言!   林逸衣和元谨恂闻言,瞬间都傻眼了!   三……三殿下?当初只顾着回宫了,这两天元谨恂在忙他的两个孩子;林逸衣忙着装病,好像……好像把三殿下给忘了……   林老夫人完全不知道眼前两个人瞬间的手足无措:“三殿下呢?”   ☆、117   林逸衣率先回过神来,急忙道:“三殿下在皇……皇太后那里休息,我这里乱糟糟的怕影响了孩子……”   元谨恂也赶紧点头,笑话,如果以后林夫人知道他不是三殿下的亲爹,这时候还把三殿下忘了,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对,怕过病给孩子……”   林老夫人理解的点点头:“让皇上费心了……”   元谨恂心无负担的受了一礼。   白公公悄悄的进来,恭敬的道:“皇上,关太医来给皇后娘娘请脉。”   林老夫人一听太医来了,眼睛又有些红肿,慈祥的拍拍女儿的手,急忙让开位置:“放宽心,娘在呢……”苦命的孩子……   林逸衣松口气,来的真是时候。   元谨恂上前一步,降尊纡贵的扶着林老夫人退到一旁。   关药默默地走进来觉得自己不死,天理难容。战战兢兢地跪在凤床前,故作镇定的手指像往常一样搭上皇后娘娘的手腕。   脑海里不禁理智的闪出一个事实,皇后想逃出这里是对的!皇权之下,盛宠与冷落同样让人恐惧。犹如他现在,皇室丑闻跟他有什么关系,可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林老夫人希翼的看着关太医,心想女儿一定是误诊,一定是……她看起来明明那样健康……   关太医刚刚收手,林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太医,怎么样?”   关药闻言一瞬间愣住,下意识的看向皇上,欲言又止。   林老夫人见状,瞬间捂住胸口!   林逸衣猛然觉得失策!无语的盖住自己的眼睛,又赶紧放下道:“娘,我没事……”林夫人怎么就有胆子先于元谨恂开口!   元谨恂神色沉默的上前,尊敬的看向林老夫人:“没事的,衣衣一定会没事的……”不枉他这么多年对林老夫人的尊敬,关键时刻到底敢关心她的女儿。   元谨恂不说还好,一说林老夫人便觉得是最后的安慰,顿时更加期盼的看向关太医,期望从他嘴里听出什么。   “娘,我身体真的很好,不信您过来看。”   谁有功夫看那个没什么可信度的女儿,太医才是权威。   关太医神色更加犹豫,仿佛没胆子说出那大逆不道的两个字,急忙在皇上的示意下,向皇上、皇后行了礼,带着莫大的悲痛仓皇逃走!   林老夫人接受到关太医隐含的意思,瞬间踉跄的扶住自己身侧的侍女,看向女儿的目光带着世间最纯粹的坚强和悲伤。   林逸衣的心瞬间绞在一起,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巨石压在胸口上,喘不过起来,欺骗一个母亲,她竟然……   “你放心,娘在呢,好孩子,娘在!”林老夫人忍着眼泪,坐过去,眼里的温柔如玻璃一般脆弱。仿佛一碰,就会让这位老人家崩溃。   林逸衣坐起来,脸上苍白的装扮因为她的急切看起来如此不搭:“娘,您别伤心,你看,我真的很好的。”   林逸衣不说还好,一说林老夫人眼泪止都止不住,身体沉重的走到女儿床边,温暖的手颤抖的握住女儿,有感而发的嘀喃道:“以前明明那么不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怎么……”那么令人心疼。   林逸衣看着她那样伤心,心里很不是滋味:“娘,你看看我,我真的很好的。”   林老夫人反而勉强一笑,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傻孩子,这里有没有外人,你何必强撑,娘都知道……都知道,你不用安慰娘,娘什么没经过,早在几年前,娘其实就做好了……”   林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女儿:“老天已经带我不薄了……”   白公公站在皇上身后,‘感同身受’的擦擦眼泪,皇后快死了,他都哭了。   元谨恂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整个人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娘……您……”林逸衣刚想安抚老人家两句。   云姨服侍着林夫人,在一旁擦擦眼泪开口:“皇后娘娘别劝了,夫人从收到消息一直以泪洗面,今日能看到娘娘,哭一场,兴许也是好的……”   没人劝慰,还有人加火的悲哀是伤人的,细看就会发现,林老妇人的坚强和忍耐那样的凄凉、那样不堪一击。   林逸衣难过的看着母亲反过来安慰自己,看着她眼底厚粉都掩盖不住的痕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虽然她来了之后,与母亲的交流不是很多,但她能感觉的出林夫人是真的把她当女儿在疼。   即便女儿不争气,一直以来也一个人受着,一个人着急。女儿稍微长大了有点改变,就会满足的不得了。   她跑出圣都,她一定气的像座火山也没有爆发,最后还是替她掩盖,这样的母亲……   会让任何一个孩子觉得,什么都是会被原谅的……   林老夫人伸出手,为女儿把头发别到耳后:“傻孩子……别怕,什么事都有娘呢,娘怎么忍心让你孤零零的走……”没有长辈领路的阴曹地府,是没有宫灯的,这傻孩子还不被人欺负去了……   林逸衣一听,神经顿时紧绷,这……怎么听着不对呢:“娘,你……”   “娘活了一把年纪,也没什么牵挂的,你放心,什么都有娘在!”   不!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林逸衣立即掀开被子坐正,赶紧道:“我好着呢,真的!不信,我给您下床走走……”   春思、春香闻言立即要过来阻止。   元谨恂顿时瞪了过去。   春香犹豫了一下,立即又再次前进欲把皇后娘娘按回床上,等到皇上宣布‘归天’的那天,娘娘再说也不迟!   白公公快速伸出脚,顿时把触不及防,甚至因为违逆皇上有些心虚的春香绊倒在地上:“春香!你怎么了……”白公公赶紧‘愧疚’的上前扶她:“对……对不起……我……”   这么一耽搁,林逸衣已经下了床,心急的跟林老夫人解释着:“您别跟着伤心,其实我真的没事!”   脸上挂着眼泪的林老夫人无法相信的看着女儿。   林逸衣浑然不觉这样更惊悚:“看吧,女儿没事。”   林老夫人瞬间看想皇上!欺君之罪!转瞬间恨不得把女儿按回床上,告诉皇上,刚才都是假的,是假的!   林逸衣牵起老夫人松弛的手:“娘,这会你相信了吧。”   林老夫人瞬间甩开没心没肺的东西:“混账!”顷刻间跪在皇上面前,老脸都不要了的哭着磕头:“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皇后娘娘不是有意欺瞒皇上的!都是臣妇教导无方!皇上要是生气!就砍了臣妇吧!都是臣妇的错!”   林逸衣赶紧跪下。   元谨恂先一步踢了一个软垫过去!该!你也有今天!   “娘!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林老夫人拉着这不争气的东西,就要把她的头按在皇上面前,此刻她只希望皇上不要跟女儿计较,其它的都不重要!   “皇上!您大人大量!绕过臣女吧!”   林逸衣快速闪过来,站起身拽过一旁‘老神在在’的元谨恂:“是他,是他觉得女儿有失体统,配不上他,想让我假死,我才除此下册的!您起来啊……”   林逸衣见母亲还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又解释道:“是真的,皇上说了以后等时机成熟了,再以嫔妃的新身份接我入宫,不会抛弃我,我才答应的。”   林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觉得她疯了!更加不相信的看向‘好女婿’,元谨恂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元谨恂到是没料到林逸衣会这么说,但如此说又如何,他岂是能随意被人当枪使用的!你不忍我不义,端看谁高明而已。   元谨恂神色颇有些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目光里还有掩盖不住的包容和无可奈何:“是吧……”   林逸衣的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没注意他的神色,本俩说好的事,她都跟夜衡半年多了,元谨恂没道理这时候反悔。   是,元谨恂是不反悔,但不代表愿意让‘抛弃’他的人好过!既然刚才她没有曝出夜衡政,他不信她以后有脸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元谨恂瞬间觉得自己心情不错!   林老夫人目光老辣的看眼‘女婿’,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不是她自夸,即便是以前皇上也断然做不出如此不要脸的事!还什么看不上女儿的体统,要让女儿死了以后换个身份进宫!   别逗了,如果她是皇上,她现在就把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杀了,回头再娶一个还差不多!   她以为她是谁啊!当今圣上这样的男人还需要给女儿颜面!别往脸上贴金了行不行!   林老夫人再三确定女儿身体真的没事,甚至让女儿跳了一下,怂恿女儿捏了一下她宝贝外孙后,彻底爆发了!所有的悲伤都忍不住从身体迸发出来疯狂的想找一个宣泄口!   犹如不见了孩子的父母,找了一天一夜,发现调皮的孩子偷了一柄笤帚躲在门口睡着了!恨不得把她揍醒,问问这冤家是要闹那般!   “你行啊你!”君臣的尊卑都气忘了!林老夫人毫不客气的伸出指头戳着林逸衣的脑门开始发火:“你本事了啊!皇后的位置都放不下你了!还想着死回去!”   ------题外话------   求个票,是指,有就给。   本来以为今天能把夜衡政爆出来呢,(*^__^*)   ☆、118   “林逸衣!我是真看不出来你是哪里优秀的自己这样自信了!皇子怎么你了!是没尊重你这个正室!还是对你的娘家不好!或是让你委屈的不行!必须不死不休!   你还有连说皇上让你在这里装病!皇上能不上朝的陪着你胡闹!你想怎么样!想气死我们!把全圣国当猴耍吗!   你是不是觉得特了不起!觉得皇上什么都会依着你!你要作恶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你自己几斤几两!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下这么一个讨债的东西!”她都骂了,皇上能不能就别骂了!   元谨恂道:“夫人您别着急,逸衣就是随便说说……”   林老夫人闻言,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什么是‘随便说说’,还有,皇上这是什么反应?觉得女儿闹的还不大,还不够把小命玩完,要鼓励一下,继续闹?!   林老夫人立即有点迁怒了!瞬间还有点护短!她就知道她女儿虽然不懂事还有点拎不清,但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定是这个男人教唆,让女儿一步步变的不可理喻!   “随便说说——”就算眼前的人是她得罪不起的皇帝,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她现在也快疯了:“她这样的性子都是你纵容的!你现在什么身份也由着她胡闹!”   林老夫人说完顿时觉得不妥!立即闭嘴转骂女儿:“你现在是凤凰了!谁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什么事都敢拿来开玩笑!”   元谨恂似乎觉得林老夫人的火气还不够,或者也是想安慰却找不到好的切入口,只好‘无奈’的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   话是林逸衣自己说的,以后不回宫自有林老夫人收拾她:“封第二次皇后就好了……”   瞧,多委曲求全的话!   林老夫人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地看向自己刚刚站直的女儿,果然是她家这不争气的东西在作恶:“我还没戳醒你吗!”   林逸衣赶紧后退一步,捂着额头躲开盛怒的林老夫人:“娘——你别闹了!很疼的——”   “疼!还知道疼就死不了!”林老夫人气的胸腔起伏,不得不掩住胸口喘气:“我就是让你清醒清醒!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赶紧给我收手!这件事皇上一定替你担了!再让我知道你这么胡闹!你就不用死了!老娘替你死!”真是要气死她才过瘾是不是!   林逸衣闻言瞬间看向母亲:“娘——”这是她好不容易与元谨恂达成的协议,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娘,你不知道我——”   林老夫人瞬间怒道:“你还敢说话!是不是让我现在死在你面前才会罢手!”   林逸衣赶紧服软:“娘,你先别生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元谨恂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林老夫人会理她才有鬼,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她女儿,她都要笑疯了!非把这个‘神经不正常’,放着皇后不当的女人坑杀了不可,你爹娘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府的阎王,人间高位都容不下你了!   别被人笑死好不好!也不怕闪了腰!   “皇上,您千万别跟小女一般见识!小女她心里是有皇上的,女人难免有时候……有时候偏激了一些,可能是皇后娘娘有孕期间皇上忽略了娘娘的感受,娘娘才这样闹的,皇上一定要体谅下娘娘刚刚为皇上诞下皇嗣,有些情绪不稳,才做出这样不切实际的决定!   臣妇替皇后娘娘向皇上请罪,皇上能不怪皇后娘娘,是皇上大度疼爱娘娘,娘娘定会心里感激,皇——”   林逸衣见母亲越说越不对,急忙开口道:“娘,这是我的决定,是早就商谈好的,而且我出去后就没打算回来!”既然已经说了,就一次说完!免得节外生枝!   林老夫人险些没被女儿气死;“——你给我闭嘴!皇上您大人有大量——”   林逸衣反而镇定的站在元谨恂身后道:“娘,你求他也没用!这事他知道,我跟元谨恂之间你是清楚的,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而我……”   林逸衣心一横:“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元谨恂默认我们在一起,所以这次——啊——”   林老夫人瞬间跳起来,扑过去就要揍林逸衣!这个挨千刀的女儿!   元谨恂见状慌忙拦住失控的林老夫人,语气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严厉:“夫人!请你冷静!”   林老夫人的手僵住,惊异莫名地站在原地!“臣妇该死!”   元谨恂脸色不好的开口:“起来吧。”   林逸衣感激的看眼元谨恂:“谢谢。”   元谨恂瞪她一眼,抽开被她抓在手里的胳膊,心里不悦她什么都敢说,但心里又清楚,她不说,林夫人是不会让她好受的!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懒得理会这个女人,不怕死,又甘愿赴死的女人!有时候想想,杀了一了百了!   元谨恂心情糟糕的坐在椅子上,转手把墨迹到身后的女人推到前面面对林老夫人。   林逸衣死命抓着椅子扶手不走,可怜巴巴的看着元谨恂:“不带这样的,我娘真的会揍我的!元谨恂……”手指被掰开一个,她又快速复位一个。   林逸衣真怕林老夫人,林老夫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和善,如果知道了她和夜衡政的事,还不把她劈了,现在不抱紧元谨恂的大腿更待何时:“元大爷,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真的,不骗你……”   林老夫人跪在地上,思维转不过来的看着不远处两个争抢椅子扶手的男女,神色越来越古怪,甚至觉得惊悚,这是……自家女儿……   那是……自家女婿……   林老夫人甚至想暴起抽元谨恂一巴掌让他老人家清醒清醒,这时候还有工夫跟林逸衣废话!不把她大卸八块对不住自己的姓氏!   还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皇上有什么不好!以前求着人家爱她时,那不要脸的劲去哪了!现在装清高!   不等元谨恂把赖着求庇护的林逸衣赶走。   林老夫人已经起身,拿起一旁平时当装饰多过实用的拐杖,照着女儿的背,下死力的打!   “啊!——”   “让你不长脑子!让你大逆不道!让你不知道珍惜!我今天不打死你个狗推理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身为一个女人,也有脸说出那样不要颜面的话!你当我林家的家教是什么!你当皇上是什么!——我打死你!——”   元谨恂立即愤怒的抓住拐杖,站起身把被打的林逸衣护到身后,瞬间用力掷在地上,带倒了伤心过度的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趴在地上悲伤的哭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干净!她可是皇后啊!这样玩是不要命啊!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怎么就越来越不像话了!   林逸衣冲过去欲把母亲扶起来,瞬间已双腿离地。   元谨恂抱起她,把她按在床上,对着傻愣的阿白开吼:“死了吗!传女医!女医!”   春香、春思也赶紧把地上的林老夫人扶起来。   而跟着林老夫人来的两个侍女,早已瘫跪在地上,神色苍白。   林老夫人‘艰难’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元谨恂‘护着’那闪闪躲躲外加不争气的女儿,心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他们什么!   这算什么事啊!什么事啊!   春香安抚着老夫人,担忧的看眼娘娘。   元谨恂强硬的让林逸衣趴下,脸色十分难看!   林老夫人看着为女儿担心的皇上,再看看不断的偷瞄自己,并没有太在意皇上关心的女儿,不禁深深的探口气,造孽啊!怎么就这样了,以前是求而不得,现在是连要都不想要吗!   女人啊!   林老夫人同样是女人,可!再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受着、过着不就好了,为何要……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玩命啊!   林逸衣看着林老夫人渐渐平复了情绪,方配合的退了衣衫让女医查看:“我觉得也不是很疼,不用上药了。”   “胡闹!”   林逸衣道:“对孩子不好,我的身体我能感觉的到,就是疼一些,没什么的,过两天就好了。涂了药先不说有没有害处,就是味道也不好闻,算了。”   元谨恂神色更加难看的扔了手里的纱布!   女医确定无碍后,什么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的退下。   林老夫人平静片刻,看向趴在凤床上的女儿,心里也有些心疼,是不是下手重了!当想想她做的事,恨不得再抽她个痛快!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孩子!可偏偏就是她的女儿!   造孽!   造孽!   “皇上……”林老夫人起身,恭敬的跪下:“臣妇斗胆有个不情之请,想跟皇后娘娘私下说会话。”   元谨恂脸色依旧称不上和善:“不必!皇后的事,没有朕不知道的,林夫人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   林老夫人闻言脸色僵了一下。   林逸衣神色有些愧疚,虽说自己占了她女儿的身体,但对她来说生命从没有遗憾,死了,她也不贪恋再来,可既然再来,她还是希望在能争取的时候争取:“娘,他是夜衡政。”   ☆、119   元谨恂闻言,神色诡异的看了林逸衣一眼,又满不在乎的低下头,按按她淤青处的地方:“疼吗?”   林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女儿!瞬间从椅子上起来,目光惊异的看着女儿!   林逸衣挥开元谨恂的手;“别乱动,有点疼……”   “疼?!那就是有淤血!传女——”   林逸衣赶紧小声道:“没事!我娘能用多大的劲!”然后快速拨开元谨恂的手,相对乖顺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林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夜相大人!呵……呵呵……   元谨恂慢慢的把掀起的上衣盖上,神色肃穆的看向林老夫人:“夫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夫人怕我对皇后不利,或者对林重阳消官降爵,大可不必担忧,既然这两点都不存在,我想林老夫人心里应该没想法了吧。”   林老夫人心里有很多疑问,但面对皇上的神色,她什么都不敢问:“回皇上,臣妇不敢……”   “如果林老夫人没什么事了,就先退下吧,想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夫人心里一定有数。”   林老夫人战战兢兢的道:“臣妇明白……”心里却在恍惚,夜相大人?怎么会是夜相大人!不是她低看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实在是这种事……如果说是跟一个侍卫,或许她还没有现在这样震惊。   林逸衣愧疚的看眼林老夫人,让她跟着担心了:“娘,您……”   元谨恂顿时道:“行了,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情况!躺着!阿白,送送林夫人。”   “是,皇上,林夫人请——”   ……   林夫人浑浑噩噩的回了林府还有些精神恍惚,疲惫的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久久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林重阳烦躁地在林老夫人眼前走来走去:“哭哭,不是哭就是犯傻!皇后娘娘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皇上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有没有说以后怎么办?你到是说话啊!”他的地位都来源自女儿,万一……万一……   林夫人看眼丈夫,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么多年她在这个男人等什么!想到这里又突然自我厌弃!一把年纪了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猛然想到女儿,年轻笨拙的她,心不在皇上身上了甚至在那点隐藏都没有学会时,到底是做错了,毕竟皇上又不像林重阳一样,到了让人不能忍的地步!   只要皇上不追究,林夫人有什么可追究的,但皇令如天,女儿就不担心皇上哪天……把他们杀了吗!   但想到是夜相!林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怎么可以是夜相……   这位圣国第一相,她既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说敢多看过一眼,他与皇上不同,林夫人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岳母,当初皇上不如意时还帮着女儿欺负过皇上,对皇上更是熟悉的。   如果说夜相和皇上她更畏惧谁,无疑是夜相,圣国传的沸沸扬扬的相爷给她的压力更大。   林重阳恼了:“你到是说句话!皇后难不成还能明天死了!”   林夫人看向神情狰狞的夫君,心境满满像以往一样趋于平和:“说的什么话,若是让别人听去了,你有什么好果子吃,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还在静养,我能多问什么,当时皇上又在旁边看顾,我只是看了眼女儿,问她早饭吃了什么,太医就来请脉,就急匆匆的出来了。”   林夫人说着,神色更加倦怠,仿佛像往常一样无法承担儿女的有点不幸,实则心里非常担心,……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   翌日,夜衡政带了一副墨宝来拜见林夫人。   今日他明显可以修饰过,竹蓝色的高腰锦袍与同色的发带衬托对他严肃之余依旧带着玉树临风的清冷。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呼吸频率不稳,手掌不时的张开合上,明显是有些紧张。   夜衡政昨天收到消息,林逸衣把实话对林老夫人说了,夜衡政欣慰之余,更清楚自己的考验来了,因为了解元谨恂和林逸衣的始末,所以更清楚,他来见林老夫人压力有多大。   在丈母娘心中,夜衡政并没有多少自信能比元谨恂做的更好,但他还是想试着努力,至少告诉林夫人她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夜衡政紧张的坐在林府的书房里为不可查的调整着气息,一口气还没有完全舒展完。   匆忙赶回来的林重阳已经激动的行了见礼,谄媚的上前殷勤的服侍倒茶:“相爷大人辛苦,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可是找小的有什么事。”   夜衡政的神色立即冷了下来,他已经让下人去通知林夫人估计一会改到了,想不到反而是今日该在衙门当值的林重阳来了。   但都是林逸衣的父母,他纵然知道林重阳的习性,但对方也是林逸衣的父母,给了林生命的人,以现在他是身份,往日林重阳身上的缺点他都没资格再说:“林大人客气,此次前来是有私事拜访林夫人。”   林重阳一听找贱内?立即毕恭毕敬道:“有事?”但下一刻觉得自己多嘴了,赶紧改成:“还不快去请夫人!让夫人快点!再快点!”   夜衡政赶紧道:“不必了,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林重阳一听更急了:“让人去了她还没来?!相爷等着,属下这就亲自就叫!”笑话,如果皇后死了,他必须有一个靠山,如今相爷来他家里做客,定是看中了皇后的三皇子想跟自己合作。   他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小心供着!   夜衡政赶紧揽住他:“不用了林大人,快到了,我估计快到了。”   林重阳听夜相如此说,也只好陪着笑,赶紧坐下:“夜相如此繁忙,还抽空来看在下,在下实在受宠若惊,不知夜相找贱内,可是有什么事……”   夜衡政早有准备:“是有点事,我家老祖宗最近得了一副名画,想邀林夫人共赏,于是小辈冒昧前来打扰,还望林大人海涵。”   林重阳欢迎还来不及,立即有些诚惶诚恐:“夜老夫人得此名画后能想到贱内,是贱内的荣幸,老夫人尽管让人叫贱内去就好,还劳烦夜相大人亲自走一趟,实在是受不起啊。”   “林大人客气,林夫人观画在业界均有耳闻,林老夫人肯为我家祖宗解惑是小辈得幸。”   林重阳赶紧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林重阳话音刚落,林夫人在新丫头的跟随下走了进来,跟了她多年的小当就没从宫里出来,她自然不会多嘴一问。   林夫人见了夜衡政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有些复杂,但夜相在圣国多年的威望,让她下意识的就要见礼。   夜衡政赶紧上前,谦逊的虚扶:“林夫人客气,在下是来请教夫人的,受不得夫人大礼,夫人快快请起。”   两人目光不经意的对上,林夫人心情复杂,夜衡政谦虚谨慎,还有些晚辈的露怯。   林夫人一时间震了一下,非常不习惯眼前的人刚才眼里传递的复杂意思,他真的跟女儿怎么样了?   林重阳立即拉过高氏:“傻站着干什么!夜老夫人得了一副名画,想人你给看看,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看!切勿给老祖宗看错了!”   夜衡政急忙道:“只是赏完,林夫人如果有空,能跟在下回府与老祖宗一起观赏,老祖宗一定更高兴。”   林重阳立即乐了,用眼神示意夫人,还不快去,先女眷们交往,然后他们男人才好涉及更多的交谈,他手里有皇子,夜相有权势多好的组合。   林重阳几乎可以料到将来美好的前程。   林夫人觉得丢脸透了,在女儿心仪的人面前怎么能如此,再说!林夫人对夜衡政还是有些别扭,这算怎么回事,她这不是背叛了皇上,这么多年来,她女儿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   如果不是她亲生的,她一定像所有人一样天天拿永平王妃当反面教材教育子女,而皇上这么些年一直对女儿不离不弃,甚至女儿做出如此丢人的事,皇上还反过来维护女儿。   让林夫人怎么有脸答应夜衡政的邀约,就算心里承认夜衡政一样是一位优秀的孩子,她也现在做不出赶紧上前讨好的心态。   林夫人立即有些为难的开口:“相爷,皇后最近身体不适,我实在没有心情——”   林重阳闻言顿时急了,好似高氏一句话断送了他的前程,让他瞬间怒火中烧:“你说的什么话!夜老夫人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夜老夫人肯让你鉴赏她老人家新的——”   夜衡政赶紧上前制止:“林大人息怒,息怒!是在下处事不周忽略了林夫人的心情,是在下的不对!”   林重阳怎么会觉得他以后的靠山有错,赶紧对夜衡政赔不是:“不好意思,贱内目光短浅,妇人之见,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现在就去!”   林重阳立即回头,对着高氏就一顿数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大有如果高氏不跟夜相离开,他就把高氏休了的派头。   夜衡政听得实在忍无可忍,顿时怒道:“够了!”   ☆、120   林重阳瞬间愣在原地:“夜……夜相……”   夜衡政烦躁的看林重阳一眼,不敢触到林夫人,没想到他的到来给林夫人带来这样的不便:“林夫人是一品诰命!依礼比你职务要高,公然辱没自己的上峰!你活够了吗!”   林重阳没料到夜相会翻脸:“下官……下官……”   林夫人觉得真丢脸,直接对夜衡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夜衡政来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林重阳闻言气焰顿时高了:“你说的什么话!夜相!”   林夫人顿时怒道:“闭嘴!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你以为你想什么夜相不知道,我就给你把话挑明了,夜相没有那个意思!”林夫人心烦的瞪林重阳一眼:“也不看看自己你刚才的嘴脸!我若是夜相!觉得多看你一眼都是对我眼光的侮辱!”   林重阳震惊又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看着自己向来逆来顺受的妻子!她竟然吼他了,竟然吼他了!   林夫人懒得搭理这个男人,尽量温和的转向夜衡政,依然不习惯用现在彼此的身份与对方交流:“那个……夜相,你看我实在不方便,帮我向夜老祖宗陪个不是我……”   夜衡政立即愧疚的道:“是在下考虑不周,让林夫人为难了,还望夫人不要跟晚辈一般见识。”   林夫人看着夜相向她行礼觉得别扭透了,下意识的赶紧退到一边,急忙回礼:“夜相客气,是妇人我失礼。”   夜衡政见状不敢再多待,赶紧道:“晚辈多有打扰,先行告辞,那幅画就让它代晚辈像您陪个不是,告辞。”   林夫人点点头没有推辞,赶紧让新近跟在身边的丫头送客。   林重阳见‘金主’走了民,顿时从恍惚中回神!狰狞的向林夫人冲去:“你——”   林夫人不等他说话,一巴掌挥了过去:“闭嘴!以后我不让你说话你就老实点!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林重阳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夫人:“你——”   林夫人猛然回头,向来温顺无脾气的她,现在看起来那样威严有主见:“我警告你,以后安安份份的待在你的位置!别成天做百日梦!否则你就给我滚出林府!别以为我做不到!你信你可以试试——”   林夫人向前走了两步,又翻过身,拿走了桌上的画:“林重阳!好自为之!”   林重阳傻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均跟着贱内离开的侍从,茫然的四下挣扎:“这……这……反了——”   碰!书房门突然关上。   林重阳惊吓的急忙向门口跑去:“你们干什么!”   “老爷,夫人说了,让老爷好好清醒清醒。”   ……   元谨恂批完积压的几份重要折子,听到白公公的汇报,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不稀奇,他也是礼貌性的拜会,去内务府条些补品给林夫人送去,切记,你自己去选,要分量够足的。”   “是,皇上。”   ……   凤殿内,元自冥端着药汤认真、恭敬的侍奉母后喝药,他身后站着几个眼睛通红的孩子:“母后,小心烫。”   林逸衣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安安静静的,重要的是知道上进,她与他有没有利益冲突,单看这个孩子,她个人还是很喜欢的。   林逸衣看着下去了半碗的汤汁,颇为心疼他的劳累:“让春思来吧,你休息一会。”   元自冥立即摇摇头,眼睛充满孺慕之情:“母后,让孩儿来吧……孩儿能服侍母后孩儿觉得很荣幸……”说完元自冥眼睛泛红的对母后笑笑,转而又小心翼翼的吹凉勺里的汤药,喂给母后。   林逸衣神色无异的喝下,伸出手慈爱的默默元自冥的头:“辛苦了……”   “母后,孩儿都长大了。”   “对,长大了。”都会耍心眼了,刚才他眼里的泪水有几分是不切实际的!林逸衣不禁叹口气,但元自冥就有错吗!他也没错什么不是吗,不过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皇后生病,他侍疾,就算不想哭恐怕都要哭出来,何况他是有几分真心在其中呢。   林逸衣回头看向自染,招招手让她过来:“傻孩子,哭鼻子。”   林逸衣不说还好,一说,林逸衣瞬间哭了:“母后,染儿不要您死……染儿是公主,染儿可以不让母后死,呜呜……”   元自染一开口,剩下的孩子都哭了。   元自冥也难过的放下剩了一点的药晚,心情沉重。   林逸衣把两个小公主揽过来,心里莫名的感动,但此刻再感动又如何,不管韩碧出于什么理由没有向她女儿灌输皇后妖孽的论调,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打了韩妃是事实。   以后元自染长大了,势必会知道她母亲现在地位雪上加霜,有皇后的‘功劳’,恐怕那时候再也看不到现在的真情流露,还会隐没相向。   林逸衣看着几个渐渐长大的孩子,觉得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是所有人都快乐的结局。   林逸衣抚着元自浩的头发,看着他眼里掉出的金豆豆,想到他的母亲为他做出的牺牲,觉得元自冥的路,将来未必有元谨恂如此好走,毕竟元自冥的出生是硬伤。好在元自浩的出身也不怎么样,他确实有一搏的实力。   “母后,您想什么呢……”元自染抽噎的拉拉皇后的衣袖。   林逸衣收回手:“母后想你们呢,我们的三位公主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   出了凤殿,元自浩神色不解的看眼身后的乳父、乳母,是他多心了吗,他怎么觉得四殿下没有太子形容的那么严重?   想到乳父、乳母根本没去,他立即收回要问出口的话,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揣摩。   元自冥比元自浩想的更多,年长几岁不是白长的,他觉得凤殿少了一个人,他前些天去太后宫里没见,今日进了凤殿也没见到三弟,三弟在哪里?   “大殿下,小心脚下。”   元自冥被打断了思绪,锐利的瞪了张公公一眼,威严半成。   张公公急忙垂下头,恭敬的认错。   ……   夜老夫人哭天呛地的招回儿子,屏退了仆人就开始闹:“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儿子被人抱走了连气也不吭一声!你还我的曾孙,还我的曾孙,我的曾孙认床,没有这个老虎枕头他一定睡不着啊。”   夜衡政赶紧把奶奶扶到坐位上,急忙安抚:“奶奶,谦儿只是去皇宫住一段时间,过两天就回来了。”   往日理智的夜老夫人此刻不依不饶的闹着:“你胡说!你当我老了!不知道吗!皇上现在把林逸衣都弄进了皇宫了,你儿子也去了!现在是人家他们一家五口团聚了!皇上会再给你送回来才有鬼!我的曾孙啊!你可怎么办啊!”   夜衡政无奈的看着夜老夫人:“皇上是怕人说闲话,皇上带走谦儿是跟我说过的,谦儿不在皇后会让怀疑。”   “少骗我!他元谨恂是怎么当上皇上的!谁敢质疑他!如果要带谦儿回宫,他早干嘛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衡政啊!你跟皇上说,皇后咱不要了,把谦儿还给咱家吧,没有谦儿我活不下去啊!谦儿!我的谦儿!”   “奶奶,你真的想多了,元谨恂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如果真有那心思一定不会隐藏,你放心,就算他不想谦儿回来,逸衣也不会纵容他!”   夜老夫人垂着孙子的肩膀,哭的异常伤心:“你这个傻孩子!女儿有谁不想做皇后的,她就是一时被你骗了,现在也该回过神来知道谁才是最好的了!也就是你!还傻傻的相信她——”   “奶奶!”夜衡政的神色多了丝严厉,但又立即恢复耐心:“你只是突然不见了谦儿,心里又落差,等谦儿回来就好了,别在多想了好吗,有孙儿在呢,孙儿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我的曾孙啊!我的孙——”   夜衡政看眼一旁为难的孟姑姑:“照顾好老夫人。”   “是,孙少爷。”   夜老夫人立即急了:“你去做什么!我的曾——”   “去给你的曾孙送枕头。”夜衡政拿上老虎枕,无奈的拍拍奶奶皮包骨的手背,安抚的离开。   ……   林逸衣正在吃面条,满满的一晚,淡黄色的汤汁,上面打了个荷包蛋,几粒葱花飘在上面,搭配不多,却香味四溢。   林逸衣吃的很壮观。   元谨恂颠抱着女儿不认同的看她一眼:“就你这个样子,天生不是当皇后的命!转为女儿都是老天眼拙。”   林逸衣咽下嘴里的面条,用筷子指着他,咬了一口馒头:“你就抱吧,回头您不抱她,她自己哭的撕心裂肺,我就当听不见。”   “哈!我找二十个奶娘随行伺候,谁需要你看见,行了!别说话了,把你嘴里的垃圾咽下去!”元谨恂颇为不耐烦的鄙视完她,回头又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乖,我们趣儿是淑女小公主,一定不能学娘亲知道吗。”   “谁前几天会让他女儿学我的。”   元谨恂撇她一眼,对女儿道:“不会看男人这一点也不能学她。”   林逸衣立即道:“那你想让你女儿远嫁外邦,嫁个你这样气宇昂扬、雄霸五内,儿女成群的!”是不是很久没吃面了,味道如此鲜。   ☆、121   元谨恂顿时冷了:“吃你的面!”可回头看着女儿的脸,也不禁在想,他真的希望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吗!   为女儿拉拉领口的衣服,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林逸衣的对后位的毫不眷恋。   春香悄悄看眼皇上,然后垂下头,皇后说的对,皇上因为自身的经历,比先帝多了一份自省的认知。   ……   骆府内,春秋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无比凄苦。   小途见夫人醒了,赶紧擦干眼泪,往盆里添了热水,给夫人擦脸。   春秋突然笑了,唇色苍白如雪,憔悴不堪:“还是没有人来吗……皇后娘娘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想不到她以前争不过她,如今更是凄凉,现在皇上一定陪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吧:“咳咳!——”   小途赶紧放下毛巾为小秋夫人拍背。   春秋的脖子猛然吹进一阵凉气,浑身打个激灵,笑容不禁更加苦涩:“连炭火都没有了吗……老爷是不是再没有来过……”   小途心疼的急忙摇头:“来过,来过!夫人睡着的时候老爷来过。”   春秋躺回床上,悲凉着望着床顶,她的孩子没有了,她以为她不会伤心,结果发现不然,如果她没有……是不是她的孩子还在身边……“不用骗我了,这个座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来……”   小途眼睛通红的摇摇头:“夫人,不会的、不会的,老爷那么喜欢您,怎么会不来看您呢!”   春秋突然觉得自己那样荒谬,她以为她自己漂亮,男人就会为她神魂颠倒吗,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骆祥秋喜欢她吗?   恐怕以前是喜欢,但现在再喜欢的东西阻碍了他的前程,他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如今她连孩子也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她甚至还不如蓝氏懂得保护自己……   “夫人,您不要气馁,或许……或许……皇后娘娘明天就好了……”   春秋神色更加茫然,对,皇后,皇上现在一定在她身边吧,听说皇上为此半个月未曾上朝。   春秋不禁觉的异常讽刺,她竟然输给另一个被传的没有妇德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伺候的人,在那个女人口里,也是可以随便吼一句的男人。   这就是原配和外面的区别吗?但她哪一点不如他的原配,甚至……甚至她更愿意无怨无悔的依从他……   “夫人,您别哭了,大夫说您不能再流眼泪了……”   “孩子都没有了,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娘,还不能为他(她)哭一哭……”或许以后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   半个月后:   春香哭跪在地上,所有服侍在侧的人统统跪下,礼敬的队伍一直从室内延伸出凤宫:“皇上!皇后娘娘归天了——”   一瞬间哭声在圣国的皇宫上空回荡,只有元谨恂站在林逸衣床边,仿佛没有了灵魂、意识,看着床上飘渺、沉静的人,却不敢迈出一步,触碰她的容颜,将她叫醒。   也许……这就是报应……弑父谋朝的报应,他想要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离开。   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介意承担,这条路上众叛亲离的下场,是他贪心了,其实现在来说,他已经得到够多了,再贪心,天就真的天理难容。   元谨恂退后一步,这一次他为了自己,主动放手,去求将来可能存在的友情兄弟,去寻求寒冷之中可能存在的温火。   白公公急忙扶住险些撞到后面椅子的皇上,又急忙放手静静的站在一旁。   元谨恂不禁苦笑,他又何必……又何必……   圣都为皇后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以及那两位刚刚出生,代表了祥和、美好的龙凤胎,如今都入他们来时带来的欢乐一样没有了。   葬礼上,夜衡政陪站在皇上身边,望着万里披雪的生盛况,看着换换前行的宏达葬礼,感受着身边男人那一刻的寂寥。   夜衡政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不是没有像他表现的一般冷清:“……对不起……谢谢你……”   元谨恂望着缓缓前行的队伍,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说什么呢?又不是他不爱的拱手送你了。   林逸衣站在凑热闹的队伍里,看着自己的葬礼队伍,心里莫名的震撼,这就是这具身体的送别会吗?这样的盛况,即便死一次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春香看眼主子,眼里有些感伤:“夫人,如果您后悔了……”   林逸衣笑了,心神轻松:“难道还能诈尸吗?”   春香看眼威严的皇城上,城门上空巍然不动的皇上,却莫名的觉得悲伤:“夫人,他……是爱您的啊。”   林逸衣收回送葬的目光,看眼几乎要哭小春香,淡淡的一笑,她今年二十了吧,正是女孩子最美丽最纯净的时候,感情的纯粹看着就让人想呵护却已经不能认同。   元谨恂爱的是一种感觉,是在一起的不孤单,是她表现出的随性坦荡,对他的别无所求,或许最开始连元谨恂都误会了他要的是什么。   但现在,她相信元谨恂是知道的,他要的并不是非要抓在手里才能实现的——感情,无关爱意。   ……   王云雪觉得没有什么能表述她现豁然开朗的心情!好像……阴了几年的天突然放晴了,阳光照进来想不微笑都难。   水鸳倒了杯水,无奈的走进娘娘,轻声道:“娘娘,您收敛一点,皇后娘娘才刚刚过世。”   王云雪秀眉一挑,美丽如雪的容颜首次没有动怒,她怎么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哈哈,没命生就不要生,到底是出身低贱的人,承受不起皇恩浩荡!   王云雪接过水杯,心情美丽的转身,点点丫头的额头:“就你咸操心。”   ……   蓝氏早早做了一桌晚膳,安排好奶娘把女儿带下去,端庄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看向身边的侍女:“去叫少爷。”   “是。”   春秋已经没有指望了,如今孤军奋战的她绝对不能输,但想到这些天陆辰意每次都会赴常缕的约,目光暗了一瞬,心情抑郁。   陆辰意有都没换,匆匆忙忙的赶来:“怎么了,叫的那么急?是不是女儿有什么事?”   蓝氏立即恢复一贯的温柔,温柔解意的上前,让下人准备常服给老爷换上,“池月和云里回来了吗?”   “没问,怎么了?”   蓝氏闻言似有难言之隐的叹口气:“就是没有了,前些天我出去赴约,遇到几位夫人,说起家里的长工经常出门买菜时候碰到池月在甜天门口玩,虽然我不该多说什么。   但老爷,我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都知道,池月是女孩子,将来是要说婆家的,姐姐这样做真的是对女儿吗?   你有时间了,跟姐姐提个醒,让姐姐注意下可好。”   陆辰意看到有吃的向餐桌走去,顺便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缕儿心里有数,她当年的家教就十分严厉,何况池月还小,你别太担心了。”说着,捏了一片葱爆羊肉放进嘴里,赞赏道:“恩,好吃,你是做的味道。”   蓝氏闻言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缕儿?前段时间还常氏、常氏的称呼呢?他们恐怕又见过了,陆辰意会对常氏旧情复燃吗?到时候她……“老爷,池月不小了……”   陆辰意有些不想提这个问题,直接招呼蓝氏吃饭:“你就别操心了,她心里有数,对了,刚刚缕儿送了一份甜天新出的糕点,你尝尝,常福,去把我带回来的玉米糕找来。”   “是。”   蓝氏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隐瞒,虽早已想到陆辰意有可能会这样,但是一直对她维护有加的陆辰意突然反驳她,还是让早有准备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辰意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与当初时刻要考虑常氏的心情,不敢太放纵不同,对蓝氏他虽然爱护有佳,心里也喜欢她,但蓝氏到底没有让他忌惮的出身,他甚至连掩饰都不用费心。   何况,陆辰意不是没有私心,如果常氏能接受蓝蓝,他发现他还是想接受常缕的,现在的她跟以前确实有很大的不同,更加温柔,看起来也越加自信,曾经让他心折的美丽越发丰富多彩。   陆辰意想到从甜天出来时,衣服不小心被一对购买甜品的母子撞到,糕点蘸了他一身果酱,常缕瞬间挡在前面,还像往常一样给他换了一身衣袍,陆辰意不得不想到,常缕是不是还记得他,还想跟他在一起。   陆辰意想到这一点,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微笑。   蓝氏不小心看见了,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怎么会这样?   ……   林宅内,常缕苦笑的看眼笑的花枝招展的江音,无奈的摇头:“不是你教我的,现在怎么是你笑的最张扬。”   花江音怎么能不笑:“你怎么能做的那么刻意,亏你想的出来,在奶油蛋糕上涂那么多果酱和奶油。”   常缕无奈道:“我这不是怕效果不好吗?”   林逸衣把女儿交给后面等着的十位乳娘之一,道:“不管怎么说,管用就行。”   花江音吃口苹果,笑着道:“当然管用了,你没听常姐刚才说吗?陆辰意足足换了半个时间的衣服……”然后神神秘秘的道:“什么衣服,值得换半个小时……心里没鬼才怪。”   ☆、122   林逸衣也别有深意的冲常缕笑着。   常缕难得脸不心不跳的回视,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微笑:“我这是在他告诉她,我这里有男人的衣服,以后不要没事就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花江音妖媚的笑了:“得了吧!告诉蓝氏那只小贱人,她曾经的‘无辜’别人一样可以做到差不多。”   “我有那么坏吗?”   林逸衣含笑的道:“以前没有,不过现在难说。”   “对,蓝氏那只小贱人竟然敢让人做小,她不是找不痛快是什么!我要是你,我就告诉陆辰意,哎呀,陆哥哥,人家还是很爱很爱你的,还想当你的妻子,这次我愿意跟蓝妹妹共享耶。”   林逸衣、常缕齐齐失笑:“你就损吧。”   夜衡政拍着身上零星的雪花的进来,后面跟着一袭黑纱妖艳入牡荆的男子,狭长的眼睛如墨色的珍珠,闪耀着轻蔑的桀骜不顺,长发散在地上的黑纱上,黑的如不见五指的夜空,阴暗、张扬。   林逸衣愣了一下:“木先生?”   花江音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美的男子,那一袭不参杂任何杂志的黑,瞬间吸引了她的眼睛,怎么能有如纯粹的美。   林逸衣赶紧暗自掐了一下花江音,然后起身招呼:“木先生回来了,难得木先生来做客,嫂子亲自下厨如何?”林逸衣赶紧离开花江音不断暗示的手。   花江音立即瞪眼。   林逸衣无奈一笑:“这位是木苑的木先生。木先生,这位是耀目的花家三小姐,这位是常氏。”   常氏礼貌的退后一步:“木先生,夜相大人安,天气不早了,我就先……嘶……”常氏倒抽一口冷气:你掐我干什么。   花江音痴迷的看着木归兮,这回总不会也是逸衣的了吧。   木归兮不屑的瞥眼花江音,然后看呀林逸衣:“果然什么人找什么人!”说完大步向餐厅走去!   夜衡政急忙向林逸衣走去,瞬间看向花江音:“花小姐,别这孩子一般见识,他最近有点不正常。”然后用手拍拍林逸衣的肩,低声在她耳边道:“一会我收拾他。”   花江音眼里的的痴迷顿时散去:“你说谁呢!黑不隆冬的家伙你说谁呢!什么——”   林逸衣上前一步赶紧搭上江音的肩膀,把不依不饶的江音和常缕带出来,看眼外面飞扬的大雪,跟他们说了木归兮和皇上、夜衡政的关系:“当他喷粪吧,何况他眼里那样看我也没什么错,别跟他一般见识。”   花江音不爽的大声像里面吼道:“你是觉得对他愧疚才给他三分颜面!他别以为他就是对的!再说了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了,你啰嗦个屁!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声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嫌弃别人!连嫌弃的女人都找不到一个,一看就是孤独终老的货——常姐,你怎么也——好了!我一句也不说了,眼不见为净,走还不行吗!”   夜衡政站在木归兮身边,脸色阴冷:“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你来之前承诺过我什么,你要是觉得委屈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走啊——”   木归兮刚回来,可不想跟夜衡政闹僵,就如外面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说的,师兄都不介意了,他说什么:“我保证一句话都不再说,行吗。”   “你最好记住你说了什么。”   林逸衣进来,叫了春思去了厨房。   木归兮好奇的戳着夜衡政怀里最大的一个:“你家的。”   夜衡政与有荣焉道:“好看吗?”   木归兮嘴角撤了一下:“赶紧抱那两个小的吧,小心这十个给你告状。”   夜衡政悄声在木归兮耳边道:“你不觉得我如果抱了,他们会更担心。”   木归兮闻言突然笑了:“对,对……”   林逸衣走来,好奇的看两人一眼:“笑什么呢?晚上要吃什么?”   夜衡政瞪了木归兮一眼:“简单点的,你身体刚好。”夜衡政把谦儿交给夜衡政:“我陪你去。”   木归兮抱着一个,看着另两个还在睡得,墨色的眉毛轻轻一挑,对谦儿嘀咕道:“你娘不傻吗。”   ……   一个月后的夜府内。   夜老夫人虚抱着曾孙,坐在主位上,受了林逸衣和夜衡政恭敬的一拜,夜老夫人也拿出自己珍藏的玉镯给林逸衣当了见面礼。   看着皇后娘娘依旧温文尔雅的样子,夜老夫人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虽然常听儿子提起,但皇后的身份到底家喻户晓,就是她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虽说林家姑娘是再嫁,配不上自家的孙子;但对方抛弃皇后的身份跟了衡政,她似乎也不好说什么。   何况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品性堪忧:“坐吧,委屈你了。”   林逸衣安安静静的坐着,如每位去丈母娘家做客的女婿一样,尽量表现到最好。   ……   林逸衣吃完饭没有叫车,两人手挽着手回去,月色浅淡,路上积雪已经融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个主题都没有也能聊到家。   林逸衣看眼开门的春思:“怎么你在这里?”   春思嘟着嘴,看眼里面:“大老爷来了。”   林逸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太会说了,还有小老爷不成。”   夜衡政立即捏住她养肥的小脸:“你说谁是小老爷,看我不收拾你。”   “错了还不行吗。”   元谨恂抱着儿子,回头看眼两人:“回来了,乖,不哭了,你娘回来了。”   夜衡政不等林逸衣动作,赶紧走过去,看了眼睡得肉嘟嘟的小儿子,当真无语:“来,我抱抱,乖不哭了,爹爹回来了。”   元谨恂脸黑了一瞬,但想到谦儿也叫自己爹,到底没有计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元谨恂扔下三孩子,一个大人,走向林逸衣。   林逸衣解下外袍的风衣,   春思刚打算上千,却见皇上已经上前。   林逸衣尴尬的看了夜衡政一眼。   夜衡政点点头。   元谨恂顺利的结过,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大红的大氅入红鹤迎阳相得益彰,更加美观。   “天气不错,走了走。”   元谨恂闻言抱怨道:“那也该记得带你孩子,我来的时候谦儿正欺负趣儿呢?我不是说不让他欺负,只是趣儿是女儿子,孩子手脚没轻没重的,万一给趣儿脸上留了疤多难看。   我不是单说谦儿,正儿将来也一样,也不能欺负趣儿。”   林逸衣越过他,看眼各自奶娘怀里睡得安稳的三个孩子,道:“抱少爷和小姐下去休息吧。”   “是,夫人。”   林逸衣接过暖宝,揣到手里,坐在椅子上看眼元谨恂:“这么晚了,让衡政送送你吧。”   夜衡政急忙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些国事要跟大哥商议。”说着已经走向左面的屏风,系上了墨黑色的大氅,一本正经的看向‘等走’的元谨恂。   元谨恂黝黑的眼睛暗了一下,不动神色的起身:“我的确很忙,你也适当的收敛点,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现在才回来。”   ……   元谨恂回了皇宫,脸瞬间冷了下来。   白公公推开凑上来就要汇报的吴公公,急忙跟上皇上的脚步,心想,现在皇上心里肯定不痛快,他找死才给皇上收拾他的机会。   结果……   王云雪一袭粉白并蒂锦袍美丽的站在帝殿的大厅里,高高挽起的长发上带着两颗大小适中的明珠,腰上系着今冬新流行的流苏带,没有生养过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俏丽,又不是青春妩媚。   “皇上……”   元谨恂的脚步顿时停住,眼里的怒火稍纵即逝,转身除了帝殿烦躁的向书房走去。   白公公急忙追上,   王云雪顿时黑了脸,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   水鸳赶紧小声道:“娘娘别气,这么多宫人看着呢,奴婢想皇上可能有什么烦心事,请娘娘息怒。”   息怒!息怒!一天到晚只会让她息怒!林逸衣那贱人都死了!皇上也不肯看她一眼!她王云雪有那么难看!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元谨恂出来后,走了两步,不禁笑自己有问题,她都走了,他还有什么可估计的,她们都是他的女人不是吗!   但出都出来了,以后再说吧!   元谨恂在夜衡政那里受得气,奇迹般的渐渐缓和,暗示自己,送走了那个才貌均不佳的女人他有什么损失!他应该笑死才对!   ……   林夫人像做贼一样屏退了所有人,带着面纱从寺庙后院走出来了,上了接她的马车向圣都中央的林宅驶去。   下了车,林夫人没有让人扶,捂着面纱急步入内。   林高氏坐在不大的正厅里,看着房里只有春思一个人在伺候女儿,三个孩子都醒着,两个在软榻上蹬腿玩,一个腻在女儿身上要抱。   林夫人无奈的叹口气,不自觉的已热泪盈眶:“你这是何苦……”   林逸衣抱起牙牙学语的大儿子,看向母亲:“娘,你说什么呢,我很好啊。”   林夫人看着女儿红润白皙的样子,的确没有什么苦的,虽然条件不如再宫里,但女儿是高兴的。   可即便到了现在,林夫人也难以相信,女儿竟然真的跟夜相……   ------题外话------   今天回复,五天内的长评,有长评的亲,可以向下翻评论看回复哦   ☆、123   “夜相呢?对你可……”好。   林逸衣抱着大儿子坐过去,粉蓝色的衣裙铺在软榻上,不惊艳但依旧好看,撒娇道:“娘,我好着呢。你如果跟我爹和离了,就一定不幸福吗,别说那些了,小谦儿,叫姥姥……”   夜自谦肥嘟嘟的小脸乐呵呵的笑着,更加结实的吨位和长大的轮廓,让他现在酷似夜衡政:“la……lao……”   林夫人的心瞬间软了:“真是个好孩子……”   春香急忙跑过来:“夫人,大,大老爷他来了——”   春香话落,元谨恂已经到了,威严尊贵的容颜一如既往:“林夫人?”   林高氏吓的急忙起身,瞬间行礼:“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谨恂微微颔首,向软榻上走去:“起来吧,也没有外人,不用行礼。”元谨恂逗弄着自家两个孩子,严肃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嘹亮的声音带着惊喜,欢快的从母亲怀里传来:“爹爹——”   元谨恂立即含笑着迎过去:“谦儿有没有听娘亲的话。”   林夫人看了女儿一眼,爹爹?   “有,谦儿还有听小爹爹的话哦。”   林逸衣嘴里的茶险些没喷出来。   元谨恂浑然未觉,抱着老大走向两位小的:“这才乖,我们谦儿是哥哥了,要听娘和夜爹爹的话知道吗?”   “ji道。弟弟……弟弟……”   “好,我们看弟弟。”元谨恂看向林逸衣:“你赔林夫人出去走走,我看孩子就行。”   林夫人神色僵硬、古怪的看着皇上,这……   林逸衣觉得他们有时间了需要好好谈谈,母亲在这里时间不合适:“那麻烦你了。”   林逸衣带着母亲去了前院,进了看护冬料的暖炉房。   林夫人的手都在打颤:“女儿,皇上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他平日还会来看你们不成?这太……”   林逸衣拨弄着炉火:“娘,您多虑了他是来看孩子的。”   “你当我傻吗,没听到他和谦儿说话,那明显就是心理有疙瘩,但你现在这样,又断不能跟皇上回去,否则以后口水也能淹死你,可怎么……”   “娘,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点心,娘,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大鹏里的黄花菜长的正艳,中午做给您吃。”   林夫人没心情,看到皇上在了,能有什么心情:“我都快吓死了还吃什么,现在心跳还不正常……”   林逸衣一笑:“女儿给您揉揉?”   “行了行了,你进去招待皇上吧,我也坐不下去先走了。”   “娘——”   “有时间再说吧。”   林夫人没有多待,又慌慌张张的走了。   林逸衣回到房间的时候,元谨恂正带着夜自谦和两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玩的开心。   元谨恂看那了林逸衣一眼:“林夫人走了。”   “恩,夜衡政呢?没跟你一起过来。”林逸衣结果春思递出的手,暖着手心。   元谨恂坦然的道:“他有又事情在忙。”低下头,为小女儿整理下弄乱的小娃子:“你是小淑女,不可以乱踢。”   夜自谦急忙道:“qia儿是男子han……”   “对!我们谦儿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做什么!”   “保——妹妹!”   “谦儿真厉害,将来一定是威武的大将军。”   夜自谦立即开心的上蹿下跳。   林逸衣走过来靠在软榻的扶手上,喝口茶,看着元谨恂:“当大将军,替你保护领土完整吗?”   元谨恂反而一本正经的道:“你怎么能那么想,这是我对孩子的祝福。”   林逸衣笑了:“真会说话,难怪你能走到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让春香提前准备。”林逸衣无所谓的看着元谨恂。   元谨恂垂下头,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嘴硬道:“朕自备。”   林逸衣笑的越加有意思:“我以为你会说,‘一会就走’。”   元谨恂似乎有些怒了:“林逸衣,你知不知道这人就是这一点惹人不快,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有些话你该问吗,我过来这么长时间,谁给我倒了一杯茶!”   春思闻言,急忙去端茶。   林逸衣上前拍拍他的肩,别有深意的出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别得寸进尺,我现在没有把你赶出去,就是你是皇帝的面子上。”   林逸衣刚抬头,猛然看到夜衡政站在门口。   夜衡政的神色怪怪的,衣袍也没脱,转身就走。   林逸衣见状急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   元谨恂瞬间回头,看着匆忙离去的林逸衣本能的站起来欲拿起她的披风追出去,但想到什么,最终停下,给了一旁急切的春香:“去吧。”   “谢,老爷!”   元谨恂看着跑远的几个人,负手而立在门板,突然问:“你说朕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白公公垂着头,大气都没吭一声。   夜衡政再不痛快,也挺多是从客厅进了偏房。   林逸衣赶紧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生气啦,从你那个角度看过去,我和元谨恂再干什么?这生气啦。”   春香见夫人进了房间,悄悄松口气,挽着披风等在外面。   夜衡政移开她的手,心里刚才那一刻很不舒服,看上去就像他们两个在……“对不起,我反应有点过了,我知道你们没什么,是我不自信……”夜衡政背着林逸衣做在椅子上。   林逸衣见状,坐在扶手上,圈住夜衡政的肩:“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以后我让他别来了行吗?”   夜衡政苦笑,这一点他出其的理智:“他想看孩子,谁拦得住他!”   “那你就让他看嘛,他来了我走还不行吗,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你跟他吃什么飞醋,也不怕让他乐呵了。”   夜衡政靠在林逸衣身上,心里却没有林逸衣那样乐观:“是我过激了,冷静冷静就好了……”   林逸衣抱着他,眼里满是愧疚:“不是,是我考虑不周。”   夜衡政心里明白:“说什么傻话,如果你不生孩子,他绝对不会让你活,你比什么都重要……”   春思敲敲门:“老爷,夫人,大老爷走了。”   夜衡政对这个称呼也很无语。   林逸衣见他笑了,上前再他脸上亲了一下:“不生气啦,你怎么回来了,他说你很忙?”   夜衡政想到突然派下来的公务,皇上却出宫了,各种意思的还用问吗:“分给下面的人了。”   “你也学坏了。”   夜衡政反身抱住林逸衣,眼里升起点点*:“想你了。”说着抱着她,向屏风后的软榻走去……   ……   白公公是皇上的人。   他也只会为皇上说话。   晚上,白公公在为沉默寡言了一天的主子洗完脚,盖上龙被后,白公公首次没放下床幔,声音纤细、谨慎的道:“皇上,奴才觉得,如果奴才是夜相,奴才定心存感激,何况……”   白公公斟酌片刻,悄悄看眼皇上的表情又快速移开道:“皇上,您是皇上,怎么能委屈了自己。”   白公公说完轻轻的放下床帏,吹了外面的几盏烛灯,守在屏风后听候差遣。   元谨恂翻个身,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朝上。   元谨恂问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夜衡政垂头时脖子上的痕迹,不知为什么猛然捏碎了手里的奏章!但下一瞬间,又不动声色的把奏章扔到一边,继续早朝。   “皇上,微臣认为,春季防蝗虫势在必行,如今我大圣国过半领土确有降雪不假,但三部地区只有……”   元谨恂想,林逸衣是什么味道的,奇怪的是他竟然忘了,然后不禁苦笑,他跟林逸衣做过几次?两次!貌似真正意义上的只有一次,其它时间和平相处都难。   夜衡政呢!几次?从他们两个开始在一起,背着他不定做过多少次吧!一对狗男女!元谨恂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突然又觉得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所以,皇上微臣建议应当在采用往年防范措施的基础上,加大……”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快传太医!皇上晕倒了晕倒了!”   ……   夜衡政与几位护国老臣等在帝寝殿的大厅内,同样等着的还有各主宫的几位娘娘。   王云雪、韩碧看着一个个比一个焦急。   韩碧更是眼眶通红,泪水要落不落:“皇上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王云雪用手帕擦擦眼睛:“皇上是用情至深之人,皇后娘娘突然去了,皇上心里怎么放得下……”给死去的人戴高帽而已,她怎么可能做不到!反正人都死了!   夜衡政闻言神情古怪片刻,但有恢复如常。   不一会,太医出来,各宫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回众位娘娘,皇上是老毛病了,多休息就好了。”   夜衡政松口气,没事就好。   很快白公公垂着头出来,恭敬的传道:“皇上宣夜相觐见。”   王云雪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但,好在宣的是近臣,不是沈千梦和那个总绕着皇上转的狐狸精。   夜衡政安抚的看眼周边的大臣:“我先进去看看,既然太医说皇上已经没有大碍,几位大人不妨在宫外等吧,我一会出去跟众位大臣说。”宫里有女眷,毕竟不方便。   “那就劳烦夜相带下官向皇上问安了。”   ☆、124   元谨恂觉自己的心脏,真不争气!呵呵,不就是一个吻痕,他们都在一起了,什么没做过,何必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   当真可笑至极!   “皇上,夜相大人来了。”   夜衡政俯身请安:“微臣参见皇——”上。   元谨恂觉得自己躺着低人一头,起身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白公公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夜衡政见状,亲自倒了一杯茶,为皇上放到手边,关心的开口:“皇上,身体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元谨恂慢慢的喝口茶,神色沉稳的把被子放在原位上,看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兄弟,元谨恂这个视线正好看不到他脖子后碍眼的痕迹。   元谨恂收回目光:“你觉得朕对你怎么样?”   夜衡政闻言,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最近除了那件事,自己做的并不出格,而那件事任谁看到了都会有反应:“皇上对微臣恩重如山。”   元谨恂苦笑,何止恩重如山,他这辈子简直就是欠了他们两个,元谨恂懒得再跟他废话,拿不起放不下的又不是夜衡政。   元谨恂起身,金色的里衣宽大的套在身上,转身,慢慢的向床铺走去:“行了,下去吧。”然后有突然转身:“身为百官之首,下次记得衣冠整洁再来上朝。”   夜衡政顿时有些疑惑,觉得皇上话中有话,而且突然问题:“皇……”   “阿白,送客!”   白公公快速,恭敬的站在夜相身侧:“相爷,请。”   夜衡政还想问什么。   白公公快一步小心地道:“相爷,皇上累了,相爷有什么话,不妨明日皇上身体好了再问。”   夜衡政出来后,敏感的看眼多跟了他两步的白公公:“公公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阿白恭敬的俯身,如所有时候一样恭敬谦逊:“相爷,奴才或许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请相爷海涵。”   “公公肯指点迷津,夜某感激在心。”   阿白闻言,直起身,平日谦逊、胆怯的形象下抬起头时,是一位俊秀、坚毅目光有神的小伙子:“相爷,你脖子后面有吻痕,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为好,不管皇上以前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错事,皇上就是皇上,不该成为娘娘离开的理由。   更不应该让相爷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拯救圣国的好事。   所以相爷下次还是注意点为好,对相爷好对皇上也好,奴才逾越了,请想海涵,奴才告退。”   白公公重新垂下头,又恢复一贯谨慎谦逊的样子,俯首离开。   夜衡政瞬间愣在原地,手无意识的放在颈后,昨晚……夜衡政神色突然有些郑重,转身离开。   ……   林逸衣抱着小儿子,走到神色倦怠地夜衡政身边,疑惑地道:“怎么了?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工作很忙吗?”   夜衡政闻言靠在妻子身上,看着不远处坐在虎毯上玩文具的儿子:“不是,只是今天突然有些心累。”   林逸衣理解的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摸摸他的头:“他又为难你了,如果觉得做不来……”   夜衡政遥遥头:“不是,今天是因为私人的事,处理公务有些晚了。”夜衡政说着,双手抱着林逸衣,脸部孺慕的蹭蹭她的腹部,突然间,很怕会失去她。   林逸衣笑笑,拍怕他的头:“像个孩子一样。”   ……   春秋猛然走出房间,被外面的太阳晃了一样,本能的向后一躲,苍瘦的脸颊柔弱的惊人,瘦骨如柴的身体裹在厚重的冬衣下仿佛一粒落雪就能把她压垮。   小途急忙从后面扶住小秋夫人,现在应该说姨娘,还是没有名号的姨娘,‘秋’字已经不允许主子再用了:“姨娘,您小心些……”   小途扶着夫人只剩骨头的胳膊,心里清楚属于夫人的盛宠过去了,从姨娘小产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姨娘,听说皇后娘娘和一对龙凤胎宝贝去了,以后……以后姨娘恐怕再也见不到老爷了吧……   春秋怯怯地往后缩了一步,可她现在连躲在房间里装死的机会有没有,那些恨她的人,每时每刻不想她去死,没有骆祥秋的庇护,如今凋零的院子里冷如外冬。   她必须让骆祥秋想起她,必须向骆祥秋示弱,她也没有了孩子不是吗,她也该得到同情,何况……何况皇后去了,皇上并没有追究她和骆祥秋的责任,说不定……说不定皇上已经忘了他们了……或者是骆祥秋在乎她,为她压下了这件事……   现在不过是骆祥秋不知道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些人又见她不能生了才趁机欺辱她,想要她的命,她从小到大都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来救她。   但春秋看的出骆祥秋喜欢她,只要她……   抱着这样的侥幸的心里,春秋坚定的踏出了院子。   但立即被前来找事的姨娘们‘碰’个正着:“瞧瞧这是谁?病秧子,扫把星!今儿这扫把星是要出去给谁添晦气啊。”   “姐姐,您说谁呢?这有人吗?我怎么只瞧见一竹竿立在这里,姐姐莫不是看见鬼了。”   “妹妹这么一提醒还真是呢!这里哪有什么人呢!还装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再像以前那么碍眼吧!”   说着一行人仿佛怕传染了什么疾病,绕着春秋,十分嫌弃的走开!   小途急忙安抚:“姨娘,您别往心里去,他们是嫉妒姨娘,姨娘不是要去前院等老爷吗?姨娘我们走吧……”   春秋想到刚才那些人看她的脸色,突然紧张地道:“镜子!我要镜子!你去给我找镜子!”   小途焦急的看眼姨娘急切的样子,突然有些心虚:“姨娘,是她们瞎说的,姨娘难道对自己的容貌还不自信吗?”   春秋不傻,相反她异于常人的敏感,小途闪躲的口气,更加加重了她的疑问:“你去拿镜子!我自己会看!去啊!去——”   小途吓了一跳,急忙跑去内室拿镜子。   春秋看着镜子里苍老瘦弱的女人,手掌颤抖的抚触着镜子里陌生的人,这是她吗?这真的是她吗?还有这手!哈哈!她平日保养纤细红润的手指什么时候枯骨如茶,如此年迈了!   镜子里那不人不鬼的女人是谁!是谁!“啊——”   刺耳的叫声,让春秋几乎崩溃。   但一个时辰后经历坎坷的她‘坚强’的挺了过来,她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慌!这只不过是她近两个月一直躺在床上,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因!对,她还有机会!她一定还有机会!   不就是一个爱慕她的骆祥秋吗?她没有理由会输,一定没有理由会输。   春秋很快振作起来,对背后吓傻的侍女,坚定的道:“走,我们去陆府——”   ……   林逸衣立即上了马车追了出去。   春思、春香不断的安抚着夫人:“夫人您别着急,别着急!老爷只是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夫人千万别大老爷嚷,要好好的跟大老爷说。”   春香也赶紧点头:“对,对,夫人春思说的有道理,您想想,大老爷以前没有自己带过孩子,难免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兮兮的,夫人切勿跟老爷发怒,让老爷火上加火。”   春思头点的更顺。昨晚小公主因为吃的太饱漾奶了,小孩子漾奶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偏偏狗腿的奶娘们立即当天大的事报给了皇上。   皇上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就觉得他家公主受了虐待,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妈,直接过来,抱了公主和皇子就走,丝毫不给出外查看庄子上雪灾情况的皇后面子。   林逸衣怎么能不着急,万一被元谨恂抱进了宫,宫里的人谁又是傻子:“快点!再让马快一点!”   春思、春香心里不比夫人好受,但还是尽责的安慰:“夫人别急,皇上心里比夫人有数,断不会做出有损公主、皇子的事!”   林逸衣现在也只有祈祷元谨恂理智尚在。   与此同时,另一条街上,元谨恂心疼的抱着自家胖乎乎圆嘟嘟睡得香甜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他的女儿昨晚漾奶了,林逸衣今早还有工夫出门工作!   元谨恂不动怒是假的!就是他女儿昨晚多用了一块尿布,林逸衣也得当大事一样照看着!摆明是顾着老大,看不上他家的两个!   行,你不是看不上我的孩子吗!我抱走!自己疼!“乖,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爹爹以后加倍疼你们好不好,真乖,爹爹就当你们答应了。”   林逸衣的马车到底是快,不一会就追上了驾车的白公公一行人!   林逸衣立即掀开车帘,冷风瞬间从缝隙中钻入,林逸衣本能的打个冷战:“元谨恂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心疼孩子!我也心疼!元谨恂你先停下车!我们谈谈好吗!你有什么疑问意见,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元谨恂!你不是孩子!你不能一时冲动!我知道你爱他们!我也一样爱他们!元谨恂!元谨恂——”   元谨恂抱着孩子当听不见,那个女人,每次都让他哀求,每次都是他像个白痴凑上去被她数落,真是少见,她也有追着他说好话的一天。   元谨恂突然间,竟然觉得心情不错。   林逸衣放下窗帘,掀开车帘:“阿白!停车!阿白!我一直觉得你是很有主见的人!我相信你知道这时候什么对你主子最好!”   阿白赶着马车不为所动,他从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聪明到能为主子准备最好的,所以他只能做到听主子的话,哪怕主子的决定是错的!   林逸衣见没有办法,只能放下车帘,重新掀开窗帘,趁两辆马车相近的瞬间去拽元谨恂马车的帘子:“元——谨——”   呼!   冷风顺着口腔直达林逸衣心底,冻得她口齿颤抖:“你冷静一下!有话我们好好——咳咳!说!元谨恂!我知道我有做的——咳咳!不对的地方!你下来跟我说说——”   林逸衣觉得冷风扑面吹来,前额的发丝瞬间结了一层寒霜。   林逸衣这样喊了很久。   元谨恂最终做不到无动于衷,在林逸衣咳嗽越加频繁时,烦躁的让阿白把车驶入了一旁人流很小的巷子里。   林逸衣见状顿时惊喜万分,马车还没有停稳,快速跳下车,向元谨恂的马车跑去,不等春思、春香垫马凳,林逸衣已三下五除二的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林逸衣看到两个孩子安静的谁在元谨恂身边悄悄的松口气,整个人疲惫无力的靠在马车上,嗓子难受的喘气。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立即皱着眉移开了目光,声音带着他做好准备的冰冷:“你追来做什么?不是没有时间带孩子,正好朕没事,朕的孩子朕自己带!不敢劳烦林东家时间。”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的看向元谨恂,认真的道:“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你今天真的是因为孩子漾奶才闹的这一出?”   ☆、125   元谨恂的神经立即敏感如发:“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林逸衣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下来,你关心孩子是应该的,但是……”但是能不能别太过了,可林逸衣到底觉得自己亏欠他,更何况元谨恂最后对他们确实已经仁至义尽:“这样……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元谨恂闻言,突然放肆的笑了,他竟然一时间不习惯林逸衣这样低三下四的说话:“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留在家里照看趣儿?”元谨恂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林逸衣深吸一口:“漾奶是孩子的正常现象,谦儿也漾过奶,我不是一样第二要陪你参加宫宴,你后面跟了十位奶娘,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甚至那位给你禀告的,你也可以多问一句,孩子漾奶是不是正常想象。”   元谨恂瞬间反击:“难道漾奶就没有危险性?万分之一的几率不是几率!”   “照你这么说走大街上还有被马车撞到的危险说说,你是不是不出来了!”   元谨恂沉默了片刻,心里隐隐烦躁!就这么放过林逸衣?辛辛苦苦来一趟说不过她:“阿白!把告状的奶娘带过来!”   不一会,那健康红润年纪适中的奶娘垂着头慌张的看了娘娘一眼,又急忙出下头:“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你说!孩子漾奶有没有危险!”   “这……这……”奶娘瞬间距离黑脸的皇后远一些,但她也在宫里伺候了娘娘一个多月,知道娘娘对皇上的态度,心里更是十分怵皇后娘娘。   何况她以后要伺候公主、皇子,跟着皇后的的时候为多,不禁为自己的不明智发怯:“回……回皇上……按……按常理来说是没……”   元谨恂没有让她说完滚了出去。   白公公心里已然有数,回去就换了她,不会做事的蠢人!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急忙先一步开口:“你是心急了,我理解,现在可以让我把孩子抱回去了吗?”   元谨恂能说不能:“你先下去,我一会给你抱过去。”   林逸衣看眼孩子:“好。”给你们相处时间。   林逸衣下了车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马车,结果春思手里的斗篷披上,在下面等待着。   “娘娘……”   “没事,他很久没见孩子了,多看会。”   希望如此。   林逸衣在巷口,跳着脚增加身体的热量,偶然哈哈气,白色的雾气反而更让人觉得空气寒冷。   林逸衣突然觉得有谁在巷口停了下来,还在看着自己?林逸衣疑惑的看了过去。   春秋也怔怔的看着她,她的马车走到半路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人的动的手脚,她现在只能下车试着走过去,却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这个女人。   林逸衣疑惑了一瞬:认识吗?但看到对方身边的侍女时,向来记性不错的林逸衣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变化之大的女人是谁。   林逸衣礼貌的颔首。   春秋突然间脑子一懵,眼泪不其然的落下,瘦弱的手掌下意识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的孩子!如果她当时肯,她又怎么会……   林逸衣有些难以理解,疑惑的看眼春思,怎么哭了?   春思也不理解的摇摇头,她家主子是挺让所有女人想哭的,但也仅限于知道夫人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的人:“她是不是羡慕夫人的斗篷?”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理由吗?   林逸衣瞪眼春思,转过头,不再盯着对方。   此时,元谨恂掀开车帘怒道:“你傻站在外面做什么!染了风寒还想让我给你治吗!”   喊什么喊:“我知道了。”冤家路窄。   春秋顿时愣在原地,刚才说话的是……“皇……”   春秋瞬间挣开侍女的手向刚刚发生的地方冲去,却因为身体不足,撞上了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林逸衣,直接被林逸衣撞到在地。   林逸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一不是自己酒楼,二不是自己撞上去的,上赶着道歉不是有病吗:“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小途惊讶的快速跑过来。   春秋倒在雪地里,脸色苍白,纤细若骨的手指伸出,仿佛透着森森白骨,声音虚弱至极,又仿佛是怕声音太大,吓到了她口中昭思暮念的人:“皇……皇上……”   林逸衣瞬间看向前面,能叫出元谨恂的职务?林逸衣本能的退到一旁,思维快速活跃起来。   对方是骆祥秋的女人,骆祥秋是元谨恂的左膀右臂,现在骆祥秋的女人一看便有故事的在喊元谨恂……   白公公没见过皇上身边的‘妖魔鬼怪’,但人家恶补过,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姿容不在的女人是谁,立即瞥眼皇后娘娘,快速反身向皇上禀告实情。   马车内,元谨恂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个女人有病吗!忘了她现在是谁的人!“轰走!”   白公公立即下车,健步如飞的停在摔在地上的女人面前,神色如主子一般阴冷:“哪里来的妖孽,胡言乱语,来人!轰下去!”   三五个侍卫立即上前:“是。”   春秋立即悲戚的摇头:“不!皇上,奴婢是春秋!奴婢是您的春秋啊!”   春思嘴巴张成‘O’形:“真敢说啊。”   林逸衣事不关己的想:真爱吧,要不然能冒着得罪骆祥秋的危险,在这里向元谨恂示爱。   春香:蠢!   “皇上!奴婢是春秋!求您见奴婢一面,奴婢求您了,皇上……”   春思嫌弃的道:“她竟然也是‘春’字辈的?真丢我们的脸,竟然是奴才,还腆着脸喊什么皇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吓到了皇上你担的起吗!”   林逸衣道:“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上车。”   林逸衣刚转身,元谨恂便黑着脸从前面的马车上玉树临风、霸气侧漏的下来了,由于林逸衣转身,没有看到元谨恂瞪向她的指责眼神。   周围的人瞬间跪了一片,连乍然见到越加威仪皇上的春秋也惊的闭了嘴。   元谨恂看也不看地上的蝼蚁:“这就是你的素质!早知如此,朕不如养条狗!”   春秋顿时惊在地上!仿佛无法承受心爱的人再次给她致命的一击!   小途也早已吓的颤抖在地上,心里充满了恐惧,顿时觉得她心里平日柔弱的主子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可是——可是皇上啊!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说拦就拦着的人!姨娘这是要死人的!   “还不赶紧拖下去!”丢人现眼,尤其还是在她面前!被当戏子一样看!更然个人窝火!   春秋吓了一跳:“不!不,皇上!皇上!奴婢已经没有孩子了,看在奴婢没有了孩子的份上——”   “都还愣着做什么!”   三五个瞬间抓起春秋。   春秋见没了指望,准时愤怒的指向一旁的林逸衣:“都怨你!不就是一个太医,你能用为什么我不能唔——唔——”   林逸衣顿时考虑要不要问一下,元谨恂教训他以前的小妾,或者说人家管教他的子民,是对是错都跟她没关系,不过……“那个……放开她的嘴……”   跟在皇上身边的都是亲信,竟然是亲信,没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就算顶着皇上的压力满足一个皇后,皇上事后也不会真把谁宰了!所以皇上!要怪就怪你给了皇后机会!   春秋嘴巴得到自由后,立即怨毒的盯向林逸衣,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都怪这个贱女人:   “你不过也是相爷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凭什么霸道的占着关太医不让其它人用!如果有关太医给我安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或许……”春秋放大到诡异的眼睛里立即盈满泪水。   林逸衣近些年见惯了强权下的打打杀杀,对怨毒的神色有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抵抗力:“你……是不是神经不太好,关太医是‘御’医,‘御’你懂吗!”   “为什么你能用!”   笑话:“我能用,不代表御医就是标配,你出生有御医吗?我出生有御医吗?都没有,所以你的孩子没有出生,跟御医没有关系,是你——心态有问题!”   春秋闻言仿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孩子不是我弄没的,不是我——”   林逸衣立即提醒:“既然你知道原因所在,就好好检讨检讨。”   “你——你——”   林逸衣突然想起来了:“我没有不让人用关太医啊?”   元谨恂脸色十分难看:“是朕说的!你有意见!”   “岂敢岂敢!多谢皇上照顾!”   元谨恂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妥:“朕的孩子焉能受一点委屈。”只用一个太医都有损皇家嫡子的规格。   得!林逸衣知道这个姑娘活不成了。   春秋震惊的看着林逸衣!皇上的孩子!皇上的孩子?!皇上的孩子不是死了吗?皇后不是死了吗?春秋猛然想到那天跟在皇上身边被称为皇后的人!惊鸿一瞥时的样子,春秋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有想起来:“你是……”   元谨恂不等林逸衣张嘴,冷淡如冰的讽刺道:“曾经!是不是很不可思议,竟然有这样的女人!放着皇后的位置不错!偏偏跟一个下臣!”元谨恂说完不悦地拂袖而去!   春秋顿时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算不上顶美,甚至算不上多么高贵的女子?她是……是当朝去了的皇后?夜相的女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怎么舍得离开元谨恂!骗人的!一定不是真的!才不会有女人不要皇上!不会的!   林逸衣当真是醉了,这时候了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盯着自己看什么!不过也对,或许人家对元谨恂才是真爱,其实以古人的眼光,爱上元谨恂是分分钟钟的事,至少当初永平王府的后院内,真正爱着那个男人本身的女人就不少。   唉——   春秋不断的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皇后,怎么能……”   林逸衣转身上车。   春秋挣扎着就要冲过去:不!怎么可能那样对他,怎么可以——   白公公拖着三尺白绫快速过来,拿过侍卫手里的布,堵春秋嘴里:“带走,告诉骆大人,皇上说的,处死!”   小途闻言直接昏死过去。   春秋惊讶的瞪着白公公,不断的摇头:不要!不要!他怎么能处死她!她怎么可以死子他手里!   她都做了什么!她都做了什么啊!她的孩子!她的一切!她的——   林逸衣默默的放下车帘,深深的叹口气,至少元谨恂对她还是有耐心的……   春香见状急忙安抚道:“夫人,您别叹气,对方不过是个玩意罢了,入不得娘娘的心,娘娘可别拿不该自比的人自比。”   林逸衣一笑:“我知道,去问问白公公,皇上什么时候把孩子抱过来。”   ☆、126   元谨恂心情糟透了!说不出的闷气憋在心口,却没有一个受力点。   趣儿小小的动了一下,眼皮缓缓的一眨,朦胧的看了爹爹一眼,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白皙的眼角,又懒惰的睡了过去。   元谨恂无奈的摇头失笑,心情骤然好了一些:“小猪……”元谨恂弹弹女儿的鼻子。   趣儿嘴角不悦的瞥了一下,又立即恢复睡态。   元谨恂一手搭在女儿的襁褓上,身体靠在马车上,扪心自问他在要什么?不合理的情绪和过度的暴躁来自哪里……   林逸衣悄悄的掀开车帘,淡淡的一笑:“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元谨恂看到她愣了一下,一时苦笑不已,挥挥手让她把孩子带走。   “这件事不要告诉夜相,谁如果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   后宫的花溪河畔旁,六座凉亭交相辉映,形成了水面六米之外蜿蜒优美的走廊风景,下面常年开着四季不败的荷花,每当站在庭廊上便能嗅到幽静的荷香,是夏季、冬季各宫嫔妃最喜欢的去处。   夜幕垂下,宫灯次第亮起,做工隐秘,美轮美奂的宫灯犹如萤火虫的亮光,十分美丽。   此时,东方溪女穿了一身单薄的秋衣,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粉色冬袍,帽子上缀着雪白的狐边,带在她小小的不加修饰的脑袋上,显得十分灵动活泼。   东方溪女独自走上小桥,穿过一段石路,踏上水上走廊,雪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水面上,显得更加宁静优美。   东方溪女站在亭子里,展开手臂,呼吸着停下温水滋养的荷花香,心中说不出的舒服:“好美啊……”   元谨恂慢慢的走过来,身后紧紧跟着贴身的白公公。   元谨恂望着整个花溪湖畔,也不得不承认,这里没有任何她存在的回忆。   恐怕除了她的凤殿,她哪里也没有多走过一步。   “皇上,往前面走走吧。”   元谨恂慢慢的走着。   东方溪女摘下帽子,坐在宽大的栏板,晃着脚丫望着蒙蒙隆隆的水面:“真漂亮啊……”   元谨恂走近几步,看到朦胧的月色下坐在亭子里的人,脚步顿住。   白公公立即谨小慎微的站在原地。   元谨恂还不至于阿白有胆子做些什么。   此时东方溪女回头,猛然看到不远处刚刚踏上走廊的人,整个人吓了一跳,快速从栏板上跳起来,吓的躲在柱子一旁:“你……你们是……”   元谨恂转身:“去查查哪个宫的如此不长脑子,一个人半夜你乱晃。”   白公公立即诚惶诚恐的开口:“是,皇上。”   东方溪女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神情充满了惊醒,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皇上一定看到她了吧?   东方溪女嘴角立即挂上笑意,见皇上转身顿时有些急了:“皇……皇上!我是东方才人,真的是皇上吗?”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每次家宴她穿的不漂亮吗?哪一件不是她花了大价钱定制的,她敢说她每次都是出彩的,可皇所有那一次看到了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她怎么等的起。   今晚是个机会,一定是个机会,皇上一定不喜欢那个规矩的美人,所以她必须要主动出击,想想皇上那样叛逆,皇上还不是宠了她那么长时间,所以……所以她是不是该做的不一样一点。   东方溪女想通了以后,发挥她年龄特有的优势,提起衣裙活泼俏丽的向前面跑去:“皇上,皇上,您等等臣妾。”   元谨恂置若罔闻,加快了脚步。   东方溪女追的更加卖力,接近到皇上直接大胆的伸出手抓住了皇上的衣袖,气喘吁吁的道:“皇……皇上让臣妾好一通追……”说着脸色红润的睁着大大的眼睛气息不稳的对着皇上笑。   东方溪女只觉得皇上看向她时,心都要跳出来了,很紧张紧张,皇上好有气魄,看人的时候好霸气,这就是皇上吗?以后……以后皇上的眼里是不是就会有她,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成为让女人羡慕的女人了吗?   东方溪女越想越觉得紧张,也越加娇羞:“皇……皇上……”   元谨恂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看向此人抓向她袖子的手。   东方溪女立即吓的收回手,心里突然有些忐忑,皇上真的看到她了吗,为什么,她都感觉不到,莫非她做的还不够:“皇……皇上恕罪。”   东方溪女立即怯怯的跪了下来,娇弱单薄的身体跪在雪地里,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元谨恂目光收回,抬步欲走。   东方溪女瞬间急切的抓住皇上的脚裸,有急忙松开:“皇……皇上……妾身只是晚上睡不着,过来走走……如果打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东方溪女说完,鼓起最大的勇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皇上你:“皇……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错了……”   元谨恂施舍的看向她,漂亮吗?气质?见得多了,连分辨也迟钝了:“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去。”   说完元谨恂觉得表述的够清楚了,打算离开。   东方溪女见状,急的不行,立即急中生智的可怜兮兮道;“皇上,臣妾好冷。”   元谨恂顿时有点不耐烦,直接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去河里洗洗,暖和一下?”   东方溪女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河里?顿时东方溪女脸色刷白。   元谨恂抬脚离开,回了寝宫,心情也越加烦躁。   白公公见状,为皇上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奴才有件事忘了汇报,奴才前些天买下了蓝氏当初居住的院子,奴才想着等公主、皇子大了,需要的游戏场地会越来越大,所以奴才想提前准备,皇上看奴才该准备些什么呢?”   元谨恂闻言眉毛一挑,别有深意的看眼白公公,伸出手:“图纸拿来。”   白公公立即松口气,高兴的道:“好勒。”   ……   睡到半夜,林逸衣觉得有些冷了,钻入夜衡政怀里。   夜衡政放下书籍,宠溺的刚她盖盖被子:“像个孩子一样。”说完半抱着林逸衣,继续看手里的书。   ……   蓝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你说春秋死了?!怎么可能,上个月我去见她,你们秋夫人还好好的,怎么就……”   报丧的人道:“回陆夫人小秋姨娘已经去了半个月了,只是夫人一直不知道该不该通知能,才晚了一些时候。”   “怎么可能……怎么……”   “回陆夫人,小秋姨娘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思虑过重所以才……”   蓝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怒道:“满嘴胡言乱语,春秋什么人本夫人不清楚吗!岂容你们随便胡言!”定是骆府里的女人见不得春秋受宠,趁此机会要了她的命!   蓝氏一时间悲从中来!到底是出身不好,说轻贱就轻贱了吗!如果她不是有幸成了夫人,这个家又有几分她的容身之处,她的孩子又还有什么活路!   侍女见状立即上前安慰:“夫人,您切勿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节哀。”   蓝氏只觉得兔死狐悲,不知这悲惨的命运什么时候就轮到她了,想到这些日子陆辰意回来的越来越晚蓝氏就心里越加不踏实:“我累了,送他出去……”   “是,夫人。”   “老爷回来了通知我。”   “是。”   ……   林逸衣把坐好的豆腐放入油中煎炸,炸至七分熟时捞上来,到处多余的油,留下少许,然后煸入番茄酱、油、盐,作料收汤汁,最后再把煎好的豆腐入锅劝添味即可。   春香闻着厨房里清甜的香味,忍不住夹起一块尝了尝:“恩,素食的总督豆腐比肉食的更好吃。”   林逸衣把炒锅放下:“只是说明你口味如此,肉食的更加鲜嫩,素食的比较嫩滑,通知大少爷,准备用膳!”   “是,夫人。”   夜自谦晃着小腿坐在儿童座椅上,脖子里扣着泰迪熊的罩衣,一手捏着金灿灿的总督豆腐,一手拿着小勺,豆腐辛辛苦苦的放进勺子里,然后一口吃掉。   林逸衣无奈的一笑,舍近求远。又盛了点烫让奶娘凉凉了给儿子放在旁边。   两个更小的孩子由奶娘抱着一左一右的坐在自谦身边,目不转睛的看哥哥吃饭。   “小谦!不可以挑食,青菜也要吃一点。”   夜自谦立即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要!”   林逸衣立即放下筷子,严肃的看向他:“如果你不吃青菜,你今天下午就不可以喝果汁。”   夜自谦想了想,眼珠一转:“谦谦不吃……”说完,低下头继续挑战他的豆腐。   林逸衣一时无奈,下午可能不让他和果汁吗!而他更是摆明了不想吃青菜,弄了一个违心的答案来糊弄他。   “谦谦,如果你不青菜,今晚不可以跟娘和爹爹睡了。”   谦谦想了想,仿佛有些茫然,但下一刻立即坚定:“谦谦……奶娘……”说完又往嘴里塞了半块,弄的满嘴都是酱汁:“吃……娘亲吃……”说着举着空荡荡的勺子,摇摇欲坠的隔着小弟弟往正位上的林逸衣嘴里递。   林逸衣本不想理这个小骗子,但到底是当娘的,故作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还是起身,伸着头吃了一口什么都没有的空勺子:“谢谢宝贝。”   夜自谦立即放下勺子,双手抱前,乐呵呵的笑道:“谢谢。”咯咯……   ☆、127   林逸衣见状不禁失笑:“你啊,乖乖吃你的饭饭吧。”   春香突然道:“若是二少爷长大了也这样,大老爷肯定会怀疑夫人你打压二少爷智力!”春香说完,斩钉截铁的点点头,一定会。   林逸衣被春香说的心里一紧,随即又不禁失笑,快被元谨恂闹怕了:“乱担心,他一定会在他儿子会说第一个子时,请来一堆有没有的夫子,你信不信。”   “信,还都要是相爷级别的。”   春香话落,除了授命元谨恂的几位奶娘面无表情外,其它人都淡淡的笑了。   林逸衣看着她们诡异的神情,边捏着手里的馒头往嘴里放,边想:一个孩子配五个奶娘,还都是诚惶诚恐、不苟言笑的女人,是不是有点太……   “夫人,您想什么呢?”   林逸衣立即道:“明日去婆子那里,寻几位性格活泼开朗的奶娘来。”   春香闻言,小心翼翼的看眼那八个一动不动的,伺候小主子吃个饭,这么多人伺候真的好吗:“是。”   几位奶娘本能的缩了一下。   ……   王云雪画着很浓的妆容,在御花园的冰雪池,堵住了刚到的东方溪女。   “呦,本宫以为这是谁?这不是昨儿个险些染了风寒的东方才人,怎么,昨儿没成,今天也在雪苑滑冰不成?”   东方溪女立即不悦的后退一步,行礼:“妾身见过云妃娘娘,娘娘万安。”   王云雪用手拂拂自己的发鬓:“当不起,您心气多高啊,皇上的地方也敢去,当真是丢后宫嫔妃的脸!”   东方溪女瞬间跪下:“娘娘,您何出此言,妾身当时——”   “还敢顶嘴!来人!给本宫掌嘴!好好让她长长记性!”   庄贤儿闻言瞬间护主的扑过去:“云妃娘娘手下留情,才人只是一时不懂事,以后万不敢再犯!求云妃娘娘手下留情!求云妃娘娘饶恕才人!”   王云雪闻言顿时觉得荒谬,你谁啊:“来人,给本宫把这个丫头拉去慎刑司!”   “是!”   东方溪女立即去拉,却不及三五个粗壮的嬷嬷快速把人拉走。   东方溪女顿时怒向云妃:“娘娘!臣妾哪里得罪您了吗!您要这样对臣妾的奴婢!”   “一个贱婢而已!”王云雪突然神秘一笑:“没有看住你,让你半夜乱跑,算不算罪过!来人啊,掌嘴,先让她长长记性!”   东方溪女挣扎着:“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更不能对庄姐——唔唔——”   东方溪女的嘴被掩上,健壮的嬷嬷们一巴掌挥了上去,体罚在周围人或看热闹或闪躲的目光下,顺利的进行。   突然水鸳急急的跑回来,在主子耳边说了什么。   王云雪的表情一变,但下一刻就恢复正常:“那有怎么样!”既然当了奴才就是奴才!她连一个奴才都打不得吗!   水鸳见主子泥古不化,紧张的踮起脚尖道:“娘娘,话不是那么说的,庄贤儿的大哥是庄少卿,贴面无私的庄大人!以后万一……娘娘,您不能不想想后果,娘娘……”   王云雪更烦了:“行了,行了,打个十板子就把人放了吧。”   水鸳终于松口气,赶紧去传命令!   但跑的再快,真落在庄贤儿身上的已是足足的十五大板,庄贤儿伺候的是无名无分的才人,下命令的是高高在上,如今后位呼声最高的云妃;执掌刑罚的是想讨好云妃娘娘的人,各种暗伤谁人说的清。   东方溪女嘴角青肿着把庄姐姐接回来时,庄贤儿的下衣上的血,透过棉衣渗了出来,庄贤儿整个人脸色惨白,奄奄一息。   “姐姐,姐姐,您怎么了!姐姐您一定要撑住啊!快!去请大夫,去请大夫!”   ……   圣国最近来了个朝拜的小国,元谨恂和夜衡政都很忙,说是形影不离也不过分,好在,该国国王带来的是王子不是公主。   林逸衣除了看看菜谱,更多的时间带着三个孩子玩,现在老大一周多了,对外界有了自己的触感和认识,吐出的字也在慢慢变多,所以不再放任孩子跟着夜老夫人,但每次都会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夜府看她老人家。   夜老夫人远比表现的更喜欢正儿和趣儿,趁林逸衣不注意,或者出去拿个东西的空挡,她都会逗弄两个孩子,直呼,比皇上小时候可爱。   林逸衣从夜府出来,一手牵着大儿子一手护着他,与谦儿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谦儿,老奶奶说喜欢你的礼物吗?”   “xihua……”   “下次我们还给老奶奶带好不好?”   “好,娘抱抱——”   林逸衣摇摇头:“我们谦儿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走,看前面有雪堆,娘让谦儿摸摸好不好。”   夜自谦立即精神了:“摸摸,谦儿摸摸……”   林逸衣立即小布追上“你慢点跑。”   后面的一众奶娘立即抱着老二老三跟上。   林逸衣刚刚蹲下身与儿子齐平,突然看到转弯处站了一位熟悉的身影,他似乎有些急切,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上前,但看到她看他,庄少监急忙恭敬的施了一礼。   林逸衣站起身:“看好大少爷。”   “是。”   庄少监刚毅严肃的脸上,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按说,他是永远不该用到这个秘密,可是……但不管为什么,他也不该,或许他今天就不该来。   林逸衣对庄少监的印象向来不错,能凭一己之力做到今天的位置,不可否认他给自己的定位十二明智,而且据说他与南宫小姐的婚后也很低调,幸福:“庄大人有事吗?”   庄少监闻言,更加尴尬,转身想走,但为了妹妹还是厚着脸皮停下,宫里那种地方,贤儿又只是宫女,就算有他护着,现在也鞭长莫及。   不知道她伤势好了没有,大夫有没有好好给她诊治,会不会留下伤疤。一个女孩子……她……   林逸衣温和的看他一眼,鼓励道:“你没事不会找我,竟然能让你找我一定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   庄少监最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让‘去世’的皇后冒险,决然的告辞,转身走了。   入夜后,林逸衣抚触着刚刚睡着的老大,看着在明亮的烛光下处理公务的夜衡政,开口道:“庄少监家出事了吗?”   夜衡政不解:“没听说啊?怎么了?”   “今天碰到他了,不过我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开口,我想着,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不然他不会找到我。”   夜衡政安抚的看妻子一眼:“明天早朝后,我帮你问问。”   林逸衣瞪他一眼:“你帮我问我能怎么办,问好了如果能处理,就顺便帮他处理了。”   “遵命,娘子大人。”   “贫吧。”林逸衣拉过被子,躺下。   春香立即放下床帏,吹灭了距离床最进的烛光……   夜衡政散朝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庄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问了好几位与庄少监交好的大臣,都说不知道,反而看他的眼神怪怪。   夜衡政才猛然想起:庄少监娶的是南宫欣。   夜衡政顿时无奈,但想想如果真是庄府有什么事,庄少监又怎么会让人传出来。   “夜大人,皇上宣您过去。”   夜衡政刚到上书房门口,便碰到同样等在偏房等待召见的庄少监:“庄大人?”   “夜相。”   同时还有几位大臣也急忙起来见礼。   夜衡政让所有人不必拘礼,挨着庄少监坐了下来,严肃又不失亲近的开口:“出什么事了吗?”   庄少监见夜相问,顿时浑身紧绷,但想到昨天自己一时冲动去见了她,今天夜相会如此问似乎也不是太难理解:“没……什么……”   夜衡政对庄少监的印象也很好,从龙之功的人中,唯一没有急着争抢自己前程的只有他:“有话就说话,都不是外人,能帮你的一定帮。”   庄少监心里十分感激,突然就有点无力的伤感,他不是东方治,东方治有傲人的家室,前途更是一片坦荡,他自己走到今天,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很累:“没用的……”   夜衡政有些不解:“和解……”   庄少监苦涩的一笑:“是皇上后宫的事,就算夜相大人有意帮忙,也不好插手。”   夜衡政闻言顿时皱眉,但立即会意:“令妹的事?”   庄少监点点头。   夜衡政的确有点为难,尤其是他和逸衣,真的不方便手伸的过长管元谨恂宫内的事。   庄少监理解:“夜大人有为难的地方,少监理解,是少监昨日莽撞了,没有考虑到影响,还望夜大人见谅。”   夜衡政拍拍他的肩,算是无声的安慰:“你可以试试走东方夫人和永乐王妃的关系。”   庄少监苦笑:“东方夫人不在圣都,要到下月末才会回来。”   “这样啊。”夜衡政皱眉:“能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庄少监把东方小姐与云妃娘娘的事说了一遍:“无妄之灾。”   夜衡政沉默……涉及后妃他们就更不好开口了。   ——皇上传夜相大人觐见——   夜衡政站起来拍拍庄少监的肩膀:“想开一点,也许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糟,先让人送点药材进去吧。”   去药又何尝容易:“多谢夜大人提点。”   ☆、128   元谨恂整理出所有朝拜过近些年的出访过的国度:“你一定看过了,有什么想法?”   夜衡政看元谨恂一眼,整个都凌厉了三分:“六年先后出使了十个国度,切都与东河国接壤,卫国的意思不言而喻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郑东儿与卫国接触过?”   夜衡政严厉的拱手道:“微臣认为恰恰相反,正因为郑东儿没有跟卫国的皇帝接触过,所以卫国这些年在频繁出使。”   元谨恂神色也严肃了三分,靠在座椅上想了一会,冷静的道:“继续说……”   ……   夜衡政出去的时候,在门边停了一下,想回头提醒元谨恂庄小姐的事,但最终觉得不合适,急忙离开。   白公公诧异的看了夜相一眼,又恢复如常。   ……   庄少监进来,整个人比平日看上去多了一层黑眼圈,但看起来依然不影响他该具备的素养。   元谨恂看他一眼:“找我有事。”   庄少监的神色方才露出一丝动容,眼睛瞬间红了一片,温暖男人的刚毅:“皇上,求您为舍妹做主……”   元谨恂听完始末,脸色微恙,一代帝王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足矣告慰臣子的心。   “皇上……”   ……   白公公送走了庄大人,反身看眼皇上:“皇上,传云妃娘娘吗……”   元谨恂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抬步向外走:“不用,我亲自去看看。”   ——皇上驾到——   东方溪女惊了一下,立即放下纱布站起来拂拂自己的头发,检查自己的衣着,但看见床上趴着此刻也紧张不已的庄姐姐时。   东方溪女顿时放下手,迫切收拾自己的心也淡了,转瞬便眼睛通红的跑到床边扶住庄贤儿:“姐姐,姐姐,您别动啊,姐姐……”   庄贤儿挣扎着站起来想叩头:“皇……皇上来……啊……”   溪女焦急道:“姐姐别动,会碰到伤口的。”   元谨恂不可能进丫头们的房间,乍然看到躺在东方才人床上的人,元谨恂脚步停了一下,退到了门外面。   东方溪女见状,立即安抚好庄姐姐,使劲揉揉水灵灵的眼睛跑了出去:“皇上!?……”   元谨恂不等她开口再说,先一步开口道:“她还好吗?”   东方溪女立即放下心里的疑惑,抽噎的道:“庄姐姐已经好多了……哦,庄姐姐就是我的侍女,她……”   元谨恂点点头:“大夫怎么说。”   东方溪女的眼睛更红了:“大夫说……说要好好的养,还会留下伤疤……”说着用手帕擦擦眼睛,帕尾落在红肿的脸颊边,看起来触目惊心。   元谨恂仿若没有看见,只是深思了片刻,对白公公道:“去请太医院的胡太医过来,拿最好的药,顺便去内务府拿去年的贡药给庄……”   “是庄贤儿姑娘。”   元谨恂点点头:“对了,也给东方才女看看。”   东方溪女见皇上要走,急忙道:“皇上,皇上……”东方溪女见皇上回头,脸色纵然一红,但因为有伤,除了诡异也看不出什么:“时候不早了……皇上要不要留下来用膳,臣妾现在就去准……”   元谨恂道:“不用了,朕还有事。”说完礼貌的看了元谨恂一眼,正色离开!   东方溪女看着皇上离开的身影,咬着牙摸摸自己被的脸!心里有些不痛快:皇上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伤!当看皇上现在的态度应该回去找云妃娘娘麻烦!   如果那样……东方溪女得意的一笑,摸摸脸,看以后谁还敢打她!   主子教训个丫头,元谨恂还不至于因此去问罪王云雪,但是心里怪罪她有失大体是真的!以庄少监的地位,王云雪什么不清楚!竟然做出这等事!看她是在宫里越来越不清醒了!希望他此次探视能给王云雪个警示!   ……   王云雪收到消息时,冷着脸,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也不摔杯子!只是指甲刻着杯子上的花纹十分刺耳!   水鸳心里一阵害怕:“娘……娘娘……”   王云雪冷冷的一笑,下一刻温柔的执起杯子,淡淡的喝了一杯茶:“去,吩咐下去,东方小轩该怎么伺候都机灵点,否则别怪本宫没有好前程给他们留着。”   水鸳闻言觉得有些不对,为难的道:“娘娘……庄……”   “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后起之秀,我王家还能怕了他不成!再说了!本宫又没有怎样了她们,你怕什么!”   “可娘娘……”   “好了,出了事自然有本宫担着!”   水鸳瞧着娘娘的样子,只能悄悄的退下。   ……   林宅味房内,一排排的架子入药房中储物格,散发着调味料的方向,调味台前,林逸衣一手拿着调味谱,一手称着孜然的用量。   桌子前方,摆放着长长的新味单子,一会,林逸衣要全部拿去厨房炖煮鸡汤。   春思悄悄的进来,放了一杯水在桌上又慢慢的退去。   夜衡政下衙后,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朝服,便抱住了扑来的儿子:“有没有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夜自谦立即眨着可爱的眼睛邀功道:“有!谦儿……听话……”   “我家谦儿真棒,让爹爹亲一口。”夜自谦走入客厅,把儿子放下,让随影服侍更衣,然后抱起绕在脚边的儿子:“走!咱们去看弟弟妹妹。”   夜自谦闻言点点头,小胳膊绕过爹爹肩,用水汪汪胖嘟嘟的眼睛看着父亲问:“爹爹,大爹爹……大爹爹不回家……”   夜衡政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抱着孩子开口道:“傻孩子,爹爹才是大爹爹,他是小爹爹,你想想,是不是爹爹陪你的时候多?”   夜自谦想想,好像真的……但却不理解爹爹的意思,只是习惯的点点头。   夜衡政见状道:“所以跟你在一起时间最久的是大爹爹,在一起时间少的,就是小爹爹,因为少所以小,懂了吗?”   夜自谦用手划花自己的小脑袋,瞬间道:“飞……”不懂了,说以换个自己懂的话题。   夜衡政觉得那是大问题,他不能说我是你爹爹,元谨恂是弟弟和妹妹的爹爹,那样对孩子反而不好,但不影响他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坚定的纠正儿子。   夜衡政抱着儿子,拿下墙上挂着的木质‘飞机模型’道:“你看,爹爹每天给你拿玩具,陪着你玩,所以陪着谦儿的爹爹才是大爹爹!是不是!”   “是!”完全本能回答。   夜衡政满意了:“走,拿着小飞机去找弟弟和妹妹。”   林逸衣把所有配好的新调味品煮上乌鸡后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便简单的炒了一道西红柿鸡蛋。   春思端盘子的时候还不忘拍拍马屁:“夫人,你真厉害,竟然能吧西红柿和鸡蛋分的如此鲜明。”   林逸衣无奈的看春思一样,直接道:“赶紧端走吧。”死丫头,一年不去灶台学习,就不会夸菜了。   林逸衣给两个小的围上围裙,放各自的奶娘手里,把老大放在儿童座椅上,只允许奶娘站在一旁看。   夜衡政拿起筷子,说起了家常:“你让春香找奶娘了?”   “恩?”   “怎么了?”   林逸衣顿时觉得周边的奶娘竖起了耳朵:“没事,就是觉得奶娘太少,照看不过孩子,再添几个。”   周边的奶娘闻言,终于松口气,太好了!   林逸衣夹了一口鸡蛋道:“如果以后觉得谁嘴长话多,直接送出去也不会因为少了人手,手忙脚乱!”   此刻正伺候着两位小主子吃饭的六位奶娘急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对娘娘绝对忠心耿耿!”   林逸衣的筷子顿了一下!   下面跪着人立即察觉到不对,慌忙改口:“奴婢等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少爷小小姐,请夫人再给奴婢一个机会,求夜相给奴婢们机会。”   林逸衣点点头:“都起来吧,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不用动不动就跪,好好伺候二少爷,小小姐就行了。”   “多谢娘……夫人!多谢夫人!”   夜衡政心里莫名的开朗,嘴角也不自觉的染了一层笑意:“庄少监的妹妹在宫里出了点事,所以庄少监有些着急,但中午时听说皇上今日插手了,估计问题不大。”   林逸衣点点头:“恩,我过两天出圣都去趟耀目,那边有一批原料移栽后长势不太理想,我带人过去看看。”   夜衡政点点头:“什么时候走,正好带三个孩子回去住一段时间。”   林逸衣计算了一下道:“半个月后吧,这边也还有些事,尝尝这道蛙鱼,是陈厨研制的新品,虽然人品不怎样,做菜却是有天赋。”   春香瞬间看春思一眼。   春思立即撇撇嘴!什么陈年烂事了,看她做什么!   ……   东方小轩内,东方溪女看着桌子上迟迟送来的饭菜,本就肿胀的脸更加红了:“怎么都是冷了!御膳房怎么做事的!把你们负责的公公找来!我要亲自问问!”   “……”   “听到没有!还不快点!”东方溪女的脸色更加难看。   床上的庄贤儿看了眼低眉顺目、巍然不动的小太监,心里立即会意,无奈的虚弱道:“东方才人,算了,可能是这位小哥今日身体不适,耽搁了一二,第一次就原谅他吧,如果还有下次您再把人送慎刑司处置可好。”   ------题外话------   前些天没有更,明日给大家多更点   ☆、129   小太监闻言吓了一跳,立即抬起头,慌乱了片刻,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告饶:“才人开恩,奴才一时糊涂,下次再也不敢了,才人千万别把奴才送去慎刑司。”   东方溪女见状,见他也怕了,心里微微痛快了些:“念你第一次犯,本才人便不与人计较,如果再有下次,本才人直接把你交给慎刑司!”   小太监立即唯唯诺诺的开口:“多谢才人!多谢才人,才人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   东方溪女不耐烦的道:“下去吧。”   “是,才人。才人鸿德,奴才谨记在心。”出了东方小轩,该太监心里不禁抱怨:见鬼!好心给你送来!还被骂了一顿!下次就让饭在那里晾着,看谁管你!一个不受宠的才人还这么大脾气,活该上面的人想对付你。   啊呸!   东方溪女见庄姐姐面色不对,不禁跟着有些伤心:“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不过是皇上没有留下来,就瞧不起我,如果皇……说什么都没用,皇上没有留下来,那帮够奴才……”   庄贤儿顿时认真道:“不对,你看到刚才那个小太监的神情了吗,他没有一丝害怕。”   东方溪女闻言更生气了:“狗奴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庄贤儿摇头,冷静分析:“不是他,今天皇上刚刚来看过才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下面的人都不敢怠慢了才人才对,但……说不定是有人要对付……”   东方溪女与庄贤儿对视一眼,前者难以置信的愤怒,后者凄婉悲凉,果然如此吗?云妃娘娘她因为这么多年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心里的嫉妒和不甘心就要会发泄在下面的人身上。   东方溪女愤怒的站起来:“太过分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我要告诉皇——”   “没用的,后宫的事,皇上根本不会轻易插手。”庄贤儿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们有什么资格让皇上记起来,目前后宫女人生存,哪个不是各凭本事。   最让庄贤儿担心的是,云妃娘娘可能不会对东方怎么样,但她的家世……   东方溪女立即不悦道:“难道让我咽下这口气!让你白白被打!你是我要来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今天的无妄之灾,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东方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东方溪女说完,心里立即有了主意!真当她不说话就好欺负吗!   庄贤儿淡淡的忧伤道:“我们以后还是小心些吧……”   ……   韩妃优雅的捏着手里新鲜的草莓,表情含笑的听着马才人说话:“云妃娘娘现在等于统领六宫,自然今非昔比。”   清纯可爱的马州月立即委婉道:“韩妃娘娘如此说,奴婢就不懂了,论资历,娘娘已经陪了皇上近十年了,除了皇后娘娘,谁能与韩妃娘娘论资历;   说身份,云妃娘娘是妃,韩妃娘娘您也是妃,没什么高低之分,真要论资排辈,当然是娘娘更能服众,只是娘娘不争,才有了云妃娘娘现在的得意,奴婢敬重的就是娘娘这点人品!”   韩妃微微一笑,不认同也不反对,她在这个家十年了,曾经何尝不是马州月的立场,撺掇着皇后娘娘,现在反过来被另一个小辈撺掇,当真是把她们这些老人当傻瓜了吗!   马才人见韩妃娘娘听得津津有味,乘胜追击道:“娘娘性格温良,又服侍过皇后娘娘,还为皇上诞下了大公主,论功德,娘娘是宫里头一份,娘娘如果多出去走走,很多姐们会有依靠的。”   韩碧腼腆的摇摇头:“本宫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只想安安静静的带大长公主,做一个富贵闲人。”   马州月闻言微微一笑,嘴角上翘,容颜柔亮,标准的美人胚子:“娘娘此话差矣,大皇子也就罢了,三皇子一直在外,又没有生母多么可怜,娘娘难道不该去多看看三皇子。”   韩碧高贵优雅的道:“难道马才人不知道,皇上不准备给三皇子找养母。”   马州月立即意味深长的道:“娘娘,孩子都是有感情的,跟谁久了就会亲近。”   韩碧淡淡一笑,喝口茶,果然是孩子的想法,认为接近孩子就是添诗,付出够了就有回报!当真是蠢的可以!   重要的是,皇上前些年对皇后上心的不正常,谁要是动了三皇子,呵呵……   马州月太不了解元谨恂了!那个男人冷血自我!后院的事从来不闻不问,若是拿不起来的人当了主母,只有等着被磨死的份,可泱泱圣国,哪来能给他安定后宫的女人,唯一的一个还死了!   当真是保养!当真是可怜。   她的皇上……伟岸睿智的男人,让她钦慕的主子,目光何曾放在她身上一眼。   韩碧伤感的一笑:“三殿下还这么小就没了生母当真可怜,希望大师能为他避灾避难。”   马州月闻言,心想。当真是扶不起的女人,教了也不听:“不知道三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呢?那么小就要清修,听着就心疼……”   韩碧掩下脸上想笑的痕迹,怎么!回来了,你还想接近一下,显示一下慈悲的爱心?!呵呵。那宫里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   “听说了吗?东方才人……”鹅黄衫女子掩唇一笑:“现在当真是没吃没喝了。”   绿意女子惊讶道:“真的?好不习惯啊。”   “你傻吗,宫里好不容易有戏可看,多有意思,东方家和王家可都不是好惹,再说,没点戏看,我们还不闷死了,本以为……去了我们能有机会,想不到越发冷清了。”   绿衣女子闻言也有些感伤,努力展示微笑转移注意力:“东方才人可反击了?”   鹅黄衫女子顿时有了兴致:“现在那位小宫女可惨了,听说伤口虽然好转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疼,疼的一晚一晚的睡不着,那声音……当真是有多惨就有多惨。”   绿衣女子感概道:“到是可怜了小宫女……”   “可不是吗?”   ……   甜天糕点铺内,常缕在后面检查着明日要用的东西,整个人踩在椅子上,清点高处的果酱。   平日端庄高贵的长裙卷起在腰上,一手拿着本子,一手高高抬起亲自查阅每样用品,嘴里叼着记录用的毛笔,不时要停一下,记下缺少的材料。   陆辰意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忙忙碌碌的众人和站在高处的常缕,他本能的要说‘小心’,腿也下意识担心的迈了过去。   但下一刻,陆辰意就平静了心情。   常缕转头,看到他时惊讶了一下,下一刻便淡淡的笑了,然后写下一组数据,从高凳上趴下,三两下解开自己挽起的衣裙,又是平日美丽高贵的她:“怎么有什么过来了,是不是老夫人觉得我们店铺的糕点好吃。”   常缕清雅的笑着,顺便把手里的本子交给路过的小童:“这次要什么口味的?”   陆辰意看着笑容爽朗干净的常缕神色有些恍惚,她何时……“跟昨天的一样就好。”   常缕自信的笑了:“我就知道。”大方的转身,拿了包装的竹篮穿过忙的人群:“我们的蛋皮酥跟别人家的不一样特别适合老人的口味,不腻甜不粘口,再试试我们的新品吧,让老人家尝个鲜,我记得老夫人最喜欢芝麻酥了。”   “哦……好……”陆辰意看着她像普通妇人一样忙着,却又有着不一样的美丽神韵,想到她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出门有人服侍伺候,学的是诗词歌赋,谈的是琴棋书画,可现在……   奇怪的是,陆辰意竟然觉得现在的常缕也没有让他觉得违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不再是每天争吵不休的吵闹,现在跟她在一起仿佛又想起他们刚刚成婚那两天,她笑意温柔,他爱的深沉。   什么时候,那些都不见了,她便的敏感多疑,他也越来越没有耐心。   当初他们会分开,两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常缕不解的看着陆辰意:“陆老板,陆老……你看起来气色不好,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不如给你带些提神的热茶?”   陆辰意看着明艳的容颜,突然有些微妙的感触,握着手里沉甸甸的竹篮,心里不禁想,她真的想再入陆家门吗?否则怎么会对自己依然如此好。   他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有所回应,而不会总是端着架子让她看不到希望:“常缕,你明天有空吗?老夫人明天在府里举办……”   突然一个耀目的身影不容质疑的把他推开,强硬的横插在两人中间,自认帅气无敌的靠在柜台边,忧郁的开口:“常小姐,小生来晚了。”   常缕无奈的淡淡一笑,看眼一旁脸色隐隐难看的陆辰意:“陆老板,你没事吧?”   魏南子立即捂住胸口,瘫在柜台上:“伤心了,小缕儿都不问我,我的心,哦,我的心……”   常缕当没看到他:“抱歉陆老板,这些够了吗?”够了你可以走了。   陆辰意心里一阵不痛快:“魏南子!你怎么在这里!”   魏南子回头:“这谁啊!哦!这不是娶了位ji女的陆大人,不对,遇到‘真爱’后连官位也不要的深情男人,在下佩服!楷模!榜样!”   ------题外话------   打雷呢!   失信吧!   死鸟没人指望你说话算话   ☆、130   魏南子好像突然想起来了,看向常缕:“这不是眼瞎时看中的前相公!不用伤心,我不会嘲笑你眼拙。这是来买东西?算账了没有?小缕,这就是你不对了,都是熟人,半价就行了。”   魏南子说完伸出手,‘无辜’的看着陆辰意,给银子啊。   陆辰意瞬间看向常缕:“是不是这个地痞欺负你?不用怕,他就是朝廷的蛀虫,口没遮拦,行为放肆,他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就行!用不用我帮你报官!”   “报官!陆辰意你病的不轻啊!要报官也是我报官!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和常小姐谈婚论嫁,喂,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陆辰意难以相信的看着常缕:“谈婚论嫁!他是不是又在满口胡言!”   常缕无奈的一笑,对此她比所有人都困扰,不过是去林宅一次做客,无意中碰到,江音开了一次玩笑,他就追上了,还说什么追少妇最有挑战性,当真是让她很困扰:“让陆老板见笑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陆老板如果选好了甜品可以先行——”离开。   魏男子已经迫不及待道:“听到没有!让你赶紧滚!”   陆辰意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个极度不相配的人,因为常缕比往常更平稳的性子安心了一半,他就说,常缕怎么可能会看上魏南子,一个靠祖荫,靠到处巴结夜相才有今天地位的垃圾官员。   陆辰意顿时还是只有自己配的上她,便恢复了几分潇洒俊逸:“你就是人心软不会拒绝人,以前也是因此经常受委屈,不喜欢了就告诉对方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魏南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小缕儿,你就是心太软,以前被一个人渣死乞白赖的求救,跃了男女之嫌,不得不嫁人,后来又太心地商量没有把这个小子割了,捍卫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落得现在的地步,实在可怜。”   魏南子说完,优雅的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风情万种的一抖,擦擦痞气十足的大眼睛,唱作俱佳道:“真是天可怜见,闻者落泪。”   陆辰意被提到过去,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魏南子!你少信口雌黄,别以为我陆辰意会像别人一样怕了你!”   “我好怕怕啊!你陆辰意是谁!你老子都不怕会怕我一个无名小卒,幸好我不是你老子,否则我还不得被你这个龟儿子气死!”   常缕转身去帮忙不过来的店员。   陆辰意恼怒异常:“魏南子!”   魏男子瞬间退后一步:“怎么!你还想殴打朝廷命官!嘿嘿,不敢下手是不是!那我凑你一顿让你这个娶ji女不要妻的人好好清醒清醒!”瞬间,魏南子一拳打在陆辰意脸上:“败类!”   “啊!——打人了——”   “打人了?怎么回事?”   店内瞬间闹一片,有的急忙带着孩子离开,有的上赶着凑热闹。   常缕无奈的拍怕额头,魏南子!你果然是魏家难得一见的灾星。   “老板,他们……”   “打完了抬他们离开。”   ……   陆辰意身上胳膊上都是隐伤,一动便疼的不得了,偏偏脸上看不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大朝廷官员!   “啊!疼!你轻点!   蓝氏下意识的一缩手,又赶紧给相公敷上:“你怎么去跟人打架了,还把你打成这样!要不要告诉老爷,让老爷给你讨回——”   陆辰意心烦道:“不用,我都这么大,不用什么事都找老爷子。”   蓝氏瞬间哭红了眼眶:“可你伤的这么重,我心疼……”   陆辰意心里烦躁的回身抱抱蓝氏:“好了,我这不是没事,行了,你也累了,别敷了,我不疼了。”   蓝氏温顺的摇摇头:“妾身不累,妾身帮您敷。”   冰凉的药膏混着冻死人的冰块在陆辰意身上缓慢的反复,陆辰意想到在甜天店的一幕心里更加烦躁,魏南子和常缕到底什么关系!   常缕怎么可能接受除了他以外的其它人,常缕那么喜欢他,甚至因为他在外……都会闹几天,怎么可能会跟别人……   陆辰意发觉自己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常缕会是别人的?想到每次去甜天,常缕为家里每个人均已准备好的甜品和礼物,心里瞬间莫名的自信,常缕一定还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表示所以才……   陆辰意瞬间起身!   蓝氏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相公……”   陆辰意快速穿好衣服,因为太急切,扯痛了身上的伤口,倒抽一口冷气:“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了,我回来晚了就在书房睡了。”陆辰意说完你已经快速出了卧室。   就听到外面快速走动和备车的声音,不一会又恢复了平静。   蓝氏身体半跪在床上,无措的看眼只剩下仆人的周围,心里突然间很不是滋味,愤怒的扔了手里的冰膏。   周围的仆人吓得一惊,印象中这是温柔贤惠向来没有脾气的夫人,第一次发脾气。   蓝氏片刻后很快恢复平静,眼里多了层坚定:“去,把今天伺候爷出去的小厮叫来。”   “是,夫人。”   身份末等的小厮,哪里经得起夫人的问,再说爷自从不在朝里当值后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了,何况他……他听说,蓝夫人已经答应常夫人进门,蓝夫人又向来大度,应该只是寻常的问问才是。   “回夫人,爷今天像平常一样,上午视察了陆家的产业和庄子,下午去了茶楼打发时间,晚上回来的时候去了甜……甜天,后来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奴才进去的时候,爷已经在往外走,但奴才听说,有人在里面闹事了。”   蓝氏心里顿时五味参杂:“爷每天都会去甜天。”   “是的。”   蓝氏突然觉得事情那么无趣,曾经陆辰意每天都要去看她,现在却要抛下她去看曾经他不屑于股的女人,真是……   尽管蓝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男人的嘴脸她看的还不够多吗,这不过是男人的略根性,只要她不管不问,只要她当不知道,只要她贤惠大度,她比常缕能做的更好。   但……   蓝氏又忍不住心中害怕,常缕不是其它女人,她会甘愿做小,会吗?   蓝氏心里顿时有些急,也越加害怕:“奶娘,打赏,你可以下去。”今时今日进了这里,她竟然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们以为的好归宿,真的就值得一争吗,如果她当初甘于在醉人庄,是没有就不用面临岌岌可危的境地……   “夫人,为了二小姐,您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春秋姑娘就是您的下场。”   ……   林逸衣虚护着大儿子在光亮的走廊上滑着他脚上的小滑轮,憨态可掬的样子每每逗笑陪在一旁的奶娘。   穿的像个圆球的夜自谦,不小心摔在地上后比周围的人笑的还开心,继续起来尖叫的表达心里的兴奋。   林逸衣累都直不腰来:“一个上午了,你也不知道歇会。”   宁奶娘赶紧道:“夫人歇会儿,奴婢来。”   林逸衣满头是汗的扶着腰坐在一旁的走廊上。   小家伙顿时飞冲过去,摔入娘亲怀里,笑的异常开心:“娘娘,谦儿飞……”   “谦儿好棒,跟奶娘飞去,让娘休息一会。”生完宝宝后到底还没有缓过来,身体还是不如从前。   “不嘛,不嘛,谦儿要娘飞……娘飞……”   “娘好累啊。”   夜自谦眼睛瞬间一亮,抛下娘亲向台阶下飞去,忘了自己脚下的鞋子,整个人瞬间呈圆球状翻滚下去!   林逸衣下意识的就去追,鞋子踩在下过雪的台阶上,扫过雪的台阶留下的雪粒,化成了水冻成冰,脚下瞬间一滑,整个人向下跌去!   元谨恂加快上前一步,接住了倒下的身影,无奈的看眼下面笑的异常欢实的夜自谦,这个小东西,跟球一样好玩了,也不看看吓坏了多少人。   “夫人!”   “大少爷!”   “大少爷您没事吧?”   “夫人,您没事吧!”   远处端茶过来的春香吓的丢了茶杯跑过来,脸色惨白:“都是瞎了吗!怎么伺候的!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春香不顾元谨恂难看的脸色,急忙上前扶过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大少爷没事,夫人,您下次可别这么冲动,大少爷是个孩子,您特意给他带了头盔,穿了棉衣,他怎么会有事吗……”   元谨恂站在原地,瞪着在他腿变撒欢的儿子:“你到是越来约会玩。”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谨恂抱起夜自谦,捏捏他笑的欢快的小嘴巴:“还笑!好玩是不是!以后都不让你玩了。”   元谨恂说着向台阶而上,路过林逸衣的时候看她一眼:“怎么样?不会被这点突发小状况吓到了?”   林逸衣脸色还有些白。   伺候大少爷的奶娘们脸色更白。   “没事,有点晕。”   元谨恂居高临下的平淡道:“用不用传太医。”   林逸衣摆摆手,靠在春秋身上,脸色看着比刚才好了很多:“休息一会就好……”   元谨恂冲阿白使了个眼色,接着向里面走:“小孩子正是多动的时候,几个奶娘都不算少,区区三个随身伺候的,你当打发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131   春香低下头:“夫人,奴婢扶您进屋。”不挑个毛病,显示不出存在感的皇上也怪可怜的。   林逸衣喝了杯红枣水,春香轻轻的为夫人放松太阳穴:“中午在这里吃吗?”   元谨恂神色带笑的看她一眼,手里的积木准确的放在横着的城堡上:“我要是在这吃,不会把夜衡政气死?”   “你想什么呢,那次是误会,他事后不是也向你认错了吗。”   “是啊,明里暗里的提醒我恪守本分!有本事我要过的他别碰。”   林逸衣斜她一眼,越说越不像话:“行了,别给我按了,吩咐厨房加两菜,中午招待大爷!”   “是,小奶奶。”   “你个嘴。”   夜自谦立即抬起头道:“小爹爹,爹爹!小爹爹!”   元谨恂立即揪起他的小辫,低声在他耳边道:“叫谁呢,我是谁?”   夜自谦笑眯眯的推翻高高的楼塔:“爹爹,小爹爹……爹爹……”   对,一个小爹爹,一个是爹爹,我是爹爹:“这孩子,侯奶娘,二少爷和小小姐睡醒了没有,什么时辰了,还不多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去看看二少爷和小小姐。”   “是,夫人。”   ……   圣都最繁华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破烂做少年打扮的女孩,表情不耐烦的转着手里的钱袋,神色无趣的打量周围的目光,嘴里嘀咕着不耐烦的话。   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骤然撞过来,急忙道:“快跑!”   穿着破烂的女孩立即跟着飞奔:“到手了吗!到手了吗!”   “我出手能落空!快,出来时惊动了护院!娘的,反应就是快!”   “太好了!这回我们真要发财了!发财了!”   ……   林宅的餐桌上,元谨恂一手抱着女儿一边看着吃独食的林逸衣:“你觉得你自己吃火锅好吗?”   林逸衣不理解的看着元谨恂,看看没有越界的蔬菜肉类,疑惑道:“怎么了?不是没有碰到你的东西?”火锅是垃圾食品,你老不吃任何没有经过精心烹调的食物,提醒她吃的时候要拉开安全距离,现在不安全吗?   元谨恂看他一眼,许多他叫的出来的食物推挤在一个锅里,能煮出什么,吃的那么投入:“自己吃吧。”噎死你。   白公公见状,不动声色的拿着盘子筷子向皇后的单锅走去:“皇上,其实这道混合煮挺好吃的,您想想以皇……夫人的品味能难吃到哪里去,不如皇上也来尝尝。”说着,已经夹了一盘子主动送了过去。   林逸衣夹了一块豆腐放大儿子碗里:“吃吧。”   元谨恂一样尝了几口,也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冬天吃很合适。”   林逸衣惊讶的看他一眼,品味多元化了啊。   但林逸衣还注意到,他说完直到吃饱,就再也没有动过那盘混煮:“下午也不忙吗?”   元谨恂立即抬起头:“我占用你的空气了。”   得:“我下去约了我母亲去庙里见面,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事可以在这里带孩子。”   “忙去吧。”   ……   春香、春思陪着夫人上了车,立即不愤的道:“夫人,您看皇上,越来越没口德了,都多久的事了,我们也是在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少爷和小小姐,怎么每次来了,都好像我们照顾的不好一样。”   林逸衣无所谓:“让他说吧,以前不也这样,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吧,差不多想想自己的事。”   “夫人……”   林逸衣在众人的拥簇下下了车,寺里的方丈已带着队伍迎出:“参见夫人,夫人福禄。”   “大师多礼。”   躲在祈福林中观看的异装女孩羡慕的撇撇嘴:“有权有势的就是不一样,老秃驴都亲自出来迎,哇!哥,你看!你看!她的披风多华丽!看着就好温暖好温暖哦!”   “你小点声!等我们手里的东西脱手了,还怕买不起!”   异装女孩,立即盯着乱蓬蓬的头发笑了,看不出干净的脸上也露出三分颜色:“谢谢哥!”   ……   庄少监急的焦头烂额,五天过去了,眼看年节将至,宫里各项管制到了最严的时候,他想再递东西也不好办,怎么办啊!   南宫欣见相公着急,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尤其东方才女和云妃娘娘交锋,受苦的就是小姑子,她是求了奶奶偷偷带东西进去,可那是有风险的,宫里出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难怪少监着急:“不行,您求了皇上恩典,让小姑回家如何?”   庄少监脚步顿了一下,但又复焦虑,那不是摆明说皇上无德,他庄少监嫌皇家看顾不利,轻则皇上责罚,重了他和妹妹都讨不得好:“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南宫欣怎么睡得着:“我不困,陪您在这待会。”   此刻,富丽堂皇、华灯初上的皇宫内,王云雪沉在浴池里,三五个心腹丫头在一旁伺候着。   水鸳道:“娘娘,这下可高兴了?”   王云雪得意的一笑,光滑的手臂跃出水面带出冒着热气的水汽:“跟我逗,她们还嫩了些,就是让那本看戏的人们知道,这个宫里是谁说了算。”   “我们娘娘是后宫之首,当然是娘娘说了算。”   王云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就你嘴甜,不过,没有废了那丫头一双腿,到底是遗憾,否则敲山震虎,我看她们以后谁敢兴风作浪!”   水鸳附和的笑笑,小心翼翼的为娘娘擦背,庄贤儿的伤元不会行动不便,但要不得是有人让她以后身有残疾,只能离开主子们,以后做些粗重的活。   怪就怪庄贤儿的主子太招摇,不就是被皇上看过,就以为有了撑腰的敢跟娘娘作对,娘娘就是不受宠也是宫里的老人,谁没有几个心腹,让几吃了亏都不出问题来。   另一边,东方溪女无法相信大夫的说辞,什么是以后都行动不便,贤儿姐姐的腿……“可!可伤口不是好了吗!还好的那么快!一点疤痕也没有,怎么会……”   年迈的大夫退后一步,恭敬道:“才女别急,庄姑娘可能是伤了内在经脉,能恢复成这样已实属难得。”   东方溪女不相信:“怎么会!不可能!太医明明诊治过没有说会留下隐患,怎么就这样了?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   庄贤儿傻愣愣的躺在床上,无法相信自己以后都会一瘸一拐的走路,左腿还会时不时的疼痛。   “才女息怒!才女息怒!愿意有很多,也许是风寒入体导致的,也许是——”   东方溪女瞬间站起来,目光凶狠:“我不信!一定是你医术不精!我要去找皇上!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前殿嫣是那么好进的,东方溪女后宫都没出就被劝了说来:“才人,时候不早了,皇上也睡了,不如才人明日再求见。”   自从发生上次东方才人冲撞皇帝事后,后宫的规矩是越加严了。   东方溪女狼狈的回来,看着躺在床上默默不语的贤儿姐姐,心里充满了愧疚:“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强留下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我不好。”   庄贤儿苦涩的笑笑,事已至此,只能说命该如此,下一步,是不是她这种有碍主颜的人,要离开东方小轩,去主子们绝对不会去的地方劳作。   这还要,没人给她添话头,否则原理了主子们视线的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庄贤儿眼角流下一滴任命的泪,她现在也只能祈祷云妃娘娘消了气,她以后能在宫里过的顺遂些。   东方溪女哭的很伤心,雾蒙蒙的眼睛里让见着心怜。   庄贤儿看着昔日的好友,只能更加认命。第一次发觉,她期待很久的不以美色所动的帝王,原来不看中美色时,后宫制度会更加恐怖,让深处末等的她们,想翻身都难。   东方溪女擦擦眼泪,坚强道:“您放心,以后东方小轩就是你的家,只要在这个院子里,她们就要像伺候我一样伺候你。”   庄贤儿欣慰的笑笑:“都说傻话,小心让人听去了,又找来嬷嬷教您规矩。”   东方溪女想到这些天不断的有教习嬷嬷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折磨’她,就浑身发冷:“我……   ”   庄贤儿知道好友日子艰难,宽慰道:“我相信你!”   ……   人算不如天算,大年三十那天宫里上上下下忙成一片,净垢司已人手不足为名,调走了行走不便的庄贤儿。   东方溪女开始闹着不同意,但一个阻碍皇家宴请的名头压下来,纵然东方溪女家世了得,也能这么没了。   东方溪女看着被带走的庄贤儿,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她想帮忙,但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年气里,东方溪女抱着来探望的母亲哭了很久:“娘,女儿想回家,女儿再也不要进宫了。”   东方夫人跟着红了眼眶,却没有办法:“傻孩子,竟说傻话……”心里却疼的纠在一起!女儿到现在还没有承宠,这几时能熬出头啊……   庄少监早在东方夫人进宫时,已经等在东方家后门等消息,要等东方夫人回来后,打听妹妹的近况,听说左腿留下了永久的伤害,现在呢?有没有在宫里说委屈?   庄少监立即摇摇头,怪自己乱想,有东方才人护着,怎么也不会有事才对。   ------题外话------   节日快乐,去看表演了吧,哈哈   ☆、132   东方治一身年节的新衣,俊朗儒雅更胜以往,白皙的容颜丝毫不见岁月的侵犯,反而越加美丽飘逸,不愧为朝中新生代温文如玉的东方宝典。   此刻,没有官服加身的他,如谁家贪玩的少年靠在门边,灵动大方:“哥,你进来等吧,我都快冻死了。”   “正月期间拜访不好,你自己回去吧,我在这里等。”   东方治只能继续在门口站着,谁让庄少监一个学法律的比他眼睛典籍的还要迂腐。   东方治拍拍台阶淡淡的一层雪,席地而坐:“放心吧,贤儿不会有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宫里再没有人性,也有规矩,皇上是会让宫里失了规矩的人吗?”   庄少监道:“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何况贤儿只是宫女。   东方治眼看多说无意,吩咐身边的随侍去沏壶热茶:“你最近还有去常来吗?”   “啊?没有。”   东方治觉得或许是自己眼花,怎么可能:“中午去常来怎么样?”   “不了,我怕夫人中午回来。”   “拜托,你见去宫中朝拜的什么时候中午回来过,不知道今年接受朝拜的女主人是谁?”   庄少监心不在焉的道:“只有皇太后娘娘。”   “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庄少监心里始终不安,不怎么在意的回答:“你难道不知道,据说是钦天监算出来的,中宫不易添主,虚位也不行。”   东方治突然笑了:“笑话,钦天监疯了吗?杀头大罪也敢乱说,他们是不怕死吗!”   “谁知道。”说不定是有人授意。   “我说你别转了行不行!喝杯茶去去寒,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看宫中秩序一向严明!就算是有什么踟蹰、龌龊夜仅限于身份不显的人们,有人在,谁敢把贤儿怎么样,喝杯茶。”   “就怕短时间没人敢,以后难说。不喝。”   东方治只好自己喝:“给庄大人找件厚衣服来。”   “是,少爷。”   ……   林逸衣带着孩子们还有常缕、花静音在后院堆雪,不远处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周围的树上铺上了绿装,还有五彩缤纷的花纸,小小的院子一片喜气洋洋。   夜趣儿和正儿坐在防水的棉布毯上,胖嘟嘟的小手小脚努力的向大哥哥的方向伸展。   夜自谦拿着手里的雪球开心的逗着两个小家伙:“来啊,来啊,妹妹……妹妹。”   林逸衣等人坐在中间掏空的温石凳上看着三个小家伙:“第一次感觉过节可以如此轻松。”   常缕点点头,深知林逸衣在说什么,跪着的和被跪的想必都不好受。   花江音喝口果汁,舒服的伸展柔韧的腰肢:“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这样的日子多么清闲,常姐,你的‘男子’今天没有缠着你吗,我觉得她挺好的,至少比那个姓陆的好多了。”   常缕无奈的一笑:“别闹了,你不知道魏南子在圣都意味着什么。”说着看眼林逸衣:“不信您问小林。”   林逸衣与常缕别有深意的一笑,这位圣都一绝可不是叫假的。   “夫人,外面有人找常夫人。”   花江音立即兴奋道:“是不是一个男的,长的花花绿绿的,我就说嘛!那个胶皮糖怎么可能放着今天如此清闲的日子不登门。”   春思摇摇头笑道:“回花小姐,奴婢只是传话的,是不是男的奴婢可不知道,要不然花小姐跟着常夫人去看看怎么样?”   “你个死丫头,敢嘲笑本姑娘,信不信我让你主子把你卖了,卖个一个遭老头子。”   “夫人,您看花小姐欺负您的丫头,您都不管啊。”   夜自谦瞬间回头道:“姨姨,不卖!姨姨陪谦儿玩儿……”   春思闻言心疼的上前捏捏少爷的肉嘟嘟的小脸:“真是招人疼的小主子,比夫人都疼春思,春思以后一定加倍伺候小主子。”   花江音立即道:“对啊,你以后干脆别嫁人,伺候你心疼的小主子吧……”   常缕趁机已经出去了,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正月前几日,敢这个样登门的也只有这个活祖宗了。   带路的丫头见夫人向客厅的方向做去,提醒道:“夫人,人没有在前厅,在门口呢。”   常缕心中诧异了一瞬:他也有遵从礼教的一天。   蓝氏看到常缕出来,温柔娇弱的脸上立即浮现出得体大发的微笑,身体微微的一福:“姐姐……”   常缕稳稳的避开,如果上次只是惊鸿一瞥,中间也只是下人传话似的交流,这次便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不敢,在下不才,虽然早已是常家逐出门的女儿,但家中姐妹均算熟识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妹妹,请陆夫人自重。”   常缕说完一派随和大方的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上是三十余年来良好的教养和高雅。   蓝氏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吩咐身后的人:“你们去路口等我,我和姐姐说说话就来。”   “是夫人。”   常氏没有动,亦没有让身边的人退去的意思。   蓝氏苦涩的一笑,待身边的人离开后,神色慢慢恢复坚毅的看向常缕:“我知道你恨我,但当年的事你根本不了解,是他……总之,我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别再跟他来往了好吗,我……”   “对不起,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我想,我可以回去了。”   蓝氏闻言突然跪在地上,娇柔的身躯梨花带泪,柔弱可怜:“常姐姐求你了,你们不要再见面了!如果……如果你真的爱他,何必不接受我的条件做小,非要等着他再次明媒正娶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现在才是陆夫人,是二小姐的生母,他被迫辞官后,也是我一直在身后陪伴他,可你现在却横插进来……你这样做,难道不是报复我吗?”   常氏看眼借口探头的人:“现在你让我想起你当初说的一句话,何必自贱,不过一个男人罢了。   蓝氏,我很感激你当初的教诲,你是不是也该看清自己的立场,看看有没有脸面跟我以上的话,在我心里,你虽然轻贱,但性情高傲,现在连那份孤傲的心境也没有吗?   那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如果说道孩子,我当时就没有孩子吗?   你错了不是你的错的,但错了之后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未免伤人,谁处在我曾经的境地也不会好受,我也不会高高在上的反击你,只是我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要了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再捡起来。   至于你心里的想法,以前不重要,现在依旧不重要。   虽然有些伤人,但还是要告诉你,人贵自知!不过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以后还是别登别人家门了!我以前找你,会让你与有荣焉,你现在找我,会让我难堪羞愧,所以身份不同,你也做不来我当时做的事。   告辞。”   蓝氏脸色青白的跪在原地,一时间尴尬的难以自处,她简直是在自取其辱,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成了谁的夫人,都不会有人承认她融入了她们的群体。   她明明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更加谦虚谨慎,比那些更加温柔大方,可为什么不可以!现在还被反过来指责,心里肮脏!   她……   常缕突然回头,逮住了偷听的林逸衣和花江音,非常无奈:“你们……”   花江音赶紧投降:“我以为是那个人嘛!想不到啊,你说话挺狠的。”   “我已经看在她是我儿子女儿名义母亲的立场上没有对她说重要,否则这种人来到林逸衣的门前,依照律法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处死她。”   “我已经不是皇后了好不好。”   “相爷夫人也够她生不如死。”   “相爷夫人也不全是。”   “所以她还活着。”   “你啊。”   三人突然笑了。   林逸衣真没想到;“常姐,你变坏了。”   “不,我始终如此,才会被陆辰意放弃不是吗?”   “行,说不过你。我们去吃团圆饭。”   ……   接近傍晚的时候,庄少监终于等到东方夫人,只是没料到竟然是最坏的情况,怎么可能这样!净垢司那是贤儿能去的地方吗?这样冷的天气!贤儿身上还有隐疾,她怎么能……   我要救她!   我要——   东方治赶紧去追:“庄少监!庄少监!你冷静点!慢点!你去哪里!那里不是你回家的方向!该死!啊——”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该死的!家门一公里之内不知道都把雪扫干净!”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与此同时,林宅宽大温暖的床铺上,三盏明亮的蜡烛分别从不同的位置照亮了花团锦簇的被褥,三个孩子欢闹的在里面嬉戏,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具,大的领着小的,三个人笑的笨笨傻傻的开心着。   夜衡政穿着家居服躺在最外面。   林逸衣跪坐在旁边帮他按腿:“别人跪了一天,你站了一天,是不是特别高兴。”   “夫人,我哪有心情看别人啊,只盼着自己别腿软就万幸了。”   “真的啊,原来你们也挺普通的吗?”林逸衣搓搓手里的红花油敷在他的关节处。   “你以为呢,难道你在上面坐着的时候还在想,哈哈,下面哪排哪个跪的是谁!那个谁谁我认识让她多跪会?”   林逸衣嘿嘿一笑:“只想着,怎么时候结束啊,端着好累。”   夜衡政起身亲了林逸衣一下:“一样。”   老大开心倒在爹爹肚子上,愉快的爬起来乐颠颠的就跑。   夜衡政捂着肚子,无奈的捏捏他的下屁屁:“慢点,别碰到弟弟妹妹。”   林逸衣反趴在他身上,手里把玩着夜衡政长长的头发,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床上谁家少年,青丝若酒,醉下一片风流。”   夜衡政瞬间把她反压到身下,眼里一片温柔:“此时哪般天籁,诉我心肠,圆我心中荒凉。”   “讨厌,学我说话!起来啦,压疼我了。”   夜自谦嘭的压上去,咯咯笑着。   两个小的也靠过去,笨拙的曾在爹爹娘亲身上,愉快的乱踢。   “我的祖宗们啊——”   春香含笑的进来:“夫人,老爷别玩了,庄大人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夜衡政抱着儿子从林逸衣身上起来:“庄少监?!”   “是,老人。”   “他怎么来了?”夜衡政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不一会,夜衡政脸色微恙的过来:“你出来看看吧。”   林逸衣心事重重的听完,也不算太意外,元谨恂这一点,对当家主母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优点,只是没想到她走了,有人就迫不及待的用这个位置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庄少监跪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眼睛通红:“皇后娘娘,臣是没办法了才求您的!娘娘!臣知道臣不该——”   “没事,没事,你也是没办法了才来这里,这样吧,等皇上再来的时候,我给——”   “娘娘!”庄少监凄苦的磕个头:“娘娘,净垢局那种地方,一天就是——娘娘!臣求您了,这辈子给娘娘做牛做马!求娘娘了!求相爷大人!求相爷大人!以后相爷您用到下官的地方,下官万死不辞!”   夜衡政赶紧撇开头,他能说什么,夫人啊,你去求求你前夫看看能不能帮忙:“我去看看茶泡好了没有。”   林逸衣很难应下这种事,先不说她开口合不合适,她几乎可以想象她说了后,元谨恂不阴不阳的样子:你凭什么认定你开口了,我就一定会听你的;你们两口子是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怎么?想两家兼顾,一面给夜自谦当娘,一面管这我家?!你也不怕累死你!   “娘娘!我实在不知道求谁了!我知道我很冒昧,可是……臣是没有办法了!求夫人施恩!求夫人施恩!”庄少监一个头一个头的往下磕,眼看地上就是一摊小小的血迹。   林逸衣上前一步扶起他:“别磕了,我明天找皇上问问。”   “谢皇后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娘娘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微臣定做牛做马——”   林逸衣突然俯下身,严肃的道:“这件事,你就当没跟我提过,没跟相爷说过。”   庄少监怔了一下,立即肃穆道:“微臣明白。”三殿下四殿下还小!谁等不起。   一盏茶的功夫后,林逸衣心事重重的躺在夜衡政怀里。   夜衡政心里也说不清该是什么滋味:“答应他了。”   林逸衣点点头。   夜衡政过了一会,抱紧她很中肯的道:“对你来说,答应他没有坏处。”   林逸衣往他怀里蹭蹭:“说什么呢?这么多年的朋友而已,孩子们的事我真的没有想过。”   夜衡政亲亲她的额头,安抚道:“别想了,睡吧,明天元谨恂挺多拿拿大,最后还是会见你的。”至于以后的事,有他和元谨恂在,想不想,不过是动手的事。   林逸衣翻身半压住夜衡政,手趴在他的胸前,笑眯眯的看着他:“听着怎么这么酸啊,吃醋了?”   夜衡政瞬间把林逸衣压在身上:“你说呢?”   “唔——”越学越坏。   ……   林逸衣一早就带着春香等在西门旁的城门下,但雪已经开始飘了城门还没有打开。   春香坐在马车里嘟嘟嘴:   “夫人,咱们是不是来早了,今天可是初十,皇上不但不上工,还有宫中神祭,要比平日晚一个时辰,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坚持这么早过来,要不是出门时相爷给马车配了火盆,咱们就要冻死了。”   林逸衣搓搓手:“我知道啊,就是你的夜相非让我这个时候来,说什么衰兵政策。”也不怕衰没了。安的什么心,如果有用,也不怕她中一动跟人跑了。   春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主子:“我们就这样等着?”   “等着吧。”   辰时一刻,西城宫门缓缓打开。睡了回笼觉的春香,急忙拿了印信求见白公公。   ------题外话------   求点月票如何,嘿嘿,月票多多,明日更新一样多。   放心,月票少了,也多。   ☆、133   白公公等一干太监宫女伺候迎着主子去了浴房,不一会,白公公把染了祭香的龙袍拿了出来。   安公公赶紧上前:“师父,有人传话进……”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忙着。让开让开!”   安公公闻言立即嘟起粉嘟嘟的小嘴,赶紧上前帮着晾晒龙袍:“师父,您怎么这么大火气,现在可在正月里呢,不能冲撞了神仙。”   “行了,就你话多,这次又是哪个宫里的,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什么好处都收,什么话都传,也不怕撑死你。”   安公公立即讨好的笑笑:“徒弟这不是为了孝敬师父吗。”说着掏出腰里的信物:“不过,这次不是娘娘们的,是寻卫刚在门口给的徒弟信物,说是求见的人在外面等着呢。”   白公公瞬间抓过信物,坏了!龙袍也不整理了向外冲去。   小安子傻眼的看着不顾形象飞跑的师父:“师父!您慢点!慢点——”谁啊!老天爷不成,跑这么快,还能比龙袍重要吗?   小安子摇摇头,认真虔诚的整理着手里的龙袍。   白公公满头大汗的跑到西门,瞬间挥开舔着脸上来打招呼的门卫,急忙向熟悉的身影跑去,大冬天硬是觉得紧张害怕:“香姑娘,这里!这里!怎么了!可是四皇子和小公主出事了!?”   “瞎说什么!也不怕皇上撕了你的嘴。”   白公公终于松口气:“是,是,奴才该死,奴才嘴贱!皇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春香不乐意听了:“你什么意思啊,如果我们夫人出事你还不出来了是不是!”   白公公立即陪着笑陪小心:“奴才嘴笨,嘴笨,夫人的事那是天大的的事,嘿嘿。”论资历春香要比他高的多,他才伺候皇上几年,春香却是府里跟出的老人。   春香闻言把他拉一边,一改刚才的嬉笑的样子,严肃道:“真有件事找你,宫里庄少卿妹妹的事你知道吗,别打哈哈!就说知道不知道。”   白公公闻言斟酌的两下,看来一眼旁边的马车,心想春香格调越来越高了,出门用主子的马车,娘娘就是宠啊:“实不相瞒,知道。”   “皇上什么态度?”   白公公无奈的一笑:“春香姑娘,皇上能是什么态度?皇上根本不会管后宫的事,上次能去看看也是看在庄大人的面子上,唉,一言难尽,春香姑娘怎么想到问这件事了?”   春香同样的无奈的用眼指指马车:“能怎么样,庄大人找到我主子这了,一个那样能忍的男人哭的那么惨,谁看了忍心。”   白公公立即惊讶的睁大眼睛:“皇……夫人来了……”   “嗯,马车里呢,过去请个安吧,夫人有话要问你。”   白公公立即哈下腰瞬间唯唯诺诺:“是,是。”娘呀!他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挺起腰来,夫人还能吃了你吗?”   是不会吃了我,如果回答的话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或者给皇上脸上抹了黑,皇上一定会吃了他!   林逸衣担心宫门外人多,急忙阻止了白公公问礼,迎了上来:“外面冷,快进来,白公公最近辛苦了。”   “不敢,不敢,为皇上操劳是奴才的福分。”年纪不大、尚不算老谋深算的白公公顿时有些心虚,他可不可以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庄大人的妹妹是谁他不知道行不行?   不过脑子的东西!这让他怎么说?皇上到底想娘娘知道多少?!说的多了皇后会不会觉得皇上冷血无情,会不会觉得后宫都是一群妖魔鬼怪,庆幸她及时抽身!   要死了!   “白公公能不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庄家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白公公叹口气,不说是不可能的:“夫人多虑了……”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结论道:“若说庄姑娘说委屈吧,也挺委屈的,跟了位不安分的主子,两主相争只能她这个丫头受罪了;   可若说不委屈吧,也怨不得谁,当奴才的不都是要随时为主子牺牲吗,既然身为奴才,她就没资格所委屈不是。”   白公公说完沉默的垂下头,暗自揣测他没说漏吧?该说的他应该都说了?再说,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皇上头上才对,要怪也是怪宫里突然没了中宫,各宫起了心思?   林逸衣点点头,没有直接牵扯,也比较好说话:“阿白,如果我让你帮忙把庄姑娘换——”   白公公直接跪在车板上,哭求:“夫人您别为难小的啊,小的就是一百条命也不敢从宫里出人,夫人,您饶了下的吧……”   春香见状赶紧道:“行了,行了,别扮可怜了,夫人不会逼你做背叛你主子的事。”   林逸衣思索片刻道:“那宫女什么情况下可以出宫。”   白公公道:“回夫人,三种,一:皇上特赦,或者每五十大庆百年大庆时会让四十岁以上的老人出宫;二:病死,是指在宫内正常老死,这样家里还有人的,可以给家人收敛。可如果是因冲撞主……”   白公公被春香瞪的瞬间心虚,这条不重要,赶紧换:“三:由皇上恩准……”就这三条,没有了。   白公公的目光悄悄的对上皇后娘娘领口的位置,又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要不要奴才去问问皇上有没有空,今天初十,按祖制,皇上扫祠结束,可以休息一天,夫人何必不亲自问问皇上。”   林逸衣沉默着,看来真心的没有其他办法,平日在文献资料中看,总觉得偌的皇后的充满漏洞,结果真住进了才发现,最低的宫墙也有五米以上,想爬出去都很难。   白公公耐心的等着。   林逸衣过了一好一会抬起头:“麻烦白公公。”   白公公垂着头瞬间百花齐放:“奴才这就是去传话。”   ……   元谨询从浴房出来,看眼拿着梳子走来的小安子:“你师父呢?”   “回皇上,师父一会儿就来了。”   元谨询拿出一本书,坐在榻上打发时间,头皮上传来的力道均匀适中,让凌晨起来扫祠的元谨询有些昏昏欲睡,但到底是不习惯非休息的时候懒惰,他依旧背脊挺直的坐着,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白公公急急忙忙进来,见小安子在,赶紧把人轰出去:“去看看给皇上熬的安神汤好了没。”   什么吗?刚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现在又急匆匆的回来,偷宫女没成功拿他撒气嘛!   走你的吧!   元谨询翻过一页书:“有事?”顺发,白公公可没有小安子手艺好。   白公公连梳子都没拿,直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西城门外呢?”   元谨询瞬间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着吹散眉顺目的阿白。   白公公感觉到头顶传来的压力,急忙道:“皇上,真的!千真万确!”   元谨询沉默片刻,突然合上书,背脊微微放松靠在后面椅背上:“说说,她找朕有什么事。”   “回皇上……”白公公把皇后娘娘问的话,和他的猜测,说了一遍:“皇上,奴才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说。”   “谅你也没那么大胆子!”   白公公立即笑的谦卑不已:“是,是,皇上圣明。”   “说说,庄什么跟后宫是怎么回事?”   “是。”阿白又赶紧把知道的叙述了一遍,担忧的道:“皇上,庄小姐身体现在可不容乐观,净垢司又刻意刁难,这样冷的天气,最近宫里事情又多,听说庄小姐的手都冻烂了……”   元谨询冷静的道:“把人从净垢司提出来,先安到上书房伺候,让太医给她看看伤,把她给朕养好了!别碍朕的眼!”   “是,是!奴才一定给姑娘养的精精神神的!让皇上看了喜庆。”   元谨询没理会他嘴贫,神色嘲讽的嘀咕道:“王云雪也不是一无是处……”   白公公没听清:“皇上……”   元谨询站起来:“把昨天那套淡蓝色的常服拿出来。”   “是。”   元谨询试好,突然觉得昨天还能显得他俊朗清爽的衣服,今天明显不够庄重:“金绿色的那件。”   元谨询看着镜子里年以过三的男人,打扮的花里胡哨,看了就心烦:“深蓝那件。”   白公公看皇上连着试了六套还有继续试的意思,忍不住提醒:“皇上,娘娘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外面早已经开始下雪了……”   ……   元谨询穿了一件暗紫色的隐纹长袍,腰带一条掌纹宽的深紫色腰带上挂了两方通透的宝玉,长发风扬在腰侧,淡紫色的发带若隐若现。   他从茫茫的大雪中走来,步履沉稳、神色庄重,如一尊镇住天地的神邸,存在既能让妖魔散尽。   春香撇开头,不可否认,王爷越来越有气场了,这样的距离都有让你跪拜的压力。   元谨询掀开车帘,一跃而上。   春香,白公公驾着马车离开了城西门下。   元谨询坐在正位上,接过林逸衣递来的茶,高贵依旧:“你到声名远播,我的人还能求到你那里去,难为你不在其位还谋其政,辛苦了。”   林逸衣真后悔没有把茶直接浇他嘴里。   ------题外话------   早点更,嘿嘿。   ☆、134   元谨恂眉毛一挑:“怎么那么看我?”   你帅啊!你可以不出来的,我还可以说:你看实在帮不上忙:“呵呵,你的衣服很好看。”   元谨恂撇她一眼:“不至于衣不蔽体。”   “谦虚了,泱泱大国,蔽体……今天有时间吗?去茶馆坐坐。”   元谨恂施舍的点点头:“正好今天有空。”   谢主隆恩,林逸衣掀开车帘:“去茶楼。”   正月初十,正是交接喜气的日子,闲下来的人们,忙完了家里的接朋待友,三五知己难得可以走出家门,畅所欲言的坐坐,聊聊年节里的新鲜事,畅谈下新年里的大局势。   文人墨客、贩夫走卒,都不能免俗的迫切展开了新一年的交际活动。   入凡茶楼内宾客如云,人流攒动,唱曲的、挥墨的,热闹非凡,所有上工的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林逸衣看眼不能下脚地方,算是正真见识了盛世治理下的国泰民安,回头道:“不如去常来坐坐。”   元谨恂上前一步:“不用了。”神色孤冷的叫过早已把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的展柜。   掌柜的立即飞也般的扑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小人,路滑!哪个猴子负责这几桌的,赶紧把地上的茶渍擦干净!客官,这边请!——哎呀!慢着点!慢着点!”   元谨恂立即拉过林逸衣的胳膊,躲开了一个飞奔下来的客人。   胖乎乎的老掌柜冷汗渗渗的陪着笑:“这边,这边……”这么‘热闹’的时候您老不会走后门吗。   “小心。”元谨恂扶上林逸衣的腰。   林逸衣吓了一跳,脚步晃了一下,堪堪撞到元谨恂身上,又立即站定:“谢谢,没事。”   春香瞪眼沉默的白公公!   白公公默默地缩着当没看见。   你主子还没有把手拿开?   拜托,人家是老夫老妻,又不是没摸过,别人想让摸,皇上还不摸呢?   “你们两个干嘛呢!跟上。”   元谨恂脱下外衫、手套,直接忽视另一边的手接过林逸衣的外氅挂在屏风上:“想吃点什么?”   林逸衣收回空荡荡的手:“不用了。”   “上壶茶,都下去吧。”   春香立即不乐意的看眼自家主子。   林逸衣微微的点点头。   春香狠狠的瞪眼白公公,跟他一起不甘愿的在门口守着。   元谨恂悠闲的盘坐在主位上,衣衫规整的压在身下,庄重的衣着,让他每个动作瞬间看起来严肃压抑,可神态又莫名的放松、轻快。   他手里提着精致的茶壶,玉色的壶身上他修长厚重的手指犹如把玩一件珍贵的玩意,随意、熟练。墨绿色的水淋在金绿色的蟾蛙上,优雅、从容:“看什么呢?”   林逸衣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个房间的摆设十分特殊,没有一入门的屏风、珠帘隔断的几进几出,大气开阔,映入眼前的大厅摆设直接给人一种古朴凝重的感觉,茶几、坐铺高于普通家私的宽度和高度,和繁琐精致的刻文都带着莫名不属于这种场合的威压。   也几乎是第一眼,林逸衣就可以断定,能在这种地方坐着还不给人违和感的,恐怕就是此刻还有闲情沏茶的人:“很有格调的装修。”   元谨恂扫眼周围,面色依旧:“十几年没有变了,你的眼光有待加强。”   林逸衣撇开头喝口茶:所以把你换了!   元谨恂探寻的放下茶壶:“你刚才在想什么?”   “别闹了,茶糊了。”   元谨恂了解的大度的点点头:“就是说不是好话。”手里的清茶撒入沸腾的水中,浅清色的水第一时间从壶嘴里流出,绚丽了蟾娃的颜色:“你身上的衣服是去年的吧?过节没有添置。”   “哦,没有。”以前衣服本就多,加上现在身体变化快,几年的几个款式她又都不喜欢,就退了制衣坊的人。   “夜衡政倒是越来越节俭,越像是过日子的人了,恭喜你。”   这话是另一种意思吧?   元谨恂又道:“首饰好像也没添置?记不清了,你头上那件还是我出门时从一家老店买的,不过不贵。”难得是精致,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她。   “……”确实漂亮,所以夜衡政没舍得扔,不过剩的不多了。   元谨恂盖上茶盖,他不喜欢焖煮时进行任何花样:“重要的是,你这几年似乎都没有变过,我指的是整体形象,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年龄,应该更适合年轻活泼些的轻快颜色,孩子们看了清爽,别人也赏心悦目,比如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她的那种。”   “……”   茶杯被蒸汽掀起,元谨恂灭了火,斟出一杯,一次洗杯,待满室散发着竹叶的清香时,方看向林逸衣:“来一杯?”   林逸衣翻下杯子:“喝饱了——”   元谨恂失笑:“生气了?尝一尝,虽然对你来说我泡茶并不稀罕。”   林逸衣白他一眼:“抬举,我哪次喝您的茶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元谨恂眉毛一挑,闲适的看着她:“怕我毒死你?”   “怕你把我毒傻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不悦的气氛顿时冲散不少。   林逸衣率先道:“行了,别成天阴阳怪气的,又不是没向你道歉过,真娶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把你那些娇嫩的美人、妾室扔了都是轻的,就怕我一个不小心,把你儿子女儿也给扔了,你到时候找谁哭去,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相信你也不会做,重要的是……”   林逸衣轻快的一笑:“我欣赏你,但不爱你!”   元谨恂望着茶杯里的颜色,声音淡淡的:“终于说句实话,前面那些自以为是的认为直接弃了,最后一句能摆正你的观念。”   “对,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无时无刻都会想跑,那跟你的关系问题不大了,所以不用天天……”怎么说呢……   “我也一样,输赢无关感情,但就是看不得你好!”说完元谨恂毫无心理压力的看着林逸衣,大有一种,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办!“最好你们两个可以天天吵架,回来求我。”   林逸衣闻言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只能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元谨恂突然大方的道:“没关系,我这不是正在积极的想办法让你不幸福,所以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好意思’。”   元谨恂摸索着杯柄,沉静了一会抬起头:“说实话,你追求的东西,我不能接受,但是能理解,能因为理解,所以恼怒你生活的目标不是我。”   “呵……呵呵……”太老的话题,不聊:“我今天找你,是因为庄——”   “你就那么爱夜衡政吗?”元谨恂喝口茶:“爱到什么感觉?”   林逸衣垂下头,同样喝口茶:“庄少监怎么也是从以前就跟着你的,他妹妹……”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见得多么爱他,但比我多一些总是有,然后给了彼此相处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厚,我就会越来越不重要。”   “关于庄贤儿,你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希望不会冒昧的说了不该说的,如果是逼不得已必须牺牲她,可以让……”   “你觉得不觉得夜衡政是想跟我争?!是,他那人感情空白,这一点我也不知道的所谓优点我确实没有,但同样,他这人偏执,说句你没想过的话,到最后也许他自己都分不清爱不爱了,还是会粘着你!”元谨恂说完,认真的看向林逸衣,一副课堂上专家学者的姿态。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对着元谨恂的眼睛正色的道:“对!他不爱我了,我也爱他,我就是爱他!自己有病,不爱他就不能活了!这个答案满意吗!”   元谨恂瞬间撇开头,喝茶,懒得理那个女人!   林逸衣见状同样喝口茶,平稳自己想抽他的冲动:“别闹了行吗?什么爱不爱的,彼此生活在一起合适开心,跟你那个,真的跟你个人没有关系,你很好,好的不得了,就是背景不合适。别成天想一些有没有的了,你爱你的皇位,跟我爱的现在是一样的,明白吗?”   都是一种追求,谁也没有资格说这种执着不是爱,又不能完全说爱。   元谨恂放下茶杯,同样看向林逸衣:“那不好意思,我心里不痛快,你明白吗?”   “明白。”   两人同时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怪怪的。   元谨恂站起来。   林逸衣瞬间看过去,目光微抬:谈不妥?要走吗?   元谨恂走下去,站在林逸衣面前,简单的把她面前的小地桌踢飞,目光不善的盯着她:“抱你一下!”说完,不等林逸衣有任何反应,手臂快速把她捞起,强硬的把林逸衣固定在怀里。   林逸衣下意识的挣扎着:“元谨恂!元谨恂!——你疯了!春香!春香!——”   元谨恂一只手臂用力的固定着他,一只手温和的扶着她的背:“别喊了,她不会进来,我也没想做什么!但你再喊下去就难说了,抱抱而已!别动!真的……只是抱抱……”   林逸衣感受到他的隐忍,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但,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做什么不做什么的事——你这是——   ------题外话------   书院的踏夏之旅,明天就要拉开序幕了……   看我小眼神   ☆、135   元谨恂察觉到怀里人的柔顺,手臂勒的更紧了,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也不确定想什么的元谨恂嘴里出来:“你也爱我吧……我不说你水性杨花了……不说你朝三暮四了……你要不愿意他知道,我可以不说,不每天刺激他找他不自在……”   元谨恂把脸埋在她千篇一律的头发里,淡淡的清香,散发着主人惯有的柔和淡漠:“我们说过的……还可以一起……不是吗……”   元谨恂的呼吸吐在林逸衣耳间、发尾,温热的气浪灼烧着两个人的温度:“逸衣……”元谨恂滚烫的唇落在林逸衣外面的肌肤上。   瞬间烫疼了林逸衣的神经,与夜衡政在一起时不同,她或许能接受元谨恂的拥抱但却不喜欢以现在的身份再有任何深一步的交流:“衡政!你怎么来了!”   元谨恂瞬间把她按在胸口:“别耍小聪明,你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门口。”但元谨恂的动作却收敛不少,苦笑的抱着她,低沉的苦笑:“我到底不慎时做错了什么……”   林逸衣沉默着,一根一根的数着壁画上松树的‘叶子’。   元谨恂安静的抱着她,依然他所说没有再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只是沉默的,包含着太多难以诉说的情绪,不甘心的沉默,却最终只能沉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林逸衣‘一片一片’的数着,觉得落了哪里有重头继续数,数了六遍后不确定的统计是六百六十六吗?   头上不其然传来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低沉声响:“逸衣,其实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想这样抱抱你,不是让你跟我做什么,但又能比普通朋友近一些,可以被依赖,可以交心,可以拥抱……”   是六百六十六,人不都讲究吉祥数字。   “逸衣,我以后可以经常抱抱你吗?”   林逸衣移开目光探口气:“将心比心的想想夜衡政……”   元谨恂无奈的疲倦的笑了,哈哈!或许,或许没有夜衡政——或许再给他们点时间,或许什么都不一样!可该死的为什么现在这样!   不是他想不开!相反!他想的很开!但,有些事是不一样的:“我现在谁都不想想!你记住,下面我说的话,只是最多会拥抱你,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开口,不要不言讽刺我、刺激我。   我虽然理智尚在,但我也是人,我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没了妻子!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所以你就当同情我了。   记住,不想理我可以,不能刺激我!不能的,否则我会心里不平衡,长期不平衡的皇上,心境就会偏激,偏激的我回想杀了你们的儿子,再杀了我的儿子!乖!记住了吗?”   元谨恂幽深晦暗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林逸衣,看到林逸衣眼里一闪而过的惶恐和不信,元谨恂伸出手拍拍林逸衣的脸颊:“听话!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乖!你必须答应我!”   “好,这才乖。”   元谨恂拥着林逸衣同坐在他位置,一反刚才的不痛快,心情平静很多:“喝一杯如何?”   没救了!   元谨恂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喝完,好似眼前的女人还是他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他的女人,声音说出的宠溺温柔:“皱眉?不好喝?我觉得还行啊。”说着就着林逸衣的手,喝了一口,品了品后道:“好像茶叶放多了。”   说着接过林逸衣手里的杯子,重新温煮。   林逸衣站起来。   元谨恂温顺依旧:“去哪里。”   林逸衣使劲拽了两下门,没有拉开!元谨恂你就闹吧!林逸衣踢了门子一脚,反身坐会原来的位置。   元谨恂当没看见她发火,自导自演自己高兴:“外面天冷,在家里待着吧,尝尝看味道好多了。”元谨恂举着杯子示意她过去接。   林逸衣当没看见。   元谨恂好言好语的哄道:“别闹了,听话,过来。”仿佛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妻子。   林逸衣闻言突然觉得瘆的慌,她突然觉得说话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不会管她做了什么,他只是非常想这么多这么做!   林逸衣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觉得元谨恂不正常,这——什么跟什么嘛!比红颜知己深一步,比妻子浅一步!也太诡异了!   元谨恂无奈的站起来:“行,你不过来我过去!”   林逸衣赶紧起身,来到窗前,不抱希望的猛然一拉,嘭!窗户竟然开着!林逸衣有些傻眼,开的!   元谨恂站在原位,闲适温柔的看着她,跳啊!三楼呢!   林逸衣趴在窗前往往房间距离地面的高度,再看看不远处品着茶看戏的元谨恂,突然间林逸衣觉得自己怎么可怜:“咱别闹了行吗!我对不住你!我后悔了!我怎么能放着皇后不当呢!我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能甩了英明神武的你,看上我们家那只。”   元谨恂神态悠闲的放下还剩半杯的茶品,想了想,点点头转身:“这段说的不错,我当真心话听了。”元谨恂坐会原位:“行了,别再窗口站着了,你不冷,我冷。”   知道冷还吓人!林逸衣关上窗户,坐回原位。   元谨恂沉默了一会,但不等林逸衣喝完茶,突然伸伸腿道:“过来,有些疼帮我揉揉。”   “我还手疼呢!”不去!春香不知道怎么样了?   元谨恂起身,颇为无奈宠溺的道:“行,我给你捏捏。”   “不疼了,你……坐着吧。”   元谨恂脚步未停,走到她身边,强硬霸气的坐在他踢回来的矮桌上,目光灼灼的望着林逸衣:“我只捡自己想听的听。”说着拉过她的手,手指温柔的按压在她拇指上方的学位上:“现在起你可以闭嘴了,我想安静一会。”   “……”   元谨恂用食指温柔的把她垂下的头抬到方便欣赏的角度,继续认真的按压需要长期坚持才有效果的穴位。   累,继续向下。   元谨恂温柔的拉回来。   林逸衣坚持不了两分钟,突然垂下。   元谨恂弹弹她的脑门,宠溺的重新‘抬’回来,不等‘颜色’重新掉下去,快速道:“庄姑娘的事,庄少监想要什么结果?”   林逸衣脑袋不动了:“不是你想怎么样吗?”   元谨恂撇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阴谋,我最近忙没功夫问后面怎么了,庄少监怎么想的?”   林逸衣猛然抽了下手,没成功:“估计是想他妹妹出来。”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他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今天我特设了他妹妹,明天是不是就该看在其他大臣的面子上特设了他们家的姑娘!以后还要看在民众疾苦的份上,放了他们的亲属回去耕种?什么都有一个底线,不能越界明白吗?”   林逸衣真无语了,规律认知、和昏君思想是哪个历史教授灌输的,元谨恂的脑子比电脑都清醒:“你已经有安排了?”   元谨恂立即警觉:“谁说的?”   林逸衣就事论事:“这还用说,您爱民如子,对自己的属下更是宽厚仁德,还能让庄大人的妹妹受了委屈,你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定能处理的比谁都妥当。”   元谨恂淡淡的笑了,笑容中三分戏谑,六分无奈,一分平静:“喝茶吧。”   元谨恂认真的伺候着手里的手,沉默的不在开口。   林逸衣觉得过了很久,久的她可以再数六遍松叶时,元谨恂放开林逸衣的手,突然冷漠道:“走吧!快点!”   林逸衣什么都没问,起身就往外走。   元谨恂看着她慌忙逃走,连屏风上的外衣都没有拿,不禁摇头失笑,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还是会疼啊……”   ……   林逸衣逃回府里,关上所有的人,猛灌了两口凉茶才平稳了心里的忐忑,立即叫来春思心虚的问:“相爷呢?回来过吗?”   “回夫人,相爷一早带着少爷小姐们去相府了,夫人不是知道吗?”   “顶嘴,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相爷回来过吗?或者派人来问我有没有回来?”   春思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夫人,怎么了吗?”   “没事,该干嘛该干嘛去。”林逸衣疲倦的瘫坐在椅子上,心跳的现在都不正常,这算什么事啊!   春思挥手,让不相干的人下去,然后看眼一旁的春香,再看看夫人:“怎么了?皇上还强要了夫人不成。”   林逸衣闻言险些被春思吓出心脏病来:“我的祖宗!你管住你那张嘴吧!”   春思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嘴:“本来吗?看您的表情,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其实就算夫人喜欢了皇上,奴婢也能理解吗。”说着梦幻的道:“毕竟皇上除了个别的缺点,还是这个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好……”   林逸衣赶紧让她出去休息:“备车去,稍后我们去夜府。”   哼!什么都不说,晚上她问春香:“是,夫人。”   林逸衣看向春香:“你去通知庄大人的人,庄小姐没事了让他不用担心。”头疼:“等等,顺便让人打盆水来。”   “是。”   ……   夜衡政逗弄着小趣儿,不让她够老奶奶头上的簪子,见到逸衣进来,笑了一下,握住趣儿的小手:“不行,不行,吃午饭了吗?”   夜老夫人开心的笑着,这些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逸衣丫头来啦,你瞅瞅这趣儿,太逗人了,呵呵呵,又抢奶奶簪子不给,不给。”   ------题外话------   今天没忍心。   但是……   【亲爱的,你们昨天的预感是对的。】   ☆、136   林逸衣摸摸儿子们的头:“吃过了,趣儿,有没有惹奶奶生气吧?”   “我们趣儿乖着呢。既然来了今晚就在这歇了吧,小陈吩咐下去给少爷夫人整理房间。”   夜衡政把孩子给了奶奶走过来抱儿子:“谈的还顺利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林逸衣看他一眼:“你说呢?上门找人家处理人家的家世,肯见就该偷笑了。”   夜衡政拦住她的肩,仿佛有许多话要说,最后缺没有明言:“他给你气受了。”   林逸衣拍拍他的手:“没有,毕竟他的家事,事后还是咱们领人情,老大老二是不是玩睡觉了?”   “娘抱抱。”   老二不会说话,小手扒着娘亲的裙脚蹭着:“啊!當!”   “行,也抱你。”林逸衣回头:“我先带他们去休息。”   夜衡政目送林逸衣带着孩子离开后,突然道:“奶奶,你带着趣儿玩,我有事出去一下。”   “你去哪啊!这孩子跑这么快!趣儿,奶奶跟你玩哦。”   ……   若大的藏书阁内,元谨询穿着一身淡金休闲袍站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前,六米高的厚重紫檀木书架,让穿梭其中的人显的渺小无比。   元谨询登上高架台爬到二楼的位置,翻找着需要的书籍,数十位小太监在庞大的书海中快速穿过,第一时间找出皇上罗列的书籍。   元谨询把书放入身后的书筐里,探身继续找:“夜衡政,你打算在下面站多久?”   夜衡政翻着一本装订古朴的书,明褐色的锦袍与林逸衣的上午的装扮相得益彰,简约大气的风格与好兄弟元谨询相差无二,只是一个偏重沉稳一个偏重锐利。   元谨询冷笑,毫无心里压力:“你们两个倒是有意思轮着看朕,朕可不寂寞。”   夜衡政也说不上为什么所说他对那件事完全不自卑不可能,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人是他自己抢过来的,孩子不对方少一个,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他一睁开眼又是一个人。   元谨询从高台上下来,路过夜衡政时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忍,继续保持。”   夜衡政突然回头:“你对她说什么了!”   元谨询无所谓的回头:“她跟你说什么了?”   “元谨询我以前真不知道你……但现在你要明白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们以后最好发乎情,止乎礼!”   元谨询嘭的一声把一叠书咂书台上,周围顿时跪了一群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太监宫女:“夜衡政你最好明白你在谁的地方指责谁!没要求她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来,就别怪别人多看两眼!这不就是你以前教我的吗?!”   夜衡政闻言隐隐皱眉,元谨询翻旧帐他确实无力反驳。   元谨询见状古怪的一笑,真是荒谬,站在光明正大的位置都竟然会看不到自己的优势?不过也好,朕整不过林逸衣,但还能让你尝尝我曾经的滋味:“没话说了!你放心孩子我照样看,有空也照样去,心里不痛快了,你们就分开,天下女人何其多不是吗?”   元谨询说完拿了书单转过高木向二楼走去。   夜衡政突然开口:“元谨询!”   了,你说是吗。元谨询先一步转头:“想起来了,她现在不如以前抱着舒服了你说是吗。”说完元谨询眉毛一条潇洒的转头继续上楼!暗下里,元谨询紧紧的握着右手,青筋暴露!夜衡政你和她在入凡苟且时想过我的感受吗!   夜衡政返身就走,藏书阁的大门哐的一声镇傻了跪着的人。   元谨询抬脚就把二楼的书踹了下去:“滚!都给朕滚出去!”还怕他不够丢人竟然来问!还是故意来看他的笑话!   元谨询目光幽冷的盯着一个点:“阿白!”   刚走到门口的白公公快速转身:“奴才在!”   元谨询面色难看的道:“你亲自盯着!王云雪用在庄贤儿身上的招式都给朕在她身上用一遍!”   “是!”白公公有又有些犹豫的转头,打在庄姑娘身上的二十大板还打吗?但观皇上的状态他还是别问了。   ……   皇后娘娘亲自过问,皇上应许。白公公亲自接的人,如今就住在亲和殿上书房一等大宫女的红瓦亮房内,吃穿用度虽然还未超标,但明眼人一看就会敬畏三分。   有御用太医亲自看诊,手上脚上的冻伤被处理的完美无暇。两三个宫女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指示庄贤儿不断从事重力劳动的净垢司三位大公公被处置。   一时间整座皇宫因为这不同寻常的事噤若寒蝉。   醒来的庄贤儿明显感觉身边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对她小心翼翼的,前些天她半夜也要冒着风雪用冷水洗衣服,洗不完就没有东西吃,净垢司所有脏活累累活都是她做,半个月来从来没有吃饱过。   现在眼前的一切让她害怕,胆怯,深知宫中一二的她,莫名的心里发寒。   “白公公。”   “白公公。”   庄贤儿急忙起身。   阿白快速上前,让姑娘躺下,孩子气的脸上是与之相差甚远的慈眉善目:“姑娘快躺下,万万使不得,这些天来让姑娘受委屈了,都是我监管不力还望姑娘别抱怨奴才。   皇上和奴才也是刚知道这事,皇上听说后心中震惊,立即让奴才带姑娘出来,把那个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处理了!还望姑娘好好养伤,别为了那些狗奴才气坏了身子。”   庄贤儿吓的急忙摇头,不顾白公公劝阻跪在了床上:“白公公言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了主子们生气,奴婢担当不起,白公公千万别折煞奴婢了。”   白公公微微点点头,应该是个懂事的:“行了,姑娘也别谦虚了,这件事是姑娘受了委屈,姑娘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跟身边的宫女说一声,回头等身体养好了,精心伺候主子报答就是。”   “这——奴婢——”   “不必如此,姑娘当得起的,杂家还忙着,姑娘好好养伤。都给我好好伺候着!明白了吗!”   “是白公公。”   白公公立即又不失礼貌的回头:“杂家先忙着。”   ……   “听说没,庄贤儿住亲和殿了。听说以后要在上书房伺候,就是宫里的大人了。”   “哎呀!你那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我刚从云飞殿那边过来,见裴公公带着人和家伙进去了了,我慎行司的弟弟说,皇上要云妃受庄贤儿一样的苦!这庄贤儿现在了不得了。”   “照你这么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叫庄主子了。”   “说不定。”   另一个资深老宫女无不嫉妒的道:“还庄子,打云妃,你当这宫里还能再出一个皇后娘娘?”   “嘘——”   忌讳,瞬间说的神秘的几个人,因为皇后的称号,瞬间消散。   谁不知道,宫里提皇后是禁忌!   ……   王云雪光狰狞的趴在床上,距离她最近的小宫女头头破血流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跪的一群宫人中,每个人都被滚烫的茶水淋了一遍:“贱人!贱人!反了天了!她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本宫头上撒野!”   王云雪面部愤恨的在床上发狂,但稍微一动就扯动了臀部的伤口,疼的她拿起玉枕就往跪着的人群里砸。   水鸳不动声色的躲过,面容与主子一样义愤填膺:“主子放心,奴婢定让那小贱人好看!”   被砸的小宫女忍着剧痛,吭都不能吭一声。   王云雪恨得咬牙切齿,区区一个奴才!一个狗奴才!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狗奴才打了她二十大板!   哈哈!她这些日子来的奴才瞬间化作泡影,她算什么!哈哈哈!她王云雪,堂堂圣国云妃,皇后死后,身份最高贵的嫔妃,竟然因为跟一个低贱的宫女被打了!她王云雪多么可笑!   哐!——旁边的茶壶被恼羞成怒,丢脸不已的云妃直接砸在水鸳脸上,水鸳连躲都来不及。   “啊——”   叶奶娘立即上前。   水鸳放声尖叫。   床上的王云雪冷冷的笑:庄贤儿你等着!真以为自己能是另一个皇后!你做梦!   我王云雪输给林逸衣总还有一个理由!输给你!绝对不可以!   ……   韩碧哈哈一笑,太有意思了,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嘛?竟然因为欺负一个宫女被皇上大了板子!哈哈!太好笑了,千古奇闻啊。   韩碧笑完,姿态优雅、体态柔弱、曲线若柳的喝口茶,慢慢的高贵的坐在主位的软榻上,轻柔不失微笑的道:“当真是彻底长脸了。”那样爱面子的人,以后可怎么见人啊!啧啧啧!想想都可怜!   “可不是嘛?平日还当自己是未来那个了,尾巴都能翘到天上,这回啊,以后这宫里还不是娘娘您最大了。”   韩碧娇瞪她一眼,含笑的眉眼风情无限:“傻孩子!净瞎说。呵呵,想想就有意思,竟然因为宫女被慎行司的阉人打了!呵呵呵。”   韩逼心里高傲的道:王云雪!看你以后还怎么挤兑本宫!我最不济还是皇上亲自动的手,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糟了裹掌!你呢!呵呵呵!一个狗奴才!啊哈哈:“不行,不行,本宫快笑的不行了——哈哈——”痛快!   ------题外话------   ☆、137   夜衡政表现的非常正常,犹如不知道那件事没有跟元谨恂谈过任何话,谈笑自若,收放自如,甚至还有点愤怒过后的平静,某人的不悦在某些时候确认更让人放心,至少他肯定是恼羞成怒,不会是,得逞后对他愧疚万分。   林逸衣送走夜衡政,带着孩子们来叨扰老祖宗。   夜府内温暖如春的老宅里,有别皇宫内暗潮汹涌的风声,香薰袅袅装修气派沉重的老祖宗房间内,二十多位小丫头欢乐的围着三位小主子笑的分外开心:“大少爷好棒!”   夜自谦奋力的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恨不得双手趴在地上,屁股能一直的扭下去,眼睛笑的晶亮亮的,十分可爱。   三步外的深紫色地摊上,夜趣儿爬在夜正身上,揪着弟弟脖子上亮晶晶的银锁不肯松手,伸出肥嘟嘟的小嘴一口要在银色的铜锁上,撞痛了刚长出来的嫩芽,眼里立即雾蒙蒙一片,委屈的抬起头找母亲。   林逸衣轻轻的指指自己的嘴,温柔的吹吹自己的手指,不痛。   小趣儿见状,立即撇开嘴,哇的一声大哭。   蠢蠢欲动的奶娘们目光立即集中在女主人身上。   夜老夫人也心疼的要从软榻上下来:“怎么了,我的宝贝孙女怎么了?”   “奶奶,没事的。”林逸衣蹲下身,把她从老三肚子上扶起来:“趣儿最勇敢了,是姐姐哦,我们看哥哥跳舞,趣儿不哭好不好。”   夜正瞬间翻正,四蹄并用快速向门口爬去,那速度让回过神的林逸衣逮都逮不住:“夜正!回来!”   夜自谦见了,舞也不跳了,会两脚走路的他立即趴在地上,快速向弟弟爬去,顷刻间,连个孩子就在门口欢乐的挠门了。   夜老夫人看了大笑。   夜趣儿似乎茫然了片刻,眼泪还挂在眼角,就往地上一趴也要爬过去。   林逸衣一手捞起她,无奈的去逮另两个:“外面冷,不可以出去哦。”宁嬷嬷、牧嬷嬷把他们两个抱回来。   “是。”   夜正四蹄刚刚离地,立即发出震天响的哭声,扯着半截身体瞬间向门扉的位置倒去,吓的憨厚的牧奶娘一头冷汗。   夜自谦被弟弟哭得莫名其妙,待在奶娘怀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不点。   夜正不依不饶的哭闹,手脚并用的向门外面倒:“外外——外——!哇!哇哇!”   夜趣儿立即红了眼眶,哇的一声也开始委屈的放声大哭。   夜自谦懵了,但悲伤被传染,嘴巴也瞥了开来,摆出随时会哭的样子。   所有人一致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把女儿交给奶娘,过去抱过闹的最凶的老三:“外外冷,娘带你去玩滑滑梯好不好?”   夜正不吃那一套,曳着身子就要往门外倒:“外外!哇!外外——”   林逸衣吃力的压住他:“你听娘说……去,把玩具房里的滑滑梯、木马拿来。”说着抱着老三往里面走:“乖,听话,我们正儿最听话了。”   夜正见自己最有利的地势被挪动了,立即扯着嗓子放声高哭,声音高的震得老祖宗心疼。   夜老夫人也立即心疼的走来:“哦,乖,不哭哦,逸衣,要不让他……”   “奶奶,他就是你闹人呢,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怎么办,好了,不哭了,看滑滑梯小木马来了,我们正儿最喜欢玩滑滑梯了。”   夜趣儿、夜自谦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夜正看都不看一眼,曳着身子目标对准了绝对不放弃,一边哭还一边省出力气想从娘亲怀里钻出来,爬向他可爱的门。   牧奶娘怯怯的看着,被小主子哭的心脏直抽搐。   大少爷的宁奶娘见状道:“夫人,您还是带小少爷出去看一眼吧,穿戴的厚一点。”   夜老夫人也心疼,立即附和道:“对,对,出去看一眼,就看一眼。”这孩子认死理,哎,还不能强说,必定不是她孙子的。   林逸衣按住他:“出去也没用,看一眼后更是哭天呛地的,劳烦奶奶在这里看着两个孩子,我带他去里面待会,免得一会影响他们。”   夜老夫人拄着拐杖点点头:“恩,快去吧,正儿不哭哦,不哭了……”   夜老夫人看着林逸衣把孩儿抱走,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就是气性大。”不知道像谁,他爹小时候也不这样啊。哎,现在只有林逸衣能管管他。   “哇哇!哇哇——外外——”   “咯咯咯,爬……滑滑梯……妹妹先……”   小女孩在两三个奶娘的用醋下,手脚共用的向上爬,小男孩在后面保护状态的紧紧跟着,兄友妹恭的样子,让老夫人看了,又露出慈祥笑容:“你瞅瞅这两个小家伙,怎么看怎么逗趣。”   陈姑姑立即慈祥的道:“那都是老祖宗命好。”   “就你嘴甜。”   林逸衣非常头疼夜正,这孩子拧、认死理,怎么哄也不会忘了他的初衷,说好听了是执着,说难听就是犟,就这不和蔼的性子还当君王?那也一定是个暴君,幸好你不是皇子!   林逸衣白瞎的给他裹上棉衣,带上帽子,穿上小靴,带着她从偏门出去看雪。   夜正水汪汪的眼睛立即变的水亮,哇哇的哭喊立即换成欢快的洒脱,挣扎要弃了母亲在地上爬。   林逸衣立即让奶娘铺了厚厚的毯子,直接把不听话的小不点扔地上,好沉啊,胳膊全酸了。   夜正开心的不得了,叫的比什么都欢,四蹄爬的快的奶娘都追不上。   林逸衣看着由奶娘们护着的老三,问一旁的春香:“相爷中午不回来用膳?”   “回夫人,夜相说中午有事,让夫人费心老夫人这边了。”   林逸衣点点头,这些天因为元谨恂前些天的天都,她有意避开了庄贤儿的事,今早庄少监派人送了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作为感谢,想来元谨恂没有失信。   春香悄悄的看夫人一眼,见夫人一如往常,松了口气,那天的事夫人绝口不提,她也不敢问,那天……   “这孩子的坏脾气像谁!太不像话了!夜正!你再拍你奶娘一下试试!小牧!反手打他!我让你打你就打!”   ——哇!哇哇!哇哇——   牧奶娘吓的颤抖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夜正不依不饶的拽着木奶娘的头发,脸色气的酱紫,身体紧绷,大有报仇雪恨的意思。   林逸衣瞬间把他提起来,直接翻过身,照着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他两巴掌,把他丢在原地:“谁也不准上前!都退下!退到他看不见的位置!违令者,都给我回你们主子身边去!”   林逸衣说完,抓着春香亦退到柱子后,心疼的听着夜正嗷嗷大哭。   林逸衣脸色比所有人都难看,心比所有人都揪痛,偷偷望过去的眼光,不比把命系在夜正身上的人少。   可这绝对不行!就因为夜正是男孩子,因为元谨恂对他的宠溺,这些人明里暗里的事事依从,才让她接受后发现这孩子性子如此糟糕,现在她都不敢让夜正离开她的视线,唯恐一天不见,这孩子又被惯出什么新毛病!   春香心疼的看眼小主子,再心虚的看眼大主子:“娘娘,这样好吗?儿少爷哭的……”   “是三少爷,他不是最大!”既想让夜正承担男子汉的责任,又把他疼成这样,元谨恂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香何尝不知道,那些奶娘平日对夜正过分的依从,但毕竟总比不知道偷偷打孩子强,皇上这样也挑不到主子的毛病。   林逸衣突然道:“不行,我得把这一批知道夜正身份的都换了。”   “啊!那夫人在新人眼里不就水性杨花了……”最后一句春香说的很小声。   林逸衣看着还在打滚大哭的夜正:“总比这样不像话强。”   ……   突然宁奶娘出现在林逸衣身后,小声的道:“夫人,差不多了,一个时辰了,记性肯定长了,但也要给孩子一个台阶下不是,再哭下去传到皇上和相爷耳朵里,两人都不好看。”宁奶娘说完,转身回去带自己的主子去了。   ……   太皇太后这里最近可热闹了,王云雪出事,王家女眷和宫中女眷最近都把她当主心骨一样旁敲侧击,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莫非一个宫女真要上位不成,有些则是希望太皇太后趁机竖起威信整治这宫女魅主歪风邪气,比如王家叫器的最盛!   太皇太后干脆信起佛来,谁也不见了:“皇帝的事我能干预什么,倒不如,干脆就不问。”   庄贤儿休养了三天就谁也拦不住的去上书房当差了,这些天她的吃穿、用度都让她惶恐,比看不到天日的时候还另她害怕,宫里所有宫人贵人都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庄贤儿端着刚好入口的茶,恭敬的放在上书房的龙案上,悄悄的退到一旁,谦卑小心。   元谨恂埋首案台,头也没有抬,茶水跟是没有动,一本本的奏章从他手中出现又拿开,研台里的朱砂已经下了一半。   白公公正无声不息的磨着。   庄贤儿估摸着时间又换了另外一盏温度适宜的茶。   直到庄贤儿都不抱任何希望时。   元谨恂终于抬起头,拿过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庄贤儿觉得这一刻她所有的恐惧、紧张都集中到了嗓子眼,心紧紧的被皇上端起茶杯的手定住,皇上会满意吗?凉了吗?麦叶是不是放多了?会不会糊了香味?   让向来对泡茶技艺自信的庄贤儿瞬间像初出茅庐的孩子,紧张忐忑的等待被评定。   ☆、138   元谨恂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严肃的拿过罗列在右手边的册子,快速写下什么。   庄贤儿看着完成使命的茶碗,视线轻微的抬到皇上忙碌的手上,修长饱满的手指不见文人墨客的柔软眷丽,反而带有武将的力度锋厚,他仿佛很有灵感,振笔疾书,洋洋洒洒。   庄贤儿猛然垂下头,心跳有一瞬间越界,继而便是苦笑,她似乎有些明白亲和殿宫女为何这样少,面对正直当年,手握天下更加富有传奇色彩的皇上,几人能你真正心静如水。   依如此刻,她服侍他两天以来,皇上的勤奋、自勉、威望,都让她自愧不如的同时,还有敬畏的心动,这样的男子,也无怪后宫女子会争他一个无关爱意的关心。   白公公阴冷的瞪着傻了的庄贤儿,频繁示意未果后,憋了一肚子火:“咳咳!”   庄贤儿立即回神,吓的赶紧提着茶壶上前,心情忐忑的为空了的茶杯注水,继而懊恼的要死,她怎么就发呆了,怎么这么不争气,皇上一定对她印象不好了?   庄贤儿心中自责的退回来,见皇上依然在忙,没有一点问罪的意思,心里更加愧疚,默默的垂下头,愧疚万分。   白公公心中不喜,但碍于对方身份他不便表态。   安公公的身影在高大的窗户前掠过。   白公公立即退出去,不一会捧了一封信过来,没有像其他信件一样放在一旁,等着皇上批阅,而是直接恭敬道:“皇上,二主子的信。”   元谨恂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朱笔,接过来——   抱歉,失言了,我没有你想的那几层意思,只是她们太娇惯孩子,我认为不妥,所以刚才我把奶娘我换了,你的那几位放在外房伺候,我觉得这样对孩子好。   逸衣。   元谨恂看完神色冷淡的转手一撕,重新摊开一张纸,直接用朱笔写下——   不要用你狭隘的格局想我儿女的问题,人给我放回去。   元谨恂没有署名直接拿出大印盖上,以示他的不容挑衅,随即折了三下递给白公公,然后重新拿过刚才的奏章继续批阅。   庄贤儿垂着头,把疑惑压在心底,但还是会想,是谁能越过一道道国之奏章,挤到最前面的位置?相爷?可不像啊,是张白封?谁呢?如此大的颜面?   ……   刚刚亮起三盏灯的林宅大厅内,几位小不点在铺的厚厚的地摊上欢乐的翻滚着,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玩具。   夜衡政换了家居服半躺在左侧的贵妃榻上悠闲的翻阅书籍,林逸衣坐在夜衡政的右手边半干的发丝垂在夜衡政的肩上,如所有夫妻一般,娴静喧闹。   “我狭隘?”林逸衣看向夜衡政:“我狭隘吗?”   夜衡政伸出手:“什么我看看。”   林逸衣把刚收到的信扔给夜衡政,纵然心里不高兴,还是忍不住问:“我狭隘吗?”   夜衡政俊秀的眉眼动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林逸衣把前天的事讲了一遍,并不觉得不妥:“有什么问题吗?夜正现在的脾性……夜正,不可以打哥哥!”   夜衡政看眼笑的犯傻的夜自谦,反身甚至还亲了弟弟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把信件收在自己袖子里:“也不算,身为母亲你的担心不为过,但……”夜衡政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放在乱爬的夜正身上。   林逸衣不解的看向他,疑惑的道:“你也觉得问题在我?”林逸衣没有不认同的意思,而是不解。   夜衡政坐起来,把她半揽进怀里。   林逸衣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夜衡政握着她的手开口道:“他要的跟你要的不一样,你想要是一个听话、懂事、阳光善良的孩子,希望他易感、温和、懂得为他人考虑,甚至学会怜悯。   他想他的儿女有主见、懂坚持、理智、冷静、不轻易为外物影响、要能站在万人之上,他们无需善良但要会衡量得失,他们更不用谦和,反而要自重自信,能掌舵翻滚,无论是对错的决定,都要能承担对错后的后果,还要能尽快进行下一步抉择。   你们要的孩子不一样,对他的教育自然不一样,其实你现在对他的教育,怎么说呢确实不适合他心目中未来的样子,但……也不能说你做的不对。”争强之心,可能并不适合这个孩子。   林逸衣立即不乐意:“他想干什么,摆脱他长点脑子,孩子跟了我们,还要什么掌舵的能力。”   夜衡政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别急,你别忘了三殿下还在呢,他们两个只差一岁多点,再长五年这点差距就会不存在,他会有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逸衣急了:“他答应我会让……”   夜衡政顿时道:“他是皇上,他有权利反悔任何事!”   林逸衣顿时有些烦乱,争天夺地,那是普通人能做的事吗?那是有钱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不能涉足的事,所谓没有银子难倒英雄汉,前提人家是英雄汉!“他……”   夜衡政安抚的把她拥进怀里:“别急,别急,我在呢?我能让孩子去犯险吗?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你——”   “乖,他不见得会那样做,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放宽心,就算是也还有好些年,或许他会遇到一个他更喜欢的孩子也说不定,别太杞人忧天,乱了阵脚,显得咱会多不自信,养不出一个孩子一样。”   “话不是那么——”   “听我的!我在!”夜衡政认真的看着林逸衣,目光从未有过的肯定坚持。   林逸衣靠在夜衡政怀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起上次见面,他眼里未消散的温柔心里顿时更加烦躁,没有什么比她的孩子会离开她,参与那一沾上就不能抽身的争斗更另她不安的。   试问哪个老皇帝开始不是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不会被小的拉下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哪个有好结果的。   再说哪个老皇上不是为自己选好了接班人,最后被更有能力的皇子取而代之,或者最后不得不妥协放弃初衷!   历史的教训里,顺应先皇名义登基的,哪个名垂千古了!根本就是胡闹!   夜衡政拥着林逸衣,目光看向地上的三个孩子,心里在想元谨恂的热情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相比林逸衣的害怕,夜衡政更担心元谨恂半途而废,那对夜正来说才是你死我活的开始。   夜衡政看眼林逸衣:“后天是不是要走了。”   “恩,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郊田。”   夜衡政点点头:“正好,我这几天忙完,跟你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带上这三只。”   “你有假。”   “我试试。”夜衡政暗想,他应该还不会做的太过明显。   ……   夜衡政请假休息的当天,元谨恂茫然的抬起头:“来年科举的事准备好了?”   什么科举,不是去年才结束。   “恩考一年?上次不是说过,以抚皇后在天之灵。”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玄色的官袍沉稳安静:“微臣告退。”   “辛苦了。”   白公公慢慢的研着手里的墨条,神色稳然不动,看在众人眼里君明臣忠的戏码,在白公公看来只觉得瘆人。   元谨恂看着大门重新关心,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她最近有信没有?”   白公公立即警觉,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没有。”   元谨恂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很快恢复平静,自从上次后,他没有去过林宅,她只来过一封看不出情绪的信。他们没有像他预期中吵架,竟然还有脸来休假!简直!——   ……   庄贤儿刚刚走出亲和殿,就看到东方才人穿着一身俏丽的粉色站在不远处碧色额的垂柳下,温柔美丽的对着她微笑。   庄贤儿立即走过去,恭敬的福身:“东方才人万安。”   东方溪女赶紧扶起他,深情愧疚的握住她的手:“姐姐快别这样,折煞妹妹了,都是姐姐考虑不周让妹妹受了委屈,妹妹心里……”说着东方溪女红了眼眶。   庄贤儿眼里也有些微红:“才人别,奴婢承受不起,现在都好了,我们都还在。”   东方溪女打量着眼前的姐姐,一别半个月前瘦骨如柴的样子,现在的庄贤儿比前几日更加红润更加精神,可见庄姐姐真如传闻中一般在亲和殿过的很好。   东方溪女突然间有些说不清心里该是什么滋味,私下里传言皇上看上庄贤儿了,这是要玩皇上和宫女,麻雀飞枝头的戏码,而且不喜宫女贴身伺候的皇上,确实破天荒的把庄贤儿留在了身边。   东方溪女看着眼前容光焕发,漂亮温和曾经让自己也不禁折服的小姐姐,心里越加不是滋味,想不到她辛辛苦苦和云妃争了半天,竟然成全了庄贤儿,难道不该是受了委屈的自己吗。   庄贤儿才人突然间脸色不好,疑惑的问:“怎么吗?”   东方溪女立即微笑的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见你没事了,心里开心,以前都是我没本事,不能救你,好在你现在……”   “才人不要说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不但过去了,你还飞上枝头了,有皇上撑腰有皇上护着,还有什么好愁的。东方溪女想到那夜惊鸿一瞥后的自己分享给贤儿的思念,觉得自己在庄贤儿眼里一定就像一个笑话。   她们得不来的人,她现在却能日日夜夜在跟前伺候,是不是真如宫人所传,她自己也觉得高她们一等。   东方溪女立即收起心里的情绪,悲伤的问:“皇上可曾怪妹妹没有照顾好姐姐,都是没没没用。”   庄贤儿立即道:“才人千万别这么说,才人对贤儿一直很照顾,那件事是才人鞭长莫及才……贤儿怎么会怪才人,皇上更万万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就好,这就好。”东方溪女说着,回过头从侍女手里拿过一个小食篮:“这是我亲手煲的汤,望皇上不嫌弃,能原谅我前段时间不懂事。”   庄贤儿顿时有些为难,这……皇上一般不收后宫送来的东西,白公公每次拿了,都是直接分给下面大太监宫女,其它小宫女太监拿了,更是直接分吃,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送到皇上面前。   庄贤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收了按规矩来,可自己跟溪女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怕她的心血白费,更怕她以后会如其她宫主一样不断的往亲和殿和帝寝殿送东西。   那样侥幸的期望太过渺茫,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庄贤儿为难的看着才人手里的食篮,下定决定的看向她,小声的正色道:“才人,您还是别费心了,皇上真的不会记得那件事的。”   东方溪女看眼没被接过去的竹篮,心想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吗,连给皇上的东西都敢直接拦了,是不死怕她出了头抢了她的风光。   ☆、139   “才人,才人……”她是心里是把小妹妹溪儿放在心上,才好意提醒,怕她像其她宫妃一样抱了心思,最后失望的还是她,庄贤儿握住东方溪女的手,真心实意的道:“才人放心,皇上对才人印象一如既往。”   东方溪女闻言心里暗暗怨恨,表面上收回竹篮,心里却十分不痛快:“贤儿姐姐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贤儿姐姐得空了,帮妹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妹妹就知足了。”   “才人千万别这样说,我也不过是……白公公。”庄贤儿立即弯身行礼。   东方溪女紧张的也虚问敬礼:“白公公。”   白公公急忙停住脚步向东方才人回礼貌:“才人折煞奴才了,奴才给才女请安。”说着看了庄贤儿一眼,因着是皇后说过话的人,也给面子的用目光打了招呼。   白公公心想,谁知道人家哥哥跟皇后娘娘什么交情,若是以后与皇子一起并肩作战的,他断是得罪不起,虽不至于交好但也不至于交恶。   东方溪女看在眼里,心里对庄姐姐现在的身份越加怀疑,能让白公公高看一眼的,能有几人。   “公公快别,对了,这是我乱做的汤食,不知合不合公公口味,还望公公不要嫌弃。”说着亲自接了竹篮递了过去。   白公公立即受宠若惊的接过:“奴才受不起,受不起。”若是不接拉拉扯扯半天更是耽误时间,还不如接了快些安生了走了,彼此也都有脸面。   东方溪女见状,心安了几分,虽然没能传到皇上手里,但能交好白公公已实属不易:“公公定还忙着,我就不耽误公公了。”   白公公一向谦逊,比任何一个贴身伺候皇上的都会做人:“不敢,不敢,皇上道确实派了差事,实在不好意思,奴才先行一步,望才人海涵。”   “公公哪里话,皇上差事要紧,公公慢走。”   “才人海量。”   白公公走后,东方溪女忍着心里的诸多不满,又跟皇上眼前的红人说了会自己的忐忑和愧疚,期期艾艾又身心俱伤的走了。   庄贤儿不禁望向不远处恢弘气派的宫殿,在看看东方才人离开时黯然神伤的背影,庄贤儿一时间百感于心,这样优异高贵的主子,若是无心的,任你红颜再艳,尘世再美,之余他又有什么意义。   ——啪——   “不过一个丫头宫女!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吗!”   水鸳立即上前扶云妃娘娘坐下,却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平白糟了一巴掌:“混账!”   王云雪眼里似有数千冰凌子,扶着或许永远无法愈合的腰,王云雪眼里都是恨:“她给我等着!”人心所恨总是最容易拿捏的一个。   ……   初春柔嫩的山庄一别圣都内炉火积雪的两重天,已经可以看到嫩油油的小芽,迎风而开的早春花还有俏丽枝头一簇簇的红梅。   春意初开的美景,不经意间驱散了浓重的寒意,使整个山头看起来春寒料峭好不娇媚。   林逸衣带着三五个丫头七八个长随,两个农业好手,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山腰处种植炉料的大棚走着。   林逸衣穿了一身蓝绿色的劲装,脖子里围了一条织锦长巾,淡绿色的丝穗垂在膝盖处盖住了裙裤间走动时的缝隙,还衬得她高挑庄重,腰间单只的吉祥如意结与织锦上的盘扣相得益彰,看起来庄重大方,又不失女子的温婉柔美。   头上一只并不华丽的宝簪却因为年头购足,生生比过了女子们娇俏的装饰,越发显得慈祥温和。   林逸衣走入热浪滚滚的窖房,立即摘了纱巾交给春香,带着两个农业好手进了料棚。   林逸衣足足从上午忙到下午,中午对付着吃了一些点心,找出这批幼苗染病的原因,才留下两位农业好手,汗流浃背的从里面出来,由于棚门开在外面,冷风顿时从各个方向钻入衣襟。   林逸衣顿时打了个寒蝉,刚要抬头,便见白公公快速把一件大红色的轻盈宽敞披在她的肩上。   不远处春香脸色不好的瞪着白公公的手!狗腿!   元谨恂回头,墨黑色的雪衫在一片刚刚冒头的嫩绿中艺压群雄,好似各色颜色也只他的身份一般,朝圣中黯然失色,仿佛山涧尽头只剩下那一抹沉重的黑色。   林逸衣转身就要再回去窝棚。   白公公顿时失礼的拉去主子,小眼睛祈求的望着曾经的女主子。   元谨恂趁此走过来,一身风霜全身骄傲,带着从不卸下的孤芳自赏和高高在上的唯我独尊:“还在生气。”   林逸衣闻言就要挣开白公公的手,却发现不能挣动分毫。   元谨恂见状,幽深的眼睛里顿时阴郁两分,但又或许这是他还没有腻烦的游戏,展现了出其的耐心和风度。   但看向她的目光一贯的坚持和自我:“如果你想听我道歉,并且承诺没有下次,我想我就是说了也是违心,还不如我不说你不听,也不至于到时候说我失信。一起走走如何。”   “我没时间。”   元谨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是皇者居高临下看待子民时的宽和与奇迹般的耐心,这一眼过后似乎并不需要他多余的话,他只是转身,注定自信她会跟上:“不要闹脾气,几次你是赢的,跟上。”听话。犹如一个长辈在看自家不听话的孩子。   林逸衣真是受够了!却偏偏无法反驳人家这份光明正大的自信,但她总能你不受吧!   林逸衣察觉到白公公松了手,猛然甩开胳膊,快速向大棚内跑去,却发现整个身体都被一只有力的手捉住,拖着她出了大棚掀起的小门处。   元谨恂神色如常,一手拽着不合作的她也不气恼:“还是这么自有主意,徒劳挣扎,若是惹恼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鞋子别在地上打滑,我可没给你备第二双。”   “元谨恂!你个死变态!放开我!放开我!”   元谨恂表情顿时硬了三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架势:“变了的态度。”   元谨恂刚硬的嘴角难得一笑,力道适中把她甩到前面,一手快速揽过她撞到自己的身上,温热的气息故意呼到她红扑扑的脸上:“别闹,如果你听话合作,尽快把我打发就回宫,我保证夜衡政不知道,如果晚了……”   林逸衣被元谨恂的气息闹的浑身都不舒服,一脚踩在元谨恂脚上:“元谨恂!你有病啊!放开我!放开我!”   元谨恂微丝不动,半抱着她往前托,眼里带着慑人的寒意:“别真惹恼了我,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死了还不痛不痒的时候!”   林逸衣真是要疯了,皇权集中制到底是哪个控制欲强的人创立到:“救命啊!救——唔唔——”   元谨恂顿时掐住她的下愕,把她整个人固定在一人合包不过的树上,一眼瞪走所有想上前的人!   元谨恂看着挣扎的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委屈一种恨:“林逸衣!别给脸不要脸!”   “唔唔!——”放手!   元谨恂看着她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如她的意,让她这么多天没想过他一分,他就像个白痴要天天想!   他表现的不够正人君子吗!跟她解释的还不够多!她竟然还躲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他焉能不气的咬牙切齿:“林逸衣!你说我上次怎么招了你!你处处避让我!连我去看孩子你也能不在家!我是强迫你跟我在一起了,还是拉着你一起死了!不过是一再妥协的想跟你喝杯茶!你偏偏要惹恼我!”   林逸衣扒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臂,奋力的喘息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元谨恂心里有一万个恨却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对这个女人一再容忍,她却不领情,有时候真想手重点掐死她一了百了:“朕就真想吃了你能怎么样!别忘了你曾经还是朕的女人!”   林逸衣挣扎着,除了求生的本能,什么听不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元谨恂的力道绝对能轻易掐死他!   元谨恂看着她呼吸不畅的样子更加心烦!烦躁的松了力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里及其不痛快遇到为另一个人守身如玉的她:“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贞烈!”看了更令人心烦!   元谨恂烦躁的转身:“跟上!”碾碎了才能眼不见心不烦!不信她敢违逆!   林逸衣嗓子疼的难受,心里更是悲屈!她好好的怎么就又惹下这尊菩萨了!   “跟上!”元谨恂在三步开外,心情烦闷、目光冷硬的看着她。   林逸衣真是无语了,跟什么跟!没完没了了,心一横,直接从梯田上滚了下去!回家!不跟你闲扯!   春香吓了一跳!推开白公公快速向下滑去:“夫人!夫人!”   元谨恂也急忙滑了一下:“逸衣!逸衣!——”   一个时辰后,林逸衣觉得浑身都疼的醒来,房间里香饼的味道熏得人懒洋洋的,深紫色的床帏布幔透着深门大宅不容侵犯的高贵!   还没等林逸衣缓过神来,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林逸衣快速看过去,不幸扯痛了受伤的脖子,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元谨恂立即心疼按住她的颈项,手伸到她脖子后面固定住她的姿势,嘴上却不饶人:“本事啊!你怎么不从山顶直接跳下去!让你的儿子女儿没了娘岂不是一了百了!”   林逸衣翻个白眼,睁开眼就是他,白往下滑了,疼死了!   元谨恂被她翻的心肺险些炸了!刚刚想开的心脏又一抽一抽的好像被放在锅里反复的煎炒、烹煮,完了,吃的人还嫌味道不好!   元谨恂忍者吐血的*,慢慢放开她的头:“大夫虽说都是皮外伤,但因为你太过孤勇!事与愿违!躺着吧!”   林逸衣一动,脖子疼的钻心裂肺:“咝——”   元谨恂听着心都绞在一起,但人家不稀罕他的关心。   元谨恂便又忍不住在宽和高贵的面容下小性三分:“你刚才没醒,现在,你是让我通知夜衡政你我双双坠崖还是通知他,你为了维护清白不惜以身犯险。”   林逸衣吃了教训不敢再动:“什么时辰了?”   元谨恂看眼外面,无比讽刺的道:“落山了!如果你怪怪听话,说不定先已经到庄子上了。”   林逸衣闻言瞬间火了:“元谨恂你有意思嘛!”   元谨恂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管得着吗!”   白公公端着药进来就听到两人又在针锋相对,头皮一阵发麻,深吸一口气,顶着药碗快速小步移近,轻声细语的道:“夫人,您的药……”   元谨恂正在起头上,不能冲那个孽障发火,还不能拿捏一个公公:“喝什么药!没看到她再滚一次就好了!”   “我就是再滚十次滚好!关你什么事!”   白公公低着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   元谨恂看着她:“行啊,你多行啊!滚去啊!你看看这次被狼叼走有人救你吗!”   林逸衣刚要反击。   白公公立即诺诺的开口道:“夫人,您少说一句可好,皇上还受着伤呢,您掉下山谷,最急的就是皇上,那狼群可饿了一个冬天了,夫人就心疼心疼皇上不顾生死的就您,您就别生皇上的气了!”   元谨恂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他发的这一通脾气都白发吗!“闭嘴!那是她自己肉难吃没畜生愿意下嘴!滚出去!——药放下!滚!”   ☆、140   林逸衣顿时熄了声,觉得心里再不是那么回事便有些不识好歹。   元谨恂看见她弱了下去,心里到底有些宽慰,谁没事喜欢跟她针锋相对,所有的好性子都给了别人,臭脾气都对他使:“喝药!真等着人伺候吗!春香早打发到外房了不用想了。”   林逸衣心里不可能不别扭,尤其面对心思不正的元谨恂,多待一秒都觉得对不起夜衡政,可他偏偏又是施恩的一方,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林逸衣坐起来。   元谨恂就在一旁看着,没有伸手去扶,他又不是天生偷人的人,还能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但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憋在那里生生折磨着他,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痛快!   看林逸衣后悔吗!她现在看着比谁都痛快!   让夜衡政丢官告老,恐怕还如了她们的意!   就这样保持不动!让他们天天对着自己心声愧疚,但他们仿佛都觉得他是皇帝什么都不缺,连个愧疚的影子都看不到!   元谨恂天天这样想,心里怎么可能痛快!反而因为性格本身的自重压抑,心里更加不痛快!   林逸衣心虚的抬头看元谨恂一眼,但他不来能有什么事!林逸衣心里一样烦躁,这都什么事啊,得不到就是最好,不放在身边就是最想,元谨恂这不该是你这个年龄你这种身份该郁结的事啊!   但,元谨恂到底为她受伤了,林逸衣心里再埋怨他,也有分寸,小声的问:“让大夫看过了吗?”   元谨恂怔了一下,想到她问的什么,心口出不了的闷气,仿佛因为这她这一句话有所缓解,顿时觉得周身都清明三分,但依旧自持的冷着脸道:“没有大碍。”   林逸衣捧着碗喝口药:“是吗?”没有狂犬疫苗真的没事吗……   元谨恂看着她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发不出来,最后还要妥协,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找虐,不见心里不痛快,见了,她更让你心里不痛快。   元谨恂自我嫌弃的厌恶三息,还得问:“让夜衡政来看你?”   拜托,你的宅子吧!又这么晚了,山路好走吗?“不用了,我外出本就需要三四天了,何况,这么晚了,免得吓到他,你明天还要早朝,路上小心点。”   元谨恂闻言靠在椅背上,目光讽刺的看着她:“你就不怕吓到我。就算我是旧的,掉下山崖了你也不在意,这样晚了赶我就合适?”   林逸衣起身:“我——”走!   元谨恂顿时恨得牙根痒痒:“躺着!我走!”就不该救你!元谨恂走出房间,身体难受的靠在门框上,觉得胸口堵得那口气像被生生咽下去了,哪里都舒服。   白公公吓的立即上前:“皇上您……”   “死不了……”元谨恂站直身体,比白公公高出两个头的身量:“走了。”   白公公立即跟上:“皇上,山路难走,这里又紧邻猎场,皇上还是必要走山……”   “禁卫军什么时候连几头畜生都解决不了了!”   白公公顿时噤声,他不是为了……为了让皇上留在这里有个借口。   禁卫军自然不怕夜间行路,军中能手也有能驱散山中猛兽的手段,从山上到山脚下,一路平坦,脚程其快。   甚至元谨恂回到寝宫时,宫门还没有落匙,各宫还没有休息,正好韩妃带着大公主求见。   元谨恂换了常服,静了一会便传了人,他面色平静,态度慈祥的听大女儿背了一段《国书》赏赐下些墨砚,又想起另一个女儿,一想便没了睡意,干脆送女儿出后去上书房理政。   韩碧在众多宫女的拥簇下走在宫灯绚烂的路上,一眼望不见寝殿的曲折小路,她甚至没有走过几次,心里顿时有些没底。   不自觉的靠近身后的女儿,吧女儿拉在身前,似安慰的拍拍女儿的肩,心里微觉安心:“别乱想,刚才表现的很好。”说着又拍拍女儿的肩,让她放松。   元自染还是有些紧张,以前面对父王她们就紧张,现在父王成了父皇,总觉更紧张了:“真的吗?”元自染像等着被肯定的小松鼠,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韩碧心里一阵疼,都怪自己不争气,皇上抱自染的时候都很少:“真的,我们大公主现在也是大姑娘了。”   懂事的元自染微微一笑,开始抽条却未显的年纪,让她也开始绽放自己的闺中容貌:“母妃就会哄女儿高兴,不过,女儿又不是皇兄,就算学问不好,父皇也不生气的。”   韩碧突然道:“你大皇兄读书辛苦了,这个时间恐怕他还没有熄灯,正好母妃在灶上温了黑米粥,还有一叠小点心,你拿了去看看他。”   元自染眼睛顿时亮了,大哥哥那里有好玩的,母后当初走时很多玩意都给了大哥哥:“真的吗?”大哥哥还会溜冰,溜的可棒了。   韩碧看着女儿期待的样子,慈爱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呀,多大了,还不稳重,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别打扰了大哥哥读书。”   “恩恩。”   韩碧看着三五个宫女拥簇着女儿走远的背影,心底比谁都清明,皇上是不会让任何人抚养两位皇子的,但情分这东西确实需要处,现在太淑妃依然能稳坐后宫还不是与皇上有昔日的情分。   韩碧想,她现在虽然不能妄动,但女儿与哥哥亲近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总比王云雪那个病急乱投医的,屡次去试探,次次都碰壁,大皇子傻了,才会放着皇后养过的情分不要,去跟一个妃子!   哼!   ……   亲和殿上书房内。   庄贤儿一一熄了灯,检查了各个地方不可能走水,带着两位二等宫女刚要退去,便看到远远的宫门出有宫灯亮起。   习惯了皇上勤勉的宫人立即去掌灯,推了庄贤儿在此恭迎,或者每个宫人潜意识里都认为皇上带庄贤儿是不一样的,恐是因为皇后才过世,不好直接收入后宫才放在身边。   庄贤儿开始觉得甚是荒谬,现在偶然却拿不定自己的想法了,比如现在。   元谨恂站定,看了庄贤儿一眼,才径自向里面走去,让庄贤儿想不乱想也难,可皇上不管什么时候又是规矩的,即便两个人在上书房皇上也从未逾越的意思,这让庄贤儿越加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话柄。   白公公见庄贤儿在一旁站着伺候,再看看已经翻开折子的皇子,悄悄的走过去道:“庄姑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里有我呢,你去休息吧。”   皇后点名,皇上点头的人,若是养瘦了,交人的时候可就是他有罪了。   庄贤儿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现在,已经对白公公的客气熟悉了:“奴婢不累。”   “姑姑身上又旧疾,就别跟奴才争了,等我这身懒骨头后半夜撑不住了,还要依仗姑姑呢,姑姑先去休息吧。”   庄贤儿闻言,悄悄的看眼厚重的龙案台沿,隐约看到皇上振笔疾书的动作,快速收了目光,脸色有些古怪:“有劳公公了。”   哪个女子不怀春,何况她本就是进宫伺候他的,这样的男人让人多注意一眼也很容易。   庄贤儿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动心,即便他无意中问过你‘可曾读过律法’‘可曾学过骑射’。   那都是皇上无意中问起,断不能胡思乱想!庄贤儿这样告诫了自己三遍,才平稳了心跳,快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天还未亮,夜衡政穿好朝服一身玄色官衣,锐利丰郎的站在廊下,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随影备好轿子,过来:“老爷,该走了。”   百余人每日朝圣一次,再希望攀龙附凤的人也不是时时有时间,进宫的时候遇到了都是小的给大的问安,同辈的多为年轻的给年长的问安。   夜衡政除了按照前妻的辈分给南宫阁老行礼之外,谁都不用多看一眼的,从龙之功,两朝老臣,地位岂是做假的。   夜衡政今天心情尤其不佳,平日就阴沉锐利的眼睛,今日有些自嘲的担忧,一个人坐在属于他的位置,黑色金边的朝服铺在座椅上,更添了三分严厉。   让远远看到的人再不敢上前叨扰。   寅时刚过,白公公身穿庄严的大太监服装,一派肃穆的站在候君殿的大堂上——“朝启!入朝!”——   夜衡政闻言不自觉的松口气,暗笑自己乱猜测,竟然为这么一件事坐立难安了一天,先不说林逸衣是弃了元谨恂选的他,就算不是,难道林逸衣是那种人吗!皇上又岂能是没有分寸的!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衫,脸上才算送了三分。   早朝的气氛一样活泛,除了另众臣都看不透的君相关系,其它流程依旧。   说来也奇怪,慧眼识珠的相爷与厚积薄发的皇上,怎么看都是狼狈为奸翻身为主的两只虎狼,若说一朝虎定后,要烹功臣融利刃也不是不能理解。   甚至有急着抱皇上大腿的谏臣曾经就相爷失信南宫家的事、和相爷个人作风上的问题弹劾过夜相大人。   ☆、141   却被皇上直接贬去了老家务农,除此之外,连续三个探风的无论以什么形式举报都被扔去了再不可能回来的地方。   由此可见,皇上和相爷的关系是不错的,但低眉顺目的臣子们有时候就是觉得皇上看相爷的的目光很多时候都不对,大有一句话把夜相贬回家的意思。   可!皇上登基两年多了,帝位早已经坐稳了,却没见夜相被罢免种田。众臣不禁疑惑,莫不是错觉?   可……   感觉不对就是不对啊?比如此刻,皇上对相爷汇报屯粮的用度,皇上就给人一众不想跟相爷说的感觉,哎……   莫不是真的会错意了?   元谨恂散朝的时候点了六名文官去上书房商讨各试考题的圈点。   夜衡政这次真小自己小肚鸡肠了,走时比来时脚步轻快几许,心情不错的跟几个不怎么愿意搭理的‘晚辈’打了招呼。   把几个大臣惊的赶紧追着回礼。   另一边,白公公捧着衣帽,已经猜到换装的皇上要去哪里,至于那六个文臣,被晾在上书房,一起研讨国学去了。   元谨恂换了一身翻身上车。   白公公坐在外面赶马,主仆两个不用沟通,也不会走错了位置。   守卫的门卫瞬间茫然了:“夫人一早就走了啊?”   白公公欲扶皇上下车的手一顿。   元谨恂的脸瞬间铁青,反身上了马车:“去平庄!”   白公公拿来敢耽搁敢细想:“是!”   ……   放晴的天空有了三分暖意,拨土而出的绿色染了半座山头,早春的暖意更添了一分真切。   林逸衣带着勘测庄子的下人,转了一圈欲卖的土地,心里已经定了九分满意,一共五百亩良田,还有一座把米高的果山,山上有一座庄子,修养已经七八年没有休憩,但规模和雏形都在,想翻新后建成一座别院也不废什么功夫。   林逸衣与身后的同僚商量后,开出了两千两的价位。   一直陪着女东家勘察地形的赵演听到这个价位,心陡然一跳,两千两?两千两是多少银子啊,这座破山竟然值这么多钱!   跟在赵演身后充当小厮的妹妹赵小六也惊讶的瞪大了她雾蒙蒙的眼睛!这是她行窃至今都没见过的财富。   不过……她总觉得眼前的女东家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兴奋的拉着哥哥,悄声惊讶着:“两千两……”   赵演立即拉了妹妹,让她别失了身份,现在他们是落魄的侯门兄妹,山穷水尽时没有办法才变卖祖产。   这都得力于他们前段时间从一富户人家里抢来的宝贝,一块很有年头的翡翠,因这块翡翠他们竟然飞黄腾达,有个天上掉下来的老奶奶说是小六的曾祖,没等他们心虚呢,曾祖死了,这空荡荡的家业就落在他们身上。   谁知道这座看着光鲜的侯门,竟然一贫如洗!除了撑门面的牌匾值几个银子,估计就这片祭田还值几个钱,不卖它卖谁!再说,据说这片田都是亏损的!   就连这山头要想做休闲用,还得先扔出去百两银子,那对他们来说是万万不能的!何况他们两个也不会经营,又怕现在的东西,突然有一天说不是他们的了,所以现在才急急地想脱手。   林逸衣是他们接待的第一拨买主。   赵演心里顿时有了底,这就说明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祭田其实很值钱,于是故作斟酌后,带着不舍的开口:“林东家,这……这也太少了,这可是我们赵家的祭田,要不是我们没办法了,是断不会卖的,你看能不能再多点。”   林逸衣打量眼他们,若不是他们拿得出田契,又有官府发放的文书,她真怀疑这片田地是不是眼前这对男女的。   但既然是了,她一个买地的,没道理议论人家兄妹的做派:“那,这位公子想要多少?”   要多少啊?赵演瞬间看眼妹妹,心里一时间没了主意,但看对方通身的气派,还有众星拱月的样子,就连这位女东家后面的丫鬟都如此漂亮,比昨晚去的红楼里的姐儿都好看。   对方一定很有银子,他是不是可以多要点,就算对方不买也没什么,他们这么好的地方还差没人要吗,谈不成了,就当摸价!   赵演想到这里,牙一咬,本还有些面相的脸因为他这个动作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林逸衣心想难怪这侯府门内都能让蜘蛛结网,这样的小门,想来也是一座早该破败的府邸。   “十——十万两!”   林逸衣顿时皱眉,十万两黄金?!两千两黄金,能抵二百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开玩笑,这片地一百年的出息也没有那么多!   圣郊的田地再贵也没有这么离谱,何况这一带都是农耕,再改也不可能做成都市大城!“是不是太高了一点。”但这片地对她确实有用。   赵演闻言觉得有门,顿时开始拿乔:“不行,只能十万两银子!”   赵小六闻言顿时仰起头声援,巴掌大的脸上,除去那不相怡的骄傲的话,会是一张很可人的容颜:“对!十万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林逸衣看着赵小六可爱的样子,突然笑了:“姑娘,你确定是十万两银子。”林逸衣把最后两个字咬的非常中,如果真十万两银子卖,林逸衣反而不会买了。   赵小六不明所以,倔强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不喜欢对方身上她没有的气派,总有种自己现在穿金戴银了,还是比对方比去当扒手的感觉,让她非常不喜欢。   林逸衣和蔼的失笑,对方在她眼里就是两个孩子,就算卖祖宅有失祖训,甚至这两个孩子品行不好,也不能否认他们就是两个孩子,不会因此欺负他们占他们便宜:“小妹妹,我刚才两千两说的是黄金,你说十万两白银你是不是亏了?”   赵小六瞬间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惊讶的表情非常可爱:“黄……黄金……”   赵小六看着对方对自己盈盈一笑的样子,峨眉淡扫的眉眼,和蔼可亲的样子,养尊处优的的做派,最近让赵小六觉得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她就可以随意买地,自己就要风餐露宿,还不知道哪天偷了东西会被人打一顿!   赵小六心里顿时有些愤愤不平,哼:“有黄金了不起吗!我们不卖了!”   赵演有点懵,赶紧拉住好妹妹,那可是两千两黄金啊:“小六,你耍什么脾气。”说着赶紧给金主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妹妹不懂事,真的是两千两黄金。”   林逸衣淡淡一笑,当是小孩子闹脾气:“是的。”   赵小六看到林逸衣笑更生气了!对方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现在可是赵侯府的小姐!是这片地头的主人不是街上靠扒东西才能吃饭的赵小六,她到底知不知道!   赵小六觉得林逸衣看不起她,顿时不卖了,生气的撒泼道:“地是我的!我说不卖就不卖!哥,我们走啦!”   赵演顿时急了,别说两千两黄金,就是一两黄金他都没见过:“说什么胡话!林老板,我妹妹——”   赵小六闻言顿时开始撒泼,坐在地上像不识礼节泼妇反顾闹腾:“我不卖!我就不卖!”   春香见状立即把夫人护到身后。   赵小六见状,顿时坐定,睁着葡萄般的眼睛黑黝黝的盯着春香,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她就讨厌出身好、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赵小六除了出身不好哪点比他们差!   赵演拉了赵小六,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远远行来一辆华贵的马车,不等众人猜测里面是哪家的大老爷。   元谨恂掀开车帘跳下来,马车才急速挺稳,吓了白公公一身汗。   元谨恂不顾后面所有管事庄主诧异的目光,拉了林逸衣就要上车:“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么重的伤你不养着乱走什么!万一留下——”   林逸衣尴尬的挣扎着!干什么啊!这里都是她每个庄子上的管事和两区总掌柜,都是见过夜衡政的自家人,你突然跳出来要闹什么!   林逸衣会当着这么多外人跟元谨恂上车才有鬼,但又不好直接闹元谨恂个没脸,只能压抑的挣扎着:“你快放开!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元谨恂带了一车要没在山庄看到人,还有什么好脾气可言,从山涧上滚下去,身上多出擦伤,脖子都扭了!这会不在床上躺着!还顾着她几两银子的生意!什么样的地不能等身体好了再买!   元谨恂怪她作践自己,心里本就窝火,此刻自然拽住不放:“上车!”   常来元老级创始人,现任大掌柜秦书见状立即上前一步:“这位老爷,不知您是……”秦书不动声色的想拉过夫人,隔开对方和夫人的距离!   暴躁的元谨恂一个目光看过来!   秦书立即僵在原地,再不敢再挪动一步,可几年相交的情意再,怎么能不出言,何况,以相爷的身份,焉有他们不能得罪的人,再说还是对方动手动脚在前,找死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东——”   ☆、142   “闭嘴!”   秦书吓的一惊,看着对方越来越冷眼,话憋在嗓子里,再也说不下去!   春香疲惫的叹口气,这是要恼成什么样子,以前夫人一心对您的时候,你但凡有现在一丝热情,事情也不会不能收拾到这个地步。   真真是犯了那个字的毛病!   春香心里埋怨着,恨不得不上前,看把夫人气急了,最后皇上怎么个没脸!但当着这么多你人,到底是不能乱来,否则面对众人的还是夫人。   春香快速上前一步,睁着练出来黑白分明的凤眼,不顾尊卑的扣住元谨恂的手,:“舅老爷,家里可是有什么急事非要夫人现在离开!夫人现在正谈生意呢!”也不看看场合的,你是皇上回宫躲清静去了,让相爷和夫人怎么做人。   秦书几个挨得近的老管事听见了,心里微微惊愕,一起工作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林东家的家人,不过,看来人那通身的气度,难怪一家中能养出东家这样的老板,一家人恐怕都是本事的。   林逸衣心中一静,心底有了几分,耐着性子竟然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的元谨恂讲理:“可是娘身体不适,那是要赶紧回去!春香走,我们去收拾东西!”她从元谨恂的庄子出来是落脚到最近的庄子了,带着洗涑物品都放在这里。   这样说不是为了跟元谨恂走,是希望有个缓冲,让元谨恂歇了心思。   赵小六越看来人越眼熟,这样器宇不凡的男子并不多见,突然赵小六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光彩了,这不就是她三次‘大生意’的主顾吗!   赵小六目光向下,便看到每次她熟悉的莫来的钱袋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目光,别的她不知道,她可知道金灿灿的钱袋子里装的不是石头,是实打实的银子。   而她每次银子到手后,从不见对方转身喊杀。   赵小六越看来人眼睛越亮,目光触及对方抓着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姐姐的手腕时,他手上隐隐的金线勾勒的山水图,心里突然意动两分,羞怯的躲到哥哥身后,轻轻的咬着手指,满眼春意。   赵演不明所以的看眼突然娇羞的不是时候的妹妹。   赵小六轻轻的垂一下哥哥,满脸羞涩,以前她纵然只能看这样的男人,现在她有这么多的田地,可是能跟他们一起喝茶,一起游园了。   赵小六这样想着,平日只知道偷鸡摸狗的脑子里顿时挖出见过的夫人小姐做派,恨不得立即学了十分去。   如今虽有五分不到位,但到底年幼,颜色又好,这样的小手段,若是让有心的看到了,也颇多有趣。   可惜元谨恂被林逸衣气的恨不得填平这几亩田,哪有心情看她。   元谨恂神色不善的盯着林逸衣的眼,刚毅愤怒颜色上,目光一点点放松,却没人敢去通过他眼睛揣测他的心思;“春香,你去收拾东西,我跟你家夫人先上车。”   林逸衣还想挣开自己走,但使劲挣了一下徒劳无果,心里又对他恼了几分,努力告诫自己不能恨,人家怎么也是成全了你的!呸:“春香,你先去。秦掌柜,你们看着,如果价钱在咱们商定的范围内,就定下,如果超过多了,就算了。”   “是,东家!”   赵小六见她相中的男人要走,从没学过矜持为何物的她顿时急了,直接跳出来道:“你们不买地了?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啊。”说着,用自知颜色上佳的容貌,娇俏的对着元谨恂笑。   林逸衣闻言,立即看向刚刚泛出绿意的麦田,当真是讽刺啊,这多美人佳丽,无时无刻不想得到您老的宠幸,你到底是哪只眼瞎了!   元谨恂心里顿时膈应不矣!脸上立即没了好脸色!什么东西也配多看他一眼!没抄她九族是他仁慈!   元谨恂拉了林逸衣要走!   林逸衣踉跄跟上。   元谨恂立即放缓脚步。   赵小六上前两步,快速拉住元谨恂的衣袖,她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田地,难道越礼个男人不该得到怜悯吧,干嘛要矜持来矜持去,那些个大家闺秀每每都半遮了脸庞有什么意思。   不过只漏一半颜色的都有男人趋之若鹜,自己这样的真是给对方颜面了:“这位公子,我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说着媚眼一扫,男装点缀下,这幅姿态却能做出万种风情。   见到的人顿时惊了!这!这是谁家没有教养的女儿!   元谨恂一把挥开难不难女不女的东西,眼里厉色重了六分:“阿白!你瞎子吗!”脏了一身衣服!   林逸衣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元谨恂,再看看倒在地上一脸诧异不敢置信,现在完全楚楚可怜的小妹妹,心里猛然一晃。   先不说他是不是厌恶对方,就冲他这样的做派,若是再有个琴瑟和鸣的老婆,真是美了。   林逸衣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那个人没有一意孤行的去扶持‘弱者’,她的感情是不是也可以单一的安静到老,纵然平淡,但却暖心。   赵演立即上前扶起小妹妹,眼里顿时像烧了火一样:“你干什么!有病啊!是不是男人!”   白公公顿时上千,平日里看似软绵无力的脚丫,一脚踢在男人的胸口!柔顺的眉眼也张扬开来,横眉竖目:“放肆!”   赵演被踢的后退两步摔在地上,嘴角立即露出一丝血丝,他一手捂着胸口,震惊自己疼的无法起身。   赵小六见状,顿时爬了过去:“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这个男人坏死了,她平日对别人笑,总能得到几文钱的:“哥哥,哥哥……”   赵演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心里顿时有些发憷,看似软绵绵的男人一脚竟然有这样的力量,立即拉了妹妹的手,不敢再让他上前。   余下的掌柜们见了,虽然心疼那小姑娘含泪委屈的样子,但谁让碰到东家兄长这样不解风情的男子,真真是糟蹋了!   元谨恂则觉得厌恶,平日再温和、再平易待人,他也是不一样的,不是任何女人都有资格爱慕的!“上车!”   林逸衣不再说话,跟着他上了车。   元谨恂坐在车里,当场就脱了身上的外衫,换上了一件银线兽纹的锦袍:“身上的伤还没好,你跑什么跑!你现在越来越本事,以前爱惜自己跟爱惜什么似的,现在是不是恨不得能早死!”   林逸衣闻言放下车帘,瞪他一眼,不客气的道:“现在确实有那个意思。”   元谨恂一时气塞!当场别过头想搭理她!   林逸衣想想刚才小姑娘坐在地上被惊吓的样子,再看看发脾气的元谨恂:“你不喜欢那个样子的?”地,应该是买不成了。白公公那一脚可是刁钻的很。   元谨恂烦恼的撇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逸衣突然道:“我成婚了,有家了,你觉得你适合当小的吗?你这样缠着我,是想过了明路给夜衡政端茶倒水,还是想以后在夜衡政手下,任夜衡政磨搓。   或者像别家的妾室样,我们睡在里面时,你要在外面准备备水,伺候男主人!   你那样看我干吗!你现在这样想我不这么怀疑都难!   还有,我们林宅可不大,奴才也不多,说不定洗个衣服做个饭,都得让小妾上,辛苦的不得了,你要想竞争这个位置可想好了?”   元谨恂觉得自己如果心性小点,直接就被林逸衣一席话气过去了!就算现在,也恨不得把她和自己一起埋在山涧,免得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上赶着被别人编排!   “看你那眼神就没想好,没想好就勾引有夫之妇是不负责任,对你的名声跟是不负责任!   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你要是想给我当妾呢,我就回去好好跟夜衡政谈谈,然后弄顶小轿抬了你进门!你以后就在家相夫教子,我和夜衡政工作养你!”   林逸衣执起一杯茶,神情轻松,心情明朗,至少现在不错。   元谨恂冷哼一声:“你也要的起。”   林逸衣也不跟他客气,你都给我没脸了,我何必客气:“你不是上赶着往上送了。”   “林逸衣你!——”   林逸衣非常淡然的望着他盛怒的眼睛:“哎,这样就不对了,哪有你还过门就冲我大户小叫的,我可不敢要,夜衡政可从来不对我大呼小叫。”   元谨恂被林逸衣最后一句话又现在没气死:“他好,他哪里都好!好到不抢被人的妻子就过不下去!你到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不清楚!   他那样一个男人,放着圣国万千闺秀不挑!竟然要你这样的,你竟然还敢要!”   “我不是连你这样的都嫁了,他还能比你差了,至少他没有好几个妾也没有好几个孩子喊我娘,我还反过来带了几个孩子喊他爹,我为什么不要!我得赶紧抢!”   “你——”   两个人顿时如斗鸡一样,谁也不服谁的瞪到一起!   元谨恂气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深深吸下一口气,平复好心里翻滚的情绪:“我也能让你带孩子被人的孩子喊我爹!”   “家花不如野花香!”   ☆、143   元谨恂恨不得拍死她。   林逸衣故意一般的看着他,眼里肆无忌惮的写着:来啊!来啊!你打!   元谨恂气急:“夜衡政瞎了狗眼!”   林逸衣直接道:“所以现在就剩一对人眼看我!”   “林逸衣!”   “喊什么喊!”   两个人顿时沉默了。   元谨恂烦躁的不去看更让他烦躁的人。   林逸衣待在一边也不想搭理他。   马车慢慢的前进,遇到崎岖的土路,马车猛然一颠簸,里面的两个人纹丝不动。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中蔓延,林逸衣慢慢的熬着,等马车停了,两人就该分道扬镳,这一会忍了便是。   元谨恂心里没来由的急躁,好容易在一起,结果又要不欢而散!每次本都不是结尾的初衷,却偏偏都是不欢而散,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跟她起冲突,可最后都不知道怎么,两个定没有好脸色的各回各家。   元谨恂从心里想改善现在的局面,至少不是两看生厌。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尽量放平态度,拉下脸开口:“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林逸衣掀了一脚窗帘,看着窗外,声音冷淡:“好多了。”   元谨恂深深的吸口气,分三次吐出,压下心里被激起的零星怒意:“我带了关太医过来,一会让他给你看看。”   林逸衣望着广袤的田野间,冲破寒冬后第一抹黄绿色的嫩黄,心中渐渐温和:“不用了,只是擦伤而已,不太方便。”   元谨恂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样子,心里的不甘无端的向上涌,她与夜衡政在一起也这样不耐烦,也这样不情愿,恐怕早已经腻歪到一起了:“总归是太医,让他诊诊脉,看看有没有伤到内里。”   林逸衣随口应了,至于看不看,总得下了车再说。   元谨恂听她应了,心里依然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这个结果是他想听的,但过程更令他不如意,可即便现在开始争论,结果不过是回到老地方,两看生厌罢了。   元谨恂执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掉里面的凉茶,被窗脚处的冷风一吹,混沌的不甘心,顺遂了一丝。   元谨恂试着缓和气氛问:“你想买刚才那块地?”   林逸衣没料到他会问,看他一眼,目光又投向车外,总比两个人相看无言的好:“恩。”   “到是一块好地方,买来打算种菜还是调味佐料。”   “再说。”   “看着那两个卖家不似正经人家,不像有那片田地的,确认是那片地的主人了吗?别是遇到了趁火打劫的。”   “恩。”   元谨恂听着她敷衍的回答,隐在锦缎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不一会又自己想开的松开,有事一派潇洒大度:“如果因为我刚才的举动让你蒙受了损失,我……圣郊还有一片地,你可以按现在的市价——”   “不用,我们看中的不止这一片地方,还有两个山头再谈。”   元谨恂闻言,安静了好一会,平复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心境,道:“是吗,总归是有我一分不是,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恩。”林逸衣看着窗外。笑话,元谨恂的地界不就是皇家粮仓,在一片沃土良田里买个山头……林逸衣想想都想笑……   元谨恂见她还爱理不理的样子,耐着性子居高临下的道:“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恩。”今天不一样没好到哪里去,道不道歉有什么意义。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为数不多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干脆也掀了另一边的窗帘,懒得理她!   庄子很快就到了,是林逸衣新在成交置的庄子,距离皇城和料田都不太远,因为是新近制版下的,很多人都不熟悉,一句大舅哥出去,也没人真会第一次就记住主子的脸。   “就送到这里吧,我会让关大夫看看。”说完快速跳下了马车,不小心扯痛了旧伤,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再见。”   春香快速上前扶住夫人,悄悄松口气。   元谨恂掀开车帘,已经跟着下车,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你家中有事,再去继续看庄子到底不妥,不如让关太医诊治了以后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庄子里有自己的马车。”   “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林逸衣顿时有些不耐烦,直接回头道:“我没话跟你说!”说着拉了春香直接进了庄子。   白公公垂着头不敢看傻在原地的皇上主子,想着皇上以前如果有三分任性,这两年被人称颂的多了恐怕一分都不牢靠,如今被夫人如此不给面子的抢白,皇上现在心里不定怎么不痛快呢!   元谨恂哆嗦的手快速从袖子里拿出药,一口咽进肺里,眼里的怒火仿佛要烧灼不远处狭窄风流的‘林庄’两字!   “舅老爷……舅老爷……您进去吗……”小厮不解的看着眼前高大肃穆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几步外的庄门,自始至终不回他一句话,无奈,小厮只好退后一步,到门口去守着。   林逸衣的行程怎么也是别人搅了,便决定收拾了东西回去,出来两天也有些想三个孩子了,新田什么时候不能看,孩子可是一天一个样子,现在三个小东西不定怎么想她呢,回去给他们个惊喜也好。   林逸衣让春香收拾好东西,又吃了一杯茶,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然后吩咐庄上的管理,一会去通知料山上跟着她来的掌柜们,继续想看,便带了春香离开。   结果庄门该打开,本以为走了的元谨恂的马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林逸衣立即拽了春香去了后门,结果后门还是一样!   春香立即为难的看向夫人,皇上这是要……   “阴魂不散。”林逸衣心里厌烦,可他偏偏两边派了堵着!   春香突然有些害怕,皇上真的决定跟相爷撕破脸了,要不然怎么……“夫人……怎……怎么办?”   林逸衣能有什么办法,前后都是他的人,她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吗,刚才他说送她回去,看来是动了真话,如果她不如了他的意,恐怕即便到了明天还是这样的结果。   “夫人……”春香紧紧地抓着夫人的衣袖,突然有些担心,担心这件事闹大了瞒不过夜相,夜相平日看着虽然温和,但吃起醋来也是最没有章法的:“夫人……”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与元谨恂不一样的脾气,拍拍春香的手,直接道:“我们走!”   “可……”   林逸衣直接上了元谨恂的出,春香意料之中的被赶到后面,而她却被后面的马车禁止上车。   元谨恂靠在车背上闭幕眼神,鼻翼间嗅到熟悉的味道时,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慢悠悠的道:“关太医汇报过了,既然没有大概,你回去后注意别碰了水。”   林逸衣冷哼一声,丢人的又不是她,再这样闹下去,就别怪她说给夜衡政听当取乐的笑谈!   元谨恂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她回话,慢慢的睁了眼,看向她,见她掀了车帘又不知道在看外面的什么。   但相比刚才呼吸的范围没有她,现在无疑这不和谐的气氛都是不错的:“我跟你道歉。”   道歉!道歉!真是从你嘴里的说的最没有诚意的话!纵然是心里再愧疚再温和的人也要怒了!   何况林逸衣就不算好脾气的人:“你到底魔怔了是不是!你后宫哪个女人拉出来不能甩我十条街!回去我就告诉夜衡政我们见了!”   元谨恂闻言心里顿时被扎进一个刺,就算闹的不愉快,也是两个人的事,是他展现在她面前的自己最无助的一面,这样狼狈的他,纵然再表现的没脸没皮,也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尤其是让他狼狈的输到最后的夜衡政!   元谨恂眼里顿时阴霾弥漫。   林逸衣不能怕了他,否则只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你到底看上我哪了,我教教等你的女人还不行吗?一天不会学两天,两天不会三天,总有一天你会从其它女人身上看我比更耀眼的闪光点!   别理想化我行吗!我不喜欢你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感动都很少……真的!”更多的时候她很反感元谨恂这样男人的,任你再优秀都没有用,不合胃口就是不合胃口。   她又不是饥不择食的人,在吃饱穿暖的前提下,挑剔自己喜欢的口味是人的基本追求,就像求偶的本能是一样的,说不清对方哪里不和你的脾胃,但第一眼错了就是错了!   对不起,元谨恂这类男人她就不喜欢!   元谨恂当真是想笑了,再一次上赶着被人拒绝第二次!   林逸衣只是实事求是:“你甚至不能欺骗你自己说‘她们对你是没有感情’,你根本不需要从我这里获取一丝温暖。   她们跟了你时,为你生儿育女时,哪个知道你有今天的地位。哪位不是对你有真感情,就是新近的王云雪差了点,但罗红夕和韩碧、沈千梦她们总是真心待你,我实在想不出来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抓着我不放。   就连我这点叛逆的性子,只要你耐下心来,立即就能养出第二个刁蛮、又不失知性还处处为你找想的女人,当然了,如果你天生喜欢这样别人虐,我也没有办法!”   林逸衣看着元谨恂难看的脸色,很有自知之明的开口:“需要我滚出去吗!”   ☆、144   元谨恂闭上眼,呼出的气息越发沉重,圣人不怒四个字恐怕念一万遍,也难以压制胸腔内的怒火!   林逸衣却觉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面子,他却在变本加厉而已!那就撕破脸行事!总好过这样闹下去,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   “林逸衣你别以为我不敢!”   “那就等着你成为为妾的那一天再对我谄媚发情!”   元谨恂再次闭上眼,一遍遍的念着安心咒,才不会一脚把她踢下去!   不管做了多少遍预演的心情,最后还是两看生厌的散场。   傍晚,夜衡政抱着老大回来拿东西,见正厅里的灯竟然亮着:“夫人回来了?”   “回老爷,夫人是中午回来的。”   夜衡政不觉加快了脚下的脚步,眉头皱着不悦:“怎么没人去报。”   “咝——轻点。”   “奴婢已经很轻了,这酒水哪有不疼的。”春香看着夫人悲伤错综交织擦伤,心里把皇上埋怨了个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他以后找谁麻烦去:“夫人,您别动,再忍忍,快好了。”   夜衡政掀开珠帘,绕过屏风,红紫色的锦缎上蜜色的图案成团成簇的点缀其中:“怎……”   夜衡政猛然看到春香没挡住的地方,林逸衣背上那一片擦伤!夜衡政立即放下小谦,奔了过去:“怎么回事,可是发生了意外?看过大夫你没有!”   林逸衣没打算瞒着他,这样的伤势想瞒也瞒不住:“看过了,大夫说只是擦伤没事的。”   夜衡政看着她悲伤那一片出浓带血的伤痕,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刚泛晴的天,再好走的山路也有冻冰的地方,就算化开了也还泥泞,你偏偏不听,我来,我来。”   夜衡政接过春香手里的酒碗,推了她的棉球:“拿点冰来。”   林逸衣闻言眼里闪过心虚的愧疚,但林逸衣也吃不准他是不是真会撕破脸:“是我不好,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这是你敢不敢的事吗,万一——”   夜自谦突然跑过来,心疼的扑向母亲:“娘,娘,疼,小谦吹吹。”   林逸衣立即心尖软软的揉揉小谦的头发:“乖,娘没事的,早已经不疼了,谦儿在家里又没有听老奶奶的话,有没有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夜自谦乖顺的靠在娘亲的手臂上,纯纯的小眼睛不敢看的红红的:“娘,不疼?”   “娘真的不疼,宁奶娘!”   “夫人。”   “带少爷下去吃些酥饼,娘特意给你做的哦,甜甜的去吧。”   夜自谦不想离开,他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了,而且娘一定很疼:“娘……”   “乖。”林逸衣示意宁奶娘把他哄走。   宁奶娘立即上前,三两句转移了孩子的注意力,赶紧把小主子抱了出去。   夜衡政把冰水与烈酒混在一起,拿来林逸衣平日用的小喷壶,均匀的往她悲伤喷:“这样是不是不太疼了。”   林逸衣脸色紧张的点点头:“是好多了。”   “下次再不许出门乱走!生意做成什么样子也不算大!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几个孩子的娘,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孩子和我怎么办。”   林逸衣愧疚的对他一笑:“知道了,这不是赶紧回来跟你道歉了吗?”   夜衡政瞪她一眼:“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先通知我,不声不响的自己先回来了,你到是越来越本事了。”   林逸衣想到送她回来的元谨恂,神色顿时有些不愉。   夜衡政收了酒碗,拿过一旁的纱布给她包扎,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问道:“怎么了?”   林逸衣回过头趴在鸳鸯枕上:“没什么,就是想着这一病,新田的事让谁打理。”   夜衡政轻轻的为她缠着绷带:“你快省了,都什么情况了还惦记着那点小事,松紧合适吗?”   林逸衣点点头,突然回头一笑:“谢谢,相公最好了,最贤惠。”   夜衡政剔他一眼:“就你嘴甜。”   ……   下了朝,元谨恂思虑再三,毅然扔了手里的朱笔,目光不服的传唤夜衡政。   白公公无声的叹口气:“是。”   夜衡政带着整理出的历年春灾用银进宫觐见:“皇上。”行礼间便把整理出的资料托给了白公公。   元谨恂从伏案中抬起头,一双威严的眼睛上下扫了一圈春风得意、面色红润的夜衡政,鬼使神差的直接开口:“她身体好点了吗?”   夜衡政眼里快速闪过一丝茫然,下一刻立即想到元谨恂所问何事。   元谨恂嘴角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就知道她不会说!他要的就是现在何种效果:“山涧路滑,她有太闹,走个路也东张西望的,不掉下她去掉下谁。”   夜衡政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   元谨恂‘浑然未觉’的接过白公公手里的资料翻看:“今天就取了平均值先播下去预灾。”   庄贤儿站子最末的角落不懂皇上和相爷打什么哑谜,更不明白他们两人口中的ta是谁?不自觉的便竖起耳朵,努力倾听。   夜衡政很快镇定下来:“恩,她有时候确实不注意,想来这次总该知道教训了,回来了一直哼哼闹闹,一个晚上都在吵闹人。同往年一样也好,微臣回去就与户部尚书详谈,尽快出台方案。”   元谨恂眼里闪过阴郁不明的冷光,故作不在意的开口:“那你受累了,刚醒那会更闹人,朕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阿白。”   “奴才在。”   “把准备好的药膏给夜相大人拿回去。”然后故作轻松对夜衡政道:“到底是女人,别落下疤了,否则岂不是闹的更厉害。”   庄贤儿心里一惊,女的?但听皇上的口吻怎么……   夜衡政冷着脸看眼白公公捧出的锦盒,打开的盒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三瓶膏药,每个小竹简上写着伤势不同时期的用量。   夜衡政忍者心里的不痛快收了起来:“多谢皇上恩典。”林逸衣既然没有说,想来是给彼此三个留面子,元谨恂却来他这里挑衅,让夜衡政想高看他几分也觉得手段低落。   甚至有种诡异的回想起母亲父亲健在时,后院那些姨娘们挑拨离间的面容:“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元谨恂看眼夜衡政还是受了影响的脸,心情不错的点点头,她想息事宁人也要看看他答不答应,气死他了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下去吧。”   “微臣告退。”   夜衡政恭敬的退了出去。   元谨恂立即给白公公使眼色。   白公公不一会也跟着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白公公小心翼翼的进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地板不敢乱看。   “说。”   白公公心肝一颤,只觉得皇上听了心情断不会好到哪里去:“回皇上,相爷回了省衙,便没有再出来。”   元谨恂闻言握紧拇指上的扳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白公公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上书房都有的宫女太监仿佛都感受到唯一的主子心情不好,惧沉默的沉默着……   ……   夜衡政回了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元谨恂赐下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林逸衣看见了一口茶噎在口里,咽下去了也依然难受。   夜衡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换衣,洗涑,在屏风后面还问林逸衣:“伤口没有发痒,如果不见好,咱再找个大夫看看。”   林逸衣站在放置‘赏赐’的茶几前,忍者心里的不悦挑开那刺眼的盒子,里面果然是理疗擦伤的药膏,心下当真是有多恼就有多恼!   夜衡政整理着蓝底紫花的衣袖出来,身上是一款素色的锦袍,他抬头见林逸衣看见了,道:“晚上试试,开饭吗?有些饿了。”   林逸衣突然道:“你不问问他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心里没有一点怀疑!”这样不声不响的是有气要忍着的意思吗!   夜衡政闻言,好脾气的走过去,从背后用手轻轻的抓住她的手:“生气了?”说着空出一只手捏捏她的小鼻子:“你还有理了,我还没发难呢,你先冲我火上了,莫非觉得我年老珠黄,不管用了。”   林逸衣闻言嗔怪的一笑:“你把它放在这里不就是在生我的气!”   夜衡政立即把她揽在怀里,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歉:“冤枉啊,为夫哪里敢生你的气,哄你还来不及,你当我愿意把东西放在这里,我恨不得给他仍在外面,随着雪一起化了,但,如果我真那么做了,他还不高兴坏了。   何况,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也看得见……如果回头他若是问起,发现你不知道,他岂不是得意了,娘子说为夫聪明不聪明,还是你希望为夫,三跪九叩把东西恭到娘子面前。”   林逸衣娇羞的垂下他一拳,流转的眼睛里媚眼如丝:“就你鬼主意多。”心情却没来由的好了起来,头安静的靠在夜衡政的怀里,悠然的道:“我是去了才知道他找了过去,当时险些没有吓死我,他让我跟着他走走,我恼了,不乐意就从旁边的山坳滚下去了,气不死他。”   ☆、145   夜衡政顿时道:“你那是气死他吗!你是吓死我,你还真是长本事了,滚之前想我们父子没有!”   林逸衣赶紧楼主他的腰赔不是:“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然后小声撒娇道:“我不就是因为想着你才出此下册,否则我呀……”   夜衡政快速戳戳她额头,目光危险的问:“你想怎么着?”   林逸衣谄媚的讨好:“我不该回来不告诉你的,生气了?”   夜衡政揽着她,想了想,无奈道:“也不算,只是被另一个人提醒才时候时有些无措,不过我想你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否则一定会告诉我是不是。”   林逸衣沉默了一会,靠在他肩头道:“是我错了。”   “你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我的生活状况就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了,别多想,有心算无心,总是亏。”   林逸衣被安慰的矫情点头,自己五分错也被安慰去了四分,反而觉得自己委屈不矣:“就是嘛!他还恶人先告诉了!他故意的吧!”   夜衡政赶紧安抚:“对,对,他居心叵测、别有目的,我们衣衣最可怜了,受着伤还要被欺负。”   “本来就是。”不讲理都是别人养出来的,好在林逸衣年纪一大把了,不会真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也是我不对,对他一直不够……才让他……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你的错,他若决定的事,不是别人做些什么或着前路多年就不做的。”夜衡政扶着林逸衣头发,心里有些焦灼。   “昨天也是他送我回来的,秦书几个也看见了,其他就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夜衡政突然道:“昨天也见了?”   林逸衣仰起头:“恩,是他强把人拉回来的,本来我……”林逸衣突然觉得头上的视线不对,转头看一眼后,神色乖巧的笑了:“生气了……”   夜衡政思虑片刻后,看着林逸衣别有深意的开口:“他昨天点了七八个大学士去上书房,我以为……”现在想想,他故意的?他去了不可怕,但他给人一种误解什么意思!给了,事后还爆出来!   林逸衣感觉到他的情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的思想难以揣测。吃饭吧。”夜衡政拉过林逸衣向餐桌走去。   林逸衣探探头:“真不生气?”   夜衡政看着她笑道:“生气,不生你的气,小谦呢,我们先吃饭。”元谨恂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不想知道,为何又要说出来,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身上有伤,不能吃辣的。”   林逸衣立即咬住筷子,眉目可怜:“没有味道吗?”   夜衡政撇他一眼,对春思道:“去用糖醋再炒一下,味道放重些。”   ……   蓝氏捏着手里的松糕,心里犹如一团火再烧!   “这是小缕派人我老太婆送过来的,小缕真是有心了,哎,说起来,她不在家的这几年,陆哥也很不习惯,不过到底是少年夫妻,现在啊,还是亲近。   蓝丫头,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跟其她那些暗门娼妓更是不一样的,二小姐你也养的很好,但,你到底出身不好,将来对二丫头谈婚论嫁只有坏处。   娘到有个主意,常氏虽然当年做的不够好,但她到底是名门出身,如今更是收敛了性子,谁不夸她一句懂礼手巧,那些个王孙贵族,看在常家的面子上到底是偏爱她几分。   还是不如你退一步,退到姨娘的位置,当然了我这老婆子也不会亏待你,她一个名门望族的小姐,怎么可能屈就做妾,你呀做个好人,主动退一步,将来大少爷也念你三分好不是。”   蓝氏坐在自己的房间了,看着周围讲究的摆设,分出三六九等后放在自己的位置,如今看来觉得非常刺眼,什么是她让贤!凭什么她让贤!   她现在才是这个家名门正娶的娘子!她才是陆辰意的娘子!   蓝氏越想越恐怖,越想自己越危险,他们以前是想让常氏当妾,她纵然心里不乐意,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们先竟然想用妻位讨好她!   蓝氏怎么能不慌张,但她的出身在这个家里就是无法弥补的错!如果常氏透露出一点那个意思,她还有什么!   蓝氏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凭什么让她当妾,凭什么!陆辰意是爱她的,一定不会答应的。   “夫人,陆爷回来了。”   蓝氏立即收敛起脸上的想法,急忙整理整理鬓角,带着丫头迎上去,看到陆辰意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慌了,束发凌乱,衣服褶皱,脸上青紫,嘴角还有血迹:“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陆辰意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可恶的魏南子!疯狗:“咝!让开!都冷着干什么,打水!”   满脸温柔焦急的蓝蓝被挥的一愣,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里没来由的一凸!   陆辰意心里很烦,简直是笑话!竟然会跟他抢小缕!小缕是他的!他的!   “老爷,水准备好了。”   陆辰意心烦的进去。   蓝氏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无端有更加害怕:“站住!老爷是不是又去跟人打架了!还是为了常氏?”   小厮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赶紧进去服侍老爷。   蓝氏气的眼前一黑,急忙扶住椅臂站定。   “夫人,小心。”   蓝氏紧张的绞着手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回来身上腻人的糕点香味,还有越来越不耐烦的态度。蓝氏想到今天婆婆说的话,莫名的觉得不安,是不是陆辰意跟婆婆说了什么,婆婆才会问到她身上!   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按他们想的发展!她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一定有。   “夫人,大少爷,大小姐来了。”   蓝氏眼里顿时划过一抹憎恶,大的小的现在都不听话,蓝氏回复她惯有的神态,平和的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是。”   陆云里一身修身的学子长袍,越发像个大人,背后跟着安安静静的妹妹。仿佛已经能担起一个男人的重量。   两人上前,眼睛注视着前面的地板,目光没有落在蓝氏身上,这样的人,他们敬她一分是给父亲和家族颜面而已:“孩儿给夫人请安,夫人喜乐。”   喜乐!喜乐!当她寻欢作乐,这两个孩子从心里看不起她,她如何能指望他们赡养自己,如果她真的让位了,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恐怕还有罪有应得在里面!   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春秋已经死了,她的命运只能靠自己去挣!   蓝氏神色恍惚的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已然有了注意:“坐吧,爹爹一会就出来了,今天也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用了饭再走吧,二小姐也改睡醒了,正想你们呢。”   陆池月抓住哥哥的衣角,一起道:“是,夫人。”   蓝氏觉得陆池月的举动非常刺眼,显示他们才是亲兄妹吗,她的二小姐没人喜欢?   既然以前能赶走你们的母亲,现在她一样不会输!   蓝氏像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两个大孩子,茶水、糕点都是捡着两个孩子喜欢吃的来,慈母形象尽显无疑:“云里学业辛苦了,看着都瘦了,多吃点。”   “谢夫人。”客气疏离。   蓝氏看着他尊礼到让人跳不出错处的样子,温柔的目光染了一层阴霾。   “哥哥抱抱。”   蓝氏立即看向自家的女儿,这次真的眉眼都在笑了:“心肝,快到娘亲这里来。”   “不嘛,不嘛,我要哥哥抱抱。”   陆池月看眼哥哥。   陆云里擦擦手,平静的道:“哥哥抱。”君子不漏心意,不过是一个孩子。   用了饭,蓝氏耐心的服侍陆辰意就寝,待相公卧床后,用纱布包裹了鸡蛋,心疼的道:“我给你揉揉,看了怪让人心疼的。”   陆辰意躺着让他揉。   突然奶娘抱着哭闹的二小姐急忙忙的进来:“夫人,夫人,二小姐不知怎么了,总是哭。”   蓝氏立即放下熟鸡蛋,急忙抱过孩子,接手孩子的时候与奶娘对了一下:“宝宝,你怎么了?”   蓝氏心疼的哄着:“是不是吓到了?”   “没有啊,天气这么冷,二小姐一直不曾出门的。”   陆辰意起身你,本就烦躁的心情被孩子哭的更加心烦,可孩子他也不是不担心:“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奶娘立即不知所措的道:“回老爷,半个时辰前刚吃过,这……今天上午还好好的,真不知这是怎么了,摸着也不肚胀啊?”   蓝氏突然道:“可是衣服穿着不服输,或许你们收进来时检查不到位,有刺膈到了二小姐!?”   奶娘顿时有些不确定:“这……”   蓝氏听了快速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新的衣服过来!”蓝氏说着就把孩子放在陆辰意起来后空出的床尾上,急忙给孩子脱了衣服!欲检查她的衣服上是不是有未发现的荆棘。   结果蓝氏盯着女儿手臂上的乌青,突然愣住了:“这……这……奶娘!奶娘!来人!把所有伺候二小姐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陆辰意看见,也顿时变了脸色!反了,反了!“来人!统统给我绑了!”   蓝氏顿时红了眼眶,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悲伤的难以自制:“都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二小姐兀自哭着。   陆辰意看着蓝氏悲伤的连衣服都给孩子脱不下来,心里闪过一丝怜惜:“我来!”结果他在脱下来后,在孩子的腿上找了几块旧伤痕,这下当真是气恨了:“反了天了!”先于蓝氏抱起苦恼不停的孩子,心疼的哄着:“不哭,不哭!爹一定让欺负你的人不得好死!”   蓝氏在旁边哭的心力憔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尽心……我若平日……”   蓝氏哭的时候比平日更加漂亮,扶风弱柳的样子尤其惹人心怜,陆辰意的心顿时偏向了她几分,对让她哭泣和让他孩子受委屈的人,跟家深恶痛绝!   “呜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让陆辰意责任感大增,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她们母女的救世主,是她们受了委屈后唯一的依靠!   “老爷,夫人,人都绑在前面了!”喧闹的小院,霎时因为此事灯火通明,所有伺候二小姐的丫头仆人都被五花大绑的按在院子里!   陆辰意把孩子交给悲伤的妻子。随意披了一件上衣,怒火中烧、大步流星的冲出去:“说!谁干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加害主子!”   “老爷我们冤枉啊!”   “老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老爷求求你放过奴婢吧!”   “老爷,老奴一心伺候二小姐,从不敢有二心啊!”   下面顿时哭求声一片:“老爷,求你发发慈悲,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陆辰意看着这帮死到临头还不认账的下人,无名火蹭蹭往上涨,受委屈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样了了:“你们不说是不是!嘴硬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老实交代,男的全部卖到碳场为奴,女的全部卖入娼官为婢!别以为谁逃脱的了!”   下面哭求的仆人们闻言,顿时吓的六神无主,不知谁突然跪着跑出来报:“老爷,老爷,奴婢有话说,奴婢好几次路过二小姐房间时,都听到里面有哭声,肯定是二小姐的奶娘们做的!求老爷开恩啊!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求老爷开恩!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146   两三位奶娘立即跪出来:“老爷明鉴,奴婢什么也没做!”   “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怎么敢动那灭子绝孙的事!求老爷明鉴!”   “老爷千万别听这些乱攀咬的奴才们说话,奴婢们伺候主子两年了,夫人最知道我们的性子!奴婢们断不会绝了这条活路,求老爷明察!”   刚才说话的粗使丫头立即疯狂摇头:“不!老爷,奴婢真的听见了!奴婢真的没有听错!是奶娘她们做的,跟奴婢没有关系!求老爷放奴才一天生路!”   后面的奴才们闻言,仿佛看到了一盏灯塔立即咬上三位奶娘不放,争先恐后的自救!   “奴才也听到过,肯定是她们对二小姐不敬,老爷明察!千万不能放过对二小姐不敬的人!”   “奴才们作证,是奶娘她们!肯定是!”   “闭嘴!你们三个!说!谁做的!”   “老爷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奴婢们的身家性命都在二小姐身上怎么会对小姐不敬,请老爷明察!”   “老爷明察啊!”   新来的奶娘之一的年轻小妇突然道:“老爷!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是谁做的!如果奴婢说了,求老爷给奴婢庇护!”   陆辰意正在气头上,还敢跟他讨价还价:“说!如果你敢胡说!我定让你们好看!”   “老爷,老爷,是……是大小姐……奴……”   “闭嘴!你个血口喷人的贱婢!来人!给我掌嘴!”   候着的下人们立即一巴掌甩在小妇脸上。   小妇大叫着为自己伸冤:“老爷!奴婢没有乱说,真的是大小姐!奴婢有次喂完二小姐把二小姐放在床上睡觉,突然二小姐就哭了,当时大小姐就在旁边!老爷!奴婢句句属实!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啊!求老爷开恩!老爷开恩啊——”   陆辰意气的脸色铁青:“给我打!使劲打!”   “老爷开恩啊!真的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并没有错啊!”   突然一位年纪比妇人年长的奶娘也毅然跪出来道:“老爷,赵家娘子说的没错,奴婢也看到了!奴婢亲眼在窗后看到过,奴婢当时吓的赶紧进去,二小姐已经哭了!老爷开恩!老爷明鉴!”   剩下最后一位懵懂无知的奶娘,见所有人都指正大小姐,再想到如果这件事安到自己身上的代价,立即跪出来瞎说:“奴婢也看到过!真的是大小姐!她说……她说是二小姐的娘抢了她娘的地位二小姐罪有应得!”   三位奶娘一口咬定是大小姐做的,后面跪着的人瞬间静了声,没有人再敢插话!   陆辰意一时间面色难看不已:“胡言!一派胡言!给我打!使劲打!打到她们肯招供为止!”   三位奶娘顿时惊慌不已,哭着哀求:“老爷饶命!奴婢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咬紧牙关死撑她们别无她路:“老爷开恩啊……”   “老爷开恩!”   蓝氏在房间里哭泣着为女你擦药:“都是娘不好,都是娘没有看好你,让那些居心叵测的贱婢欺负了去,都是娘粗心,都是娘不好……”   陆辰意看着一个个嘴硬的奶娘,十板子下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反言,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茫然的猜测:她们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毕竟……   陆辰意顿时抛开这样的想法,他怎么能那样想池月,池月从小到大都安安静静的,从不与人发生争执,甚至对下人也和善有礼。   但陆辰意心里更清楚,小缕对池月向来偏疼三分,自己却因为蓝氏跟常缕闹得——她一时想不开想为母亲出气也不是不……   陆辰意猛然一激灵,他怎么能这样想,那是他和小缕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怎么回事那样恶毒的孩子。   可万一是有下人教唆挑拨她呢?池月还那样小,说不定就被奴骗了去也说不定!   陆辰意举棋不定的烦躁着,听着充斥在耳边的板子声和求饶声更是心烦,一声声指责大女儿的话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可他怎么都想不出,平日里那样安静的池月会对妹妹做出那种事!   “都闭嘴!滚!都给我滚!把这三个血口喷人的东西关进茶饭!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污蔑大小姐!”   陆辰意心情烦躁的回房间,偏偏又听到二女儿的哭声,心里越加烦闷!无论是大女儿二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哪个他也不想受了委屈,但也绝对不纵容她们互害!   如果真的是池月……   蓝氏抱着哭闹的女儿,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却佯装坚强的义愤填膺道:“定是那些下人乱攀咬!要我说把她们都发卖出去,省的嚼舌根。”   陆辰意闻言,心情慢慢平缓,蓝氏不信就好,不信就好:“对!把那些乱攀咬的都撵出去!来,孩子给我,我抱抱。”   陆辰意抱过孩子,耐心的哄着:“乖,不疼了,爹爹帮你打坏人,二丫不怕。”   蓝氏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这样都不治她的罪吗,到底是因为生母在,偏帮了所有人都指正的凶手。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   后院的动静那样大,前面怎么会没有听说,何况讨好陆云里的人不比讨好陆辰意的人少,毕竟陆辰意被退朝后,陆少爷却被夜相收为门徒,虽然没有亲自授课,但也是半个门生。、   前途绝对比老爷光明。   陆云里放下手里的书卷,酷似母亲的眼睛里宁静平稳:“这么晚了,后面怎么了?”   小厮神色有些为难。   “说。”   小厮顿时把后面的动静说了一遍,还有关于大小姐的言论:“少爷,我们怎么办,大小姐那……”   陆云里看他一眼,神色丝毫未变:“行了,下去吧。”   “可,少爷……”   “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凭她们怎么说而已,这件事就不用让大小姐知道了。”   小厮有些不甘心,明明是那些人冤枉小姐吗,怎么能:“可……”   “好了,多大的事,这点小事也值得让大小姐知道,去休息吧。”   小厮不高兴的甩开头,心里嘀咕:人家现在可站着正妻,主母的位置,压下来就是是非!少爷怎么就不经心呢?   门轻轻的被关上,陆云里放下手里的书,若有所思……   清晨的阳光落在抽芽的嫩黄上,明媚春色在轻轻的微风里摇曳。   林逸衣带着三个孩子站在庭院的石路上做早操:“小谦,手臂摆动再大一点,对,小谦最棒了!正儿,不准在地上打滚!”   林逸衣话音刚落,就被小正龟爬般的姿势逗笑了:“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在石子路上翻跟头。”   夜正浑然不觉的傻笑着,下上八颗小牙莹白雪亮:“娘……抱抱……抱……”   林逸衣无奈的收过去抱起他,拍拍他身上的凌乱的衣服:“趣儿,你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不该坐在地上啊,你看哥哥都起来了。”   夜趣咬着手里的磨牙棒,肥肥的小屁股上穿着厚厚的锦缎棉衣,不负责的坐在石子路上,听到母亲叫她,扬起天真的大眼睛看向母亲,脖子上的铜锁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吃,趣趣吃。”   “越吃越肥,小朱把垫子放在她身下。”   垫子如愿垫上,趣儿觉得不对,从垫子上下来,重新找个凉凉的地方坐下。   反复了几次后,旁边跟着的两位奶娘一阵无奈:“夫人……”   林逸衣捏捏她温暖的小手,最后不再搭理她。   常缕带着一对儿女,绕过月门就看到这一家四口暖暖的春晨乱舞:“呦,我们的趣儿姐越来越洒脱了,地上都能做了。”   夜自谦、夜正、夜趣儿闻言立即眼睛晶亮的盯住常缕手臂上的食盒,纷纷用脚、用胳膊或者双用的向她们心目中酥甜的糕点奔去:“姨姨……”   常缕含笑的抱起胖嘟嘟的趣儿:“我们趣儿最热情了。”   陆云里一身浅绿兰红碎花锦袍,恭敬的上前向林逸衣问安。   陆池月穿着大红粉底花纹袄,文文静静的上前同礼:“林姨万安。”   “安,安,我们池月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说着退下手腕上成色绝佳的翡翠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谢谢,姨母。”   池月身后的婆子立即上前取下戴着有些偏大的翡翠小心恭敬的收好。   “她都多大了,次次你都给见面礼,那我是不是也该把头上的朱钗送给趣儿。”   林逸衣笑着嗔她一眼:“我们池月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这是给趣儿添装,让她成家了也记得我的好,你忙着这么早给我们趣儿做什么,难道是想我们趣儿大了就不给了。”   常缕听出这是不收回礼的意思,林逸衣给池月东西真的是一片心意,何况关系不错,也没有让来让去的到底,林逸衣要给,常缕也受着:“我们趣儿是不是又长胖了?”   夜正站起来够不到姨姨手臂上的小篮子,他明亮多光的眼睛立即看向身后的奶娘。   奶娘见状二话不说,立即跪倒在夜正面前。   站在一旁不显眼的小太监,顷刻间站进一步,随时准备护驾。   “哎呦!”常缕见状赶紧蹲下来;“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爬。”说着蹲下身,赶紧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给夜正打开。   ☆、147   夜自谦和夜趣儿立即凑上来,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常缕的手,口水都能流下来:“饼饼……”   林逸衣看着夜正,最终没对他刚才的举动有任何言语,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她太想当然了,不尊重他人是在人性平等的基础上,而夜正身后的下身,他们所处的身份就不相等。   重要的事,下人们并不在乎你给了他多少公平,他们只在乎主子有什么能力,只有主子强大,他们往后的路才会平坦。   甚至,能为主子跪下当凳子,在他们眼里是荣幸,至少在场的所有下人,只要夜正一个眼神,多的是想匍匐过去,即便是谦儿身边的奶娘,也会去执行夜正的命令,只因为,两人的爹不同。   林逸衣因为不明白,所以不再开口。每个时代有它相应的教育观念,温和谦逊并不适合骨子里的夜正成长!   林逸衣有时候觉得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夜衡政从来不介意她把他儿子养成什么样,即便没有棱角他也从不插手她当初的教导。   元谨恂则完全相反,元谨恂恨不得她不参与两个孩子的成长,并不会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对她在教育上礼让三分。   或者元谨恂已经很委屈的礼让了?   常缕看眼林逸衣,一人手里给了一块薄薄的绿豆饼:“又看着正儿想什么呢?惹你生气了?”   “我可不敢生他的气。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们三个现在都不吃我做的糕点了。”   “你就夸张吧,谁能比得上你的常来养人,看我们家池月和云里,一听来你这里,这不,都给来了,这是惦记你家的鲜虾水晶饺呢。”   “娘——”陆云里顿时耳朵发红,这样的年龄被母亲说出事实,怎么会不尴尬。   陆池月躲在哥哥身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姨姨,做饭特别好吃。”她已经十岁了,现在的性子是吃了曾经父亲母亲的亏。   常缕每每见她性格如此,心里的愧疚就会加大一分,这次来她就是想跟逸衣商量商量,哪家适龄的少爷婆母性格软一些,也好少受些磨搓。要不然女儿这撑不起来的性子,哎……   林逸衣怎么会不知常缕的心事,当初只顾着吵闹,忽略了儿女,女儿胆子又小,唯一的依靠就是哥哥。   如今都十岁了,到了女孩子该说亲的年龄她还是如此,难免被相看的人家挑了礼数:“我们池月真会说话,中午姨姨亲自下厨包你吃到饱。进屋说话,这三个孩子在外面就看不住。”   林逸衣突然想到什么,对云里道:“有位叔叔在书房呢,你去看看吧。”   常缕看了林逸衣一样。   林逸衣示意她没事:“春来去送送。”   知道云里走远,常缕有些担心的上前道:“谁啊。”   林逸衣指指上面:“一早就来了,衡政也不在,就让人把他引书房了。正好让云里去待客。”   常缕看眼林逸衣,微不可查的叹口气:“你呀,他怎么也是……你就让他干等着……”   林逸衣笑笑:“男主人不在吗?”前脚挑拨了夜衡政,后脚他就过来,她若见了他才有鬼!   林逸衣估摸着时间应该是早朝都没上,夜衡政猜也猜到元谨恂去了哪里,既然夜衡政没回来,就是想以不变应万变,她也懒得管他。   “云里可别惹恼了他。”   “云里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坐下,陆池月很自然的带着三个的在玩具区玩,尽心尽力的样子就如她哥哥在照顾他。   林逸衣道:“这不挺好的。”   常缕放下茶杯:“如果婆家不介意这样是满好,但谁家想要不喜欢吭声的儿媳妇,你见的人多,在这圣都里,可有中意的人家。”   林逸衣为难:“我就没见过谁家的少爷的?还不如你见的人多呢,不如让衡政给你打听打听。”陆池月这样的人家断然不会嫁给平民子弟,恐怕位子低了都不行,可那样的人家,对媳妇的要求那个不是能震的住场面的,也难怪常缕为难。   常缕叹口气:“我这不是没办法乱投医,现在想想,我以前真是……”常缕伤心的擦擦眼泪:“我当初怎么就忽略了月儿……”   林逸衣安慰的拍怕他的手:“事已至此,别想那么多了,我看池月的性格挺好的,你别杞人忧天。”   “我能不忧吗,我有这样的性子,再加上她后娘那身世,她自己又……”常缕越说越伤心:“好人家的好儿郎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看得上我们的人家肯定又是想高攀,总之是我害了孩子们,早知今日我当初就——”   “别这样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当时你不闹,他也要往家里塞个那样的东西,塞进来了不一样名声不好,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别,回头我让衡政留意一下,你就知道没有好的吗。”   常缕眼睛红红的,平日明艳的端庄里添了一分柔弱的娇媚,越发的漂亮醉人。   林逸衣不自觉地看向陆池月,小丫头身量虽然还没有长开,但酷似母亲的容貌让她什么作态都那样美丽可人,但是这份长相和性格,若是放在她生活的时代,定是趋之若鹜。   春思目光闪烁的走进来在夫人耳边笑着大声道:“魏公子来了。”   常缕一听顿时红了双颊,端庄直性的她对死皮赖的魏南子简直没有办法,她真不知道魏南子看上她什么了,闹的魏家上下都当了真,她跟魏男子可是八竿子都达不到的性子!   魏南子这样一闹,本就更心烦的事,如今更是乱套,常缕三分迁怒的道:“让他去书房等着!”   林逸衣扑哧一笑:“你到是会磨搓人。”   常缕脸颊更红:“我就是恼他,你说好端端的一个男人,身上还有官位,怎么就养成了这样不靠谱的性子,最可气的是魏家上下竟然纵着他这样胡闹!”   “怎么了?这么生气?他闯祸了!?”   常缕想想都生气,对林逸衣,也没什么不好启齿的道:“在甜天,他和陆辰意都快成笑话了。”   林逸衣闻言看着常来笑的更开心了。   常缕见状顿时羞恼:“你还笑,我都没脸见人了。”   林逸衣赶紧憋住:“我不笑,不笑!”但紧跟着说两句实话:“也只有魏男子那样的人才能制住陆辰意那自视甚高的性子。”   “两人半斤八两。”   林逸衣道:“至少没听魏南子乱来男女关系,不过他那性格……”想到他每天玩的尽兴的游戏,林逸衣忍不住就笑了:“估计你以后受不了他的地方更多。”坦胸楼背。可不能把常缕气死。   另一边,魏南子穿了一身如斗鸡毛般的花哨的衣衫,自认英俊潇洒、器宇不凡的向书房走去。   不知是不是春思的错觉,她总觉得魏公子比以前穿的更夸张了,就这幅样子怎看都入不得常夫人的眼才对。   “魏公子请。云里少爷在里面呢。”   魏南子一听顿时整整衣衫,玉树临风、羽扇纶巾的走了进去,那声音比平日都威严几分:“云里啊——”   刚一打开门,魏南子就傻眼了,羽扇瞬间落在地上,赶紧跟着下跪,声音抖了三分:“微,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正在与客人谈天论道的陆云里吓的一惊,立即提衫退到魏南子的位置,急忙下跪:“草民陆云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不知皇上驾到,多有冒犯,请皇上责罚。”   魏南子闻言立即把陆云里隐在身后,面上十分焦急,陆云里冒犯皇上了?皇上心眼可不大啊,这……这……平日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魏南子在他最恐惧的人面前,一句狡辩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微臣教导不周,请皇上责罚微臣!”说着嘭的一声磕在地上,又准又狠。   陆云里心情复杂的看着护在他前面的人,这个男人他听说过,同窗耳口相传中对魏南子这著名的朝廷蛀虫没有一分好感,他对他自然也不会有好印象。   听说此人追求她母亲时,他觉得跟晴天霹雳也差不多。别说他一点也不想换个人叫爹,就算换怎么也轮不到不按理出牌的魏南子,母亲本身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母亲喜欢的应该是入夜相一般尊礼、公正的人。   陆云里撇过头,心里感激,但……还是无法想象他成为父亲。   元谨恂撇眼地上跪着的‘鸡毛’,不耐烦的道:“起来,多大的事,喊那样卖力!小友快来,我们继续论证这幅画,难得能随意翻阅夜衡政的书架,他若是在可没这么大方的。”   不知道他是皇上是一回事,知道了是另一回事,刚才在陆云里眼里博学多才、相见恨晚的长者,现在怎么看怎么威严、肃穆,他怎么还敢上前:“草民不敢。”   “朕说你敢你就敢,过来。”   陆云里还想拒绝,突然觉得前面有人踢了他用一下,眼下的脚掌做了点头的动作。陆云里见状心思顿明,硬着头皮叩首谢恩:“草民遵旨。”   魏南子悄悄松口气,拒绝上位者一样没有好下场,尤其还是咱们这位上位者!魏南子擦擦汗,得皇上欣赏总是幸事。   ☆、148   元谨恂撇眼魏南子,但也知道他那点事都在爹需要管的范围,不过他也没料到他想当陆云里的后爹,这无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算常缕和离在先,魏南子的人品也够不上常氏的家谱,元谨恂挥动着手里的笔墨,一副春梅卧石已经接近尾声:“你来找你大哥,不知道这个时间他不在家,去衙门里找吧。”   陆云里站在元谨恂身侧,悄悄的看眼魏南子,又快速把目光移到皇上的御笔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魏南子顿时有些尴尬,不信皇上没有听说过,他还让老爹进宫求赐婚的旨意了内,不过被撵回来了罢了。   魏南子腆着脸道:“微臣,听说云里再这里,过来看看……看看……”魏南子说着,突然有些怔然,皇上来这里做什么?还挑明知道夜相不在家的时候?   可魏南子不敢问,乖顺的跪在地上,听皇上显示他行云流水的笔墨功底。   同一时间的陆府内。   蓝氏穿着正夫才能穿的暗红蓝花丝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举一动就如书本中刻板的大家主母,不敢做错一丝。   她抱着昨夜眼睛哭的有些肿胀的女儿,目光惊讶不可置信的望着为大女儿‘整理’房间时,在檀木箱的角落翻出的荆棘刺,心里顿时入针扎一样,眼泪漫过了柔弱的眼睛,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随身侍女见状,立即捧着东西上前:“夫人,这……”   蓝氏柔柔弱弱的后退一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大小姐平日那么喜欢二小姐,不可能的……”   侍女怜悯又气愤的提醒:“夫人,您不能如此纵容大小姐啊,夫人宅心仁厚,可比人却不见的——”   蓝氏突然怒斥道:“闭嘴!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有陷害大小姐!给本夫人把看顾小姐的人抓起来!肯定是她们做的!”   正院里的仆妇们见‘劝解’夫人未果,只好依言抓了大小姐房里的下人审问,以求能为大小姐正名!   哭喊声顿时在大小姐的院落里响起,重复昨晚的阵势,立即有人供出是大小姐所为、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大小姐让老奴这么做的,是大小姐指示的,跟奴婢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蓝氏踉跄的后退一步,眼里充满了不信和委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对月儿一直视如己出,她竟然……不可能,不可能的……”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老奴断不敢有半句欺瞒,求夫人明察,夫人明察!”   不知是哪位跪着的仆人喊了句:“诬陷!这是诬陷!”   蓝氏顿时气的浑身颤抖,仿佛不能承受一般扶着侍女的手才能站定:“我……我……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那位人群里跪着的老妇,突然挺直腰板跪在人群里用吐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女人:“你这个妖妇,谁人不知你手段下作!出生风流!想不到你今天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诬陷大小姐!你不得好死!”   蓝氏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拍死她。   扶着蓝氏的侍女一样不是省油的灯,立即上前道:“放肆!你一个下人,竟然敢当众辱骂夫人!来人!即可乱棍打死!”   蓝氏纤细的柔荑颤颤巍巍的拉住贴身侍女,不能承受的委屈压得她痛苦之余,依然坚强的站着,眼睛仿若能说话般,带着隐忍的痛苦和悲伤扫眼跪着的所有人:“到底是大小姐的身边的人,我忍得——”   让见到的人瞬间有些恍惚,真的是大小姐私下里为常氏报仇吗,必定常氏才是她的生母,而……蓝氏上位的手段确实不光明?   蓝蓝反身擦擦眼泪:“我无权处置你们还是让老爷来吧。”   跪着的老妇见她如此作态,心里顿时急了,大小姐什么性子,那是蚂蚁都不忍碾死一只的菩萨人,怎么可能对二小姐下手,血口喷人!   大小姐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可万万不能传出这样难听的话,否则本就婚事艰难的大小姐岂不是更无人问津。   在外院伺候得过大小姐褒奖的仆妇顿时勇敢的出声道:“你这个妇人,定是看我们常氏要回来了,胡乱攀咬,不惜自己的女儿都用上了,果然是蛇蝎妇人,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魁女!”   蓝氏脚步踉跄了一下,满眼含泪的盯着对方,紧紧地咬着下唇:“原来你们是这样看我的,难怪大小姐会……”说着仿佛不能相信一般,快速向外面奔去!   仆妇闻言急的不行:“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是好的!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大小姐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大小姐——”   突然蓝氏奔跑的哭声戛然而止。   仆妇诧异的看向蓝氏快离开的大门,便见老太君拄着拐杖在老夫人的搀扶下,目光烁烁的盯着蓝氏。   蓝氏周围的丫头婆子早已吓的跪在地上,心里惴惴不安。   蓝氏同样一惊,急的赶紧跪下:“孙媳妇拜见老太君,老太君万寿,儿媳妇拜见婆母,婆母大吉。”   精神烁烁,满头白发的老太君看着地上红的刺目的女人,心里一阵不耻,不顾她颜面,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指责道:“蓝氏你道是本事啊,这现成的母亲做的真是贤惠,竟然操劳道女儿院子来了,本太君还活着呢!轮得到你在这里审讯我宝贝曾孙女的下人!咳咳——”   老夫人立即顺顺老太君的背,声音大的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娘,您别着急,没人跟她一般见识,丢个朱钗也能恼这么大动静,当真是眼皮子浅!”一句换定性了刚才的闹剧。   蓝氏整张脸吓的死白,心里充满怨恨,每个人都看不起她,看不起她!   站在老太君身边的老夫人恨不得把这个儿媳妇扒了皮,目光短浅、没有章法,竟然闹到女儿房子里,若是传出去,没人怪蓝氏小肚鸡肠,只会说整个陆家的家教都有问题。   陆家自从老太爷去后,一日不如一日,新帝又不喜欢他们陆家,如今不过是靠着以前的情分过日子,当真是一落到底,这个无知的妇人竟然还来雪上加霜,果然是娼门只流登不得大雅之堂!   “媳妇不敢,媳妇没有——”   “闭嘴!就是你搬弄是非,弄的我陆家家宅不宁!来人送夫人回去悔过,没有——”   老夫人话音未落,陆辰意带着小厮急急从外面进来,看着满院子的人,甚至还有奶奶,赶紧先行问安。   起身后见娘子可怜兮兮被两个婆子压着,好似了无生气,却还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陆辰意顿时心疼的走过去,不动神色的把人揽怀里:“这是怎么了?娘,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惊动了老太君。”   不等所有人说话,蓝氏身边的侍女顿时跪在地上,现在这情况如果让老太君身边的人乱说,她们就没有好下场,本来她们这些自认清高的妇人也看不上蓝妇人,还不如把脸撕破,能的老爷意思怜爱。   “老爷!求老爷为夫人做主啊!夫人今早来为大小姐整理春季的衣服,见大小姐箱子里压了三根荆棘,夫人——”   陆老夫人闻言,立即道:“闭嘴!你这个乱嚼舌根的贱人!我陆家可养不活不起你这样的人!来人啊!把这个贱——”   蓝氏瞬间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的侍女,哭的好不可怜:“不要啊!老爷,这么多年来在府里惜儿是唯一能为贱妾说话的人,如果没有惜儿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思,没有老爷的庇护没有惜儿为贱妾排忧,贱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惜儿顿时哭着想从夫人怀里挣扎出来:“夫人,您不要这样,奴婢不值得,不值得的!奴婢是走是死都不要紧,奴婢只求老爷等奴婢死了,多照顾照顾夫人,夫人在这个家里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陆老太君闻言看向自己的‘好’曾孙。   陆辰意看着她们两人哭的这样凄惨,再看看母亲和奶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怎么会不知道蓝氏平日在家受的委屈,她们不喜欢蓝氏的身世他知道,但想不到自己不在家时,全家是这样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的。   陆辰意顿时正义感爆发,与蓝氏同时跪在地上:“娘,奶奶,蓝蓝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孩儿待她向您二老告罪。”   惜儿还嫌不够般,哭道:“夫人看到那些东西比谁都心痛,直说不是大小姐做的,定是那些丫头婆子们教唆,那些婆子当着夫人的面骂的那样难听。   夫人因为她是大小姐房里的硬生生的受了,可谁念夫人一句好,这么多年,夫人受了多少这样的委屈……若不是因着老爷和二小姐……   夫人您别拦我,惜儿这次反正是活不成了,还不如一次说个痛快,也好过死了之后,夫人再受委屈……”   蓝氏哭泣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定不会让你就这么去了……”   陆辰意闻言一腔热血恨不得都为蓝氏点燃,保护这对可怜的主仆,顿时一脸在正义的对上母亲和奶奶:“娘!奶——”   ☆、149   陆老夫人、陆太君对视一眼,不等他开始说话,带着下人们直接转身离开!这样拙劣的计量,他也受着,这几年来没有一点长进,反而越来越不像话。   孺子不可教也,不如弃之!省得陆家最后一点尊严也被这不是东西的女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作没了!   陆辰意难以置信的看着离开的母亲和奶奶,他还没有开口呢!人怎么走了?   陆辰意荒诞的看向蓝氏。   蓝氏抱着惜儿,哭的伤心欲绝。   惜儿边哭边道:“老爷,您看到了吧,奴婢不敢有一句虚言,老夫人和老太君一直是这么对夫人的,想骂了骂两句,不想看了多一眼都不给,这次还算好的,老爷来的及时,否则……”   惜儿哭的越发伤心难过:“直接动了手,夫人……夫人也得受着……”   蓝氏急忙拦住惜儿,楚楚可怜的为婆母辩解:“娘和奶奶都是长辈,我又是这样的身子,婆母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   惜儿仿佛不能忍受一般的哭道:“夫人,您不能……不能总是这样,其它的委屈也就罢了,可二小姐是您的心头肉,大小姐这里人证物证都在,您不能为了让老爷舒心,就替二小姐忍下这份委屈,万一……万一……”   蓝氏顿时怒道:“住嘴!我说了,这件事一定不是大小姐做的,大小姐宅心仁……”   蓝氏还没有说完。   受不了蓝氏这份作态的老奴婢跪出来怒道:“你不能如此污蔑大小姐!你这个为空陆家不乱的女人,机关算尽其心可诛!”   蓝氏闻言,痛苦的摇摇头的,靠在惜儿身上,手掌紧紧的捂着胸口。   惜儿正愁找不到借口,此刻还不立即做足十分姿态:“老爷!老爷您看到了吧!谁都能骂夫人两句,夫人再不好额也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给老爷生下二小姐的夫人,不看僧面还有佛面,可大小姐院里一个小小的老奴都敢这样怒骂夫人……”   惜儿说着干脆什么都不说的回头安慰夫人。   说话的老奴气的半死:“贱人!惺惺作态还是用老掉牙的招数!老爷傻了才会被你们骗!”   蓝氏深知陆辰意心底的浪漫情怀,悲伤的道:“夫君我蓝氏一生没有如意过,遇到了夫君才知道我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幸福,但如果我蓝氏的幸福竟让夫君承受这样的诟病,蓝蓝宁愿……”   蓝氏泣不成声的哭着,紧紧地捂着胸口,脸上都是楚楚动人的眼泪:“蓝蓝宁愿没有认识过老爷,宁愿没有跟老爷在一起……老爷,求您休了蓝蓝吧。”   惜儿顿时慌了:“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夫人您想想老爷,想想二小姐……”   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声情真意切!   陆辰意看着这一幕,再看看不远处义愤填膺的奴才们,想想刚才什么预兆都没有就离开的母亲和奶奶。   陆辰意一瞬间觉得跪在自己身边哭的伤怀的两个人是如此的势单力薄,婆母不喜,奴才们随意指责,连自己的一对儿女都对她疏离戒备,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谁还能为她们母女做主。   陆辰意以偏想全,脑海里把蓝氏的委屈无限的放大,觉得大女儿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不喜欢蓝氏而暗地里对小女儿下手。   陆辰意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蓝氏受了委屈,大女儿大儿子的事,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过,这次如果不是自己撞见,她或许也不会说吧。   陆辰意还有隐藏在心里的一点私念,如果……如果真的是池月做的,小缕为了女儿是不是就甘愿回来了:“大小姐呢!大小姐!”   惜儿立即道:“大小姐跟着常夫人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么大的姑娘还出门,当真是不想嫁出去了!   陆辰意只听到与常缕与池月一起出去了,她们在一起?   陆辰意想到魏南子,想到他从中作梗的两人关系,想到魏家比谁都注重门第的人竟然会有接纳常缕的意思,陆辰意就气的浑身不自在。   如果……如果这件事闹大,如果魏家知道常缕连自己的女儿都教育不好,魏家定会因为丢脸放弃常缕,那样又就只剩下陆家会接纳她,她到那时候总该看到她的好了吧。   陆辰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越想越觉这办法可行,只要常缕的身边只剩下他,他们一定能回到最初。   陆辰意瞬间扶起蓝氏:“你放心,我绝对不偏袒任何一方,既然证据却在,我也不会让二丫头受了委屈,更不会包庇大女儿,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去一起看看,我陪你一起去问大女儿。”   蓝氏立即摇头:“夫君不可,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池月那样乖巧的性子,怎么会是她做的,一定是误会,是误会。”   陆辰意闻言心里暖暖的,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让蓝氏受了委屈:“你放心,我定不让你和二丫头再受委屈,来人,打听一下大小姐去了哪里。”   蓝氏立即身单力薄的去劝,但她的话在这个家里有什么威胁力,去打探的人还是走了。   蓝氏只能‘急切’的同陆辰意讲理:“夫君,您不能这样做啊,娘她,娘会生气的。”柔弱的眼睛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今天的一切巧合的使她事半功倍,只要这件事闹大,不管最后是谁的错都是常氏和池月的错,是她们母女联合起来欺负她们母女,但凡常缕有点脾性,都不会对给她女儿抹黑的男人再有想法。   那时候她的地位才无人能撼动!   陆辰意安抚的看着蓝氏:“放心,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如果娘要怪,有我在……”   “老爷,常氏带着大小姐和大少爷去了林宅,可……”汇报的小厮有些犹豫:“那是夜相的私院……”相爷的好脾气只用在朝廷上,私下里可……   陆辰意心里顿时有些犹豫,夜相,他万万惹不起的,就是他们陆家也不敢轻易去招惹,这……   蓝氏心里暗恨,这样好的时机竟然不能用了!常缕真是命大,没了常家的庇护,她竟然还能找到相爷的女人护着她!比她们当年还不要脸,而那个女人直接害死了春秋,连骆祥秋都要避让的女人,这次肯定也……   蓝氏心里暗恼!   小厮突然道:“老爷,魏大人也在林宅……”   陆辰意一听神经立即紧绷:“你说谁在?”常缕带着他的儿子女儿竟然去别人家跟魏南子那种人见面!   陆辰意顿时犹如别踩了尾巴一样,拉了蓝氏:“走,带上人跟我走!”   蓝氏上了马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这是要去了……蓝氏眼里的困惑立即变成了高兴,秀气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丝帕,终于被她等到了!   陆老夫人听说那不长脑子的儿子带着不省心媳妇出去找常氏理论了,气的险些昏死过去:“孽子!孽子!娘,这可怎么办啊,夜相的地方是让他胡闹的吗,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陆老太君心里比陆老夫人还急,陆家现在怎么经得起一点动荡:“真是不省心!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陆老太君思虑再三,顿时扼腕道:“把大门关了!从此我陆家再没有陆辰意这个孙子!”   陆老夫人霎时哭了,跪在了老婆母脚下:“娘,娘!辰意只是被女人所祸,他是好孩子,是您的好孙儿啊,娘,您不能不要他,您忘了小时候您是怎么疼他——”   “闭嘴!”陆老太君浑浊的眼睛里也盈满了泪水:“我就忍心吗,但蓝氏那作态你也看见,现在想保护云里就只能舍了辰意,你就忍心让云里和池月因为这样的爹娘路途更坎坷吗!”   “娘……他可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啊……”   “你那个儿子在去了那个女人后已经死了,你不能因为一个救不回来的儿子,连孙子也不要了!我陆家现在可就指望云里将来为你我两个老不死的出头了啊。”   陆老夫人闻言抱着婆母的腿大大哭了起来,心里纵然不愿意,但也知道,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她断不能不做取舍:“娘,儿媳心疼……”   “我这把老骨头何尝不疼……”   ……   林宅的门童不悦的把门掀开一线,还没来得及全部打开,那暴躁的拍门声一把撞开大门。   小童顿时慌了:“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夫人!夫人!有人私闯宅院!夫人——”快速跑去前院报信。   陆辰意想到魏南子在这里,心里就有气!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让他做了他平日绝对不会做的事。   但又偏偏绝对自己最有理由动怒,最有应该气氛,他的任何行为都应该被原谅,因此刻他觉得自己正遭受背叛。   蓝氏跟在夫君身后小心的走进去,进门后的院落一片平坦,两旁种满了各种叫不出来的蔬菜、和开着没有任何观赏价值的花的草木,完全不像一品丞相的私宅。   到是有些田园风光的韵味,十分清香。   陆辰意刚要踏足内院,突然被两位侍卫拦住。   陆府一行人,再不能前进一步。   蓝氏看到配刀且穿着不俗的侍卫吓了一跳,立即躲到夫君身后,紧紧的抓住夫君的衣袖,以柔弱的方式给夫君继续前进的勇气:“夫君……不如……我们走吧……他们看起来好……”   陆辰意立即把蓝氏护好,心里跟着一凸,夜相的外宅竟然也有护卫?   陆辰意不冷静的心顿时冷静了几分,小心的退后一步:“抱歉,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听闻我女儿在这里,所以来找女儿,可以帮我们通传一声吗?”   同一时间,元谨恂也收到了消息:“让他等着!”   消息再没递到后院,元谨恂就截了过来。   魏南子、陆云里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谁来了?   元谨恂取出盒子里的画卷,抽开锦绳:“这幅‘春平画意’可是夜衡政从不示人的好东西。”   元谨恂说完就看到不懂诗画的魏南子爬过来符合,顿时把他推到一边,招呼陆云里:“可要看仔细了,这种画法和装裱技术均已经失传,卧梅近乎夭折的体态却偏偏给人怒放的旺盛之感,当是画梅界为数不多的佳作……”   什么嘛,不就是一副冬雪春雨后被拍打的乱七八的梅树,不同的是梅枝更粗壮,更纠缠不清!“皇上博学多才,云里你可要好好听着,皇上肯教导你,是你的荣幸。”   “云里知道,云里感恩皇上教导。”说着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元谨恂欣赏着这幅他没有的画作,手痒不已。   拱月门外,陆辰意不见侍卫们去通传,一个个冷着脸站在那里入冰雕一般,被惊冷的火气一点点的有冒了出来,里面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护着这样严实!?   陆辰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常缕和魏南子,他们……他们……   蓝氏拽着夫君:“夫君,这是……”当真无礼,外宅设侍卫,也只有这位逼死春秋的林夫人敢如此大张旗鼓!“夫君,我们走吧,这里好吓人竟然有……”   ☆、150   陆辰意闻言,瞬间抓到蓝氏话里的主要字眼,顷刻间有了底气,这里又不是相爷府,不信这里的侍卫真敢伤了他!   陆辰意顿时孤勇的上前一步。刚要——   ——噹!——   四柄寒刀带着瘆人的寒意顿时出鞘!   陆辰意吓的后退一步:“你们……”   蓝氏也吓的够呛,赶紧抓住夫君袖子的手,这次真的被吓到了,成为陆夫人多年,是不留给夫君几分颜面,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们刀剑相向。   蓝氏不禁想到春秋最后的下场,心里顿时更加害怕,她纵然讨厌常缕,但若是真遇到横的让陆辰意在这里受了委屈,她也会别陆辰意怨恨。   蓝氏立即审时度势的害怕道:“夫君,咱们走吧……”   陆辰意心里纵然有个恶毒的猜测,大白天有什么见不得人要关起门来还堵上侍卫,魏南子和常缕在里面做什么!   陆辰意越想自己头上的绿色越重,越想越觉得常缕背叛了他们的曾经,他现在如此妥协,常缕竟然还背着他勾三搭四,他颜面何在!   陆辰意心里莫名的怒气,蒙蔽了侍卫刀柄上的金丝,他恼怒的扯开蓝氏的手,冲动向前冲:“魏南子你个狗东西给我——”   嘭!   陆辰意被入金刚般杵在原位的侍卫踢了出去!   蓝氏惊的尖叫一声,顿时上前,眼里的眼泪都忘了挤出来:“夫君,夫君,你怎么样,夫君……”   跟着的侍女、小厮也吓了一笑,陆家身份尊贵,虽然新皇上任后有所不足,但夜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被如此光明正大的踢踹,一时间心里都有些忐忑,收敛了来的路上的气焰:“老爷……”   陆辰意臀部剧痛,脑子顿时清明几分,再看向守在二门口的侍卫时,心里有些发憷。可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你们竟然敢打我,不想活了——”   蓝氏见陆辰意很有底气,心里也跟着硬气:“反了你们!我们老爷是陆家孙少爷!你们竟然跟对我们老爷动手!小心我们去告御状!”   四个门神巍然不动的站着,冷漠的神色都没有动一下,蓝氏的话犹如一阵风刮过,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蓝氏心里顿时暗恨!   陆辰意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什么比报出家门还被堵在外面更难为请的:“还不去通传!我要见来做客的常老板!我是他的相公!听见没有!”   门口的四尊门神纹丝不动!越界就打,没越界当看不见,如果死命硬闯,砍了是皇命!   林宅不深,在院子里玩耍的陆池月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疑惑的站起来。   陆池月艰难的抱起夜自谦,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力气有限,牵着他向门口走去。   “姐姐……姐姐……外外,谦谦去外外看猴猴……”   “我们不去外外……”她只是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音有些熟,但不应该啊!   陆辰意吃了大亏,扶着腰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语言上逞威风:“好!你们好样的!竟然敢不通传!等你们主子出来,我顶让她治你们的罪!来人!都站好!给我喊!把大小姐大少爷喊出来!”   今天可是她站在一个‘理’字上!   整体的喊声,让快走到门口的陆池月吓了一跳。   背后跟着的陆家奶娘,听到外面声音中的‘陆家大小姐’立即紧张:“小姐,我们回去吧,先告诉夫人也好……”谁啊,如此放肆,竟然在别人家门口喊大小姐和大少爷!   宁奶娘等人不为所动,她们是陪大少爷玩的,只要在这个家里,大少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陆池月神色忧思的对奶娘摇摇头,听到这样的喊声足以说明她刚才没有听错,纵然她性格有缺陷,可也是十岁的孩子,该懂的她都懂,父亲和母亲都是她最爱的人,如果他们两个人和好,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可……父亲这样闹过来,母亲心里一定会不喜,说不定父亲就更没有希望了:“先不要去报,我去看看,宁姑姑,您先带少爷回去。”   说着陆池月把小谦交给宁奶娘,提起裙子向门口跑去。   陆奶娘一看,急忙跟过去,顺便吩咐丫头去向夫人传话。   夜自谦见状拉着宁奶娘欢快的跟着陆池月跑:“姐姐,追——”   陆池月看到父亲和夫人的看一刻,还是惊了一下,想不到真的是他们,可为什么在这里喊?这若是被人看到了,对父亲和夫人多不好。   心地善良的陆池月顿时着急的道:“爹,夫人,你们在什么!”说着跑出了拱月门,向父亲走去,目光水漾漾的看着父亲:“爹——”意思是让他看清地方。   陆辰意受了一肚子气!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脾气,见到大女儿从里面跑出来,当下把心里受的委屈都发在她身上:“你还知道出来啊!驾着到是够大的!我如果不这样喊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打算跟着魏南子那个疯子走了!”   陆池月本能的一缩,潜意识里非常害怕,就像找个地方多起来不被父亲的怒火波及,可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害怕的用自己的认识努力说话:“爹……爹,您说什么呢?我们回家说好吗?”   陆辰意见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把柄,或者根本不需要什么把柄,只要能让他找回面子,消他的火气,也不惧什么理由眼前又是什么人:“回去?你们做的出来还怕被当众说吗!   陆池月你怨恨蓝氏我可以理解你年纪小,你报复你妹妹可以归结你不听话,但想不到你竟然伙同你亲娘一起背叛爹爹!爹爹真是瞎了眼了!”   陆池月顿时变的害怕,‘怨恨蓝氏’‘欺负妹妹’?她再懦弱也知道这些罪名认不得,何况……何况她没有做过啊:“爹,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是不是……”   陆池月本能的慌张,没有自己独立面对过大问题的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替自己申辩:“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没有啊……爹,我真的没有啊。”   蓝氏见状,顿时红了眼眶,不给陆辰意继续询问的机会便接过话去:“池月,我知道你讨厌我,无论姐姐的老仆人们背地里怎么骂我,你都不该听到耳朵里去啊……”   说着哽咽的道:“也怪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管理你的院子,给你自由,便没有清理你后院里居心叵测的奴婢,让他们带坏了你,都是我不好,小月,你跟娘回去,娘以后一定好好带你,你和二小姐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   这话说的很有讲究,侧面成全了陆辰意的面子更成全了为父的心,都是下人犯得错,孩子还是能教导好的。   蓝氏说着就要去拉陆池月的胳膊。   陆池月吓的赶紧抽手,神色紧张害怕不已,根本不知道眼前熟悉的两个人再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别夫人带回去,否则……否则……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爹,夫人在说什么说什么?”   蓝氏瞬间伸手再次去拽!   陆池月吓的往后缩。   蓝氏还要去拽。   夜自谦突然冲出去,小小的身体用力的向欺负月姐姐的坏人撞去:“不碰月姐姐!不碰姐姐!”   蓝氏估量不及,被小小的身体撞的踉跄一步:“哎呦。”   惜儿急忙从后面扶住夫人:“夫人!”   蓝氏站定后,反手就想抓住这个孩子,刚才拿一下撞到了她的膝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就是觉得刺痛不已。   疼痛的反应,让人本能的反击,就在她的手要借助抓这个不懂事的小孩‘教育’的机会,下暗手时。   宁奶娘先一步抓住蓝氏的胳膊,不客气的一把人推在地上,面色冷硬,态度傲慢的开口:“这位夫人对不住了,我们少爷还小不懂事,请夫人别跟我们少爷一般见识!”   宫里一等皇子半娘出身不惧的达官贵人多的去了,何况她的小主子还担着三殿下的名头,她反击都是轻的!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到对反眼里的算计!   蓝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竟然,竟然明目张胆的把自己退在地上!这老婆子——   陆辰意顿时心疼又气氛的看过去:“蓝蓝,你没事吧!你是哪家的恶奴,竟然对我夫人下次重手,你知道我是……”   宁奶娘不等他说完,直接不卑不亢的道:“回这位站在别人的院子里没有得到主人许可的外人,奴婢是这座宅院的大管事,所有院子里的草草木木、飞蛾蝇虫,只要长出头、飞进来都归老奴处置!”   陆辰意刹那间脸色铁青,目中无人!实在目中无人!他就算没有官位也是陆家子孙,区区一个外室刁奴就敢这样辱骂他!简直!简直——   陆池月害怕的牵着小谦的手躲在宁奶娘身后。   陆奶娘觉得丢脸的要死。   蓝氏见状,压下心里的一口气,直接看向陆池月,她就是对付不了一个别人家地界上的老婆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池月!你过来!你爹在这边!”   陆辰意闻言,也似乎为颜面找到了突破口:“池月!还不过来!”   陆池月害怕的抓住宁奶娘的衣袖,眼睛通红的看着爹爹,刚才的一瞬夫人的神色好怕人:“我没有欺负妹妹……真的没有……”   蓝氏看着陆池月那扶不起来的阿斗样子就厌恶,如果她娘不回来,她可以当一个好母亲,当一个理解他们比任何人都通情达理的夫人,可谁让常缕回来了,还妄图夺走她的位置!   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毁了这一对孩子!蓝氏的声音顿时多了三分焦急,音色拔高:“池月!母亲知道你没有,母亲会好好向你爹说的,听话孩子快过来!过来!”   “哇——”夜自谦顿时被这诡异的场面毫无征兆的弄哭了!“怕!哇哇!谦谦怕——怕——”   蓝氏烦躁的看眼那个孩子,哭什么哭!还不够乱吗!   宁奶娘立即抱起孩子,指了背后跟着的两个粗壮同僚,利索道:“打!”然后赶紧抱着少爷颠:“不哭了,不哭,奶娘给你打坏人,打坏人——”怕什么,夫人埋怨,皇上可在呢!皇上那心必须偏着不是他亲生的三殿下!   蓝氏顷刻间被两个壮女人包围,她身边的侍女全被推到一边,一人一巴掌甩完蓝氏的脸,就开始下暗手掐!伺候了大少爷两年的胖奶娘们,用手指上的铜戒,照着蓝氏的腋下扎!   蓝氏惊慌害怕的倒在地上,回过神时,脸上和身上火辣辣的疼:“啊!放开我!放开我!夫君救命救命!”   陆辰意气的鼻子都歪了!刁奴!刁奴!“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夫人!”   宁奶娘边哄少爷,边历目对站在拱月门后‘看热闹’的禁卫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谁动一下就给我把人扔出去!”   不一会三四个丫头和三两个奴才,就被人高马大的禁卫门直接从墙边扔了出去!   陆池月害怕的躲在一边,猛然见父亲面色难看的要亲自去救夫人,吓的瞬间跑过去扑到父亲身上,爹爹不能被扔出去,一定不可以!   陆辰意急的不行:“放开我!你这不孝女,放开我!”真是白疼了这个女儿,蓝氏再不对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竟然带着外人欺辱蓝氏,不像话!   陆池月哭着不放手,只觉得很不对,哪里都不对……“爹……”   ☆、151   宁奶娘叹口气,抱着少爷侧过身不看小池月,她追着少爷过来就听到这个女人明里暗里的给小姑娘下套。   她的父母的故事不说全圣国的都知道,整座圣都也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这还是在别人家呢就这么不给小姑娘脸面,这么大的小姑娘了,她这样说话,居心何在!   这样的女人,上位了老实的在家里呆着,也是你本事。可是欺负人人欺负到夫人的地方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如果那样,就别怪她们不客气!谁让那大狐狸精上赶着来挨打!   陆池月哭的非常着急:“爹,爹……都是女儿的……”错。   陆辰意受辱的心态暴躁不已,心里更是着急,当着他的面说打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打,他陆辰意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心里愤慨之余,陆辰意也有些不安,这些人为什么如此不给他颜面,就算没有了官职,陆家多年经营,曾经与皇家、裴家三分三天的局面和威视还在,这些人竟然就敢如此对他。   陆辰意的不安全转嫁到胆小爱哭的女儿身上:“吃里扒外的东西!伙同外人一起对付你娘!看着你娘被打你很高兴是不是。现在看来,奴才查到的恐怕还不及你心里想对付你妹妹的几分之几!”   现在的他不能错,眼前的一切跟更不允许他错!   陆池月更急了,小小的她怎么担的起这样的指责:“……我……我没有……我……”   陆辰意一把甩开女儿,向蓝氏靠去!   陆奶娘赶紧上前揽住小姐的身体,心里万分心疼,老爷怎么能这样对大小姐!   宁奶娘见陆池月没有摔伤,悄悄的松口气:“造孽。”如果刚才觉得这对夫人是欠教训,现在就觉得他们两个是绝配!便宜爹和便宜娘都找到别家门口了,为人子女也真难为她了。   蓝氏奋力的向夫君爬去,鬓钗散乱,衣衫脏污,身体软肋处如火烧一般的疼,脸上也火辣辣的难受,两个身高和体型大她一倍的恶奴像魔鬼一样在后面追赶她。蓝氏惊恐万分:“夫君,夫君——”   陆辰意急忙把这样的娘子护在怀里,这时候感情反而不如面子重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护着蓝氏!   蓝氏害怕的尖叫,精神崩溃的不断向后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夫君杀了她们杀了她们!夫君我毁容了!是她们!夫君杀了她们!”   宁奶娘入鬼魅的身影在她眼前响起:“这位夫人是要杀谁?用不用奴婢帮您动手!”   走过来的两个仆妇接过大少爷,目光故意凶狠的落在蓝氏身上!   蓝氏吓的缩在陆辰意怀里,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陆辰意目光愤怒的盯着这个老婆子:“你们好样的!给我等着!”说着命人拉了陆池月就离开!   陆池月被人一拽,顿时害怕不已,一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奶娘不跟父亲的人走:“奶娘!我不走!我要娘!要娘——”   陆奶娘紧紧地抓着大小姐,目光恳求的看向老爷:“老爷,夫人带了大小姐出来做客,您这样把大小姐不声不响的带走,是不是不太……”好!   蓝氏眼睛恶毒的道:“闭嘴!就是你们大小姐才学不好!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大小姐一起走将功补过。”   陆奶娘吓了一跳,险些松了手里的小主子。   陆池月吓的直掉眼泪,不敢哭再哭出声:“奶娘……奶娘……”   宁奶娘立即上千帮忙:“再不放手,别怪我也让他们把你们都扔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做心里攻势:“这是我们夫人的宅子,是当朝相爷的地方,你们从这里把人带走,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宁奶娘嘴里说着,手里下了三分毒手,把陆大小姐从对方手里拽回来,护到身后。   事,是她挑起来的,万万不能让大小姐受了伤害。   陆池月回到宁奶娘怀疑,顿时哭害怕不已,引得被抱开现场的夜自谦也大哭不已。   常缕匆匆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女儿的哭声,顿时加快脚步。   林逸衣也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谦儿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两人赶到时,就是这样乱糟糟的局面,林逸衣急忙抱过儿子,耐心的诱哄。   常缕顿时拉过女儿,小心的拍着:“没事了,娘在呢,没事了。”   陆辰意见到常缕,心下意识的虚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女儿是他弄哭的!“我……”   蓝氏见状,顿时抱住陆辰意,看向常缕的目光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第一次见面她就狼狈不已,想不到第二次见面她更狼狈,对方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以前就看不上蓝氏这样的嘴脸,现在更是见了厌恶,她有什么资本,不过是一介商人,抛头露面有没人要的下堂妇!凭什么看起来比她还好,凭什么永远那么悲天怜人:“姐姐,妹妹带你不薄,你怎么可以教唆孩子跟他们的父亲作对!”   一句话再次把一定帽子压在常缕身上。   林逸衣顿时看向蓝氏,怀里的儿子安静的趴在她的肩上。   常缕也看向了蓝氏,目光肃穆威严,口气庄重平稳:“这位夫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教唆女儿?我只看到为人妻母的上门逼迫一个孩子,还带着孩子的父亲?   先不说你这件事办的是不是失了为人妻的品行,就说你当中侮辱一个孩子,请问你还当你是青楼名馆里跟人打架的小伶,还是走了恩客没给银子的仇敌。”   春香春思噗嗤一声笑了:“可不是吗,谁家的大妇这么有操守,带着夫君上门欺负人家自己的女儿,当真是贤良人家的好夫人。”   “这人啊,眼睛可以瞎,屎可以乱吃,可千万不能把屎带回家,否则啊,就是遗臭万年。”   春香立即指着春思:“说的什么话!不懂规矩。”   “是,是,我粗俗,我该打,可谁让我看到更粗俗的人。”说着掩嘴一笑,看向蓝氏的目光昭然若揭的辱没。   蓝氏被说的浑身发抖,顿时指向常缕:“这就是你名门闺秀的度量!也不过如此,当初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我,现在还不是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够了!”陆辰意最恨人提起曾经。   蓝氏吓的一阵哆嗦!   常缕看着突然觉得蓝氏也如此可悲,曾经那个悲天怜人的教育她的姑娘,那个她纵然心里怨也不得不佩服她孑然一身时柔媚、干净的女孩,什么时候变的像她一样,也开始争这份虚幻,和一个身份。   常缕一时间竟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怀:“蓝姑娘,想不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当时敢孤身一人离开,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大度的人,是一个看得清自己的立场,除了什么,甚至比我更适合陆公子的人。   想不到如今我错的离谱,蓝姑娘,不管为什么别被繁华迷了眼,失了最初的本心。”   常缕的话犹如猜到了猫尾巴一般,比骂她的话更让她难堪!   一直以前,不对,自从常缕出现她几乎都要忘了曾经的她是什么样子!她小心的隐藏着,小心的找着本心,不敢触碰不敢提起,不敢承认她现在像个丧家之犬,这可个女人还不放过她!   把她生生拨开摊在这么多人面前!蓝氏突然呵呵一下,狼狈的嘴脸,现在更是难看:“你在嘲笑我!哈哈,那又怎样,你的儿女现在都是我的!我说他们好就好,我说他们不好就不好!你看,闹成这样是不是很难看,传出去是不是更难看,哈——”   ——啪!——   陆辰意一巴掌甩在蓝氏脸上:“闭嘴!说的什么话,好好冷静冷静!”   蓝氏捂着脸,柔弱的面孔上带着摄人心魄的笑意,一点点的退出陆辰意的怀抱,目光怔怔然的看着他:“你打我,你竟然大我……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你不是说这个女人没有趣味,只有我最懂你?怎么,现在腻了不承认了……”   陆辰意顿时脸上难堪不已:“蓝蓝你说什么呢,回去,快点回去……”   “挨?这是咋了?呀!这不是陆公子吗,带着你的窑姑娘在别人家门口干嘛呢?”魏南子一瞬间护在常缕母女身前,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辰意!   陆云里也站了出来,但看着眼前的情形,又羞愤,又难堪,爹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好好说!   陆云里眼睛如火的盯着魏南子!他凭什么站在常缕面前!他有什么资格!那个位置无论谁看都该是他的!“你——”   没口德的魏南子先一步道:“哎呀,莫非一个人睡着没意思,想多找几个男人帮你,早说嘛,满足这位窑姑娘确实挺累的,后面这几位大哥借给你两天怎么样!”   蓝氏闻言恨不得撕烂他的嘴!他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陆辰意也气的够呛:“魏南子你——”   “先别急着谢我,我是日行一善。”魏南子突然想到身边站着个孩子,顿时闭了嘴:“口误,口误。”   陆辰意会信他的口误!冲过去就要跟魏南子决斗!   元谨恂此时从拱月门内出来,一席华贵的紫衫,从容威严:“胡闹什么!成何体统!”   陆辰意吓得顿时跪在地上:“草……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氏愣了一下,也瞬间跪在地上,心里对皇上的恐惧,停留在永平王时期醉庄之上那铁血无情的永平王:“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家所有跟来还没被扔出去的人闻言,也瞬间跪在地上。   没有给皇上请安的常缕等人也顿时矮了所有人一截,除了林逸衣和她肩上的自谦,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寻衅滋事!你们也够可以的!”   “草民不知皇上在此,草民罪该万死!”   元谨恂最看不上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还是明显的被牵着鼻子走,连一点自我辨别意识都没有的男人,这样的人为官也不会有大前途:“家宅之中的女人都管不好,还闹到孩子们身上,陆家有你这样的子嗣可算是几辈子修来的孽债。”   这样的指责陆辰意怎么敢应下:“草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行了,无非是一个妇人,见你朝三暮四怕影响地位,弄出来的不入流手段。今,朕就做主,把常氏许配给魏南子,以后你就不用想了,也省的你安不住后宅,再闹出更难堪的事。至于蓝氏再有下次,直接从哪来哪去!”   蓝氏吓的瑟缩着身子,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千万不要杀她,不要杀她,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魏南子激动的跪在皇上面前,觉得皇上从未有过的高大、圣明、崇高:“微臣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谁敢驳了皇上的颜面,纵然吞了砒霜也要谢主隆恩:“草民,谢皇上赐婚。”   魏南子见状,悄悄的伸出手抓住常缕的,心里激动感恩,他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他等了十多个春秋,以为都不会有机会了……从第一次惊鸿一瞥,到……   常缕不适应的想收回手,无奈他抓的太紧,紧的隐隐让她手足无措。   陆云里不可能愿意,但看魏南子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爹带着夫人来闹事的样子,也不得不说,也说魏南子这个看着不靠谱的大臣才是母亲的归宿。   ------题外话------   他们两个一回家也得傻眼,贫贱夫妻的日子,希望他们撑住,哦哦哦!   ☆、152   陆辰意顿时觉得眼前灰暗一片,常缕怎么能是别人的?那是他的娘子,就算他曾经一时糊涂了,他也没有想过常缕会是别人的,那是他孩子的母亲,只要他和常缕好好说说,常缕为了孩子也会回到他身边,而且……而且他都要成功了,皇上怎么能现在插一脚……   元谨恂威严的扫眼在场所有人,见所有人的都低眉顺目的,最后道:“陆池月和陆云里是我和夜相叫来的,陆云里小小年纪文章不俗,甚得朕的喜欢,你如此赶,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开吗?”   陆辰意赶紧惜命的退却:“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草民是来给皇上请安的,草民对皇上景仰之情日月可鉴!”   蓝氏瑟缩着,恨不得躲到陆辰意身后,很怕皇上一怒之下,砍了她不算,还连累了女儿。   元谨恂满意的颔首:“安也请了,儿女你也见了,孝心朕领了,退下吧。”   陆辰意急忙应声:“是,是……”心里纵然万般不舍常缕,可皇上再次,他就是再不清楚,也知道常缕以后都不是他的了。   怎么会这样?常缕……常缕……   陆辰意忍不住回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幕犹如幻觉一般,常缕怎么就不是他的了……怎么就……   两人在伤残众多的仆人搀扶下上了马车,都没有从各自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蓝氏心里恐惧永平王,即便她现在的位置是有永平王暗示的,谁又敢现在拿出来说事,除非她带着女儿真不想活了。   陆辰意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皇上近乎儿戏的赐婚,一面想说服自己是假的,一面又无法接受,常缕是别人的了……   两个不甘的情绪激荡下,陆辰意把逝去常缕的原因归根到蓝氏身上:“区区小事都处理不好!非闹到这个地步!最后难堪的还不是我!”   蓝氏吓了一跳,还没有从皇上的惊吓中回神的她猛然受到这样的指责,有片刻的失神,但是陆辰意段数不高的话,冲散了些皇上给她带来的压力,脑子顿时恢复清醒。   也看清自己这次彻底失败的处境,并还有了最糟糕的结果,陆辰意把不满归结到了她的身上。   蓝氏断然不会硬碰,立即柔柔弱弱的垂下头,未语泪先流。   陆辰意正式暴躁的时候,看到她哭更是心烦:“哭!哭!就知道哭!哪里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这样的指责很重,但蓝氏脑子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这次输了,甚至还颜面全无,什么面子都没有留下,可那又如何,至少……目的达到了!陆辰意和常缕再没有可能!她女儿也永远会是嫡出!   至于陆辰意事后高不高兴?她可管不着了,女儿的将来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   一路上,陆辰意在不断的发泄情绪,蓝氏坐在一旁默默地哭,几分真心只有马车内的她知道。   马车停下,陆辰意面色那看的越过外面的蓝氏要下车,就听到外面涌上来的哭声。   “老爷,夫人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不知道外什么把奴婢和二小姐全部赶了出来!老爷,这可怎么办——”   蓝氏急忙掀开车帘,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急忙下车抱过女儿:“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这些……箱子、包袱怎么都在这里……”蓝氏放眼望去,竟然还有她房里的梨花木家具和老爷书房里的几箱书!?   蓝氏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紧地抱着女儿问:“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外面?”   惜儿也赶紧扶着腰,脚步阑珊,神色惊愕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夫人这……”   二小姐的奶娘顿时道:“夫人,老夫人说老爷和夫人大了,她老人家管不了了,让……让夫人和老爷好自为之!”   陆辰意闻言怎么可能相信,立即上前去砸门:“开门!开门!”他娘怎么可能那么坐!“开门!一般狗奴才你爷爷我回来了还不开门!”   门房小厮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大开门上小小的望风口,一看是孙少爷,顿时十分为难的赶紧把望风口关上。   陆辰意心里顿时一紧!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怎么可能!当年他执意要娶蓝氏母亲都应许了,今日怎么可能这么对他!   心里隐隐有些恐惧的陆辰意不信:“开门!狗奴才看到你爷爷还不开门!不想活了吗!再不开门别怪爷对你们不客气!”   陆辰意叫嚷了半天,小小的仅容一个人的脑袋钻过去的望风小门缓缓的打开,漏出一张并不出其的门房小厮的脸,本没有辨识度的容颜,此刻犹如苦瓜一般看着孙少爷。   “老爷,您别叫门了!夫人让奴才转告,以后您和夫人与陆府恩断义绝,陆府养不出带着家妇出门闹事的老爷。”   说完小厮急忙关上望风口,无论陆辰意再怎么叫嚷,陆府恢弘的红门再没有开过,两旁的石狮子和伫立在两旁的守卫,微丝不动的扎在那里,仿佛初春里开始发芽的杨柳。   蓝氏抱着女儿,紧张的看着不再拍门慢慢走下来的夫君,心里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怎么可能,夫君是老夫人的独自,老夫人怎么会不要夫君,不可能的!   也许,也许老夫人只是生她的气了,毕竟她当着陆家所有下人的面动了陆池月,老夫人生气给她这样的难看也有可能!   蓝氏仿佛立即找到了结症所在,瞬间抱着女儿跪在地上:“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想怎么处罚儿媳都行,求你千万别怪罪夫君,夫君对您恭敬有加,全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不懂事惹了您不开心!   娘!您开开门吧,有什么话,让儿媳和夫君当面跟您道歉。娘!儿媳不懂事,您怎么教育儿媳都行,可夫君是无辜的,夫君那样敬仰您,您就让夫君进去,儿媳在这里跪着给您陪不是,等您消气。”   宽广的门前大道上,几乎高门大户人家的仆妇出门买食材,见这里还在闹着,立即窃窃私语的急忙走过。   整条街上住的人家虽不多,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轻易谁家的消息也不会泄露出来,是及其要脸面的钟鼎人家。   这会陆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家私和书本、梳妆台都陆家抬了出来,怎么不让各府的人伸长了脖子看。   有理由出门的光明正大的看两眼,没理由出门的躲在二门外看了,赶紧去给主子回消息,也给主子枯燥的生活增加点乐趣。   蓝氏受着来自不同方位的不同目光,也没有她现在跪在这里惶恐。陆家什么意思,真的不要老爷和而小姐,那她和二小姐……   蓝氏不死心,哭哭啼啼的诉求者老夫人开恩,数落着自己身上的不是,总之不断认错,希望老夫人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和她态度良好的面子上,放他们进去。   陆辰意皱着眉站在台阶上,脸上表情十分严肃,也被眼前诡异的情况弄的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娘为什么这样做,他做了什么,他不就……   但那有什么!   蓝氏不停的说着。   各府的人为了占据有利的位置观看,搬着梯子爬到墙上看陆家娶的这位‘有趣’的媳妇,怎么开罪了陆家老夫人,竟然让想来以宽和大度著称的陆老夫人赶了出来。   不一会,陆大管为难的从后门绕过来。   陆辰意面色陡然凝重,但自持身份没有冲上去问这位陆家效力半辈子的老管家是不是有了转机。   蓝氏也跪在门口,抱着女儿,紧张的看着老管家,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女儿能在这个家里,享受她没有过的地位,拥有陆家嫡出二小姐的身份,将来才不会被人看不起,才会有个好人家。   老管家为难的走过来,对上少爷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有些心疼,可他受主子所托,不得不做这个恶人:“孙少爷,少夫人,您别在这里跪着了,老夫人和老太君心意已决,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过夜吧……”   陆辰意不相信:“为什么会这样!娘为什么会这样做,是不是有人在娘哪里说了什么,要不然——”   老管家本来不想开口说,但孙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到底多了几分情分,忍不住透露道:“孙少爷,您就别在这里等着了,没用的,老太君亲自下的令,谁要是敢开门,谁就跟着离开陆家。   夫人纵然心疼您,可还有老太君压着,没用的,油漆……哎……”老管家本不忍心说,但也不得不提醒:“老太君恼着您和夫人呢,你们这样在大小姐的院子里闹了一通,又带着人出门,老太君心里怎么会愿意。   所以少爷,您就别在这里等了,老太君气不消,谁也不敢放您们进去,还是等老太君气消了再说吧!”   不!不行,蓝氏急忙道:“都是我的错!我有罪!可夫君和二小姐是无辜的,就让……”   “没用的,夫人,如果有用,老夫人就为孙少爷求情了,夫人和孙少爷还是赶紧想住处吧,在这里跪着……”老管家看眼周围鬼鬼祟祟的目光:“只会让老太君更恼火。”   ☆、153   陆辰意听了,心里不痛快!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有本事以后别让他回来!   老管家耐心的劝着:“孙少爷,您就先离开吧,被怪老太君糊涂,回头再让老夫人想想办法,总是一家人……”   蓝氏不愿意,陆辰意可是他们的儿子,她呢!现在做成这样给谁看!闹下去,只有自己一个外人会成了外人,陆家明显是想把她赶走,然后私下把陆辰意招回去!   惜儿为难的看眼周围:“夫人,咱们还是走吧,这马上要到中午了,来来往往的人……”   人算什么!他们离开了这里,到最后就是回跟她谈条件,到时候女儿都不是自己的:“老夫人……”蓝氏哭求着:“都是媳妇的错……”   蓝氏的哭泣,不让人觉得做作,反而楚楚可怜的娇柔,让看到这人都不觉得厌烦,若不是她出身不好,估计现在周围的人都已经能脑补出恶婆婆欺负老实媳妇的戏码了。   陆辰意听着,心里越发烦躁:“哭什么哭!”有什么大不了的,上次还不是求着他回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走!”   老管家赶紧点头,就怕再闹下去,双方都下不了台!   蓝氏心里委屈,他们是能再回来,可自己呢!可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老夫人只会更厌恶她,如果因此连累了孩子,她才……   蓝氏为自己擦擦眼泪,陆家要这样做,她只能认着。只要夫君走时带上孩子,她……   ……   装修精美不失雅致贵气的大厅里,林逸衣陪着精神不好的常缕坐下,试探性的开口:“不愿意?”   常缕大方的一笑,明媚的五官好看精致,虽然有些落寞,但总体气色还好。只是淡淡得叹口气,接过春香捧来的茶,有些自嘲:“有什么愿不愿意的,皇上金口玉言,哪有我们愿不愿意的道理。”   这么一会的功夫,本已经做定一辈子单身准备的她,竟然定下了终身,让接受传统教育,夫死从子的她,怎么能接受。   林逸衣沉默的点头,她也不敢妄言单身对常缕就好,有些话自然就不会理所当然的问,你若不愿意我跟皇上说说。这……好似也不对。   林逸衣这时候反而不好腆着自己的面,扭转朋友的局面,何况她那么说了,对方怎么回答,若是常缕依照自己的本心拒绝这件事,只会平白得罪了魏家,对常缕又有什么好处。   “魏南子虽然看着有些不靠谱,但为人……”   常缕含笑的点点头:“别担心,我知道。不过是一起过日子,只要彼此以后互敬互爱,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父母看我依照皇恩再嫁了,还能光明正大的认了我,以后池月和云里也有个正经亲戚。   至于魏南子……   他比我小,又深得家里宠爱,虽然没怎么把心用在政途上,但看他就兄长和父伯的成就,想来也是骄傲的人,我不跟他冲突就是了。他若是有喜欢的,我就帮他照顾着,当照顾晚辈了。   我现在就是担心池月和云里,今天蓝氏和陆辰意那样做,两个孩子心理……”   陆辰意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两个都大了,恼这一处也不是全无用处,有些事,也好让他们早做打算。”至于魏南子,她反而觉得魏南子对常缕很不一样,但这话也不能拿出什么证据。   总之:“以后你嫁入了魏家,蓝氏和陆辰意总会有所顾虑,也不会真的就敢跟云里对着来,总要顾念你和魏家的态度。”   常缕调皮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呵呵,总归这场婚事,魏南子才是吃亏的一个,我担心什么。”说着又想到女儿:“池月的婚事……”   林逸衣也有开玩笑的心了:“慢慢来,嫁给了魏南子,以后还愁没有机会相看各府的少爷,魏家那可是多少人家想着结亲的周正之家。”出了个魏南子,那是意外,不过看魏家老爷对下小孙子那包容的态度,想来也不是太迂腐的人家。“时间不早了,去厨房吧。”   ……   八大灶台,一百多味调料,七个蒸煮位组成的专业厨房里,炉火、热浪、切丁的声音相互交织,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烘烤绿豆饼,薄薄的一层外酥,配上调制好的馅料,做成圆圆的两枚铜钱厚的程度,在烘制六分熟的时候,取出来,放入滚烫的油锅里上色,在炸制酥皇时,快速捞出,装盘,当真是酥脆感十足,是很好的菜中甜点。   林逸衣熟练的颠着炒锅,香虾滚肉球的颜色已经到位,林逸衣立即把它翻炒出来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开始烹煮调料,用倒出的油底,放入葱姜,配上酱料加入水,调制到浓稠,然后再把旁边的虾球倒入,进行最后入味,最后出锅。   第二道菜是雪松朝圣,青菜用清水煮开,十二分熟后出锅,然后用隔壁灶台从建厨房之初就一直温煮的乌鸡汤中取出三大勺,煮沸,然后淋浇上去,放入砂锅闷半个小时入味。   第三道菜,明心向月,是用瓦块鱼烹调的一道食物……   林逸衣把三道菜做好,正好水晶蒸饺的面皮发好,林逸衣接手过里,开始进行今天的主餐……   此时元谨恂带着魏南子和陆辰意进来:“恩,御膳房的大厨也不过如此。”   常缕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恭敬给皇上请安。   忙碌的下人们,依照圣国律法,可以在圣人不问话时,继续忙碌。   魏南子的目光瞬间黏在常缕身上,已经开始相信,以后常缕嫁给了自己,愿意为他烹调美食的样子,而仅学了一分儒气——君子远庖厨房的他,一定收到她身边,在她还没有完全做熟时,偷偷的吃一口,那时候常缕就会甜甜的一笑,然后娇羞的打他手背一下。   想想就觉得好美啊!   陆云里悄悄的戳下神游天边的魏南子。皇子在此也敢走神。   魏南子勉强分给儿子点目光,这小子,现在就知道拿他当一家人了,真是父慈子孝,当真前途一片美好。   常缕带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抬头看儿子时,勉强也撇到了魏南子,立即知书达理的错开,但因为不是姑娘,不可能羞涩娇羞,认真的忙着手里的甜品。   魏南子心神瞬间又被吸引了过去,看到她围着围裙,深蓝的围裙上天蓝色小碎花如满天星辰般铺了一层,看起来俏皮可爱,此刻穿在她身上,冲散了些平日的高贵严肃,散发着淡淡的温柔,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他喜欢。   常缕刚刚端起盘子转身。   魏南子立即激动的上前:“哎!我来!我来——”下一秒:“啊!好烫!好烫!”   陆云里稳稳地站在原位,当没看见。   常缕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套去接落下的烤盘,随后紧张的问:“烫到没有!烫到没有!你怎么直接用手去接!快,甜儿去拿冰!”   林逸衣担心的回头,就看到魏南扭捏的害羞,当下转过身,继续忙自己手里的事。   元谨恂斜了魏南子一眼,饱含深意的没有开口。   常缕立即放下烤盘:“走!去前厅让大夫看看!不行了要赶紧上药!”   魏南子见心目中的仙女要带自己去,立即把相处了一上午,觉得和颜悦色的皇上丢在一旁,赶紧跟在朝思暮想的人身后向外走。   陆池月端着水盆进来看见了,赶紧跟了出去。   元谨恂走过来捏捏林逸衣旁边的面团:“水饺?蒸饺?”   林逸衣没有抬头,快速擀开一块块面团,薄圆的小片,一会就摞了一座小山。   元谨恂用小勺尝了一口馅,状似不经意的道:“我喜欢吃烤的。”   春思、春香站在夫人身后,垂着头当没听见。   林逸衣一手捏一个小蒸包,另一只手快速抖开一张张面皮,一张张往右手上递,不一会,案板上放好了一个个薄如蝉翼的小蒸饺,拇指大的一个,一口能塞到嘴里,从外面的表皮里,仿佛能把里面的馅数清楚。   元谨恂见状,也一手捏着一快薄片,捞了一点馅,用手一捏——扑叽,阵亡!   顿时,整个厨房里,除了各忙各的下人,没有一个人再吭声。   陆云里不明所以,但更不敢插话,小心翼翼的站在最远处,垂着头,如所有下人一样不出声。   元谨恂自知理亏,把作废的样品,随便捏上,放在一堆整齐如阅兵的队伍里:“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林逸衣沉默的继续忙碌,对于那件事,她已经不介意了。夜衡政不想多事,她也不想多事。现在不说话,是因为惹不起,也不知道怎么相处。既然如此,只能慢慢的等他无聊。   不一会一个个个头均匀的小包子,快速消耗了全部的面皮。   林逸衣回过身,有开始快速的擀小面团。   元谨恂垂下头,看着林逸衣,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听得见:“我以前也这样看过你。”   林逸衣趁着拿面团的机会,不易察觉的挪了下位置,离开了与他的位置。   元谨恂见状,不做声的慢慢的挪了过去,又到了一个隔着半米的案抬,一低头就能吻上的位置:“这面皮怎么做的,这么薄也不破……我是不是以前问过?记性不行了。”   林逸衣不喜欢这个距离,偶然落在肌肤上的呼吸让她很不自在,林逸衣不动声色的又动了动。   元谨恂不过是又移动了两个脚步的距离:“你是不是跟我说过加了盐。”然后神奇的抻抻手里的东西:“还真是神奇,能让本柔软的东西如此有劲道,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春香突然惊喜的道:“老爷。”这一幕她看着怎么也这么熟悉呢?皇上你还说是吧。   春香立即飞奔过去,恭敬的接了老爷手里的东西,立即热情的在跟前伺候,与对‘外人’时的冷漠完全不同。   元谨恂站定,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避开,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站着,只是站姿正了一些而已,拉开了与林逸衣的距离。   但做这些举动的怎么也不该是他不是他!当年他们可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保持‘安全距离’。   元谨恂低低的冷然一笑,有本事一天别回来!   夜衡政穿了一身随意的蓝袍,色泽简约,图案随性,单色调的底,单色调的花型,说不出的简约爽快。   此刻安静不失犀利的眉宇间,散发着气场稳定的祥和之气,平日锐利的眼里,换上了居家时的柔情似水,六条玉带在他行走间形成唯一的风景,与厨房内,穿着华贵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请了大夫?”   林逸衣对他一笑:“魏南子受伤了,常缕给他请了大夫,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严重。”   夜衡政走过来,入一缕春风,不给人压力,却也不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什么样子?”夜衡政路过元谨恂,当没看见一样,首次没有给这位上司行礼,走到林逸衣身边:“是不是见到常夫人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与元谨恂的距离不同,他与林逸衣站在一条线上,很自然的靠过去,如每次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时一样,亲密自然。   ☆、154   林逸衣回头对他一笑,微微抬起的额头恰好触碰到夜衡政靠过来的下巴,两人相视一笑。   林逸衣的笑容中又多了三分柔和,不禁随意调侃道:“你到是了解他。”   夜衡政闻言从背后抱住林逸衣,别有深意的道:“我更了解你。”   林逸衣笑着挣开他的手:“别闹了,我正忙着呢。去看看魏南子伤的怎么样,免得他只顾着笑,疼也不记得了。”   夜衡政扶正案板上唯一倒着的别扭小包子,刚扶起来又颤颤巍巍的倒下了:“谁包的,这么有意思,小谦?”除了小谦也没有别人能捏成这样了。   元谨恂心中顿时有种看好戏的感觉,等着她怎么回答。   林逸衣看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你要不要也包一个,跟它凑成一对。”   夜衡政宠溺的一笑,用沾了些许面粉的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调皮,你先忙着,我去看看魏南子,免得他真忘了手疼。”   “恩。”   元谨恂沉默的站在原地,胸口的一口气,再次被气的波澜壮阔。   夜衡政走过来,路过元谨恂身后,见他还停在那里,不禁停下来看向他:“走啊,难道你会做饭。”   元谨恂顿时回头,墨色的黑眸习惯性高贵威严的看着所有人:“难道不会。”   管你会不会,夜衡政淡淡的道:“好了,会也没人敢吃,走了,现在我回来了,我招待你。”   元谨恂突然道:“我在我亡妻家缅怀我亡妻,用得着你招待!”   夜衡政抬起的脚步,稳稳的放下,目光无波的看向他。   两人僵持了片刻,夜衡政开口道:“你不觉得你应该挑个黄道吉日去皇陵。”   林逸衣心想,那都不是重点,元谨恂应该先追封他的皇后,然后才能去皇陵:“厨房里可开了六座火炉,初春的气候在这里待久了也不管用,赶紧出去,你们不热,我看着你们都没动力做饭。”   夜衡政立即对娘子一笑:“好。”   元谨恂看着,眼里顿时如揉了菱角分明、颗粒众多的沙子,刺得眼生疼:“朕的三皇子,差不多也该回宫了。”   夜衡政的脚步顿时一僵,这个三皇子指的是谁?夜正?夜自谦?   林逸衣的手也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元谨恂: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元谨恂满意的看着现在的效果,心情骤然晴朗,无论是站在人类权势的最高端,还是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他都不该是被牺牲的一个:“回头挑个黄道吉日。”说完身姿潇洒从容的转身向外走,还不忘看眼夜衡政:“走啊。”   夜衡政脸色不太好的跟上,走出了厨房很远,夜衡政放低声音问元谨恂:“你说真的。”   元谨恂理所当然的开口:“我像是说假的吗?”刚才一派云淡风轻的是谁?继续啊,别破坏了你自己在你自己家的心情。   夜衡政也能屈能伸:“你在我家待了一个上午我也不是什么都没说,回来不算开罪你,何必非……”   夜衡政看着元谨恂看过来的目光,说不下去的改口道:“行,我口没遮拦,不该看不见你。但孩子年龄还小,我觉得最好是再等一等为好。”   元谨恂闻言,点点头,心情尚算可以的也退一步:“确实还小。”   “爹爹!爹爹!”   三个孩子,掐着娇嫩不一的带音调,欢快的扑向同一个人。   夜衡政看着空空如也的膝下,镇定的当没看见,四面八方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魏南子下巴要吊到地上自裁的样子。   元谨恂满面含笑的蹲下,抱起三个孩子,两个在怀里,一个在腿上:“想爹爹了没有。”   三个小宝贝异口同声道:“想!”说着都很给面子的凑过去,在不常来看他们的爹爹身上努力表现自己的热情。   夜衡政基本能立即自己‘失宠’的理由了,脸太熟,没有竞争力。   魏南子被手上传来的疼痛激的一颤,立即回神,应该是干爹?干爹才对!   不禁强制的给自己脑补了很多皇上亲民爱子的形象后,想,他自己这么多年一定冤枉皇上了,皇上是多么宽厚的人。   曾经……曾经的过往,一定也早已冰释前嫌了,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懂圣人的友谊,定然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魏南子不禁看向站在大夫身边常缕,见她心无旁骛的嘱咐大夫小心些,顿时觉得,还是曾经镇住圣都众家闺秀的常姐看的开。   可真的不觉得三殿下和夜家大少爷……他想多了。   夜自谦紧紧地抓着爹爹的胸前的衣襟,稳定自己胳膊上的地位,眨巴着可人的小眼睛,天真的喃喃道:“哥哥,爹爹家有哥哥。”   元谨恂揉揉小宝贝稀疏的头发:“哥哥最近很忙,等哥哥不忙了,爹爹带哥哥来跟小谦玩好不好。”   “好。”   魏南子都要哭了,就没人听见吗?夜自谦连皇上家有个哥哥都知道,难道……没有人怀疑?   常缕看他一眼:“很疼吗?”   魏南子摇摇头。   常缕松口气:“应该问题不大。”   ……   一顿午饭,并没有吃出任何人心里的效果。   常缕习惯性的安静。   魏南子因为皇上坐在正中间,断然没有胆子调解气氛,更不敢厚着脸皮仗着有婚约办些傻事,担心皇上一个黑脸后,反悔说出的话。   魏南子悄悄地抬眼,不是他肚量小估计差,而是他就是觉得现在的皇上看不来别人恩爱。   魏南子悄悄的给陆云里夹个蒸饺,赶紧垂下头。吃,你喜欢的。   陆云里看着盘子里能照出里面虾肉的漂亮的蒸饺,沉默了一会,夹起来,放进嘴里。   他一直不敢夹!因为蒸笼挨皇上太近!   林逸衣安安静静的坐在夜衡政身边,端正的用餐,偶然会给一旁的女儿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汤汁。   夜衡政没有主动去靠林逸衣,某些人不喜欢,他也不想做。   整个饭桌上,除了三个孩子偶然因为搅动了饭粒开心的炫耀声,所有人都诡异的沉默着,仿佛再吃一道神圣的祭餐一般,庄严的供奉着……   元谨恂酒足饭饱后,又悠闲的喝了一杯下午茶,如果现在是夏天,林逸衣想,他还会睡个午觉。   “不送送我。”元谨恂看向现在空旷些的大厅,魏南子带着常缕走了,三个孩子在午睡,只有他一个客人被两个不会再近距离相差两尺的主人来说,元谨恂觉得糟糕的心情有舒缓的趋势。   夜衡政站起来:“微臣正好去省衙,恭送皇上。”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在心里翻个白眼,哪有女主人送的:“我正好也有事外出,顺便一起送送皇上,希望皇上给个机会。”总觉得称臣妇会让他的心情更糟糕,到时候不能收场的还不是她。   元谨恂走在大街上,初春的暖风走过耳边,舒适了彼此的心情。   夜衡政走在他的右手边。   林逸衣默默的走在他的左右边。   这个时间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但依旧十分热闹,身在富饶有闲的圣都,只要有街道就有小集市般的人流,等同于二十四小时一般,供应这做都城的达官贵人,十二个时辰服务。   元谨恂突然停在一个买梳子、视频的摊位前,修长的手指在一个个不名贵却做工别致的朱钗上略过,最后停在一枚褐红色,尾部犹如孔雀开屏般露出拇指宽度的雀屏上。   元谨恂自然而然的拿起来,在所有人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快速反身在林逸衣头上比了比。   林逸衣和夜衡政当下都黑了脸。   元谨恂很快不动声色的退开,状似有些失望的道:“女儿似乎还不需要。”   需要你也不会给她买这里的!林逸衣心情不好的,但依然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   元谨恂继续悠闲的‘点金’,他犹如在一众小姑娘中挑选美人一般,认真的隔空过着摊位上,每一个他看中的木钗、木链。   过了一会,元谨恂似乎每个都不满意,迟迟没有下手。   夜衡政却突然挑中一个画着彩色条纹的木杆,没入林逸衣发间。   两人简单的相视一笑,快速分开。   元谨恂点美的手当下停住,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夜衡政见状,沉默的低下头,不说话还是不说话。   林逸衣也沉默着不说话,元谨恂挑衅在先,让夜衡政不反击怎么可能!   三个人僵持着保持着各自的动作,仿佛谁先动就会输了一般。   在三人谁也看不到的背后玉器店内,一定做工考究但并不奢华的在藏蓝色小轿子停了下来。   如果不注意看,这顶轿子跟街上随便行走中的代步工具没什么不同,不存在署名、没有过度的装饰,只是简单的一块布,四个轿夫,简单的很容易让人在众多交通工具中忽视它的存在。   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顶轿身的用布、用木都不一般,这样初春的气候里,夜间还是很冷的时候,普通轿柄都有的冻裂、褪色它均没有。   如果你再有些眼光,还会发现,那片没有什么特色的藏蓝色罩布,是供品缂丝工艺的一种圣锦,表面虽然不起眼,但细看会有凸凹质感的纹理,阳光下,更是令人觉得有天然的花型一般。   ☆、155   其做工之难、用料之讲究,即便再过两千年,依然是锦中极品,布中熊猫。   轿子稳稳地停下来,随行的侍女,慢慢的掀起轿子帘:“夫人,到了。”   尊贵、祥和的王夫人身穿一身暗地明花的衣裙,搭上侍女的手臂,墨色的发丝中,一枚不起眼的碧色的玉钗没入其中,便再没有一点装饰,但这样简单的装扮依然无损她高贵的气质。王夫人不经意扫眼周围,刚打算移步向左手边的玉器行走去,突然,王夫人停下脚步,神色恐怖的看着街对面惊鸿一瞥的人。   她甚至不敢看第二眼快速上轿,心瞬间跳的比什么时候都快,整个人犹如缺氧一般呼吸困难:“快!快走!”   没有人知道夫人怎么了,但更没有人敢问!即便是一旁服侍多年的仆人也不敢!   王夫人突然道:“不用多快!稳!走!”最后一节王夫人竟然失礼的破了音。   没有人再看夫人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到的表少爷的住所,快速抬起轿柄,稳速离开。   王夫人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皇后?如果第一眼不可靠,皇后旁边的人总不会看错!   王夫人赶紧摇摇头,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警告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长得像!长得像而已?   但王夫人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种自信是她长期练就的本事,就如她第一时间的惶恐,皇后给人的那种感觉断然不会一个长得像就能让人心悸的。   可,就是这样才更恐怖……怎么可能是皇后!她亲自哭的陵,丧钟响时更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现幻听?   可,怎么可能……怎么都解释不通,不是吗?如果皇后活着?   王夫人想想都渗人,她们王家给云妃的计划将多么可笑。   王夫人下了轿,腿下意识的发软,踉跄的瞬间险些没有摔在台阶上。   “夫人,您没事吧?”   王夫人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呼吸:“没事,赶紧进去……”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女儿!她竟然没死!?竟然没死?!   ……   王云雪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养好伤的她跟庄贤儿一样,有些坡脚,皇上当真是说到做到,一模一样!   王云雪目光诡异的一笑。   云妃殿所有下人下意识的精神紧张。   王云雪姿态优雅的拂拂发上的美人鬓,年已双十的风华,依然无损她的美貌,只是曾经有些孤傲天真的王氏千金,如今老辣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王云雪坐在全后宫最华贵的宫殿主位上,与曾经这座殿堂的主人一样,喜欢上,往自己的寝宫布置一切她优于她人品级可用的任何摆设。   玉香、金纱,通俗的玩物,让擅长女孩子休闲玩闹的王云雪也能玩出高雅不俗的品味,只是最近她疏于对这些的研究,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王云雪姿态高贵,雪缎用花简单却更衬得她高贵三分的坐在红木的坍塌上,越发雍容明艳:“还没有把人请来?”   水鸳赶紧道:“娘娘,已经去催了,估计也快了,从咱们这里到亲和殿还有段距离不是吗?”水鸳委婉的提醒娘娘,不应该再催了,再催人也不能突然出现。   王云雪清淡的一笑:“你是在说本宫这里不如那个小贱人距离皇上近吗?”   水鸳顿时惊恐的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王云雪居高临下的看了水鸳一眼,到底没有像处罚那些小丫头一样处罚她:“起来吧,下次说话多长点心。”   水鸳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是,谢娘娘恩典。”   不一会,庄贤儿垂着头跟着两个宫女进来,在距离云妃娘娘很远的距离跪地请安:“奴婢拜见云妃娘娘,娘娘金安。”庄贤儿之所以敢来,是觉得当下云妃娘娘一定不敢把她怎么样,没有了皇后,皇上在宫里的权威,无人敢于挑衅。   过了好一会,王云雪慢慢的放下茶杯:“我当是谁那么大的架子,原来是庄家大小姐。”   庄贤儿眉头微皱,立即低眉顺目的磕头:“奴婢不敢当。”心里却诧异,云妃娘娘这样清高的人,竟然会跟她一个丫头较真。   王云雪看着她的样子就讨厌,曾经的庄家小姐又怎么样!进了宫就是伺候主子的,如果一个个都端着以前的驾着,是不是都不用干活了,她倒好,打一下都不行了!狐媚的东西!   王云雪缕着手里雪白的丝巾,角落处一朵兰花的图案若隐若现,嘴角微微上扬,无不讽刺的的开口:“你有什么不敢当的,只要皇上满意,在这宫里就没有什么不敢当的,皇上可还满意你的伺候?”   庄贤儿垂着头,心里因为云妃娘娘的话越加惶恐:“云妃娘娘严重,奴婢只是一个宫女,伺候皇上是分内的事。”   王云雪闻言笑容越发美丽:“庄姑娘可不能这么说,庄姑娘当然是不一样的,要不然让因为你被打的宫女岂不是颜面无存。”   庄贤儿吓了一跳,急忙额头:“奴婢不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万万不敢。”   王云雪出其大方的一笑:“有什么敢不敢的,皇帝对你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只管当那是你的福分,受着就是了,还能指望皇上真给你什么。本宫说呢,你就听着,你来跟本宫的话较真吗。”   这话说的严重了,就是告诉庄贤儿。不管皇上怎么宠你,你还是个宫女,皇上愿意哄着你玩,你就乖乖更皇上玩,你还有说不的权利?   皇上就是逗弄一只宠物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男人吗,喜欢一方砚台的时候还能给它造个金装呢,更何况一个会说话,会哄人的人了。   只不过,宠物就是宠物,要记住没你发表意见的时候。   庄贤儿垂着头,咽下心里的委屈,更默不作声的额头抵地,尽量卑谦的不惹到云妃娘娘的逆鳞。   王云雪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都是个懂事的,也该你有这样的福气。水鸳。”   水鸳恭敬的上前,不见独自面对主子时的害怕,只有一等大丫头对外的气势:“娘娘。”   “传乐司院进来。”   “是。”   不一会,一位三十多岁的文静夫人,穿着宫内一司之掌的官服进来,比庄贤儿多前进两步后,问安:“奴婢乐司参见云妃娘娘,娘娘万福。”   王云雪颔首:“起来吧,水鸳,赐做。”   乐司恭敬的回礼:“谢娘娘。”作态如神色一般,文文静静安然若乐般透着琴音清澈的高雅。   能掌宫内一司之职的女官,都是有一技之长,甚至官宦人家或者大富之家的女儿,在宫里的地方均不低。   所以王云雪对这位乐司还算客气,毕竟再怎么了不得也是对外人来说,越不过她们这些正主去,否则云妃这个位置,怎么万千女儿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   王云雪神色悠然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庄贤儿,随后看向在宫里品行最受追捧的乐司:“乐司,这位就是本宫跟你说的庄宫女,在亲和殿当值的,你看看是不是一块音律的材料,也好多掌握一些本事,好逗皇上开心。”   庄贤儿闻言,忍者委屈一声不敢吭。   年长的乐司没有看跪着的庄贤儿一眼,尽管这位名人在宫里如今颇受言论喜欢,但都不是她能关心的事。   乐司低下头,坐礼回话道:“回云妃娘娘,还要这位宫人谈几个音节让奴婢听听,奴婢才好判断。”   王云雪立即盯着庄贤儿的发顶,目冷语热的道:“好啊,水鸳,上琴。先让我们的庄姑娘试试,若是得了乐司的眼,以后学了本事,也好念个本宫提携之情。”   水鸳立即绘声绘色的恩了一声。   庄贤儿现在,还怎么会不知道云妃娘娘今日叫她来就是来羞辱她的。庄贤儿心里真不乐意理会云妃娘娘这无来由的醋意,但人在屋檐下,怎么敢不低头:“回云妃娘娘,奴婢愚钝。”   王云雪笑道:“怕什么,由咱们皇上的真龙之气罩着,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就算这琴不行,本宫也给你准备了舞,还不行总还有你擅长的诗文辩言,听说,你那张嘴啊,当真是能说会道,要不然皇上怎么都能被人说动呢。”   “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言语盅惑皇上。”   “本宫又没有那样说你,不用紧张。就算你想蛊惑,皇上也得信啊。你要真有传言中那么本事,现在也不会跪在我宫里,听本宫说话不是。”   庄贤儿咬着下唇垂着头,不敢再接话。   王云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温柔无比:“琴来了,还不赶紧去试试,也好有早与本宫喝茶的一天。”   庄贤儿吓的诚惶诚恐,怎么还真敢接琴,急忙为自己辩解:“奴婢愚钝,奴婢才疏学浅,断不敢痴心妄想,请云妃娘娘收回成命!”   王云雪悠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反复的打量上面的花色是不是晕了:“你这是对本宫的安排不满意了?”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求云妃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156   “那还等什么?弹吧!”   水鸳把琴推到庄贤儿身边,神色傲慢的道:“庄姑娘,快啊,别以后技艺不精,惹恼了皇上,我们娘娘可是为你好呢,你要领情。”   乐司默默的坐着,见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庄贤儿看着眼前的琴弦,咬了咬下唇,忍下心里的委屈,几分惶恐的跪定,把琴抱腿上,试了下音律,眼泪生生咽了回去:“奴婢谢云妃娘娘恩典。”   说完,近些天保养得益的手指搭在紧绷的弦上,深吸几口气,一段悠扬的琴音从并不出挑的琴面中升起,在云妃殿奢华的大殿内回荡。   庄贤儿弹完一段,恭敬的停下来,垂着头诚惶诚恐的等着云妃娘娘发话。   水鸳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埋怨庄贤儿当真是傻!随便弹两下不就好了!   王云雪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静了好一会,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难怪庄妹妹看不起本宫为你请的乐司,当真弹的一手好琴。”说完王云雪吹开温热的茶面,慢慢的喝了一口。   庄贤儿只能垂下头,跪着回话:“奴婢不敢当。”都是大家千金,谁家不曾请过教习,云妃娘娘不过是明知故问。   王云雪突然抬起头:“舞艺院的人呢?怎么还没到。”   庄贤儿心里一咯噔,只能打落牙齿,咽下去。   一个时辰后。   王云雪折腾满意了,方心情不错的把人放了回去:“以后本宫再帮你,今儿你先到这里吧,本宫累了。”   叶奶娘自始至终在后面看着,待所有人都告退后,叶奶娘犹豫的上前一步,语重心长的开口;“娘娘,她现在到底是皇上中意的人,您这样……咱们现在还是先避着些吧。”   王云雪赶紧安慰胆小怕事的奶娘,但心里到底敬着奶娘几分,还愿意耐心解释:“本宫心里有数,我这不是也没有怎么样她,任谁说出去,都是本宫宅心仁厚、不计前嫌。”   叶奶娘叹口气,总不好反驳主子:“娘娘说的是。”   但今日的事谁心里不是如明镜一般,不过主子愿意把面上做的好看些,那便是奴才的福气。   乐司身后的得力助手见快到乐院了,如今又四下无人,方道:“这庄宫侍也算成事了,能把云妃娘娘气成这样,还让娘娘不敢明着下手。”   乐司文静的神色突然一冷,回头道:“今日看到的事,做梦都不能随便提起。”   “是,姑妈。”   庄贤儿一路走回来,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纷纷落下,手脚酸疼都不如心里的委屈和打击。   一路跟着的老嬷嬷见了,谨慎的向周围看了一眼,安慰道:“小庄,快别哭了,云妃娘娘越是这样你越该高兴才是。”她奉白公公之命暗地里看着庄贤儿,确保庄贤儿不会出事。   庄贤儿擦擦眼泪:“姑姑,您说笑。”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嬷嬷道:“云妃娘娘还不是嫉妒皇上在乎你,皇上越在乎谁云妃娘娘越是下不去,就为了这一点姑娘不该高兴吗。”   庄贤儿讽刺的一笑:“皇上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不过是别人臆想而已。”   “你怎么能这样说,单说这亲和殿伺候的宫女有几人,你却就是其中一个。更别提你平日有个头疼脑热的,白公公的紧张程度了,哪次不是女医、太医忙前忙后,如果不是皇上授意,白公公会如此上心?   你呀,就是当局者迷!皇上对你到底是不一样,也难怪云妃心里不痛快。”   真的吗?庄贤儿一时间迷惑了?可,怎么可能?皇上对她从没有超过界限,甚至没有任何暗示性的举动?   但,她从净垢司突然转入亲和殿,如今在圣上面前伺候,比一等大宫女还吃的好睡的好,她曾经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好事怎么会突然降临在她的身上,也因此诚惶诚恐过一段时间。   可……怎么可能,那可是皇上!她宁可相信是白公公对她有什么想法!   老嬷嬷见她神色犹豫,安抚道:“你呀,当局者迷。虽然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想了也不为过!皇上是什么人,圣人能把你护在跟前,就是看了你顺眼,至于圣人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想表达,那是圣人的事,你呀只管等着。”   庄贤儿瞬间更迷惘了?是吗?皇上是因为看她顺眼?   “你以为是,难道是因为庄大人?这宫里比庄大人围观权重的主子丫头多了去了,皇上多看过谁一眼!”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闷!不敢想!   庄贤儿只觉得眼前晃晃悠悠的,从云妃那里受到的委屈都不及现在的惊恐!皇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她……   庄贤儿不感想!那是她初始疑惑过,接触过圣人后再不敢想的事,那样的圣人,后宫哪位娘娘不喜欢,怎么可能轮到她?   但今日大嬷嬷的一席话让她给自己树立的堡垒有些松动,哪怕她只是皇上放进盘子里备吃的一道甜品,那也是别他放在盘子里了,不是吗?   庄贤儿赶紧让自己清醒,不行!不行!她怎么能做那不切实际的梦!那人是九五之尊,是更多比她优秀的女人都在等待的温暖,不可能有她什么事!   老嬷嬷突然凑近庄贤儿身边道:“皇上是心特软的人,更不是别人能揣测的,你想想曾经中宫那位,谁能知道皇上喜欢成那样,可惜啊,到底福薄,容不得圣上这样宠。”   庄贤儿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看看:“嬷嬷……”   “别怕,咱也就私下说说。还别说,这么看你,道是跟先后有些像呢?”   庄贤儿赶紧捂住嬷嬷的嘴,这话是能乱说的!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但心里本就在崩溃的防线,此刻裂了一道宽大的沟痕,长的像吗?哪怕只有一点?   庄贤儿想到皇上伏案而书侧脸,想到他忙得拿错茶杯的样子,想到上书房内一幅幅他的真迹,心莫名的动了……   王夫人回来后就病了,三分惊吓,六分心鬼,倒是真的病了,任谁看到皇后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都不会好了。   王夫人身体好些后,第一件事就是往宫里递牌子,她要见云妃娘娘!   ……   林家厨房内,林逸衣穿着草绿色的兰花长裙,头发简单的用头巾挽起来,低下头,用手蘸蘸锅里的汤汁,放到嘴里尝尝:“恩,就这样装起来。”   今天他们一家子要去春游,和煦的春风、绚丽的春色,海晏河开的圣都郊外,此时正是最美的时节,文人骚客、名家公子、楼阁闺秀,都会在这一个时节,流传出一篇篇佳作,一幅幅美图。   林逸衣回房简单的梳理了发丝,带上面纱,抱了女儿。   宁奶娘抱着大公子。   夜衡政一身宝蓝色的春季锦袍,抱了穿着同款小号锦衣的夜正,带着七八个奶娘嬷嬷和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春来踏歌燕儿来   河开鱼跃一片欢   谁问陌上小儿郎   家中可有伊人等   我呀悠悠问……   林逸衣看眼陪孩子唱的开心的夜衡政:“什么小调你都会,没少出去玩吗?”   夜衡政舒朗的一笑,当真是比春日还娇俏可人一代名相男子:“你别说,没有我不会的,曾经南下无洋,北攻九州,圣国所有的地界我和圣人都去过,真是怀念当年不用坐在朝中的闲云生活。”   林逸衣撇他一眼,很多时候他们不会可以回避那个人,因为没有用,他存在的太过耀眼,还不如提了就是提了,也省的每每说到忌讳莫名的好:“没有吸引几位开窗晒诗的小姑娘为你们神魂颠倒?”   夜衡政立即大言不惭的道:“多了去了,追出四五里的都有,不骗你!你干嘛还不信了。”   “信,我敢不信你吗!回头再多追几里,还有我什么事。我得好好信你。”   夜衡政闻言大度的揽过娘子:“吃醋了,放心吧,追出来的都打回去了。”   林逸衣立即崇拜道:“辛苦相公了啊,四五里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夜自谦昂起头,伸开两个小指头:“四五里,爹爹棒,娘,谦儿最棒,娘抱抱。”说着小跑过去,主动上爬。   夜正闻言顿时放下积木,抬起头,挑起大拇指:“正儿棒!”   夜趣儿靠在娘亲脚边,卖力的吃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没功夫显摆自己的智商。   “是,是,你最棒,哪都少不得你插嘴。”   夜正垂下头继续堆积木:“插嘴,正儿小插嘴。”   这下夜衡政也跟着笑了:“你可别当着你元爹爹这样说,回头有你娘受的。”   林逸衣立即摆正脸,学着元谨恂严肃的样子道:“你们!怎么教孩子的,竟然那么说小正。”   “你就皮吧。”   夜自谦赶紧为母亲申辩:“娘不皮,爹爹皮。”   “行,爹爹皮,请罪尊敬的夜少爷,可不可以收到你皮爹爹给你的凤梨小酥饼。”   夜正端着小指抬头:“准了。”再次逗乐了马车上的两位大人。   春风卷起一地的桃花,打个转写出七八行优美的自然名句,名山水暖,景致如画,京郊临近南水岸的四月山,是远近闻名的游览胜地。   ☆、157   林逸衣没出来过。   夜衡政显然是常客,抱了女儿,笑道:“跟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夜相?”元自冥站定,看向不期而遇的人。   夜衡政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即换上平和的恭敬,虽然这个小家伙他并不用放在眼里,但为人臣子,表面的恭敬还是要给。   林逸衣退到夜衡政身后,面纱早已盖住她的容貌。   宁奶娘眼疾手快的往刚想呼唤哥哥的主子里放了一颗糖,不动声色的穿过身,建议大少爷看那海:“好吃吗?”   “唔唔……”   夜衡政态度谦虚的走进,自动无视了他身后三三两两的朋友:“下官见过大殿下。”   元自冥自然不敢受他这一礼,更加谦虚的避开,神色比之更充满敬意:“夜相大人客气,夜相也带夫人过来走走。”   元自冥这话说的入耳,夜衡政立即对他多了三分应酬的心情:“恩,大殿下也出来走走。”   元自冥点点头,有些腼腆的道:“我们去文亭,如果夜相一会有空来坐坐,学生会觉得失分荣幸。”   夜衡政没有对他的自称说什么,如果教导过一天也算他的门生的话,他的门生将会很多:“谢谢大殿下邀请,如果一会大殿下不嫌弃下官叨扰,定会去欣赏众位后起之秀的风采。”   后面跟着的大学士李家少爷闻言,忍不住心情澎湃,能得夜相大人看一眼,一切都会不一样:“夜相大人,我们等你。”   夜衡政闻言对他安抚一笑,这些小家伙的脸,他见多了,都是圣都名流勋贵的后代,所学所长都十分优越,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不和他的胃口而已:“好。”然后对大殿下道:“下官先行告辞。”   “恭送夜相。”   元自冥也点头示意。   林逸衣抱着吐泡泡的夜正默默的跟上夜衡政。   两人走出很远,夜衡政突然道:“元自冥到是越来越谦逊了,自降身价跟这些小米小虾混在一起,也不嫌线放的太长,收网的时候扯到石头、礁石。”   林逸衣看他一眼:“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不好了,嫉妒啊,你们当时到想拉拢别人,跟你们聊,吗,何况他现在在学堂入学,很多朋友也是上面配给他的,没道理不让平日同学聚个餐什么的。”   夜衡政别有深意的一笑:“是哦,好好聚,上面目前就三个儿子,这三分之一的几率想赌的人家可不少。”   “要赌也是赌老三。”谁不知道元谨恂偏心。   夜衡政实事求是:“要是我,也得看老三有没有那样的能力!能力很重要至少现在大殿下表现的很突出,你现在不接触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待人处事很受那些老东西好评,加上本身肯去努力,更是让接触过他的人对他评价很好。   重要的事,他比三殿下大七八岁,就能造成很多先一步的认知,将来三殿下如果优于他,那是应该的,因为有哥哥的朱玉在前,如果稍有不足,他就会永久性的贴上那个标签,明白吗。”   林逸衣当然知道:“那也是老大自己的努力,以为做到各方面都很优秀容易吗!如果他的优秀能让那个人改变他偏执的想法再好不过。因为……”   林逸衣看眼自家怀里,啃手指的小东西,更加实事求是道:“你觉得这个小东西将来能有多优秀,还有他那永远不想收敛的下脾气,能觉得他能比大殿下温和多少?”   夜衡政看眼自家扣指头的儿子,直接绕过这个话题:“他以前还不如阿正,小心脚下,下一站就是四月山的桃梨仙境,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花香,地上铺开的是落英缤纷的美景,你会喜欢的。”   林逸衣开口问:“会不会有蜜蜂?”   夜衡政回头点点她的头:“扫兴。”   林逸衣嘟着嘴揉揉:“你抱着三个孩子去喂蜜蜂才扫兴好不好。”   夜趣儿也嘟嘟嘴,奶声奶气的开口:“好,不好,不好。”   ……   另一边,年已十三的兵部尚书马家四公子马州远突然跳出来,摇着手里对他来说有些偏大的折扇,玉面粉颜的大人做派,晃着腰间做工讲究的玉佩丝绦,惊叹道:“夜相大人原来如此平易近人。”   另一位相对沉稳的男孩,慢慢的开口:“夜相是从底层坐起的,跟别的世家公子不一样,他是靠自己努力得到先帝赏识,才智学识都是当代之最。”   另一个年龄偏小,还未脱脸上稚气,但已颇具少年优雅气度的男孩问道:“他身后跟的女人就是他养在外面的夫人吗?并不觉得很漂亮啊,但听说很得相爷宠爱,所生的三个孩子都入了夜家的宗谱。”   马四公子翩翩儒雅的合上折扇道:“这你就不懂了,漂亮与否对夜相来说重要吗?我听我父母说,夜相身后的女子是常来酒楼的老板娘。   你自己数数常来在圣国有多少家酒楼,能一手撑起常来的女人,就算有夜相大人的因素在里面,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之间肯定没有咱们想的那么俗的谁先谁后。”   与南宫家颇有交情的司徒家小少爷道:“那又如何!她若不是深谋远虑的接近夜相,夜相会因为她拒绝南宫家。”   颇为不服气的马四少撇撇嘴:“那也是常来老板娘有本事,对方给夜相生了三个孩子,各个得入宗祠是事实。   只是常来老板是再婚,不得皇上赐婚,到底是不甚完美,就算入了夜家,以后已夜相夫人的名义出门应酬也是低当下众一品夫人一头,所以我觉得常来老板这样与夜相大人在一起才是最聪明的。”   元自冥默默的听在耳朵里:“夜相大人的私事我们还是不要多说。”下意识的想:如果他为夜相求来父皇的赐婚呢,夜相是不是会对他的看法变的不一样。   要知道,夜相此人不好笼络,更不会给人笼络他的机会……   赵小六觉得这次骗婚计划糟透了,什么男人啊!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瞧不起她!   穿着桃花蓝底碎裙,打扮的十分精致漂亮的赵小六一个人躲开人群在桃花林里生闷气: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烂男人,骗光他的银子,骗光他所谓的优雅!看他以后怎么对她狂妄!   东方治心想圣国的闺女都出嫁了吗,弄了个这么神奇的让他远远看一眼。这是远远看一眼吗?她都快帖自己身上了!   中间人家的少爷,着急的看着好友更加优雅的做派,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你别生气,我娘她也不知道是这么一位侯府小姐,我都跟着蒙羞。”   东方治一袭宽袍儒雅蓝衫铺在石位上,与周围的景色映在一起越发显得贵气逼人:“没事,你也不知道,我们就当今天是出俩行游,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了天意。”   好友舒口气:“你这样想最好不过,哎,想不到我娘也会做这样不靠谱的事。”   “不会,那个小姑娘很漂亮。”   “可那做派……”   “第一印象而已。”   夜衡政抱着孩子带着娘子走来:“什么第一印象,可是这景色太美让东方小公子也欲罢不能要高歌一曲。”   东方治、方舒人闻言笑着起身拱手:“夜相大人、夫人。”   东方治的目光在林逸衣身上停了一下,快速移开:“难得夜相有雅兴,在这样容易碰到附庸风雅者的日子出来透气。”   夜衡政扶着林逸衣入座,随后在地上摊开一张带着温水的毯子,然后把三个孩子放上去:“想欣赏美景不承担点代价怎么行。叫叔叔们。”   夜自谦腼腆的低着头,把玩着手里新得到的玩具靠着妹妹,诺诺的带着笑容自己对空气喊着:“叔叔好。”   夜正抬起头对着爹爹咧开嘴:“叔叔们。”   夜衡政揉揉他凌乱的小脑袋:“就你会偷懒。你们怎么过来这边了,文亭那边不是有活动,来的时候还碰到大殿下了,他会放过你们。”   林逸衣闻言坐在位置上,鼻子看鼻子,眼睛对鞋尖,如所有跟随相公出门的妇人一样,在相公与朋友谈事时,做一缕干净的空气。   方舒人闻言仰天舒口气,厚着脸皮与三个孩子挤在温热的毯子上,偷偷捏了夜正的小糖豆放进嘴里:“真可爱,别提了,本来好心想解决了东方治的终身大事,结果女方太优秀,友谊的智慧与无敌的见闻逼退了我们的一代小才子,实在可惜可惜。”   恩,味道不错,再吃一粒。   东方治还没有见过夜衡政家的女儿,这次碰到了,怎么也要多看两眼:“长的比你漂亮多了。”   东方治突然想到什么,收了手不敢再碰,毕竟这一对龙凤胎有个呼之欲出的身份,只是太过惊悚,没人觉得可能的是真的而已:“别听舒人乱说,缘分未到而已。”   东方治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拉开与两位小贵人的距离:“不打扰你们夫妇赏景了,我们先去文亭那里替你招呼招呼那些小家伙。”   这个豆子真的很好吃,方舒人赶紧多拿两个。   夜正看着空空如也的豆豆袋子,嘴巴慢慢的向下一瞥……   ☆、158   孟奶娘见状赶紧把小主子抱起来哄:“不哭,不哭,我们还有,还有,奶娘给你拿多多的。”说着立即转向罪魁祸首,小声道:“你这人怎么一颗都没给我们少爷剩!”跟孩子抢什么东西吃:“赶紧把手里的放回去!”急了咬你,怨谁!   方舒人赶紧尴尬的低头,汗颜不已,他就吃颗豆子,张开手放回去,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东方治回头看了一样,又嘴角带笑的转回来,方舒人你可真本事,他也敢逗哭!皇上若是知道了,给你穿小鞋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夜正摸到好吃的糖糖,下滑的嘴角堪堪收住,委屈的眼睛瞪着偷人东西吃的坏叔叔。   夜衡政大度的拍拍方舒人的肩膀:“没事,你要是喜欢吃,回头我让你嫂子派人给你府上送去一袋。”   方舒人顿时托大道:“哥,你就别调侃我了,不过这小豆子是挺好吃,我可以送给我侄女。”   东方治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一眼,林逸衣已经抱过了不哭的二少爷,看着他小小的脑袋靠在母亲的的肩上,略带委屈的眼睛幽怨的下垂,浓缩的五官细看并不向他依赖撒娇的母亲,甚至应该也不像记忆中那位和蔼无害如今不能直视的容颜。   但他微微转头,看人的神情眉宇间却能不错认的留下他的神采。   东方治突然对看过来的夜正一笑。   夜正并没有不领情,难得腼腆的靠在母亲肩上含蓄的陪了一笑。   东方治看着他的笑容,想到夜衡政刚才说的话,脑海里下意识的想到一个问题,夜衡政即便给大皇子面子去了文亭会,他就真的中意大殿下为继承人吗。   东方治敬畏的移开目光,三殿下还没死吧。   “东方你发什么呆,还不走。”   “来了。”东方治对前方恭敬的拱手:“夫人,告辞。”   林逸衣颔首。   走出很远后,方舒人捅捅东方治揶揄的笑道:“看不出来你也有拍马屁的一天,夜相可没给他背后带的女人一场体面的婚礼。”   “不要相信你表面看到的。”夜相若办一场婚事至皇家颜面何在!   “哦,你也觉得夜相会跟以为寡妇天长地久?”   东方治深吸一口气,无知无罪,皇上还没死呢,皇后怎么会是寡妇:“这话只许对我说,这对你有好处。”   “我当然只会对你说,我像有病的人吗,到处得罪夜相。”   ……   林逸衣陪孩子们坐在另一张毯子。   春思拿出准别好的野餐食物放在毯子上:“夫人,我们二少爷真的长大了呢,不随便发脾气了。”   林逸衣揉揉小儿子的头发,奖励他一块果糖,他那暴躁的脾气需要甜食压制。   “娘,我也需要压制。”小谦张开嘴,期待的趴在母亲腿上,等待着。   “你已经吃了一颗,再吃要坏牙了。”   “有好多颗牙,坏一个没事的。”   林逸衣淡淡一笑:“你真想的开。”   夜衡政系着手里的鱼竿,把鱼饵一点点的缠绕上:“你让他看见了他能听你的,给他一个吧。”   “一会爹爹带你们去钓鱼好不好。”   “钓鱼玩水水。”   “行,把你扔水里,喂小鱼。”   夜趣儿坐在奶娘腿上啃着糖块,哈喇不淑女的滴在漂亮的胸扣上,突然扯着衣服抬头道:“脏,脏了,换换。”   “好,我们小主子先吃啊。”   林逸衣走过来为他搓线:“你真的去钓鱼,行吗?”   “高手。”   “希望如此。”   两个人拿起竹竿:“你钓过没有。”   “当然。”   “走,去试试。”   两人刚转身,突然一个粉衣服女孩跳出来,傲慢的问:“刚才坐在这里的人呢?”   林逸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侍女?没有奶娘?重要的是,她们见过吧,非常‘爽快’的小姑娘,打扮起来果然如那天初见时猜测的一样好看。   只是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地方,又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外男面前,为了自己漂亮的容貌,后面不该跟两位侍女吗?   “小姑娘,请问他们是你的……”莫非是方家或者东方家的远亲?   赵小六忍者急切开口:“你就说这里的两个人去哪里了。”啰啰嗦嗦的,问你就回答不就好了。   林逸衣指指文亭的方向:“来时,见往那边去了。”   赵小六闻言,提起裙子,向林逸衣指的方向追去。   “认识吗?”林逸衣跟上夜衡政的脚步。   夜衡政不紧不慢的道:“看这性情,我估计我不会认识,东方和方舒人也不会认识。如果有鱼上钩,咱们中午就吃考全鱼。”   林逸衣揶揄的看着他:“调料我可带好了,别到时候让我们饿肚子。”   “小谦去。”   “正儿也去。”   三位奶娘抱上三位主子一起跟上。   ……   文亭诗会,是四月山一年一度的春季盛典,出过名扬圣国的多篇诗词佳句,亦有流传百世的风流骚客。   时至今日,文亭知名的已经不再是他单一的景色价值,更多的是凭借百年来的底蕴,成为朝圣诗文的聚集地。   文亭三面环山,两面见水,除了高亭之上得望一望无际的南河,便是亭门前一线天的瀑丝,从文亭的位置看去,这条高悬的瀑布只是拇指那么细,在一片绿意盎然的美景中,独挂其中,自成点睛之笔。   文亭虽然叫亭,但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早依从先人闲聚的八角亭,成为了今天的文楼,占地面积足有六亩之多,公分上下三层,楼亭有八角铲除坐卧,接天地灵气,三层内均无门窗,保留了亭之一字的精髓。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当时年度最有影响力的文坛大家自发聚集第一层;考取了举人或者各地的名仕会在第二层论文;风雅有余,却影响力不够又没有参考或者考不上的在第三层,露面的机会少了,不是就成了万年三了吗。   马州远等人的实力均是三楼的水平,但今年不同,有大皇子坐镇,马州远等人也有幸跟着入座一楼,得以进距离欣赏名家大师的风采。   因为文亭没有特定的文具日,所以会碰到谁,完全是个人的运气。   大皇子运气显然不错,他第一次来,便有幸见到翰林院六大老贤者中的两个,还有两个陆家和费家早已被拉下神坛。   也就是说元自冥遇到了翰林院的半壁江山,他全部的现任导师,虽然都是天天见不稀罕再多看的脸了,但遇到的地方不同,意义就很不一样。   元自冥立即恭敬的上前:“太傅。”先帝的封的称谓,至今一直在用。   两位老贤者立即站起来谦让:“大殿下客气,老夫实不敢当。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在这里遇到大殿下,老夫真是荣幸。”   “哪里,哪里,学生才疏学浅,能得见两位夫子的风采才是学生的荣幸,不知夫子身边的是……”不出仕,不见得认不全朝里的大臣,跟在两位夫子身后的人他均在重要的场合远远的看到过。   方老翰闻言把身后的学生让出来,笑道:“不过是两位门生而已,这位是犬子方淮,这位是我的门生在地方当差,今年正好回来叙职,瀛洲县令高大人。”   “下官见过大皇子。”   “不敢当,高大人既然是夫人的门生,定比我先入门,岂敢当礼。”   皇子谦虚不过是一句话,为人臣子的该怎么见礼还是要怎么见礼。   魏老翰林也赶紧让出身后两位学生:“大皇子,这位是南水的闵初,这位是圣都的郭帛锦。”   元自冥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激赏。这两位都是风靡圣国的大家。   闵初诗风严禁,为人谦逊,不但人有真才实学,身上还不见文人的孤傲自持,一看便是科班出身中难得一出的大家,重要的是,此人是明睿元年的状元,也难怪于翰林如此喜欢,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样的学生,谁培养出来的谁也喜欢。   另一位更是了得,年近三十,已在山水画中占有不俗的地位,虽未入仕,但确实现今众家族极力结交的名人之一。   “见过大殿下。”   “不敢,两位都是我元自冥敬佩之人,今日得见真乃我荣幸之至不敢当礼,过会,希望两位前辈不吝赐教才是。”   行为严谨的两位大家立即恭敬道:“不敢,不敢。”心里也不自觉的为大皇子的平易近人点头,不过,皇上正值壮年,远不是需要勾心斗角的时候,可就是因为不需要,所以这份谦和才更显得真诚。   马州远等人早已经站在后面禁了声,不同于想象中见到名人偶像后的尖叫,甚至不同于见了夜相时,夜相那样的大官给他们的和蔼气场,他们此刻只觉得场面太过严肃,严肃的让他们不敢多做呼吸。   而且他们甚至不错判的明白,这里的每个‘大人’其实都没有想认识他们的意思。   尽管在心里腹诽着,我们连夜相都见过了,还怕你们吗。但是这时候依然没人敢多说一句,乖乖的跟在大皇子身后,谦卑的随行。   ☆、159   一些较大的孩子已经忍不住后悔跟了过来,这里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们该踏足的地方。   泼墨流水,一幅幅迷离写意的山水画,为这六分的春色添了九分美丽。   良辰写意,几首或豪迈或抒情的诗文,点缀其上,也不知是画美了诗,还是诗延展了画意。   你来我往,你写我评,每个用词,每句心得,无一不凝聚这在场的文人墨客扎实的文学功底。   虽然自视甚高、还未曾入仕的文人,不曾像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一样急着展现自己还未完全凋谢的身段。   但到底有一位即将成年的皇子在,还是有需要提携的文人不动声色的表现着自己的优异和见识。   元自冥安静包容的听着,小小年纪能在别人示好时不骄不躁、不急功近利,还是让很多在职的大臣默默地点点头,赞一声好气度。   偶然一两个相熟的角落里,也会有人不经意的说起:“大殿下是不是养在先后名下的那位?”身份挺尊贵的,到是看不出高养的贵气,想到这里似乎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到底不是亲娘,各种滋味谁人知道。   “恩……应该就是,啊!你画什么梅花,现在是盛春,前面是桃林,桃林啊!”   “忘了,忘了!画了一个冬天习惯了,我赶紧换一张。”   “咦,东方大人?”   东方治的到来,引来了同辈的一个小*,年轻一代的人中,除了夜相,就是这位东方小贤者,无论是官位还是成就,都是闵初和郭帛锦无法比拟的存在。   “东方大人来的晚了,待会可要自罚三首。”   方舒人立即跳出来:“高堪你没看见我也在,怎么单跟东方大人招呼,你们一个个都一样,都没看见小爷吗!”   “哦,原来这里还藏了位小侄孙。”高堪是方翰林的门生,跟方舒人的父亲方淮是同辈,他可不就是侄孙。   方舒人顿时急眼:“高堪,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年轻一辈的人因为方舒人的到来,终于有了点了活跃的笑声,总对着两张老翰林和皇子的脸,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有方舒人带头,气氛总算不那么僵着了。   但再活跃的气氛对马州远等人来说也是格格不入的,他们像误闯入老虎地盘的兔子一样,努力的缩减着自己的存在,防止被人惦记。   突然有交情不错的朋友在东方治耳边道:“大皇子在那边呢。”   东方治左眉不动声色的一挑,又恢复正常:“知道了。”东方之不动声色的打发了上前攀谈的两三好友,当散步般带着方舒人走过去。   方老翰林看到东方治,立即笑开了老脸,比见到自己的亲孙子都亲:“阿治,你可来了!刚才跟我那不孝孙子上哪躲我们去了。”、   “爷爷。”   “行了,你一边去,别给我丢人了,哎呀,瞧我,阿治来见过大殿下。”当真是把东方治当亲孙子看的。   魏老看了东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东方治赶紧垂首,行为与目光里的恭敬没有一丝虚妄,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八卦的猜测,魏家这样的家风怎么就养出了魏南子那样的异类,难道真的物极必反?   元自冥已经站了起来,如果前面的见面只是他谦逊的回礼,这次他已经先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方、魏两人等他大了,他们也都老了,东方治不一样,正值当年,身居要职。又比夜相好讨好。   “东方大人,自冥久仰了。”   东方治托大,嘴里说着不敢不敢,却也不算逾越的受了这一礼,毕竟对方有的只是出身,不比东方治实打实的官位,即便大皇子将来入职也不会一朝一夕间高过他去:“大皇子能与我等皆乐,已是我等荣幸。”   “哪里,哪里,众位前辈不嫌我碍事才好。”   东方治舒朗的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从他脸上扫过,下意识的就与刚才见到的人比较起来。   但纵然东方治一身妖孽,也看不出那两位小的跟眼前的这位到底谁更适合那个位置。若要真论起来,自然是大的更沉稳更谦逊一些。   可,到底是不一样,三殿下身边可有夜相,夜相会放着自己养的三殿下输给一个娘都没有姓氏的小毛孩,那也就不是一路跟着‘闲’王走到今天的夜相了。   他们可不会大义到认为王孙贵族不争那个位置是福,夜相只会觉得争输才是笨蛋!   所以孩子,当个富贵闲王吧!   东方治对人从来温和:“在下经常听两位翰林提起大殿下,大殿下所学扎实,文采精湛,连山水画作也已略有小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元自冥闻言首次有些羞涩,再怎么早熟的孩子,被自己欣赏的人拿来与父皇一起说,都是一种肯定:“承蒙夫子不弃。”   东方治当带孩子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欣赏大殿下的画作。”   元自冥眼里立即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被他压下:“承蒙东方大人不嫌弃。”能被欣赏就是肯定。   因为东方治在‘哄’孩子,与东方治交好的友人们也纷纷围过来给大殿下面子。   方、魏两人自发绕到一旁,把场地留给两个孩子,下棋去了。   ……   夜衡政的鱼饵不是钓鱼的是喂鱼的。   三个孩子搬完周围的石头,揪完地上的野草,夜衡政也面有菜色的喂完了所有的鱼饵,只是还不怎么服气:“我就不信了。”   林逸衣便看孩子,便道:“行了,自己不行就不行,你是照着教科书学的理论从来没有实战过吧。”   “不可能,我以前……”   “别提了,是暗恋你的人给你挂勾上的吧。”   夜衡政立即反击:“激流暗礁的河道,谁如果给我挂上的,能有你什么事。”   林逸衣想想也是。   夜衡政卷起裤管,就不信弄不来两条鱼。   “不至于吧,我带了午饭的。”   “爹爹加油。”   捅了马蜂窝的两个孩子犹不自知,夜衡政跟更来劲了,为了孩子那声加油他也不能让孩子们失望。   “爹爹最棒!”这是夜正喊的。   夜衡政恨不得能钻到水里给夜正捞两条,彰显彰显自己‘最棒’的本事:“趣儿,一会爹给你抓一只海贝。”   夜趣坐在小毯子上茫然的看眼爹爹,继续低头玩自己手上的铃铛。   夜衡政一脚踏了进去。   夜正、夜自谦不干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爹爹玩水!我们也玩!   尤其是夜正闹起来,霸道不讲理,认死理的往前冲,你拉他,他对奶娘又咬又撕,当真是孤勇的小猛兽。   林逸衣可不觉得这样的品性,有他们鼓吹的多么优美,真心觉得,阿正这样的性格至少现在做不来君王,当个匹夫倒有可能:“你赶紧回来!做什么榜样不行,你到是会带头,赶紧的!出来!”   林逸衣亲自去抱夜正。夜正没胆子咬他娘,但粗壮的小胳膊小腿卖力的扑腾着,也缕缕让林逸衣按住不住他:“夜衡政!你听到没有还不赶紧上来!别乱窜,爹爹都上来了你下去干什么!淹了你吗!”   我不管!我要找爹爹!夜正粗实的小腿一蹬,林逸衣的眉头都要皱一下,夜正却觉得自己已经开恩,趁着嗓子的闹腾:“爹爹!水!水!”   第一个喊下水的夜自谦,此刻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弟弟,一脸茫然。   夜衡政也很无辜,又无端的被训了一顿。你怎么别的不跟我学,这时候却喊的比谁都卖力!哎:“爹爹上来了,好冷好冷,正儿也不下去,听话!”   夜正停了一下,然后静了一会,竟然不闹了。   于是大家都当他没事了,不惦记了,林逸衣把人放下来去给夜衡政换衣服。   孟奶娘带着二少爷陪大少爷翻石子。   突然,噗通一声!   紧跟着又噗通一声!孟奶娘已经站在水里捞二少爷了!这是要让她抄家灭族吗!我的祖宗啊!   夜衡政急忙往河里跳。   林逸衣也赶紧下水:“正儿!正儿!”   孟奶娘已经抱起来呛到水后哇哇大哭的二少爷。   夜自谦彻底傻了,翻起的石头砸到了手指都没有察觉,只觉刚刚还在眼前翻石头的弟弟,怎么一转眼就到水了。   夜趣儿听到哭声,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   朱奶娘立即抱起小姐,着急的哄。   林逸衣听到儿子的哭声,安下的心,接下来瞬间就绿了,这是想吓死他们吗!   夜衡政见林逸衣往二儿子那里冲,赶紧拉住她,把人往亭子里托:“好了,他也吓的够呛!已经得到惩罚了,你赶紧换换衣服!”   林逸衣正在气头上:“换什么换!你看看他!小心思转的到挺快,是不是认为他自己跳进去就能飞天了!是不是觉得能瞒过奶娘跳进去自己特能耐!你给我松开!我今天不打他,他就不知道是错的!”   夜衡政怎么可能放手,现在夜正都哭成那样了,再挨一顿打万一吓到了,到时候才着急:“我来!我来打他!你先进去!春香、春思!”   两人早已在一旁候着。   “别让夫人出亭子。”   “是。”   夜衡政急走几步从奶娘手里抱过儿子:“乖,不哭了,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爹爹在呢。”   夜正紧紧的攀着夜衡政,小胳膊死死的搂着自己强壮的父亲不敢放手,肩膀一抽一抽都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夜衡政被他哭的心都揪在一起了,被孩子如此依赖着,对孩子妈的承诺就是空气:“爹爹不好,爹爹不好,爹爹该带我们正儿下水的。”   也许是父亲的肩膀上更有安全敢,也许是刚才的惊吓过去了,刚才大哭大闹的孩子终于抽噎着安静下来,趴在父亲肩上,一抽一抽的委屈着。   林逸衣再气也是娘,被人拦了也不会非要过去让本就惊吓的孩子再哭一次:“气死我了。”   “是,是,二少爷不孝,夫人赶紧换上衣服替老爷去吧,老爷衣服还湿着呢。”   夜正转到母亲怀里的时候,只剩下撒娇的委屈,小嘴小脸哭的不成样子,林逸衣再铁石心肠也下不去嘴指责他。   “夫人,热水好了,快再给少爷擦洗擦洗。”   火堆,帷幕,瞬间又支起一块小小的封闭空间,温暖的火光让人顷刻间觉得舒适不已!   我不要!不要!   刚落了哭声的夜正见了洗澡盆,又歇斯底里的哭出来,跟杀猪也不逞多让。   夜衡政赶紧穿着里衣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你打他了!”   你想什么呢!林逸衣边瞪他,边和不断掉泪的孟奶娘一起给夜正脱衣服:“乖,我们不去,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你去烤烤衣服,这里我来。”   孟奶娘怎么敢,这若是在宫里,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被砍头的!也不顾现在的身份,急的往日养成的习惯做,瞬间跪了下来,不断的哭着哀求:“让奴婢伺候,就让奴婢伺候吧,奴婢愚昧,奴婢该死没有照顾——”   林逸衣赶紧道:“好,快点,快点!”一个哭,两个哭,她头都要炸了,急急地给夜正擦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林逸衣到底是心疼哭累的孩子,抱着他耐心的哄。   孟奶娘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谁拉也不起来。   夜衡政可不会去安慰一个奴才,何况这种事,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不抵夜正受的一份惊吓。   林逸衣是想安慰小孟,可说了也不听,只能让宁奶娘给她换了身干衣服,熬了姜糖水。   这时候谁也不敢劝孟奶娘,都盼着,孟奶娘多跪会,说不定主子就心软了,不追究了!   夜正哭累了,不一会睡了过去。   夜自谦自始至终陪着妹妹,不敢靠近满忙碌的大人一步。   足足折腾的两个时辰,众人才从这场惊吓中回过神来。火堆热了饭菜后,已经灭了,篷幔又收了起来,除了孟奶娘还跪在亭子外面,一切又恢复到没出事前的样子。   ☆、160   “我去文亭那边打个招呼,咱们就走,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安心。”夜衡政叹息的看眼睡得没心没肺的儿子,心里清楚,总还有元谨恂那一关要过!   林逸衣点点头,手搭在儿子的额头上摸摸,现在没有发烧,应该是没有大碍。孩子跟着他们时,把孩子掉进水里,怎么也说不去。   孟奶娘就是首当其中最说不去的那一个,小主子多动才让你看着,结果你没看住。这会儿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先走了。”   林逸衣点点头,叹息的看眼孟奶娘,走过去:“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就是我在旁边看着他,也料不到他会突然窜出去,到时候我跟他说说……”这个他,谁心里也清楚。   孟奶娘叩首,感激涕零:“谢夫人体谅……”但心里更清楚,谁求情都没用,只是能被理解的死亡,总容易让奴才们接受。   林逸衣看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觉得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害怕,却没有想过反抗。   林逸衣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心有愧疚的转身。   目光所及中,夜自谦仰起头,阳光照在他绒毛般的黑发上泛着点点的黄,小宁正目不转睛的陪着他,甚至不敢让他再碰一块有棱角的石头。   春香、春思收拾着器皿,路过孟奶娘身边时,无言的拍拍她的肩膀,均理解孟奶娘的恐惧,毕竟如果出事的夫人,现在跪在那里等死的会换成她们。   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见她的人……   远处有人经过这里,但见是女眷都会自动绕开,四月山如此大,哪里不是一片景。   东方治回头见夜相身后没有带‘夫人’,但想想也能明白,他怎么能把她带到这里来:“现在才来,大家可都快结束了。”   众人闻言,回头,看到夜相的人一窝蜂的涌上来问好,反而把最先说话的东方治冲开了,有求教诗文的、有让指导画风的、有言让夜相泼墨动笔的。   夜衡政心里有事,退了他们。   元自冥迎了上来,眼里的光芒收的很好。   夜衡政不等他开口,直接道:“大皇子,在下恐怕要失约了,刚才宫里传话,让在下去国寺探望三殿下,看来只能等下次再来欣赏皇子的佳作了。”说完向两位老前辈走去,简单的说了什么,直接下亭走了……   众人瞬间议论开来:“三殿下,今年两周了吧。”   “先后所出,皇上是不忍见了思后才送走的。”皇后都死了,说她两句好也没什么。   “到底是想了,才让夜相去看看。”   元自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几句话而已,好心情瞬间变了,好像本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涌进了自己讨厌的东西,还是最不能忽视不能剔除的一根刺。   果然,因为提及三皇子,元自冥觉得周围人对他的感觉完全变了,如果开始还有哄孩子似的试探,那么现在则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闲王在说话,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不如三弟得皇上亲睐是吗!   元自冥心里不服气,他们难道看不见他的努力,看不见他比那个还没有定性的孩子更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这些人当然看不见,明睿帝正值当年,哪轮到看小的时候。   东方治的目光穿过涌动的人群,落在角落里的大皇子身上,见他迎来送往的和善里,变的不自然的神色,品茗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夜相也太不讲究了,一句话把人家孩子吓的。   不过,夜相的立场是三皇子了,这样鲜明的站队,夜相依然是那个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让他人染指的性格,大皇子是不是看懂了呢?   方舒人挥挥手:“你又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东方治举杯敬他一个:“你不懂。”   “废话,我要懂,我在这里,等一下!”方舒人神色突然一变:“那个是谁?魏南子?他来干什么!那个——跟我爷爷说一声,我先走了!先走了!”话音刚落,方舒人已经跑远了。   东方治莫名其妙的看眼孔雀如飞的魏南子: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另一边。   赵小六没找到人,还迷了路,气了一肚子火,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别提多生气了。   宁奶娘带着大少爷在亭子不远处的桃树下玩。   赵小六看见了,想起他的爹娘给自己乱指路,才害自己找不到他,便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孩子,突然嘴角神秘的一笑,走过去:“啊,谁家的孩子啊,真好看。”说这就要动手去捏。   宁奶娘立即抱起大少爷。   背后的两位奶娘不动神色的警戒陌生人,刚发生那种事谁想再死一次。   林逸衣在另一边,带另两个孩子,尤其不省心的夜正醒了,林逸衣担心受了惊吓的奶娘们看不住精力旺盛的他。   赵小六见状,嫣然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配上锦缎的桃花裙,站在桃花林里的她显得十分温柔好看:“你们忘了,我刚才过来的,让我抱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第一次见到就要抱,你很有问题好不好:“对不起小姐,我们少爷比较怕生。”   赵小六闻言心里更不痛快了,怕什么生!没看到这个熊孩子正睁着黑乌乌的眼睛看着她吗!睁眼说瞎话!看什么看!最讨厌比她看起来各种安逸的孩子!看她不掐哭他!   赵小六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让抱就不抱吗,她抢!反正最近她也看懂了,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户最重面子,还能跟她一个孤女一般见识吗!   赵小六瞬间伸出手!   宁奶娘见状脑海里的阴谋论瞬间暴涨,抢皇子?!平日温顺睿智的她,瞬间抬起脚,一脚踢了过去。   背后的两个副手瞬间补上,按住娇俏可人的赵小六一通打!开玩笑,抢皇子!那是命对命的事!谁跟你开玩笑!   赵小六痛苦的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抱了,不抱了还不行吗!别打了!”   林逸衣听到声音,急忙抱起趣儿,奶娘们也瞬间护在夜正身边,连一个人在亭子旁哭的孟奶娘也快速跑到了主子身边护着。   林逸衣静听了一会,觉得问题不大:“走,去看看。”   宁奶娘谨慎,被打了抱着头不动的应该不是刺客?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奶娘,这时候不会想着道歉,或者是不是闯祸了,只会想着大少爷要百分百安全,所以直接道:“砍了她的胳膊!”   宁奶娘刚才看的清楚,这个女孩刚才是要抢少爷!如果她没有先一步抱住被抢走……   宁奶娘几乎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是。”   ——唰——   啊!桃林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不远处路过的女眷们人下意识的看过来,然后下一刻,快步离开!   走出很远还惊魂未定的道:“夜相外面这个女人真凶残啊。”   “谁说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处置看不顺眼的人,难怪夜相只是给了孩子们名分。”   林逸衣赶到时,曾经见过两面的花儿般的小姑娘,如今断了一臂倒在地上,漂亮的衣服上染满了血迹,她目光惊恐害怕的盯着远方,见到她的那一刻,仿佛认出来了,瞬间希翼的望着她,满眼恐惧。   赵小六好怕,背后一片粘稠,胳膊就在自己眼前,小腿以下毫无知觉,很恐怖很可怕,她就是想掐那个孩子一下出出气,这些人……这些人……   林逸衣憋住欲呕吐的*。   可面对这样的画面,宁奶娘目光坦然的躲到夫人身后;朱奶娘只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转移小姐的目光;春思、春香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林逸衣手有些发抖的挂上面纱,怎么会这样?宁奶娘……林逸衣刚要说大夫……   宁奶娘惊魂未定的开口:“刚才这个人要抢大少爷!”   瞬间,林逸衣觉得周围仇恨的目光能把地上的人砍死!如果她不在这里,这些人一定会重上去把她分吃!   林逸衣嘴巴的话瞬间咽下去,默默的转头:“走吧。”人蠢不可怕,蠢到不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家的孩子才可怕。   她们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靠近,是她们的衣服上用品上都有夜府的标志。   这个也许没有坏心的人看不懂,误闯了进来,或许觉得孩子可爱,想抱一下,却是这样的下场——   林逸衣不能指责任何人,她没有权利,因为护住是她们的职责。小姑娘,即便是我,也不能随便拔他们一根头发,更何况是你……   第二天,孟奶娘再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林逸衣的求情石落大海,元谨恂连回信都没有给!   只是又送来了另一个看起来老实木纳的新人,也姓孟,说是怕儿子再记个姓,麻烦。   这件事后,林逸衣好几天食不下咽!心里也不说上到底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不对。   因为,府里的下人们觉得松口气,只因为元谨恂没有诛连她们!   夜衡政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他也是看护不力的一方,积极办差,日夜不休,以求将功补过。   林逸衣也不是不理解,只是还是花了几天时间吸收。那位赵家姑娘被发现送了回去,命是保住了,但吓出了点精神问题。   这样他们还不算,夜衡政、元谨恂几乎都对方罪有应得,罢了人家的称号没收了人家祖产。   林逸衣有时候看着夜正活力十足的从脚下爬过,会忍不住想一脚踢在他撅起的屁股上——你tmd给老娘消停点!   “娘,抱抱……”小夜正眨着亮亮的眼睛,吨位十足的坐在母亲的脚上。   林逸衣瞥他一眼,继续给手里的图片配文字注解:“没空。”   夜正也不纠缠,转个身用屁股顶顶娘亲的脚,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然后躺下,然后抱起自己的脚啃在嘴里打滚玩:“娘娘啊——娘娘伊——啊呀唔——”   新来的小孟奶娘总会怯怯的小声说:“二少爷真粘夫人。”   林逸衣相信如果有人从她手里抢夜正,她也会立即变身巨无霸,压死一个是一个。   想道这里,林逸衣便对她一笑,给所有皇宫送来的涨了月钱,宅里的也涨了一半,谁让没她们能打呢!   ……   陆蓝氏穿着褪色的碎花紫衫,头上带着普通妇人用的头巾,手里抱着哭闹不已的孩子。   一旁新来的便宜奶娘根本带不了养出一身娇贵的小主子。   陆蓝氏心里委屈不已,看着堆在门口穿着入一般农户的相公,心里更是害怕:“老夫人什么意思,她认云里、认池月,却把我女儿赶出来……”陆蓝氏越想越委屈,看看家徒四壁的家,看看陆家收回去的所有产业,现在这个不足四个房间的普通农房里的人都是靠她当初的嫁妆租赁的那间没有盈利的店铺生活。   陆辰意心里更烦了:“有完没完!天天念!你自己的女儿你不自己带着!”陆辰意现在害怕了,娘不是说说,更不是为了赶蓝氏出门,是真的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享受了陆家三十多年荣华的陆辰意才发现,离开了陆家他原来如此一文不值,甚至连他自傲的经商才能都是假的,他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商铺也撑不起来,街上的地痞流氓还会来收费,报官也没用,他们一个个包装的比他还像少爷!   娘的!   陆辰意心里憋屈!忍者周围人说他让夫人重操旧业的羞辱,百口莫辩,他现在受这么多委屈都是因为她,自己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就不体谅他!成天只知道念叨、念叨!烦不烦!   突然外面传来鞭炮声,陆辰意一时间更加迷茫、呆愕,常缕今天大婚了……   ------题外话------   本章节谢谢乐乐小朋友捉虫(*^__^*)   ☆、161   陆蓝氏听到动静,心里不是滋味。   她又大婚了,还是魏家,用再婚的身份,魏家却依然给足了她应有的脸面和体面。   这就是身份的差异带来的区别吗?   如果她不是那种出身,如果她也是……   抱着哭个不停的女儿,她不是不嫉妒,正因为嫉妒,因为知道那种差别,她想让女儿更好,想让女儿摆脱,可是现在……   蓝氏心里很无力,那人是常家的大家闺秀,再婚几次她都有身份让她底气十足,而她呢,什么都不是,想给女儿个安定的家,都因为她本身的过去而屡屡受挫。   后悔吗?陆蓝氏有些后悔,现在这样的处境,女儿跟着她有什么好处,她为女儿争的不就是一个身份?她当时不该急功近利,更不该小看曾经那样狼狈求她的常氏,她的女儿是不是就好过一些。   陆蓝氏心疼的蹭蹭女儿哭累的小脸,心里万分后悔那日的不理智的冲动,她最不该依仗陆辰意的宠爱和地位去赌,原来陆辰意在陆家什么也不是。或者说早在陆辰意休了常缕、退出朝政时就不能再代表陆家。   是她看走眼了,是她没看懂大院里弯弯道道的路,没有看到陆辰意早已虚空的身份,走到现在是她自找的,是她不自量力。跟是她抓着女儿不放造成的!   陆蓝氏看着怀里的女儿,心里立即有了计较,她一直想给孩子最好的,既然前面的路走不通,就走另一条,即便痛,为了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   看通透后的她,知道不能回陆家了,她什么身份,只要她养着二小姐,人人都会先看到她的过去,没人在乎她女儿优秀不优秀。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离开,把女儿交给常氏抚养,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常缕再嫁了魏家,只希望自己走后,常老夫人能善待她的女儿。   至于陆辰意,皇上早已经登基,她存在的价值不再重要,她离开,皇上根本不会追究,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离开这个烂男人。   他以前不是她会喜欢的男人,现在更不是;如今看来,这个男人的爱,还一文不值,有常缕时想着她,如今有了她又想得到常缕,兼职不知所谓,怪不得常老太君要把他赶出来,明智之举。   陆蓝氏擦擦眼泪,心中不舍的安抚好哭泣的女儿。转身给女儿换件遮风的衣服,含着泪从箱笼里拿出所剩不多的银子,把女儿和银子一起交给新顾的奶娘:“把人送到新汜陆府,什么都不要问,一直等到有人出来接小姐,如果没有……”   不可能没有的,她们只是讨厌她,不会不要陆家的骨血,陆蓝心里更加难过:“你就……你就把她抱给大小姐……”我对不起你池月……   陆辰意穿着普通农户家的粗布汗衫,坐在门槛上,心里烦躁:“你又干什么!还不够烦的!”   蓝氏当没听见,这半个月来她算看透了,陆辰意就是一个离开了陆家连门户都立不起来的男人,带出来的银子早已经花完了,却只会坐在这里怨天尤人。   蓝氏含着泪把奶娘还孩子推出去:“去吧……”随后紧紧地关上门,不敢再看第二眼,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陆辰意沉默着,心里隐约也期望蓝氏能把孩子送回去后,母亲和奶奶能想起他们,顺便把他们也接回去。   出来这么几天想不到日子这样难,家里的仆人都卖光了,还是一无所有,娘的!以前生意明明没什么难!外面吵什么吵!娶个成过婚的女人有脸吗!   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恨不得冲出去让他们闭嘴。   蓝氏估摸着奶娘走远了,转身进房收拾包袱。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本就不大,坐在台阶上能看到院门能看到睡房。   陆辰意见她收拾东西,觉得十分讽刺:“你觉得你把孩子送回去,就能回去了!做梦!”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陆辰意心里有股邪火发不出来:“也不看看娘多讨厌你!有你在!怎么可能让我们回去!”扫把星!只是多年的修养,他到底骂不出那两个字。   蓝氏冷淡一笑,他终于受不住了!清贫的日子不自己检讨哪里错了,开始埋怨她了,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个男人一文不值!   蓝氏无所谓的回头,坦然的道:“对,所以我要走了。等我走了,你大可以回去,没人拦着你!”   陆辰意几乎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你说什么?”这个依附他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的娼妓会舍得离开他,别逗了!简直笑话。   陆辰意不耻一笑,没心情看她第二眼。   蓝氏摸摸眼泪,把小小的包袱背在肩上,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好拿的,醉庄什么没有。   她不错眼的看着陆辰意,她早就想说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他现在心里很烦,不想安慰任何人。   蓝氏冷冷的一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其实很自以为是,仗着有身份有地位,就肆无忌惮的挥霍从来不想提高自己,其实你这种人,如果不是姓陆,连做我入幕之宾的资格都没有!”   陆辰意闻言弹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他竟然被一个女表子骂了!他竟然被自己一心取回来后众叛亲离也对她好的娼人嫌弃了?!   蓝蓝现在才不怕他,她早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了:“你现在是不是在骂我!没关系,你这种人对别人的评价怎么样,在我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其实像我们这种人,谁都知道玩玩就好了,何必当真。你倒好,竟然想把我娶回家,当真是荒谬,我都替你娘没脸,替你娘子蒙羞。如果我是常缕,我当年立即把你休了,只求你别玷污我家门楣,侮辱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你这个娼妓说什么!”陆辰意气的浑身发抖。   蓝蓝无所谓,她最看不上这种男人,如果不是上面要求,谁稀罕跟这种男人生情:“连自己基本的原则都就没有,还妄想让我们这种见多了顶尖男子看上你,别做梦了。   还有,我比你的娘子好吗?放着你贤惠多情的娘子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也真够可以的,选人之前,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的上我!”   陆辰意闻言上前就要抓她。   蓝氏巧妙的躲开了,笑话,她回了醉庄后,现在这个男人还能把他怎么样:“别那么生气,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你也别不承认,你只爱你自己罢了,常缕离开你是她的福气,你也别妄想追回来,你经常骂魏南子,其实你根本不如他!现在既然你养不起我了,我也要走了,好聚好散。”   陆辰意恨不得撕了她的骨:“姓蓝的!我打死你!”   蓝氏轻松躲开,绕着水缸还能逗逗他:“恼羞成怒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不该为了我放弃那个女人,你不听!活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自私自利的男人!”她要回醉庄了,她现在也明白了,只要她不贪心的抚养自己的女儿,女儿其实可以过的更好,反而是她的存在……   蓝蓝想到女儿心里异常难受,可她的出身……算了,她不放手只会拖累她!   蓝氏转身,不禁庆幸她还有最后的退路,她既然曾为永平王所用,永平王便不会对曾为他卖命的不好,她回去后还可以为醉庄训练新人而生,也好过在外面接客,让女儿蒙羞。   陆辰意愤怒的追出去,恨不得掐死她,她竟然敢这样说他,她有什么资格,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如果不是她,她能当少奶奶,能锦衣玉食,能当人上人:“你赶走试试!”   蓝氏心情不错的回头,她不孤勇,她已经联系了接应的睡莲:“我为什么不敢走!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连点我第二次陪酒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   蓝氏背好包袱:“再见!早就想说了,你配不上常缕不要想了。”   女儿再见了……只有我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才能过的更好!   陆辰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竟然被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女人抛弃了!他甚至还入不得一个娼人的眼!他——他——   陆辰意猛然笑了,颓然的蹲在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不是蓝氏的天吗!他明明是——   贱人!果然是下贱的女人!不值得对她好,更不值得被爱!   还有脸说他!他不好吗!他哪里不好!当年他能与人人争抢的常缕结为夫妻,他能考取功名,他是陆家的嫡子贤孙,蓝氏算什么东西!他看中她是她祖上积德!   贱人!   陆辰意茫然抬起头。   他的常缕!小缕!   他还可以去找他的小缕,小缕曾经那样喜欢他,他们还有孩子,她怎么会不要他呢,他身边已经没有那个贱人了,小缕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一定的!   陆辰意跑了出去。   魏家张灯结彩,红绸飘飞,门客如云。   魏家虽行事低调,但魏老爷子最后一个老来子成婚,年龄不大,身份却高,所以成长在魏家庞大的支脉下的人们,为这位小叔公纷纷送上贺礼,可谓空前盛大。   一排排的贺礼把腾出的两个大库房早已堆满,临时征调了左侧的三个小库,现在也快塞不下了。   陆辰意站在魏府门外,鎏金的大门上盖着大红的绸缎,两个狮头大的金嘴里分别衔着粗大的的金环,门上的牌匾庄重的写着魏府二字,明明是每个朱门大户都差不多的门面,但独独这魏府两字不一样,凝重中透着看透沧桑的威严,庄严里带着包容一切的睿智。   沉浮圣国两百载,魏府没有登高的宰相没有死时低于三品的大员,魏家不单是长盛不衰的常青树,他还是圣国的一本哲学古著,谦逊有礼、不叫不燥。   来来往往的宾客,锦衣玉服,举止有礼、谈吐不俗,有久不出世的贤者,有朝中德高望重的大员,均衣冠楚楚、贵然天成。   面对这样的魏家,穿着不雅的陆辰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看着鲜艳的红绸、来往的宾客,陆辰意一时间竟不敢冲进去要人,如今的陆府怎么能与平日低看的魏府放在一起……   他……   “常家大伯,您怎么出来了?快进去!有什么需要吩咐小的们就是!”   “出来透透气。”常家老大来了才发现,所遇均是长辈,哪个见了能不陪一杯,常家也算高府门第,如今一看魏家,才知道什么叫底蕴。   常老大下意识的转头。   陆辰意吓的急忙躲到石狮背后,藏起自己粗布纳底的鞋子。心里觉得自己如此好笑,他让她一无所有,无家可归,如今她再婚魏家,另一个男人,却给了她重回家庭,再一次站在人家的事实。   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前进一步……   远远的传来里面的喧闹。   ——新人就位,祭拜天地!鸣礼炮——   ……   元谨恂难得穿了鎏金的红紫艳袍,富贵荣华间让人难以忽视他高高在上不容说二的气势,此时他和蔼的抱起大儿子。   夜正跑过来抓住元谨恂身侧玉佩的鎏金带:“得得——”   元谨恂蹲下身,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摸摸地上的小萝卜,颠颠手里的老大:“又重了,谦儿乖不乖。”   夜自谦靠在爹爹肩上:“乖,爹爹,回家。”   元谨恂心里一暖,把他放在肩上,用力抱了一下,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   大厅里的下人们静悄悄的垂着头,上次的事,皇上只处置了二少爷身边为首的奶娘,虽然没有诛连,但她们不是没罪,平日还敢仗着夫人上前说话,此刻只想把自己缩起来,不让男主子看见。   林逸衣抱着女儿进来时,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向前走:“来了。”   元谨恂抱起地上的老二,一手一个:“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阿白,把朕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是。”   “爹爹给你们做的小马车,一人一个。”然后看向小女儿:“我们趣儿也有,粉色的,小趣儿一定喜欢。”   夜趣看了他一眼,似乎忘了他是谁,回过头捏着手里的馒头无视刚才的话。   林逸衣这些天被周围的氛围影响,也觉得有种给人家看孩子,还没有给主子照顾好的感觉,谁让连夜衡政都这样,她就是偶然正常一会,天天对着他们也会被潜移默化。   林逸衣也很无耐,至少出来后比在宫里更惧他是事实。   “中午在这里吃吧,孩子们好久没见你了,怪想的。”讨好总行吧。   元谨恂看林逸衣一眼,为不可查的点点头:“随便做些什么,早饭吃的很饱。”   春思放下茶,默默的站了回去。   林逸衣主动放下趣儿:“去找爹爹。”   夜趣扭扭不要下去:“抱抱——”   林逸衣尴尬的一笑:“趣儿还小。”   元谨恂怎么可能和自家女儿计较,虽然几天没见,三个孩子的喜好、习惯会准时送到他手边。   元谨恂从白公公捧着的木盒里取出一块花生糖,对着夜趣摇一摇:“趣儿,到爹爹这里来。”   趣儿见状,看了糖糖一眼,又看看两个哥哥,然后心无芥蒂的伸开胳膊让爹爹抱。   林逸衣给他送过去,转身坐在元谨恂旁边的椅子上,稀奇看眼白公公手里拖着的打开食盒,道:“做工挺巧的。”把糖果做成不同的形状,甚至有栩栩如生的马车、飞天的小猪,还有她以前给谦儿做的玩具图案,元谨恂也有心了。   元谨恂没有看她,把做成马车的糖果分给两个儿子。   那件事说不生气是假的,尤其她现在是别人的,元谨恂有时候也会想他们是想淹死自家儿子,所以心有怨愤:“不过是一些糖。”自己都觉得自己想的荒谬,夜衡政不敢,林逸衣不会。   林逸衣不会介意他态度不好,以前是不在乎,现在是子民对君主理所当然的不该:“能的他们喜欢的糖可不多。”   白公公闻言心中一动,把糖盒捧到女主子面前:“夫人也尝尝,可是有好几种水果味呢,御膳房忙碌了几个月才做出来的果味。”这些水果味道的糖和造型,足足让御膳房的师傅白了一半头发。   林逸衣没在意,只是给白公公面子的主动捡了一个兔子形状的放进嘴里,入口的软绵香气让她神色一变,浓烈的葡萄甜让林逸衣味蕾顿了一下,轻轻一咬,弹软的表皮瞬间破开,流出冰甜的葡萄汁。   林逸衣惊喜的看眼白公公。   白公公笑的好不得意:“夫人,御膳房也有大厨的。”为捣鼓这点糖容易吗,不过能让皇后娘娘吃的惊讶,太有成就感了,是不是皇上。   元谨恂心有荣嫣,但依旧孤傲的道:“朕夜吃着还行,所以给孩子们带来尝尝,那帮没事做的,也算是捣鼓出点能看的东西。”   林逸衣真心的赞道:“很好吃。”这样的软糖好和口感,御膳房的师傅们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毕竟圣国的糖果很少有水果入味的。   外面这一层应该是把葡萄烘干磨粉加入糯米调稠,然后放在特定的器具里中间加入果酱烘烤后又冷冻的。最主要的还是口感,贡品的葡萄到底不一样。   “甜甜……”   林逸衣颔首:“甜甜的趣儿喜不喜欢。”   “……欢……”   元谨恂看着吃的开心的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二还霸占了白公公的盒子,一边吃一遍把造型各异的糖散了一地:“四月山的春景最是拔萃,桃花尤其不俗,与冬季的梅不相上下。”   林逸衣抬头,静了一下,明白这话是说给她的:“恩,成片的好看。”   元谨恂周围,怎么接?过了一会道:“遇到好玩的事了吗?文人斗诗是他们不变的主题。”   林逸衣当时在担心三个孩子,什么都没注意:“恩。”   “听说你们遇到元自冥了?”   林逸衣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多了三分真意:“他长高了,听夜衡政说学习也不凑,他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元谨恂换了夜正手里的糖棍,换了个新的糖果给他,不太喜欢她对儿子立为太子的不热心,遂也不跟她聊了:“也许。”   林逸衣微微皱眉,这么快又得罪下了?她也没说什么啊?“一人两个,其他的收了吧,吃太多糖不好。”   元谨恂道:“没什么,吃完了记得及时护理牙就行,皇太后最近身体不太好。”   “是吗。”林逸衣看着三个孩子,她能说什么。   “庄少监的妹妹现在在亲和殿当差。”   “恩。”这事是她主动提的:“让皇上费心了。”就是因此才闹的很不愉快。她也越来越不好跟他相处,估计元谨恂现在也很尴尬。   ☆、162   元谨恂为什么要尴尬,元谨恂只是觉得跟她说不到一起,懒得跟她多话,气死了,他还是自己倒霉。   可又不是自己的了,必要时不得不哄,没话找话题的捧她一下,她还答不到点上,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魔怔了,才跟这个女人耗时间,他又不跟夜衡政一样缺爱!   元谨恂把爬远的夜正抱回自谦身边:“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带了太医过来,再给正儿检查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林逸衣友好的摇头:“怎么会,你也是为了孩子好。”说完觉得自己越来越奴才了,不过谁让她就是奴才。   元谨恂微微蹙眉,并没有因为她识大体的认同有预期的畅快,反而隐约觉得自己被她和夜衡政竖起的围墙隔绝在外面,怎么做都不再是以前的感觉。   夜衡政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硬的不行,让林逸衣跟他来软的,他一点也不稀罕林逸衣跟他客气,仿佛最后一点可以相交的情分也没有了。   林逸衣悄悄的松口气,他坐在旁边,现在莫名的给她沉重的压力感,因为不常见,君主为尊,她为臣的感觉被无限放大,拉开,让她越来越站在一位臣民的立场看他,便也心生敬仰。   某长的沉默让林逸衣身为户主心生愧疚:“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说着拿起茶杯亲自去倒茶。   元谨恂看着她柔顺的背影,冷冽的目光落在白公公身上。   白公公心里一寒,立即不动。   不对劲,很不对劲!以前向他张牙舞爪的人不该是这样,不是不好,是简直糟糕透了,被人摒弃在心门之外,任谁心里也不会痛快。   林逸衣断了温热的茶水,恭敬含笑的走来:“喝口茶。”   元谨恂低垂着头看着两个孩子,不动不问。   林逸衣缩回手,就那样坐着,没觉得元谨恂这样的无礼有任何不妥,相反,慢慢甚至会觉得对方没有把茶杯扫下桌,便已足以让你感激涕零。   元谨恂心里很不对劲,不愿意抬起头看林逸衣一眼。   夜正肥胖的小身子挪呀挪的,挪到爹爹脚上,一屁墩砸了上去,立即露出八颗小牙笑的好不得意!   林逸衣扑哧一笑,急忙道:“他就是这样,调皮。”然后陪着笑看元谨恂。   元谨恂不吭声,只是看着脚边的儿子、女儿。   白公公见状伺候的越发谨慎。   林逸衣见他不说话,也礼貌的不再叨扰他享受跟几个孩子的天伦之乐。   元谨恂心里越发不舒服,越沉默越不痛快,此刻他反而希望林逸衣能赶他出去,能正儿八经的教育他以后不要再来叨扰她和夜衡政的正常生活。   现在算怎么回事,他只是来看孩子的父亲,介入了别人的生活,正在被别家的主人友好的招待,耐心的等着他离开。   白公公越看越觉得皇上的态度不对,在主子第六次磨搓拇指上的玉扳指时,白公公急忙开口道:“皇上,宫里还有急报等着您去处理,皇上是不是该走了?”   元谨恂没有像往常一样犹豫,直接站起来:“走吧。”没有看林逸衣一眼的意思。   夜自谦见状,拽住爹爹的下衫,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孺慕的长辈:“爹爹。”   林逸衣已经起身。   元谨恂蹲下身:“谦儿乖,爹爹还有事,过两天过来看你好不好?”   “爹爹……”   “听话,爹爹过两天再来。”   林逸衣见状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的开口道:“要不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元谨恂闻言心里的怒火被莫名的推向定点:“你自己吃吧。”说完,元谨恂温和的拉开夜自谦的手,转身走了。   林逸衣莫名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解的看眼春思:又得罪他了?平日怎么赶也不走,这回自己走了?难道她表现的不够热情?   春思摇摇头,也非常疑惑:夫人刚才很好啊,皇上又生什么气?难道对他好,请他吃饭也不对:“大少爷,奴婢带您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夜自谦伤感的小心灵立即被转移开:“好。”   元谨恂上了马车,越想心里越不知滋味,这种形同陌路的感觉,让他舒畅了没几天的心情,莫名的郁结。   白公公见了,心里有些微疼,任谁见了这样的主子,也会不忍心。   白公公难得逾越的开口:“皇上,夫人是不是被吓到了,夫人虽说胆子大,但毕竟好久不见皇上了,皇上这样处置了孟奶娘,夫人心里有些想法也是难免的。”   元谨恂闻言顿时火了:“她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处置一个孟奶娘,他把我当猴使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胆小如鼠,跟我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还是皇上!忘恩无义!”   白公公闭嘴不回,这话他不好借口。   元谨恂心烦,比任何时候都烦躁,无形中被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看不到任何可能,她所有的脾气本来就不属于他,这会连仅有的一点也没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见……   元谨恂心情郁结的阔步走入亲和殿,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   每位服侍的宫人从白公公的脚步声就绷紧了每根神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谨防犯错。   元谨恂路过庄贤儿身边后,顿了一下,退回来,这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交代的女人。   元谨恂耐着性子打量了她片刻,最后疑惑的道:“身体不适?”   庄贤儿几乎受宠若惊,顿时恭敬的垂首,脸颊微红:“回皇上,奴婢……奴婢没有大碍。”   元谨恂随便点点头,他没兴趣管她到底怎么了,总之不能死在他这里,否则他会……很难做:“回去给个大夫看看,染了风寒就多注意休息。”   元谨恂说完,抬步离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还没有看完一份折子,抬头道:“传夜衡政。”   白公公不敢不从:“是。”   庄贤儿没有注意主位上的情况,只觉得心跳莫名的加速,莫名的甜蜜,她知道不应该,却不能控制自己,知道前路万劫不复,可又有谁能抵御他一句话的关怀。   庄贤儿攥着衣角,嘴角莫名的上扬,再理智的她,再清楚她可能是个预备,也会因为他的关心,心有涟漪……   ……   云殿内。   王云雪一袭圣锦长裙,流光溢彩,富贵不凡,肌肤赛雪,隐隐散发着少女独有的粉嫩光泽,虽然眉宇间有些锐利,但依然无损她较好的美貌。   王云雪拂拂落下的耳坠,觉得多日不见的母亲不单身体憔悴了,连精神也不灵光了:“娘,您让我屏退宫人,就是为了听您说这样荒谬的事?”   王夫人妆容威严精致,一枚碧玉老钗无需多余的装饰,已经将王家的底蕴和她的庄严点缀的丝毫不差。   但向来尊礼、谨慎的她,首次不顾礼节的抓着女儿的手,再三重申:“娘知道这不容易取信于人,但娘绝对没有看错,她就是皇后娘娘,当时皇上就在她身边,夜相也在,我就是再老眼昏花,这么多人我能都看错了。”   哼!王云雪还是第一次能奚落高高在上的母亲,她母亲就如世家主母的典范,即便是落魄文人的传记里也写不出她母亲这样一丝不苟的主母,公正、公平、贤德、无措,父亲也从她身上挑不出一丝错误。   “娘,我看你不单最近身体不好,还老眼昏花。”说着不禁讽刺道:“再说,还有人说亲和殿那位像先后呢,简直是给她脸上贴金,不知所谓。”   王夫人对女儿的话不置可否,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告诉这样的女儿,以前女儿还可以教导,现在她觉得女儿简直不知所云,但这件事她最该要求知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我能骗你。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眼花,可……你知道坊间传夜相有位相好的外室你知道吗?”   现在到底身份不痛,以前能指责,现在只能诱劝,王云雪这孩子越长越回去。   “听说过。”那又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连孩子都没有,也不需要讨要夜相不是。   “我告诉你,他家外室也有一对龙凤胎儿女,出生时间跟宫里这位几乎一样。”   王云雪简直要笑了,母亲莫不是疯了,这多年的贵妇人,现在她神经错乱了:“母亲,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怀疑,夜相外室的一对儿女是皇上的四皇子和五公主?”荒谬!那得多大一定绿帽子,皇上想带,也没人有那胆子。   不可教也,若不是自家女儿,她早已等着看戏了:“娘就是觉得不对,也派人去林宅蹲了几天,可是跟本近不得街,你不觉得有问题,所以我觉得,那天娘见到的女人绝对是皇后娘娘。”   王云雪喝口茶,首次不想跟她敬重的母亲说话,谁会放着皇上的恩宠不要死出去!就算那个女人疯了,皇上也疯了吗!   虽然不得不承认,但皇上对那个女人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是她,上赶着享受他的恩宠还来不及,还会扔了不要吗!别做梦了。   王夫人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过几日便是小节,你大可以自己去看,林宅虽然很少开门,但她也不是不出来,相信你跟皇后相处了那么久,皇后娘娘就是戴了面纱你也会记得。”   ☆、163   王云雪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怨憎:甚至厌恶无力,恐惧又强迫坚强:“我当然不会忘了,相信谁在她手下活个三年也不会忘记她有多目中无人!”   王夫人闻言镇定的松开女儿的手,手腕上的念珠自动滑到他的手腕上,她慢慢的一颗一颗的拨弄,才能说服自己不像在家里一样教训她此刻的失礼:“否认对手的存在是失礼的表现。”   王云雪闻言似乎别猜中了逆鳞,突然毫无征兆的吼道:“我没有!她已经死了!死了!没有人能再压在我头上!没有人天天鼻孔朝天的看我!我现在才是宫里身份最高贵的女人!”   王夫人拨弄念珠的动作慢了一下,安静的深吸一口气,速度恢复如常,自负!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即便有皇后娘娘欺压她的因素,何尝没有她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王夫人起身:“是不是,自己看看不是更能下结论。时间不早了,臣妇告辞。”   王云雪闻言立即恢复了正常,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有些难堪的愧疚:“我送你。”   王夫人也不会真跟女儿闹翻:“娘娘记得我说的话,娘娘注意休息,臣妇先行告辞。”   王云雪站定,看着自己冷漠的母亲,心里突然有些生气,从小到大,她总是这幅样子,从来不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抱她,不会想她需要什么,只会教给他她生硬的东西,用点头微笑评定她做的好不好,都怨她!为什么轻易的就把她嫁给这个混蛋,那个混蛋从不爱她。   叶奶娘过了一会端着茶杯进来,见娘娘还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门口,不禁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小心过了风。”   王云雪淡淡的一笑,高贵的回头,头上的凤珠耀眼夺目:“你说这个时间上有人会不会死而复生?”   “娘娘说笑了。”   “对,说笑,竟然有最不可能对我说笑的人,再给我将笑话,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定是疯了才敢那样想。”   奶娘看了小主子一眼,见她目光看着门外,并无意让她回答。   王云雪过了一会,嘴角骄傲的一笑:“不过,我还是决定去一次,难得她让我觉得好笑,不是吗?”   奶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温和的鼓励一笑:“娘娘既然决定了,娘娘只要开心的去做就好。”   王云雪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很多时候她觉得奶娘比母亲亲切温柔,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真是她的女儿。   ……   元自冥恭敬的站在亲和殿内,向父亲讲解着考效的问题,他回答的并不快,慢慢的却坚持默背下夫子说过的每一句话。   元谨恂听他背完,例行公事的点点头,也像往常一样不吝惜鼓励:“很好,白公公,取一套笔砚,送到大皇子的住处。”   “是。”   元自冥神色有些失望,已经两次,都是笔砚,父皇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就这样离开。   元自冥突然抬起头,怯生生的问:“父皇,三弟什么时候回宫,儿臣有些想他了。”   元谨恂闻言静了一会,神色略微温和:“你三弟身体不适,方丈说要过一段时间,如果你想他了,有时间父皇带你去看他。”   有时间,就是永远没有可能,但元自冥还是很开心的一笑:“好啊父皇,儿臣早已经想他了。”   元谨恂看向他背后的张公公:“带大皇子下去。”   张公公立即上前照做。   元自冥不敢再言,沉默的离开。心情莫名的低落,每次都是这样,他却连失望的心情都无法延续,父皇自始至终如此,不给人希望也不享受儿女带给他的欢乐。   母后过世后,他连为数不多的跟他们的玩耍的时间也取消了,他现在跟以前比,除了不再忍受饥饿、嘲讽,跟以往有什么区别。   元自冥望着亲和殿外湛蓝的天空,突然有点想母后了,至少她在话,父皇会比现在温和、好相处的多。   元谨恂眼里,他们不过还是孩子,成长、学习而已,何须多余的烦恼:“传二皇子。”   “是。”   ……   天色渐渐的暗了,宫里第一时间染上烛火,亲和殿的上书房瞬间明亮如昼,仿佛时间都没有流动。   元谨恂伏案急笔,这个时间他一半都在忙碌,即便有空闲的时间喝杯茶脑子里也是文案中各地呈报上来的大事,即便知道交代给了下面,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长期以来,他还是习惯把每种可能在脑海里过一遍,想象可能发生的所有问题,然后演算每种可行性背后的消耗。   夜衡政常说,他总在想不属于他范畴的事,小心老死的更快。   现在一个在上书房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夜衡政的话,不得不说他的预见性见鬼的正确。   元谨恂嘴角无奈的笑意还没有张开,又被她硬生生的压下,如今那个昔日该死的兄弟,毫不留情的拿走了他的东西,却还那样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晃!   元谨恂握着白玉茶杯,目光盯着桌面上摊开的文字,心里一阵阵的怨念,他已经半个月没再去过林宅,那个地方距离他越来越远,让他连踏入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但心里的怒火,似乎比往常想起来都要无法控制的焦躁。   元谨恂突然讽刺的松开手,或许夜衡政不该再如此信任他,他越来越觉得会一念之下把他掐死在自己面前,把所有情分抛在脑后。   上书房的门缓缓的打开,又悄悄的关上,轻微的响动那样的谨慎,仿佛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主人,但此时再微笑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元谨恂和白公公的耳朵里。   白公公已经从细微的脚步声分辨出是谁,但他觉得这时候让突然心情不好的主子换换心情或许不错。   庄贤儿提着食篮,慢慢的穿过大殿,绕过威严的屏风隔开的走廊,走入内室。   突然见皇上没有动笔,她心里猛然一凸,但过了一会,平静下心神,还是提着篮子悄悄的走进,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皇上,这么晚了,奴婢见御膳房送来了糕点,所以取了些给皇上送来。”   说是御膳房送的,不如说是她亲自下厨,虽然她也不相信,甚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但却不影响力所能及为她敬重的男人做些不算出格的小事,比如亲自为辛苦了一天的他做碟糕点,让还没有来得及用膳的他填一下肚子。   元谨恂看了食盒一眼。   白公公过了一会,立即会意,上前接过,取出盘子里摆放优美的梅花糕放在桌子上。   元谨恂本来确实饿了,他的桌子上也本来在他需要的时候不该不出现这些东西,但看着几块梅花糕那熟悉的装盘,莫名的就没了食欲。   以前林逸衣也喜欢把食物弄成乱七八糟的样子,然后殷勤的端给他,那时候看着她那张脸真没有食欲,时至今日,想到那个时候他依然没有食欲。   有时候,元谨恂觉得如果那个女人一直那个样子,他还真不介意把她送给夜衡政,甚至他会迫不及待的让夜衡政把人领走,然后讽刺他眼睛瞎的审美观。   白公公见皇上迟迟未动,心里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庄贤儿等了很久,本雀跃的心情慢慢的冷却,甚至越来越多的胆怯,皇上不喜欢吗?还是……还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庄贤儿突然有些害怕,不确定他是不是高兴,是不是喜欢,更担心这些小举动会触怒他!   元谨恂拿起一枚,他几乎要想不起这种摆盘方式了,她也有好多年没有这样做过小点心,不过他不怀念,任谁对着她那张骄傲、自负、分不清天高地厚的脸也没食欲。   庄贤儿的心瞬间揪起,仿佛皇上现在吃的不是甜品,而是她决定是前进还是后退的希望。   或许在这两个问题的压力之下,她才敢揣测,他是否在品尝后会点头或者皱眉,让她欣喜若狂还是叹息厨艺欠缺。   庄贤儿心里排斥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但莫名的就是想靠近他,哪怕理智那一刻告诉你不可以,也会在接近后不绷瓦解,做些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会做的事。   元谨恂突然捏碎的手里让他恶心的东西。   白公公吓的双腿一颤。   庄贤儿瞬间跪在地上,心里旖旎顿散,骤然惊恐万分:“皇……皇上……”   元谨恂随便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被弄脏的手,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声音也没有一点涟漪:“吩咐御膳房,以后不要让朕看到这种东西,否则他们就不是回家那么简单。”   庄贤儿顿时吓的六神无主!觉得横两人之间透明的窗纱,突然变成了天堑高崖!险恶重重。   白公公应下,赶紧默不作声的下去,扶起被吓傻的庄贤儿,这位毕竟还是娘娘保下的,可不能被吓出什么事来。   “都出去吧。”他想一个人静静,因为刚才他甚至想不出来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很讽刺,不是吗?   白公公赶紧把人拖走,扔出很远后,面色突然难看,尖锐的声音仿佛直接扎在人的心上,毫不留情:“庄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懂事、谨慎的!比所有人都要看的开更聪明,你没有选择留在后宫,杂家还高看了你一眼。   现在你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事是你该做的吗?你看的还不够多,还是认为你自己美过云妃娘娘,睿智过罗贵人,通透过韩妃!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你以为皇上为什么把你留在亲和殿?你不会认为周围说的多了就自以为自己真的……”   庄贤儿突然紧紧地捂住耳朵,仅存的那点羞耻心让她不敢见人:“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自作多情!我罪该万死,我自不量力……”   白公公可不会可怜她,刚才若不是皇上无心计较,他们现在谁也讨不得好:“人贵自知之明!庄姑娘,我叫你一声庄姑娘是因为敬重庄大人的为人。   而你本身……对杂家来说,跟宫里每个宫女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还不如其他宫人,至少其他宫人该死的时候就死了。”而你该死的时候死了,还得跟你哥哥报备你怎么死的,麻烦。   庄贤儿觉得自己没脸见人,白公公的话跟是戳在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尊上,让她连仅有的一点遮羞布也松散的想法能轻易被任何人随意的扯下来。   白公公面色阴冷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的开口:“看清自己的分量……”说完白公公不悦的转身,心里当真是不高兴,该动心的不动心,不该动心的成天……   庄贤儿羞愤的蹲在哪里,仿佛周围所有人都看到她龌龊的心思,看到她的痴心妄想。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努力的往角落里缩:“我没有……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   ☆、164   庄贤儿一连几天回不过神来,就像脱光了衣服被扔在人群里,让接受庄家传统教养的她,一时间心里无法承受,发起高烧。   白公公又得逼于无奈的给她请大夫,不过这次跟往常不一样,走的时候他老人家非常不耐烦但一字一句的道:“你没有资格生病。”   真是作孽,她竟然会觉得自己跟皇上该发生点什么?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   王云雪穿着普通的布衣,跟在买菜的母亲身后,像每一个普通的走在街上母女一样,会为菜的价格争执,会看到漂亮的东西女儿欣喜的停驻。   王夫人甚至能和菜农为今年的收成,谈论很久很久,然后愉悦的告知对方,多浇一次水,或许能多收入几旦粮食。   王夫人突然拉住女儿四顾的手,不好意思的辞别了热情的夫人,谨慎的追着一个身影而去。   王云雪不明所以,但也快速追上。   片刻后,王云雪惊讶的站在原地:那是……那是春香……   王夫人拉过她的手,强硬的把惊呆的女儿拽开,走出很远,面无表情的道:“相信了?”   王云雪几乎不敢信任自己的眼睛:“她们……她们……”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先行一步走入胡同里等着的轿子,这件事她已经消化了很久,但每次见依然给她很不好的预感,只是她更善于隐藏这份不安,自己强迫自己去琢磨,以至于心力交瘁。   王云雪害怕的急忙跟上母亲的脚步,与她同时钻进轿子里,依然无法回神:“娘,怎么会这样,我们看到的不是真的,是不是娘……”   王夫人让她镇定,看着女儿的样子,她眉头微微的皱起:“不过是见到了川香,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王云雪突然怒道:“那不可怕吗!春香活着,春香是服侍谁的娘不知道吗?她还活着……或者……”王云雪突然抱住自己的头:“你知道她还活着有多恐怖吗!她是个疯子!不顾一切的疯子!她根本不按理出牌,我们所有人都会因为她倒霉你知道吗。”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怒道:“闭嘴!”无药可救,不过是一个名义上死了的皇后,她到底在怕什么!   虽然王夫人也音乐觉得发现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是不提醒这个越来越愚蠢的女儿,她聊不到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以后做事长点脑子。”   王云雪心中心情很遭,那个女人或许活着就像一座刚刚被搬走的山突然又压在自己的背上,让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一定是假的!假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皇上也不会允许——”   “闭嘴!”王夫人没想到女儿现在是这幅样子:“用你已经生锈的脑子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而不是一味的害怕!毕竟……”王夫人虽然不想说,但那是事实:“你连被他记在心上的资格都没有。”   王云雪尽管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怨气,是,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年轻的身体不是本钱,她的身份不够她侧目,甚至她想挑衅传闻中那嫉妒成性的女人都没有门路!   好不容易她死了,她觉得终于可以呼吸,终于不用再忍受她高高在上的目光,可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她,那个女人可能还活着……   活着……堂堂圣国皇后死了,怎么可能活着!就算皇上再昏庸,对她再痴迷也不该会有这样荒诞都事。   但皇上连替她动手都做的出来,平日宠皇后宠的跟孙子一样,弄不准他还这能盯着耻辱,咽下这口气!   王云雪突然之间既怨恨又害怕,害怕她还活着,怨恨她怎么可以还活着,至她们的隐忍、努力与何地!   王夫人看着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女儿没有想到最该想的问题:“起轿。”   王云雪闻言急忙抓住母亲的胳膊:“我们就这样走!?她可能活着——我们不该——不该——”把她带回去,让全天下处置那个不遵礼教的女人!?   王夫人看都没有看她,闭上眼:“回去再说。”   王云雪坐在轿子上,突然有些激动,皇上是怎么想的?皇上知道她没有死吗?一个宁愿死也不待在他身边的皇后,他知道后会不会恼羞成怒,会不会杀了她?   王云雪想到那样的画面,莫名的有些激动,她自己病死和皇上把她处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哈哈!如果皇上亲自处死她……处死她……单是想想那样的情形,她就忍不住想笑,看着她趴在地上求饶,看着她狼狈不堪,看着她受尽屈辱,哈哈!   没有什么比那更痛快的了!   王云雪眼里骤然闪过阴狠的余光,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   王府内,王夫人屏退了下人,亲自为女儿换上妃服,神色自若的道:“一会就要回宫了,她不是每天会出来,能见到春香已经是咱们运气。”   王云雪嘴角嘲弄的上扬:“看到她就够了!”就算只是春香活着,按住调教一番也能尝尝余香。   王夫人为女儿系上镶满珠宝的紫色宝带,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臣妇估计这件事皇上不见得不知道,毕竟这么大的事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说办就能办到的。   你回去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在下面行事小心些,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别说皇上没那层意思,就是有现在也得斟酌:“不想也罢。”   王云雪没料到母亲会这样说,顿时心里有些急,为什么要反悔!那个女人在名义上已经死了,难道她还争不过一个死人!她为什么不可以是皇后!为什么不可以想那个位置!家里就因为那个女人可能活着,就连为她争取一下也不可能了吗!   王夫人皱着眉,忍者脾气耐心道:“你别急。”到底是她的女儿:“现在是你谈那些的时候,你本就没什么把握争那个位置,你父亲更使不上力气。   与其最后惹皇上厌恶,不如用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让皇上对你有感恩,这样你的位置才会更牢!”   王云雪急了:“我不要!你们说过那个位置我不是不能争一争?我——”   “只是可能!何必为一个可能去冒险,你现在的位置还不够高吗!”   “当人不够!区区一个宫女都能爬到我的头上!下面的人表面恭敬,私下里怎么说女儿的都有!娘!你说过那个位置我们王家可以的,现在宫里除了女儿,没有人能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吗,韩碧那个草民懂什么,她根本没有资格!对不对娘,她没有资格!”   王夫人骤然挣开她的手,沦落到把一个草民出身的妃子看在眼里,还值得再三重申吗:“我再跟你爹商量商量。   这些天你在宫里注意一些,别做的太出格,行为做事谦让一些,如果这件事是皇上一手促成的,至少十年内皇上没有想立后的打算,你也不必让人看了笑话,招了上面的反感。”   王云雪顿时有些慌张;“十……”   “我和你爹一定给你想办法,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回头再进宫见你。”   王云雪稍微放心:“她的事……”   “她的事,以前我们无力插手,现在也一样,重要的是先摸清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   王云雪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疑惑想让母亲让他安心,可看着母亲的神情,母亲似乎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王云雪突然有些怨恨,每次都是这样,现在她已经是宫妃了,她还是这样。   王夫人很累,这几月这件事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心力交瘁,唯恐女儿在宫里出错,又被这件事吓的心有余悸,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了,看着这样的女儿,本来平复的心情现在更加糟糕。   指望女儿在宫中有所警戒是不可能了,她越发觉得无力:“让叶奶娘多给你炖些补品,早些怀个孩子。”   王云雪顿时心虚。   “走吧,外面的人都等着了。”   ……   骆祥秋是被吓怕了,皇上不追究,他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不长眼色。   骤然被王大人叫到饭桌上点破那件他绕在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时,愣了一下。   温文儒雅又不失睿智老练的王一品,身着干净贵气的长衫,明睿温和的眼睛平和的望着骆祥秋:“骆大人不要慌张,王某只是问问。”   骆祥秋顿时充满警惕,朝中拥有实权,还在位的老不死一组都是以此人为首,他不同于魏老、方老等人的德高望重,他们是朝中现在掌握实权的顶尖力量。   王文书喝口茶,神色宽厚慈祥,仿佛一个长辈在看晚辈隐瞒偷吃了苹果的场景:“这么看来,是真的了。”   骆祥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王文书神色不变:“不小心碰到了上家,实在跟骆大人没有关系,在下现在也是诚惶诚恐,不知道怎么办,所以难免慌张,来找骆大人问问。”   骆祥秋到不是怕姓王的,他才是跟着皇上出生入死打天下的人,现在不过是因为得罪了皇上和夜相有些底气不足,跟姓的坐在一起是旗鼓相当的身份:“王大人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最近身体不适,很好出门,恐怕会让大人失望。”   王文书温和的一笑,仿佛没听懂他的拒绝之言,自顾自的道:“皇后仙逝已有一年,皇上甚为思虑,最近皇上更是旧疾不断,为人臣子,不免担忧。   王某前几日偶遇了一位与皇后娘娘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女子,不免就想敬献入宫,以解皇上相思之苦。   虽那人不及皇后娘娘一根头发,但毕竟是皇上优思之人,平日哪怕看一眼,睹物思人也算有个念想,若她造化够深,能讨得天家舒心一笑,也是我与骆大人为苍生谋福了。”   王文书说完对惊呆的骆祥秋温和的微笑。   骆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文书疯了!夜相如果知道了!不弄死你!   王文书看着骆祥秋的神情,依旧得体的笑着,如一位修道多年的老者,看破世间生死险恶:“骆都统在担心什么?身体臣子,我们永远只要考虑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就永远能立于不败的地位。   何况,富贵险中求,只要事情做的对,能讨得要讨的人欢心,你觉得你会让一个能讨你开心的人陷入麻烦吗?”   王文书说完目光牢牢的盯着骆祥秋,他要最后判断,这件事值不值得这样做,皇上是心甘情愿送出去的,还是逼于无奈放手的。   仅仅一瞬,王文书神色悠然的移开目光,慢慢的品茗,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他要的答案已经到手,至于骆祥秋会不会参与根本不重要。   骆祥秋心里激烈的斗争着,隐隐窥探了王文书这个老狐狸的意思,却又觉得太过冒险!   但……他开罪过皇上,如果……如果能办一件让皇上觉得高兴的事……   这一年来,皇上心情绝对算不上好,经常也会出现在林宅,如果说皇上没有那层意思,他根本不相信,可是……   得罪夜相……   ☆、165   王文书放下茶杯,看来事实远比他想象的更好:“我省衙里还有事,就不叨扰骆大人了,骆大人如果想好了,可以来找在下,告辞。”   骆祥秋瞬间道:“你想过夜相的反应吗?”   王文书已经确定这件事百分百的可行性了,所谓投其所好,永远不会有错:“如果我们因此出了意外,以后谁还敢为上面卖命。”   骆祥秋还是有些犹豫:“你就不怕,事后她恩将仇报,你根本不知道皇上对她……   骆祥秋顿时闭嘴。   王文山坐下来,鼓励的看着他:“小子,富贵险中求。”   “就怕还没求就死了。”   “如果是在下,在下定不像骆大人一样畏缩,骆大人有的我可没有,不是吗?”   骆祥秋回了家,一直心神不宁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夜衡政,夜衡政那人表面起来没什么,甚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不介意好人的为你在皇上面前说情,但那是你没惹到他的时候。、   他那人,看他背后给皇上插刀,眉毛都没皱一下,骆祥秋可不觉得他能胜皇上在夜相心里的地位。   “老爷走来走去的在想什么。”范氏把茶杯放下,人显得温和不少。   骆祥秋停下,看眼范氏,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有些权势不值得他冒死相求:“没什么,一些小事,上晚饭吧,饿了。”   ……   王夫人命人把饭菜撤下去,亲自端了漱口茶过来,心里有些忐忑:“不担心他说出吗?万一……”   王文书接过来漱了口,让身边的人把痰盂拿下去,用屏风隔出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他不会。”   “为什么?他可以那这件事去……”王夫人想想,似乎他什么都不可以做。   别担心,如果心烦了,可以去念念经。”骆祥秋能告诉谁?向夜衡政告状?除非皇上没有这层意思,否则他就是老虎嘴里拔牙。   王文书拍怕她的手:“   向皇上告状?除非骆祥秋傻了!还傻的不轻,若是皇上听说了这件事,他势必要‘大义灭亲’,但皇上就真乐意把到嘴边的甜点,恭恭敬敬的放回去?   这就看骆祥秋怎么看待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他觉得他能那样去‘夺食’?骆祥秋今天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很多,这件事他们不会做错。   ……   “皇上,最近在林宅附近徘徊的人有所增加,已经确定是王文书派去的人。”   元谨恂抬起头想了一会,又垂下头继续忙碌。   白公公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元谨恂一直忙到深夜,合上最后一本奏章,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而是盯着一旁的烛火停了好一会,才起身,似乎无奈又似乎期待,或许他也在犹豫,这件事他并不像再有任何变数的发展下去,虽然他的确期待过……   白公公跟上,心里怎么会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但是连主子都在犹豫的事,他能做什么决定。   做人奴才的,他比谁都不容易。   元谨恂躺在床上,金黄色的摆设没有了光线的加持,也一样与所有的颜色一样黯然失色。   元谨恂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私事,就算把人带回来也应该是他与他们撕破脸后强硬的决定,或者是她被人玩腻了,他施舍的给予。再或者,是夜衡政良心发现,磨磨唧唧的把人送回。   但,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想通他是真的想要,还是放任不管,但无疑,他竟然拿想纵容王文书,以一个意外的可能,让她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惜彻底跟夜衡政闹翻。   或者夜衡政到时候也能不动声色的走到他面前,稀松平常的提醒他,该把人还给他了!   元谨恂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幕幕可能在他脑海里闪过,最后tn的竟然觉得人送到他身边是最好的,哪怕摸不到当回救世主放了她到时候恩赏一下也是他大度宽厚,甚至她会正视在圣国他的权势对他来说多么不可或缺。   白公公睡在外榻,听着里面的响动,心里为皇上心疼,不就是个女人,等着别人动手不就性行了,至于劳神劳力。哎……   王云雪一大早叫了庄贤儿过来寝宫,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皇后娘娘都有可能活着,你这个代替品有什么功用,打在她身上的板子没有那么容易就算了。   庄贤儿刚刚跪下,王云雪一杯温水就泼了过去:“哎呀,不好意思,失手了。”   庄贤儿跪好,垂着头,她不过是个宫女,别人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宫女。   王云雪极尽羞辱之能事,只要不让她脸上带伤,不是会要了她半条命,王云雪痛痛快快的羞辱了她一个上午,走时还不忘提醒唯唯诺诺的小东西:“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宫女,被主子抬举抬举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庄贤儿狼狈的磕头:“谢娘娘教导。”   “行了,下去吧。”王云雪高贵的坐在软榻上,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舒朗,突然问身后的奶娘:“韩妃娘娘是不是还在开茶话会。”   叶奶娘宠她,这么多年早已把她当女儿一样关心着:“前面刚传回来的消息,还没有散呢。”   王云雪越加开心的点点头,流光潋滟的朱钗漂亮的像幅画一样:“真是用心良苦,就不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后,她是不是能像本宫一样站着!”   虽然把那个女人弄进来,她一百个不愿意,不过,这个宫里,不愿意的何止她一个!现在蹦跶的最欢的几个还不定怎么哭呢。   不对,她进来了可就不是皇后了,那身份不尴不尬的,让她行个礼问个安可不会委屈她了吧!   王云雪想想就痛快!林逸衣看你这次怎么翻身!就算她自己不出手,也多的是人对酷似皇后那张脸心生摇曳吧。   王云雪开心的笑了,这日子真是想想就有趣!   到时候等她们玩够了,再被皇上扔回给夜相,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王云雪可不相信皇上还会要一个跟过别的男人的女人!哼!   ……   今天天气不错,林逸衣遮好容貌带着孩子们陪着夜老夫人出来上香,为了赶第一炷香,且不影响寺里的时间,老人家早早的就到了。   方丈带着众多僧侣出来迎接,随后直接带了夜老夫人去上香。   夜正双眼滴溜溜的瞄着周围的摆设。   夜自谦还有些困,躺在奶娘怀里撒娇。   夜趣儿有些怕,让林逸衣抱着,不敢抬头。   夜老夫人虔诚的敬完香,分别让三位奶娘抱着三个孩子跪了。   林逸衣自然不能免俗,也跟着上前祈了愿。   随后一个小沙弥抱着签筒过来。   夜老夫人接过,重新跪在佛祖面前求着,不一会一支签文已经由陈姑姑交给了她老人家。   林逸衣在老夫人看过来时,也跪了下来求了一支。   方丈说了的几句经文,让小沙弥带着他们去了后厅,清晨的寺庙静悄悄的,周围的庙殿里不时传来诵经声,让古来圣地越发显得庄重祥和。   夜老夫人求的无非是孙儿平安,签文也甚得她老人家的意:百世富贵安荣华,一代孝子贤儿孙,龙腾虎跃戏良辰,谁家朱门殿墨瓦。   是问门楣和家人的上上签,如果是问姻缘,这个签就是中下了,只能接个举案齐眉罢了。   夜老夫人可乐的看向孙媳妇,但到底是皇后娘娘出身,夜老夫人平时还是对她恭敬多过慈爱。   林逸衣求的是她和夜相的将来,签文是中签,不算好不算坏:命里有无均忐忑,守得云开见月明。   荆棘莫问枝上花,本根有别莫相争。   夜老夫人顿时急了:“这到底是好是不好。”上半句看着有希望,后半句怎么不是那么回事了,是莫争什么?是不争功名利禄还是不争一口气,还是干脆就什么都不要争。   夜老夫人眼看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逸衣急忙拉了夜老夫人的手:“奶奶,人定胜天,佛祖和签文是告诉我们,万事皆有可能,就看我们自己怎么想了。”   夜老夫人不可能违逆孙媳妇,但人老了,就这么一个可人了孙子又找了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孙媳妇她不担心谁担心啊。尤其她怀里还抱着天家的公主,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省心啊。   林逸衣好在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急忙让宁奶娘抱了夜自谦过来:“孩子一早还没有吃东西,刚才方丈说准了素斋,不如想去用膳。”   夜老夫人看着自家的曾孙,果然心里承受能力好了一些:“对,不能让我家的宝贝饿了。”   夜正立即拍拍肚肚:“饿了,吃馍馍……”   夜老夫人难得一笑:“我家孙儿要吃馍馍,到时候可不能吃别的了。”   夜正傻呵呵的一笑,不太理解自家老奶奶说了什么。   ……   用完膳,夜老夫人想听段经文。   林逸衣也准备带孩子们到外面院子里转转,寺里给达官贵人疗养用的花房林苑是十分讲究的,带孩子们赏赏景也是怡心悦意的一件事。   林逸衣刚抱好老二打开门,方丈他老人家仿佛已经在门外候了多时,恭敬的道了一声佛号:“夜夫人请留步,夜老夫人留步,刚才贫僧一直没来得及说,皇太后也在寺里祈福,皇太后为了不打扰夜老夫人,特意让贫僧等老夫人吃了早膳再回禀。”   夜老夫人闻言,立即拂拂自己的耳鬓,整理立即的衣服,语气立即变得恭敬,即便见不到人,提到称号,也仿佛天家就在眼前:“怎么不早说,没有去拜见,实在是老夫托大,麻烦请方丈带路,老夫这就去请安。”   “阿弥陀佛,贫僧这就带路。”   林逸衣抱着孩子后退一步,别说她现在不是夜衡政明媒正娶的媳妇没有资格拜见皇太后,就是娶了,她也不能去。   夜老夫人显然这是这样想的,虽然她觉得孙媳妇的身份不太好,成天也忐忐忑忑的,但也不希望有谁把孙媳妇抢回去,都归自家了,就是自家了,一定看好了,不能跑丢了。   夜老夫人路过林逸衣身边时停下年迈的脚步,看眼穿着得体,打扮素净,不出挑也不庸俗的孙媳妇,安抚的道:“你先带孩子们在院子里走走,我一会就回来。”别出院子了。   林逸衣自然听懂了,安抚的看眼奶奶:“孙媳妇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千万别被皇太后撞见了!   真是的,他今天礼什么佛啊!   皇太后也是,病着乱跑什么!   ……   皇太后是体恤这个老姐姐,知道她带着孙媳妇过来,想来是求佛祖来了,特意让她礼完佛,吃了早膳,再带着那位传遍圣都的小姑娘来见她,也让她瞅瞅是怎么一副样子能迷住那个孝子。   可夜老姐姐来了,这会儿,她老人家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另一个人啊?   皇太后顿时拉下脸,故意生气的看着她:这个老姐姐,谁稀罕看你来着,我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夜衡政那小子降住!   皇太后神采奕奕的坐在不算楠木椅上,尽管周围不再是她的深宫大殿,但依然不影响她老人家周围的排场,十二位宫女一字排开站在其身后开着屏扇。跟前还带了八个伺候的嬷嬷。更别提一应用具都换了新,就连门框上的花纹也都讲究了起来。   皇太后娇怒的开口:“老姐姐,哀家可听说,你带了孙媳妇过来,怎么不给我看看,还拍我看没了不成。”   你可不就看没了。   ☆、166   夜老夫人撑着脸面,在侍女的搀扶下,恭敬的坐到太后身边:“皇太后误会了,是那孩子还小,又没有见过大场面,怕她冲撞了皇太后。”   皇太后立即道:“说的什么话!咱们还不是一家人,我就看看我的孙媳妇,你还藏着见外,快让人请了来,让我瞅瞅。”   夜老夫人老脸顿时有些为难,不得不拉着自己的脸,厚着脸皮倚老卖老一次:“皇太后说的什么话,我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其实是孩子有些不舒服,她看着呢,要不然我就带来了,还不是怕过了病气给老祖宗。”   皇太后突然站起来,满脸担心:“真是病了,走,我们去看看,我这次来带了太医正好给他们看看,是哪个孩子病了。”   夜老夫人首次想抽死自己,什么借口不好用偏偏用这个,夜老夫人本就心虚,现在见皇太后如此说,当真心里既愧疚又心声畏惧。   皇太后浑然不知,以为老姐姐是担心,她怎么不知道老姐姐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孙媳妇,曾孙们更是宝贝着,这会生病了,怎么能不担心:“说来,我那没缘的两个曾皇孙……”   夜老夫人一听,顿时心虚:“那个……那个……”真是老了更不能说谎吗?满月都没到就抱出来,又没有见过几次,应该不记得长相。   皇太后降尊纡贵的揽过老姐姐:“走吧,这里又不是宫里,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夜老夫人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希望皇太后跟自己客气,纵然是老成了精,现在也有些紧张心虚,最怕的是自己把孙媳妇带出来一趟,回头再不见了,真得没脸见孙子了。   皇太后浑然不知,只当她紧张孩子:“放松,都会过去的,你看我那两个无缘的孩子……哎……”   夜老夫人脸皮都不敢动,赔笑都不敢,直觉这辈子都没做过如此心虚的事。   春思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好了夫人,皇太后和夜老夫人朝这边来了。”   “老奶奶……嗯……”   林逸衣赶紧抱起夜自谦向房间里走:“不要说话。”不行,这个孩子大了些,肯定会被认出来:“小宁,你换了衣服抱他出去玩。阿朱把夜趣抱过来躺床上。”   说完慌忙整理了下自己的面纱,头发往下拨拨,盖住眉宇。   春思气喘嘘嘘的折返:“皇太后娘娘到了。”   林逸衣紧张看眼躺在床上的女儿,见她一会便被捂得脸色通红,心稍微安定,但下一瞬间,林逸衣微愕,有什么不安定的,太后那样的人,即便真看出点什么,没有她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什么也不会做。   皇太后急匆匆的进来,没有先找自己最有兴趣的目标,直接拉着夜夫人奔着床上的孩子而去:“瞧着小脸红的,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夜老夫人微愕,但随即了然,看来两人想的借口不谋而合,但太医……   她老人家立即撑着老脸直奔到床前,着急的摸摸曾孙女的额头:“可是又烧起来了,太医可要给她看看,已经烧了两天了,老沈这才想着求求佛祖,或许就好了。”   太医闻言,哪里还敢耽搁,急忙上前为夜家这位小明珠把脉。   皇太后趁机环视一圈,找了跪在人群中应该算是夜衡政外室的那位,一眼望过去,丝毫不出彩,是她吧,这样朴实的小姑娘,夜衡政竟然喜欢这样的。   片刻后,老太医神色微恙的抬起头。   夜老夫人先扑了过去“可是又反复了,还是有所好转,我这孙女啊可是夜相的心头肉,千万别出丁点差错,否则……”   老太医立即听到重点,急忙道:“回皇太后,回老夫人,小姐只是染了风寒,想来已经有两日,现在是正常的发热,估计再有两天就好了。”   夜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借太医吉言,望我孙儿没事。”还好没咒我小孙女。   皇太后放了心,点点头,走上前看了眼睁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的小姑娘,脸色立即变的慈爱忧伤:“真是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如果我那孙儿还在,也这么大了吧,皇儿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瞧我,说着说着又跑远了,哎,实在我那皇儿太……不说了,没事就好,哪个是孩子的母亲,我老人家还没有见过呢。”   林逸衣不等夜老夫人说话立即上前一步,问安:“民女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太后慈爱的一笑:“到是个懂事的。”懂不懂事是因为夜衡政才攒在的赞扬:“不过……怎么……”带了面纱。   林逸衣立即叩首:“望皇太后恕罪,民女进来照顾女儿染了风……咳咳……因用药物过敏颜德有亏,不敢污了皇太后圣颜。”   夜老夫人叹口气:“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有奶娘在呢,让奶娘照顾,不听,自己非要亲自来,结果不精通染了风寒。”   皇太后理解的微笑,目光为不可查的在她身上打量:“为人母的都这样,不自己看着总觉得不尽心。”刚才没注意,这个丫头身形似乎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夜老夫人心一紧,立即道:“皇太后娘娘说笑呢,怎么可能见过,您老天天在宫里,她还能当宫女去。”   皇太后闻言舒朗的一笑:“说的也是,瞧我这急性子。”不过,这丫头给她的感觉就是莫名的熟悉。   夜老夫人硬着头皮赔笑:“可能是皇太后看着喜欢,才有此感觉,当真是这丫头好福气。”   皇太后觉得有可能,夜相家吗,几代老臣,皇家怎么能不体恤:“哀家看着确实喜欢,真想认了当干孙女为他们主婚呢。”   夜老夫人吓了一跳,那还了得:“你这丫头还不谢谢皇太后恩典,回头啊等你好了,咱们就缠住皇太后,非让皇太后给你封个郡主,讨点良田不可。”   林逸衣自然不需要真答。   皇太后心里也高兴:“对,对。可不能便宜了我那皇帝孙,到时候让他从皇田里出,非让她肉疼不可。”   夜老夫人心脏不规律的赔笑,老了老了还要经历这一吓!   夜趣的小手拽住老奶奶的衣袖,她又没有病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突然间旁边的老人家衣服更闪亮,伸过爪子,瞬间抓在手里,咧开嘴得意的发笑。   朱奶娘在一旁,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皇太后见状心里乐呵了,这么小的孩子,看了也觉得开心呢,宫里已经有些年没有小孩了,三殿下出生的时候,轮也轮不到她照顾,别说抱了,去看的多了皇上也会含沙射影的提醒她该歇歇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过了承欢膝下的年纪,小公主倒是粘着她,可爱与闲言碎语最近也很少来了,她这个皇太后做的,当真是……   夜老夫人可不管她在纠结什么,赶紧硬扯着笑道:“出了出汗,小手凉凉的,看来有皇太后在庙里坐镇,趣儿的病也好的快些。”   皇太后笑容越发和蔼,但下一刻立即道:“这孩子闺名叫趣儿?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耳熟吗!皇上那孩子敢到处说?夜老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赶忙打圆场:“呵呵,逗趣吗,趣儿,趣儿的,但凡能都您老一笑的哪个不说个趣儿,听的多了自然就耳熟了。”   “可不是。”皇太后笑容越发灿烂,看着小家伙怎么看怎么喜欢,盯着小家伙看了一会,突然道:“长的可不像衡政。”   夜老夫人心一凸。   皇太后紧接着道:“想来是像她母亲多一些。”可能真的见过吧,就是这孩子也觉得眼熟,哎,老眼昏花了。   夜趣不让她抱了,不舒服的扭动这:“娘,抱抱,抱——”   夜老夫人闻言舒口气,赶紧抱走。   林逸衣先磕了头,起身上前。   皇太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觉得她的身形也那样熟悉,是在哪里见过?按说让自己记在心上的,不该想不起来才对?   朱奶娘赶紧把孩子交给夫人。   皇太后猛然看着对方的侧面发了一会呆,刚才那个身影……那个身影……   “哇——哇——”   林逸衣立即抱着哄,焦急的道:“可能是饿了?奶奶、皇太后失礼了,民女先行告辞。”   夜老夫人赶紧让她们娘两走人,回头看眼神色不对的老姐妹,心里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太后……皇太后您怎么了……”   皇太后立即回神:“没事,没事,可能这些天休息不好,总有些晃神。”真像啊,那个侧影,在宫里她也是喜欢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虽然都说她傲慢,但她就是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说话。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的事……   “老奴何尝不是,年纪大了总是不如从前了……”   ……   夜里,皇太后洗涑结束,被宫人里外三层外三层的服侍到床上。   皇太后拿过辈子。   旁边的老嬷嬷语重心长道:“老祖宗,老奴给您换了张薄背,这床被子太热了。”   皇太后脑子里猛然想起今天盖在夜衡政女儿身上的被子,瞬间坐起来。   ☆、167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皇太后?”   “皇太后可觉得头晕?”   “可是要传太……”   皇太后已经坐起来道:“不必,更衣,现在回宫!”   ……   白公公慌忙起身,急忙套上衣服向寝宫门外跑:“皇太后,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奴才该死,奴才不会说话,奴才的意思是,这么晚了,皇太后有什么吩咐可以让奴才们传话,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会给皇太后办妥。”   皇太后一把推开他,即便年纪大了,也没人敢在她推后一动不动:“待会找你算账!”   白公公‘踉跄’一步,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白公公快速跟上,却下意识退后主子六个身位,扫眼自己熟识的好友。   那人立即上前,悄声在其耳边道;“不知道,皇太后都要睡了,突然说要回宫。”   白公公边走边问:“皇太后今天见什么人了没有?”   “啊,见了夜老夫人?”   白公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人的面貌跃然而出,不会……真的:“可有夜相大人的……”   皇太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噤声的白公公,如果先前她还有几分怀疑和不肯定的荒谬,那么刚才白公公完全出卖了他的主子!   当真是荒谬!滑天下之大稽!她骄傲如斯的皇孙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你最好想清楚你有几个脑袋!”   白公公立即腆着脸上前:“皇太后,您看天都这么晚了,您老人家身体也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皇上夜休息了不是吗……”最后一句白公公说的很小心。   皇太后就这样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很有脸是吗!   白公公沉默的垂下头,沉默、沉默,最后退开挡着的台阶,最终不再吭声。   皇太后钉了他一眼,毅然推开了帝寝殿的大门。   元谨恂穿着金黄的里衣坐在床上,茫然的看着突然闯进的皇……皇太后。   进来的皇太后愣了一下,片刻才回过神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不修边幅的孙子,反而让她觉得莫名的心疼:“你……”   元谨恂很困,这些天睡眠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被外面的喧闹吵醒,却见皇太后一个人进来,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大岁数了,不怕绊一跤。   皇太后老人家看着小孙儿,张张嘴,见他困倦的状态,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皇儿日理万机,她却在这个时候叨扰。   “皇奶奶有事吗?”元谨恂强自打起精神,尽量用眼睛看着她,手背下意识的揉揉眼睛,真困。   皇太后心里莫名的震惊,但又觉得那些话不是那么不能说了,他是她的小孙子,就算真被兄弟……“我今天在寺里遇到夜老夫人了。”   元谨恂混沌的脑子面对亲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恩?”   皇太后看着孙儿的样子,越发觉得某些人不是玩意,就算自己皇孙不要了,难道他就该拿走,至皇家的威严于何地;“还遇到了夜相养在外面的女人!”皇太后说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元谨恂。   元谨恂看着皇太后:“然后呢?好看吗?让夜衡政那样在意的一定长相不俗?”   皇太后闻言,突然有些疑惑?莫非她想错了,可……刚才白公公的态度?   皇太后一时有些不好下嘴问:“到不是好看不好看,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皇太后的目光没有从元谨恂脸上移开。   元谨恂仿佛感兴趣的一笑,精神些的他起身,让皇奶奶入座给老人家倒了一杯茶:“难道夜相还有恋母情节?跟夜夫人有几分相似?”   皇太后越加疑惑,越加不确定,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接过皇上亲自倒得茶,好像真的是她想多了?   也是,怎么可能……她疯了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简直可笑之极,先不说皇孙怎么喜欢那个林家女儿,就是夜相不可能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是吗:“你这么一会好像有点像他的母亲,他的一对龙凤胎孩子很可爱。”   元谨恂的神色顿时有些痛苦,举到嘴边的茶又放了下去,莫名的没了谈话的心情。   皇太后顿时觉得不好,她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回宫睡了,你也注意休息……”   元谨恂萎靡的起身:“孙儿恭送皇奶奶。”   “你别动,外面有我的人守着,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别总熬夜。”说完,有点心虚快速离开。   元谨恂自己在屋里坐了一会,重新打起精神,又是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君主:“姓白的,进来。”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挪进来,态度诚惶诚恐:“皇上……”   “以后——管好你的嘴!”   白公公噗通一声跪下:“奴才遵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元谨恂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脑子有些隐隐发疼:“随便拿些奏章过来?”   白公公顿时有些焦急:“可皇上……”   元谨恂默不作声的看过去。   白公公立即领命。好不容易睡下了!皇太后真是闲的!   ……   林逸衣对完菜单,调整了几道菜的分量,又加了些甜点让秦书送回去。   秦书一袭宽大的道版紫色锦服,看向东家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你兄长,是家里的事还没有处理清吗?”   林逸衣疑惑了一瞬,瞬间抬头:“在哪里看到的?”   “外面,两条街外,似乎有什么事,一个人对着马车发呆,东家,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处理……”   林逸衣摇摇头:“让你担心了,家里确实有点事,需要的话我一定开口,我出去看看。”   “那,东家我先告辞了,如果有……”   “跟你我还会客气吗?”   林逸衣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马车消息在街尾,林逸衣一夕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回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很不对!   但她清晰的知道那跟爱情没有关系,但又有多少在一起跟爱情有关系?   林逸衣心情莫名的糟糕,不明白这么多次的徘徊他因为什么,或许她永远不要出现,元谨恂就此埋葬了他的原配,何尝不是圆满的一生:“春思,你先回去吧,我随便走走。”   “夫人……”   “没事,中午我找老爷一起吃饭。”   林逸衣真的心情很糟,任谁觉得几个月他或许就能平复的心情,如今一次次的让她觉她用别人的身体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还不如死了……死了的好!谁也不觉得谁错了,谁对了,另一个人还有了理直气壮的恨你的权利!该死的社会!   林逸衣心烦放下筷子,对对面的夜衡政道:“我要离开圣都,我不要在这里过来?”   夜衡政抬起头,宠溺的伸手摸摸她的脸,哄道:“又怎么了?住的不愉快,夜正又调皮了?”   林逸衣看着他:“元谨恂今天来过了,你知道吗,他今天,今天没有进来,我觉得……你明白吗……”   夜衡政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无奈,却没有回避:“相对离开,他更希望我们留下……”   林逸衣不愿意:“可我就要天天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   夜衡政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你就当不知道好吗?或许他只是路过……你知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逸衣突然怒了:“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装聋作哑,是不是如果他需要,我还要去伺候着!我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夜衡政立即垂下头吗,小声嘀咕:“你不是反抗了吗……”   林逸衣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放下杯子:“夜衡政!你再说一遍!”   夜衡政立即讨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是不是这会更讨厌我了!就是嘛,我娘子就是讨厌,也得让我排第一!还不笑一个!心里再装着别人我可生气了!”   “气吧气吧!气死你!”林逸衣瞪他一眼,心里莫名的好过一些:“我当初就该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去享受荣华富贵!”   “谢小姐恩赐。”夜衡政把筷子放进娘子手里,心里微微叹口气,留下元谨恂一个人吗?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果……   林逸衣不接:“我要勺。”   夜衡政马上=陪着笑伺候:“娘子殿下请慢用。”   林逸衣娇嗔的看眼夜衡政,突然笑了:“你啊,小心我哪天真跟他跑了,毕竟他看着也不讨厌不是吗?”   夜衡政立即惊恐的看着她:“娘子?”   林逸衣戳着碗里的鸡蛋羹:“没在家。”   夜衡政立即讨好讨饶,虽然他真的觉得自己对不住元谨恂,但也不希望是被元谨恂同情的一个:“你不会的?是吧?是吧?”夜衡政小心翼翼的戳戳身边娘子:“是吧?”   林逸衣用勺子抵在他的额头上,然后轻轻的拨开,微笑的道:“脑子忘长的时候,说的清什么。”   “啊!不要啦!我家娘子最聪明了。”   ……   过了端午便是夏至。   夜衡政处理完公务从亲和殿出来,便被几位太医院的执掌拦住。   夜衡心里顿时一惊:“怎么了?可是皇上的身体有问题?”   老太医叹口气,无可奈何的拉过夜相:“边走边说。”   太医院的老院长已经很久没有问诊了,这次也被叫了过来,但他也觉得力不从心:“皇上最近身体不适,想必夜相也发觉了。”   ☆、168   夜衡政隐隐皱眉,觉得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但面上依旧疑惑的开口:“不是说夜里批阅奏章染了风寒?”   老太医无奈的叹口气,示意后面的晚辈跟上,与夜相并肩往外走:“夜相千万别折煞我等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实不相瞒,皇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连续喝了一个月调理睡眠的药物也没有效果,反而还越加严重。   下官等没有办法,经过商量,一致决定用了重药,谁知道,反而引发皇上的旧疾,好在皇上宅心仁厚,下官等实在惭愧,虽死不足以得皇上如此器重!”   夜衡政安抚的看眼老太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的更轻:“皇上怜你们辛苦,冒昧问你一句,你们觉得皇上是因为什么才……”   老太医更加惭愧:“下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多次,还没有找出确切的原因。   反而,哎,我们都觉得皇上的身体本身没有问题,可能、大概是思虑过重,加上皇上以前本就心肺不好,才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实在是我等才疏学浅,让皇上受苦,臣等万死不算什么,只是再这样下去,下官怕……”   夜衡政点点头,焉有不懂的到底,只是没想到,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思虑过重?心有郁结?恐怕还有一口气堵在心口,自己跟自己还在过不去吧?   夜衡政又有些不确定,也不敢百分百的下结论,现在他,很多时候也摸不准他的心思,毕竟……“几位大人找我是想普选民医?”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人明智,下官等商量着皇上的病要紧,老身们的名誉不算什么,可宫里发文又怕引起民众恐慌,所以想劳烦夜相大人……”   夜衡政不等他说完,拍拍老者的肩膀:“我明白了,不要忧心,最近国务繁忙皇上可能有些担忧,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   老者看了看夜相,希望如此:“大人放心,下官不是莽撞的人,下官知道对外该怎么说。”   艳阳高照,圣都繁华依旧,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终归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曾经那豪放的、不可一世的野心、誓言,仿佛还在耳边。   但,谁也没想到,想象和现实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夜衡政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太医的话,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病怏怏的他的样子,依他那样高傲的个性,是宁愿孤独的死在深山老林也不稀罕引动天下百姓,看他为了活着闹尽笑话。   夜衡政靠在马车上,想,他多久没去林宅了?随影蹲守的时候,确实发现他有在两条街外停驻,却没有在越雷池一步。   他是以后都不想再去了吗?除了孩子他甚至不想再跟逸衣有任何牵扯,他是真的想放手吧?不想、不念、不听,让他看起来更像她心目中受人尊敬的皇者!   或者……也不想在彼此不能收拾的兄弟感情上,再划伤一道心生芥蒂的痕迹。   夜衡政一拳打在马车的车壁上!   随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又默不作声的继续赶车……   林逸衣见夜衡政这个时间回来,把女儿给了奶娘,刚要过去说话。   夜衡政二话不说,抱了林逸衣向房间走去。   朱奶娘立即带着仆人退散。   春香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也赶紧退下。   林逸衣惊吓的拽住他的头发:“你疯了!夜衡政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夜衡政眼里喷着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拥有她,告诉整个圣国,怀里的女人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他——更不必要觉得愧对与谁!没必要!   “唔……夜衡政你个……唔唔……”   林逸衣慢慢的顺从的躺在床上,双臂环上夜衡政的肩膀,参杂了欲念的声音悠然的在疯狂的也衡政耳边响起:“待会可被累的求饶……”   夜衡政恶狠狠的回击,瞬间覆上去:“谁求谁还不一定!”   林逸衣神清气爽的对着太阳弯弯腰。   夜衡政已经去省衙。   三个孩子在奶娘的陪伴下,在不远处骑着小木马,阳光、雨露下一派温和的暖意……   春香走过来,顺着夫人的目光望过去,嘴角亦扬起一抹微笑:“夫人,魏常氏来了。”   林逸衣回神,立即整理下身上的长衫,发丝重新散下又重新挽起,确定自己看起来正常后,带着笑意去了前厅。   常缕的尴尬的不得了,自从成婚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串门,她这么大年纪了,从未想过这辈子有嫁两次的可能,想想都不敢出门:“妹妹……”   林逸衣站定,故意没有接常姐姐的话,上下不断打量了常姐姐几眼,偷偷一笑:“姐姐真是越发漂亮了,瞧着一身正品夫人的打扮,看的妹妹也有些羡慕呢。”   常缕连顿时红了,嗔怒的道:“就你贫嘴!再说看我撕破你的嘴。”   林逸衣故作讨饶:“魏夫人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常缕上去就揪住她胳膊上最嫩的一块肉:“还说不?”   “不敢了!这回跟不敢了。”   常缕骄傲的收手,眉宇间灵动非常,如小姑娘般调皮娇俏:“还治不了你了……”   林逸衣看着好友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看来魏南子那个不靠谱的男人对姐姐真的不错,就是到手后也没有欺负了。   常缕被林逸衣笑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经过事的人,知道魏男子对她是真的不错,魏家的人对她更是热情。   夫君本在众位叔伯中就年龄最小,就算与夫君挨着最近的小伯也差了十七岁,众人对她就像孩子一样的照顾,下面的小的虽然多,很多晚辈比夫君年龄大,但碍着身份,大家对她都十分尊敬。   魏老夫人更是私下里感叹,娶了个靠谱的媳妇,让习惯了做大的常缕,一夕间被很多长辈当孩子一样哄着,真是十分不自在。   但,她不是不领情,常缕知道魏家的老小是真的喜欢她,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感激,就凭这一点她也不会对魏南子差了:“你就贫我吧,我可刚才听门房交错了人,怎么,这大白天的,妹夫回来做什么,啊?”   林逸衣回身,当没听见:“妹妹要喝什么茶,为这什么可都全着呢?”   “哦?有没有叫‘不知羞’的给本夫人来一杯。”   “送客!”   常缕立即挽住林逸衣的肩膀:“好了,好了,知道你皮薄,不气了。跟你说个正事,最近有几位夫人托人找了我,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想让池月做儿媳妇,我这心里却不怎么踏实,你说……哎……”   林逸衣正色问:“谁家的公子?通过魏家的人找的你?还是陆家?进来说。”   ……   前殿,一处景色最是怡人的雕梁玉峰的宫殿内。   年少俊美的元自冥穿着皇子的定装,带着紧随其后的张公公提着午膳稳步走入学殿。   “皇兄!?”   元自冥停下脚步,看过去:“自浩?”   元自浩放下把玩的砚台,开心的看向哥哥:“皇兄,太好了。”说着‘太好了’,元自浩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一丝急切:“父皇说我以后可以跟皇兄一起和夫子们学习了,皇兄高兴吗?”   元自冥闻言,表情如旧,温文尔雅的一笑;“高兴,能和皇帝一起学习还能互相勉励。”   元自浩见状也心无负担的笑着:“说的也是,到皇弟也很高兴,到时候还请皇兄手下留情,多替我向夫子美言。”   “不敢当。”   两个人对站了很久,笑容都有些僵了后,实在撑不住的默契的走开。   ……   林逸衣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她今天本是带着春香出门选购食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不等下朝,在众臣候朝的时候,林重阳就忍不住把自家可能再次飞黄腾达,不对,是他可能再次飞黄腾达的事昭告天下了。   “听说了吗?林家体恤皇上思念先后,向皇上敬献了自家的六女儿,虽然是位庶女,却与先后长的有八分相似呢?”   不屑者之多不少:“林重阳那个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投机取巧他天下第一!这主意他也想的出来!老东西!”   慌忙有人安慰公正的好友:“别担心,皇上是那种好相与的人吗,皇上自有判断能力,长的像毕竟不是。”   王文书路过时闻言,温文儒雅的点点头,别有深意的一笑:“对,长的像毕竟不是。”如果不止长得像呢。   “王大人安。”   王文书示意大家不要动:“随便聊,我还有事。”   夜衡政有些诧异:“聊什么呢?”义愤填膺的,逸衣那个磨人精,最近越来越难伺候了。   “是……”   “钟响了,上朝!”   ……   元谨恂整个人有些回不了神,直愣愣的看着白公公,难以相信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在他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没有想好最终结果的时候,他们竟然tn的动手了!动手还竟然是tn的林重阳!   林重阳那个傻子!   元谨恂一把摔了手里的奏章!早朝都不想上了!非剥了那个老匹夫的皮不可!   白公公急忙抱住愤怒的主子:“皇上!上朝了!上朝了!”   ☆、169   下了朝。   元谨恂扔下整个亲和殿的人,跟着唯唯诺诺得白公公站在了储秀宫最大的一个院落里。   元谨恂看着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再熟悉不过的女人,一阵莫名的舒心过后就是压不住的怨恨!把这个女人弄来干嘛!还嫌她不够烦的!   白公公躲在门后面,进都不敢进去,这事还真的很诡异,其实人是林夫人亲自送来的,不得不说王文书果然有手段,送的方式也很别致,让人想退都不好说话。   单就此事,他若不是可能成为皇上怒火的直接受害者,他几乎要为王文书鼓掌喝彩,顺便为这完美的不可逆的计划叫好!王大人此举,说明此人简直是皇帝名下不可或缺的能臣啊!难怪他老人家能一路披荆斩将,至今稳坐现在的位置!肯定没少为先帝分忧解劳。   元谨恂突然回头!人……死阿白人呢?“阿白!出来!”   白公公赶紧从门后出来,急忙上前:“皇……皇上……”   元谨恂烦躁不堪的指指床上的她,急得来回踱了两步,满腔的咒骂咽回肚子里,憋着气换成:“怎么还没醒来?”   白公公瞬间舒口气,不杀人就好,这个问题他知道:“林夫人说,不知道林老爷从哪弄的药,更不知道他怎么就听说夫人约了小姐,就往小姐喝的汤里加了东西,不过——林夫人说了没有害处,估计……估计明白就醒了。对了……”   白公公觉得不说不好:“林夫人看起来很伤心,不是自愿的,林夫人哭着把人放下后就走了,托奴才好好照顾娘娘。   林夫人还说,估计林老爷子也不是太清楚此人就是娘娘!只当夫人念女心切,遇到了娘娘,经常见面的民女。”   元谨恂闻言竟然气笑了:“他懂个屁!”这是没有恶意!万一是有人想杀她呢!“都他娘的是吃白饭的吗!人送到这里了朕才知道!”   白公公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让皇上发泄,也不可否认,有他故意隐瞒的地方,比如,林老爷子偷偷跟着林夫人的时候,他当那是老夫妻的乐趣啊;王大人找林大人的时候,当做对属下的爱护。   总之,只要能让主子高兴,他就是被主子砍了又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烦躁的看着床上的人,难以想象她睁开眼里他会不会吓出去:“你——你等着她醒了闹吧!还没有开始,朕已经头大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白公公听着皇上活力十足的叫骂,首次在皇上发怒的时候不自觉的笑了,皇上现在心情不错!   元谨恂的情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愤怒,总之现在他的确很暴躁:“你还敢笑!”   白公公立即闭嘴!“奴……奴才不敢……”   元谨恂更加烦闷,撑着尊严瞪着床上的女人,只是今天刚刚送过来,现在却满城都知道林重阳给他办了件这样漂亮的好事,真是……真是……   床上的人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元谨恂吓的顿时后退一步,嘴边骂了一半的话瞬间收了回来,刹那间屏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人,脑中一片空白……   床上的人又渐渐安静,渐渐平稳,最后呼吸均匀,陷入持续的昏睡!   元谨恂瞬间又想骂娘了!烦躁的回头,想把阿白那个混蛋扔出去,却发现手边早已空缺!   有本事永远别出现在他眼前!   元谨恂可悲的发现,他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如果醒了,远比他想的还要恐怖。   他就知道!这哪是进贡!根本是——   但,更让他不能接受的事,他竟然说不出——送回去!   元谨恂突然放松的肌肉有些发疼,站着也有些吃力,狼狈的自己也想不到,心虚的有点不敢站在这里。   元谨恂转身……   走了几步,又不自觉的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在将人送回去与留下间,选择视而不见。   “回去,看着她,别让任何人打扰。”他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   “夜相,只是小事,不足让您挂齿。”   早朝前的话还在耳边饶,现在……   夜衡政觉得异常想笑的坐在林宅的客厅里,三个孩子浑然不觉的在他脚下闹成一团。   他已经不需要找了,人送了出去,丈母娘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原谅,现在恐怕满城的人都知道人在哪里!   只是没人知道不见的是他夫人,更不会有人给他讨这个公道。   夜自谦爬上爹爹的腿,睁着亮亮的眼睛疑惑的拽拽父亲的衣襟,开口问:“爹爹,娘亲呢?”他已经醒了好一会了,都没有看到娘亲?   夜衡政慢慢的垂下头,跟缓慢的抬起宽厚的手掌,揉揉儿子软绵绵的发丝,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祥和:“你娘有点事,过两天就会回来。哎,把我们爷四个仍在家里自己去玩真的很伤心,是不是?”   夜自谦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谦儿想吃糖。”娘也不是第一次出门,其实也无所谓啦。   夜正闻言立即抬起头,小眼锃亮:“正儿也要糖糖。”   夜趣儿开心的爬到爹爹脚下,仰着头对着爹爹笑:糖糖。   夜衡政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不安的心情瞬间平复,他继而一笑,抱起夜正、夜趣儿:“好,吃糖。”有三个孩子在,她也会很快回来,就算晚了……   夜衡政叹口气,现在的情况他真的好意思去要……   他最近看起来情况是那么糟糕。   ……   奢华如烟的云殿内,一身宫装的王云雪焦躁的走来走去,她现在恨不得冲进储秀宫偶遇那个女人。   但是——不行!不行。太急切了。   一定要稳,稳住!   王云雪坐下来,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坐,正因为对手是她,所以她也不允许自己出错,她要让那个女人知道,现在这个宫里是谁说了算,她抛弃的不要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哈哈!这会皇上还不恨死她,无视皇上的真心,竟然跟另一个男人苟且!至皇上的尊严于何地!   王云雪诡异的一笑,她等着看她怎么生不如死!   水鸳完全不明白娘娘怎么了,林家向皇上进献了六小姐,听说与先后长的非常相似,娘娘就不担心吗?   水鸳小心翼翼的问:“娘娘,咱们不去看看吗?”   王云雪纤细柔嫩的手指如粉玉一般缕着手里的丝帕:“看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焉用本宫放在心上。”   水鸳想想也是,再像又如何,也不可能是先后:“娘娘要不要通通头?”   ……   韩碧亦没有放在心上,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如果还不了解那个男人她才是白活了。   韩碧悠闲的靠在窗前,一臂之外的书桌上放着一副描了一半的画作,她出身低微,不善这些又如何,她如今也是当朝韩妃,有些刺耳的话,便再不会传进她的耳朵。   垂虹含笑的走过来。   韩碧不等她开口,便道:“有人坐不住了吧?”   垂虹立即道:“娘娘怎么知道的?现在东方才人和马才人带着众多才人贵人要见一眼呢?不过……”垂虹遗憾的道:“被沈贵人挡了回去。”   韩碧微微一笑:“也是应该的,想去储秀宫就要经过她门前,她是有生养的贵人,又是府邸老人,这话她应该说的,否则一众才人去看要给新入宫的秀女,成何体统。   不是给她长脸吗。”   垂虹瞬间觉得,有道理耶,脸上再次绽放出微笑:“娘娘,中午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御膳房去准备。”   林逸衣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她带着春香出门选购食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派过来伺候的小宫女见状急忙上前:“小姐,小姐您醒了……”   林逸衣难受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房间,此时烛火通明,外面有更声传来,隐约是凌晨几分。   林逸衣下意识的看向扶起自己的人,熟悉的衣着,桃粉色的抹胸长裙,只在腰部部分束起,不同的款式、颜色代表不同的品级,桃粉色,应当是二等宫女的颜色。   林逸衣揉揉额头,手臂上卷起几缕青丝,乍然见盘起的头发垂在肩侧,林逸衣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切的开口:“这里是皇宫?”突然用力,引来一阵眩晕。   二等御书房宫女敏急忙上前扶住娘娘,神态恭敬懂礼颔首,微笑时左的脸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小姐好福气,这里是皇宫,以后就是主子。”   虽然不知道这个伺候新人的机会众姐妹为何挤破了头想进来,但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去处,皇上那样遵规守教的人不像是会因为对方长大像就会怎么样的人。   相反,她觉得稍有差池,皇上会把所有长的不对劲的残次品处理掉,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她没有被指派过来。   但可惜,她是被白公公亲自指派来的,她实在不知道恪守本分的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老人家,但既然派了她过来,身为奴才,她就该伺候好主子:“小姐要喝点水吗?”   林逸衣觉得头还有点晕,脑子混混沌沌的一片模糊,她怎么会在宫里。说到水,她才觉的嗓子十分干涩。强撑着精神点点头,才有功夫打量周围的环境。   ☆、170   这里……   林逸衣没什么印象,可也能从周围的布局和摆设看出她现在的处境,长发垂下,当她还没有嫁人吗?哎……   敏心急忙回来:“小姐,喝水。”她没见过皇后,或者说,整座皇宫里除了凤殿伺候先后的宫人,很少有人见过皇后娘娘,此人到底与皇后像不像她不是很清楚。   林逸衣接过水杯:“谢谢。”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才觉得喉咙好受一些:“我是怎么进来的?”印象里,她去买菜,然后见到了母亲?应该是见到了?   林逸衣觉得头有些痛,有些记记忆并不是太完整。   敏心见状担忧的看着小姐:“小姐可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大夫?”   林逸衣使劲拍拍头,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没事。”林逸衣浅浅一笑:“不好意思,   我好像有些饿了……”   敏心顿时尴尬:“对不起,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去取……”   “等一下。”林逸衣叫住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敏心脸颊微红,她这次怎么了,竟然出错:“回小姐,是奴婢思虑不周了望小姐见谅,奴婢敏心,以后让小姐费心了。”   “哪里。”林逸衣在嘴里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更不好意思的开口:“能麻烦你再给我倒杯水再去取饭吗?”   敏心真觉得自己以后不用当二等丫头了,竟然屡次让小姐提醒:“应该的,应该的。”   此时,白公公心急的在寝宫外徘徊了很久,最后一咬牙,先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悄悄的探探头,发现这里是正门,并不能看见主子,松口气,悄悄的走进去,先在屏风外向里面扒望。   现在这个时辰,皇上还没有睡起吧?再有两柱香的时间才是早朝。   皇上应该是睡着的吧?   突然一阵响动骤然响起:“鬼鬼祟祟的躲在哪里做什么!有事就滚进来了!”元谨恂吼完,觉得胸口突然跳的纷乱,莫名的烦躁紧张,这个时间,应该是那个人醒了……   白公公陪着笑脸进来,弯着腰,对着落下的帷幔:“回皇上,娘娘,醒了……”   元谨恂闻言,躺在床上一动没动,仿佛没有听到白公公说什么,安安静静的望着床顶,瞬间眼前模糊一片。   白公公久久等不到回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又急忙垂下头。   过了一会,元谨恂低沉安定的声音在寝室内响起:“还好吗?”   “奴才还没有去看,听说是不错。”   元谨恂脸有些沉,没去看你过来干什么!压着脾气坐起来,神色更加糟糕:“发脾气了吗?”   白公公立即讨好的道:“回皇上,没有呢。听传回来的消息,娘娘胃口不错,吃了一碗米粥。”   吃了一碗米粥就要心情很好?元谨恂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饿坏了吧。可,那人从不对着陌生人发脾气,但,他除外。   元谨恂揉揉脸,真想闭上眼睡到她冲进来,指着他鼻子骂!但一晚上,他连眼睛也没有闭一下。   烛光依次亮起,帝寝宫瞬间大亮。   白公公灭了手里的引火,含笑道:“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娘娘刚醒,说不定想见皇上呢。”   “……”   白公公听不到回答,过了一会,耐心道:“毕竟这事跟皇上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谁能料到林大人会亲自动手,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又识大体,皇上最近也没有做什么,娘娘定知道这件事不怪皇上,也是会理解皇上的。”   元谨恂看向他,无不讽刺的开口:“你觉得她会相信朕是无辜的。”   白公公心虚的一笑:“皇上真的是不知道不是吗?”   元谨恂好笑的看着阿白:“这话有说服力吗,还是朕说。”   白公公立即闭嘴,心想,你要这样想,你就自己想好了,反正你不敢去找,那位可敢来找你,到时候结果还不是一样。   元谨恂见他不回话,脸色更加阴沉:“没话说了!”   不说也不行!白公公听到外面的半更胜眼睛一亮:“皇上,时间不早了,到起晨的时候了,奴才觉得皇上还是该去看看,看完还赶着上朝呢?”谈不妥就跑啊,娘娘如果闹,总还能耽误了皇上早朝?谈妥了当然正好。   白公公盯着皇上从上而下的压力,陪着笑:“皇上,您日理万机,总有顾虑不到的时候,疏忽也是难免,四殿下不是也掉到过水里,皇上不用太过自责,娘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   “凡是都有意外,皇上不派人盯着林夫人,是对林夫人的尊重,娘娘知道了一定会理解皇上的。”   “……”   还不行吗,真是,哎:“皇上去的时候紧张一点,皇上毕竟很担心娘娘不是。”   元谨恂沉重的起身:“更衣。”   九位太监、宫女依次托着衣物过来,白公公换了的给皇上穿上,快去吧。   元谨恂路过铜镜时,看了一眼,然后站定,眉头微皱,声音威严:“换!”   白公公一愣,但,皇上发话了,换就换吧。   匆匆忙碌一阵。   元谨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刚要抬步,突然道:“这件穿了两次了吧?”   白公公额头的青筋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奴才这就给皇上换一件。”   又是一阵忙碌。   元谨恂莫名的不好了:“这样浮夸的风格……”   元谨恂话落,满房的宫女太监顿时胆战心惊,惊慌不已,求救的目光顿时放在了白公公身上:怎么办?   白公公无奈的叹口气,挥挥手:“上龙袍。”   元谨恂疑惑,   白公公顶着压力,卑谦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早朝了。”   元谨恂顿时丧气,穿好朝服,看着镜子里那个气色、脸色均不好的人,元谨恂越发严肃。   威严的大殿,汉白玉高台上庄严肃穆的龙椅,宽广威严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地面,十八根雕龙飞凤三个成年人环抱不过的柱子,耸立在九米高的大殿上,恢弘气派!   早朝的步骤永远没有新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嘹亮的高呼声在大殿上回荡。   元谨恂抬抬手,让众人起身,下意识的看向夜衡政的位置。   夜衡政像往常一样,怡然不动的站在那里,无悲无喜,即便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却让元谨恂莫名的觉得自己是偷了别人园里西瓜的贼,更加心情烦躁。   白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本准奏——   “臣有本启奏。”   白公公双手交叠,气质威仪——奏——   元谨恂下意识的看着夜衡政,他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他言而无信,小人行径?   他却站在那里,仿佛很认真听着什么。   元谨恂突然有点心情不好,他怎么可能没有反应?没有后手?他这个人卑鄙无耻天下第一!他一定觉得朕就像个小丑,竟然需要偷属于他的东西!是不是觉得自己言而无信是个伪君子,是个以后可供他随意嘲弄的昏君!   昏君又怎么样,如果可以不还给他……   元谨恂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要是‘还’,人是夜衡政先从他这里偷走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罢了,为什么要‘还’。   元谨恂有些看不惯夜衡政的态度,他这样老神在在的为哪般?觉得有恃无恐,她一定会选择他?   这个认知让元谨恂更加不耐烦。   现在就算不安,那个最该不安的人也不该是自己!?   “……所以,微臣认为《通税法则》应该重修,不应再一概而乱,请皇上恩准。”   “……”   “请皇上恩准。”   白公公咳嗽一声借着浮尘换位的机会,悄悄地欲碰一下皇上,结果还没碰到。   元谨恂的声音重新在大殿上响起:“准奏。”   竟然准了?看来王大人说的对,今天是诸神眷顾第一天,什么也可以试着提提。   有人急了,不商议一下就准奏,他们的利益怎么办,如果因势而异,他们以后要承担的税务会翻倍!   以违安派马首是瞻的马大人上前一步:“皇上,微臣认为因势而异多有不妥,当初通则说的很清楚,经商又是末等,所给的机会又很均等,付出努力的如今刚得些回报,如今就要从中征收重税,在一定程度上会打消大家的积极性,影响……   所以微臣认为,《通税法则》修订,现在不可取。”   马大人感慨激昂的说完,觉得头顶头顶空荡荡的没有回音。   夜衡政能感觉到从早朝开始便投注在他头顶的目光,但,某个人指望他站出来说什么?我夫人就劳烦你照顾吗?   白公公再次咳嗽一声。   元谨恂突然道:“区区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们争论不休,每个法律条纹的修订都需要时机,需要好的契机,你们难道没有调差清楚就开始胡乱建议不成,竟然能生出两个意见!难道脑子都成摆设了!   支持修订的也好,原地不动的也罢,只要你们能拿出各自的提议的依据,并且承担你提议之后所造成的后果,朕便直接准了!   谁先奏!”   皇上话落,下面顿时噤声,承担后果?他们现在奏请的都是各自的利益,王大人代表的劣势派希望通过修改律法,稳固现在越来越偏离的利益。   马大人派,希望律法不懂,以维护现在他们的利益,两方对修改律法后,可能造成的国之损失或者可能带来的兴盛都没有概念,毕竟商业刚刚起步,现在还是需要国稳的阶段,谁也不敢说现在就能变通。   元谨恂看着下面一个个缩回去的贤臣良将,一瞬间失望不已:“就这样了?没人说话了?刚才侃侃而谈的力度去哪了,身为一方决策,竟然没有担当的勇气,甚至没有因事而言,在朝上来让朕看耍杂耍,你们觉得很本事是不是!”   瞬间两个带头的噗通跪下,诚惶诚恐。   众位大人也急忙跪下:“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   元谨恂没听完拂袖而去!   下面顿时乱成一团,怎么办!怎么办!皇上发怒了!   “马大人!你凑什么热闹!小王大人既然都已经让皇上准奏了!你说你非得——”   “现在好了,皇上一气之下走了!我们是继续跪着,还是散朝!”   讽刺的言论也不少:“刚才明明是小王大人钻了空子,那件事我们商议后一直搁置着,本来就没有拿出方案,小王大人非现在拿出来说!不是找不自在是什么!”   “马大人就有脸吗!被忘了刚才让皇上直接动怒的罪魁祸首是谁!”   距离夜相最近的南宫大人,看眼女婿,有些不放心的开口:“相爷可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发如此大的脾气。”虽然这件事却是是两位大人不对,但以前皇上也只是处罚一二,绝对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夜衡政安抚的侧头道:“可能最近天气热了,皇上心情暴躁。”   南宫大人一愣,将信将疑,真的?   王文书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担心,可是那件事办砸了?若是办砸了,他可……   ☆、171   “皇上看起来气色很糟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咱们还跪着。”   夜衡政听着周围的声音吗,想到刚才一瞥之下元谨恂糟糕的面色,想着是不是她昨天跟元谨恂闹了,依衣衣的性格的确有可能。   南宫大人觉得夜衡政有心事,但毕竟女儿不在了,跟夜相隔了一层,有些话他不好问,便也不开口。   林重阳有些着急,按捺不住的频频的看向王文书:皇上怎么生气了?跟昨天的事没有关系吧?那可是你让我干的,如果真出了事你可要顶着!   王文书感觉到后面的目光,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跪着,这个猪,怪不得有那样的女儿,还难成大器!   林逸衣吃了东西,在敏心的服侍下梳洗妥当,让来到这个世界至今都没有穿过姑娘的服饰梳姑娘头的她,很不自在。   一袭米粉色的宽袖长裙,袖笼遮住半个手背,宽大的袖子与长裙相齐,长发披在腰侧,几率发丝配合着明艳的发誓梳成姑娘的发型,林逸衣怎么感觉怎么别扭。   有时候会不小心勾到桌椅上,要不然就是被不注意坐到椅子下面。   明眼的敏心觉得虽然奇怪,但被敬献入宫的,应该只是她多心吧。   林逸衣坐在房间里,才有功夫打量储秀宫的布局,她现在居住的这座应该是储秀宫分给有分量的主子们歇脚的地方,布置十分雅致,两进两出无不透着尊贵,她能住在这里想来是元谨恂早已知道她被送来了,否则,这样好的院子,就算是内定的王妃初选时,也没有资格。   林逸衣叹口气,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叹自己母亲着了有心人的道。   凭良心说,林逸衣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元谨恂授意,元谨恂虽然对她……但林逸衣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元谨恂愿意为了抛弃自己的原则。   依这几个月元谨恂对她的表现,也许,过不了多久,元谨恂就会直接把她扔出去,甚至连见也不会见她一面。   林逸衣想到这里,松口气,元谨恂有骄傲把不是他受益的任何意外扔出他的视线范围。   林逸衣转头看向敏心,这位丫头不错,虽然也许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可能的未来,但对自己很是照顾:“可有纸笔?”闲着也是闲着,些几份不同场合不同宴请的菜谱打发时间也是一样的。   “奴婢去给小姐拿。”   ……   白公公把储秀宫的事,事无巨细的说给主子,末了,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可要去打声招呼?”   元谨恂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都还一直跪着。”   白公公立即道:“回皇上,一直跪着呢,一个时辰了……”主子们不比丫头、仆从,跪个两三个时辰不算什么,养尊处优的主子们,现在恐怕是受不得了。   元谨恂威严的点点头:“让他们散了吧。”   “是。”白公公转身而出。   元谨恂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迎着炽热的太阳不断卷曲的花、叶,这样热的天气,不卷起来只能被烤干,哪怕滴几滴水上去,对它来说也不是解救。   元谨恂把手放在窗框上,无奈又怅然的叹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白公公回来的时候,亲和殿已经没人了:“皇上呢?”   杜公公摇摇头:“不知道啊?公公刚走,皇上就走了,没让我们跟着。”   白公公一激灵:“坏了。”急忙往外跑。   “白公公!?白公公……”   元谨恂屏退了所有上前的宫人,站在房门外,看着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林逸衣的。   印象里,有她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拿上几本书,几张纸,能写写画画很多天。   元谨恂看着她这样安静,一时间心中诸多感慨。   敏心回头,乍然看见皇上站在门外,一瞬间慌了神,就地跪下,身子瞬间被桌子遮挡,但依然无法掩盖声音里的惊恐和恭敬:“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林逸衣抬头,见他站在明睿的日光下,头发披在肩上,深紫色的长袍清爽冷冽,额头上亦没有意思汗迹。   林逸衣放下笔。   元谨恂走了进来,冰桶散发的冷气让人瞬间觉得舒爽:“有哪里不舒服吗?让他们给你请太医。”   林逸衣急忙站起来,因为他的客气,甚至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觉得抱歉三分:“没事,敏心伺候的不错,已经好多了。”   元谨恂勉强一笑,走过来看了桌子上的未写完的宣纸一眼,随后,拿起一张:“平时也在家里忙这个?”   林逸衣有些尴尬,很长时间不见,突然见到他,她跟身后的敏心一样,下意识的要给这个气场很足的男人下跪,但总觉得跪了,对方不会给她好脸色,硬撑着心里对他的敬畏站着:“瞎忙。”   到是越活越回去了,除了明白身份差距本身,便是对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崇敬,越是从侧面看他,越能看到一本古书上累累功绩的帝王,他们睿智、勤奋,永远明白付出才有回报,勤奋才能治国,御下才是王道。   元谨恂看着她,心里微微刺痛,又是这个目光,只是更甚从前,她眼里的疏离、敬意,依旧如一根针在扎他的心:“抱歉,我不能说我的人全不知情。”   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无非就是更恨他,现在多恨一点少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或许被恨极了,这段孽缘也就彻底了了。   敏心听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实在是两人的对话太诡异!皇上刚才……刚才甚至没有用‘朕’,伺候这样的主子,真的没问题吗……   敏心咬着下唇,心里紧张不已,却不敢挪动一毫,盯着地上的青砖,一动不动。   白公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皇上果然在这里顿时松口气,但又觉得气氛不对,瞬间倒回去,在门外喘气:热死了!   林逸衣不在意的赔笑:“没什么。”林逸衣硬着头皮客气道:“你的人也是为你好……”这话让她说,怎么说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让……你费心了,呵呵……”   元谨恂心情更糟,但更更糟的时他并不像拂袖而去,跟每次离开相比,当人真站在他面前,他还想再多站一会,也许……明天或者立刻,这个人就如幻境一样消失在他眼前:“哪里。”   “呵呵……”她能说什么,把她弄到这里,怎么看吃亏的都不是自己,着急难受的也不是自己。她难道不该为这点不好意思道歉?   元谨恂不再愿意理她,句句戳心,还不如不听。   于是,两个人默契的沉默着。   林逸衣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再怎么说也不站理,脸皮厚了几年,最近正常了。   元谨恂宁愿沉默。   白公公久久听不到里面对话,不自觉的在外面叹口气。就知道是这样,皇上是动了真火,介意娘娘的反应呢?但哄女人或者对女人低三下四,来夜相那一套,白公公觉得他主子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道不是主子不屑,而是想不到那么做。   敏心越加胆战心惊:怎么没声音了?怎么没声音?敏心双臂轻微的颤抖,这样凉爽的冰气下额头慢慢沁出了冷汗,心里越发害怕、紧张。   林逸衣手足无措的站着,她想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但还是那句话,不好开口。总觉得问了也不好。   元谨恂似乎看懂了她的不自在,如果没有夜衡政,如果不是夜衡政横插一脚,他现在倒会很满意自家女人时过境迁后的态度。   在经历了那么多不讲理的叛逆后,在他一次次的包容后,这个女人最后就该拿这样的态度对他——敬畏又不失依赖。   然后他们会像这样一起生活下去,他会对她多些偏爱,把她的‘叛逆’当做一次‘包容’,她会敬重他,虽然也会耍小性子,但心里有他。   结果!   元谨恂甚至不愿意回忆夜衡政在中间起的作用!夜衡政真是眼睛瞎了!什么女人不好看上,偏偏动他的人!还用一副再符合不过世间女人喜欢的皮囊和性子!直接用他的优势往他心上戳!   让他事后想压他一头,也觉得在某些事上力不从心。   林逸衣感觉他又生气了,就好像温顺的火突然入了油,噌的一下拔高。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觉得周围突然间闷得慌:“你该知道,我现在不方便放你回去。”怎么也是这样了,放回去,这件事也是他对不住夜衡政,不放回去,也是对不住,干脆人就多住两天!   林逸衣点头,谁会对着一个明显喷着火的压着脾气的狮子谈食物归属。   元谨恂莫名的松口气,听话就好。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夜衡政的突然介入……“住的习惯吗?”   林逸衣顿时笑了:“习惯。敏心安排的很好,被子很暖和,纸……也很好用……”呵呵,哪里说的不对了吗?好像更生气了。   元谨恂懒得瞪她,真以为是来做客的,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不放她回去!   林逸衣觉得她现在应该倒尽元谨恂的胃口了,难为元谨恂还受着。   ☆、172   “想吃什么就跟敏心说,也不具时间。”元谨恂靠在书案边缘,微微依着站立,锦缎暗纹的下摆富贵荣华又内敛风流。   林逸衣撇开眼,垂下头:“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   元谨恂直接当没听见:“这里是储秀宫,旁边走不远是沈贵人的院子,待着闷了可以去后面走走,这里的环境还可以。”   林逸衣依旧垂着头:“恩。”   “敏心是上殿伺候过的,有什么时,直接让她去前面找我。”   敏心怎么不知道她在上殿伺候过,她以前只是本分,从没有伺候过皇上啊!   林逸衣在心里舒口气,这句是要告辞的意思了:“恩。”   元谨恂没动,打量了目所能及的所有东西后道:“这座屏风是从你院里搬过来的,记得吗?”   林逸衣闻言顿时有些烦躁,你立即压下自己那点从小养出的脾气,还有来这里后夜衡政也没有太苛刻的要求没有磨平的高傲:“恩。”不是不想打,而是凤殿那么多屏风,平均三天还要换一批,谁会记得。   元谨恂却很有说话的兴致:“下面的人说这座屏风的绣风你很喜欢,连续用了一个星期。”   有吗?林逸衣看过去,墨色的石山翠柳,点缀栩栩如生的仙鹤,莲花盘绕,云雾山泽,是很普遍的屏风画秀。   但下一刻林逸衣猛然想起,这座屏风的背面应该也是一模一样的图安,也就记起她当初为什么喜欢了。   “过会我让白公公再给你送一扇过来。”   林逸衣再次垂下头,低眉顺目:“恩。”   “有喜欢的图案吗?绣几盘菜如何?”元谨恂想了想似乎不太好:“还是绣一些可用作食材的动植物吧。”元谨恂鼻翼动了一下,道:“墨香似乎不太好,我哪里有——”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神色出其的严肃:“你不忙吗?前殿没事了?”   元谨恂愣了一下,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心里不好受,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就是知道,才更不舒服!他这样的状态不该用在一个注定不会回应他的人身上!他的骄傲不需要为任何人低头。   元谨恂一瞬间有些狼狈,但面色立即比林逸衣还要严肃,无不讽刺:“不装了,你不是刚才演的很好。”   林逸衣心里那点惭愧敬重,险些因为元谨恂突然变脸烟消云散,但总还知道在对方的地爬上,旁边跪着的敏心无不提醒她元谨恂的身份:“客气客气不懂吗!”   元谨恂莫名也有些动怒:“不懂!谁能想到你那张表象也会客气!你做的事可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   “元谨恂你有完没了!都说过多少此了那件事咱们以后不提!你总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元谨恂嗤之以鼻:“狼心狗肺的人说素菜难吃永远没有压力!”   林逸衣冷笑,好似他没有错误一样,对!人家元谨恂是谁,怎么可能有错,死个女人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好,你多好啊,你有本事再给自己多生几个儿子,多找几个女人!都让她们一起来气死我!   现在你来这里跟我谈人生了,我躺在床上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少觉得你自己可怜的跟个虫子一样,太医一次次说我病重的时候我怎么从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殷勤至此的相公!”   敏心把头抵在地上,呼吸几乎停滞。   元谨恂哑口无言,但看着林逸衣趾高气扬的脸就来气:“你不是没有死!”   林逸衣顿怒:“对!所以我反过来气死你!”   白公公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元谨恂瞬间把桌上的砚台砸在地上,拂袖就走:“你好样的!给我等着!”   “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再气死我一样!”   暴怒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这个擅嫉的泼妇!女子教条都学狗身上去了!”   林逸衣不愤的在门口回击:“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元谨恂边走边气,大步出了储秀宫,白公公想追也追不上。   待会了亲和殿,静了一会,元谨恂觉得心不那么憋闷了,反而莫名的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林逸衣气了一肚子火后,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了,总之走了就行,看着他就够闹心的。   林逸衣起身,突然想到还缺一个人,骤然发现敏心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跪着。   林逸衣走过去,态度和善不少:“起来吧,人已经走了。”   敏心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再看向小姐时,莫名的心里恐惧,更深的东西她根本不敢想:“小……小姐要用膳了吗?”   林逸衣安抚的一笑:“一说还有点饿了,麻烦你了。”   敏心快速爬起来,面上比以前更加恭敬:“不麻烦,不麻烦,奴婢应该的,应该的……”   ……   白公公似乎有些理解当初文公公为何会在觉得皇后娘娘失宠后立即对皇后娘娘出手,任谁见心中敬畏的主子在另一个人那里受了多年的气,在知道有可能的时候都想给她下绊子。   白公公现在就觉得自己的主子很可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娘娘吵完后回来的主子突然心情不错,但都改变不了对方给他主子摆脸色的事实!   白公公极力压下心里的失态,告诫自己,他只是个奴才。   吴公公低着头默默的进来,在书桌三米外站定,恭敬的道:“皇上,夜相大人求见。”   元谨恂刚刚舒展的心情骤然阴郁:“朕正忙着,让他改日再来。”   吴公公将你垂着头下去了。   过了一会,吴公公捧着一张纸条进来,声音有些发颤,刚……刚才皇上似乎不想见到夜相,夜相现在又让他送这个不会有事吧,但对方是夜相不想送也得送:“皇上,夜相大人让奴才给您的。”   白公公看了眼皇上的神色,立即下去,接了折好的纸条,捧到皇上面前。   元谨恂瞪着下面的吴公公,他一点也不想看夜衡政呈给他的东西,尤其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可能写的内容,就更不想看!   不就是让他赶紧把人放回去,或许还夹杂了几个孩子焦急的等待?   元谨恂面色阴沉的捏过纸条,一抖,打开,片刻,元谨恂神色不明,把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发出艰涩的声响。   上面的字意很简单——不要对她发火,耐心一点!   元谨恂莫名的觉得这些字比夜衡政跟他要人还让他难堪!甚至让元谨恂觉得他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元谨恂本刚松快的心情,瞬间阴云密布。   另一边,夜衡政已经离开,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话,他甚至知道元谨恂不会对林逸衣做什么,只多是几日不见了,心里不愤,不愿把人送回来。   但这两个人性格都太要强,皇上若是多说两句或者脾气上来,恐怕会跟林逸衣那位规矩不好的吵起来,好不容易在宫里住两天,夜衡政也不希望他们总是吵架,虽然以前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很糟糕。   夜衡政放下字条就走了,林逸衣有点吃软不吃硬,耐心些,她是很好相处的。   若是他知道一个纸条让元谨恂想多,他定是不送。   ……   王云雪咬着下唇,粉拳落在雕花楠木的梳妆台上,震得满盒首饰发出脆耳的声响:“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区区一个储秀宫都进不去!”   水鸳立即上前:“娘娘,不是没人去,是大家都进不去。”白公公可放了不少人在那里,谁敢触白公公的眉头。   王云雪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立即换上诡异的笑容:“是吗?”   罗贵人的临湖轩内,一席明姿银线耦花纹的罗红夕越发沉默寡言的坐在湖边,闲散的往湖里扔着鱼食。吃不吃的便不在意。   丁儿在一旁活泼的说着宫里的新鲜事:“今早殿下去见了新来的姑娘了呢,留了一会就走了,也不知道皇上满不满意……”   罗红夕凤眼微抬,风情更胜以往,只是寡淡了些:“那也是你能猜的。”   丁儿调皮的吐吐舌头,主子这两年脾气可好了,她知道主子没有真生气,反正皇上也不会来,只要她说话不是很过分,主子都任凭她们偷懒、玩耍:“奴婢就是觉得各宫的反应有意思嘛。”   “越来越没规矩。”   丁儿呵呵傻笑,情绪高涨:“林大人也是有意思。”   罗红夕当没有听见,这座院子里那个不来便没有意义,她纵然想做什么都没有下手的立场,更何况,那件事后,她已经不敢再想,皇上还愿意给她体面,她已十分感激:“少跟着外面的人乱起哄。”   “奴婢知道。”   主仆二人正以后一下没一下的逗鱼,爱闹的丁儿把鱼食扔的很远,引得黄橙橙的一片鱼去追:“贵人,你们它们好好笑。”   新入宫后调到贵人身边的沫儿小丫头开心的跑过来:“大消息,大消息,沈贵人进储秀宫了。”   丁儿立即把鱼群抛到一边:“什么!不是谁都不能进吗?”害的她们才没有乐子看。   罗红夕眼睛都没抬一下,对她们的消息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那个女人不会长久。   沫儿揽住姐妹的肩膀,神秘一笑:“听说是四公主跑进去了,沈贵人要找公主,结果啊,呵呵,宫里现在一群小贵人要帮沈贵人找公主呢。”   “真的,真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题外话------   盟主投票哦,据说是消费三十元,每个类别有一张票。如果你手里有票的话,记得支持一下你们的简大妈哦   ☆、173   “闲的你们!贵人脾气好就忘了奴婢的身份了!也不怕给贵人招祸!”   沫儿、丁儿立即老实的垂下头:“姑姑……”   沈千梦着急的带着宫女太监找自心,蓝衫长裙衬得她为人母的她跟是美了三分,在这宫里,只要不想自己得不到的,还容易知足,是个很养人的地方:“自心,娘在这里,自心!自心——”   “四公主!四公主——”   沈千梦心里十分焦急,这个孩子,怎么一刻不让人省心,她的府里距离储秀宫进,有人宫人说好似看到四公主跑过来,她便求了储秀宫的守卫,闯了进来,她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她的心头肉,就算因此招了皇上的恨,她也得找到女儿。   沈千梦不是没看到后面跟了几位捡漏的姐妹,但她心里记挂女儿,哪有功夫管那些:“自心!自心——”   “贵人,分头找吧?要不然报了白公公让白公公分人下来?”这储秀宫可不小,+可因为平时闲置,当值的宫人却不多,但凭她们这些人几时能找到公主。   沈千梦也急:“派人通知吴公公吧。”白公公陪着皇上也忙,这点事,她不想闹的好似为了见到皇上找白公公派人一样。   这几个人扔进储秀宫,是激不起任何风浪,但保不齐有人专往住人的院子走,到显得喧闹不已了。   林逸衣停下笔,看眼一直低着头的敏心:“外面怎么了?”   敏心立即福身,急忙道:“奴婢去问问。”说完快速去了。   敏心出去片刻,一个粉雕玉琢,穿着华贵的小女孩在门边探出头,见房里除了不知道在书桌旁写什么的人,周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元自心开心的跳出来,仰着头,高贵天真又不失好奇的看着没有发现她的人,顿时小嘴一嘟,可爱非常;“大胆,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   林逸衣瞬间抬头,侧身一看,才发现房里多了个孩子,碍于她自己也有孩子,她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也经常这样抬着头对着下人说话,便知道她们没有恶意,更没有什么骄纵的意思,只是身份使然,她们可以如此言语罢了。   林逸衣突然笑了,起身走过去蹲下来:“林氏给我们心儿小公主请安,心儿小公主可安好。”她也长这么大了,到是像父亲多过母亲,不过小女儿,长大了就又像妈妈了,千万还是像妈妈吧。   “你是心儿公主是不是?我猜对了没有?”   元自心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   元自心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圆圆的眼睛瞪的颇大,学着大人生气的样子问:“你就是别人敬献给本公主父皇的礼物?”说完挑剔的上下打量眼林逸衣:“一点也不好看,还没有我娘漂亮,父皇一定不会喜欢你的。”   林逸衣点点头:“我也那样想。”   元自心见对方如此说,小小年纪的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其实你也不是很难看啦,只是看起来年纪大而已……”   林逸衣笑了,拂拂小家伙的竖起的双髻,沈贵人把女儿养的很好:“我本来年纪就大了,比你母亲大好多呢,能不能告诉年纪大的阿姨,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让我们可爱的小公主来看我的。”   元自心不理解的想了想;“你问这些干什么,本公主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嬷嬷。”   “如果让我们小公主再次见到,认识吗?”   元自心表情隐约有些吃力:“应……应该认识吧……”   就是不认识了,果然有人见她住在这里沉不住气了,不过要是她喜欢这个男人。她也沉不住气:“公主,你来这里有没有告诉沈贵人,你听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在找你。”   元自心不在意的道:“让她们找。”   “但小公主也让你母亲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找你吗,不怕你母亲热着了?”   元自心眼里露出一丝不舍,她那样温柔漂亮的娘亲怎么能热着呢?小女孩不甘愿的看眼新认识的似乎还很识趣的女人,突然仰起头来道:“你听着,你真的不如我娘漂亮,也不会被我父皇喜欢的知道吗,我父皇最喜欢我和沈贵人了。”   林逸衣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元自心听着外面的声音,转头向外跑去,到了门口还不外回头警告:“你真的很老的,真的。”   林逸衣笑容和蔼的认真点头:“我相信公主说的话。”她几乎要比沈贵人大十岁了,自然老了。   元自心听到满意的答案,蹦蹦跳跳的跑了。   敏心早已回来站在了门边,这回她也不用报了,主子都见到另一个小主子了,只是主子对小公主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有些事寝食难安。   林逸衣起身刚要让敏心关门,便有几个不认识的女子穿着华贵的宫服在宫人的拥簇下,状似无意的发现了她:“咦?这宫里怎么住人了?可是又听说宫里在选秀女?”   林逸衣不等一干人等唱作俱佳的继续,便微微一笑道:“储秀宫的确没有选秀女,我不过是来看皇上弟弟,又不想打扰他颇多,在这里住两天。”   是啊,她出嫁前还有个让家人都不启齿的事,她还比元谨恂大两岁,但当时永平王不过是一位软柿子闲王,她家说比他小,自然就是小。   顿时,外面站着的所有人都露出不愤和嘲讽的神情,真是敢吹,皇上的姐姐都是有数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也有人盯着这位新进的女人,认真的从头打量到尾,但实在记不清先后的样子,甚至当年她们也只是惊鸿一瞥的瞄过,哪里知道这人像不像,大概是像的。   不过。   噗嗤有人笑了:“可不是皇上的姐姐,这把年纪了,敢为这位皇姐,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嫁出去?”   “胡闹!问的什么话!”她们之中年身份最高的才人转而对林逸衣冷言呵斥道:“皇上的亲也是一个外人随便能攀的!不怕被送去宗人府。”   林逸衣礼貌的看着她,元谨恂上次大选新进的几位才人、贵人她并不熟悉,但她眼睛不瞎,还是会欣赏美人的,这位咄咄逼人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对方确实是个小姑娘,看着就十分可爱,鲜嫩的稚气未脱:“如果不信,咱们可以找白公公对峙。”   贵人装扮的小姑娘顿时皱眉,谁不知道这里是不准进来的,白公公如果知道她们趁机进来了,吃不了兜着走:“算你狠。”   “哼,什么东西,白害咱们进来看看,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娇羞美人,原来就长这幅样子,林大人也好意思进献上来,如果是我女儿,我就藏在家里一辈子不让她出门,这样子,就是我们身边的宫人也比她长的好看。”   另一人掩嘴一笑,嫌弃的挥挥手里的帕子:“就是,就是浪费时间,走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见状,此刻突然恍然道:“可,她怎么可以不跪咱们?”   刚要走的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对啊:“放肆!你竟然见了我们敢不贵!”   林逸衣看了那说话的小姑娘一眼,微笑不减:“都说了我是皇上的姐姐,我就是想跪,你们也得受得起。”   “可你明明就是胡说!”   林逸衣无辜道:“我们可以找白公公和皇上对峙啊,问问白公公我不是皇上的姐姐。”   “你——”   林逸衣看向最初说话的,那位长相娇娇弱弱、扶风弱柳的小姑娘:“这位才人说是不是?”   那小姑娘见被点名,突然紧张的向后挪挪,颤颤巍巍的道:“我……我不是才人……”   林逸衣含笑的眼睛微眯,哦?如此聪明?为何还做蠢事。   身份最高的宫装丽人美目一瞪:“别以为我们不敢找白公公对峙!”   林逸衣慢慢的靠在座子上,神色悠闲:“乐意之极。”手边是一个大花瓶,花瓶里放着几根鸡毛掸,万一不讲理的打起来,好不吃亏呀。   敏心也是聪明的,人已经悄悄的退到桌角的位置,随时准备营救主子。   林逸衣状似无意的开口:“也不知谁相见我,又另有什么目的,小公主刚才说,是有人让她进来看看我的,至于是谁让她做的,她好似有点记不得了,哎,为别人出了头,探了路,不知会替别人背什么样的后果。”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来人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才乍然想起这里是不准她们随便进来的,如果下公主不闯进来,沈贵人硬推了守卫冲进来找女儿,她们可连台阶都踏不上。   “我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莺莺燕燕的众人瞬间一哄而散,她们是好奇,但可不想玩命,何况这个女人长的一点也不好看,能有什么作为,别因此被沈贵人连累给人做了筏子才是关键。   林逸衣过了一会,方站直身躯,松口气,真闹起来多难看,她年龄一大把了欺负小姑娘。   敏心也悄悄的松口气,没出事就好。   另一边,白公公早已带着人把所有进来的人都堵在了门口,明睿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主子冷声道:“来人,把所有监管主子不利的宫人拖下去,杖毙!”   ☆、174   众人一怔,待回过神来后,一片鬼哭狼嚎。   “白公公饶命啊!奴婢什么都没做!”   “白公公你饶了奴婢吧!奴婢没有教唆主子!奴婢真的没有。”   “白公公饶命!才人!您说句话啊!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没有啊!才人救救奴婢!才人帮奴婢求求情,奴婢一辈子感激才人。”   小主子们早已吓傻了,为什么要杖毙?她们不过来储秀宫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杖毙!   心里虽疑问,但潜意识的害怕让年龄不大、没有经过风浪的她们下意识的踹开抱着她们腿求救的宫人,害怕的躲在一边!“不要过来!不要!”   绝望的哭声更加此起彼伏:“白公公饶命!饶命——”   沈千梦看着这场闹剧,皱着眉威严的看向白公公。   白公公垂着头,冷静的让人堵了嘴,耳边才清净一些。   沈千梦挥手让所有人停下,冷静的开口:“白公公什么意思?”   粉嫩可爱的元自心害怕的躲在母亲怀里,想到奶娘刚才求救的哭声,软萌可爱的眼里瞬间起了泪意,抽噎的害怕道:“白公公,我再也不乱跑了,真的,我不躲猫猫了,你饶了奶娘她们吧,你饶了奶娘吧。呜呜……”   沈贵人闻言更加紧紧地抱着女儿,不悦的看着白公公,不说那些人的心思,单这件事是她为女儿不见了,心急闯进来,就跟她有很大关系,现在白公公这样做,不是在打她和公主的脸是什么!   白公公恭敬的垂下头:“沈贵人误会了,奴才不过是在惩治犯了宫规的下人,沈贵人与公主身份高贵,请贵人不要让老奴难做了。”   向来温和的沈千梦看着跪在地上哭晕过去的下人,再看看刚才还叽叽喳喳现在吓的瑟缩在一旁的小姑娘们,不是没想过带着自己的人一走了之,但这宫里本就没有男人可争,何必还要为难她们。   “白公公何出此言,不过是座储秀宫罢了,为什么不能进来,就算里面住进了一位贵人,我们亦没有惊扰了她,就算那位贵人出来说话,也不会让白公公把所有人都打死了。”   元自心含着泪点点头:“那位姨姨可温柔了,是个好人,不会杀姨娘她们的……”   沈千梦顿时皱眉。   白公公别有深意的对沈贵人一笑,然后移开目光,声音稳健有力:“贵人的人奴才看在小公主也说里面的人不会怪罪后,就不动了。”说完白公公挥挥手,剩下的奴才全部被带走了。   白公公看眼瞬间空荡荡的储秀宫外门,走过去,恭敬的提醒沈贵人:“小公主身份尊贵,还望贵人看好小公主,别再让小公主跑丢了,毕竟若是皇上觉得贵人照顾不好小公主就不好了,贵人说是不是。”   “你——”沈千梦也知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她生有四公主,白公公或许连这点体面也不会给她,何况听心儿的话意,她是见了那位新人的。   白公公躬身:“恭送沈贵人、四公主。”   沈千梦带着下了抱了女儿转身而去。   白公公顿时直起腰身,看向吓坏的一群人:“众位主子,奴婢们向来待主子不薄,主子们以后也多为身边的奴才想想,别一冲动就听着某些话的教唆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委实让人看了笑话,行了,众位主子也速速请回吧,宫里自已给众位主子预备了宫人伺候。”   白公公话落,没有人提出意见,吓的快速向外跑去!   白公公冷目一扫那没用的侍卫。   侍卫噗通一声跪下地上,跪的是当今皇上的信任。   白公公浮尘一扫,恨铁不成钢:“什么人给的东西都吃,敲你们那点出息,皇上是少了你吃了,还是少让你们看女人了,几个笑就管不住你们的眼睛了,要你们何用!”   “属下该死!”   “皇上念你们初犯,罚俸三个月,看好这扇门,如果再随随便便放谁进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谢皇上恩典!属下等一定办好差事!”   白公公点点头,看眼树木掩盖下的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安静宫殿,叹口气:希望都好吧。   白公公一回头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用咋家教你们吗?让各宫的宫人都去慎刑司观礼!”   沈千梦把女儿拉到跟前,面容严肃的看着她:“你什么怎么跑进去的,门口不是有守卫,娘告诉你多少次了,你可以玩但不可以没有规矩。”   年龄不大的元自心看着母亲的样子,却没有像刚才一样在人前哭,只是忍者委屈,含着泪强撑着看着母亲:“娘,我错了,但女儿去的时候那里没人,有个婆婆告诉女儿里面住了位漂亮宫妃,让女儿去看看……”   小公主憋着泪望着母亲,她现在再傻也知道,她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她竟然被人利用了,她好傻,好傻。   宋嬷嬷过来在主子耳边耳语几句,便躬身离开。   沈千梦叹口气,白公公这是要闹的人尽皆知了,再看看被人当枪使了的女儿,纵然再好脾气的她,此刻眼里也有了怨念,既然敢拿她女儿作筏子,还把这些人命算在她女儿身上,就别怪她心狠,想着,叫来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耳语几句,让她出去了。   元自心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拉拉母亲的裙摆:“娘……女儿是不是笨死了……”   沈贵人心疼的扶女儿起来,这是她爱的男人给她最好的礼物,看着与他想象的一张脸,她往日都舍不得苛责,这次若是出了事,她也不会让懂事的心儿跪着。   “我们心儿还小,还是个孩子,以后长大了我们心儿就能明辨是非了,以后记住,陌生人的话,心儿不要随便信好吗?”   元自心认真的点点头:“女儿知道。”见母亲不气了,小自心立即有了精神,揽着母亲的脖子哄母亲高兴:“娘,里面那位姨姨,没有娘好看……”   沈千梦抚着女儿小小的背,怎么爱都爱不够:“娘谢谢心儿的夸奖,那位姨姨……”沈千梦想了想,女儿对先后也没有印象,就算问了她也不知道像不像。   元自心久久等不到母亲的问话,抬起头道:“那个姨姨还问我是谁让我进去了,还让我快点出来找娘亲,是不是说,那位姨姨是个好人?”   沈千梦看着女儿,隐隐皱眉,听着到是位聪明,于是认真的问:“是她问你的?”   元自心点点头。   沈千梦把女儿抱到腿上:“那我们心儿仔细想想,她都给心儿说了什么,一句一句的说给母亲听好不好。”   元自心的头点的更深了:“恩。”   沈千梦听完,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猜测,习惯性的喊:“宋嬷嬷——”才想到宋嬷嬷不在。   可她怎么会知道是四公主?那人自从被进献上来就没出过储秀宫;而且年纪大?怎么可能年纪大,林家六小姐,不该是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可能比她大很多,可听话里的意思她似乎还知道她多大了?   到是个不简单的,不是早就安了进宫的心,就是做足了准备,哎,希望这宫里别再出一个不省心的。   王云雪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   大殿里静悄悄的已经习以为常,主子一天不摔才不正常,反正摔多少内务府补多少,也没见皇上过问过,她们做奴才当然更无话可说。   水鸳熟练的让下面的人赶紧收了,继续为娘娘揉腿,她甚至不知道娘娘为什么发脾气,只能干活。   王云雪瞪眼报告的叶奶娘,气了一肚子火,收回脚坐起来,眼睛瞪着大大的呼吸无法平顺:“竟然连跪一下都没有!贱人!”   水鸳垂首而立。   叶奶娘也在一旁垂手而立,刚看完一场血泪戏,她年纪大了,真心为那些活泼可人就去了的丫头们不值,娘娘闹这一出死了这么些人,哎……   王云雪焦躁的看着周围,怎么想怎么生气,她精心布划,林逸衣那贱人门都没出就将了她一军实在可恶,皇上的姐姐,亏她有脸说!不要脸!   叶奶娘见主子还在生气,耐心的上前一步劝解:“娘娘,还是算了,这事闹不好皇上会恼人的。”本来就没宠,何必再闹的找人嫌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王云雪顿时怒了:“凭什么算了!本宫就嫁入王府她就没正眼看过本宫!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叶奶娘不明所以,只当娘娘在钻牛角尖:“娘娘,都是伺候皇上的,她的身份也越不过娘娘去,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到显得娘娘不美。”   王云雪冷冷一笑:“她还想越过本宫去!”可恶!竟然没有让她难堪!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这次损失了这么些人,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个女人又是惯会不出门的!她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王云雪越想越不甘!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怎么才能让那个贱人出来!只要她出来,她就能让她好看!   叶奶娘见状,无声的叹口气,娘娘是越来越不听劝了,这样下去,早晚出事。   ☆、175   刚刚在慎刑司,白公公的话一半是看着她说的。   如今想来,恐怕白公公不是不知道是她们动的手脚,只是这次没有和她们计较罢了,这种阴损的事,以后千万不要了,她现在都觉得眼前一片血红,想想都渗人。   林逸衣听完敏心的话,握着手里的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拖出去杖毙了?她还是真是灾星,刚进来就见血了。   这宫里敢于如此挑事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在府里时就惯会寻存在感,她这个主母立不起来,无怪下面的人恼的那样大。   还没有安静几年,她死后中宫无人又故态萌发,当真是摸准了皇上的脉络,越来越敢下手了。   林逸衣想难怪元谨恂不喜欢原主,好好的棋局下的满盘皆输,元谨恂怒其不争她也怪不得谁。   如今她接手了,压制每两年又死了,他也真是倒霉,后宅的女人都知道他‘宅心仁厚’。   敏心见状,硬着头皮上前安慰:“小姐勿怕,白公公是例行公事,如果她们不闯进来,哪有这些事。”   林逸衣微微点头,心里想会是谁?韩碧小性,但最了解元谨恂的性格,当年除了下精力对付她,韩碧是最温柔解意的,与其说她孤傲,不如说她不在乎其她女人的争宠手段。   尤其现在的韩碧,更不会为了一个可能长的像先后的人,失了自己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信。   罗红夕更不会,她虽然傲慢,但光明磊落,骄傲放在明面上,这些年是越发贵气内敛,更不屑于这样做的。   其她有生养的没有生养的贵人,最敬元谨恂,没人挑头的话不敢出什么损主义。   吴相怡更别提,打死她,她也不相信一个像先后的人会是将来的对手。   即便是王云雪,这么多年了也是了解元谨恂的人?可新人也没胆子没根基闹出这么大的阵势?   谁呢?林逸衣很怀疑王云雪,以为她最有可能在先后死后有想法,但对付一个没见过的人?林逸衣不觉得王家嫡女就这点迫不及待的道行?   林逸衣猛然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敏心,去把白公公找来。”   敏心惊慌的抬起头!白公公很忙的?   林逸衣似乎明了她的担忧:“别担心,如果白公公没时间,就算了。”   敏心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去办差,她觉得两方谁也得罪不起。   白公公听到回报,悄悄看了一眼在书房接见众臣的皇上,慢慢的退了下去。   元谨恂的目光在阿白关上的门上停了一瞬,又看向方爱卿:“继续。”   ……   丁儿和沫儿悄悄的松口气,幸好她们没有去看热闹,否则……想想都可怕。   敏心怎么也没想到白公公就这样跑来了,跑的比他还快,称呼更怪:“夫人,怎么了?可是刚才叨扰到您了。”   林逸衣道:“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就因为我长的像先后就花这样的力气对付我?但……我娘不可能把最后的秘密说出去?你觉得我哪个环节没有想到,还是哪里出错了,让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会想对付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依林逸衣现在的身份,只要皇上不把她带出去,不把她像以前一样护着,她应该能在这里住到平安离开才对。   白公公闻言,猛然想到一件事,眼睛瞬间瞪大,急忙道:“夫人歇会,奴才去找皇上,一会过来回话。”白公公说话,急忙走了。   敏心觉得是要吓死了,夫人?不是小姐吗?林大人给皇上进项了什么样的女人?听皇上和小姐的谈话,两人似乎还不是第一次见面?这……   敏心想一直装死立,但下一刻突然道:“小姐要不要四下走走?储秀宫别看小,但真的很美呢?”这座不起眼的宫殿,其实不比王孙贵胄的府邸差,说不定多走走,小姐就别这里的富贵眯了眼,想永远留在皇上身边了。   毕竟……毕竟敏心觉得如果这位小姐离开了,听了如此多密文的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逸衣心里有事;“不了,有些累。”   敏心着急的为自己活命,失礼的争取:“小姐还是转转吧,真的很美的?”   林逸衣回头,目光在敏心身上停留了半饷,继而一笑:“好啊,坐了一上午,也该走动走动。”   敏心如蒙大赦,眼里闪着感激的水珠:“恩。”   另一边,王云雪宫服加身,朱钗绚丽,越发漂亮尊贵,她坐在碧殿的侧位上,看着上面做派越来越恶心的女人,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得不承认,韩碧虽然年纪一大把了,气质依旧不减。   说起来,皇上的后宫里的几个老人,哪位不是各有千秋的美,唯独有个一比就被比下去的王妃:“姐姐到是悠闲。”   韩碧柔柔的笑着,她当然悠闲,闹出那些事的又不是她,这个王家闺女越活越回去了,为了区区一个刚进宫还不知道有没有封位的女人就这样大动干戈!当真是好笑。   韩碧放下茶杯,缓慢柔美的擦擦嘴角,姿态万千、婀娜多姿,有时候想想皇后虽然讨厌,但皇后做了一件事别人是做不到的,那就是皇后几乎逼疯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家贵女,让她越发可笑却不自知:“不过是闲着瞎忙罢了。”   王云雪混不在意她的做派,暗恼当初永平王妃怎么没有整死这个狐媚子,竟然还让她产女:“听说储秀宫住了位新人。”   韩碧瞄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不是早知道了:“也不是第一次住人,想是那里住的舒服。”   王云雪面上不动,老女人:“可到底是住在储秀宫里,皇上忙碌不在乎,咱们可不能不为皇上解忧,姐姐这宫里的偏殿还空着,不如把人从储秀宫里接出来,省的那样住着没名没分的不好。”   韩碧微微蹙眉,更显得娇柔可怜,王云雪打的什么主意?把人送来她这里?是不是她打听到了什么,还是说皇上不喜那位长的像先后的迁怒了那位新进宫的,所以王允许借机陷害她?   韩碧想毕,笑容越发和蔼:“本宫这里虽然是有地方,但偏殿一直没有住人,本宫见皇上也没有往宫里放人的意思,就一直没想过偏殿报修,想来现在是不能住人的。   到是妹妹的云殿年年护养,又是先帝宠妃的富贵之地,想必住一个新人没有问题。”   王云雪故作不悦的皱眉。   韩碧轻轻的笑,想把人送到我这里来!让我难做,想得美。   王云雪突然道:“罗妹妹是个好的,不如住到罗妹妹那里去。”   韩碧闻言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王云雪什么意思?见动不了自己,难道想拿罗红夕开刀?罗红夕现在看着虽无欲无求的偏居一偶,但罗家这些年在前朝的恩宠可没有断过,若论娘家的地位,王云雪之下可就是罗红夕了?   如果能借此除掉罗红夕……   韩碧笑容越发温柔甜美,虽然她不想成全王云雪,但王云雪出身高她知道,也只有王云雪可以这样要求罗红夕,没有了罗红夕,她韩碧岂不是……“不知道罗妹妹是什么意思?”   王云雪眼里闪过一道鄙视,心思早已激动,只要她能出来……“不过是一个偏殿,还需要罗贵人有什么意思。”王云雪特意加重了‘贵人’二字,身份品级上压了对方一抽。   韩碧故作为难。   王云雪对她的做派不屑于顾,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女人,现在还不是随她引动。   “不如叫来罗贵人问问?”   王云雪对这个女人真是无语,这时候还要故作贤惠,难道她以为她贤惠了,皇上就会把后印给她,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想到韩碧给皇上生下的大公主,不禁又气得咬牙切齿,但王云雪立即压下心里的憎恨,现在当务之急是最大的对手:“叫来说一声也好。”   王云雪得意非常,你护着又如何,难道还管的了她们‘请’人出来,但必须要快,不能让那人心生警惕。   韩碧也乐见倒霉的是罗红夕,只要没她什么事,别人倒霉她为什么不能踩一脚?   罗红夕只觉得无聊,更不在意这两个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她只要不动,无非就是被皇上迁怒宫里人,能有什么:“但凭两位娘娘做主。”   王云雪拿了韩碧的玉牌,取了自己的玉牌,诡异的一笑,这后宫可不是你当初说了算了!   王云雪把两块玉牌分别给了垂虹和水鸳:“去储秀宫传话,让里面的林姑娘搬到罗贵人的临水轩去住。”这回你总是要跪了!   另一边,白公公心急的回了亲和殿,但皇上一直在忙,见他回来也没有遣人的意思。   白公公虽然急,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算被猜到了,也没人做什么!   ……   储秀宫的守卫瞬间让开了通道,从白公公离开,到后宫传话给里面的主子晋封,没有任何问题!   无怪乎水鸳、垂虹能成功,因为后宫大小食物都是有这两位娘娘做主,两位娘娘搭理新贵人的去处没有任何不对。   ☆、176   林逸衣走在门口时,眉头微皱。   敏心赶紧提醒主子离开,心里其实早已喜极而泣,主子熬出来了,有了封位,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才人,咱们这就出来了。”   林逸衣退回去,又退到了储秀宫内。   两位守卫惊讶了一瞬,但没有人敢说话。   敏心不明所以,也赶紧退回去:“才人……您这是……”   林逸衣摸摸她的头,明朗的微笑:“看看我待了两天的地方。”   敏心松了一口气:“才人,咱们以后也可以过来看,罗贵人已经收拾好院子了,咱们还是快些吧。”说完又状似不经意的道:“罗贵人以前可是皇上府邸的老人。”咱们得罪不起,所以不能让贵人等着。   林逸衣笑笑,没有动,出了这里和待在这里的差距太大,她要斟酌斟酌,这是哪位‘大人物’不畏死的要把她拉出去,拉出去又能做什么?   正向推理不出结果,就逆向推理,有谁敢在知道她可能是先皇后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放她出去呢?   韩碧?以她的出身,和挨了打以后的性子,她撕烂两方手帕,也不会在有女儿照顾的前提下得罪她。   那就只剩一个了,王云雪真是抬举她,把她放出去能怎么样?   林逸衣望着储秀宫外一眼望不到头的汉白玉石路和两旁郁郁葱葱的灌木松柏,视线所及之处的高墙,和隐没在高墙外的亭台楼阁。   朱墙红瓦,巧夺天工,真正驻足在这片皇宫中,才能明白,为它生为它死,给它增添一份份传奇是多么的虔诚,哪怕这座宫殿高傲的并不回应,也引得众人为它匍匐、叩拜……   敏心焦虑的看眼主子,见主子迟迟不动,更加着急:“才人,时候不在了?”   林逸衣点点头。   敏心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就听耳边道。“站的脚有些不舒服了,去搬把凳子来。”   敏心脸上的笑顷刻间撑不住了,快哭出来的点点头:“是。”   林逸衣坐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敏心说这话,企图降低她的不安。   王云雪信心满满的等着前面传回的消息,等着看罗红夕和林逸衣的笑话,林逸衣那样的人怎么会甘愿听任罗红夕,罗红夕那骄傲的性子如果见了林逸衣,看到她那张脸就会气不打一处来吧。   王云雪越想越可乐,越想越开心,这种万事皆在手的感觉真是美丽极了。   王云雪让水鸳泡了一壶上好的麦香茶,秀气的手指轻轻的捏着,缓慢的往唇边敬上,姿态无不优美。   水鸳也感觉了主子的好心情,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意,不禁讨好道:“娘娘,厨房准备了栗子糕,奴婢给您取点来。”   “好。”王云雪心情好的又道:“多拿两盘,跟下面的人一起分了吃。”   水鸳娇俏的一笑:“多谢娘娘赏赐。”   不一会叶嬷嬷脸色不好的走进来,如果可以她什么不想说,但娘娘让人盯着她怎么有胆子不报:“娘娘……”   王云雪心情愉快的一笑:“怎么,是不是临水轩那边吵起来了,真是头疼,本宫是现在去好呢,还是过一会去,让皇上的心肝宝贝受会苦呢?真是难以选择的问题。”   王云雪姿态优雅的拂拂额头的头发,笑容明媚可人,多了三分女儿时代的娇俏调皮。   叶嬷嬷见状愧疚的不敢说话。   王云雪显然不觉得她的计划有什么错处:“怎么了?可是有更高兴的事,还是哪个宫里参与进去了?哦,对了,沈贵人一定不愤自己女儿的事,生气了吧,也是……”   叶嬷嬷不忍娘娘在幻想下去,直接道:“回娘娘,新才人根本没有出储秀宫,负责打探的宫女见新才人在门里面坐着呢。”   王云雪顿时摔了手里的麦香茶,恶狠狠的盯着叶嬷嬷。   走到门口的水鸳见状,立即捧着栗子糕转了出去,不敢进来。   叶嬷嬷吓的跪下来:“奴婢也不知道,新才人不进来,旁人也进不去,传话的还说……还说……”   “说什么!你快说!老眼昏花了不成!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要你何用!”   叶嬷嬷闻言眼泪顿时湿了眼眶,她不是介意娘娘说她,就是被小姐这样否认……“还说,新才人跟其他几位小才人隔着大门聊得很投机。”   王云雪闻言气的握紧双拳,恨得咬牙切齿:“反了她了!本宫赐了她分位,她还敢不过来谢恩,在储秀宫里干什么!就不怕本宫夺了她的封位!”那个贱人,怎么会在意她给的分位!   王云雪越想越不愤,越想越生气,直接怒道:“罗贵人呢!她傻了吗!让她照顾好新才人,她愣在哪里!人到现在还没有接出储秀宫!她是不是不想要临水轩了!   去告诉她!如果一个时辰后,新才人还没有住到安排好的宫殿,她以后就不用见皇上了!”   叶嬷嬷难堪的想提醒娘娘,罗贵人以后见不见得到皇上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还愣着干什么!还让本宫亲自去吗!”   叶嬷嬷看着娘娘抓狂的样子,又心疼又难过,娘娘真是越来越魔怔了:“老奴这就去……”   王云雪没有注意老仆的神色,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相信:林逸衣一定会倒霉的!一定会!   罗红夕接到叶嬷嬷的传话,当真觉得多此一举。对方不来还让她去请吗?   叶嬷嬷是有分寸的老奴,到底不敢把娘娘的荤话拿到罗贵人眼前说,只是说,娘娘觉得宫中好不容易来个姐妹,让罗贵人多照看照看,再问问现在安置下了没有。   罗贵人当然会实话实话:“人还没到。”让她怎么照顾。   叶嬷嬷故作惊讶的抬起头:“怎么还没到呢?两宫的娘娘可都准备了赏赐,这可怎么办?……能不能劳烦罗贵人去看看,把人接过来,她也好回去跟两宫的主子交差。”   罗贵人冷哼一声,她不过问世事,可不代表她是傻子:“沫儿、垂虹,你们跟着叶嬷嬷去春秀宫走一趟,看看新才人有什么事耽搁了。”   叶嬷嬷一想这样也好,早点办完主子的事早点交叉,也安了娘娘的心。   “是。”   罗贵人悄悄给两位侍女递了颜色。   两位侍女还未从杖毙的几位宫人里回神,自己明白罗贵人让她们谨慎的意思:“奴婢等定不付娘娘所托。”   “去吧。”   垂虹恭敬的迎着叶嬷嬷离开。谁人不想着嫁给世间无双的男子,成为才人是两宫抬举刚入宫的新人,新人大概是害羞或者有事耽搁了,她们去催催人自然就来了,说不定有自家贵人这样重视,又有娘娘的奶娘问话,她定会感激涕零呢。   以后入住了临水轩,也念贵人一分情,两房能好好相处处。更说不定,万一对方因为容貌入了皇上的眼呢,她们主子也能跟着受点雨露不是,到时候诞下一儿半女……   垂虹想想还是觉得有可能前途无量的。   林逸衣不动,是觉得元谨恂没那么无聊奉她个才人,一来他想不到,二来他不觉得那有什么用处。   那么迫不及待给她奉才人的就是位高权重的那几个,只要她不出去,就什么也不会有。   若是所在房间里,她们连见都见不到,但也会被人一次次拿出来做文章,她还不如就坐在这里谁愿意来看看谁就看看,看过后总就不希望她出去了,还会想法设法的把她送出去。   林逸衣耐心的敢几个没见过的小才人聊着,久未回家的几个小朋友,非常好奇的问了家里的情况。   但凡林逸衣知道都一一耐心作答:“城东的香麻酥饼的确好吃,前段时间还盘了一个铺子,生意越做越好老板娘到是少骂老实的小老板了。”   乖巧的女子掩嘴一笑:“那娘子当真凶悍,我若是小老板早休了她了。”   林逸衣但笑不语,人家是青梅竹马的夫妻,小老板愿意宠着,小姑娘还不懂其中的门道罢了。   “那我爹爹呢?我爹爹是少卿宗的执笔,从六品,住在梅花巷,你听过吗?”   林逸衣摇摇头:“但我听说梅花巷有位梅花居士搬到了君子巷,还生了侍郎,不知才人可认识。”   小姑娘闻言眼里立即闪耀着灼人的亮度:“真的吗?你确定是梅花居士。”   “恩,这不会有错的。”   小姑娘似乎更开心了:“我爹就是梅花居士。”转而喜极而泣:“想不到爹爹升官了,还搬了新宅子。”   林逸衣开口道:“皇上带人向来不错,你在宫里服侍皇上,皇上自然会念你家里一份恩德。”   小姑娘闻言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算什么恩德,皇上当年是要她们选的,如果为女官,做几年就会放出去,是她选了嫔妃。   开始还盼着皇上,时间久了她们也懂了,皇上是不会来的,也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的,本来就没有来过,连盼也不用。   何况在宫里有人伺候着,如今知道真能照看家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大家都没宠,也省了勾心斗角,姐妹们处在一块和乐融融的。   ------题外话------   明日休息一天哦,(*^__^*)   ☆、177   听两宫的意思说,皇上觉得后宫的人够多了,以后也不打算纳新人,也就更无所谓宠不宠爱。   围着林逸衣说话的几位小才人都红了眼睛,家里好,就好,皇上宅心仁厚,求皇上的事,只要不过分,皇上都会允了,比之宠爱也不差呢。   林逸衣明白,在女人心里不单是招寝才算宠爱,皇是这样给她们颜面,已经是天大的恩宠,进了宫,不单是进了宫就是嫁给别人家,不是都途了对方有个帮衬有个更好的生活吗。   这样一比,元谨恂的后宫除了少了一份爱情,就是最好的生活。   而这些小姑娘不管嫁给谁,将来都是要为相公纳妾养子的,早晚会把日子过的相敬如宾,在这里,只要不想着出风头,上面甚至没有婆婆磨搓你。   林逸衣越发喜欢这几个孩子,知足、懂礼,谁见了不喜欢。   小姑娘收起眼泪,疑惑道:“姐姐,你怎么不出来?”   林逸衣淡淡一笑:“这里风景好。”   小姑娘也跟着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李才人,爹爹是谁你已经知道了,这位是郝才人,刚才问你东儿角戏份的人,这位是胡才人,她本来是想叫狐狸才人的,不过皇上没通过。”   尖下巴大眼睛的小姑娘立即娇羞不已:“你才想叫狐狸才人呢,人家是想要浒的封号。”胡才人说着垂下头不好意思的开口:“不过皇上没答应,皇上坏死了。”   她们所谓的皇上没答应,是指各自呈上去的封号,白公公没批准,但那已经是距离皇上最近的表现,就是白公公的改的她们也开心。   李才人友好的劝道:“你不用害怕,宫里的姐妹其实很好的,虽然白公公有时候很严厉,但只要咱们怪怪的白公公不会亏待你的,你也不要担心今天上午的事,是那些人不守规矩,姐姐只要在宫里守规矩,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尖尖的下巴,甚至第一眼让人觉得此人有些尖酸的胡才人也点点头:“对的,姐姐不用害怕,不过姐姐,你真的长的像先皇后吗?先皇后真的是你姐姐?”   林逸衣笑了:“看着不像是吗?”她觉得也不想呢,再保养的好,也不是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她这个年纪怎么也不会被人错认为小姑娘的。   郝才人摇摇头:“我们没有见过皇后娘娘。”   “不对,我们见过一次,但是那时候好多人,吓的我们都不敢抬头,皇后娘娘好有威严啊,其实现在想想,皇后娘娘除了不喜欢出宫,应该是位性格很好的主子。”   “有人过来了?”   “谁啊?”   “咦?我看着像是罗贵人那里的人,带头的是不是叶嬷嬷,啊!竟然是叶嬷嬷!云贵妃的人!”   小丫头闻言似乎非常害怕,下意识的往一块聚集。   林逸衣看到来人,基本已心里有数:“不要怕,是来找我的,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来这里陪我解闷,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李才人赶紧摇摇头,看起来非常着急:“不是的,不是的,叶嬷嬷是个好人,但是云妃……娘娘,总之你一定要听云妃娘娘的话,知道吗。”   另两个人也赶紧点头。   沫儿已经蹦蹦跳跳的来了,见角落里几个小主子闪躲着她们,再看看背后的叶嬷嬷突然间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虽然她们主子也很让她们敬畏但到底不如人家叶嬷嬷。   沫儿神气的看眼垂虹。   垂虹无奈的遥遥头:“瞧你这点出息。”淡淡的给角落里的小主子们行了半礼。   沫儿紧跟着也行了半礼,回头道:“我们要进……垂虹你怎么了?垂虹……”   垂虹惊讶的看着立在储秀宫里的人,那眉眼、那气度、那份笑和不笑时莫名让人心惊的脸:“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沫儿不解的看眼垂虹,再看看站在储秀宫内年龄有点大也不算多美的女人,也惊讶道:“不会新封的才人就是这个人吧,多大了?能当嬷嬷……”   “闭嘴!”垂虹下意识的往后退,拽住不明所以的沫儿。   沫儿不明所以:“怎……怎么了……”但见垂虹面色苍白,沫儿也吓的不敢再说话了:“出……出什么事了……”   垂虹退到叶嬷嬷身后。   叶嬷嬷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新主子’,一时间惊讶的看向一旁的垂虹。   垂虹低下头,只是死死的拉着沫儿不让她出头:出事了!这回真出事了,比罗贵人预想的还要糟糕!这可怎么办!?要出大事了!?   叶嬷嬷看着垂虹的样子,那就不可能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不是死了吗?   不对,娘娘今天的表现就很不对,莫不是娘娘……   不可能,皇后娘娘已经殡天!皇上亲自下葬的!绝对不可能出错!那就是说,这就是那位长的像先后的人,这样子,林家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叶嬷嬷忍下对方这张脸给自己的冲击,整整精神,上前一步:“敢问这位小……”   “是叶嬷嬷吧,云妃娘娘可还好。她今天是不是情绪起伏有点大?已经这个年纪了,还天天跟个孩子一样沉不住气,我在于不在她不都是云妃娘娘,何必闹的自己只惦记着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叶嬷嬷吓的后退一步,后面的丫头急忙扶住她:“嬷嬷……嬷嬷……”   林逸衣含笑的看着她;“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暂时没有出去的意思,跟你主子说,如果像我了就来看看,不必急着让我出去,我出去了,总归不好的还是她,叶嬷嬷你说是不是。”   叶嬷嬷紧紧地攥着身侧女孩的手,她给人的压力无所谓是不是凤装加身,她就是她,因为她自己也因为她不争,站在那里就给人以压力!   林逸衣看着叶嬷嬷:“嬷嬷还不走?”   叶嬷嬷下意识的想退,但她怎么能退,如果她退了……如果她退了!她的主子……   叶嬷嬷盯着皇后娘娘给她的压力,硬着头皮开口道:“才人,您说什么呢?老奴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娘娘给才人封位是娘娘一片好心,才人难道不该处了储秀宫去云殿谢恩吗。”   林逸衣看着叶嬷嬷,微微的笑。   叶嬷嬷顶着压力不退让,她不是皇后娘娘,她不是皇后娘娘,不过是跟皇后娘娘长的像而已。   但不管叶嬷嬷怎么想,只觉得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身体越来僵硬,老胳膊老腿都不好了。   垂虹终于忍不住转身,拉了沫儿就跑!   叶嬷嬷一慌乱,看着那张笑脸越发紧张,再一回头,垂虹早带着沫儿没了踪影,只剩下她和里面的魔鬼遥遥相望。   她……不是不想给主子出气!但皇上会站在娘娘这一边吗!   林逸衣看着叶嬷嬷:“嬷嬷真的还有话说?”   叶嬷嬷再看一眼,甚至都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的人,决然的转身,扶着小丫头的手,飞快离开。   李才人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突然过来又突然离开的人。   李才人最先回过神来:“姐姐,您认识云妃娘娘?”   敏心垂着头跪在地上,肩膀隐隐抖动。   林逸衣笑笑:“以前见过,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去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   敏心闻言急忙起身,为主子收拾东西。   李才人见状有些可惜的不敢挽留:“原来姐姐认识云妃娘娘,难怪姐姐这么快就有了封位,姐姐小心点,我们明天再来找您玩。”   “好啊。”   ……   垂虹跑回临水轩,紧紧地关上大门,呼吸急速,脸色潮红,冷汗一滴滴的往下冒。   沫儿不明所以:“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   垂虹握住她的手:“走,找主子——”   罗红夕刚刚写完手里的字帖拿到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晾着:“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人呢?可是接回来了,让她直接选个房间住吧,不用过来请安了。”   垂虹摇摇头,看着站在窗前晒墨迹的主子,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主子,出大事了!”   罗红夕转头,看着垂虹瘫坐在地上,挥手病退了房里所有人,凤眼微眯:“怎么了?叶嬷嬷那个老匹夫欺负你们了?”   垂虹急忙摇头:“是皇后!皇后娘娘回来了!储秀宫住的根本不是像皇后娘娘的林家女儿!她就是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   罗红夕难以置信的看着垂虹,手心染了一片墨迹:“你说什么!你疯了!”   垂虹抬起衣袖狠狠擦擦眼里的眼泪,终于哭了,她都要吓死了:“奴婢肯定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警告叶嬷嬷说,让她们主子老实点,她在储秀宫住着比出来要好!贵人!贵人怎么办!”   罗红夕根本不信:“怎么可能!皇后娘娘早已经死了!叶嬷嬷老眼昏花,你也老眼昏花!”   “不是,奴婢跟了贵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认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那副样子就算别人想模仿也不可能学得会!贵人!怎么办!怎么办!”她见鬼了!她去冲撞皇后娘娘了!她惨了!她一定会被白公公打死!“贵人救救奴婢吧!”   ☆、178   罗红夕根本不相信她:“够了!”云妃娘娘真是越来越可恶!竟然这样吓唬她的人:“沫儿带垂虹下去洗涑。”   垂虹使劲摇头,急的不行:“娘娘!娘娘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罗红夕不知道叶嬷嬷用了什么办法,也不知道王云雪伙同林家送了怎么一位酷似皇后娘娘的女人想在后宫兴起什么样的风浪,但是就王云雪现在的状态,想当皇后是痴人说梦。   “你尽管下去,我看谁敢以此名义找你麻烦!”   “不是的!贵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是先后!真的是先后!”   “好了,下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沫儿!还愣着干什么,送她下去休息!”   罗贵人身旁一直没开口的大嬷嬷也道:“还不快去!”   沫儿不敢耽搁,急忙把垂虹往外拽!   垂虹不死人的喊着;“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不信贵人去看看!贵人去看看啊——”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沫儿捂住,消失不见。   罗红夕隐隐皱眉。   大嬷嬷立即上前权威:“贵人不要着急,无论那边用什么办法,咱们不接招就是,到底都是府邸出来的老人,只要娘娘不动,谁也不能把娘娘怎么样不是吗。”说着为贵人倒杯茶奉上:“娘娘可是还要再写一张。”   罗红夕挥挥手,有些心不在焉,垂虹跟了她这么多年,一路把王妃跟成了皇后,说句惭愧的话,以前垂虹也不是没给皇后娘娘难看,远不是现在新人能比的,区区王云雪,罗红夕并不觉得王云雪有能力吓到垂虹。   罗红夕放下嬷嬷递来的茶杯:“你跟我出去一下。”   “贵人?”   罗红夕带着自己院子里的大嬷嬷饶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外的侍卫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罗红夕的脚步又退回来,突然回头问身边的大嬷嬷:“谁下的命令?”   “回贵人,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罗红夕闻言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如果里面只是一个长的像皇后的女人,皇上勉强看过一眼后,放在哪里不是放着……可……   大嬷嬷见主子神色不对,谨慎的道:“贵人,咱们回去吧,今天一早白公公处死的那些宫人就是因为擅闯入这里,听说白公公当时是不惜得罪沈贵人也处死了那几个宫人。   贵人,您可千万别犯傻,奴婢看白公公那意思根本就是有多少杀多少,不讲情面的,贵人咱们还是走吧,贵人……”   “请贵人不要让我们难做。”   罗红夕退下台阶,隐下心里的疑惑:“知道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急什么。”里面到底住的是谁?人是林大人进贡上来的?王云雪知道多少?皇上什么态度?   罗红夕威严的看向两位守卫:“我问你们,皇上来过几次?”   两位守卫互看一眼,这事白公公没有交代过不可说:“回贵人的话,三次。”   罗红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更多的是震惊,看一次是给林重阳那个岳丈面子的话,第二次第三次则说明皇上是自己想来了……   皇上会喜欢见一位酷似皇后娘娘的人?   罗红夕想到垂虹的话,心里隐隐构架出事情的大概始末,更加自觉的退后几步,快速带着身后的嬷嬷离开。   “贵人,贵人,您慢点等等奴婢啊。”   罗红夕并不生气,反而真的慢了两步,突然提醒她道:“回去告诉临水轩所有奴才,储秀宫的事任何人不得议论不得多言,至于里面的人想什么时候搬入临水轩就什么时候搬入,不喜欢搬咱们就当不知道明白了吗?”   嬷嬷闻言赶紧追上几步,有些为难道:“贵人,这样会不会有损贵人的名望。”平白让一个新人压贵人一头,贵人以后可怎么在宫里立威?   罗红夕不在意那些:“让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若是不听话,别怪我罗贵人当没有那么不听话的奴才!”   罗红夕这话说的有点重,让自从伺候贵人以来便认为贵人好脾气的嬷嬷有些发憷,恭敬的道:“奴婢明白了。”   罗红夕回去后直接去了垂虹住的宫人房。   “贵——”   “都下去吧。”罗红夕看眼哭得委屈的垂虹,无奈的叹口气,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多大的事瞧把你委屈的?你真的看清楚了?你觉都有几分像?”   垂虹见贵人终于信了,眼里顿时闪着泪花:“贵人……贵……”   “回话。”   垂虹擦擦眼泪,认真道:“贵人,奴婢觉得根本不是像,是根本就是!她看叶嬷嬷的时候的样子……”垂虹忍不住打个寒颤:“太恐怖了,贵人,您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罗红夕安抚着垂虹躺下:“好了,你安静点。”罗红夕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脑海里一直想着垂虹刚才说的话,‘不是像而是就是’。   罗红夕心想,就凭林重阳这次下大心里调教的成品,皇子再抵触这些事也会宠一段时间吧,既然皇上要宠,她们自然要避其锋芒了。   垂虹不知道贵人听进去了多少,但贵人重视就是对的,一定不能去招惹,不能去:“对了,贵人,咱千万不能被云妃娘……”   “我知道,你好好养着,被出去了,若有人问你怎么了,就说偶感风……”   罗红夕话还没有说完,沫儿就慌慌张张跑进来,紧张的道:“贵人,云妃娘娘带着叶嬷嬷来了。”   垂虹闻言瞬间紧张失礼的拽住主子:“贵人!您千万被听云妃娘娘的!如果云妃娘娘要您去储秀宫你千万不能去不能去知道吗!”   罗红夕安抚的看了垂虹一眼:“放心我心里有数。”   垂虹还还在不死心的喊:“贵人!你一定要有数啊!一定要有数!——”   罗红夕迎了出来,带着众宫女太监拜见云妃娘娘:“臣妾见过云妃娘娘,娘娘万福。”   王云雪笑容可掬的把罗红夕扶起来,夸大繁琐的锦绣落在地上,又慢慢抬起:“瞧贵人客气的,你我都是好姐妹,何来如此客套。”   罗红夕不去看王云雪身侧跟者看似焦急的叶嬷嬷:“云妃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愧不敢当。”   王云雪最讨厌罗红夕那双眼,当真是罗家不要脸面嚷嚷出来的后位人选,如今连四妃都不是,被匆匆嫁入了永平王府当妾,如今看来更是扶不上墙,连最有一点的争强心都没了:“不知妹妹听说了没有?”   来了!罗红夕不知道王云雪知道多少,又以什么心态在问她,还是在王云雪眼里她们这些占着位置没有死的老人就很好欺负:“云妃娘娘说的什么事?臣妾好好听听。”   王云雪连客套都不曾,甚至没有去讨一杯茶的时间道:“妹妹还没听说吗?叶嬷嬷回来说了,本宫差点没有被吓死,你说……你说……”王云雪漂亮精致的容貌带着害怕,放低声音道:“听说那人就是先后娘娘呢。”   罗红夕闻言,恭敬梳理的一笑,难怪此人一直被皇后压在头上,这样的心境当真是乱了。   王云雪见罗红夕没有任何表现,隐隐皱了一下眉,但又快速分开,莫非垂虹还没有说:“当真是吓人!奶娘跟本宫说的时候,本宫还不相信,特意过来问问妹妹身边的垂虹,垂虹呢?”   罗红夕笑容依旧疏离,妹妹?论年龄我是你姐姐:“垂虹病了,在她房里养伤呢,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所以没有让她出来。”   王云雪故作惊讶:“可是被吓到了!奶娘,你快来,你跟贵人说说在储秀宫看到了什么?”王云雪说着一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脸色疲倦的叶嬷嬷立即上前,惊恐的跪下开口:“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娘娘和贵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垂虹和沫儿也看见了的!老奴见过先后多次,先后的样貌、语气,奴婢都是知道,今天……”   叶奶娘把自己见到的讲过详细的惊恐的、敬畏的诉说了一遍,说完面容更加害怕的看着娘娘和罗贵人。   罗贵人闻言惊讶了一瞬间,干净的手掌捂着修眉的唇瓣:“嬷嬷说的是真的?!”   叶奶娘立即道:“奴婢句句属实!”娘娘可是第一次因为一件事冲她摔了东西,她怎么会记错,娘娘的计划再次落空,这一次万万不能再落空了。   罗贵人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一反刚才的惊讶,柔和的摆好谦逊的姿态对着娘娘的奶娘头顶柔和的笑。   王云雪见状气了一肚子火气!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信还是不信!你信了该有什么反应?不信了还有什么表现?你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王云雪忍者脾气耐下性子,还要故作亲切的问:“妹妹?你说可怎么办啊?莫非……莫非……”王云雪的神色变得害怕:“莫非皇后娘娘没有死!”说完顿时害怕的掩住嘴!“怎么可能!”   罗红夕见她这幅作态,以百分百确定王云雪确实知道什么,这是让她出头了,她罗红夕看起来傻吗,这事儿不是该着吴相怡那丫头:“娘娘说笑了,叶嬷嬷年纪大了。”意思就是你家奴仆老眼昏花。     ☆、179   王云雪闻言嘴角僵硬的看着罗红夕,什么意思?叶嬷嬷来了你还年轻吗?   王云雪的表情顿时有些尖酸,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三度:“你不相信!”罗红夕怎么能是这个表情!怎么能!   王云雪紧紧地咬着牙,忍着心里的烦躁,才没有扑上去咬死她。   叶奶娘感受到娘娘的怒火,忍耐心疼的跪着,尽量不让主子的计划功亏于贵!   水鸳也害怕的想后退,但一想现在的地方,水鸳硬生生的停下脚步,不能给主子丢脸。   王云雪看着罗红夕依旧含笑的脸,慢慢的收起惊恐的表情,看着罗红夕:“妹妹,你是不是忘了,本宫和韩妃让你照顾好新来的才人。”   罗红夕大气妩媚的一笑:“娘娘也说了,新来的才人,才人也得先来不是吗?”、   “不来你不会去找。”   罗红夕觉得王云雪当真无聊:“储秀宫禁止任何人踏入,臣妾不是娘娘,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还望娘娘包含。”   王云雪不信罗红夕真的古井无波:“你就真的不好奇?”   罗红夕自认除了一个妃字不比她差什么,平日对她尊敬,是彼此都不想惹事罢了,此刻罗红夕看着王云雪,认真的道:“不好奇。”   王云雪此刻恨不得劈死她,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所有的事——   叶奶娘见娘娘手指忍不住发颤,忍不住上前握住小姐的手:“娘……”   王云雪控制不住,瞬间把叶嬷嬷推到一边,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宫!”   水鸳震惊的上前扶起叶奶娘:“娘娘——”   王云雪觉得很烦,非常的烦,推了叶奶娘后这种烦躁达到了顶峰:“你干什么!你个老姑婆!不在宫里待着跑到本宫身后做什么!做什么!看什么看!罗红夕你看什么看!”   罗红夕看着水鸳:“你们主子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带你们主子回去吧。”   “本宫没有身体不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本宫的侍从!你这个胆小如鼠的……”   罗红夕不痛不痒的道:“还不快点带你们主子回去,难道不怕传到皇上那里,治你们主子骄纵之罪。”   水鸳闻言放开起不了身的叶嬷嬷,急忙和人拉了主子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   随后叶奶娘被后面的宫人拖着离开。   罗红夕没空欣赏王云雪的狼狈,反而心里更加忐忑,莫非……、   “贵人……”   “这几天临水轩闭门谢客!”   “是。”   韩碧听完王云雪那自命清高的人竟然在临水轩失态的大吼大叫,还没来得及开心,突然想到:“那位新封的才人没有去临水轩?”   “回娘娘,是的,听说还把叶嬷嬷和丁儿那小丫头吓的够呛,可在储秀宫外的人却都说不出什么来,娘娘,不觉得很奇怪吗?”   韩碧疑惑的喝口茶:“为什么?叶嬷嬷和丁儿那丫头在怕什么。”   垂虹娇俏的一笑,忍不住调笑:“说是新封的才人像皇后娘娘,才把叶嬷嬷和丁儿吓成那样了。”   韩碧突然站起来,惊的震落了手里的茶杯:“你说什么!让叶嬷嬷和丁儿错认了?”   垂虹点点头:“是啊。”着手处理地上的茶杯:“是不是很惊讶,瞧把娘娘都吓到了。”   韩碧心有余悸的坐下,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是啊,太吓人了……下吓人了……”韩碧颤抖的抬起手想喝口茶压压惊,才想起没了茶杯。   她比王云雪更怕皇后娘娘,那个以前可以随她欺骗,每次都跟个傻子一样入了她的计还犹不自知的傻子,但后来,后来……她想象心里都毛毛的,好似那个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懒得搭理他一样……   韩碧突然起身。   吓了垂虹一跳:“娘娘,您怎么了?”   “不要收拾了!跟本宫去趟储秀宫。”   韩碧不是白公公不是皇上,一样进不去,犹豫的在外面徘徊了片刻想问问其它见过的人,他是不是特别像先后,但想想,问了也白问,有几人真的见过先后。   垂虹疑惑的看着娘娘:“娘娘,咱们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回去!”她真是月活跃回去了,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她竟然自己想了那么多,当初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看着病逝的,她想什么呢,真是疯了,遇到她的事都吓的精神错乱了,竟然会觉得她事真的。   “娘娘好奇怪?娘娘又在笑什么?”   “你不懂。”   “对,对奴婢是凡夫俗子,奴婢们怎么会知道娘娘的喜与乐。”   王云雪在宫里不断的闹腾的,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一定会崩溃的!一定会:“走开!你们一个个帮不上忙的东西!什么事也不做不了!本宫要什么干什么!都去死!去死!”   水鸳吓的跪在门外,进都不敢进去。   叶嬷嬷受了伤,想照顾娘娘也照顾不过来,可还是撑着酸疼的腰过来了,就见水鸳跪在门边哭:“水鸳,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   水鸳一看是叶嬷嬷,哭着扑进了叶嬷嬷怀里,险些把嬷嬷撞倒:“嬷嬷!怎么办怎么办!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叶嬷嬷见她哭的伤心,无奈的拍怕水鸳,她怎么能怀疑水鸳,现在躲出来也是对的,在里面劝着也未免管用,她不就被打了吗:“娘娘这是被气昏头了。”不知道娘娘存了多久的心事,现在才爆发出来……   叶嬷嬷想到小姐心里的委屈,也跟着哭了出来,小姐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好了,皇上一直这样冷落小姐,甚至曾把小姐扔进湖里。   小姐当年也是一家女百家求的女子,谁又不是非赖着永平王不嫁,小姐当年入永平王府为侧妃,也是小姐下嫁,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却这样对小姐,这样对小姐!   叶嬷嬷抱着水鸳,两人安慰的哭着,里面却是叮叮当当的叫骂声和宫人们压抑的尖叫。   叶嬷嬷听着,心疼的不得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上前了,害的娘娘因为伤了她,更加不开心。、   ……   华灯初上,敏心看着小姐站在亭子里对着满园的山水花草发呆,却不敢上前问小姐怎么了。   林逸衣叹口气,她始终是这个宫里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却没有做该做的事……   敏心悄悄的为小姐换杯茶,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铺好了床铺。   远处亮起一排宫灯。   敏心见了心里一阵紧张,这个时间,这个时间皇上怎么还会来……“小,小姐……”   “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敏心瞬间跪下,紧张的道:“奴婢愚钝,奴婢给小姐丢人了……奴婢……”   林逸衣转身,亲手扶她起来:“我家里有两位女婢,开始的时候比你还一惊一乍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她们比我还看的开,反而是我成天一惊一乍的。”   敏心不懂,什么让的人能做她的婢女,就算不恐惧小姐本身,现在正在走来的人也不怕吗?她怎么觉得,皇上还没有来,她已经站不住了。   元谨恂站在甬道上,看了她一眼,神色自然:“都什么时辰了,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看月亮。”   白公公站在一旁,为娘娘这个回答苦笑不已。   元谨恂一袭月蓝色的锦袍,绣着大气繁华的龙纹,犹如他治下的世界,光明、繁荣,这个男人……   元谨恂看着在他的地方,经过了一天还精神的她:“在外面聊得很开心?”   “王云雪精神还好吧,敏心说云殿闹的很不开心。”   “她开不开心我怎么知道。”   “总是你娶……”   “没人有能力要求我对娶回来的女人怎么样,对我来说,每个人的好坏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过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有雅兴。”   林逸衣立即闭嘴了。   元谨恂瞪她一眼才解释道:“既然入了我的门,我是让她死还是活是我的自由,过不过的好是自己的智慧,我不对任何人负责,也没有人可以要求我对任何人负责,死多少人,痛苦多少人,对我来说有没有关系!也没有人会拿此来苛责我!明白了吗?”   林逸衣垂下头,她也没敢苛责他啊,王云雪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没话说关系一下,至于反应这么大:“我……”算了,人家是皇上,免得……   多说点,他好像才不会生气吧,虽然很不想这样抬高自己,但……在他眼里似乎确实挺重要的:“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这么激动。”   “你那只眼看到我激动了。”   “我说你这人有意思吗,咬住不放了是不是!这么晚了,来坐坐就来坐坐,非半夜三更的让人冲你嚷,多出的那点火气睡都睡不好!你知不知道!”   “你当着白公公和这个宫女嚷什么嚷。”   林逸衣无语,你要真在意就在这里跟她唠叨了,何况什么能听不能听的,你分明就是来找刺激的,真真的疯了。   元谨恂不悦的看着她:“你那什么眼神,对我有意见?对了,你什么时候对我没意见。怎么,被说中又不高兴了。”   “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敏心你说打好说了是不是?”懒得再多看你几眼,跟你说话嫌弃别人同情你,不跟你说话,嫌弃别人无视你。   敏心顶着压力微微的点头。   林逸衣转身:“时候不早了,我去洗洗。”   元谨恂的脸色骤然一变,但看着她从身边撞过,最后忍者没踢她一脚让她滚了!   夜衡政怎么就能像孙子一样忍者她!有没有点男儿血性!   敏心可不敢撞着皇上过去,拜了身,跳下栏杆,追着主子而去。   元谨恂冲着白公公开始发火:“你看看她这幅样子!你看看!自始至终都这幅烂脾气,夜衡政竟然还让我让着她,忍着她的脾气!我再忍让下去成什么了!”   “圣上所言极是。”   “极是什么!极是朕不如夜衡政有耐心会装模作样!她这脾气性子就是被惯的!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养这么一个母夜叉。”   白公公垂下头,不吭声。   元谨恂似乎觉得情绪过于外露,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进去。”   ……   夜老夫人用过晚膳,擦擦手,哄了三位曾孙去一边玩,看着什么都好的孙子开始唠叨:“她怎么又出门了,也不看看自己先的身份,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说出去就出去,有这么不负责任吗?”   夜衡政把儿子扔道脚边的球扔过去。   夜老夫人叹口气锤锤腿。   孟姑姑见了,急忙接手。   孟老夫人又开始念叨:“她那孩子,看着娇娇弱弱的,就是心的,你呀,还是要约束约束她,你看看,这都几天了。”   夜衡政让孟姑姑歇着,道:“奶奶,你又来了,她很忙的,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是生活比你和孩子还重要!胡闹!”   夜衡政立即讨好的笑道:“就是,上哪找像奶奶一样好的女人,眼里都是孙儿都是家。”   夜老夫人得意的一笑,笑容还没落下,伸手拍在孙子的脑袋上:“你少拿话寻我开心,你就是管不住你媳妇还怕我说你,有本事你现在就把她叫回来给我看看。”   夜衡政撒娇的牵住奶奶的手:“孙儿没这本事,没这本事。”   夜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拂拂孙子的长发,悠然一叹:“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睡不好总是胡思乱想,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像在担心,有什么话要跟奶奶说吗?”   夜衡政闻言趴在奶奶的膝盖上,声音柔软无害:“还是奶奶明察秋毫,奶奶不是老了,是越来越精明了,我啊,正愁怎么把正儿推的更高更高更高……啊!奶奶耳朵!不能掐耳朵!”   ☆、180   “我让你寻我老婆子开心!我告诉!”夜老夫人目光凶恶,声音压得低沉:“夜正永远是我的曾孙是我们夜家的孩子!”   “是,孙儿胡言胡言了。”   夜老夫人收回手,心里悠然的叹口气,想不到孩子们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她不会觉得是孙子想趁此得到什么,他相信孙子宁愿夜正一直在夜家,是夜家的孩子,谁也不要再提过去。   这么说就是那个人有这层意思,若是这样……更是一块压在她心里的大石,这么小的孩子又没有惊人的才学,轮也轮不到他来,定是皇上对她……   不知道皇太后那日匆匆离开是因为什么,莫不是……   但愿是她多心。   “奶奶,奶奶……”   夜老夫人闻言立即眉开眼笑的教育他们:“是老奶奶,老奶奶知道吗?我的宝贝孙们,奶奶这就来。”   夜衡政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院子,为不可查的叹口气,但愿那两人别又闹起来。   元谨恂坐在大厅里看书,稳重、安逸、天下无双的他又回来了,仿佛在亭子里跟以为女子吵架是一段幻觉。   林逸衣洗完澡出来,自己整着头发,突然见他还在房间里,愣了一下,但又若无其事的卷着头发上前:“看什么书呢?”   元谨恂闻言愕然的抬头,仿佛无法相信出声音是人是那个声音,但又立即无所谓的把目光移书册上:“杂记。”   林逸衣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别看的太晚,敏心,去吧隔壁寝室收拾出来。”   敏心愣了一下了。   林逸衣没有对她解释:“为去休息了,太晚睡对眼睛不好,都长黑眼圈了,被人说了一天变老了,得赶紧去睡美容觉,晚安。太残酷了,不睡不行……”   元谨恂看着她拍着她那张确实无法与小十五六的小姑娘比的脸,惊心动魄的掀帘走了。   白公公悄悄的看眼皇上,竟然与皇上对个正着,吓的立即垂下头。   元谨恂腿脚扬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初,默不作声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看书。   待敏心从里面出来换了新的毯子,又回去。   元谨恂合上书:“就寝。”   白公公立即笑着上前伺候,皇后娘娘,你也有开眼的一天,真好!真好!   林逸衣让腾挪的是她隔壁的偏房,实在不适合元谨恂的身份,但林逸衣也没胆子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他,到时候又莫须有的吵一架。   元谨恂躺在床上,看着紫色名花的窗幔,仅容一人睡下的床,听着隔壁吹灯的声音,有些天没有睡好的元谨恂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白公公听着帷幔里的呼吸渐渐的平稳,欣慰的深吸一口气,过去灭了两盏灯,悄悄的走到门边看了眼隔壁橘黄的烛光,心情莫名的上扬,皇后娘娘也不是成天自私的总想自己,偶然还会自私的想想别人。   如果她让皇上进去睡就更好了,哎……明明是很好的夫妻……偏偏……   敏心出来,正好看到白公公站在门外,吓的立即躬身问好。   白公公立即端起脸:“好好伺候你的主子。”   “奴婢谨遵吩咐,奴婢不敢辜负公公对奴婢的厚爱,奴婢……”敏心抬头白公公竟然不见了。   敏心悄悄的看眼隔壁,神色微微担忧,皇上睡在那里真的好吗?   ……   “听说有人看见皇上今天是从储秀宫直接上朝的?”   “真的假的?皇上已经很多年没有招幸过新人了?怎么可能?”   元谨恂神清气爽的坐在早朝上,心情不错,神色不错,连带着看昨天不顺眼的今天也不错:“这些年国泰民安,众位爱卿更是兢兢业业,朕甚是心安。”   “臣等不敢当,是皇上洪福齐天,天佑吾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谨恂微微颔首,目光瞟过夜衡政头顶。   夜衡政心里有些不痛快,今天心情这样好,昨天林逸衣不但没给他找麻烦,恐怕还哄了他高兴。   夜衡政怎么可能高兴,尽管他心里也希望元谨恂能好一点,别动不动就用那副破身体怎么样,但……现在他后悔了,让元谨恂高兴的法子,可不是让他不开心!   夜衡政跪的违心违意,喊万岁时少喊了几个字,反正他也缺。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脸色青紫的样子,心情越加不错,当年……   还提什么当年,谁稀罕报这样的仇:“平身。”元谨恂微好的情绪有些微微的影响,早知道就该把他们远调。   王文书心里彻底松口气,忐忑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地,只要皇上高兴什么都不是问题。   林重阳得意洋洋的起身,昂首挺胸,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扬眉吐气的事,只要他进献的人让皇上高兴,他晋升指日可待,说不定还能高过王文书。   林重阳想想都觉得高兴,那些人还敢怎么瞧不起他!   夜衡政突然出列,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元谨恂看他一眼:“准。”   “启禀皇上,三河乃是我国之命脉所在,微臣当年就说过,修河建堤不应该在上游最险峻处,王文书大人不采纳微臣的建议,蛊惑先皇……所以微臣恳请皇上治王大人之罪,以安吾国国土之怒,安民之疾苦!”   王文书脸色铁青,立即跪地,什么是他蛊惑皇上,当初是皇上和众位你大臣都同意的,现在成他蛊惑了:“皇上明鉴,当年之事,是微臣与众水利明经的巧匠经过几年演算得出的结果,是……”   夜衡政目光凌厉的瞬间看过去:“王大人的意思是范明经当年给您演算的不可行数据,王大人没有看到?”   王文书心底钝疼,所有官员都看见了,又不是单他一人,要怪也有皇上好大喜功在里面:“回皇上,当年的事,微臣是按照圣意……”   夜衡政不等他说完:“王大人是说,圣意有缺?”   王文书吐血:“微臣不敢,微臣怎敢言先帝,微臣只是……”   “只是说由大人提倡、建议修筑并监管的水利工程一切都不管王大人的事?”   众臣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垂头,如果这听到这里还没有察觉出丞相咄咄逼人在针对王文书,他们就是傻子。   元谨恂看向王文书。   王文书求救的看向元谨恂,那个女人可是他出侧献上去的,如果没有他……皇上不能过河拆桥,若是这样,以后还有谁会帮皇上做事。   元谨恂当没看见:“丞相继续说,此等关乎民生大计的事,朕倒要听听当初事谁为了功绩为了一时的利益,至圣国圣国百姓于不顾。”   王文书吓的瞬间软倒,绕是他身经百战,经历两朝又是老臣,也经不起皇上这样干的说法一吓:“皇上……当那的事微臣也只是……”   夜衡政听他说完,冷静的道:“王大人只是听信谗言,又不查之过?”   “皇上,微臣没有啊!微臣忠心耿耿对皇上更是——”   “忠心耿耿?”夜衡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的确,太中心耿耿了,不惜揣摩圣意,抢人妻女:“做为直臣,王大人一门更是忠烈,对皇上应当直言死谏而不是屈意奉承,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一点,还配做什么重臣,不如解甲归田,回老宅种你的地去。”   元谨恂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嘴角要笑不笑,夜衡政这是气狠了,想一次性把姓王的踢出朝廷。   王文书见皇上不开口急了,他敢动手是认为皇上一定会绑着他,可皇上现在久久不开口是什么意思,皇上……“皇上,求皇上明鉴,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   元谨恂微微颔首,确实忠心,体察圣意,为朕分忧。   夜衡政不担心皇上会偏颇王文书,王文书用给先帝为臣的思想给明睿帝当臣子,死的只会难看。   元谨恂‘宽厚’,至少浮于表面的仁慈他还是不会拒绝得:“王爱卿为官以来为国为民,朕都看在眼里,虽然这次的事,王爱卿有失察之罪,但瑕不掩……”   王文书伟岸的身体崩直,低垂的隐忍一闪而逝,一句话就定了他有罪!   “朕希望众位爱卿以后能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要人云亦云,王大人罚俸一年,下不为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   三三两两的朝臣交头接耳的向外走。   “皇上什么意思,竟然为这些事罚俸王大人?皇上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动作?”   “是不是王大人不得皇上的心,若不然这种事怎么会当廷说,还罚了王大人?”连申辩的机会也不给直接定罪,不是看王大人不顺眼是什么。   要知道王大人今日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若王大人得皇上的欢心,这件事皇上就会把他招到上书房警告一下,所以现在就值得玩味了。   王文书姿态依旧的忍下心里不合时宜出现的惊慌,但仅仅是夜相不明所以的对他发难,现在就没一个朝臣敢上来打招呼,当真是考虑了所以就忘了考虑皇上若是买了他安抚夜相怎么办。   该死!   “王……王大人……”好像风向不对了?   王文书年老但依旧风采照人的脸,冷傲的回头,依旧是那儒雅睿智的良臣子:“还不快走,后面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181   夜衡政带着拥簇的群臣路过,突然停在站住脚让行的王文书面前,突然一笑,上前拍拍他稳重的肩膀:“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如此卖力的奔波,辛苦了。”   王文书看着他,这个小家伙,从他入仕起就不知道赢走了什么狗屎运压在他一个兢兢业业努力了这么多年的重臣身上!   但他承认他敬重夜相的才识,所以这么多年他忍了,谁让他技不如人,连把女儿嫁出去了也没有达到父亲曾经的高度,他也忍了,因为夜衡政确实有太多让他觉得是国之栋梁的光彩。   但现在,夜相不也是人,他竟然还对皇上对出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是夜相把把柄送到他面前,是夜相先坏了品行,就不要怪他追击,想趁机更进一步!   想不到皇上还会护着他,真是荒谬,还跟着夜相一起落井下石!是谁给皇上把皇后带回来了,皇上忘了吗!?“劳烦夜相操心了,夜相还是先管好子自己。”   “我自己的事,自己管!谁想为我操心谁就该死。好了,告辞。”   王文书忍着心里的颤抖,盯着他离开,待人走出很远愤愤不平的想:怎么有人这么无耻,把无耻和理所当然放在一起,可偏偏就是没有人恨他!这个夜相!不敢看几眼都令人厌恶!   “夫……子……”   “你还是赶紧换个靠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王云雪刚醒来又被气的昏了过去。   水鸳都快不知道怎么安慰主子,也算是身经百战,让宫人你准备温水,准备痰盂。   叶嬷嬷在旁边叹着气:“你说你,现在告诉娘娘这些事做什么,皇上从哪里上朝娘娘什么时候问过。”   水鸳拧拧毛巾,给娘娘擦着额头:“娘娘早晚要问,与其让娘娘事后说我们瞒报小瞧了娘娘的能力,还不如现在就说。”   “那也可以等娘娘洗漱完,用了餐再说。”   “嬷嬷,娘娘必须面对现实,您不能总认为娘娘是个孩子,奴婢觉得与其护着娘娘,还不如告诉娘娘很多事,这个宫里争不来的宠爱,争不来的关注。”   “好了!难道你忍心告诉娘娘,皇上就是不喜欢她不会看她!即便娘娘美如天仙、贤良淑德皇上也不可能把后位传给娘娘,跟何况娘娘身上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品——”叶嬷嬷陡然睁大布满皱纹的眼,瞬间跪在地上:“娘……”娘……   水鸳也吓的松了手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娘娘……”   王云雪痴癫的看着她最信任的两个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自以为拥有一切的她原来在下人眼里就是个笑话,她做的一切、努力挣扎争取的一切,在别人看来她永远得不到:“哈哈——哈哈——”她就是笑话——   她怎么能是笑话——   水鸳见娘娘这样,哭的非常伤心:“娘娘,娘娘你别这样,娘娘在奴婢心里是最好的人,是奴婢们心里永远的好娘娘,但娘娘,您以前是那么聪明那么漂亮,现在是后宫地位身份最高的女人,娘娘咱们不想了好吗?不想了,没有皇上娘娘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很好的……”   叶嬷嬷赶紧点头,满眼的泪:“娘娘,娘娘,您想开些……您离了皇上并不缺什么的,娘娘……您听奴婢一声劝吧,皇上他……皇上他没心的,您这样又是何苦……”   王云雪摇头,披散下的头发落在锦缎玉枕上,脸色苍白:“不……”为什么认命的是她,她不美吗?她不如王妃温柔体贴吗,为什么他眼睛像瞎了一样看不到,为什么!她不甘心不甘心,先爱慕的是她,她就输了吗,她要他后悔!后悔……   可结果……结果……王云雪哭的更加伤心,结果越来越痛苦的只有她!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从来没有!   王云雪有什么办法,她收不回来收不回来:“王妃!皇后!为什么都是她,就算她做下那样的事,皇上竟然还在那里留宿!看都不看她一眼竟然去那个人那里——”   王云雪笑!她必须笑!看看她爱慕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王云雪掀开被子下地:“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皇上竟然留宿,皇上怎么可以留宿……   叶嬷嬷急忙上前:“娘娘,娘娘你要做什么!你还没有洗涑!娘娘……”   水鸳和叶嬷嬷急忙追出去:“娘娘,娘娘……”   王云雪恨死那个女人了!她要让全圣国看看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她不配做皇后!不配是王妃!她倒要看看,如果她把一切昭告天下,他还有什么借口护着她!   “娘娘!娘娘!你要去哪里!去哪里!”   王云雪疯狂的跑着,头发散乱,精神紧张:“林逸衣不配做皇后!不配做皇后!皇上你眼瞎了!”王云雪边说边跑。   叶嬷嬷和水鸳带着云殿的宫人在后面追,追上的人有几个拦得住自己的主子!   “怎么办!怎么办!娘娘——”   早起散步的吴相怡看到这一切,甚至忘了先笑话王云雪,惊讶的看着从不远处跑远的云妃娘娘,吴相怡立即招呼舟儿:“走!快跟上——”这个王云雪,今日疯了不成?衣服穿成这样就敢出来!   舟儿赶紧提裙上追:“吴嫔,您慢点!您慢点!您去不好不好!吴嫔——”   听到声音向外看的人,见到这惊人的一幕,从震惊中回神后也学着吴嫔跟着追!   云妃娘娘疯了不成!那可是时时美丽、随时随地不忘高贵的云妃娘娘,竟然衣衫不整的出来了!真是有意思的笑话,不看白不看!   韩碧听到垂虹来报有些无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王云雪疯了不成?她要做什么?”   “回娘娘,说是向着储秀宫的方向去了,宫人们只要敢拦,云妃娘娘就往死里打对方,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宫人受伤了,云妃娘娘这次可闯下大祸了。”   韩碧突然起身:“我们也去看看。”   垂虹急忙跟上:“娘娘,您三思啊,皇上若是生气了可不管咱们是不是看热闹的……”   王云雪看到储秀宫三字,冷冷的笑了一下!瞬间向里面冲去,被守卫的长枪拦了下来!   王云雪倒在水鸳等人身上,似乎才看见守在储秀宫外的人:“哈!让开!都给本宫让开!”   八位侍卫纹丝不动。   韩碧已经赶来,见王云雪衣衫不整的由水鸳扶着起来吓了一跳,她竟然这样就出来了?“云……”   王云雪已经再次上前向侍卫们撞去!   吴相怡立即啧啧有声的用手帕盖住眼睛:“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嘴角却带着凉凉的笑意,越倒霉越好,死光了才清净。   沈千梦距离储秀宫最近,却是最后一个来的,见此清醒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云妃娘娘是怎么了?   王云雪再次坐在水鸳身上,八名肝胆的侍卫不是宫女不是太监,更不是王云雪几下子就能处理掉的侍从:“好啊!反了你们了,竟然为了一个烂女人冲撞本宫!信不信本宫砍了你们脑袋!   来人!来人!愣着干什么还不拉出去砍了!听到没有砍了!”   周围没人移动一步。   看热闹的吴相怡嘟嘟嘴,真疯了!这王云雪这样闹是想干什么!难道为了向皇上表忠心?表示受不了皇上宠幸了新人,大闹储秀宫!真是脑子有病!   韩碧也莫名的盯着王云雪,她今天怎么了?里面的人开罪了她也不至于这幅样子出来!   水鸳快要吓死了,白公公会不会……会不会一气之下也拉她们去死:“娘娘……娘娘您冷静点,这里是储秀宫是储秀宫!”   王云雪突然靠着她狼狈的笑了:“储秀宫?储秀宫有什么了不起!她也配住在储秀宫里!林逸衣你给我出来!别人会看错了你!我不会!你就是皇后!是皇后!一个跟着臣子跑了的皇——”   王云雪瞬间晕倒在面容冷酷的白公公怀里。   周围本来看戏的人此事跪了一地:“皇上万安。”   元谨恂站在众人之中,金色齐地的常服金光耀眼,目光却比身上的精光更加冰寒:“拉回去!永世不得出云殿一步!”   韩碧、吴相怡、沈千梦心里惊讶的一颤,刚因皇上到来升起的那点旖旎瞬间烟消云散,只剩心惊的害怕,耳边都是皇上刚才残忍的一句‘永世不得出云殿一步’。   “都还跪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也想永远留在这里!”   韩碧吓了一跳,急忙率先告辞,带着自己的人走的飞快,心底莫名的惊恐,王云雪就这样被关了?   吴相怡、沈千梦也不敢多留!满含轻易的看皇上一眼,脚步却与韩妃娘娘不逞多让!   任谁也不敢这时候挑战皇上的耐心。   林逸衣从月门而出,站到门口时候只看到几个零星的小才人慌慌张张的离开:“怎么了?听说云妃娘娘疯了?”   元谨恂直直的看着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看来昨夜睡的不错:“她疯不疯是她自己的问题,关在笼子里的鸟多了,撞到了笼子,还能怪笼子做的太精美,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还能怪投错了胎?”   林逸衣茫然,她说什么了吗?她有指责他一句吗,她只是重复敏心晃晃张张重复给她的话?   ☆、182   元谨恂直直的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当没听见某人嘶吼的叫声,左右望望对身后的敏心一笑:“环境不错,就像你说的四季如春。”说完赶紧对元谨恂挥挥手,转身离开。   元谨恂收回目光,顿时看向白公公。   白公公噗通跪在地上:“奴才……奴才……”   元谨恂看眼她离开的方向:“自己去领罚。”   “谢皇上开恩。”   王云雪挣扎着,叫闹着,歇死地的疯狂:“放开我!我是云妃娘娘!我是云妃未来的皇后!你没有权利关我!没有!元谨恂你个懦弱的永平王!你没有能力关——唔唔——”   吴相怡跟在后面,难以下耳的用丝帕扇扇风:“这个云妃真的疯了,皇上的决定再明智不过,悄悄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威风呢,沈妹妹你说说是不是?”   沈千梦面色如常的躬身,不想过呢这件事有任何牵扯:“众位姐姐,妾身到了,先行告辞。”   吴相怡无趣的看眼旁边的姐妹:“有小公主就是不一样,不像我总是这么闲。”   韩碧瞪她一眼,口没遮拦,永平王府没有孩子的姬妾多了,只有她成天上蹿下跳。   吴相怡鄙视的看韩碧一眼:“呀,云妃娘娘这是犯了什么疯,真是开眼了,呵呵,姐姐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你们敢动我!敢——他养个跟别人跑了的——唔唔——唔唔——”   白公公脸上难看的指着所有宫人开骂:“都傻了吗!给我堵好!扔回云殿!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出来的人,你们顾忌什么!拖回去!”   王云雪被三五个太监,毫不留情的拖走,身上单薄的衣服被撤掉了,露出半块香肩,被那些平日使唤着的老太监死死的扣着,连动的能力都没有。   韩碧、姜氏等人惊讶的掩住嘴,愤怒又不甘的看向白公公,兔死狐悲,白公公地位再高也是下人,他竟然敢做出这种事!“白公公你……”   “皇命难为,请众位主子赶快回宫,若是回晚了,再错处不合事宜的事惹恼了皇上,奴才想为众位主子求情也不可能。”   吴相怡咯咯一笑:“白公公说的好吓人啊!本宫好怕,好怕的,哎也不知道里面藏了怎样的娇客,不过,反正本宫人微言轻,就算真有什么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向来敬重皇上不想当什么皇后,先走了,韩妃娘娘妹妹先行告退。”说着心不在焉的福了身,嘴角诡异的一笑转身离开。   韩碧心厌的扫她一眼,再看眼被拖远的云妃,也不能不甘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云妃是什么意思?皇后……   开什么玩笑,云妃真疯了不成?   韩碧结果垂虹的茶,越想越不对,云妃有时候虽然偏激,但……“垂虹。”   “娘娘。”   “你说,里面住的人是谁?”   垂虹吓了一跳,急忙道:“娘娘你可别好奇,跟着储秀宫这事死的人还少吗?如今连云妃娘娘都进去了,娘娘可千万别以身犯嫌。”   韩碧修长的手指放下捏着的白玉杯,似自言自语由似乎在说给垂虹:“皇上的反应太奇怪了,本宫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何曾见皇上为了……莫非真的很像……”可,能有多像?   韩碧望向储秀宫的方向。   垂虹心惊胆战的看着娘娘,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娘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千万别,那个储秀宫现在就是霉地,谁沾上了谁倒霉。   后宫的事多多少少传进了学堂上课的两位皇子耳朵里。   元自浩趁着午休的空挡,没心没肺的对练习写字的皇兄道:“看来我们很快就会多个小皇弟了,这样皇宫里也能热闹一些。”   元自冥头也不抬的颔首:“恩,人多些也好。”   元自浩看着大哥:“如果我们再有个小弟弟,一定跟三皇弟长的像,不是说新宫妃跟皇后娘娘很像吗?”   元自冥抬起头,认真的道:“父皇宫里的事,不是咱们该议论的,皇弟还是谨慎些好。”   元自浩不在意的道:“有什么,谨不谨慎咱们不是还有三弟,在父皇心里,只要三弟够谨慎就好了,皇兄说是不是?”   元自冥看着越发俊美高贵的弟弟,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垂下头继续练字。   元自浩觉得他真没意思,就凭父皇的偏心劲儿,大哥难道以为他真有几乎,除非三弟死了?   ……   “云妃娘娘疯了?”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吗?在储秀宫外直接被拖了回去,衣衫不整的,要多癫狂有多癫狂,别提多不正常了?”   “储秀宫真是是非地。”   “关储秀宫什么事,明明是里面人有问题她才来几天,看看这个后宫闹成了什么样子,扫把星。”   怯怯的声音小声道:“我觉得那位新人很好的,挺谦和的。”   “对啊,而且皇上明明是说了,不准踏足储秀宫是云妃娘娘非要去的怎么能说里面住的妹妹是扫把星。”   “怎么,里面的人还没被皇上封妃呢,现在就巴结上了,下手也够快的,就不怕那会惹祸的把你们也拉进去被皇上关了?”   “你们——”   “我们怎么了,难道我们说错了,自己林大人进献了这个女人进宫,后宫就天天出事,她不是扫把星谁是,皇上就该把这个扰乱后宫的女人扔出去,来路不正的女人果然都不会带来好事。”   “就是,就是,别说皇上曾说过不再选修,林大人身为岳丈,做出这种事来就不对。”   “扫把星。”   “有其父必有其女,都不是好人。”   敏心出去取东西的时候听到各种闲言闲语,一律低头不言,各宫女子更诛心的话被宫人们传出也没有降低杀伤力,但是对敏心而言,这样的语言攻击如果是真的,也比她隐隐猜到的结果更容易接受。   林逸衣捏着手里的针,定住盘扣上打出的外框,捡出几条金绳,比对大络子的颜色:“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敏心乖顺的微笑:“回小姐,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几句,早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能让各宫一点声音都没有吗?小姐若是听到什么,别往心里去。”   林逸衣挑好颜色,开始起底:“说的很难听吗?你就当听着解闷了,我也想走啊,但你看我出的去吗。”这个型好,压夜衡政那件蓝色的锦袍最合适。   敏心嘴角吃力的扯出一个微笑:“小姐,您说什么呢?您在这里皇上高兴着呢?您就在这里住着,别乱想……”   王云雪癫狂的拍打着宫门,可除了跪着哭的叶嬷嬷和水鸳没有一个人理她。   “人呢!哈哈!就因为我说破了,他竟然要把我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元谨恂!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为什么你宁愿对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好!她配吗!她不配!”   王云雪哭的跪在大门边,浑然不顾自己的狼狈,歇死地里的哭着:“她不配!不配……”   ……   “夜相这是针对王大人啊?几年前的案子都翻出来了的,咱们还是别乱说话,不过,王大人什么时候得罪了夜相,没听说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是夜相不高兴,少往王府走几次就对了。”   ……   王文书回去就把最喜欢的砚台砸了,皇上竟然落井下石!落井下石!   王老爷子路过书房看到儿子怒气高涨的样子,踏着年迈的步伐慢悠悠的哼着曲子离开,如此手段,也无怪乎落得这样下场,别人做初一你做十五,还指望有什么好结果。   王家不差这一次富贵,也不差一次落败。   骆祥秋觉得自己没有参与实在明智,夜衡政咬人需要理由吗?他与你皇上的关系,即便是他……   范氏踢踢他的脚:“傻笑什么?两天没上朝,你还觉得有脸了。”   骆祥秋心情不错,也不跟发妻计较:“你不懂,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过来,让我抱抱。”   “老大不休……”范氏难得的红了脸:“没正经,谁有功夫跟你胡闹,我还忙,啊——放手啦,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宅内。   夜老夫人坐在厚实的楠木椅上,看着在院子里搭起的凉亭里玩耍的孩子,叹口气:“这三个没良心的孩子,怎就不想他们的娘呢,哎。”   孟姑姑皱纹舒展的一笑:“孩子还小呢,只要有人陪着啊,哪还记得娘,不也是幸好这样,否则还不闹翻天。”   “哎,你懂什么你?”宫里的事她不是一点都没有听说。   “是,奴婢不懂,但奴婢知道没有娘舍得孩子。”   夜老夫人听着这话不乐意了,说的好像他家夜相很没用似的,哼。   孟姑姑但笑不语,老夫人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元自染带着梦幻的笑容看着守在储秀宫门口的几位侍卫,背后跟着八位伺候的宫人,众星捧月,美丽聪慧的皇家长公主,是韩妃娘娘最大的骄傲。   陆嬷嬷有些焦急:“公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万一……”   元自染淡淡的一笑,姿态高贵,神色明媚:“嬷嬷放心,我不进去,我就是看看,嬷嬷你看,储秀宫其实也挺好看的。”   ☆、183   陆嬷嬷尴尬一笑,只看就好,只看就好……   元自染俏皮的指着守着储秀宫外威风凌凌的侍卫问陆嬷嬷:“你说,我在父皇心里重要还是里面的女人重要?”   陆嬷嬷吓的心颤:“公主,您……您说什么呢?韩妃娘娘会扒了奴婢皮的!”   元自染才不怕,父皇最疼她了,只要她开口父皇没有一次拒绝过来看母亲,不过她身份高贵不屑跟里面的人一般见识:“告诉里面的人,不要兴风作浪。”元自染骄傲的转身。   陆嬷嬷松了一口气,没有进去就好……   林逸衣回头看了敏心一眼,又坐好,正身,编着第二条络子:“真的是大公主。”   敏心无力的点点头,发觉小姐听不见:“恩。”   林逸衣打完最有一个结,拿起来一笑:“我真成妖孽扫把星了,竟然惊动了公主。”   敏心垂下头:“小姐才不是……”   林逸衣满意的收进小盒子里:“是与不是,这里都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或者说也不是当初该走的地方,看看现在的局面闹的:“你喜欢哪个颜色的,藏蓝色的百福富贵好看些还是并蒂莲更漂亮。”   “奴婢觉得都好看。”   “都好看啊?”林逸衣为难的站起身,整整衣衫向外走去。   敏心微急,向主子看去:“小姐,小姐?你要去做什么?”   “出去走走。”   王云雪吃了药,穿好了衣服,神色诡异的坐在空荡荡的云殿内,整个奢华的大殿除了水鸳和叶嬷嬷两位仆人,其她人都已经不在。   王云雪讽刺的一笑,头上的朱钗斜斜的挂在如云的发丝上:“要把我关一辈子!一辈子……他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娘娘……”   “娘娘?我自始至终都不是娘娘,你们见过我这么可怜的娘娘,你们见过他那么可怜的皇帝,对可怜……我们都很可怜……”   叶嬷嬷反而觉得这样也好,一个人,让娘娘好好清净清净,以皇上的为人定不会亏待娘娘。   “为了不要他的人,她要关我一辈子……奶娘,他傻不傻?傻不傻?”   叶嬷嬷觉得反正四下无人:“傻……”   ——吱呀——厚重的高大木门吃力的被推开。   浓烈的阳光下,王云雪竟然看到林逸衣那个贱人站在那里,看着她。王云雪突然冲上去:“我杀了你!”   叶嬷嬷、水鸳吓了一跳,急忙去拦,人在半路已经被水鸳拦下:“娘娘,您冷静冷静啊,如果您在此刻得罪了储秀宫的新人,到时候会连这座宫殿也住不下去的,娘娘……”   王云雪闻言突然笑着停下,没有理会任何人,直直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林逸衣:“真的是你!本宫就知道是你?!你这个贱人!得意了?高兴了?看着我倒霉!看着他为你出手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还行吧。”林逸衣走过她旁边,看着比凤殿还高三尺的云殿主厅深吸一口气:“好一座宠妃之宫。”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透着无可挑剔的品味,当年的寿妃应该也很美吧。   王云雪闻言恨不得上去咬死她,但是没有真疯的她知道什么不该做,她怎么能因为这个贱人去死,再这个贱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时,她怎么能去死,怎么能活的痛苦,被别人嗤笑:“我有今天的下场,你很得意是不是?!”   林逸衣闻着最温和的檀香点点头:“还行吧。”   王云雪骤然怒火滔天:“你少看不起人!你这个水性杨花!最没资格瞧不起我的女人。”、“也是。”   敏心瑟缩的站在门后,一步没有上前。   “你——”   林逸衣回头,看着怒目而视却依旧漂亮的王云雪,刚满二十岁吧,多娇嫩的小姑娘。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一定是来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别自以为是,从你嫁入永平王府就是笑话,那时候看过来,往后的不过是延伸的喜剧!”   “你胡说!你胡说!我是你的对手!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现在我落魄了被罚了,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很得意!所以想让我向你求饶!是不是!是不是!”   林逸衣对她暖暖的一笑,上前几步查看这座她其实心里挺喜欢的宫殿,以前只顾着跟元谨恂较真,如此一座威严府邸内的精巧宫殿她都没好好看过:“想多了,我就是来看看我哪根神经搭错了,没有喜欢她,也许看看你被你影响影响我也会喜欢他不是?”   “你——你欺人太甚!”   林逸衣抚摸着狮头炉身的轻巧香炉,看着他憨态可掬的样子做着凶恶的表情,却不一般的从两只耳朵里喷出的香气,嘴角勾起一抹滑稽的笑,很可爱:“你想多了!”   “你——”   “喊什么!”林逸衣回头:“被他娶一次难道还不够你开心的,罗氏和吴氏还没有被娶过呢是不是该去死了。   恩,这就是他的论调。你不找他发脾气,找上我?不就是觉得他一定不会理会你,你甚至不占理,所以咬住我替你出气吗?”   王云雪没有一丝尴尬,这有什么错误的逻辑吗:“我做错了吗!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有资格让我让步!你竟然跟相爷苟且!哈哈!你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去跟相爷苟且!你对的起他吗!你凭什么不让别人说!你——”   “不是没不让你说?”林逸衣站在九尺之高的珠帘前,流光溢彩,如九天之瀑:“真漂亮,是东珠和水晶吧,比主人还美丽,没人观赏怪可惜的。   你恨不恨我跟我有没有跟相爷在一起没有关系,以前我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一样看我不顺眼。”   王云雪狰狞的看着她,颓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不知道,不知道……”眼泪顺着王云雪洁白的脸颊滑落:“他一次都没有爱过过,一次都没有,成婚当天他都没有碰我!”   “他女人太多,碰不碰你真不是什么问题,我在你以前也已经五六年没有被碰过了,女人要耐得住寂寞。”   王云雪惊愕的抬起头,眼泪垂在尖尖的下巴,忘了低落。   林逸衣回眸一笑:“很惊讶?这有什么。你自从嫁入王府到现在,我也不过跟他才两次,所以,你想多了。”   水鸳、叶嬷嬷惊愕的望着不远处长发垂落,似曾相识又不认识的女子。   王云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骗我的,你一定在骗我……他那么喜欢你,那么……”   林逸衣没有理会她突然蔫死的状态,不行在这座大殿里,仿佛她还是那买票进来的参观者。   王云雪突然道:“难道他不爱你——”   林逸衣瞥她一眼:“你觉得这句话可信吗?还是这样说你心里能好受点。”   王云雪突然之间有些茫然:“可皇上每次都夜宿在……”   “别总探人*,你今天闹腾什么!不知道他会不高兴还是觉得一个人在云殿里住着更安静。”   王云雪突然抬起头:“不对!他怎么可能不爱你!他不碰你肯定是你自己作死!”   “呵呵,答对了,终于聪明一回,你这里真是漂亮啊!”   王云雪明亮的眼睛,恶毒的盯着她:“你想住在这里?”   林逸衣觉得王云雪真是学不乖:“你觉得凤凰会喜欢装修精美的鸡棚!”   “你——”   “不好意思,这句是我气你的。”林逸衣看着她:“他有他的坚持,我有的生活,你过你的自己,再不济想想那个男人哪只眼瞎了没有看上温柔动人的你!你成天跟我嚷什么!格局摆不正,到最后元谨恂都懒得嘲笑。”   叶嬷嬷心疼的抱住踉跄的云妃娘娘,突然道:“娘娘别说了!您不是娘娘,您从来就有皇上的宠爱,你怎么会知道娘娘的无奈。”   “这你说错了,我也是辛辛苦苦才获得皇上宠爱的,我以前每个月初一、十五见皇上一次,皇上还不见得乐意瞄我第二眼,可能后来觉得我变漂亮了,才会每个月多来两天。”\   “你说话有人信吗?”   “看你说的,我若是真厉害,韩妃、冷氏、沈氏的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王云雪不懂了,茫然的看着不远处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因为她的存在,皇上从来没有看她一眼,因为她,她王云雪成了笑话!因为她,她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她的日子才会这样难过!   她恨她!恨她!   林逸衣觉得该为自己辩解一下:“就是没有我,他一个不高兴也不会理会你。”   “不!不会!如果没有你这个善嫉的女人!皇上一定会爱上我!一定会!”   “王云雪……”林逸衣微笑的看着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漂亮,后来就想,怎么这么好的小女孩想不开嫁给了永平王,而且还看不到永平王那贯彻古今、横扫宇内的骄傲,真是……”识人不清啊!   王云雪愤恨的指着门外:“你给我滚!你滚!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林逸衣却突然郑重的道:“可你很有眼光,上中他一很有眼光,只是人,没有对他的胃口。”   王云雪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让她一直憎恶的女人,突然大笑!   ☆、184   继而咬牙切齿的开口:“他也没有好下场!”   “是。”当了皇上,一切其它的下场都是锦上添花的品德修养:“以后你住在这里也挺舒服的,地方舒心,吃穿不愁,也没有谁给你添堵。”   “你住着试试!你试试!”   林逸衣冒死恍然:“没有孩子陪着,确实挺凄凉。”   王云雪突然跪下,哭着抓住林逸衣的裙摆:“求求你,我不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姐姐,我知道你没有把我看在眼里,求你了,救救我,我错了,我不该找你麻烦。   姐姐,我还年轻,我还年轻啊!我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等到死,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会来看我!   皇后娘娘求你,求你向皇上求求情,一直以来是我错了,是我嫉妒姐姐是我心胸狭窄!皇后,我们都是女人,都是女人……”   林逸衣收回裙摆,看着哭的伤心的小姑娘,无奈的叹口气:“你真的以为我能说动他?如果能,我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他力所能及的宠一个女人,就如我们力所能及的选择我们走的路。”他经历过的心动比她还有多。   如果三次失败的婚姻让她看淡了爱情,那么无数个不同的女人让看他看到的就是生活中得失的精彩。   他们的错误是活的都太过理智,而不是彼此曾经有过谁,他不相信她会神魂颠倒,她又何曾相信过元谨恂会在爱情里迷失自己。   夜衡政只是不幸的没有走到他们身经百战的一步,他只是在理论的基础上不断的演算,难能可贵的等待。   就如元谨恂在努力抓他仅有的一丝心动,来证明自己爱着。   她林逸衣何尝不是再抓一份爱情,一期待奢望的梦境:“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照做,你今天的举动,挑战的是他的权威。”   “那你呢!你没有!?你不是更肆无忌惮!”   林逸衣认真的道:“我庆幸他对给夜衡政面子,但也非常抱歉,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王云雪不懂,不懂眼前这个疯子再说什么,皇上对皇后娘娘惟命是从谁人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帮我!你就是想看着我死!”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王云雪闻言比前面更加疯狂的要扑上林逸衣,却被水鸳和叶嬷嬷死死抱住:“那你还来干什么!还不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林逸衣看着她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我就是来看看,我不小心错过的是别人心弟怎样的白月光。”   “你满意!——你满意了!——”   林逸衣走过王云雪,站在厚重的殿门外,看着延伸到底的白玉台阶,回头看了眼癫狂若痴的王云雪,一步步走了去处。   王云雪爬在地上,疯狂的往前爬,可除了越来越远的身影,空荡荡的大殿里一片死寂……   韩碧到了下午才听到消息,惊讶的望着一旁的垂虹:“她主动出来的?”   “恩。”   “一路上没有人拦着?”   “没有。”   韩碧想了好一会,突然道:“守在云妃殿的侍卫也没有?”   “没有。”   韩碧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浑身紧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韩妃娘娘,大公主来了。”   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外黄莺出谷的声音:“母妃,母妃。”   韩碧勉强打起精神,食指捏着丝帕,小手指还在轻轻的颤抖:“你这孩子,跳跳闹闹的,越来越没有长公主的样子。”   元自染活泼的一笑,娇俏美丽的小姑娘,尊贵无比的身份,带着软软的女儿香扑入母妃怀里:“母妃放心,父皇都不说女儿呢,娘就别念叨了。”   “你呀,就仗着你父皇疼你。”韩碧何尝你喜欢现在的女儿,身为公主有皇上宠着,规矩对她来说只要不大错就是对的。   元自染敏感的抬起头,酷似父皇的一对明目担忧的看着母妃:“母妃,您怎么了?手好冰啊?”   韩碧安抚的抚抚女儿的发梢:“母妃没事。”   垂虹在一旁开口道:“回公主殿下,刚才韩妃娘娘贪凉,用冷水洗了手,所以有些凉。”   元自染立即担心的看向母妃,认真严肃的眼睛,看的神仙也能心疼:“真的吗,母妃怎么这么不小心,母妃的身体多重要,母妃不知道吗?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韩碧看着女儿小大人的样子,尤其一双眼睛看着你时,觉得心都要化了,虽然那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是,是,母妃下次一定注意。”   元自染满意的点头,神秘的靠近母亲道:“母妃,你猜我上午哪了?”   韩碧喝口水压压惊,对女儿慈爱、耐心:“去哪了?”   “女儿去储秀宫……”了。   韩碧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平日娇柔如水的眼睛严肃的看着兀自说的开心的女儿。   陆嬷嬷等人吓的瞬间跪在地上,大公主一开口时,她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元自染显然也感觉到了,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茫然的看着母妃:“母……妃……怎么了吗?”   韩碧望着女儿,眼里的严厉没有因为女儿委屈的样子有一丝放松:“你听着,母妃早就说过,后宫的事,不足以让你看在眼里,你是皇上最高贵的女儿,是圣国的长公主,是皇上是圣国的骄傲,母妃也好未来皇上的任何女人也罢,都不如你尊贵,都不足以入你的眼明白吗。”   元自染心虚的垂下头,过了一会,认真的点点头:“女儿没有进去,只是好……奇……”   韩碧脸上的严肃没有散去:“好奇也不行,你该好奇的是你三弟弟身体好了没有,你该关心的是你母后的寝宫有没有被人怠慢,皇陵的墓碑上有没有灰尘,明白吗?”   元自染闻言,眼里立即盈满了泪水;“母后,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韩碧见状方把女儿拦进怀里,温柔的拍着女儿的背脊:“不哭,皇后不在了,我们大公主还是回想她念着她,皇后娘娘感觉到了就会很高兴了。”   虽然她不喜欢皇后,甚至更看不上曾经能被轻易挑拨的林逸衣,但她是皇后,是皇上放在心上的人,在圣国正统上,女儿念着她都不会有错,亲近她才有好的前程,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而她韩碧的儿女,当朝的大公主,能被她女儿放在心上的,从身份上来说也只有那个女人。   “听说,你为先后秀了卷经文。”   元自染含着泪点点头:“回母妃,女儿想绣好了,带去给三皇弟祈福用。”   “好孩子,别绣的太晚,离先后两周年还有些时候,别熬坏了眼睛。”   元自染点点头,此时稳重哭泣的样子,依旧是一年多年先后的葬礼上,哭昏过去的大公主风采,早已把储秀宫的小花小草抛在脑后。   陆嬷嬷等人却没有一个敢动,公主由韩妃娘娘教导就是她们失职。   韩妃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好女儿的情绪,看向跪着的两个奶娘和一个教导规矩的嬷嬷,声音温和的开口:“所以跟着大公主去的,全部罚俸两个月。”去的什么地方,韩碧不想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再提。   “奴婢谢韩妃娘娘恩典。”罚俸是小,面子是大。丢的这点银钱,也是丢了该有的体面。   元自染歉意的看眼身后的宫人,再看眼母妃,恭敬的福福身:“女儿知错了。”   韩碧柔软的手掌抚向女儿的额头:“好孩子。”   “娘娘,吴嫔和马才人求见。”   元自染闻言,主动后退:“女儿告退。”   韩碧点点头,慈爱的开口:“去吧,晚上过来陪母妃用膳。”   “是。”   韩碧看着女儿走后,温和的面容面容沉静下来,多了三分冷意。这马才人!还不吸取教训!真是无知的可笑:“让她们进来。”一个个得到消息都挺快。   “见过大公主。”   元自染向吴嫔福了身,吴嫔也回了礼。   元自染微微侧身,给避开的马才人简单的见了礼。   马才人大礼回赠:“公主万福。”   直到长公主带着人走远,吴相怡鄙视的看眼才敢起身的马才人:“真是不知所谓,人啊,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清自己的价值。”   马才人沉默的低下头,吴嫔的嘴向来不饶人,说的多,也是自己不落好,还不入让吴嫔说个够。   舟儿看也不会看马才人一眼,贴在主子耳边道:“主子,沈贵人,也向这边来了。”   吴相怡嘴角讽刺的上扬,高高挽起的秀发上流光溢彩:“她也坐不住了?平日不是挺能装的,有本事这时候别来。”   宫里如今出了劲敌,破坏了原有的平衡,唯一主事蹦跶的云妃还因此被关了起来,可不就剩下韩妃娘娘主事了。   就算看不上韩妃娘娘的出身,但在后宅,韩妃娘娘的手段要比云妃那自认看得清,又没有生养的人底气足的多。   吴嫔双手交叠在腹部,不痛不痒的开口:“既然她来了,咱们就等等,跟她一块进去。”   舟儿无奈提醒:“娘娘,里面已经通报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185   吴相怡无所谓的拂拂自己乌黑的发鬓,手指拂过的黑丝盈亮美丽,衣服上若隐若现的银线在阳光下更是漂亮:“急什么,让她等着。”说完随意的指过一个站着的宫人:“去给本宫取点冰来,热死了。”   舟儿无奈的叹口气:“去领吧。”她这个主子呀,不过现在的后宫谁能压倒谁,娘娘竟然要等就等吧,难得娘娘任性的高兴。   韩碧听完垂虹的话,平静道:“给她取冰,她愿意等就让她等,扶本宫进去,本宫也休息一会。”   垂虹眼睛一亮:“是。”   沈贵人被人拥簇着过来,远远的就看见吴相怡坐在亭子里吃茶,身边站着不敢坐的马才人。   沈贵人不想理她,虽然品级差一级怎么了,有生养和没有生养又不一样。   吴相怡见沈千梦那贱人要走过去,开口道:“呦,这是急着去做什么?姐姐我等了妹妹这么久可是要生气的。”   宋嬷嬷带着众人给吴嫔请安。   舟儿随后。   马才人本是可以福福身作罢,但看这两人的样子一时半睡顾不上请安的,姿势保持错了,弄不好一碗茶的功夫也是可能,所以干脆,马才人直接跟着宫人跪下。   沈千梦嘴角勉强一扬:“劳姐姐费心了,妾身受不起。”   “你有什么受不起的,我就是身份再比你高,还比得上妹妹会拍马屁会讨先后和皇太后开心,瞧我说的什么,忘了沈贵人的这两个靠山现在都不怎么有用,就靠自己了。”   沈千梦拱手到:“如果娘娘没什么事,妾身先进去了,天气怪热的。”   “急什么,罗贵人不是还没有来,呦,冷妹妹来了,还有小姜氏,不如咱们都去亭子里坐坐,等等罗贵人。”吴相怡说完示意大家去凉亭。   沈千梦看眼后面的三位贵人。   冷氏等早已停下脚步尴尬的望着沈千梦,这……是不是不太好?   吴相怡眉毛一挑:“不给本嫔面子,还是本嫔说的不对?难道众位妹妹想进去对着她等到罗贵人过来?”   沈千梦最先迈开腿:“坐坐就坐坐。”   冷氏、姜氏闻言,带着身后的人点点头:“有劳吴嫔娘娘。”   吴相怡待大家坐下了,直接开口道:“大家对这件事怎么看?想想都不可思议呢?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会觉得先后娘娘可以被代替,真神奇?”   沈氏喝着茶,不想开口。   冷氏见状,为了不冷场接道:“回吴嫔的话,妾身觉得是好事呢,两年了,皇上身边好不容易有人伺候,不管意图如何,皇上喜欢总是幸事。”   吴嫔看着冷氏一笑:“原来冷妹妹是这样想的,难怪多么多年都在那个位置上待着,这若是被皇后娘娘听见,得多伤心,当年皇后娘娘对你多好。”   冷氏闻言,瞬间闭嘴。   姜氏倒像打个圆场,但看看吴嫔娘娘又看看冷氏,最后垂下头不再开口。   吴嫔再次看向沈千梦:“沈贵人怎么说?你可是进去过的?”   沈千梦平静的开口:“我只是进去找小公主,并没有见过她。”   “小公主?沈贵人是不是说错什么,皇上可是给小公主保留了谥号的。”   沈千梦闻言立即跪下:“妾身有罪,妾身不是有意冒犯,请吴嫔娘娘恕罪。”   吴嫔点点头:“起来吧,多大的事,让本宫说您的女儿可不就是小公主吗。”   沈千梦起身,不再看她。你有命多提几次。   吴嫔得意的一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那位今天出来了,进……”   另一边的韩妃殿内。   垂虹气恼的双手交叠在胸前:“韩妃娘娘,这吴嫔太过分了,她分明是想越过您,自己把这件事拦了,罗贵人都被她拉去庭院了,娘娘……”您要再躺下去,她就自己在那里充大了!   可不是吗?云妃娘娘眼看是不行了,吴相怡这时候不蹦跶谁蹦跶。   韩碧优雅的起身,慢悠悠的道:“更衣——”再蹦跶又怎么样,皇上还能瞬间给她提成妃去:“告诉外面,本宫起身了,让她们进来请安。”   “是,韩妃娘娘。”   吴相怡笑容满面的带着人进来,看到高高在上,如今温柔却高贵不凡的女人,吴相怡压下心里的不痛快,上前问礼:“臣妾给韩妃娘娘请安,听说韩妃娘娘在休息,臣妾一直不好打扰,现在才带着妹妹们过来,请韩妃娘娘不要介意。”   韩碧放下茶杯温和大度的笑着:“瞧吴嫔说的,本宫之下就是你了,你帮本宫照顾众位妹妹是你分内的事,有什么可介意的,在意再照顾,最后还不是要劳烦妹妹们过来,好了,都跪着做什么,咱们姐妹可是好不容易聚到一起,都坐下,坐下。”   “谢韩妃娘娘恩典。”   罗氏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在是不是她的问题上,犹如悬在崖壁上的钢丝,连她也不清楚是希望那人是还是不是。   马才人刚刚入座,已热情的起身:“听闻娘娘身体不适,真是担心死臣妾了,娘娘现在可好些了。”   韩妃点点头,不怎么热情的让她入座,新人的热情,到底显不出她的身份。   马才人坐下,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娘娘现在可是宫里的主心骨,万万不能有事。”   吴相怡冷哼一声:“吃的真是难堪,这里这么些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先开口。”   马才人面色尴尬的看眼韩妃。   韩妃虽然不想搭理马才人,更不屑于她的示好,但一只猫猫狗狗打了她的标签,也总是要喂一口饭:“不过是些小事,都少说一句。”   吴相怡闻言心里冷冷的一哼,自以为是,真当云妃下台了这后宫就是你一人之言,也不看看储秀宫那位答不答应。   吴相怡立即笑道:“咱们也真是可笑,若是被储秀宫的知道了会不会笑咱们自不量力呢?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要叩拜储秀宫的哪一位呢,大家说是不是。”   韩碧冷冷的看着她。   坐在下面的人没一个应话。   吴相怡自己对自己笑着,毫不在意:“都这么严肃做什么?我说的又不是没有可能,照现在的情形下去,云妃娘娘的位置,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眼呢?”   罗贵人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珠链,无趣的数着上面的珠子,照这样下去,她们要谈到什么时候:“皇上喜欢什么人,是皇上的事,当事人的人品咱们更是管不着,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出入后宫的各个地方,不是不知事,就是对后宫并不放在眼里。   可不管是哪一点,都要皇上的默许,既然皇上默许了,纵然臣妾心里不够舒服,皇上的决定,臣妾惟命是从。”   “罗贵人的意思是,以后甘愿被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丫头领着,随便其踩到头上为所欲为,我看这次她就是去云殿炫耀她的得意,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温柔可人的韩妃娘娘身边呢,韩妃娘娘说是不是?”   沈千梦沉稳的开口:“小女到是见了她一面,听说其与先后娘娘长的很像,不单外貌像,就是年龄也不差。”   罗红夕看向沈千梦,郑重的点点头:“与丁儿带回来的消息类似,叶嬷嬷当场还被吓到了,可惜现在云殿封了,无法与问叶嬷嬷消息。”   沈千梦闻言似是而非的开口:“不知道林大人从哪里寻找了这么个六女儿,据臣妾所知,林初赐是林府的七小姐,今年最多也才二十岁,哪里来的沧桑的六小姐,何况,林府的六小姐是成了亲的。”   罗红夕一惊。   韩碧也惊出了半条命,成过亲的,这样的事?“沈贵人是不是打听错了?”   沈千梦看了韩碧一眼,垂下头喝茶。   吴相怡才不信那些:“人家林府有两位六小姐不行吗?长的沧桑些也不行吗?不知道你们想说明什么?难道皇后娘娘还能托生回去!笑话。”   韩碧撇吴相怡一眼,却不可否认的松了一口气,对,担心什么,皇后娘娘还能回来吗!   马州月见众人人突然沉默了,不解的看眼周围,开口道:“娘娘,储秀宫里的贵人偶然是会在储秀宫外跟人聊天的,娘娘如果好奇,可以自己去看看的。”   吴相怡幸灾乐祸的道:“让我们堂堂韩妃等在储秀宫外,去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的新人,马才人是那个意思吧?”   马州月闻言立即紧张的摇头:“不是,不是,奴婢怎么敢!奴婢愿意请命去储秀宫外等储秀宫里的贵人。”   冷氏担心的开口:“马才人见过先后娘娘吗?如果见了能看出与先后娘娘几分想象?”   吴相怡咯咯一笑:“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见过,还自告奋勇,也不知说新人吃苦耐劳好还是自不量力好。”   马州月的脸顿时十分难看,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抢白过。   “行了,少说两句,马才人也是好心。”   “就是好心办坏事,呵呵。”   ……   林逸衣把写好的字、缝好的玩具,全部放在同一个盒子里,回头看眼皮肤细嫩的小杜公公,友善温和的一笑:“就是说,她们正聚在一起商量怎么研究我?”   ☆、186   小杜公公闻言赶紧赔笑:“怎么敢呢,回小姐的话,可能是众位主子对小姐比较好奇,白公公让小的来跟小姐说一声,是怕惊到小姐。”   小姐与皇后娘娘长的很像吗?   林逸衣温和的从小杜公公身边经过,笑容不减的开口:“我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去给她们近距离研究研究呢?”林逸衣走过去端起茶杯,苦恼的思考着。   小杜公公吓的赶忙开口:“小姐,呵呵,说笑了……您是贵人,怎么可以降尊纡贵,白公公……呵呵,白公公的意思是,希望姑娘住的高兴,不要被任何人影响了心情……”   林逸衣闻言,淡淡一笑抿了一口茶,看来她真的很不受欢迎,希望快点住过这两天,别把几个认识的人吓坏了才好:“我知道了,帮我跟白公公说辛苦了,你去忙吧。”   小杜福身:“姑娘严重,奴才不敢当,奴才告退。”   林逸衣靠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灼热的阳光,想到韩碧这个年岁还娇娇弱弱的长相,真是不容易,虽说性格不讨喜,但是长的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千梦那丫头更不用说,无论长相和性格都是名门望族里教导处的好姑娘,虽然刚开始骄纵了些。   想到心丫头的样子,可小脑袋抬起来时的骄傲的神情,可见千梦把她养的很好。   不过,罗红夕的变化到是挺大,以前她可没这么安静。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这么一想,她并没有记忆中的淡忘她们,反而每个人的样子都非常清晰。   如此一想,这些美人连她想来都不忍责怪她们平日的小缺点,是个男人怎么能不心动呢?   “姑娘想什么呢?”   林逸衣对敏心一笑:“茶很好喝。”手艺进步了,还是她惯有的口味,春香……   ……   元谨恂处理完公务,打发完所有的人,放下手里的毛笔,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这样的天气,关上窗户化冰,也比开着它好:“她去看过了。”   白公公急忙恭敬的道:“回皇上,看过了。”说完觉得不太妥当,加了一句:“听说,聊得很愉快。”   元谨恂闻言,冷哼一声。什么叫愉快   白公公吓的立即噤声。   过了一会,元谨恂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没有虐待云妃?”   白公公闻言,赶紧补救道:“回皇上,没有。”才第一天,谁会虐待她?就算虐待了,也不会让娘娘看到。   元谨恂安静了好一会,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询问:“你说……她去找云妃谈什么?”   能谈什么?“……”白公公发现他竟然真不知道,顿时惊恐万分:“要不,奴才去找叶嬷嬷问问?”   元谨恂没有理会身边的声音,收回视线,拿起笔,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一首怨念颇深的《优思》跃然纸上。   白公公看着皇上凌厉的笔触,下笔如刀的力道,一首‘闺怨’生生写的要掐死让其优思的主人。   白公公不禁在心里叹口气,这,或许就是皇上赢不了夜相的原因所在,不过何必要赢……   元谨恂心情烦闷的扔下笔,起身。   白公公立即准备迎驾:“皇上要去练兵场?”一般这个时间是要去逛一圈。   元谨恂脚步一顿?   白公公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错了?眼神闪烁的快速补救道:“回……回皇上,储秀宫的花开的不错,今天一早御花园那里又搬去了几样新品种,都是皇上喜爱的花种,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元谨恂待了一下,心情不高的抬步。   白公公欣喜若狂,猜对了!“皇上,您的华盖。”   元谨恂到的时候,林逸衣正弯身在院子里贴花,这些年无聊的时候她也学会了很多闺阁小姐喜欢的小玩意,香饼、香料都能信手拈来,自己做的用着也更细腻、精巧,不单能用在脸上,林逸衣觉得都要能吃了,比之掌勺的也不差。   林逸衣放下剪好的花朵,放在敏心捧着的篮子里,抬起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男人,礼貌的一笑:“来了,吃晚饭了吗?”   元谨恂微微晃神,盛开的娇花,繁华树荫中,浅浅而笑的她,就如宫中最近对她的评价,不美艳,不出彩,但此时此刻偏偏就是足够让你驻足,长发垂落,沾了一片花叶。   目光移开,元谨恂看向她篮子里盛放的刚好的花,就如她的人,不管什么品种什么样子,均是开的刚刚好的形状,莫名的元谨恂觉得过于炎热的太阳,现在仿佛因为眼前的人也刚刚好:“随意。”   林逸衣心想,是吃喽。用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商量吃顿饭否?他也有雅兴:“貌似有些理解,为什么我会让她们如临大敌了。”   元谨恂突然看向她:“很好笑!不过是些小事,等你离开一切又会恢复原样,何来的纠结!”   林逸衣嗅嗅新选中的花,头上的纸伞立即遮起一片阴影:“坐好了,送你一块。”   元谨恂闻言,刚刚跃起的气焰渐渐平复:“不要加百合香。”   林逸衣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但:“趣儿不讨厌百合香。”   “夜正也不讨厌。”元谨恂慢悠悠的开口,看着围绕在林逸衣身边姹紫嫣红的话,有些想孩子们了:“过些日子让元自谦回来住两天。”   元自谦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恩。”林逸衣剪下一朵串红,串红取色最佳:“他最近挺闹腾,回来的时候先让人教教规矩,面对坏了国寺的声誉。”   元谨恂点点头,鬼使神差的开口:“夜衡政今天早朝弹劾了王文书,估计是恼了。”   林逸衣淡淡一笑,不比手里新选中的锦带花好看:“谁遇到这事不恼火,他又不是圣人。”   元谨恂漠然的低下头:“……”掐了一朵串红,染了整个拇指的红色。   白公公立即递上金黄的锦帕。   元谨恂没有接。   林逸衣见了,想了想,把手里淡粉色,在角落里绣着花纹的丝帕递过去。   元谨恂看了一眼接过来,擦掉了手上的颜色,随手扔在白公公托起的盘子里,又被迅速运下去。   林逸衣看着没说什么,这个男人就像这个男人自己说的一样完美,完美的甚至不允许让人诋毁他的成全错了,他的选择会让自己的女人不高兴:“你要是觉得热了,就去房间里呆着,我去厨房看看。”   元谨恂身体顿时紧绷,继而僵硬的点点头:“小心点,这里的灶台都是御膳房的下人用惯的。”   林逸衣摘下剪花的围裙,刚要转身就听到门口传来热闹的骚动。   “父皇,父皇!心儿知道你在里面!父皇!我是心儿,父皇快出来陪我去看鱼啦!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还敢拦着我!等我父皇出来,看本公主让父皇收拾你们!姐姐,你别拉着我呀,父皇——”   林逸衣看向元谨恂:“到是精神比家里那三个还活泼,我先去厨房,你过去看看吧。”   白公公竖起身上所有的毫毛也无法感觉出皇上先的情绪,但又皇后娘娘肯去亲自下厨在前面垫着,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元谨恂转身。   不远处,金黄的华盖立即上千,拥簇着身穿锦袍的男子大步向前。   元自心看到父皇的一刻,明亮的眼睛立即闪耀出璀璨的亮光,飞一般的要向父皇冲去,虽然半路又被两个不懂颜色的东西拦下来。   但是在父皇走出储秀宫的台阶时,元自心小小的身体冲破奶娘的封锁,跳到了父皇怀里:“父皇,女儿好想你。”说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父皇肩上,小脸上都是撒娇时甜蜜、骄傲的微笑。   元自染见了,心里一阵羡慕,也想学着妹妹的样子亲近父皇,但年龄不合适。   元自染稳重的福身,恭敬的请安:“女儿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元谨恂面色未动,大手揽住了元自心防止她从身上掉下来,不似责怪但面容胜似责怪:“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你们两个怎么过来的!?”   元自心小小的心灵一颤。   跟在两位公主身后的宫人们有苦说不出的当即跪下,请罪。   元自心其实也挺怕皇上的,但父皇从来没有打过她,平日只是凶了点,如果她不腆着脸上的话,父皇不会看到她怎么办。   元自心的小手抓着父皇的已经,小声的怯怯开口:“父皇别凶吗,是女儿正在跟姐姐在院子里玩,看到父皇的仪仗从外面经过,就拉着姐姐追来了,女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皇了,心儿好想父皇的。”   说完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父皇。   元自染殷切的看着父皇,神色孺慕,母妃正在和沈贵人她们歇着,她在殿里照顾小妹妹们,谁知道心儿突然要回来取东西,她没办法,只能跟了过来,凑巧便看到父皇进了储秀宫。   于是……   元谨恂把元自心放下来,蹲下身,精致华贵的下摆,落在石板路上庄严、神圣:“下次不可以这样莽撞,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吵闹出那么大动静,回去沈贵人也饶不了你。”   ☆、187   元自心苦恼的嘟嘟嘴,继而期待的看着父皇:“父皇会救宝宝的……”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身上有父皇赐予的唯一龙纹佩,虽然娘从来不让她带。   元谨恂微微叹口气:“朕尽量。”   元自心闻言明亮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元自染乖巧的在一旁看着,目光如其母亲一般温温柔柔的落在妹妹身上,周身散发着对妹妹宠溺无奈的包容。   她不嫉妒,因为她与父皇、母后有更多比自心珍贵的回忆,比如现在与那时候父皇的笑不一样,周身散发的慈祥不一样,那时候父皇高了,还曾把她们举国头顶,带着他们追着母后在滑冰场上肆意的笑。   母后……   元谨恂要把自心交给她的奶娘。   元自心仗着自己小,害怕又渴望的试探的揽住父皇的脖子:不去,要父皇抱。   “听话,父皇今天还有事,改天去看你。”   不要!不要!父皇果然疼她呢,看吧,她缠着父皇,父皇都没有生气呢,娘说的话果然都是骗她的,父皇怎么舍得斥责她吗。   元自心摸摸胸口,娘为她雕刻的小一号的龙纹配,鼓起勇气孩子气的嘟着嘴:“父皇要去里面见那个老姨姨吗?”   妄图接手公主的两位宫人闻言,吓的生生止住手,惊恐的盯着不远处的土地,目光不敢寸移。   元谨恂愣了一下,继而神色自然的抱着女儿坐下,示意阿白给大公主赐座:“心儿觉得里面的娘娘老吗?”为了避免相看无语,一时半会她也不会从厨房出来,   元自心立即火急火燎的开口:“跟娘比老多了!还没有娘漂亮,父皇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的见她吗。”   元谨恂含笑的拍拍大声抱怨的女儿:“朕的心儿都会用成语了,沈贵人当赏。”   元自心立即开心的拍手:“真的?!”娘若知道一定很高兴她被父皇喜欢了。   元自染安静的喝口茶,不觉得心儿的话有任何不妥,她们是圣国的国主,是母亲口中除了父皇外最尊贵的人:“回父皇,心儿妹妹今天还给娇儿妹妹带了礼物呢,越来越懂事了,父皇应该重赏妹妹。”   元谨恂认真的点点头。   元自心开心的不得了:“谢谢父皇,谢谢皇姐。父皇,那您是不是要跟心儿回水榭小楼玩。”   元谨恂看着还未长大的女儿,想到了流着口水还傻乎乎的趣儿,其实即便她长到跟心儿一样,也不会有心儿这样活泼锐利。   说好听了是性格如此,说难听了是在林宅那样的环境里能养出多大格局的丫头,性格讨喜已经是不错了,别跟林逸衣一样被养出一身铜臭还沾沾自喜便是幸事。   “父皇……”   元谨恂看着女儿:“父皇也比你娘老很多,你不觉得父皇跟那位老姨姨的年龄最相近?或许我跟她在一起,她起来就不老了,反而是你母亲过于年轻?”   元自心不懂,但眼里莫名的聚集了大量的泪水:“心儿的娘不年轻,父皇不要抛弃心儿的娘,娘跟父皇在一起很好,很好……心儿再也不说姨姨老了……再也不说了……”   元自信想忍者眼泪,但是眼泪还是一颗颗的往下掉,她好害怕,好害怕,刚才她似乎做了一件会让父皇很不开心的事,她不要父皇嫌弃母亲年轻,不要父皇不要母亲,不要……   元谨恂叹口气,接过白公公递上柔软手帕,为女儿擦擦眼泪,看着心儿忍者眼泪不敢留的样子,元谨恂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林逸衣面对三个孩子时的样子。   元谨恂想或许他不是输给了所谓的爱情,只是输给了现实。   “父皇……”   元谨恂揉揉女儿额前的细软的乌发,笑容宁静安详,虽不见多么慈爱的欢愉,但这些孩子依旧是他的血脉,是与之相连的爱女,无论是笑容恬静的自染还是活泼好动的心儿,都是他羽翼下不可分割的责任,哪怕是林逸衣想伤害她们也不可以。   “别哭了,我们心儿要不漂亮了,听话,先跟奶娘回去,过两天,父皇去看你们扑蝶。”、   元自染、元自心立即惊喜的看向父皇。   元谨恂郑重的点点头。   “太好了!”   元谨恂回到储秀宫已经很晚,进门的时候,林逸衣正在指挥宫人摆盘,复杂些的菜色则是亲自操刀。   一桌色香味俱全,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的晚宴,一个他心中有分量,举止行为甚得他心的女人。   元谨恂莫名觉得落日的晚霞如此刺眼,遮住眼前的眼光,静了一会,再去看,那只自顾自坐在位置上已经开吃的人身后‘站着’两个太阳一般:“瞎眼了。”   林逸衣停下碗筷:“怎么了?晒久了?”这话说的人都不信,那么大的遮阳盖,估计为了皇上已经做出了仿紫外线的能力。   “好像是。”元谨恂步伐稳健的走进来,三四个小太监立即上前服侍皇上净面更衣,就餐。   元谨恂坐到餐桌上时,方发现有几道是他以前点过的菜色,哎,如此乖顺的时候真不想还给他。   虽然看着讨厌了点。   元谨恂瞧着距离他最近的水晶包:“就这么几个?!”你吃剩的吧。   林逸衣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然后又腆着脸抬起:“你也知道池月喜欢的,我就以你的名义赐下去了一盘,不生气吧。”人家再婚也不容易,赏赐表表态度,加深筹码吗。   元谨恂戳了一颗放进嘴里,把陷当人脸嚼了,心里方舒服一些。   林逸衣笑着恭维:“这时候就挺后悔离开你这么一个大靠山,如果我还是皇后,想赏什么就赏什么了,哎,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人品、能力、地位一等一,竟然错过了,好可惜,好可惜……”   元谨恂撇了她一眼,又戳了一颗放进嘴里:“别恭维了,你把御膳房赏下去,我能把你吃了吗?”   林逸衣陪笑陪的真心真意:“真心话。”   元谨恂咀嚼的动作慢了一些,视线却没敢跟她对上,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觉的上扬,看在别人眼里只是放松了一些,与微笑一次,差之甚远:“常氏最近身体不好?”这些消息如果不是因为她,被他听说的资格都没有。   林逸衣夹了一口菜:“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孕了。”   元谨恂嗓子里的水饺卡了一下,急忙喝了一口水方咽下去,似乎懂了为什么先人强调食不言的真谛:“这么快?”魏南子果然口味有病,对着常缕的老脸效率也行如此之高。   “只是我觉得,月份毕竟尚浅,你别出去乱说。”   朕是长舌妇吗!还是身边有人敢听他乱说,他倒是想泄密,魏南子那浑货有资格吗?   “这样常缕的心也能尽快定下来,总算是在魏家不那么拘谨了,听说魏南子带着常缕拜见常老爷子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吧。”虽然她觉得常缕不成婚也没什么,但别人不那么想。   何况常缕还有一儿一女,她在魏家扎根的越快,越能为女儿谋得好姻缘。   林逸衣回神就见饺盘里没几颗:“你慢点吃,也不怕噎死你。”   白公公苦笑:娘娘,‘死’是禁词呢。好温暖啊,不靠谱的娘娘一直在宫里刺皇上几句也挺好。   “吃饱了。”林逸衣起身。   “这么少……”元谨恂看着……嗯……动了很多:“下去吧。”   白公公歪头一笑:皇上,娘娘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呢。   敏心觉得白公公笑的好瘆人。   林逸衣坐在里面,出来就要经过元谨恂,林逸衣没觉得有什么,习惯了的元谨恂也觉得没什么,不要说他没有路挡完,就是挡完了,元谨恂觉得他不挪地方,林逸衣也会毫不在乎的踩着他过去。   元谨恂不慎在意的往前移动一寸。   林逸衣目测是能过去的距离。   衣服滑上元谨恂的锦袍,略过他竖起的衣冠,点点香气带来一瞬间女性的柔软温度。   元谨恂瞬间握紧筷子,僵直着身体等她过去。   林逸衣脚下突然不知踩了什么,一滑,下意识的去抓身边的扶手,椅子已经错过,本能的抓抓住一手柔软的布料。   敏心吓的往前跑,她刚才只顾着害怕白公公了她……不对,她不敢从皇上身后经过,是想着等娘娘走到屏风左侧了才接应的……谁知道……“姑娘!——”   林逸衣扯上元谨恂身上的布料。   元谨恂本能的抓住餐桌。然后毫无准备的连带餐桌布上碗碗碟碟一起摔在了林逸衣的身上!   “啊!元谨恂快起来!快起来!”手啊!压了她胳膊上一点肉!疼死了!疼死了!   白公公‘惊恐’的看着掉在皇上背上的碗碗碟碟,只惊吓了片刻,顿时高声惊呼:“皇上,别动,有热汤!快掉下来了!”很热!很热!   林逸衣胳膊疼啊,好在悄悄一动就能拔出来,但那挤到一点肉肉的疼,她经常让夜衡政没事尝尝的滋味,原来这么疼啊!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别动,热汤扯到你身上怎么办!白公公!你快点拿开!”从她这个角度,那要落不落的汤罐就在桌子边缘,只要元谨恂再轻轻一扯,那灌汤全洒元谨恂身上。   白公公心不诚的向前。   抵在林逸衣身侧,半个身子压在林逸衣身上的元谨恂,怒道:“阿白!快点!朕命令你快!”谁要跟这个女人亲密接触!   白公公闻言瞬间移开险些掉下去的、摸不出温度的汤罐,赶紧移开桌子,餐布,急忙命令外面待命的宫人进来服侍皇上诊断、更衣!   元谨恂烦躁的起身:“笨死了!走个路你眼睛看天的!还是干脆就忘了长眼!”可恶!该死的味道!   林逸衣身上也正疼着,哪一出又不是娇养的,他发什么火,本来那点歉意被他脸上的嫌弃也刺激的够呛:“你嚷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压的我胳膊疼死了!那你就是猪吗!”   还敢骂朕是‘猪’:“你要是不拽住朕!我能压上你!呵呵,别做梦了!朕乃尊贵之躯!能说压就压!白公公备水!朕要沐浴!去了这一身味道!”   “是啊!是啊!被你压的要洗好、穿好,唯恐让你压的不舒服!伺候不了你的龙子龙孙!”   元谨恂讽刺地扫她一眼:“呵呵!知道就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没有被朕压过!下次记得洗干净了!还要问问朕愿不愿意!”该死的女人,他有多久没想把她拆了。   “元谨恂!你看老娘敢不敢洗干净了真找你去!”是你喜欢我,喜欢我!你这是喜欢我的态度吗!   元谨恂烦躁的走到门边,目光犀利:“你来!你来试试!”   白公公在后面跟的一头冷汗:好了,好了,别吵了,多大的事,大家都听着呢,好看是吧!   林逸衣向里转身,身上也沾了汤汁,可惜了一桌才菜:烂脾气!活该没人要!   元谨恂骤然在门边回头:“别因为没人听到你嘀咕什么!”   “哎呀!你砍了我呀!”怕你!   ☆、188   元谨恂指着那‘畜生’:“给朕把她轰出去!”   白公公闻言,脑袋僵硬的转向没有理会皇上语气的皇后娘娘,心里尴尬的笑笑,看,皇上,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暴漏的太多,皇后娘娘不把你当回事呢,您老就别跳了啊!   白公公恭敬万分的恭维自家主子:“皇上,您大人大量,现在天热了,外面又看不清路,还是让娘娘住到明天再走不迟,皇上,咱们快去洗洗吧。”给你台阶下了啊。   元谨恂瞪了眼自顾自往里面走还在嘟嘟囔囔的女人,衣袍一掀!气的走了出去。   白公公松口气,看眼还傻在餐桌旁冷着的敏心:“还不去伺候你家主子!”   “是,是。”   林逸衣泡在蒸腾的热水里,几滴香精落入,散发着好闻的茉莉香。   林逸衣苦恼的叹口气,果然无法正常相处,下次收收脾气吧,不能一章他对她特别,就总想刺他。   敏心颤抖的手捏着澡巾,精神小心的擦着姑娘的背,眼里都是害怕的泪水。   林逸衣的手突然向后,抓住敏心手里的澡巾:“我来吧,你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剩的吃的,给皇上送去。”刚才他还没怎么吃东西。   白公公把皇上送进水里后,立即出来,问了皇后滑到的事,听着几位宫人战战兢兢的认错,白公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皇上进去的突然,有位宫人又没发现自己掉了耳钉,待发现时,皇是已经坐在位置上吃饭,也不敢进去找。   敏心到是后来发现的,但是那个位置,敏心也不敢去捡,又觉得在皇上后面,没人敢往那个位置去,就是白公公也不会,所以就想等皇上走了再收拾。   结果……   白公公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哎,反正吵架也不是什么事,皇上最近本救就憋火,吼两句也好,娘娘别放在心上才是。   “白公公……”   “没事,都下去吧,下次注意点,在上方伺候宫人都不可佩戴饰品,虽然你们在储秀宫服侍主子,没那么多规矩,但皇上最近会经常去,以后规矩等同亲和殿和帝宫。”   “是。”   白公公反身回去,还没推开门,就看到敏心提着食盒走来。   敏心行了大礼:“白公公。”   白公公看在最近她伺候皇后的份上,给了三分笑脸:“敏心姑娘来了。”还好是她,如果是春香和春思,估计都不会正眼看他,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果然很讨厌。不过,所幸她们没跟着进来。   敏心歉意的不敢受:“公公,这是姑娘让奴婢送来的,姑娘看皇上没有怎么吃东西,心里惦记着,所以让奴婢……送来……”   白公公接过,笑着,真是个细心的姑娘,还知道弥补主子做错的事。   “皇后娘娘让奴婢嘱咐皇上趁热吃。”这句她加的。   白公公什么人,一听就知道她编的:不用为你们姑娘说话了,皇后把皇上从床上踢下来都不是第一次,还会在乎皇上有没有吃过饭:“行了,本公公知道了。”   敏心不解,她怎么觉得白公公好似:“真的是姑娘让奴婢送来的,姑娘其实还是担心皇上的。”   白公公回头:“真的是姑娘送来的,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愧……”   敏心觉得白公公是不是疯了:“奴婢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何况姑娘对奴婢们不错,就算知道是奴婢们疏忽的也不一定会生气。”   白公公突然兴奋的问:“真的是姑娘让你送来的?”   “这还有假……”白公公太奇怪了,姑娘虽然对皇上的事急躁了点,看着也向很反感皇上的样子,但是姑娘就是姑娘,怎么会真敢不在乎皇上,每次惹了皇上生气,姑娘也很懊恼的。   白公公抱着珍贵的食盒:“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皇上这下该满意了吧。   白公公迫不及待的抱着食盒进去,也不敢皇上是不是在水里泡着,就在旁边抱着食盒赔笑道:“皇上,您看,娘娘知道错了,还知道皇上没有吃多少东西,送了晚膳过来,皇上就别生气了吧。”   元谨恂半依在水池的扶手上,目光倨傲的看眼白公公抱着的食盒,冷哼一声,那个女人会记得这点小事。   白公公见状,赶紧像哄孩子一样安抚,他宁愿天天这样哄皇上,也不愿意皇上天天不高兴:“真的是娘娘送来的,这件事怎么说娘娘也知道是她不对,何况皇上还保护了娘娘,娘娘怎么回不感激皇上。”   “……”   白公公唱作俱佳的靠近:“皇上,本来就是娘娘失礼的先拉了皇上的衣服,心里有愧也在所难免,皇上知道娘娘的性格,大义上还是过得去的。”不知道这样说皇后好不好:“皇上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娘娘一般见识了。”   元谨恂看眼阿白这个小不点,见他目光坚定,面无羞愧,量他也没有胆子乱说着食盒是那个人送来的,算他有良心:“拿来。”   白公公赶紧上前一步:“皇上。”主动掀开了食盒,扑鼻的香气,让他闻着也食指大动。   元谨恂眼看都是自己喜欢的,脸色莫名好了一些,挥手让白公公带着食盒退下,靠在池沿上任宫人服侍着沐浴,也多了三分愧疚。   刚才论起来是他先发脾气,元谨恂仰起头看着屋顶飞龙走凤的格局,那萦绕在指尖的香气……   沈千梦看着女儿献宝般的送上的小玩意,得意的叫着;“是父皇送女儿,都是父皇送女儿的呢,父皇还说,最疼女儿了。”   沈千梦跟那些无聊的女人聊了一天,疲惫的精神不禁也好了三分,问女儿身后的宫人:“皇上来过了。”   奴婢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皇上和大公主四公主相遇的事说了。   沈千梦点点头,皇上没有责怪就好,这个女儿,也不知像了谁。   沈千梦不禁收回手,又想到了住在储秀宫的女人,会是谁呢?能让皇上那样在意的……   元自信无不得意,父皇就是最疼她了。   沈千梦苦笑,不过皇上也没有怎么多疼皇上所出的三殿下,更是一出身恨不得就为三殿下封王,绝了三殿下的太子之路,谁能说皇上不是最疼她出的小公主。   皇上那人啊,再宠一个女人也是有限。   罗红夕卸了妆,捧着书,斜靠在贵妃榻上,皇后?   罗红夕冷冷一笑,她疯了。这件事放在脑后想,也便觉得没什么,皇上以前又不是没有宠爱过哪个女人,不过是最近这几年变得奇怪,但不管怎么样皇上的事她们谁也管不着。   “贵人,时候不早了,睡吧。”   罗红夕颔首。   临水轩的烛灯依次陷入黑暗……   天色已经很晚,虫鸣声也已经歇了,夜衡政整理好书房的书卷,站在窗前,任夏热的凉风吹过耳畔:   又过了一天,她快回来了吧……   林宅内,林夫人躲在院子里,愧疚的哭了一天又一天,她对不起女儿,对不起女儿!这个畜生还敢来找她!简直不是人!   林重阳急的团团转:“你到是说话,说话啊!你去跟那个长的像咱们女儿的女人说,只要她跟皇上提老夫,老夫就告诉她皇后的一些事,让她更像皇后娘娘,她就不用担心被皇上厌弃!   对,你明天就进宫,进宫跟那个女人说,她的荣华富贵是老夫——”   ——啪!——   林夫人一巴掌甩在这个男人脸上:“滚!你不配做我儿女的父亲!你给我滚——”   林重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夫人:“你疯——”   林夫人又打了他一巴掌,甚至一手抓起了身边的茶杯——   林重阳见状,吓的转身就跑:“我走——我走——”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怎么办呢?夜相会不会也把他赶出朝廷!   怎么办?   魏南子盯着御赐的晚膳,不友好的绕着这盒饭走来走去,皇上为什么给他娘子赐食,不会是看上他娘子吧!?   魏南子顿时如临大敌!但随即一想又不太可能,但皇上怎么可能给他家赐食,虽然对娘子很好,但这太奇怪了!所有奇怪的事情都不是好事!   魏南子穿着明绿偏黄色的锦袍,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抵着下巴,面色谨慎的盯着三盘饺子!   扔了?   皇上那个男人,怎么可以给的女人送饭!啊啊啊!   常缕一身端庄的常服在丫头的搀扶下进来,便看到相公很没形象的盯着御膳横眉冷对的喷气:“相公。”   魏南子急忙收回脚,谄媚的转身过去扶住自家娘子,虽然还没有确诊,娘子更是不准他嚷嚷,但怎么可能不是,他就要当爹了,他的娘子,给他生个小常缕:“娘子小心。”魏南子举得自己怎么笑都不为过。   他娶到她了。   常缕顿觉尴尬,这样的亲昵不管来多少次,常缕都觉得很尴尬,就像在哄孩子,说句惭愧的话,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她没有听过:“你做什么呢?爹娘都等着拜见御赐呢?怎么还不让人送过去。”   “送过去,我这就命人送过去,你就别再去了,路上远,等一会我再给你端过来。”   常缕为相公整整衣襟,这颜色她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习惯,但不能因为她不习惯就不让年轻人穿不是,何况魏老夫人和老爷都没有说服过相公,她怎么能越权:“这怎么行,我dei跟你一起去。”   ☆、189   “不行,天这么晚了……”   最后,庄严肃穆的魏家府邸内,明镜高悬仿若大理寺正殿的正厅里坐满了魏家身正目深的家眷。   威严、肃穆、眼睛,仿佛书本里背过的一页页教条,常缕从内心深处佩服魏家的做派,更是不敢怠泄。   魏南子最烦这样的气氛,跟去祭祖一模一样,烦死了。   庄严的魏老夫人欣慰的看眼儿媳妇,恩,比儿子强多了。   魏老爷子示意儿媳起身,看也不看一旁不耐烦的儿子一眼,但心里到底偏疼一些,否则他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还坚持混存在感:“开始吧!”   “是。”   庄重的仪式,一丝不苟的礼节,古老的朝圣,是很多古老家族也无法完整保存的全套礼数。、   朝拜结束,魏老夫人郑重的把儿媳妇送出去:“路上小心些。”   “不敢。”   魏南子烦躁的直挠头。   魏老夫人不敢再说,唯恐这二乎乎的小儿子当众发飙,甚至刚才的最后环,老爷子自动摒弃,赶紧让快忍道极点的南子起身,这在魏家可是绝无仅有的。   魏老夫人有些小骄傲的摸摸小儿子的头,只有他能治住那个老古板:“带你媳妇回去吧。”   “走了,走了——”魏南子不耐烦的会揉揉母亲的脸,转头温柔、小心的去牵自己的娘子。   常缕有些尴尬,想挥开相公的手却又不好当着婆婆的面。   魏老夫人欣慰的笑着,示意尴尬的媳妇不要在意,只要别嫌弃他儿子轻浮就好了。   魏老夫人笑看着孩子们离开了,方拄着拐杖,扶着丫鬟的走离开,她就怕活不到小儿子成婚,现在总算心愿已了,媳妇是个靠谱的。   ……   翌日一早,林宅内安安静静的,鸟语花香中,生机盎然的生长着圣国腹地并不多见的多款蔬菜。   夜衡政推开卧室的窗户,长发披下,穿着未曾系上腰带的居家的休闲服,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简单随意,神色冷峻不羁。   又是新的一天……   夜衡政反感没有林逸衣在家里的日子,亦不想跟元谨恂撕破脸,那么夹在中间的王文书就是该死,王文书你最好命够硬!   “老爷,外面有人说他进……啊……你,你怎么可以……”   夜衡政看眼来人,靠在窗户上不想理会他:“先下去。”   “是,老爷。”   木归兮身穿一身黑绸,长发垂落,柔美万分。   “回来了。”夜衡政漫不经心的看者窗外现在就已经有杀伤力的太阳:“没有死在外面可惜了的眼。”   木归兮闻言贴着墙,小心翼翼的爬过去:“还生气呢?”   夜衡政把他的脑袋移开:“就那样,谁会在意一个外人有没有让其生气。”   木归兮缩卷在墙上陪笑,就是还在生气的意思:“那么久的事了,元谨恂把我扔那么远,我都没有生气,你怎么还这么记仇!老子已经够委曲求全了,差不多就算了啊。”   夜衡政把头靠在窗户上:“自己把话都说了,还问我干什么。”   木归兮想想也是:“你媳妇呢?我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见我,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偷人不对了,算了算了,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她出来吧。”   夜衡政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洒满院子的太阳,金光璀璨、生机勃勃,却少了什么,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前走,不送。”   木归兮见状,顿时委屈的嘟起嘴,雾蒙蒙的眼睛里,立即盈满水灵灵的光:“师兄,你……你忍心这么对我……好了,好了,你们三个都是对的,我错了行了吧!反正又不是我媳妇跟人跑了,我管你们!”   是啊,又不是你媳妇跟人跑了。   木归兮疑惑的看眼夜衡政,怎么觉得自家师兄不对劲,木归兮贴着墙滑溜溜的游过去把美轮美奂的脸贴在自家师兄身上:“怎么了?欲求不满?啊!不会那水性杨花的东西又跟别人跑了吧!   哇!好彪悍的女人,连续甩了你和元谨恂!哈哈!哈哈哈!不会是你们两个表面这还行,那方面其实一塌糊涂吧!”   木归兮把脸紧贴在师兄脸上,心有戚戚焉点点头:“放心,我给你治,来,先给我看看!”说着伸出手就要掀夜衡政的衣服。   夜衡政一动未动。   木归兮掀起来也觉得没意思,看了又看,觉得师兄的家伙还行啊,莫非是上次受伤起不来了?   木归兮想着,疑惑的扣住中指和拇指想弹弹看。   就在木归兮想友好的动手时,上面传来阴测测的声音:“你最好想清楚,不要废了半只手。”   靠!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上手,早知道当初就给他割了,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不过,你媳妇呢?”木归兮肚子饿了;“真跟人跑了?”木归兮眨巴眨巴水灵灵的萌眼睛站在窗前与他对视。   夜衡政拨开木归兮挡着的视线,没什么精神的开口:“只是去别人家住几天。”   木归兮闻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黑色的绸缎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流淌:“你媳妇还不去别人家住几天!不会是去皇宫住几天吧、吧、吧!真去皇宫住了!?”   夜衡政想看太阳,拨拉开他的头:“惊讶什么,过两天就回来了……”都已经过了三天了……   夜衡政无趣的靠在窗户上,看着这座院子,心里火烧火燎的想砍人。   木归兮突然安静了,不敢再随意开口说话,果然那糟糕的关系跟他犯冲,就知道不该这么早回来!一团糟。   “爹爹。”愉快的童音慌着脖子上的铃铛,飞快的向夜衡政跑来,越过桌椅,越过盆景,绕过书桌,跳入笑逐颜开的父亲怀里:“爹爹,早安。”   夜衡政捏捏大儿子的小鼻子:“谦儿早安。”   夜正、夜趣儿也晃悠悠的跑过来,抱住爹爹的腿。   夜衡政一扫刚才的阴霾,把两个小东西也抱上来,一起捏在怀里宠着:“睡醒了?昨天晚上有没有想娘亲。”   三个小萝卜头闻言一致高吼:“有!”其实玩的累了哪有功夫想娘。   夜衡政满意的一笑,挨个揉揉三个小东西的脑袋:“很好,吃完饭,爹爹给你们做冰吃。”   “爹爹棒棒。”夜自谦带头亲了爹爹一口。   夜正见状突然窜起来要了爹爹一下,咧着八颗白牙蠢嘟嘟的傻笑。   夜趣儿缩在爹爹怀里,悠悠的笑。大哥哥好傻啊,这个傻大块也好傻哦。   木归兮看眼那两个小的,表情扭曲的扯了一下,又扯了一下,谁来给他解释一下,就一下!   夜自谦懵懂的抬起头,越过心中不可战胜的肩膀看向外面美美哒的‘女孩子’:“爹爹,漂亮女鬼!”哇!真的像娘亲说的一样好看耶!长长的头发,漂亮的衣服,还有细细的眼睛!   木归兮脸色一黑,笨蛋!男鬼!   木归兮指着那两个小的:“你的?”他还能生?开玩笑!别戴帽子了吧!他就知道!就是没料到她真敢生出来!生出来给元谨恂添堵吗!卑鄙无耻的女人!肯定是想靠孩子图谋什么!   江山!肯定是圣国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人口!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夜衡政突然回头,看着夜衡政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猛然挥手,一拳把他抽到地上,阴测测的声音温度不减:“好好醒醒你的脑子!是不是又想出去待两年!”   木归兮坐在地上,心里委屈的要死,他是为了谁,他都是为了谁啊!   木归兮越想自己越委屈,干脆坐在地上委屈哭了,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连他兄弟都打他了,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死,还不死!   夜正陪着哥哥稀罕的爬到桌子上,趴着窗台,看着下面哭的好伤心好伤心的鬼,黑不溜秋的衣服,白白的脸,细细长长的眼睛,嘴角的颜色像趣儿一样看起来傻乎乎的。   夜正看着看着突然睁开他还没有完全睡醒的眼睛,突然一跃,砸到了哭闹的木归兮身上,好可怜的鬼,哭了呢!哭了?   夜正出手,啪叽抹了一手眼泪,继而不熟练但绝对真诚的开口:“不哭……不哭……吃冰……”   木归兮看着不像师兄的小侄子,哭的更伤心了,他温柔、真挚的大师兄招谁惹谁了,生了一个还不算,还生两个。   夜趣儿我在父亲怀里,好奇的看着哭的伤心的人,大概看的烦了,挥着手让奶娘抱。   夜自谦见状要爬下去。   外面伺候着的嬷嬷,立即把少爷抱下来。   “不哭了啊,我的冰也给你吃,哭哭不乖。”   夜正抹着白白的脸上热热的眼泪,突然嘴角一撇……   木归兮见状,突然抓住这孩子小小的肩膀,脸色也顾不得擦:“就你这个样子,还哭!你哭——”   “哇!——”   木归兮见状,紧跟着眼泪唰的落了:“我可怜的师兄,我可怜的哥,就这个小崽子这样怎么当皇上,没有你爹的狡诈、没有我师兄的睿智!就你这样……根本是浪费我哥我师兄的智商!”   他可怜的师兄,可怜的哥!   神经病!夜衡政转身亲亲女儿的小手,随便扎了一条腰带去了厨房。   ☆、190   “听说昨天晚上,皇上非常生气的出了储秀宫。”   “真的吗?”   “储秀宫那位要完了,这才几天就得罪了皇上,我就说,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皇上也就是新鲜两天,谁知道那人如此不中用,连两天都没有让皇上看上眼。”   娇小的李才人怯怯的开口:“或许……有什么误会吧,我看着那位姐姐不像是……”   “李才人,你别那么好骗好不好,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叫声姐姐,她也配答应。”   “就是,就是,不过,幸好皇上英明没有被她给狐媚住。”   韩碧听说后,悄悄松口气,果然是自己杞人忧天,王云雪就是沉不住气才把自己的搭进去。   韩碧想到昨天她们为了她劳师动众、如临大敌的行为,不禁觉得可笑,这回总算回归正轨,有时候啊,都没有的时候,反而没人争,可只要有一人大破了规矩,就会有人不愿意。   “垂虹,去把上个月皇上赐下的布匹全拿出来,皇上要去看大公主,总要再多做几件衣服。”   只要皇上疼爱大公主,对其她女人零星的宠爱算得了什么。   林逸衣不用看敏心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大概又成了公里的谈资,对此,林逸衣有什么可介意的,只是……哎,她还真是宫里当仁不让的搅屎棍,只要她在,宫里就别想太平。   或许她该自己走出去。林逸衣不自觉地盯着敏心那身衣服,如果她穿着……   敏心被看的心里毛发:“姑娘……”   哎,一身衣服罢了,她就是穿着这一身出去,也不会有人当她是贵人,家里的三个小崽子不知道闹没闹人,自己不在家,想必是想吃什么吃什么的称王称霸了!   林逸衣想到此,不禁盯着手里针线想缝了某人的心肠,她都出来这么久了,那个人就不知道来找她,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林逸衣幻想着某人的样子,狠命的了戳了一会布料,首次静下心来想为什么?夜衡政可不是大度的人。   莫非……   哎,某人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可夜衡政恶意不想想,人家住这么大的房子,有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孩子,自己都还给他生了两,夜衡政到底是哪只眼睛看那个男人可怜了。   头疼。   敏心担忧的悄悄打量姑娘,姑娘已经第六次叹气了,真的好吗?   所有等着看储秀笑话的人,从早上等到晚上,也没见皇上把那个‘老鼠屎’赶出去。   “为什么!明明都惹怒了皇上,又是没品级的女人,才人也只是别人乱叫,白公公怎么还不把人处理了。”   “莫不是那个人还没老就糊涂了,这个女人留在宫里做什么,难道还要等哪天皇上开恩,让她跟十年后新来的秀女一起参选,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   “还……还好吧……”   临水轩内的鱼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优美的身姿又快速从水面消失。   罗红夕手指微停:“看来是要下雨了。”   丁儿点点头:“不知道,皇上现在气消了没有……”   罗红夕诧异的看眼丁儿:“你还坚信你看到的是真的?”   “当人了,贵人,您是没看到,您若是看到了,不会比奴婢好多少的,所以贵人别听宫里人乱传,皇上根本不会生那个人的气。”估计是被皇后娘娘赶出来还差不多。   罗红夕无奈:“长的像而已。”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离开他,丁儿跟了她这么多年还看不透男主人啊:“走吧,开始变天了。”   ……   木归兮捏着玉牌,抖抖身上的灰不溜秋的太监服,向来柔软光亮的头发,被无情的束在脑后,细细长长的眼睛里满满的怒火。   “这人哪个宫的?怎么会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谁知道,刚才让我查通牌的时候,还是捏着鼻子过的,好像老子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不过那牌子他们真的惹不起啊!还是老实站岗就对了。   木归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他怎么忍心把自己丑成这个样子,自从他进了一次皇宫,大哥就如防贼一般防着他,果然女人都是祸害。   储秀宫?储秀宫在哪个方向……   林逸衣屏退了敏心,走过去刚要灭了靠窗的烛灯,突然一个人脸从窗口漏出来,咧开嘴,冲着林逸衣诡异的笑。   林逸衣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尽量镇定,不是说害怕,而是任谁看到突然冒出个人来也会一惊,这里是皇宫又不是林宅,断不会有宵小之辈。   木归兮见没吓死她颇觉得没劲,顺着窗户飘进来,立即拿下头上的帽子披开了落地的长发,细细长长的眼睛一撇林逸衣,妩媚风情尽展:“真是令人失望,不但没死,还混的比我好。”   林逸衣吹灭窗前的烛灯,心现在还登登的跳着。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听见了就要搭理你吗,你现在是偷渡,喊什么喊!林逸衣找了张距离木归兮最远的椅子坐下,她还不会真没心没肺的去睡,然后冷冰冰的看着她:“你没死在的外面也颇另我意外,不过给你准备的冥纸可省了,否则每个人烧也挺尴尬。”   木归兮眼睛明媚的闪着:“是,比不得你,那么多孩子给你烧,就是不知道都烧给了哪个姓氏。”   “呵呵。”   木归兮打理好自己的长发,友善的挑了个同样距离林逸衣最远的椅子:“喂,还是觉得我哥的床上功夫最好,回来了吧。”   “是啊,身强力壮、纵横持久,是个不错的活计,你没试过?”   “哪比的上你不要脸,我得要脸,不能吃窝边草。”   “呵呵。”   木归兮装死非常好奇的卷着手边的长发,白嫩如膏的脸颊在月光和橘黄的烛光下散发着盈盈白光:“跟你商量商量,你既然这么无所谓也给我睡睡吧,我试试你是不是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值得挣破头,如果本爷爷觉得值了,一定在全圣国面前给你说好话。”   不能杀了她,还不能刺激她吗!   林逸衣闻言淡淡的回视他一眼,目光慢慢的向下,在其腹部停留一瞬,又回到他脸上。   “怎么?试试呗。”   林逸衣抚摸着手边的茶杯,目光闲闲的落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你哪来的自信?你有元谨恂滔天的权势吗?你有夜衡政的美貌耐心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尺寸不错,睡过的家畜、野畜都为你延续了后代,若是没有,你凭什么我会看上你。”   “你——”   林逸衣抚触杯沿的动作不紧不慢:“人贵自知,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你就是再不喜欢我,我也曾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师兄现在的娘子,我一没得罪你,二没杀你全家。   谁给的你勇气在我面前充当正义使者,若你是真是世间少见的‘贤人’,当初这具身体快死的时候你怎么不伸张正义。   如果肉食强弱,我当初活该,那你现在也是活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有,你就老老实实的趴着,别当自己是盘菜,如跳梁小丑一样乱叫!”   木归兮听完先写没被这个女人气死!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的脸皮和她这张嘴!无理也要狡三分!“你行!”   “显而易见的事。”   木归兮气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质的小玩具甩她面前:“你儿子送你的!”   林逸衣傲慢的神情一遍,欣喜的看向自己大儿子最喜欢的木耳兔,巴掌大的提醒,金黄色的尾巴微微翘起,用手一拨,四肢小腿就会向前。   林逸衣的嘴角立即染上慈爱的笑意,看木归兮也顺眼几分:“你跟谦儿说要来找我了?”几天没见,少了孩子让她头疼,还是怪想的。   木归兮不爽的把话回过去:“显而易见。”这女人虽然不太好看,但不嘴贱的时候,笑笑还是很舒心:“我是真看你不顺眼。”   “无所谓,我也不在意你看我顺不顺眼。”   木归兮黑脸,他虽然被元谨恂罚了,他师兄还打了他,但是……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就是六部也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元谨恂和夜衡政到底看上你什么!”   林逸衣托着手里的木耳兔子,这是谦儿比较喜欢的玩具,算那小子有良心:“元谨恂我不知道。”因为确实比较变态,好好喜欢他的时候他不要,不喜欢他了上赶着要:“但你师兄肯定是爱我这个人。”   木归兮不屑的撇她一眼:“真敢说。”   外面的灯突然亮起,木归兮、林逸衣同时看了一眼,两人均没有动,也没有任何惊慌的表现。   敏心喜气洋洋的走进来,乍然看到姑娘的寝宫里竟然有个陌生的男人,当下惊的瘫在地上,想喊又不敢喊。   林逸衣收起木耳兔:“应该是皇上来了。”   木归兮脸色微黑,细细长长的眼睛都是怨气,大哥把他赶走的!就为了一个女人!他又没真杀了他!   木归兮一动不动。   外面已经响起宫人参拜的声音。   敏心吓的手足无措,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忍者心里莫大的恐惧,想把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藏起来。   ------题外话------   本文停两天,六号七号停,八号大结局上卷   嘿嘿,番外的永平王重生记我还记着呢,但不能当正文看,只能说写了小剧场大家hp一下,不作为全文番外,大家甚至可以不看。   ☆、大结局   191   林逸衣起身迎到了门口,心里对他的敬意,并不因为他儿女多、女人多而消减。   元谨恂见到她,烛光月色,金屋红墙,心怡之人长裙曳地娉婷而立,虽已没有少女的娇憨、痴情,但青竹依窗的美,清新不减:“叨扰你了……”早晚是要走的,少见一天就是一天的功夫。   敏心颤颤抖抖的跟出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吓的立即跪下,除了害怕到极致的哭泣和任命,再无法产生什么情绪。   元谨恂眉头微皱。   白公公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夜相大人敢夜闯皇宫!?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木归兮尽量保持不心虚的探出头,他不是怕大哥怨恨他在这里,他是从蛮夷之地早一步回来,怕大哥发怒,至于这么晚了还跟大哥的爱妾同处一室不需要解释。   元谨恂的眉毛立即舒展,不争气的憎恶自己竟然有舒口气的感觉。   白公公擦擦额头的汗,幸好!幸好!   元谨恂也没给那人好脸色:“回来了。”这会总算是从大门进来的,但一回来就能找到这里,恐怕是见过夜衡政了。   元谨恂冷冷的一笑,夜衡政当真是小人之心,还怕他跟这不是抬举的女人真发生什么吗!半夜派个人过来搅局!就这么一个只有求人的时候娇柔,其它时候蛮横的女人,只有他才以为所有人都饥不择食!   木归兮细细长长的眉毛一挑,没生气?眉毛下的眼睛,顿时迸射出傲慢、高贵阴冷的西光,仿佛他又是那无所不能、武功盖世的暗主:“参见皇上。”   敏心僵直的头不可思议的落在那妖娆的男人身上……   元谨恂让他起身:“让你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幸不辱命。”木归兮看着大哥什么也不问,玉树临风、惊觉艳艳的站在那里,通身的气度和做派便觉得某人配不上他。   元谨恂颔首,神色已不负刚进来时的平和,周身均是一国之君的杀伐之气,东河国的事可以定论了!“到书房来说话。”   林逸衣的院落是陪着书房的,但林逸衣也绝对不会认为他们两个会在她的书房里谈会让元谨恂激动的国之大事,知道隔壁书房的灯亮起来,林逸衣叹口气,让吓傻的敏心起身伺候她就寝。   另一边,木归兮觉得不大的书房里,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味道,不浓烈,可清清淡淡的也尤其令人厌恶。   木归兮一直压着这股厌恶把东河与宋国之间的可能呈现在皇上面前。   元谨恂靠在不高的檀木座椅上,椅臂上没有龙首盘卧,麒麟纳祥,但莫名的让他觉得舒服,她虽然才住了几日,本只有形的书房仿佛有了灵气,到处都带她的影子。   毛笔上毛茸茸的笔帽,椅背上编的流苏,书桌上铺开的桌垫,踩在脚下不合适的椅石,都柔和的散发着女主人对她们的偏爱。   木归兮看着皇上眼里慢慢冷却的野心,便觉得没劲,不禁有些庆幸那个女人跟着大师兄跑了,否则美人帐、英雄冢,虽然她也不是什么美人。   木归兮正在不爽的胡思乱想,长发垂在细细长长的眉梢,趁着他凌厉之于又华美异常。   元谨恂没有顺着木归兮停下的话接过去,只是道:“见过他了。”   “恩,相妇教子,唇红齿白,过的不错。”   元谨恂突然大笑:“你就在这贫吧,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说。”   “你当我没有说过……”   “只是他懒得听而已,见到夜正和趣儿了吗。”   木归兮嗤之以鼻:“怎么不问夜自谦。”   元谨恂对着木归兮没必要故作大度:“他还能虐待他的儿子。”   “那我师兄也不会虐待你的儿子,甚至比你更疼他们,可以让你的两个孩子继承他的位置!”   元谨恂不屑的冷哼:“稀罕!”把两个不对等的事物放在一起比较,他怎么可能赢夜衡政,但偏偏那个女人就是那样比较他们,还煞有其事的从其中选出了优劣,可笑!   木归兮撇撇嘴:“我怎么听着你还是这么大怨念?哥,都多长时间了,就是养只猫狗的感情也淡了,难道你还能把你甩出去的鼻屎拿回来再赛会你鼻子里。”   元谨恂闻言冷冷清清的看着木归兮,脸色少了几分兄弟相见的和睦,变得剑拔弩张:“是他教你说的。”   木归兮丝毫不心虚:“我需要他那个眼瞎的教我,兄弟不是为你不值吗,你瞅瞅天下这么多美人,江山里这么多郑东儿那样的男人,你想要什么,还不是勾勾手指,稀罕那个养不熟的。”   元谨恂认认真真的点点头,然后起身拍拍他趾高气昂的小兄弟肩膀:“对!告诉你师兄,这个养不熟的我再养两天,给他养熟了再给他送回去。”   木归兮立即有些急,发梢都不玩了,不依的跺跺脚:“哥,你别啊!要不这样,我委屈委屈陪你两天……”说着妩媚动人的掐着兰花指,细细长长的眼睛努力放电。   元谨恂好笑的捶他一拳:“收起你——”   “皇上!皇上!不好了,四公主摔断腿了!”   元谨恂立即收回手:“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她怎么会摔断腿!”说着人已经出了书房,过了拱门,带着明亮的队伍走出了储秀宫。   林逸衣也被惊动了起来,披着单衣走出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木归兮:“怎么了?”   木归兮看着站在客厅里,目光担心的林逸衣,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太讨厌,离开元谨恂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至少他师兄就不会半夜给她添这种堵!   木归兮没好气的开口:“摔断退了?!”   “谁?”林逸衣避开了敏心端来的茶。   木归兮无不幸灾乐祸的道:“他小女儿。”嘿嘿!不是你女儿。   林逸衣闻言神色有些担忧,千梦恐怕急坏了,四公主之于她的意义可是重中之重,沈家有没有希望平反,她有没有希望更进一步,就指望四公主了;重要的是,她是真的爱元谨恂,四公主是她爱情无望后唯一的寄托,就是她死,她也不希望四公主有丝毫损伤。   木归兮看林逸衣还有工夫替别人担心,不禁又觉得大哥很可怜!忍不住就想刺他:“哼!将来我大师兄也有扔下你,关系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女的一天!”   林逸衣顿时怒了:“你看我不劈了他!”   木归兮吓的肩膀一缩,又立即回身:“你喊什么喊!毒妇!”   林逸衣对他柔柔一笑:“对不起,吓到你了。”说完收了笑转身回房,自心的事自有太医和皇上千梦处理,哪里轮得到她担忧。   ……   翌日,流言蜚语还是打扰了林逸衣的日子,因为四公主元自心是为了爬墙见皇上,摔断了腿!好在守夜的嬷嬷发现的早,救治及时,只要养个一年半载总归不会有事。   但这样也险些吓死了沈贵人,吓住了韩妃,韩妃统领六宫,出这样的事,皇太后断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听说四公主昨晚哭的很大声,皇上一直受到早朝才匆匆换了衣服上朝,下了朝,又去看了四公主才回了亲和殿。   宫里隐隐约约的灾星和女祸彻底的安在了储秀宫狐媚君主的女人头上。   “她这才来了几天,你看看,昨夜沈贵人院子里发落的人又是因为她。”   “明明是四公主贪……”玩。   “如果不是有人住在储秀宫,四公主会想着去爬墙进去,你看看若是皇上在云妃殿或者韩妃殿,就是不是这两个宫,在你的院子里,四公主也断然不会爬墙!   还不是因为那人名不正言不顺,让四公主觉得可以进去!”   此事让不想与皇上有任何冲突的皇太后也坐不住了,她屏退身边所有的人坐在亲和殿的主位上,语重心长的对孙子道:“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不该拿话逼你,可……   你让她在宫里又如何?你比哀家更明白她心里没有你,平白让自己添了让人诟病的把柄。”   元谨恂何尝不知道,但除了心疼女儿他还有不愤!为什么只是想好端端的让她在宫里住两天,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沈贵人还有脸哭!若不是知道她心疼女儿,他非治她看不住四公主的罪责不可!   皇太后叹口气,宝蓝色的宫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玉视,却更加宝相庄严:“你这样拘着她有什么用,心儿也是被千梦惯的骄纵了些,但她对你是一片真心,孩子发生这种事她比谁都不愿意,你昨晚何必对她发火!”   元谨恂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   皇太后还想再说,但见他面色不予,两人又没有什么祖孙情分,江山更是坐在龙椅上的他打下来的,肯给她老婆子一口饭吃,就是顾念祖孙情分:“行了,你也累了一晚了,别累着了。”   皇太后从亲和殿出来,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看着那孩子隐忍的样子,心里怪心疼的。好好喜欢个姑娘还碰到这种事,人人都道他真龙天子,到底也只是个求而不得的孩子。   亲和殿内,白公公心疼的想掉眼泪,这都什么事!四公主爬什么墙不好,干嘛爬储秀宫的!他昨夜都想替皇上打那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是被宠坏了,这种事她也敢做!   白公公擦擦眼泪,皇上把人关在储秀宫难道皇上乐意,皇上要是把人放在凤殿,谁能怎么样!   皇上不过是想见见她,想跟她说说话,又想着给夜相留面子,又想着别让她太引宫里人注意,尽量保全她安静的来,安静的走,结果一个个都不争气!   元谨恂目光冷冷的盯着白公公。   白公公吓的嘴巴都不敢合上:“奴……奴才给皇上泡茶去——”   白公公出了亲和殿,心里的郁闷怎么也散不去,皇上什么性子,真爱的皇子皇女有几个!昨晚之所以那样宠着那位公主还不是她摔的不是地方,这若是真摔出个好歹,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皇上以后都别想再娘娘面前抬起头来!   杜公公捧着一叠奏章过来,见师父眼睛通红,满脸不分的站在亭子里,吓的急忙低下头,转身抱着奏章又跑了。   白公公突然转身,年岁不大的脸色这些年被磨出的老气中顿时有些不甘,白公公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后宫的方向走去。   白公公谈不上喜不喜欢皇后,若没有皇后,文公公不会那么快倒台,给了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林逸衣见孩子气的白公公进来,眼睛还红红的,顿时起身惊道:“可是四公主出什么事了?!”   白公公立即给皇后娘娘跪下,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哪还有皇上身边一等大太监的风采,嫣然是个刚入宫受了委屈的小公公:“皇后娘娘,您去看看皇上吧……”   猜测是一回事,被人证实是另一回事。   敏心噗通跪下:“奴婢……参见皇……”   谁也没有把敏心细如蚊蝇的声音放在眼里,白公公已经跪着爬到皇后娘娘脚边,什么矜持也不要的哭的伤心欲绝;“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皇上什么人品您是清楚的,皇上虽然后悔放了娘娘自由,可皇上什么时候真对娘娘怎么样过……   就算……就算皇上偶有失礼,也是心里爱慕娘娘所致,皇后也许觉得奴才说的矫情,可奴才是近身伺候皇上,皇上这几年的苦奴才看在眼里,皇上好多次一个人去凤殿,就如娘娘还在宫里时一样。   虽然娘娘带走了两位皇嗣,但皇上还是当他们养在娘娘膝下,还在凤殿等着皇上的看顾,凤殿里都是两位小主子从小到大会用到的用度和手画,均是皇上一笔一划的画的,有时候皇上想娘娘想的紧了,就抱着娘娘穿过的衣服发呆。   奴才说这些就没想过皇上还要奴才!奴才只求皇后娘娘,看在皇上一片痴心也不曾打扰皇后娘娘的份上,哪怕是作假也去哄哄皇上。   皇上真都没有想拘着皇后娘娘不走!皇上若是有那个心,娘娘也不会现在还留在储秀宫!皇上只是想娘娘了,想放下又舍不得,或者皇上……这次……这次就只是想见见皇后……   皇后就当可怜可怜皇上,给皇上个念想,安慰安慰皇上,难道皇上还能因此缠上皇后娘娘吗!就算皇上那样做,夜相也不会容了!   皇后娘娘……奴才求你了,皇上心里是真的不舒服,是真的想让娘娘高兴,是真的只是想摸摸娘娘,让娘娘因为他笑笑,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您送走。   皇后娘娘就是这样走了,皇上难道就甘心吗!   皇后娘娘,您若是信得过奴才,奴才就求皇后娘娘像往常还不认识夜相时一样,不,奴才求皇后娘娘像才嫁给皇上时一样,围着皇上高兴两天,奴才……奴才万死不辞……”   林逸衣看着泪流满面,把锦衣玉服哭湿了的白公公,心有所感的动容也因为他最后几句话散了不少,就算她可以凭借新婚的记忆对他,他能像新婚是一样只给予必要的安置吗。   “娘娘……”阿白咚咚的给娘娘额头!   林逸衣隐隐皱眉:“起来。”今日他说出皇上如此多私密,恐怕是没想着活着出去!又是个麻烦事。   白公公摇头,本就年纪不大,现在不拿着大公公的势,可不就像个孩子,哭的伤心欲绝为主子讨要公道的孩子:“娘娘……就一天,哪怕只有一天,奴才死而无憾。”   “起来——”   白公公怎么可能起来:“皇后娘娘难道信不过皇上的人品,皇上就是心里再苦也还能苦了娘娘吗……再说……再说……”   白公公不情愿的垂下头:“为了两位小主子,皇上也不会为难娘娘……”   林逸衣看着眼睛哭花的白公公叹口气,他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将心比心,她可不乐意夜衡政去烂好心其她女人。   白公公伺候了皇上几年早已成了人精,焉能看不出皇后娘娘心里的芥蒂,立即擦擦眼泪赶着道:“娘娘,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夜相会容忍皇上留您在宫里住几日,奴才知道夜相疼爱皇后娘娘……   可夜相跟皇上怎么关系,奴才虽然不懂,但看了皇上几年也明白皇上多么珍惜与夜相的情谊,皇上看不得夜相要死不要活,难道夜相就能看着皇上不高兴不闻不问。   现在夜相或许不开心娘娘留在皇宫里,但一样不想因为皇上让出了心头爱,让一心为自己的兄弟难过不悦。   奴才斗胆想夜相或许……或许就是想让娘娘安抚安抚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若是说了什么话让娘娘不高兴,娘娘砍了奴才就是,只求娘娘……哪怕是看在皇上一片赤诚的份上,怜悯一个下皇上。”   “他若知道你来我这里摇尾乞怜,他宁愿什么也不要。”   白公公的额头撞在地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白公公虽然知道他说的话不对,他逾越了他的本分,但他就是觉得,皇上好累,若是能让皇后娘娘妥协,他就是被皇上厌弃、死了,又有什么:“求皇后娘娘,哪怕……哪怕一天也好……”   “饮鸩止渴罢了!”其实林逸衣真心觉得元谨恂那样高傲的人不稀罕。   “娘娘,您只要试试,哪怕不好用,娘娘也尽力了不是,就是走了也对得住皇上!皇上再钻牛角尖就是皇上的不对!是皇上活该!娘娘……”白公公希翼的看着皇后娘娘,心里没底。   毕竟是皇上也无法说服的皇后,他一个阉人,算什么东西!   林逸衣真心为元谨恂身边这几位公公叹息,但既然是身边伺候的,或许白公公比她跟能理解元谨恂在想什么……   只是……会吗……   白公公见皇后娘娘动摇,乘胜追击:“皇后娘娘,您就是不为任何想,也不为三殿下和四殿下想想吗?就算娘娘没有那份心思,但那种事是娘娘说不就能绝了皇上心思的。”   有来了,仿佛所有人就认定,夜正一定是未来的皇上。   白公公见皇上皱眉,立即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林逸衣前行几步,扶起跪着的敏心,松手的时候又跌了下去,林逸衣无奈,再看看拿自己的性命想她谏言的小白公公,林逸衣反而觉得,整座皇宫唯一不为皇上想的就是她。   看着他们两个跪在地上恳求、惊吓的脸,想想自己在这里生活时元谨恂没有亏待过的点点滴滴,再想想白公公的话。   林逸衣叹口气对上白公公:“我知道。”   阿白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他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林逸衣皱着眉看着他一副完成人生大事可以放心去了的样子,不禁道:“别死在我的地方,更别让我知道你是为我死的,我什么也不会跟他说,如果我走了,他要怎么处置你,那是你们的事,总之别我还没离开就先要给你收尸。”   “奴……奴才谨遵娘娘吩咐……”   林逸衣看眼地上的敏心:“他现在在哪里?”   白公公闻言顿时擦擦眼泪站起来,态度恭敬无比:“回皇后娘娘,皇上现在在亲和殿,奴才带您去……”   林逸衣看着白公公的样子,莫名有种要拯救地球的感觉:“顺便把敏心也带上,她伺候的不错,等我走了别为难她。”   白公公现在高兴:“奴才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敏心闻言眼泪一颗颗一颗颗的往下掉:“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至于皇后娘娘死没死,死了又为什么活了,还有白公公话里的内容因为皇后娘娘一句话,敏心紧绷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地了。   ……   林逸衣做皇后的时候也没怎么踏足过亲和殿,一直以来因为两人的关系,更没有跟元谨恂怎么亲密过,现在和离了这么些年了,竟然要互相认识。   其实怎么看怎么扭曲,可她和夜衡政的确是元谨恂的成全才能走到今天。   林逸衣推开亲和殿的门,里面果然如白公公说的没有任何服侍的宫人。   林逸衣进去,庄严的圣殿,并没有让林逸衣却不,林逸衣走过议事厅,向里面的书房走进,刚刚掀开纱帘,便见一道身着龙袍的身影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猛然察觉到视线落在身上的一瞬,元谨恂立即撑起一身气派冷硬的看向来人。   林逸衣顿时尴尬无比。   元谨恂看是她,庆幸自己这身皮还能给他撑几分颜面:“有事?”砍了一批人也没有效果,他的脸面算丢没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你那防备人的神态是什么意思?林逸衣在心里横他一眼,告诫自己他女儿受伤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体谅他,对!体谅他。   林逸衣吐出气,闲庭信步的走过去,看着他眼里的戒备越来越浓,神情越来越古怪,两眼紧紧的盯着她却没有制止的举动。   只好占据上风的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抬起手放在他的肩上,目光从他疲惫的眼角略过,慢慢的吧他抱在怀里,轻柔的开口:“怎么了?可是四公主伤的重了。”   元谨恂不可思议的感受着突然而至的温暖?!首次失礼的僵硬在女人怀里,觉得自己肯定幻觉了!否则那个女人怎么会良心发现的抱他!?   呵呵!让那个没心没肺,跑了都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再抱他!   林逸衣手脚不熟练的抚着他的背,还是那句话,她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这个男人更不会给任何女人同情他的一丝丝可能。   元谨恂还没有从不可思议的惊讶中回神,身体已比大脑反应更快的肢体抱住她,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仿佛要捏碎了一样。   林逸衣憋得胸口发闷,有苦说不出,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吵架不要推他。更深一层的无措才是她没有做出回应的根本,她还是第一次见元谨恂因自己的情绪如此失态,一时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反应。   元谨恂抱着林逸衣,最初的惊讶过后,头埋在她的胸前,缓缓地放松力道,却没有移动一下身体,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里,但不管为什么,这都是他偷来的为数不多时光。   白公公悄悄的向里面看了一眼,掩着嘴,红着眼睛快速离开。   林逸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元谨恂的背,不同于夜衡政精瘦,他的背更加宽阔,一触便能感觉到不同,让林逸衣更新非常尴尬,安抚了一下,就不想来第二下。   元谨恂抱着她,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力道,不安的心慢慢的平静,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和龌龊,反而不如面子那么重要,他想这样抱着她,安安静静的,无需什么语言,只是两个人能这样安静的相处。   林逸衣看着姹紫嫣红的窗外,尽量忽视抱在腰上的人,手指无意识的梳理着他的长发,取下一缕轻轻的一绕,又无趣的放开,然后慢慢的继续梳理、缠绕、放开。   元谨恂觉得心上像有一只小猫,挠一下松开,又挠一下松开,舒服的人昏昏欲睡。   林逸衣再不知第多少次放开手上的头发时,突然感受到胸前增加的力道,他的头靠在她胸前,耳旁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林逸衣的手停顿了一下,便看着窗外又开始无意识的梳理……   一边动作,一边念咒般的催眠自己,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你这是占便宜……占便宜……   靠!夜衡政你别让我知道你真有这样的心理!   过了很久,林逸衣听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两个脚步声。   白公公脸色那看的带着神色憔悴的沈贵人进来。   沈千梦一心念着孩子,满脑子都是她的女儿,心里怪自己大意,没有看顾好孩子,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但再难受,她也不忍心拒绝躺在床上疼着疼痛的女儿要求。   沈千梦没来得及往台上看一眼,已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求您去看看四公主,臣妾知道臣妾的要求过分,但四公……公……”沈千梦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书桌后看着她女人,甚至忘了自己再说什么,吓的猛然后退一步!   林逸衣感同身后的看着沈千梦,但万幸的,四公主并无大碍。   林逸衣见她看过来,指指靠在她怀里睡着的皇上,用口型告诉她:刚刚睡着,可是四公主出了什么事?   白公公见沈贵人吓成这样,顿时有种自找的感觉,他拦了贵人不要过来,贵人偏偏提起四公主执意求见,既然如此进来好了,到时候受辱的又不是他!   白公公见皇上睡的平稳,刚收没多久的眼泪险些再次流下来。白公公低着头快速移到皇后娘娘耳边道:“四公主吵着要见皇上。”说完又补了一句:“四公主并无性命之忧。”   林逸衣闻言瞪眼这人小鬼大的小滑头,什么叫无性命之忧,四公主可是元谨恂的女儿,这能轻易衡量吗!   沈千梦看着上面的女人,哭泣的面容全部停住,眼泪落在脸颊,她惊愕的看着抱着皇上的女人,如每次请安时见到的面容一眼,娴静、无争,好似那传言中惑君的女人说的根本不是她。   现在她还是那样的神情,轻描淡写、无欲无求!可!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她的国葬已经两年了!她死了!她明明——   林逸衣安着的看眼沈千梦。   沈千梦下意识的后退,但眼里恐惧难以置信又喜悦又惊愕,充满复杂的看着她曾依赖了很久,救下自己女儿的皇后娘娘。   白公公走回沈贵人身边,语气恭敬的提醒:“贵人,皇上昨夜陪了四公主整个晚上,现在好不容易睡下,贵人要不要过一回再来?”   沈千梦的眼睛没有从林逸衣身上移开,她不断的摇头再摇头,突然停滞的眼泪再次留下,悲伤的、感怀的、不可置信的。   林逸衣早就说过,元谨恂娶了的都是美人,沈千梦又有年轻的优势,此刻一哭就是林逸衣见了也动容,可不管以前多好的情分,现在四公主是因为要爬她住处的墙才发生这样的意外。   林逸衣便不会腆着脸以为以前给的恩惠现在还能用。   沈千梦觉得自己真傻,竟然不知道是她,还一直自觉高人一等的闯过她的院子,难怪他会一直去储秀宫,难怪白公公那样紧张,难怪他能睡的那样安慰。   她是他最信任的女人,娇宠着都怕不够的宝贝,她怎么能期望女儿的苦恼能叫出在皇后娘娘怀里的皇上!   她真是傻!真傻!   她竟然还想着,女儿受了伤,撇下这张脸不要让皇上处置了储秀宫的人,再也不能让储秀宫住的人勾起女儿的好奇心,不能让女儿的腿白摔坏。现在看来她的打算是如此可笑,简直是愚蠢,皇上若不怪罪四公主冲撞了皇后娘娘已是万幸。   沈千梦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上面的人眼里无所遁形,她一定看出自己的想法了,一定再笑自己自不量力。   沈千梦顿时觉得狼狈不已,也不敢再停留,更不知道用什么心态面对死了突然有出现自己面前曾经敬重的大姐姐:“臣……臣妾告退……”   林逸衣看着沈千梦晃晃张张的退去,瞪了白公公一眼,添乱!若是他坚决拦着,沈千梦还能硬闯进来吗!她还是挺喜欢沈千梦那长得漂亮又有眼色的小姑娘,无缘无故吓人家一下,白公公不是作孽是什么!   白公公被皇后娘娘看的心虚,陪着笑脸悄悄的往后退。   林逸衣突然张口,没有出声,嘴型不容忽视的到了。   白公公立即站定,苦着脸道:真的没事。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拿四公主的伤势乱说话,万一因为好心办坏事,让皇后娘娘和皇上之间生了隔阂,他才真实罪该万死。   林逸衣放心的点点头,让他出去了,回过头下意识的拍拍元谨恂:“真是命好。”美人如画。   沈千梦狼狈的出了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寝宫坐到女儿窗前的。   宋嬷嬷担心不已,一路上她叫了贵人好几遍贵人就如没有听见一样,这都回来了竟然还在走神:“贵人,四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贵人一晚上没有休息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四公主这里有奴婢伺候着。”   元自心苍白的小脸期期艾艾的看眼娘亲身后,见没有父皇是很硬,委屈的神色顿时更加可怜,眼圈已经红了一半。   宋嬷嬷见状,赶紧上千安抚,这还得了,小祖宗你可不能哭:“四公主,可别哭,您这伤可不能哭鼻子,哭鼻子会更疼。”   元自心不依的开闹:“不要!不要,心儿要父皇要父皇!”她受伤了,如此可怜,父皇最疼她了,一定舍不得她疼,父皇一定会来看她:“呜呜——心儿要父皇要父皇!”   宋嬷嬷手忙脚乱的急忙安抚:“四公主,皇上这回这忙公务呢,等皇上忙完了就来看公主了,皇上那么疼公主,昨夜更是一直在公主身边照看,四公主可别哭了,再哭皇上可要心疼了。”   元自心闻言,看看自己疼的很疼的脚,再看看宋嬷嬷,她身边的宫人们又不见了:“真的吗?”   宋嬷嬷大义凌然的点点头:“真的,奴婢的四公主。”   元自心不信,娇嗔的嘟着嘴看向娘亲,她知道她调皮受伤了,正因为如此,娘亲更是舍不得对她凶,连父皇也不会呢,所以她要趁机撒娇,趁机调皮,让父皇来看她,她好想父皇啊:“娘,真的吗?”   沈千梦对上女儿好看的双眼,看着她自己毫无悔过的脸,沈千梦真想打这没心没肺的小祖宗两下,她到底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险些吓死她。   元自心见母亲落泪,小小的脸颊上顿时显出愧疚、胆怯的颜色:“娘,您别哭了……都是女儿不好……”   沈千梦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一路上压抑的难受,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心疼的抱住女儿,哭的伤心欲绝。皇上可会怪四公主冲撞了皇上……她真是没用,刚才只顾着害怕,竟然忘了求情……   元自心见母亲哭的伤心,害怕的窝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她把娘亲惹哭了,她不听话……   宋嬷嬷见四公主如此,赶紧道:“贵人,可别哭了,四公主不是好好的吗,太医说救治及时,不太可能留下伤痕,贵人快别哭了,四公主都要跟着哭了。”   元自心见宋嬷嬷为自己说话,立即忍者害怕的哭声点点头,讨好的看母亲一眼,怯怯得开口:“要不……女儿为娘请爹爹过来……”她一请爹爹就来了。   沈千梦看着女儿憨憨傻傻的样子,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更不忍心伤了孩子的心。但沈千梦知道她不能灌输给孩子怨恨的情绪,何况四公主相比以前的大皇子二皇子已经不错了。   沈千梦为着女儿破涕而笑:“是,以后娘就指望四公主为娘请皇上了。”   元自信闻言立即挺起小胸脯,刚想得意的拍拍却不小心扯痛了腿,疼的她哇的开始大哭。   沈千梦见状立即抱住女儿焦急的哄着。   宋嬷嬷竟然让伺候的人拿小姐爱吃的糖果来,目光却在小姐忧愁的脸上闪过,心里不禁揣测,贵人在亲和殿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便魂不守舍的。   韩妃听完马才人唱作俱佳的话,不表态也不推却,四公主的事,说小了是顽皮,说大了,就是储秀宫的女人是灾星!   但韩妃至少知道一点,不管是哪一点,都要有皇上发落,可不是马才人上两句眼药,她韩碧就上赶着跟人当枪使的。   殊不知韩妃这次冤枉马才人,马才人虽然不喜欢那位一进宫便有圣宠的女人,但她更讨厌这种莫名的诅咒,还别越传越邪乎,可细想想,传言无一不正确,可不自从那女人进宫以来,宫里便天天死人吗!   这会倒好,煞气都冲到公主身上了,什么能不上书皇上清理了这个扫把星般的女儿,这林大人也真是,什么人都往宫里放,当真是罪无可赦。   韩碧看着马才人多变的表情,取悦了她无聊的心,若不是如此,她可没闲情逗一个小东西玩。   亲和殿内。   林逸衣拍拍赖皮的元谨恂:“还不醒,要装睡到什么时候。”林逸衣没有冤枉元谨恂,他至少醒了三分钟了,却一动不动的靠在她身上,她都要站不住了。   元谨恂喜欢现在鼻翼间的味道,更喜欢她莫名的亲近,就怕自己醒了,这一刻虚幻的缥缈。   但元谨恂在第一次因为惊讶而失态的拥抱后,这时候断不会拉下尊严继续赖在她怀里,像夜衡政一样做个菟尾丝。   元谨恂松开手。   林逸衣顿时觉得腿轻飘飘的,酥麻酥麻的,那个难受啊。   元谨恂见她脸色不对,急忙站起来让她坐下:“腿麻了?逞强,你——”元谨恂立即收起要训斥的话,连那句‘虚伪的女人’也没骂出来。   还能看她几眼。   元谨恂降尊纡贵的蹲下身,眼睛毫无杂质的看着她,握住她的腿:“这里?”   林逸衣下意识的想缩回,开玩笑,他的伺候是那么好享受的,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恳求,刺入林逸衣眼底,林逸衣心里骂了个娘,腿没动:“哪里都疼。”主要是没知觉:“过一会自己就好了。”   元谨恂垂下头,所有情绪掩盖在心底,手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按着:“站的久了……”   林逸衣看向摆放着一卷一卷奏章的书柜,有些难堪的垂下头。   元谨恂捏了一会,双手突然搭在她的双腿上,脸虔诚的贴了上去,枕在自己的手掌上,静静的沉默。   林逸衣看他一眼,心里不是不心疼他,可他不见得想看到别人的心疼,就像她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爱情?亲情?还是一份肆意的心情:“又困了?”   元谨恂颔首,不止一次的问,为什么是夜衡政。   林逸衣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尽管夜衡政看不到,但心里还是别扭:“刚才沈千梦来过,四公主醒了,要见你……”   元谨恂侧头看向她。   林逸衣也看到他藏在耳边的银丝,和眼角虽然不密集但永远不会舒展的皱纹,卡在嘴边的最后一句话不自觉的出口:“白公公说,四公主没有大碍,可能是想皇上了,想见皇上。”   元谨恂闻言显而易见的舒口气,调整好姿势枕在她的腿上。   林逸衣真心不喜欢,但谁不会几句不上面子的场面话:“你这样蹲着一会该你腿麻了,起来坐。”   元谨恂转头,脸深深的埋在他的手掌里。   林逸衣一瞬间更是尴尬的不行,她哄夜正的次数也不多。   元谨恂闷闷的声音从手掌中传来:“如果麻了你帮我揉。”   “什么?”   元谨恂起身,高大的身躯慢慢舒展,不一会儿,立在眼前的男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身着龙袍的他尤其让人不想直视:“抱歉,四公主的事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小孩子都是这样好动。”   “杀鸡儆猴也不管用。”   林逸衣莞尔一笑:“没办法,本人国色天香。”   元谨恂面色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哪来的自信。”元谨恂牵起她的手,难得面容柔和道:“不是你的错,是朕教女无方。”   林逸衣起身:“都说了孩子都这样,夜趣儿现在也知道背着嬷嬷们吃糖了,夜正更是调皮,孩子没有大碍才最重要的。”   元谨恂看着她,见她眼里没有一丝虚伪,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暗叹自己没有魅力,以前担心她恃宠而骄,野心越来越大想让夜衡政的儿子当皇上;   还要防着他宠得过了,她谋害他的子女,连带着他这样不喜欢孩子的人,也要宠爱公主皇子一下,表示他的重视,才不会被她暗害了去。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哪来的自信觉得林逸衣一定会按着他的计划发展,一定会以他为尊。   元谨恂最不愿意回忆自己放了她走,却觉得是在哄孩子的那一年,真是……世事无常……   元谨恂突然牵住她的手:“要不要去看看四公主。”   “好吗?”不想。   元谨恂目光突然异常深沉:“好。”   林逸衣松口气,草菅人命的又不是她,他提了就是想让她不看看,希望她心里没有心结,可……不好意思,她没有那么好心,四公主虽然见过两面,觉得玉雪可爱,但别人家的孩子摔到了,她圣母什么:“那就去看看……”   元谨恂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捏着手里不熟悉的手感,尽量不去想夜衡政有没有做过。   一路上,每个太监、宫女都远远的避开,避之不及的只要看到一片龙袍早已在百丈外跪下。   林逸衣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白公公看着皇上、皇后恩恩爱爱的牵着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的主子只要开心……他做什么都行……   ——皇上驾到——   沈千梦一惊,立即起身:皇上怎么来了?   宋嬷嬷立即笑了,看来是她多心了,皇上这不就来了。   刚要睡下的四公主,听到报声,瞬间精神了:“父皇来了!”喊完就要掀开锦被跑下床见父皇,才想起自己的腿好疼好疼,萌萌可人的眼睛里立即盈满了水雾般的委屈。   沈千梦赶紧安抚下女儿,带着宫人迎到了门外,也在第一眼看到了站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   沈千梦尴尬的对皇后一笑:“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见过皇……”   林逸衣这样的身份怎么好意思让元谨恂的正牌妾室跪下去:“起来吧,四公主怎么样了?”   沈千梦神色犹豫的看着皇后,她怕,怕皇后怪罪女儿,可现在看着皇后娘娘含笑大度的样子,又不禁觉得自己小气,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屑于和她女儿一般见识,说大了,这皇宫里又有谁值得皇后放在心上。   “回姐姐,四公主没有大碍。”沈千梦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微涩,继而垂下头,立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恭敬的抬起。   林逸衣还是捕捉了沈千梦眼里对元谨恂的爱慕,想抽回手,他却握着更紧,暗瞪元谨恂一眼。   元谨恂高冷的当没有看见。   宋嬷嬷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活这么久了她也没想过这辈子会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景,那人是皇……皇……   从里面传来四公主迫切的喊声:“父皇!父皇!女儿在这里——”   元谨恂牵着林逸衣向面色冷峻的抬步向里面走去,至于林逸衣为什么如此乖顺,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肯安静的陪着他,已实属难得。   林逸衣再次看到了那日的小家伙,高高的眉毛,骄傲的眼睛,看到她时微微嘟起的小嘴,无一不显得娇憨可爱,虽然调皮了写,哎,这话说的心虚,她家那熊孩子也不是让人省心的:“看来摔的不轻。”   元自心闻言嘴巴嘟的更高了:“关你什么事!”   还有力气骂人,那就是没有大碍:“当然关我的事,你是爬我住的院子才摔倒的,所以我要来看看你啊。”   “哼!本公主是为了父皇,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千梦敢整理好衣服进来,就听到小魔王这句话,当下就跪下了:“娘娘息怒!四公主是无心的。”   元自心见母亲给这个女人跪了,吓了一跳,眼里充满惊讶:“娘——”   元谨恂面色十分难看:“既然没事,朕就放心了,照顾好四公主。”元谨恂说完拉着林逸衣转身向外走。   元自心再蠢也看出父皇生气了:“父皇——”   沈千梦顿时紧张不已。   林逸衣莫名有种无力感,她不过看到元自心有些想谦儿、正、趣儿了,忍不住想逗两句,怎么就成这样了?   元谨恂回头,威严的命令:“好好养伤不要乱动,要是让朕知道你又调皮,以后你都别想出这个院子。”   元自心被父亲突然而来的严厉吓住,下意识的缩卷回身体,一动不敢动,她再受宠也知道自己的父皇跟别人的不一样,她不可以对父皇任性。   沈千梦不敢怠慢:“恭送皇上,恭送娘娘。”   宋嬷嬷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待皇上拉着皇后走出很远,宋嬷嬷方僵硬的看向沈贵人:“这……”   沈千梦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什么也不干多说,回身急忙看向床上被吓出眼泪的心肝:“四公主,四公主……”   元自心想到父皇刚才的样子,顿时小声的哭了,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抽泣,比她平日大哭更伤沈千梦的心。   沈千梦见状心疼无比的哄道:“四公主快别哭了,娘娘肯来看看你,就是你的福气,你哭什么,以后见了娘娘可千万不能出言不逊——”   连娘也凶她,讨厌!讨厌!那个娘娘更讨厌!呜呜——   元谨恂没有安慰她,不用想也知道她不会介意,这座人人争抢、敬仰的皇宫里,她介意过什么!“要不要去以前住的地方?”   “不了。”都是认识的人。   元谨恂也没有强求,反而突然福如心至的带她去了他的寝宫:“一直没有洗涑,你先坐会,我一会就来。”   “恩。”帝王寝?她还真没有来过,与游园时候看到的死气摆设不同,这里远不是没有皇帝住的门票钱的房子,但是一个果盘一块木头,无不透着深沉的古韵、奢华。   白公公早已屏退了伺候的人,笑眯眯的亲自端了茶杯过来:“娘娘喝茶。”   林逸衣既然来了,就不会觉得是白公公施苦肉计:“没人进去伺候他沐浴好吗?”   白公公急忙道:“娘娘忘了,以前皇上四处奔波都是自己沐浴更衣的。”   真忘了,元谨恂的气场很容易让人忘了他也有落魄的时候。   元谨恂神清气爽的出来,一袭浅蓝色的兽纹锦袍,高腰长发,加上他现在的年龄的,看着当真是说不出的有韵味。   白公公悄悄退了出去。   元谨恂走过去,与她坐在一张木榻上,随后抽出一旁放着的书籍,头靠在她的腿上,翻到不久前看的地方。   林逸衣无语,看着铜炉里清清淡淡的白香,自动忽略元谨恂强烈的存在感。   元谨恂有些心不在焉,她没有生气?但他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林逸衣会让他得寸进尺。   林逸衣把玩着一旁茶几上的‘台灯’,尽量不去看元谨恂,既便于爱情无关,元谨恂也是能让女人产生*的男人,毕竟他长的真的很有魅力。   元谨恂的声音沉稳的传来;“我从凤殿搬过来的,现在你怎么看着反而稀罕了。”   林逸衣对他一笑:“好久不玩了。”她当时就是想为难元谨恂,再找个借口羞辱他,想不到他真的做成了,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也是用心了,如果她但凡有良心,是位与他纯种的同种人,他也不会饮恨。   “你要喜欢……我让白公公给你送过去……”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着他一笑,手指轻轻点点他高挺的鼻子:“送你了。”他说的是‘送过去’。   元谨恂的神色一变,手指下意识的摸上她触碰过的地方,继而快速冷静的移开。   林逸衣瞥见他一闪而过的迥异,赶紧移开目光:“我爹的事……”   元谨恂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承诺的恍惚开口:“只要他不寻死,朕不会动他。”刚才她笑的很干净,心无城府。没有以前的不悦和平静,反而笑容逾越,是真的笑由心生。   林逸衣看他总盯着指头看,沉稳中诧异的目光,让她心犹豫放在锅里,被煮一般的百般滋味。   林逸衣慢慢的伸出手,叹口气,手指抚上他耳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委屈你了。”忍着林重阳那样的臣子。   元谨恂一动不动的靠在她身上,闻着从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元谨恂神色越发刚毅。   元谨恂不得不承认,他对她不是没有*,而是一直有到线告诉他不能碰,不是真的不能,而是不想委屈自己,得一份注定残缺的爱情,他元谨恂宁愿人生中以后不再有,也不屈就!   元谨恂突然握住林逸衣的手,放在嘴边,闭上眼睛:我爱你!但因为你心不在我身上,我不屑抢。   林逸衣感觉到手指上喷出的热气,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没有缩回。   静谧的气氛在寝宫内流动,铜炉里袅袅升起的白想优雅的伸展它纤弱的身姿,矜持又不失活泼。   林逸衣的手突然一僵。   元谨恂吻着嘴边的手指,虔诚的含在嘴里,犹如对待他心底的明月,小心的吸允……   林逸衣骂死白公公的心都有,但更隐蔽的内心深处,却是波澜不惊,没有被暗恋的喜悦也没有曾经的不喜。她总是缺了些时下男女对爱情浓烈的信任和狂热。   元谨恂也一样。   两颗都不算热情的心,相互依偎时也不会产生激烈的不容扑灭的火花,安静的香气悠然的在房间内飘散,谁夜不想破坏了此时的宁静……   元谨恂摩擦着她的手指,眼睛里的卷帘和自持刀光剑影的撕扯,但到底自持占据了上风,他吻着她的手,没有让自己更进一步,输的狼狈、失了尊严。   林逸衣想如果有下辈子,她其实可以不追求爱情,跟这个男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夜衡政到底浓烈,一怒一喜都是爱情新手的新鲜,到底是舍不得他。   元谨恂反过身抱住她,头埋在她柔软的腹部,为他生了一双儿女的女子:“夜正……”   “恩……”   “就让他玩两年吧。”现在看着不堪大用又怎样,事在人为。   林逸衣真心觉得:“元自冥不错,生于逆境精于算计没什么不好,他的位置本如此,至于他出身之初让他养成的懦弱性子和瞻前顾后的毛病,你只要稍加调jiao就是能大用。”   元谨恂闷闷的声音从她腹部传来,热热的,让林逸衣有些不舒服。   幸好不是男人,否则丑大了,*并不可耻,重要的控制你的*。   元谨恂陪林逸衣在寝宫吃了一餐非常和谐的晚膳,当林逸衣要回储秀宫时,元谨恂突然拉了她动手,带着她向宫门外走去。   他不愿她再在宫里!也不愿再看到她的脸!既然注定不可能!一时的温存又有什么可眷恋!   林逸衣不可置信的回头,她出来了!tm的终于出来了!回家——   林逸衣立即打住心里解脱的兴奋,压下显而易见的笑容,回头看向元谨恂:“谢谢。”   元谨恂没有看她,疏离郑重、威严:“不客气。”他背后的江山不容许倾塌。   白公公看着皇上站在城门前高大、孤单的背影,眼泪不自觉的流出眼眶:皇……上……   林逸衣无语的看向她前行的路,小气,连辆马车都没有……   林逸衣走了。   说着不眷恋的元谨恂一直站在巍峨的宫门外,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也没有一开一步……   白公公看看正中的月色,再看看夜色下已经看不清的皇上,大着胆子上前:“皇上……”是不是该回去了……   元谨恂骤然冷清的看向白公公。   白公公双腿一颤,跪在地上,哽咽声如期而至:“奴才罪该万死!”   元谨恂一言未发的转身,背影萧萧瑟瑟的进入如巨兽般庞大的宫殿内。   白公公用袖子擦着眼泪,泣不成声,丝毫没有他还活着的喜悦,只是心里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什么没有留下来……为什么……   皇上不好吗……   林逸衣走过两条空荡荡的宽广国道,转过弯,看到不远处听着的马车时,脸色骤然一暗。   夜衡政一袭暗紫色绣着卷云祥兽的衣衫,腰间的宽带上没有任何装饰,他狭长明睿的眼睛微笑,走下车,伸出手。   林逸衣快走两步,上前便掐住他的小蛮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咬牙切齿的拧着:“反了你了是吧。”   夜衡政疼的跳脚:“娘子,为夫错了,错了!”   “我看你滋润的很!瞅瞅,这招摇的小模样,夜幕下出现的地点,你是会情人刚回来是不是!居心叵测的白眼——啊——”   夜衡政一把抱起林逸衣,目光深沉眷恋的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热情要溺死怀里的女人:“想你了……”回来真好,再晚一步,他不敢保证是不是有耐心不闯进去。   林逸衣揽住他的脖子,骤然贴上他的唇:“蠢货——”   夜衡政抱他上了马车,一车旖旎……   林逸衣洗了澡,换了衣服,拖着两个哭的眼睛红肿,期期艾艾的侍女坐在儿女房间里,思念的看着睡着的大儿子:“没良心的小东西,睡的到是香。”   夜衡政也换了常服,走过来从后面揽住林逸衣:“你这两天没在家,他们可想你了。”   林逸衣娇嗔的瞪他一眼,刚刚绽放过的妩媚此刻依旧眼角带俏:“谦儿还有可能,正儿和趣儿那么小,可没什么想我。”   夜衡政捏住她的鼻子,笑话她为老不尊:“孩子的醋也争,羞不羞。”说完嘴角贴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吻。   春思、春香见了也不出去,眼睛现在还有泪水,夫人终于回来了,才不要离开小姐。   夜衡政粘人的晃着林逸衣,刚才匆匆一战,根本没有表现出他的实力:“回去吧,恩……”   林逸衣娇羞的掐他一下:“你烦不烦……”但几日不见,还是很想自家相公,半推半就跟着他走了。   夜衡政下令把两位丫头关在门外,谁敢进门一步就把谁嫁出去!   春思、春香狠狠的啐了相爷一口,却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天蒙蒙亮。   夜自谦发现母亲竟从床上坐起来时,瞬间兴奋的扑过去:“娘!娘!”   夜正、夜趣儿跟在哥哥身后,看了母亲一样,真没有要扑的想法,但见哥哥玩的开心,也闹着要爬到软绵绵的娘亲身上抱抱。   林逸衣还没有起床,便被三个孩子又重新推到床上,重温一遍儿女笑闹的另类快乐。   另一边,早朝上了一半,元谨恂看夜衡政那频频的哈欠就不顺眼了!尤其他低着头,嘴角笑的快咧到耳后根时,更是险些吧头上的皇冠摘下来砸他脸上!   他刚把林逸衣送回去,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人昨晚是什么颠鸾倒凤,再想想如今自己的处境,元谨恂想开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痛的他想收敛也做不到。   夜衡政浑然不觉,完全没有要气元谨恂的意思,因此他从上朝到现在,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空位自己的疲态暴露什么惹了元谨恂碍眼。   白公公顺着皇上不爽的视线看下去,果然是众臣第一列的夜相大人。   白公公见状,不禁无力的叹口气,本来皇上昨晚已经任命了,但这时候任谁看到夜相春光满面、食足魇饱的姿态都能气出病来。   元谨恂不等回话的大臣说完,冷着脸仿佛怕会后悔般快速开口:“夜相。”   夜衡政莫名的被点头,最近不是怕他商量王文书具体行刑的日期,能不让他说话就不让他说话:“皇上。”   “朕昨日收到急报西南之地匪患严重,税务十来未缉,却要圣都供粮,你是朕的心腹大臣,去看看西南之地,到底何时,竟在短短十年间从天府之国落到要反了朕的地步!”   “吾皇息怒!”   夜衡政难以置信的看眼元谨恂,外放?!元谨恂一直未准的他的请求?   元谨恂心里厌烦,看着他眼里就是震惊也掩盖不住的春色,就想让他们一家子有多远滚多远!   眼不见心不烦,若再让他们这样气下去,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几年!   夜衡政神色珍重的叩拜,真心实意的感激:“微臣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谨恂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块,说完就已经后悔,但他依旧威严的坐在皇位上,神色丝毫不动。   夜衡政既然要走了,有件事还没有处理:“皇上,贪污河道公款、诱导先皇一案,实则当诛杀,微臣觉得——”   元谨恂第一次想反驳他,不对,他曾经强烈反对过他勾引他女儿,只是他从来当没有听见:“区区小事,值得夜相挂在嘴边,你走了,朕自会处理!”怎么!就是让你知道,朕很满意王文书教唆林重阳献女一事!   怎么了!   夜衡政闻言看了皇上一眼。   元谨恂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朕就是想要你抢走的东西,不屑于再掩饰!所以赶紧带着你的家眷滚!   夜衡政见状,没有惊讶,反而姿色华贵,雍容天下的一笑:“微臣领命!”元谨恂走出来——   爱的不再压抑!光明正大!   所以他会尽快带着林逸衣走!回去就收拾东西,三个时辰便能出圣都。   夜衡政心里愧疚的的垂下头:兄弟!唯独这件事,我对不起你!   元谨恂猛然抬起头,加了一句:“念你年幼的两个孩子不适于旅途奔波,就留在圣都给夜老夫人照看,也给夜老夫人留个伴。”   夜衡政犹豫了一瞬,恭手:“是。”他们带走确实不好。   元谨恂心里冷笑,再说当亲生的一样疼,也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不让带走立即便不要了。   夜衡政如果知道元谨恂在想什么,一定觉得冤枉,他们的爹到底是皇上,皇上说不让带走他还非要带走吗!难道他不想给元谨恂留个想头,免得一个想通了,再把他们召回来。   散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宫,悄声的揣测不等离开朝堂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   “怎么回事,为什么夜相要外放?”   “夜相可是因为王大人的事得罪了皇上?”   “这……到底是什么风向,谁都有有可能外放,但夜相……”那可是从龙之功?   跟兔死狐悲也没关系吧。   “别说了,你看夜相有失魂落魄的不甘吗!我想西南之地皇上是真想让夜相解决了,别瞎想,夜相跟皇上什么交情。”   对,对!他们脑子没有转过来。   “不对啊?皇上为什么不让夜相再追究王大人的事,还不是看夜相嚣张跋扈,黑的说成白的,恃宠而骄。”   紧接着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想这么多做什么?难道想出各种原因了,众位大人还敢落井下石?”   “不敢,不敢……”破船尚有三千钉,何况夜大人,他们怎么敢。   既然不敢,还有什么可议论的。   夜衡政把两位幼子托付给奶奶,私下里告诉泪流满面的老人家:“别伤心,这对我和逸衣是好事,奶奶也不用担心两个孩子,皇上既然让他们留下,就会多有看顾,如果皇上想往两个孩子中再放人,不管什么人,你就收着。”   夜老夫人何尝不知道离开对孙儿和孙媳更好,只是她年纪大了,不想孙儿离自己远了:“我懂,我懂……”皮包骨头的手,依然光滑的握着孙儿,任性的要求:“若是不忙了,你带着谦儿抽空回来看看我……”   夜老夫人说着,心疼的看向爱孙,谦儿才是她夜家的孙子,她怎么能不担心,忍不住把孩子抱进怀里疼着:“西南之地多有匪患,你可要看好谦儿。”   “儿子知道,奶奶放心,皇上派了归兮与我们同行,奶奶不要乱想。”   元谨恂也怕夜自谦折在路上,林逸衣非跟他拼命不可,木归兮的认为就是照看夜自谦。   元谨恂和夜衡政谁也别说谁,均可以疼爱对方的孩子不假,但更多时候,大义面前,都会特别给予保障,就怕处理不好,落得里外不是人。   林逸衣因此没有强要求带夜正和趣儿一起走,西南路途遥远,万一出点什么事,谁也无法向元谨恂交代,即便心里是没有偏向的,也是不一样。   夜正、夜趣儿不太懂这么多人哭哭啼啼的准备做什么,夜正瞥他们一眼,见老祖宗没有要抱自己,生气的一扭身,出去玩了。   夜趣儿见老祖宗哭,忍不住也想哭,朱嬷嬷收到夫人的暗示,立即哄了小姐去院子里玩。   夜衡政接着又去拜别前岳父南宫大人。   结果比预计晚了一个时辰,浩浩荡荡的队伍方出了圣都最后一道城门。   皇宫中最高的建筑摘星台上,整个圣都城一览无遗,走了……   清净……   白公公已经跃跃欲试的想办法打算把两位小主子安排进来,皇上虽然不说,但难道能让一个老婆子照顾金贵的皇子皇孙。   门都没有!   ……   前有国之要事,后院负责歌舞升平,前面是撑起房梁的骨骼,后面是绵绵柔柔的装扮,也不说不出谁就更高尚一些。   韩碧惊讶的看眼垂虹:“储秀宫的侍卫撤走了?”   垂虹点点头:“里面的人也走了。”   “为什么本宫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么一个大活人,说走就走了,还是伺候过皇上之后?!韩碧怎么想也想不通皇上在想什么,平日自觉的有几分了解皇上的韩碧,这会觉得真是像做梦一样,怎么可能?   云妃殿内,披散着长发,不在梳妆的王云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满园生机勃勃的花树傻笑。她连疯的资本都没有,元谨恂那样的男人把她养的好好的,让她清醒的承担往后无尽的寂寞,唯恐她少感受了一分。   王云雪笑着笑着突然哭了,为什么,她当初如果不遇到他,不对他倾心,她是不是会幸福……   沈千梦哪敢有什么想法,本来还不愤女儿受伤的心,如今知道储秀宫内住的是娘娘,真恨不得自己再敲断女儿一只腿,让皇上消气!   好在……娘娘走了……   沈千梦虽然不想承认,但皇后娘娘消失,让她莫名的松口气,虽然外面传皇上因为四公主赶走了储秀宫的女人,一时让四公主在宫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但沈千梦反而更加缩手缩脚不敢逾越一步。   临水轩内,丁儿怎么也想不透皇后娘娘怎么会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罗红夕懒得理会她:“多想……”   “可奴婢明明……”   “明明你手里的鱼食还没有喂出去。”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座宫里净的能招鬼,皇上又从不进来,至于储秀宫的人是谁,走了又来的是不是皇后娘娘,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人……又要不进后宫一步了吧……   丁儿不愤的皱鼻:“哼,便宜了四公主!”   沫儿听见了急忙道:“你快小点声,四公主是您能说的,小心白公公听见了……”   丁儿才不怕:“你懂什么,一边去。”皇上才府里时就没对自家孩子上过心,现在能有多上心!   丁儿刚腹诽完,就传出皇上怜惜夜相辛苦,夜老夫人又年纪大了,竟然要把夜相与外室生的留在圣都的一对小儿女接到宫里教导?!   后宫一片不可思议的惊愕之声,每个都在想,皇上一共抱过四公主几次,现在竟然要把臣子还是臣子与外室生的孩子接到皇宫亲自教导?   皇上莫不是疯了?   不过,‘明眼’人立即察觉,皇上或许只是做做样子,两个孩子接来了就会放在后宫随便找个人养。   垂虹边为娘娘通头边道:“这宫里也只有娘娘能担此大任。”外室生的孩子怎么了,能抵得上夜相喜欢,如果娘娘照顾的好了,夜相还能不领娘娘的情,有夜相的一句谢恩,韩妃在宫里的地位就能立即不一样了。   韩妃矜持的一笑;“就你多嘴。”然后不在意却胸有成竹的开口:“必定身份有别,皇上也许会随便找几个嬷嬷养着,只是给夜相个交代。”但心里清楚皇上和夜相不一般,这孩子恐怕会放在她宫里养着。   宫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打这两个孩子的主意,育有皇子的嫔妃死的死,不在宫里的不在宫里,谁会上赶着接这烫手的活计,万一养坏了呢……   夜相和皇上岂不是要生吃了她们!   就在众人或期待、或畏缩或观的期盼中,前面传来消息,皇上把两位小主子养在前殿,亲自照看。   韩碧瞬间跳起来,平日柔顺的脸上充满震惊:“皇上亲自照看!”皇上会带孩子吗!简直是……简直是……   垂虹立即矫正言辞:“皇上这样安排也好,估计也是放在宫里,找两个嬷嬷看着,显得皇上也宽厚。”   韩碧还是不能理解,就如储秀宫的女人突然消息一样不能理解皇上为什么把两个小毛孩养在身边,虽然不用皇上亲自上手伺候,但,那也不是皇上会做的事。   韩碧越来越能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紧张,近几年她没就猜对过皇上丁点举动。   吴相怡不在乎这些,那两个孩子爱谁养谁养又不是她生的,她只是伤怀,储秀宫的门禁解了,皇上以后再不会踏入后宫,连看一眼都会变的艰难。   吴相怡想到那样,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毫不顾忌的大哭,王爷……皇上……你怎么这么狠心!   ……   元谨恂如此有耐心的人,看着夜正第无数次把御笔、奏章挥下书桌,还开心的撕了个头痛快的时候,也想把这小兔崽子绑起来打一顿!   元谨恂生气的抛弃书桌,走到铺着地毯的大厅内,指着陪女儿玩的开心的儿子开始数落:“你这个小混蛋!朱笔是可以乱扔的吗!那么厚的折子你也撕的下去!败家子!”   夜正以为爹爹在陪自己玩,张开嘴,一口咬住爹爹的手指,顺势扑入爹爹怀里:“正儿,饿了。”   夜趣儿也抬起头:“趣儿,要吃小甜包。”   元谨恂抱好儿子,有开始凶女儿:“吃什么吃,天天吃甜的,你都要吃成小甜包了。”   夜趣儿闻言下意识的双手举到脸颊,上下一晃:“甜包萌萌哒、趣儿萌萌哒……”   元谨恂见状足足愣了三秒,才被自家女儿萌的心都化了:“吃,吃,我们趣儿吃甜包。”你娘成天都在教你们什么东西,果然把孩子带回来养是对的。   元谨恂戳戳女儿,学着女儿的动作,希望女儿再表演一遍:“趣儿萌萌哒……”   夜趣儿见状果然合作,胖嘟嘟的小手举到脸颊边,歪着头,笑的可爱到迷人:“萌萌哒……”   夜正看见了,早已熟练这一套模式的夜正也赶紧跟上:“正儿萌萌哒……”   元谨恂近乎吐血的看着儿子,大手掌瞬间拍在儿子头上:“你一个男人,萌什么萌。”萌萌哒是什么意思,不过女儿的动作真是可爱哦。   元谨恂忍不住恰恰女儿的脸,亲亲她胖嘟嘟的脸颊,回头冲白公公喊:“你没听见趣儿要吃甜包!”   “哦。”白公公拔腿去传,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果然把夜相送走,留下孩子是对的,皇上对着两个孩子没有任何纠结的压力更不会维护皇家尊严……   元自冥、元自浩得知夜相的两个孩子进了宫,就养在父皇身边,两人都动了亲近的意思。   但父皇没给他们任何兄友弟恭的机会,直接言明不用他们照看,更无须他们对夜家这对儿女彰显皇家仁爱。   元自冥、元自浩碰了一鼻子灰,不过,那又如何,不过是少个捷径而已……   春去秋来,夏出冬藏。   几个春秋,几场冬雪。   夜衡政觉得自己被林逸衣忽略了,西南之地无非就是一些匪患,但凡能看得见的东西,就不是问题,尤其是能直接杀的匪患,不高兴了几乎不需要招降,因为他是夜相,不是皇上,民心注定不能要。   所以西南之事在夜衡政手里根本不是事!杀的狠了,皇上下两道圣旨骂他一顿!他再表表忠心就没什么事。   两年见就把西北存在的被宋国扰乱的造反问题,掐死在萌芽里,这一年多来,夜衡政几乎都是带着林逸衣游山玩水,享受着两人和美的二人世界。夜自谦也早已被夜衡政赶回去孝顺老夫人。   夜衡政这会无赖的把林逸衣压在桃林绿水之间,手不规矩的要往下探。   林逸衣掐住他的腰:“你动一下试试……”   “谋杀,谋杀!为夫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就不心疼。”百年磨一剑,这次定然宋国疼的流血。   林逸衣的眼角已隐隐的有皱纹显现,但通身的气质眼高于顶的做派,丝毫不折损在家是主导地位的张扬:“我心疼你在乎吗,你不是想听郑东儿给你唱曲,还不赶紧去听,少不了以后就不能再听了,你得多可惜。”   夜衡政疼的呲牙咧嘴:“娘子,轻点,这点飞醋也吃!娘子还让不让相公活了……亲一下,就一下……”夜衡政低下头覆在上娘子的唇,哪能真的一下就饶了她。   几经风雨,又是三载春秋,宋国、东河国、圣国的边缘战争从打的如火如荼到现在烟雨散尽,郑东儿正式以皇子的身份归国,争夺皇位,各项措施都到了收尾的阶段,夜衡政能文能武的手段响彻圣国上空。   林夫人求佛的时候都能笑醒,至于林重阳她懒得看他一眼,他也别想再跟她废话,不高兴了甩他一巴掌就是,高兴了,弄过来逗两下,林重阳嫣敢吭声。   这个春天,林逸衣正陪着得胜归来,尾巴在她面前翘上天的夜衡政锦绣添香,外面传来有人探望她的消息。   林逸衣退了夜衡政出去的时候,花江音捂着肚子松了一口气:“这仗都打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没有炮火的味道。”   林逸衣赶紧迎了她进来,看着她一袭红火的妩媚装扮,两个脚丫上铃铛的声音就头疼:“你有孕了?”   花江音无不得意:“你怀不上还不让我怀。”   刚打算出来问好的夜衡政听了这句话,本内敛高贵的脸,立即冷下去,不去搭理她。   林逸衣还真是羡慕,这么多年她都没动静,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生了那三个,按说她也没问题啊,不过她又不是没有孩子,也不强求。   林逸衣好奇的戳戳花江音的肚子:“谁的?”没听江音说最近迷恋上哪个小帅哥了啊。   花江音红润的脸颊,更加白里透红,娇羞的嗔了好姐妹一眼:“你才谁的,你当是你,生了孩子都分不清是谁的。”   我招你惹你了:“这话可别让夜衡政听见,否则非劈了我不可。”木归兮那事,夜衡政还闹着呢,不就是因为她滑了一脚,归兮那孩子扶了他一下,夜衡政就对归兮不依不饶了,平日的冷静自持这几年是越来越糟糕了,不像话!   花江音才不看中林逸衣那点屁事,让她说,这两个男人哪个都能过日子,随便林逸衣选哪个:“是,是意外怀的……”说完花江音的头垂的弟弟的,耳朵一片粉色。   林逸衣看着花江音这样的人,现在无限娇羞的样子,震惊不已,等等,意外?   林逸衣顿时惊道:“是狄易的?”一个高大的过分,也严肃的过分的男人立即出现在林逸衣的脑海里,但就是这样才震惊,狄易绝对不喜欢花江音,不单是曾经花江音背着他跟别人在一起,而是那个男人很清楚什么是他不要了的。   狄易现在之所以还养着花江音,只是因为仗义,他断然不会再碰花江音。   花江音也知道,但能给狄易生个孩子,不管什么代价,她也心甘情愿:“看嘛看!都给你说了是意外了?”年已三十有五的花江音,顾盼神离间依旧美的妖娆放dang,最后一个用词绝对不会说错她。   妖妇型美女,就像她们一起说她暴躁型妇人一样的。   花江音看眼林逸衣,神秘的与好友分享:“过来,跟你说。”   花江音这次过来,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她现在心里快溢出来的快乐,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利益,商人重利,狄易也在西南方,只是没有在林逸衣所在的省份。   从花江音口中,林逸衣知道,这个孩子真的是意外,是狄易受伤了,花江音趁他不清醒的时候当做梦与狄易温存一次,想不到竟然怀了狄易的孩子,花江音现在别提多高兴,多想哭了。   能给狄易生一儿半女,花江音从她背叛狄易后就没有敢想过。   林逸衣感受到朋友的高兴,伸出手抱住她:“狄易怎么说?”   花江音抬起水润润的狐狸眼,硬是从一双喜怒哀乐都是媚的眼睛里,挤出了良家妇女的矜持。   花江音开心的笑道:“他能怎么说?”时间太长了,长的她从来没想过需要狄易的爱情:“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怎么知道。”   “你都生了三个了!你不知道?”   林逸衣呛回去:“我这不是这么多年都没生过,生不出来,不知道。”   花江音立即拉住好姐妹的手:“好了,好了,姐姐向你道歉,多大的事啊,还记仇,何况你本来就没有生吗,也不知道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花江音!”   “叫我干嘛。”说完一脸期待的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长的像我还是他,要是像他就好了。”   “若是女儿还是不要像他。”林逸衣实事求是的道。   花江音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圣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常姐姐,对了,常姐姐这些年可是生了两个,经验可是多着呢,行了,你自己玩吧,我走了。”说完,一杯茶也没有喝开开心心的准备去圣都显摆她的大肚子。   林逸衣起身想送,花江音早已开心的走远,林逸衣不禁看看自己的肚子,她也三十好几了,看来是生不出老四了……   哎……   大结局   儿女篇。   皇宫内,七岁的夜趣儿,竖着两个发圆圆的发髻,穿着一身入七彩霞光般的长拳,脖子里挂着叮铃作响的长命锁,圆鼓鼓的眼睛长在粉嫩的脸上,真是可爱极了。   夜趣儿虽然是养在宫里,又是暂住的身份,但亲和殿、帝王宫里谁人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心头肉,那真是跺跺脚,皇上的龙椅也得颤三颤。   夜趣儿在皇宫住了五年之久,却并没有去过后宫,一来前殿就很大了,二来,皇上给她配了马车,为了让她玩的开心,她每天都可以出宫,所以后宫有什么意思,她一点也不想去玩。   这日,夜趣儿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拥簇下,毛柔柔的鞋子提着五彩的花球,在花园里跑闹的十分开心。   朱嬷嬷更是把小主子捧在心尖上,不敢出一丝差错,见小姐笑的开心,朱嬷嬷也更是笑的开心,跟在小小姐身后,亲自护着,也不嫌公主跑的快。   夜趣停下脚步,抱起脚边的球,望着眼前大道一路延伸过去的宫门:“嬷嬷,那里是哪里?”   朱嬷嬷看了,立即笑道:“回小姐,那里是去往后宫的大门。”   “后宫?那是什么?还有前宫吗?”   朱嬷嬷没有因为孩子小就骗她,耐心的将后宫和前宫讲了一遍。   夜趣儿突然展颜一笑;“嬷嬷,那我们去后宫玩。”   朱嬷嬷赶紧道:“好。”   说来也巧,夜趣儿竟然遇到了比她大两岁的四公主元自心。   元自心看到一众宫人拥簇的一个小巧蹦跳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能一眼确定她就是被父皇带在身边,夜相家的孩子,夜趣儿。   更是——抢了她父皇的人!   夜趣儿见有人看她,停了脚下的彩球看过去,也看到了被宫人拥簇着穿着漂亮的姐姐。   朱嬷嬷立即上前把四公主的身份介绍了一遍。   夜趣儿闻言,眼睛立即笑成一条缝,躬身行礼:“见过四公主。”   元自心上下打量了一眼夜趣儿,从头到脚,从她头上的发饰到脚上的不多见的鞋子,当下就非常不高兴,九岁的她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的优劣,眼前夜趣儿这一身就比她身上的不知好多少倍。   元自心立即就把不高兴挂在了脸上:“哼。”   元自心身边伺候的人见了尴尬的对朱嬷嬷一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四公主可是皇上正儿八经的公主,对面的小女儿再金贵,能金贵过皇家的公主去。   何况皇上非常疼四公主,当年可是为了四公主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宠妃给撵出去了,虽然沈嫔娘娘从来不让她们说,但明明就是事实,为什么不说。   夜趣儿见状,眨巴眨巴大大眼睛,不解的问:“你哼什么,嘴巴里有痰吗。”敢哼她,这个姐姐一点不好玩。   朱嬷嬷见状给身边的人做个手势,让其去通知白公公,也不说话,你们不是不说话吗,她也不说话,刚才四公主嗔了小姐,她碍着身份不能给小姐出头,还不能让小姐自己出头吗。   对面的大嬷嬷见朱嬷嬷不劝阻,当下冷了脸,不就是仗着夜相如今如日中天,竟然就敢纵容夜家小姐欺负四公主,当真是胆大包天。   但四公主房里的赤嬷嬷看眼夜家小姐,也不能说话。   “你嘴巴你才有痰!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总住在宫里,你爹娘不要你了吗!”哼,都是她,父皇都不来看她了,她们都说父皇不喜欢她们了,去喜欢夜相家的小姐了,太讨厌了!   夜趣儿当下脸色便阴了:“你爹娘才不要你呢!我大爹爹在外打仗!是圣国的英雄,哪有你胡言论语的份!如果不是我大爹爹,你哪能在这里站着跟本小姐说话!”   夜趣儿是被元谨恂教养着长大的,那教养是实打实的娇惯,哪里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元自心当下也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君,你爹是臣,臣子就该为圣国打仗,让我们住的好好的吃的好好的,派你爹去打仗那是给你爹脸面!”她怎么不知道夜相对父皇的重要,但她就是看眼前的小姑娘不顺眼,看她!她穿的料子比她的都好!哪有这么讨厌的!   夜趣儿黑了脸:“那也是皇上的脸面,你算什么君,不过是我们养的金丝雀罢了。”   都是小孩子,还都是娇着惯着长大,一个因为父皇不入后宫没见过宫斗,一个因为从不接触这些从不耍心眼,两个孩子一句话就能呛出烟来的直白对话。   “你说谁是金丝雀!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四公主!你才是臣子之子是奴才!谁准你对本公主如此放肆!”   赤嬷嬷不高兴的看向朱嬷嬷:“夜小姐逾越了。”   朱嬷嬷看了对面一眼,垂下头没说话。   夜趣儿不开心的瞪她:“无知,什么主子奴才,爹爹说我就是主子,爹爹——就是皇上最宠的是我,他说最爱我了,你算什么,也敢胡说八道!”   四公主听到她叫父皇爹爹,当场就要上去挠她:“没羞!胡乱叫爹爹!皇上是我的爹爹,你自己的爹是夜相!你不过是臣子之女,没有资格叫我父皇爹爹!”   夜趣儿眼睛骤然一红,本阳光灿烂的脸有些风雨欲来,爹爹,她想大爹爹了,被四公主如此一说,就更想自己的大爹爹,她不要爹爹了,要找大爹爹,这个公主好讨厌。   “趣儿——”   夜趣儿听到爹爹的声音,瞬间转身跑过去扑入爹爹的怀里,娇俏的小眼泪顿时落了下来:“趣儿想大爹爹,她说趣儿是没爹疼没娘疼的孩子,爹爹,女儿哭了……哭了受委屈了……”   元谨恂闻言立即心疼的抱起小心肝:“好了,不哭,不哭,四姐姐坏,不跟四姐姐玩,我们趣儿跟爹爹玩好不好……”   元谨恂抱了夜趣儿,看也没有向后看一眼,哄着自家的小宝贝出了后宫向帝殿而去。   朱嬷嬷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吹尘,扫眼前面泪流满面、一脸呆滞的四公主,再瞥眼那什么赤嬷嬷,高傲的转身,哼了一声,走了。   元自心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父皇,刚才的父皇好温柔好温柔……可那样温柔的父皇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不是吗?所有人都说父皇最爱她的,可刚才为什么……   元自心觉得自己刚才一定被所有人嘲笑了,她们都笑话自己不是父皇最宠的女儿,笑话自己说大话,更令她伤心的是,父皇刚才只安慰那位臣子的女儿,竟然不安慰她……   元自心转身哭着跑回寝宫,伤心欲绝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刚才的画面想都不敢想,那样温柔的父皇,她见都没有见过,他没有赠送那个小妹妹玉佩,没有为她打发走任何人,但她就是知道,就是知道父皇宠爱她,非常宠爱非常宠爱,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元自心觉得一定是哪里错了,但心里为什么这么痛这么痛。   今天这一幕如果换做任何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见到,都会得体大方的笑着称赞夜趣儿漂亮,随着皇上说尽这位小妹妹的好话,虽然惊讶父皇宠爱臣女,但绝对不会自己伤心。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父皇就是这样冷淡的人,以前府里时根本不会对她们多说一句话,后来也还是因为皇后娘娘,他们才敢亲近他。   四公主不一样,她生在最好的时代,皇后娘娘又对沈千梦多有照顾,皇上自然也会念在皇后与沈嫔娘娘的情分上对四公主多有照看。   但,在照看也只是照看。   越发成熟妩媚的沈千梦焦急的赶过来,听闻女儿闭门不见人,心里急的不得了了,听了赤嬷嬷的汇报后。   沈千梦反而冷静的舒口气,皇后没有死,那么她所出一双儿女又怎么会去了,皇上曾经那么喜欢皇后娘娘,如今这样宠爱她的女儿并不令她惊讶,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怨愤的,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不能为女儿挣的那份荣耀。   女儿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兀自沉寂在父慈母孝梦中的女儿知晓。   你的玉佩,是你父皇愧疚。   把人撵走是对方需要离宫。   皇上疼你,其实也说不上疼,只不过是多问了一句,是因为母亲与皇后的善缘。   并不是因为你是你,你父皇就偏疼你。   元自心难以相信的看着母亲。   沈千梦含笑的抚摸着哭的湿了头发的女儿脸颊:“想知道你父皇真的宠爱人时的作为和包容吗?”   元自心傻傻的点头。   沈千梦温柔的讲起了当今皇上与先后的故事,话语倾慕、声音柔和,仿佛为女儿铺开了一幅画,让女儿跟着她一起体会一个男人单纯的对女人的感情……   沈千梦心里想,她心里有怨恨又如何,她绝对不会她与皇上共同孕育的女儿有。   她爱他,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她。   ------题外话------   本以为需要两章,儿女篇放一起了,鞠躬,完结了   番外的元谨恂重生记,三天左右开始更新。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从明天起开始修改前面所有的错别字,争取为大家创造优良的认字环境,当然了也有亲说,没有错字,会不认识整片文的。嘿嘿。   想你们了,想评论区了,再开新文时,评论区见,好想你们啊。为了不影响我的发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大家了,思念都已经从骨头缝里流露出来在周身散发着金光。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