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蛊祸人生 作者:TV帝、 文案: 朋友肚子里忽然生出一堆小蛇,浑身长满肉瘤,血肉腐烂,让人不寒而栗。 为了帮他报仇,我不远千里找寻那位养蛊人!却不料遇到许多匪夷所思的奇异事件。 家传养蛊法,颠覆你对蛊的认知。 五行蛊,五种不同的施蛊手段,过程血腥恐怖。 中国近代养蛊人,为你讲述关于真正的蛊! ==================   ☆、第一章 肚子里的蛇   很多人都看过关于苗疆的电影或者小说,其中关于养蛊的事情,最普遍的介绍是说:   把各种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互相噬咬,最后一个活着爬出来的,就是蛊。   这种说法,我曾经跟我姥爷说过。姥爷养了一辈子蛊,他就回我一句话:把一百个人放在一个屋子里,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就不是人了?   所以,一个罐子里,你放一千万只虫子进去,最后一个爬出来的,还是虫子,算不得蛊。   当然了,如果真是很多毒虫一起咬来咬去,最后活着的那只,毒性会很大。很多人认为,毒性大的,就是蛊。   我想说,毒,是蛊的一种特性,但毒,不代表就是蛊。   有稍微了解蛊的人会说,百科上还介绍有什么泥鳅蛊,石头蛊的呢。   什么是泥鳅蛊?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就是人吃进去,不多大会,你就能感觉身体里有泥鳅在游动。从你喉咙游到肚子,游到肛门,到处乱窜。有可能你吃进去一只,就会在你肚子里生出来一堆。   这样的蛊,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头皮发麻?菊花一紧?   不过我想说的是,这也不是真正的蛊,而是巫蛊。   什么是巫蛊?   巫蛊就是把巫术和蛊术结合起来。   例如上面提到的泥鳅蛊,泥鳅不是蛊,而是真正可以吃的东西,这点大家都明白。有些人把它称作泥鳅蛊,是因为这种巫术,带有蛊的特性。   不懂行的人,把这东西混淆,去掉了巫,就变成了蛊,这其实是不对的。   不过,真正纯粹的蛊,现在很少。大部分都是利用毒虫或者生活所用的物品,夹带着巫术施蛊。   在这里提醒大家一句,不要认为只有苗疆才有蛊,生活中,凡是太鲜亮或者太普通,没有主人的东西尽量少碰。别走大街上见什么捡什么,手欠有时候会送命。   为什么要这样提醒大家呢?   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之前经历过这样一件事,在这里简单的和各位说下,做个警示。   我有个朋友,男的,五大三粗,身体好的吓人,曾经是省一级运动员。他知道我跟着家里人,懂蛊,所以平时也喜欢问些这些东西。   有一天,他跟我说,最近觉得很不舒服。   我就问怎么不舒服,他说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   酒吧打架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事发三天后,他又去了,碰上个美女,见面就请他喝酒。   一杯过后,美女把钱包放桌子上,说,你帮我看下,我去趟卫生间。   说到这,是个人都明白,这里面有猫腻。哪个二愣子会把钱包给陌生人看管?   我那朋友仗着身体好,也不怕人玩仙人跳什么的,就答应了。   美女走过以后,他等了会,没见人来。就瞅着那钱包,瞅着瞅着,顺手就拿过来看了一眼。   钱包是很普通的蛇皮,算不上多名贵,但材质还不错。不过我朋友说,他当时拿钱包的时候,就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手抬起来,却没看见血。加上当时喝了几杯酒,有点大意,就没当回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美女回来,拿走钱包,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朋友说他当时很郁闷,好不容易碰上个美女,还以为晚上能发展下,怎么来了就走了。   晚上他自己在酒吧喝了半天,晕晕乎乎回去了。第二天起来,就感觉肚子很不舒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放屁憋着放不出来一样。   第一天他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这种感觉越来越重。   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说感觉肚子里就像有气要炸开一样,现在拍肚子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胀气了。   其实,我在听到那个钱包,扎手等字眼的时候,心里就犯嘀咕了,就跟他说:“你拿个脸盆,放半盆水,半瓶醋,把血滴进去,看看什么颜色告诉我。”   朋友照做,没几分钟,就给我打电话,问:“这什么原理,怎么人血滴进去变成绿色了?”   我立刻就告诉他:“这没原理,只说明一件事,你中蛊了。”   “中蛊了?”他有点慌,因为我平时把蛊说的太吓人,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吓晕过去了。   我问他:“你看见的绿色,是青绿还是深绿?还是有点发黑的绿?”   他不确定,回去看了一眼才告诉我:“是深绿。”   我说:“你别急,去喝两瓶醋,然后在肛门塞三个鸡蛋。把鸡蛋拉出来,你就好了。”   他当时就炸了,说鸡蛋那么大怎么塞进去。   我说:“你不塞,你就死了。”   他还算比较相信我,下楼买了两瓶醋,喝的脸都青了。醋这东西,一般人喝半碗都受不了,更何况两瓶?当然了,脸色是他事后告诉我的,我可不是神仙。   然后,我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把鸡蛋塞进去的。   过了很长时间,他慌慌张张给我打电话,问:“你他吗知道我刚才拉出来什么了吗?”   我说:“知道……”   两个字刚说出来,他就跟点了炮一样,大喊:“我他吗拉出来一窝小蛇!我艹他吗,低头看一眼的时候,我脑子都快蹦出来了!我艹他吗!”   他当时情绪比较激动,骂了半天。其实不是真的骂人,只是在宣泄自己心里不安,紧张的情绪。   我告诉他:“你这是中了蛇蛊,不过下蛊的人手法不重,而且你打电话比较及时。如果再拖两天,那些小蛇长大,在你肚子里乱窜,能把你吃空,然后从你嘴里,眼里,肛门里钻出来。”   他吓的半天都不吭声,很久以后才说:“我亲哥,你可别再说了,我现在都不能看马桶,满脑子都是那蛇。”   我知道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反应都和他差不多,就笑笑,说:“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放水冲走,眼不见为净。不过以后得记住教训,人家明摆着来算计你,你还敢乱摸东西。”   他说:“我哪知道这狗曰的地方还有人会下蛊,以后打死我也不敢乱碰人家的东西了。”   这事其实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不过我那朋友脾气太坏。蛇蛊的事情刚了,他就带人满世界找前些天打架的那小子。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中蛊,肯定和那人有关。   这事他没跟我说,否则我一定会劝阻。因为如果中蛊真和那人有关,说明人家身边有养蛊人。你一个普通人,就算身体再强壮,也不可能在养蛊人面前占什么便宜。把人惹急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来没过几天,我又接到朋友的电话,那已经是深夜,我正摆弄着刚刚培育出来的几只小东西,然后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朋友惊慌失措的声音:“杨哥!快来救我!我……他吗的好多……”   话没说完,我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大叫,然后砰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出事了。   虽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一个可以同时面对三五人面不改色的壮汉,在半夜给我打这种电话,事情肯定很严重。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屋拿了些东西带在身上。   东西并不多,一根三寸长针,几个不同颜色的小布袋,想了想,我又从供桌上取下一个拳头大的陶罐塞进包里。   这几样东西,都是养蛊人常备的。   那几个布袋里,装的是配好的蛊毒,各有不同效果。不过我没打算见面就杀人,所以袋子里的蛊毒不算太恶毒,顶多让人浑身发软,口鼻流血,大病一场。   ☆、第二章 可怕的蟾蛊   不过那三寸长针就不一样了,很多人都知道,现代针灸所用的,就是这么长的细针。   这种针可以刺入人体穴道,而针内藏有蛊毒,一旦入体,见血封喉。谁胳膊腿被刺一下,一个小时内截肢还能活下来。   长针的杀伤力有些大,一般情况下我不用,因为养蛊人和普通人之间界限分明,就像警察不能随便对老百姓动枪一样。   而最后那个陶罐,就是因为我考虑到朋友之前经历的事情才会带上。   这陶罐是培养蛊毒所用的皿,也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养蛊罐。把许多毒虫放在这里面,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着的,就是蛊毒的载体。通过特殊手法把毒性抽出来,或者干脆将整只毒虫都磨成粉,晒成干,再配上其它的东西,就可以做成蛊毒。   根据毒虫的特性,蛊毒分了很多种,最简单的区分是三种,致死,致残,致病。   给人下蛊毒,比下蛊容易的多,随便往饭菜里撒点就行了。古文中说,有蛊毒的饭菜,风味百倍增,这是真的。就像毒蘑菇,一般都很好看。   既然说了这么多题外话,自然就多说一句,想辨认自己是否中蛊毒,方法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吃大蒜。   这在很多地方都有介绍,非常有效果。因为蛊毒从医学角度来说,其实就是另类的病毒。大蒜本身可以去风邪,杀毒气。如果饭前吃口大蒜立刻就恶心的吐出来,基本就是中蛊毒了。   陶罐用来培养蛊毒,就好比杀猪刀对猪的威慑力。这陶罐从姥爷的爷爷辈就传了下来,算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之一,一般的蛊虫别说靠近了,拿出来晃一晃,它们都会四散逃窜。带着这东西,主要是为了防身,世界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小心点总是好的。   一切准备齐全后,我才出门往朋友那去。   朋友所在的城市与我相隔甚远,一路开车,顾不得什么交通规则,上了高速直接彪到近两百,紧赶慢赶,也在五六个小时后才到地方。   进小区,上电梯,敲门。   半天也没人应,我趴在门上听了会,没听到什么动静。正琢磨着,该怎么打开这扇高级防盗门,忽然腰间系着的陶罐晃了晃。   我低头一看,心里猛地一惊,一条条黑气从门板下面窜出来,像毒蛇一样,几乎就要缠到脚上。   我连忙后退几步,把陶罐从腰间解下,对着黑气窜出来的地方晃了几下。那些黑气立刻像闻到香味的蜜蜂,纷纷涌过来。   眼见黑气入了陶罐,我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因为这些黑气,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它们并不是气,而是介于蛊与毒之间的东西。说简单点,就是蛊虫离开后,残余的毒性气息。气息中有毒的蛊虫,一般都很凶狠,大部分都会杀人。   我谨慎又愤怒的看着那扇防盗门,有多大的仇,要用这么狠的蛊虫来对付一个普通人?   没多久,蛊虫留下的气息全部被陶罐吸走。我拿在手里看了眼,罐体的底部,有浅浅的一层液体,黑乎乎的,像墨水一样。   说到这,不得不再提一句,世间万物,都分为五行。那么蛊虫,也是一样。   如最广为人知的金蚕蛊,可以借金铁施蛊,又可盗人金银财宝,它的属性就是金。   而之前曾提到过的泥鳅蛊,属水。   不过,并不是说一种蛊虫,就一定是某种属性。因为一些东西被炼成蛊之后,本身的属性会有所改变。例如正常来说,蛇属火,可变成蛇蛊后,就只有水土两种属性。   陶罐中,气息凝结成黑水,说明屋子里的蛊虫属水。   水属性的蛊虫很多,我仔细端详那层浅浅的黑液,琢磨半天,才判断出,这很可能是蟾蛊。不过,具体如何,还得亲自到屋子里看了才知道。   防盗门很结实,又无法轻易撞开,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了个开锁的来。不过现在开锁的师父都很有道德,不能证明自己是房子主人的话,给再多钱他们也不接活。   我当然证明不了这一点,又不能说自己是来救人的,只好给他撒了点蛊毒。那师父迷迷糊糊的把锁给弄开,又迷迷糊糊的回去了。等他醒来,肯定记不住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闲话不多说,房门打开后,我手持陶罐,慢慢的走进去。刚进屋,就听见脚下啪嗒一声。低头看,地上一滩水。   不,应该说,整个屋子的地面,都有水迹存在。   看到这些水,我心里已经有些想法,在屋子里大声喊了几句,却没听到朋友的回应。不过,手中的陶罐却晃动几下。一条常人无法看见的黑线,从陶罐中伸出,直奔某个房间。   我顺着黑线走过去,同时把三寸长针夹在手里。对方下蛊的手法有些狠辣,不得不防。   走到那房间时,我看到房门没有关,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朋友中了蛊,喜的是,他还活着!   此时天已亮,不过房间没有开窗帘,乌黑一片。我把灯打开,立刻就听见朋友那传来一声极其古怪的声音。像是惨叫,又像发不出声音的咕噜声。   这让我立刻就确定了蛊虫的事情,随手将灯关上后,我向朋友走去。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鞋底与水迹碰撞的啪嗒声。   朋友仰面躺在那,刚才的灯光,给他体内的蛊虫极大的刺激。我蹲下来,借着窗帘外微弱的光亮仔细看着。   朋友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长满了疙疙瘩瘩的东西,像一个个瘤子挂在那。我伸手按了一下,感觉皮肤紧绷又粗糙,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龟裂。不过幸好没有见血,否则就算我在这,他也死定了。   朋友体内的蛊虫,是水属性,所以不管我要做什么,首先自己绝对不能沾水。四处看了看,我从床上把干燥的被罩拿下来裹在手上,然后用力将他翻过身去。   这身子一翻,立刻就能看到朋友的背部鼓起一大块,把衣服都撑的要裂开。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又在房间里找到一把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   衣服本就撑到了极限,刚剪出个口子,就自动碎裂。而眼前所见一幕,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朋友的背部,被无数的疙瘩瘤子挤满。这些肉瘤不过手指头大小,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的,在他背部堆的满满的。就算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禁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简直把癞蛤蟆皮缝到自己身上。我伸手在他背部高高隆起的无数疙瘩上按了几下,感觉有软有硬,这说明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先前说过,通过陶罐中的蛊虫气息,我判断这可能是一种蟾蛊。不过在真正进屋后,看到地上的水,以及朋友的样子后,我得到了更精准的答案。   这确实是蟾蛊,不过,并非真正的蟾蛊。   下蛊人的能力不足,无法直接施展蟾蛊,所以他先让朋友家布满水迹,然后借水施蛊。并且,这蛊虫也并非蟾蜍,而是幼体蝌蚪。   朋友先前在电话里大叫很多,我以为,是在说蛊虫很多。但现在看来,他说的应该是自己身上长满了这种东西。   我站起来,在卫生间,厨房以及房外的总阀等各处看了看。陶罐对这几处地方都有所感应,说明我的判断没错。对方是借着水管来下蛊。   ☆、第三章 解蛊   让水充满房间,然后把蟾蛊的幼体送进来。   正常人见房间有水,肯定下意识会先找漏水的地方,或者想办法把水弄干净。而无论怎么做,只要沾水,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虽然我来的还算及时,但朋友目前中蛊已深,普通的法子已经帮不了他。我仔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以毒攻毒,以水治水!   从厨房找了个大盆,接满水后,我打开身上的几个小布袋。把里面的蛊毒调配了一下,撒了一些到盆里。   盆里的水立刻变成黑色,像未经处理的污水,不断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几分钟后,我用筷子在盆里搅动几下,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好失望的倒掉。   然后,再接一盆水,如法炮制。   连续几次后,盆里终于被我用筷子挑到几条细小的虫子。我松了一口气,幸亏出来了,否则带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用。   这虫子细的像针头,一寸多长,通体黑红交错。眼见盆里的水在几只细虫出现后,渐渐化黑为白,我将陶罐掉过头来抖了几下。罐体底部的黑液立刻落入水中,那几只细虫纷纷游过来,钻进黑液里。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团黑液,心里不断祈祷满天神佛,让我一次就成功吧!   没多久,那团粘稠的黑液动了起来,我喜出望外,看到几只比刚才更粗一些更长一些的虫子从中冒出头来。   成了!   这种细长虫,可能大家会好奇是什么。   其实它很常见,正是大家平时都恨之入骨的蚊子幼虫。   在看到对方需要借水施蛊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既然不能直接施蛊,那就必须要一个诱饵。没有诱饵吸引蟾蛊来,就算把屋子里放满水也没有。蟾蛊的幼体,自然不能用成虫来引,想来想去,对方能用的诱饵也就那几种。   所以,我放了几盆水来试,果不其然。那位养蛊人太过粗心,又或者说太过自信,他得手后,并没有清理水管,而是任由这些幼虫继续存在。我调配的蛊毒让这几只幼虫产生了变异,它们长的很大,比刚出生还要大数十倍。但是,却没有变成蚊子,而是一直维持初始的状态。   那团黑液倒进去,就是为了试验这种变异的细虫是否能够吞噬的了蟾蛊。   值得庆幸的是,它们做到了!   我如获至宝,在蟾蛊气息形成的黑液,被这几只细虫全部吞噬后,才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捞起来,放在盘子中端到屋里。   然后,我拿出三寸长针,却没有立刻下手。因为以毒制毒,以水治水的法子非常危险,过程也会让中蛊人非常痛苦。如果他承受不住,肯定会当场毙命。   但是,不能再拖了,继续拖下去,蟾蛊也会要了他的命!   我心里一狠,将长针顺着朋友疙疙瘩瘩的背部插了下去,然后迅速拔起来,将那几只细虫从盘子里扫落。虫子落在我长针插过的地方,如闻到腥味的蚂蚁,摇头摆尾,立刻钻了进去。   朋友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剧烈抽搐起来,他嘴里不断发出古怪的声音,那其实是惨叫。我完全能想象到,他此刻在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蚊子幼虫,本是给蟾蛊做引。但如今,我以蛊毒把幼虫变得能够吞噬蟾蛊,双方的地位,立刻变得平等了。蟾蛊能吞吃幼虫,幼虫也可以吞吃蟾蛊。   大部分的蛊虫,都可以自我生长,这是它们的固有特性,也是一种本能。就像人体内的细菌,数量越多,越不容易被各种抗性击败。所以,我那一阵刺下去的地方,是几个并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蟾蛊所在。   变异幼虫钻进去后,会吞掉蟾蛊,让自己成长,然后分成更多只。这是唯一能击败蟾蛊的方法,毕竟我这次来,所带的东西并不齐全。谁也想不到,朋友会中这么狠毒的蛊。   看着一个原本该精神抖擞的汉子,现在却如此凄惨的模样,我心里的怒火,不禁烧的更旺。如果朋友能活下来,我会让养蛊人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朋友死了,那我也一定要对方给他陪葬!   我这人向来没什么大脾气,但如果事情触及底线,就没得商量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个很容易走极端的人。   几条黑红色的长虫在已经萎缩的疙瘩中探出头来,它们如春蚕吐丝,一条又一条细虫从口中钻出。我再次拿起长针扎了几个洞,让这些新生的幼虫能够更方便的钻入蟾蛊中。   然而,就在事情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时,朋友的身体忽然猛地一曲,一折。他的肚腹像要折断一样,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内部凹陷。背部的大量疙瘩鼓动起来,如活物一般陷下去。   我一愣,立刻脸色大变,愤怒的骂了一声:“别让我找到你!”   对方下蛊的手法虽然不行,但心肠很是恶毒。我的变异蚊虫确实可以破解蟾蛊,但那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件事,因此给蟾蛊留下了另一条路。   当有外蛊入侵时,蟾蛊就会窜入宿主的五脏六腑。这就好比癌细胞扩散一样,如果让蟾蛊把脏器全部占据,那就算蚊虫解了蛊,朋友也会被吃成只剩一张人皮。可如果不让变异蚊虫跟着进去,蟾蛊也会要了他的命。   这个两难之选,而这种恶毒的手法,除非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没人会轻易施展。我来不及想朋友究竟做了什么,让对方发疯,立刻将几个布袋打开,重新调配蛊毒,然后撒在朋友身上。   蛊毒沾染的地方,所有皮肤血肉都腐烂化开,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这种堪比千刀万剐的痛苦,让朋友开始翻白眼。   他快撑不住了!   但我不能停手,用长针将那几只变异蚊虫挑起来塞进伤口中,然后再用培育它们的蛊毒盖住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争取时间。蟾蛊彻底侵入朋友脏器前,如果能被变异蚊虫吞掉,那还有救。如果不能……   结果不言而喻!   那个养蛊人的手段太狠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还会留下对付我的方法。此刻变异蚊虫和蟾蛊以朋友的身体为战场,争夺最后的胜利,无疑是对他更加致命的伤害。一个不小心,性命就没了。   而且,无论蟾蛊还是变异蚊虫,本身都带有一定的毒性。它们在骨头和脏器外,以血肉经脉为主场争斗时,就算有蛊毒释放出来,也顶多让皮肤溃烂,以后出门多穿点衣服掩盖就是了。   可蛊毒深入体内,这就不仅仅是掉几块肉的事情了。   就算朋友这次能活下来,下半辈子也要成为废人。能多走几步路,就算天大的幸运了。   坐在床上,看着朋友的身体以各种古怪姿势翻滚,身上的血肉在地板上不断摩擦,一块块掉落。地上的血和腐烂的碎肉,让房间里显得极为血腥,浓重的腥臭味,使人头脑发晕,恶心的想吐。   而我心里的怒火,简直能烧穿一栋房子!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对普通人施以恶蛊的养蛊人,就像电影里的邪魔妖道,人人都要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不过,朋友现在这幅样子,想从他嘴里弄出对方的消息,肯定是不可能了。我有些后悔出来的如此匆忙,以至于很多东西都没带上。倘若把培育出来的那几只蛊虫带来,应该会方便很多。   朋友体内的蟾蛊和变异蚊虫,仍然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知道自己站在那看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便在屋子里四处走动,仔细探查起来。   ☆、第四章 痕迹培育   之前已经确定,对方是借水管施蟾蛊,那么唯一的线索,就只能是水。因为他没有进来,更没有和朋友打过照面。我不清楚,施蛊的人是不是上次给朋友下蛇蛊的那个女人,想来应该不是。   一个女人,就算帮人报仇,也不至于下这么恶毒的蛊。   我在屋子里的几处水管查看很久,对方的心思很是缜密,虽然留下一些线索,但都在总阀处断掉。这样的话,想找到他远不是那么容易。   站在楼下的总阀处,看着那有被扳动痕迹的阀门,我想了一会,决定还是用一些较为激烈的方法来找人。   水阀所在,是楼梯口的外侧,这里并没有什么防护,所以每个人都能碰触到。我拿出三寸长针,将总阀被扳动的地方挑起几块锈迹,然后在最靠近水阀的地方,用布袋装起三根杂草,四块碎石,三撮湿土。   水阀旁边,有几处脚印,虽然模糊,但仍能分辨出属于同一个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出去买了把扁铲,把这脚印完整的铲起来放进五金店老板送的盒子里。   然后,我再次上楼,进入房间。   朋友身体上的疙瘩大部分都瘪了下去,现在他的身体,就像有无数个凹陷的孔洞,每一个地方都有腥臭难闻的血水和黄脓流出来。   这让我心里的火更胜,便蹲下来,拿出长针,将几个还没瘪下去的蟾蛊挑起来。这恶毒的蛊虫在疙瘩中蠕动,倘若让它们长成型,便会化作真正的毒蟾蛊。想像一下,有大量的蟾蜍在你肚子里蹦达,撕扯你的肠子和脏器,从你的鼻子,嘴巴,耳朵,肛门等等地方用力扒拉钻出来,它们甚至可以拱破人的皮肉,并把自己的卵藏在血肉皮骨之中等待下一次的孵化。   那是怎样的恐怖感受?   即便我是一个养蛊人,但仍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那几只幼体蟾蛊被我挑进盒子里,落在脚印上面。随后,我用床单裹起自己的手,将从水阀处捡来的三撮湿土按在一起,成了一个圆形。接着把三颗碎石两上一下嵌在里面,最后把三根杂草插在最上方。   如此,粗略一看,这就好似一张人脸。   有眼,有鼻,有嘴,还有头发。   将这有些抽象的“人脸”小心翼翼送入木盒,盖在脚印上面,我才开始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调配蛊毒,让这盒子里的东西,变成我想要的事物。   可能有些人知道,蛊虫之中,有一种叫石蛊。摆在路边,谁碰到了,先期会恶心,中期会呕吐,后期会四肢溃烂僵硬。   像这样以土石为基的蛊,都属于土行蛊。土行蛊是最容易培育的,但也是效果最差的,很少有能立刻置人于死地的蛊。   而我如今要做的,正是将木盒里的东西,培育成蛊。   不过,我不是用它来害人,而是用来寻人。   不管从水阀放蟾蛊进来的,是不是养蛊者本人,但只要他留下了痕迹,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有人说,这只是脚印,碎石,杂草,你怎么找?   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的是,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施蛊必须有媒介。比如和你有身体接触,比如用东西来引诱你碰触,比如放入饭菜里等等。高深一点的,可以借头发,皮肤,血肉,指甲等与你有关的东西来施蛊。   但真正厉害的养蛊人,并不需要这些。   他看你一眼,你就中蛊了。   对你说句话,你也中蛊了。   这是科学很难解释的原理,如果非得解释清楚,那我只能说,眼神和声音,对蛊虫来说,也算一种媒介。   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一件事。并不是一定要见到你,才能知道你是谁。你走过的路,你闻过的花草,甚至你看过的东西,上面都会留下你的痕迹。   训练有素的警犬,闻一闻味道,就可以一路将嫌疑犯找出来,就是这个道理。   痕迹,尤其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痕迹,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消除的东西。   警犬尚如此厉害,那么蛊虫如果连它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资格被无数人敬畏?   倘若在家,东西准备齐全,我甚至可以依靠这些痕迹直接给对方下蛊。但可惜的是,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东西不够,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对方找出来再说。   身上的几种蛊毒,之前用来培育变异蚊虫已经用去不少。而剩下的,并不是完全符合培育土行蛊的要求。   为了更高的成功率,我不得不从厨房拿来刀子,狠心从朋友胸口挖下一块连皮带血的肉来。   胸膛,是人最重要的地方,生命的根源,就在这里。所以,胸口的肉,汇聚了人大部分精气,而对方的蛊虫如果想杀人,这里也会是它们攻击的重点。   我将肉挖出来,就是因为这里存在最多的痕迹。   把那块足有二三两重的肉放在鞋印的前方,然后我用长针从陶罐里挑了几块黑渍出来。这如碳渣一样的东西,在养蛊人眼中,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它在蛊界有个名字,叫育蛊菁。是许多年来,无数毒虫在陶罐中留下的最精华部分,而且,是最纯粹,可以向任何方向发展的宝物。   如果培育高等的蛊虫,只要稍微添加一些这东西,成功率就会大上很多,而蛊虫的威力也会提升不少。   这东西,我以前自己都不舍得用,它可是我们家几代人辛辛苦苦才存下来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为了帮朋友报仇,我也算亏了血本。   将育蛊菁和布袋中的蛊毒配在一起,又分别从“人脸”,鞋印,血肉中用长针挑起部分混在一起。有育蛊菁做辅,这蛊毒也算勉强能成。   而后,我将已经调配好的蛊毒撒在脚印,人脸,血肉上,然后将盒子用黑布蒙上,用几根从房间里找到的废旧电线捆起来挂在半空。如此,这蛊算初步制成,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成型才可以用。   育蛊的过程到此结束,可能在大家看来有些简单。但实际上,培育出自己想要的蛊虫,并非那么容易。蛊毒的调配最为关键,其次是细节方面,例如辅料及外物的加入。东西加的多与少,好与坏,直接关系蛊虫的最终结果。   而之所以把未成型的土行蛊挂在空中,只因为它是仓促间培育而成,基础并不牢靠。如果放在地上,哪怕这里是远离地面的高楼,但终究会接触少许地气,很容易降低成型几率和寻人的效果。   如果是完整手法培育出来的,那就真得埋在地下了,吸收的地气越多,威力就越大。   浪费我那么多育蛊菁,却培育出这么一只半吊子土行蛊,愤怒之余,又有些肉疼。   这时,朋友忽然发出噗噗的声音。我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他七窍和肛门不断喷出黑色的粘液,里面有碎肉和肮脏的虫卵蠕动,偶尔可见断成几截,但仍不断扭动的黑红色细虫。   看到这,我不禁大松一口气。   蟾蛊已经彻底落入下风,被变异蚊虫赶了出来。不过,后面的事情依然复杂,因为变异蚊虫已经随着蟾蛊深入脏器,必须把它们也弄出来才行。   我又等了一会,待朋友不再喷吐这种脏脏之物,才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在他全身划出很多道口子。   血液半黑半红,很明显仍残留许多蟾蛊的毒性,不过我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只将朋友的身体不断翻转,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然后,用他的血在空地上引出一条沟痕,又从厨房拿了些糖混成糖水滴在上面,再把陶罐平躺着放在血线的尽头。   ☆、第五章 是谁下的蛊   很快,我看到一条黑红色,大约一寸长的细虫从朋友的伤口钻出来。它爬下来,一路顺着血与糖,慢慢的向陶罐方向蠕动。   一条出来,更多的细虫也跟着出现。没多久,朋友的身上,密密麻麻不知爬了多少细虫。这些虫子几乎把他完全盖住,从他的伤口,七窍不断钻出。   人的眼睛,是最敏感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断有几寸长的细虫爬出来,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更可怕的是,当浑身上下,都不断有虫子从体内钻出来的时候,你会发现,眼睛的不适应,已经赶不上对身体的痛恨。那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碾碎,焚烧,化作灰烬的古怪感觉。   如果此时有人突然进来,一定会吓的很久吃不下去饭。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淡定的看着大堆细虫把人裹起来。   一条条变异蚊虫,从一寸长到三寸长,最后是接近五寸长。不过,这近半尺的虫子数量极少,寥寥三五只。   它们一条接着一条,顺着我画好的血线爬入陶罐。   陶罐中,存在无数毒虫,上百年来的毒性精华。这些变异蚊虫虽然能够吞噬蟾蛊,但哪里能经得住那么猛烈的毒性。一旦进入陶罐,顷刻间便如被点燃的沼气熊熊燃烧起来。   变异蚊虫的属性,仍和幼体时一样,属火,没有被改变。虽然五行中,有水克火的说法,但在实际应用上,还是要以多胜寡来主要理论。因此,水可以克火,火也可以克水。   别看这些变异蚊虫数量多的吓人,但进了陶罐无火自燃,残留下来的,也不过一些可以忽略的气息罢了。   等最后几只五寸长的细虫也烧了个干净,我把陶罐拿起来看了看,底层有浅浅的火红色雾气,似烟似尘,靠近些便能感觉到十足的灼热感。   我没有把这些气息倒出来,而是留在陶罐中存放。既然朋友受了那么大的罪,等找到养蛊人后,我怎么也得让他也尝尝中蛊的味道才行!   体内的蛊虫被清理出来后,朋友的身子依然在不断的抽搐。这是失血过多,身体过度虚弱的症状。这种事情,我可没办法解决,只好给医院打电话。   很快,救护车呜哇呜哇的来到楼下,在医护人员上楼前,我离开了房间。朋友的伤有些重,全身都是我划出的伤口,还有那蟾蛊留下的疙瘩痕迹,这都是有理说不清的事情。如果我还留在这,很难脱身。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把已经培育差不多的土行蛊解下来抱在怀里,直接下楼,与匆匆而来的医生们擦肩而过。   如今这个社会,只要你打了电话,就算家里没人,医生也会先把病人拉进医院。所以,我并不担心医院会见死不救。   开车离开,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补充损耗的体力。待夜幕降临,我窝在车里,感觉怀中抱着的盒子,有了动静。   土行蛊是所有蛊类中,最奇特的。大部分蛊,都是活物,例如虫蛇蚁蛾等。可土行蛊,却是以土石为基,混合蛊毒制成。严格来说,它也算蛊毒,只不过拥有活物的特性。   在这一点上,如果以科学眼光来看,土行蛊无异于凭空造出一种新生命。   盒子里的土行蛊,虽然是仓促之中培育而成,但效果还算不错。它与我心意相通,知晓我要找养蛊人,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鞋底在盒子里拍打一样。   我尝试换了几个方向,如果方向不对,啪嗒声就会消失。几次过后,我确定了方向,立刻驱车前行。   根据土行蛊的指示,没多久,我来到一家已经点亮灯光的酒吧。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酒吧里依然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很明显,这并不是一家清吧。我将车停好,然后抱着盒子走进去。   土行蛊一路发出急促的啪嗒声,离对方越近,它似乎就越兴奋。   这家酒吧很大,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舞池,里面挤满了年轻而奔放的男女。他们相拥着,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随着劲爆的音乐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在一些灯光阴暗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已经嗨到极点的男女抱在一起亲吻,抚摸。   我目不斜视,随着土行蛊走向一个包厢。当我站在包厢门口时,土行蛊的啪啪声,激烈的像要冲破盒子。   它本就是对方的痕迹,如今来到正主面前,就如同铁屑遇到了磁铁,恨不得立刻融入对方体内。我一手捧着盒子,然后拧开包厢的门把手。   包厢里很暗,但还是可以看到三男三女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的兴致很高,有一对甚至已经抱在一起互相摸来摸去。我的进入,让他们有些吃惊,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平头男人立刻站起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一边把盒子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一边说:“我是帮人来送个礼物。”   “礼物?”正中间那人似乎有些兴趣,而旁边五人都皱着眉头,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我立刻看出,那人就是正主。   只有正主,才会对土行蛊感兴趣,而其他人,只会闻到让他们烦躁的气息。   或许是见我只有一个人,那位正主探身去开盒子,问:“是谁让你送来的?”   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蛊虫的气息,陶罐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提醒,知道蛊虽然是他放的,但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不过,既然放蛊,自然和养蛊人有联系,我并没打算放过他,便说:“是强子是我来的。”   “强子?”   那人打开盒子,而他旁边搂着胳膊的女人探头看一眼,立刻惊恐的尖叫出来。   此时,盒子中的血肉,已经化作黑红色的液体,并顺着“人脸”流满整个脚印。极其腥臭的味道,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张腐烂的人脸。那人看一眼,脸色一变,立刻抬头站起来:“谁是强子!”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就是被你放蟾蛊祸害的那个人。”   “你……”他指着我,忽然暴躁的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砰一声砸碎,用那尖锐的部位指着我:“你他吗也想来找茬!”   他的气势很凶悍,而旁边两个男人也跟着站起来。有个女人很机警,立刻把灯打开。我这才看到,那两个高大的男人,身上都有纹身,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过,我并没有畏惧,镇定自若的看着他,问:“是谁让你去放蛊的?”   “你他吗管的着吗!给我打!”旁边一个男人蹦到桌子上,一脚向我脸踹过来。   我虽然也是个养蛊人,但在姥爷的教导下,学过一些防身的技巧,比起一般人的反应要快很多。那一脚,被我侧身躲了过去,并顺势扯住对方的腿,将他拉过来。   那人反应也很快,腿脚被扯住,立刻挥拳打向我。同时,另一个纹身男也跳过来,举起手中的酒瓶砸向我的脑袋。   我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动手,手掌一扬,一片粉尘撒出去。那两人立刻惨叫一声,抱着脸倒在地上到处翻滚。   我撒出的蛊毒,可以让人皮肤溃烂,他们猝不及防,被洒进眼睛,甚至吃进嘴里。丝丝缕缕的烂肉混着血水,从他们胡乱揉动的指缝中淌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样嚎起来。   我反手将门关上,外面暴躁的音乐,把屋子里的动静全部隔绝。我看向那个已经愣住的男人,说:“告诉我,是谁让你去放蛊。”   ☆、第六章 反蛊法   三个女人中,有两个已经吓傻了,但还有一个脾气很大,指着我大声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在这里惹事,不想活了!”   我看她一眼,说:“你是谁,很重要?”   那个女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浓妆艳抹,穿着又很暴露。如果让我猜,只会猜她是鸡。不过,我没有猜测他人职业的习惯,只将目光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女人拿起手机,就要拨打电话。而旁边的男人,却在此时拦住她。他一手按住那女人,然后看向我,问:“你懂蛊术?”   “这和我要的答案无关。”   男人脸色阴晴不定,他明显是在犹豫。不过我并不着急,因为有些事情,早已做好准备。男人犹豫片刻后,说:“我并不知道她在哪。”   我看了眼盒子,人脸已经被血水冲散,就连脚印也已经散开,这让我不由笑了起来。男人见我这样,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我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懊悔。而他的腿脚,也在此刻不断扭动。   我看着他愈发古怪的表情,便问:“是不是觉得,脚底在发痒?而且,一直到小腿都有些发麻?”   男人愣了愣,忽然指着我大叫一声:“你对我下蛊!”   “你能对别人下蛊,为什么不能自己中蛊?”我说:“不过你放心,这蛊暂时还要不了你的命,不过再拖些时间,就说不定了。”   “可我真不知道她在哪!”男人浑身发抖,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他旁边的女人看的有些发愣,问:“什么蛊?你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颤抖着对我发出近似哀求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我没有骗你!”   “你不知道,她又怎么会让你去下蛊?”我问。   “因为……”男人双腿一软,不由倒在后面的沙发上。他急剧的喘息几声,颤抖着想要脱掉自己的鞋袜,但却无力起身。那女人连忙帮他,而男人则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如我所想,他就是前些日子,和朋友打架的人。那个用钱包下蛇蛊的女人,是他朋友介绍来的。因为自己打架吃了亏,所以他想找回场子,就请女人去下蛊。结果,这蛇蛊因为朋友给我打电话比较及时,被解了。   这件事,本该就此结束,可谁知过了些日子,那个女人又来了。她找到男人,说要他亲自再去下一次蛊。   男人说:“她当时语气充满愤恨,像是恨不得要杀人。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去第二次下蛊,但觉得能报仇,就同意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啊!”旁边的女人忽然发出惊叫声。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也吓的一脸铁青,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也不动了,扶着茶几对我哀求:“求求你,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对强子道歉,不不,我给他磕头,给你磕头!”   他说着,用脑袋砰砰在地上磕起来。而旁边那女人,此刻也不吭声了,只一脸惊骇的将视线在男人腿脚和我脸上不断移动。   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男人的腿脚,已经长满了疙瘩。并且,这疙瘩不断破裂,黄褐色的脓水混着血流出来。大片的疙瘩,如肿瘤一般顺着他的腿向上半身攀爬。他磕头的空隙,这些东西已经长到了膝盖。   这就是我之前说,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土行蛊本身是没这效果的,它见了正主,只会把痕迹归回身体。可是,痕迹中被我混了蟾蛊进去。于是,蟾蛊被土行蛊带入体内,男人自然中招。   早在他亲手打开盒子,与那“人脸”面对面的时候,蛊虫已经开始发作了。残留的育蛊菁,更让蟾蛊的成型速度加快数倍。   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惩罚这男人,更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反蛊。   众所周知,很多蛊如果施展不当,无法产生效果,都会反噬施蛊人自身。例如大名鼎鼎的情蛊,倘若下蛊的人自己背叛了爱情,就会被情蛊咬烂心脏,死于非命。   蟾蛊本是下给朋友的,但此刻被我转嫁到这男人身上,相当于施蛊失败。养蛊人自然因此被反噬,虽然不知道能否要她的命,但起码也能给她找些麻烦。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见那男人磕头不止,便说:“告诉我怎么找到她,是谁把她带来的。只要找到她,自然会帮你解蛊。”   男人抬头,又有些犹豫。旁边的女人立刻叫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义气,义气有命重要吗!而且,如果不是他把那个女人带来,你又怎么会被人下蛊!”   男人听到这话,立刻咬咬牙,抬头对我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但是你得先帮我解蛊,最起码,也得控制一下。不然我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这话有些道理,找人不是三两分钟的事情,他死了,事情确实不好办。我嗯了一声,对那女人说,你去找些盐来,或者拿来浓盐水也行。   女人二话不说,立刻拿着手机就要出门。我瞥了她一眼,说:“不要试图喊人来,如果我想杀人,谁也跑不了。”   女人的身子一顿,然后嗯了一声,这才出去。   男人低头看着不断生长的蟾蛊,浑身都在发颤,脸都吓的惨白。我看着他,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下蛊也是一样。如果你不把路走那么绝,今天我也不会来找你。”   男人一脸懊悔的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做。”   之后,我又问了些他的个人信息。知道他叫周绍勇,是本地的商人,经营一家很大的汽修厂。而那个女人,则是他再婚的老婆,叫刘茹。她是这家酒吧的一个股东,其父亲是市工商局长,据说有希望荣升下一届副市长。   一个局长升任副市长,可谓一步登天,从此人生轨迹都会与以前不同。也难怪那女人如此嚣张,敢指着别人鼻子骂,知道我是谁吗?   没多久,那女人回来。她提了一塑料袋,少说也有二三十包盐,又提了一桶农夫山泉的纯净水来。她气喘吁吁,脸上的妆也因此乱了一些。   把东西放在地上后,她看着我,问:“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用不了那么多。”我摆摆手,然后从桌子上找来一个干净的杯子,倒进去半杯盐,然后将水倒满。   太多盐,太少的水,本身是很难化开的。但我将三寸长针放进去搅了搅,没多大会,就化成了异常浓稠的盐水。   我示意男人把腿伸过来,这么一会,蟾蛊已经长到他的大腿。这两条腿疙疙瘩瘩,烂的无法入目,那女人看了一眼,就立刻把头转过去。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之前朋友身上的情况,比他这要严重许多倍。   “想活命,就不要乱动。”我提醒说。   男人紧张的点头,然后看着我把三寸长针扎进他腿里。长针并不粗,但插进人身体里,会感觉像被烧红的铁棍烫到一样。男人惨叫一声,下意识想起来,却被我按住。他反应过来,便紧咬牙关,扶着茶几,面色铁青的坚持着。   我用长针在他腿上插了一圈,仿若一个圆环,然后把浓盐水拿过来,顺着那些针孔倒进去。这盐水被带有蛊毒的长针搅过,已经与普通盐水不同。针孔虽小,但它们却能很顺畅的流进去。   ☆、第七章 胖子洪涛   不过,盐水终究是盐水,长针扎过的地方,都是好肉。男人本来就疼的咬牙,此刻伤口被灌入盐水,更是疼的浑身冒汗,嘴唇发青,瞳孔都快泛白了。   顺着一圈针孔浇了个遍,我把杯子放下来,说:“好了。”   男人疼的气都喘不匀,呼出去,半天都进不来一口气。那女人连忙过来帮他顺胸口,然后问我:“他不会死吧?”   “暂时不会。”我说。   “这蛊……”   “用蛊毒混制的盐水,可以克制蟾蛊。你可以把水和盐带上,如果找人用的时间太长,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灌一点。不过,你们最好祈祷能快点找到她,不然蟾蛊没发作,盐水已经把他的肉骨腐蚀了。”我说。   女人此刻早已没了嚣张的姿态,连连点头,看我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些敬畏。   蛊术,本就是人们眼中的神秘术法,她能这么快接受,已经算得上胆大。   之后,女人将男人扶起,从包厢里离开。她甚至没有管那两个被我毒倒的纹身男,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傻眼,始终没动弹的另外两个年轻女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便用长针扎破手指,滴在两个杯子里,对她们说:“一会用水混在里面让他们喝下去,死倒不会死,不过眼睛是保不住了。”   那两个女孩年纪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吓的不断往后缩,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听进去,便摇头离开。   之所以用我的血帮他们解蛊毒,只因为我体内,有属于自己的本命蛊。每个养蛊人,根据本命蛊的不同,血肉都会有不同的效果。而我的血,用来解蛊毒,最适合不过。   酒吧依然喧闹,包厢里的凄惨,并没有影响这些疯狂的人们。   我从他们身边经过,途中很容易与人无意碰撞。一些喝醉酒的人,总是面红脖子粗的指着鼻子叫骂。看他们那醉醺醺的样子,我也没有兴趣动手,便道歉离开。   走出酒吧后,女人已经开车等在那里。我没有选择自己开车,毕竟这里不是本地,城市路况不熟悉,很容易跟丢。   上车后,见男人半靠在车门处,见我进来,他缩缩身子,似乎想要空出一些位置让我,又像是因为畏惧而后退。   我说:“虽然这件事是你下的手,但元凶并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好好配合我找到她,这蛊自然帮你解。”   男人叹气,郁郁的对我道谢。   这有些滑稽,中了蛊,却要对下蛊人道谢。   刘茹似乎知道该往哪去,立刻将车子驶离酒吧。一路上,他们向我询问强子,也就是我那朋友如今的情况。得知情况很严重,两人都心里发虚。在沉默一阵后,表示无论怎样,都会负责强子的医疗费。如果他真废了,他们也会养一辈子。   我知道他们在刻意示好,便说:“我把你们俩废了,然后养你们一辈子行吗?”   他们俩见我语气中仍带着愤怒,便都不吭声了。   不久后,车子在一处小区别墅门前停下。刘茹下来把周绍勇扶走,待我也下来后,才指着那乌黑的屋子说:“这就是洪涛的住处,我们就是在这里见到那个养蛊的女人。”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们上去敲门。刘茹扶着周绍勇,走过去按门铃。过了一会,我听见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谁他娘的大半夜跑过来?”   屋子里灯光亮起,大门打开,我看到一个穿着睡衣,身高一米七,但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的胖子站在门后面。   “咦?是勇哥啊,怎么这么晚跑来我这?”   “洪胖子,少他吗跟我废话,那个女人呢?把我交出来!”周绍勇脚底长着蟾蛊,走起路来,比刀扎的还疼。现在见了人,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洪涛愣了愣,问:“什么女人?哪个女人?”   “就是那个养蛊的!”周绍勇说。   洪涛一怔,然后看见两人身后的我。他肥大的脸上,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忽然笑着说:“勇哥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哪认识什么养蛊的。你要是想找女人,我倒真有,可你带着嫂子来,我可不敢介绍给你。”   “你少他吗的跟我废话,今天不把她交出来,你也别想活!”周绍勇发狠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你的事,哪件我不知道?随便给你抖出来几件,关一辈子都是轻的。”   他们俩说话间,我忽然感觉到腰间的陶罐微微一晃,但立刻就没了动静。我心里立刻明白过去,当即从刘茹和周绍勇旁边过去,对胖子洪涛说:“大家都是朋友,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你是?”洪涛看着我,一脸疑惑。   “不用管我是谁,我只知道,如果今天必须进你这屋子。”我说。   刘茹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立刻在旁边帮衬说:“对,就算你说翻了天去,今天也得进去!”   “这不太好吧,那么晚了……”   我一把将他推开,率先走进去。洪涛刚要伸手拉我,就听见刘茹说:“洪胖子!你今天不把手缩回去,明天就把你所有店都封了!”   洪涛身子一颤,迟疑了一下,手还是缩了回来。   我顺着敞开的大门走进去,一进屋,立刻就感受到蛊虫的气息。身后跟来的周绍勇痛呼一声,而刘茹则惊喊:“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灌盐水?大师,大师,您快看一看啊。”   我转头看了一眼,见周绍勇两腿不断有脓血流下来,便说:“他没事,只不过蛊虫受了点刺激而已。”   洪胖子听见我说蛊,立刻低头看周绍勇的双腿,从裤腿露出的缝隙中见到那密密麻麻的肉瘤时,他倒吸一口气,再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四处走动,打量着房子里的东西,顺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把,然后回头对洪胖子说:“你家挺干净的。”   洪胖子额头冒汗,正拿睡衣袖子擦脑门,听见我这话,便说:“还好还好。”   我呵呵笑了一声,说:“听说凡是养蛊的人,家里都一尘不染,挺好,省的打扫卫生了。”   洪胖子一愣,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猛,表情,也变得有些阴沉。而且,有些微微泛红,好似得了红眼病一样。   我把陶罐拿在手里,只见这罐子抖动不休,好似发现了什么。我看着洪胖子,说:“你自己也中了蛊,难道不知道?”   洪胖子一愣,然后满脸凶狠的说:“别他娘的唬老子,真以为你是哪根葱?惹毛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出这大门!”   他说着,下意识把手腕露出来。我看到,那手腕上有很多道划痕,好像刀疤。而洪胖子的身上,也突然窜出一股阴冷的气息。刘茹和周绍勇在他身边,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微微一惊,因为这气息太阴寒,带着些许嗜血的味道。就连体内的本命蛊,此刻也从蛰伏状态下苏醒,流露出一丝警惕之意。   我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手持陶罐扫视屋子,立刻找到一处蛊虫气息最为浓密的地方。那是这栋别墅的地下,不等我想明白那气息怎么会在地底时,就听见洪胖子忽然大喊:“宝贝儿子,杀了他!”   一阵阴风吹来,我回过头,正见洪胖子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刀,伸手在手腕划过。他很用力,血撒出来许多,却立刻被阴风带走。而这血似乎被什么东西吃掉,风一卷,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八章 小鬼反噬   体内的本命蛊立刻就要出来,不过我将它压下,然后将陶罐倒转,向阴风甩了一下。   一蓬火红色的雾气从陶罐里被甩出来,正中那股阴风,隐约中,听到一声幼儿的怪叫。   这红雾,正是之前陶罐化去的变异蚊虫,其本性属火。我原本想用来对付那个养蛊人,毕竟这次来,带的东西很少,能多出个对敌的手段是件好事。但谁能想到,养蛊人没见到,红雾就先被用掉了。   看着那红雾如影随形,跟着阴风四处乱转,我又看向洪胖子,冷声说:“没想到,你还养了只小鬼。”   洪胖子脸色大变,阴风被红雾阻挡,落入下风,他都看在了眼里。此刻听到我说话,更是惊骇不已。然而,他的惊慌只持续一瞬间,下一刻,眼中的红光更胜,立刻拿起小刀,再次狠狠的在手腕划了一刀。   更多的血撒出去,融入阴风里。   然而,这些红雾是我用大量变异蚊虫炼出来,哪是那么轻易就能对付的?就算他用血加强小鬼的力量,也不足以翻盘。   洪胖子大声叫喊,发疯似的一刀又一刀在手腕上划动。血液,像不要钱似的喷洒出去。阴风根本无法吸收这么多血,因此更多是落在了地上。   一转眼的功夫,地上就出现大片血迹。刘茹和周绍勇,早已被洪胖子的举动吓到,一个蹲着一个坐着,在那满脸骇然。   我看着洪胖子这样疯狂,有心提醒他,但他眼中的红光,却让我清楚知道,就算提醒,他也已经听不进去了。   不多会,被红雾缠住的阴风忽然风势一转,猛地罩在洪涛头上。两百多斤的胖子,立刻像被怪兽咬到一样,脸上,脖子上,肩膀上,到处都出现血痕。大片的血肉被撕去,他慌乱的在头部抓挠,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刘茹连忙扶着周绍勇来到我身边,惊诧的问:“他怎么了?”   红雾一直跟着阴风,此刻罩在洪胖子身上,那股火热的力量,立刻让撕裂的皮肉发出焦臭的味道。洪胖子抱着脑袋,已经难以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他到处乱跑,不断撞着屋里的各种东西。   我冷眼漠视这一切,说:“他养了小鬼,但却用血来激发小鬼的力量。真正的养鬼,是靠法和符。用血虽然厉害,但鬼本就有难以控制的凶性,时间长了,会变得极度嗜血,难以压制。看他这样子,估计用血养鬼已经很久。现在那小鬼斗不过我的蛊息,狂躁的反噬其主。”   刘茹骇然,说:“洪胖子两年前突然发迹,干什么都能赚钱,难道是和养小鬼有关?”   我嗯了一声,说:“可能是,不过,他变成这样,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刘茹问。   “他也被人下了蛊。”我说。   这话,之前我已经说过一次,刘茹再一次听到,便下意识问:“什么蛊?”   “情蛊。”我看着在撞翻几个花瓶,随着碎片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的洪涛,说:“他被人用情蛊控制,所以今天才会这么疯狂的用血激发小鬼的凶性,希望能拖住我。但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连我都没想到,之前无意中留下的东西,能这么快派上用场。不过,用情蛊控制别人,导致他人身死,呵呵……”   我的笑声,让刘茹有些不寒而栗。   因为吃了太多的血肉,洪涛的身上,已经可以模糊看到一个幼儿的轮廓。   它大约有半米高,在普通人眼中,只是如雾气一般的影子。但在我眼中,那是一个赤裸着身子,四肢如野兽生有利爪,皮肤粗糙的凶鬼。它已经吸收太多的血,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嗜血的红光,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那小鬼转过头来,裂开长满利齿一般尖牙的嘴巴。   碎肉和血沫从它嘴里掉落下来,我没再看躺在地上,被那小鬼啃的面目全非的洪涛,而是问:“这屋子能到地下?”   刘茹和周绍勇互视一眼,想了想,说:“这里的小区,应该都有地下车库,不知道算不算地下。”   “带我去。”我说。   他们俩同时点头,虽然我们相识不长,但短短几个小时里,他们已经彻底被我制服。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对我产生了畏惧。   我们从别墅后门出去,立刻就看到了地下车库。刘茹又回屋找了找,翻出车库的钥匙,按下按钮后,自动门嗡嗡的上升。   就在这时,一直拿在手中的陶罐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我心中一惊,连忙往前一步,挡在刘茹和周绍勇前面。   他们俩虽然是祸害强子的凶手之一,但在寻找养蛊人的事情上,也给我帮了不少忙。我既然答应不让周绍勇死,自然不能让他们去帮我挡祸。   从车库里涌出的蛊息非常多,刘茹和周绍勇看不见,可我却能看到,大量的黑色气息混杂着些许红色冒出来。我弯下腰,把陶罐放在地上,又拿出三寸长针和那几个装有蛊毒的布袋防备。   蛊息来到我们面前,立刻被陶罐收走,不过,仍有残留的部分环绕四周。刘茹和周绍勇立刻就有了感觉,他们一个觉得头晕,一个觉得两腿刺痛,有东西在血肉里游动。同时,两人都浑身发抖,有些精神恍惚。   我明白,只凭一个陶罐,无法同时护住我们三人。如果任由这些蛊息挥散,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他们肯定会受不了。所以,我只能唤醒本命蛊,硬着头皮钻进浓浓蛊息之中。   开篇时曾说,蛊和世间万物一样,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   而这五行蛊,如果再做细化,就是天地人鬼神。   何为天地人鬼神?虽然有部分与道家理论类似,但又并不完全是。   不管是五行中的哪种属性,天蛊,都是指可以依靠局部的空气环境来施蛊。例如随雨而下,又或者随风而行。   地蛊,自然指的是在土石中穿行,以改变土石特性来产生蛊术效果的类型。   人蛊,是指对人身体产生效果的蛊虫。诸如蛇蛊,蟾蛊,以及我之前培育的变异蚊虫,都属于此类。   鬼蛊,专指无影无形,让人看不见摸不着的蛊类。它们入体后,不会像蟾蛊一样到处生长,更不会被科学仪器检测出来。明明浑身溃烂或发生其它状况,却无法找到任何病因,这一类都是鬼蛊。   而最后的神蛊,则指对人精神产生作用的蛊。例如之前提到的情蛊,就是此类。   换句话说,天地人鬼神,指的其实是施蛊手段。   之所以把蛊类的分化告诉大家,也是为了可以在诸如以上这些情况下,能够大概分辨自己是否中蛊,中了什么类型的蛊。   蟾蛊属水,水化气上升再落下,因此划为水行中的天蛊。   情蛊可以影响人心,属火,但它是惑乱人的精神,所以划为火行中的神蛊。   陶罐被我放在外面的地上保护刘茹和周绍勇,面对这两种蛊息,我唯一能护持自身的手段,就是唤醒本命蛊。   大多数人的本命蛊,都是自己从小炼起来,大一点后融入血脉之中。从此,人蛊合一,性命相连。但我的本命蛊有些不同,它并非我自己炼制,而是从另一只蛊中分离出来的。   姥爷这一系,在养蛊人中算是很出名。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们家拥有一只十代人共同传承的奇蛊。   奇蛊是对它的形容,也是它的名称。   这只蛊,从十代以前就开始炼,但却没有一个人把它融为本命蛊。而是一直喂养培育,每有一位传人,就从蛊中分离出一只小的。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我们家融入己身的本命蛊,都是同一只。   ☆、第九章 养蛊人   而那只奇蛊,如今仍在不断的成长,谁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毕竟十代人不断培育同一只的事例,天底下屈指可数。   这奇蛊最大的效果,是毒。   这么多年来,它已经吞噬太多的东西来成长,所以自身毒性千变万化,不知有多少种。将它分离出来的蛊虫融为本命蛊,可以让养蛊人百毒不侵,身化万种蛊毒。从这一点来说,和我放在车库外的陶罐很有些类似。   当然了,我年纪轻,尚未把自己的本命蛊完全培育起来,自然做不到那么高深的地步。不过,隔绝部分常见的蛊虫侵袭,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车库内的两种蛊息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要命的东西,可对本命奇蛊已经苏醒的我来说,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奇蛊察觉到蛊息的出现,在我体内很是有些雀跃。它本就是要吞吃万种蛊虫来生长的,遇到这种毒物,自然像饿汉子看见美食。   不过,它能吃蛊毒,可我的身子暂时达不到真正的百毒不侵,自然不希望被蛊息近身,便以心念让奇蛊帮忙逼开这些东西。然而我的念头刚升起,就感觉手指一阵酥麻。低头看,大量细如毛发,近乎半透明的白丝从指甲中钻出来。它们互相纠缠,如活物一般扭动,于我手背上变化。   很快,一只三根手指粗,不到十厘米长的白虫出现了。   它的模样,与蚕宝宝有些像,不过头上有几根细须飘动,像蜗牛的触角,看起来很是滑稽。   这东西,正是我体内的奇蛊。   身体成型后,它如弹簧一样从我手上跳了出去,落在浓浓蛊息之中。只见蛊息像遇到了吸尘器,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而去。很显然,奇蛊已经开始吸食这些蛊息了。不过,本命蛊脱离宿主,我对蛊息的抵抗力更弱了。   如果沾染上分毫,肯定会立刻中蛊。   我苦笑一声,不是自己炼的本命蛊,就算融为一体,也难以完全掌控。比起普通的蛊虫,它更像一个拥有智慧的单独个体。   这是奇蛊的弊端,在我们家的历史上,曾因此酿出许多事端来。   好在奇蛊喜欢睡觉,多半时间不会出现,而且使用起来效果确实好,也算弥补了一点缺陷。   小心翼翼的拿出布袋中的蛊毒,一边走一边往前撒。蛊毒可以中和蛊息的毒性,也可以看作两者在互相对抗,有它们辅助前行,我还算安全。当然,如果是想万无一失,在原地等奇蛊把所有蛊息一扫而空是最好的。   可我等不及了,祸害朋友的凶手就在眼前,怎么能等下去?   车库并不大,前后也不过六七米长。往前走没几步,我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还是来了……”   这声音中充满悲戚之意,又能听出些许愤恨之情。车库中有灯光,声音是从一辆林肯牌越野车里面传来的。车窗有黑色的膜,无法看透。于是,我更加迫切的想看到对方的真面目。立刻走上前去,要去抓那车门。   就在这时,心中忽然一震,清脆的虫鸣在脑海中响起。   我眼睛一晃,再向前看时,不禁惊了一下。车门上,有一层半透明的粘液覆盖,而我的手,离这层液体不过几厘米之遥。   这种粘液有很明显的蛊虫气息,按理说,我不应该发现不了。可刚才,确实没有看到。   再联想刚才的虫鸣,我不禁看向仍在吸食蛊息的奇蛊。小家伙趴在地上,前半段身子面对着我,上面的细须不断扭动。它身体前后晃动,像立功后有些得意的孩子。   我恨的咬牙切齿,身为本命蛊,没经过宿主同意就跑去吃东西,险些害得我中蛊。   你还敢得意?   你只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   得意个屁?   不过,转念一想,我更觉得心惊不已。车里的窗户都密封的很死,如果是正常说话,别人根本听不到。可我刚才却听到了她的声音,现在想想,很明显她是故意用声音引诱我。如果不是本命蛊示警,我肯定已经中招。   车门上的粘液,暂时分不清是什么,不过想破解并不算难。几把蛊毒撒上去,局部范围内的粘液就被中和的干干净净。不过,这部越野车实在太高级,车门把手是暗藏在车身里的。   我不敢轻易触碰,谁也不知道把手是否也藏着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奇蛊没吃饱不会回到我体内,没它的帮助,我只能干瞪眼。   围绕越野车转悠一圈,我并没有找到可下手的地方,而对方察觉到我已经看破她的计谋,也不再出声。   仔细感受车里传来的蛊虫气息,我站定身体,大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躲着,怎么样,被蟾蛊反噬,又遭情蛊的味道不好受吧?”   对面一声不吭,车里沉寂,像空无一人。我冷笑着说:“躲在里面一天,躲不了一辈子。凭你半吊子养蛊水平,想驱除蛊虫反噬并不容易。”   “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男人!都该死!”车里终于发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恨意。   我说:“别忘了,刚刚才有一个男人因为你而死。对别人下情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又怎么样?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又怎么会对他下蛊。”   “爱情是靠人心,不是靠控制人心。”   “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那苍老的女声恨意十足。   这时,我忽然感觉脚背一重,低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脚步跳起来,直奔面门而来。我大吃一惊,下意识用手中的长针扎去。   长针应声而入,然而手掌依然与那东西碰在了一起。触感柔软,仿若一团软肉,我挥手将那东西甩在地上。只见一只状若蟾蜍的东西已经开始化作烂肉,在地上蠕动几下后不再动弹。   可紧接着,我却听到了大量的呱呱声。与那蟾蜍碰触的部分,开始发痒发麻。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皮肤表面像过敏一样,有大片鼓起的疹子。而这些东西更随着手掌迅速像胳膊上方蔓延,我扭头冲还在吞吃蛊息的奇蛊大喊:“还不回来!”   不等奇蛊有反应,面前的车门突然打开。车门砰一声撞在我脸上,感觉鼻子温热,有液体从里面流下来。而车门上的部分粘液,也沾染在身上。   紧接着,一盆水从车里泼出来,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顿觉浑身都奇痒无比,皮肤下有不知什么东西在鼓动不休。目所能及之处,大片如疹子一般的鼓包到处都是。   中蛊了!   我再次扭头,要对奇蛊喝骂,但头刚转过来,一只小小的白虫就飞掠过来,从嘴巴中钻了进去。   吗的,从哪进来不好,非从嘴巴里进!   我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匀,又被那蛊弄的浑身难受,当即脑袋一晕,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车里传来了动静,我勉力抬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苍老妇人从车里钻出来。她的样子,比我现在还要恐怖。   大量的脓包布满一脸,而且在不断的破裂,脓血流的满脸都是,有许多甚至流进了嘴里。她刚才泼水的动作,似乎消耗了很多体力,此刻大口喘息,更让那脓血混着嘴巴脱落的烂肉死皮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我本不该对这种画面产生任何不妥反应,但此时却觉得恶心想吐。   那老妇人坐在车门口,她已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说:“还不是也中了蛊。”   这话气的我想骂人,如果不是来的太急,我怎么会那么被动。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刘茹和马绍勇,有陶罐在手,刚才那只蟾蜍怎么敢靠近我?如果本命蛊听话一点……   ☆、第十章 前因后果   一个半吊子养蛊人,就把我这个真真正正的养蛊世家子弟弄趴下,说出去,不知多少人会笑死。要是让姥爷知道,非拿棍子抽我不可。   不过,奇蛊已经回来。如果此时有人用X光机透视我的身体,一定可以看到,以五脏为起源,大量细长发须不断生长。它们穿透脏腑,沿着血脉行走。而我的皮肤下面,有许多蠕动的黑虫,那是如蝌蚪一般的幼体。   蟾蛊!   它们在血肉中生存,吸收我身体的营养来成长。而且,它们的毒性会切断人的神经,使人无法动弹,就像被蜘蛛网困住的虫子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之前朋友变成那样,正是因为如此。   奇蛊身上的白色发须不断拉长,沿着血脉来到血肉中后,开始将头部探入一个个黑虫中。那些黑虫面对奇蛊的侵袭,根本无法反抗,迅速干瘪下去。而发须则蠕动着,像管子一样鼓胀起来。黑虫干瘪的部分,被这膨胀起来的发须吸走。没多久,便被清楚了个干净。   不过,奇蛊来的稍微有些晚,而那老妇人又用水加快了蟾蛊的覆盖面。车身上的粘液,此刻我也明白过来,一定是那只已经成型的蟾蛊舔出来的。连续三重攻击,让蟾蛊发作的速度,比平时快上几倍。所以,奇蛊想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耳边的蛙鸣越来越响。我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蛊虫气息,扭头看了看,只见不知多少毒蟾蜍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一样。我就像被扯入蚁穴的虫子,心里不由升起些许慌乱。奇蛊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危急,我们俩本命相连,自然能感受到它的焦急。   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它自作主张脱离我的身体去吃蛊息,我怎么可能被这么低等的蟾蛊伤到。   不过,围在我身边的成型蟾蛊那么多,不知老妇人是怎么养出来的。难道,她早就用蛊杀过人了?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最起码,得让奇蛊把我体内的蛊虫都吃干净。   至于外面这些已经成型的蟾蛊……   我头痛不已。   老妇人喘息着,而毒蟾蜍则一直向我爬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它们停止,此刻蟾蛊已经遍布全身,连拿装着蛊毒的布袋都没力气。我只能看着那老妇人,试着用语言来拖延:“看来,你最擅长的就是蟾蛊。不过,是用无数人的性命炼出来的吧。这么多的毒蟾蜍……呵呵,难怪会去害我朋友。”   “你朋友是谁?”她喘着粗气问,显然,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我引来这里。   “强子,那个在酒吧被你下蛊的人。”我说。   此刻的老妇人,与强子口中貌若天仙的女子完全不同。她苍老的像八十多岁老太太,而且浑身流脓。如果是以如今这幅面孔去酒吧,强子别说摸她钱包了,恐怕看一眼就会吐出来。   不过,我很清楚强子当初并没有看错。之前的她,应该确实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只可惜,洪胖子因为情蛊发疯,导致死在小鬼手里,她自然要受情蛊反噬。   情蛊的反噬有很多种,主要看下蛊时发的什么咒。如果是万虫噬心,自然会被虫子咬穿心肺。如果是死于非命,那很可能走马路一个恍惚被车撞死。像她这样的,想来下蛊时的咒应该是情蛊发作,让自己又老又丑。   对于一个年轻女人来说,变老变丑,可能比死还要难过。我开始有点相信,她并非只是为了控制才对洪胖子下蛊。   “原来是他……”老妇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凶狠。她死死盯着我,说:“原来,你是为了帮他……该死!你们俩都该死!”   周围毒蟾蜍的爬行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一些,有几只,甚至已经爬到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我故作镇定,说:“你也只会说这样的话了,什么该死不该死,还不都是你说的算,只不过为自己杀人找个理由而已。强子和人打架,谁吃亏,谁占便宜,是他们俩的事。就算你用蛊帮忙报仇,在我解了之后,也应该两清了吧。可你又第二次下蛊,非把他害死不可,心肠恶毒,难怪会被情蛊反噬!”   “你知道什么!”老妇人忽然有些情绪失控,她从车上站起来,脑袋甚至顶到了车门板,发出砰一声大响。要是普通人,此刻也该捂着脑袋蹲下来了。毕竟血肉和钢板相比,简直就像鸡蛋碰石头。   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就算头上的肉瘤被车门板挤裂也似毫无察觉,只愤恨的说:“如果不是他带人找到我,如果不是他带着人把我打晕,如果不是他像个畜生一样和那些人一起强奸了我!我怎么会要杀他!”   我脑子里轰一声,如遭雷击,这才明白过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强子被我解掉蛇蛊后,并没有引以为戒。他很可能因为蛇蛊解的太轻松,所以心里放松了警惕。因此,为了找回场子,带人抽丝剥茧,把这位年轻的养蛊人找了出来。然后,他出于报仇,或者某些无法让人说出口的原因,带人把这女人轮了。   轮奸,是无论道德还是法律都不允许的事情。   强子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只是,他与这位养蛊人之间,有仇怨存在,倒也不好说什么。   可对养蛊人来说,身体遭到了玷污,自然会愤怒的想杀人。而她知道,强子认识会解蛊的人。为了防止被人再找到,她才会让周绍勇去下蛊。   可惜,她遇到的是我,通过痕迹培育成蛊这种神奇的手法,我找到了周绍勇,这才摸到了这里来。只有拥有奇蛊的我,才能培育出这么独特的土行蛊,换了其他的养蛊人,肯定摸不清头脑。   而老妇人接着说:“如果不是洪涛知道他强奸了我,我又怎么会对洪涛下情蛊!他又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疯狂的叫喊,传出车库。我不知道刘茹和周绍勇听见了没有,不过我却听进了心里。   这件事的起因,只是一场普通的酒后斗殴,但引发出来的后果,却让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近乎完全残废。他们的一生,都因此落入了深渊。   相比之下,周绍勇虽然被我转嫁蟾蛊,但下场还算好的多。当然了,这是在我还活着的前提下。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也要因此受牵连。没人帮忙解蛊,只能眼睁睁看着蟾蛊遍布全身,然后凄惨的死去。   强子,周绍勇,洪涛,我,一场斗殴,牵连四个家庭。   我心里不由的叹出一口气,蛊,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也可以祸害人的一生,因此要善用!慎用!   姥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这句话,在此刻得到了最清晰的体现。   我有些后悔当初那么轻易帮强子解蛊,如果让他多受一些罪,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对不起……”我轻声说。   老妇人的声音嘎然而止,像因为我的一句话愣住了。而在我抬头看她时,却看到,她眼角留下了血水。   那是泪……   她虽然是这件事中,最大的祸首,但到了后期,也是情有可原。强子的报复手段,是让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哪怕是普通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也可能提刀砍人,更何况是一位养蛊的。   但是,我想自始至终,都没人跟她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第十一章 翻盘   被帮忙的周绍勇没有,介绍她去帮忙的洪涛没有,强子也没有。可能所有人心里,都只会怪她,认为她是祸源。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心里有多大的委屈。   为了洪涛,她甘愿冒风险对普通人下蛊,这是养蛊人的大忌!   可最终,她得到的是爱人身死,自己老丑不堪。   那两行血泪,看的人触目心惊。我的对不起,虽然让她心里的部分委屈得到了抒发,但恨意,却没有减弱。因为是我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所以她站起来,就那样流着血泪指着我,大喊:“杀了他!”   蛙鸣四起,无数的毒蟾蜍从四面八方跳起来,直向我扑来。我躺在车库旁,头上映着的是灯光,那一幕,就像看到无数飞蛾前仆后继,扑向了灯火。   我叹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体内立刻又无数白色发须刺透皮肤表面的鼓包。那些又长又细的发须凌厉激射,将一只只扑来的毒蟾蜍穿透。   我的本命蛊虽然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但对付这些普通的蟾蛊,完全不在话下。一根根发须,轻易吸走毒蟾蜍体内的蛊性,让它们像纸片一样干瘪着飘落下来。   如果此刻有人在车库外,一定发出尖叫。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就像怪物一样,浑身突然生长出大半米长的白毛。   “不!你怎么可能……”老妇人惊恐又不解的大叫。   她身体上的脓包,迅速破裂,大片的烂肉随之掉落。被奇蛊吞掉的毒蟾蜍越多,她受到的反噬就越强烈。如果这整个车库的毒蟾蜍都死光,她肯定也活不成。   我有些同情她,便说:“收手吧,我帮你解蛊,你还能活下去。”   “活下去……”她有些迷惘,透过层层叠叠扑来的毒蟾蜍,我能清楚看到她眼中的犹豫。但是,很快,我看到那犹豫化作了一丝凄惨与坚决。   心中一动,我顿觉嘴角有苦涩的味道传来。   果然,她的声音,变得如刀尖一般锋锐:“他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都死吧!”   那无数的毒蟾蜍扑击更加凶猛,但在奇蛊面前,只能一一倒下。   不久后,车库中的毒蟾蜍被一扫而空。奇蛊缓缓收回发须,归入体内。我缓步向前,走到车旁,看着早已倒在地上,浑身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的老妇人。她要死了,身体在不断的抽搐,大量的蟾蛊幼体已经深入脏腑。此刻就算我出手帮忙,也难以救活她。因为就连她的脑子里,也有蟾蛊钻了进去。   看着她的瞳孔渐渐失去焦点,许多的蟾蛊幼体从嘴巴鼻子中钻出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奇蛊这次吞吃了太多的蛊虫,开始准备进入休眠,我知道不能在这里多呆,否则等奇蛊睡着,这些蛊息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对不起……”   我再次对她已经逐渐冰冷的尸体说出这三个字,然后缓缓从车库中走出去。   车库外,那些蛊息早已被陶罐吸走。刘茹扶着周绍勇,他们俩见我出来,互视一眼后,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一定听到了我和她的对话,所以想问些什么。   我弯腰从地上把陶罐拿起来,然后对他们说:“不要问,也不要说,我相信,你们有办法把这里的事情掩盖过去。”   刘茹还有些犹豫,而周绍勇则立刻点头,说:“都听大师的安排,这里的事情,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除了我们三个,没人会知道。”   我看他一眼,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拿话来提醒我。不过,这确实是我的软肋。在这件事里,我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一件事了,可另一件事又跟着衍生出来,那就是将洪胖子咬死的小鬼。   说实话,我对小鬼这种东西是很不喜欢的。它与我所擅长的蛊不同,更类似于南洋降头术,在我看来,是很邪恶的手段。不过话说回来,蛊术在其它人眼中,又何尝不邪恶?   看刘茹和周绍勇现在对我态度,就能知晓一二。   如果换做平常,我肯定一走了之,因为那小鬼和我没一毛钱关系。但如今,心里有了些许愧疚,自然不能不管。毕竟那小鬼吃了洪涛,不知要凶成什么样,如果不解决掉,肯定会给这附近的人带来很大的惊扰。   在早些年的时候,姥爷曾与一位很厉害的养鬼人起过争执,两人大打出手,很是闹出一番风雨。因此,我从姥爷口中,了解了不少关于鬼物的事情。   那只小鬼本就是洪涛用血喂起来的,现在又吃了人肉,简直就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我手头上能克制它的东西并不多,像陶罐,对蛊虫是克星,但对小鬼却没什么用。本命奇蛊倒有些用处,不过它是个吃货,吃饱了就睡,现在已经叫不醒了。   我想了想,便问刘茹:“你来月经了吗?”   刘茹虽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但冷不防被我问了这样一个极为隐私的问题,也不禁脸红。换做旁人这样问,她肯定早就翻脸了,不过对我,她还不敢再放肆。   “快没了……”她声音有些小。   我松了口气,说:“快把那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刘茹有些不解。   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说的太直接,便说:“就是女人来月经时用的那个。”   刘茹脸色更红,而周绍勇则在旁边说:“既然大师要,你就给他吧,不过大师,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解释说:“人死后,魂魄是该去阴间的。如果留在人世,那就是鬼。生前为善,成鬼的时候,就能保留一丝人性。小鬼一般都是孩子,自然不可能做什么坏事,所以才能借它们未泯的童心用来改运。不过,鬼就是鬼,一旦沾了血,就会渐渐被蒙蔽双眼。就像杀人一样,见的血多了,就容易杀红眼,到最后六亲不认,见谁杀谁。而这小鬼吃血越多,凶性就越大,也就越难控制。洪涛就算今天没死,可如果他继续这样用血去喂,早晚也得出事。女人的月经,是天底下最脏脏的血,当然,我这句话并不是贬低女性。”   说话间,刘茹已经到旁边把姨妈巾取了下来,脸红红的递过来。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血已经不多,勉强凑合用。   刘茹之前也听到了我的话,半好奇半掩饰尴尬的问:“还是不清楚,大师要这东西干什么。”   我接着说:“正常的血,其实是一种生机,因为它在,人才能活。而月经,却是死物,如果无法正常排出来,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很容易减少人的寿命。小鬼吃了血,凶性大发,所以,我要用月经去降低血对它的加持。”   “我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是,一正一负,两两抵消。”刘茹恍然大悟。   我点头说:“电影里对付僵尸用黑狗血,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两者有些差别。你这上面留下的月经不多,还不足以对付它,我得想些别的招来弥补。”   刘茹微微垂头,不好意思的说:“主要我身体不好,来的不准,去的也快……”   这种女人的妇科病,我哪好意思跟她探讨,索性当作没听到。随后,我将姨妈巾放在地上,又四处翻找地面,从石头和土里扒拉出一些小虫子来。   这小区的卫生还不错,我费了半天劲,也只找到寥寥几只西瓜虫和蚯蚓。   用脚把这些东西踩死,碾成肉酱,然后均匀铺在月经上。刘茹看的目不转睛,同时又很是尴尬。姨妈巾上还有些温热,残留着她下体的味道。就连周绍勇,此刻也忘记腿上的疼痛,看的十分专注。   ☆、第十二章 小鬼斗   把虫子踩死铺上,是为了加强“死”的力量,不过,仅仅这几只虫,效果并不是很大,只能说聊胜于无。如果想万无一失……   我转头看了眼车库,那里面,有一位“死力”很强的在。   不过,刚刚才对她说对不起,现在去破坏尸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快点把小鬼解决,等它对洪涛失去兴趣,遭殃的人更多。   用死人来解救活人,这买卖可以做。   我下定主意,立刻转身向车库走去。刘茹和周绍勇想问,又没敢问,只好看着我暂时离开。   走进车库,那位不知性命的养蛊女人,浑身上下已经烂的差不多了。腐肉和腥臭的味道,在车库里蔓延开来,就算是我常年与蛊打交道,也依然被熏的直皱眉头。   蹲在那腐烂的尸首面前,我再次对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仔细看几眼,确定蛊虫的力量,已经在她身上消失,这才伸出手去,将她两颗眼珠子从眼眶中挖出来。   她的眼球已经坏死,有些发软,一不小心就给捏破了。不过这并不碍事,我将两颗带着脓血的眼球捧在手里,然后离开了车库。   之所以只挖两只眼,是因为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换句话说,是人精气神的大门。精力十足的时候,眼睛也是有神的。如果双眼无神,必定身体劳累,精神疲惫。   而当人死后,魂魄往往也是先从眼中流走,一些茅山术的电影或小说中写到,尸体突然睁开眼与人对视,然后便复生成厉鬼僵尸,这是有道理的。那种情况,多半是魂魄尚未完全离身,被活人的生机和身体磁场刺激到,所以眼睛睁开后,未入阴间的魂魄看到生人,立刻便化鬼行凶。   所以,如果大家以后遇到刚死的尸体,最好不要轻易上前去看他。如果本身眼睛是睁开的还好,睁的越大,魂魄离开的速度就越快。可一旦原本是闭眼,很可能因为你的靠近而突然睁开。这样的话,魂魄被你的磁场挡住走不掉,变成鬼就是大麻烦。   以前农村经常有人路过刚死人的坟场,见鬼,甚至被鬼害死,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些事情,科学确实解释不了,但解释不了,不代表不能解释,只不过专家们太执着,不愿意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去看罢了。   啰哩啰唆说了这么一堆,除了给大家提个醒之外,也是为了说明,就算魂魄已经离开,可眼睛依然是全身上下,死亡力量残余最多的地方。   一颗眼球,足以顶得上几十只蜈蚣,上百只蚯蚓。   回到原地后,我再次蹲下,把眼球摆在姨妈巾上。刘茹探头看了一眼,借着车库的灯光,看到这一幕,立刻发出惊呼声。她还算机警,声音刚发出来就捂住嘴。周绍勇行动不便,看不见,便问她:“怎么了?是什么?”   刘茹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有说,只是把头转过去看向车库。周绍勇也不是笨蛋,从自己老婆的动作明白,我一定是拿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他这一晚遭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也不想再被多吓一次,索性不问了。   我把手抬起来,然后用力一掌拍下,两颗眼球应声破碎,被拍的稀烂。接着我将这滩烂肉如那几只虫尸一般抹在月经上,刘茹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忽然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   普通人看到这些事情,早就该吐了,她能一路扶着周绍勇还憋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   我没再折磨她的精神,把准备妥当的姨妈巾从地上拿起来,对他们俩说:“你们等在这里,我把那东西收了就帮你们解蛊。”   刘茹刚吐完,脸色惨白,自然连连应声,可不敢说跟我一起去。而周绍勇避我还来不及,当然也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   我拿着姨妈巾,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然后从正门走进去。   然而,屋门刚踏进去,就感觉侧面传来一阵阴寒气息。我顿觉汗毛直竖,连忙快步向前躲避。   一阵阵古怪的笑声如影随形,跟在了身后。我总觉得,那东西就在脖子后面,慢一慢,都会被它咬住。因此也不敢回头,闷着头往前跑。   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对这栋别墅一楼的环境已经有了大致了解,知道自己该往哪去。此刻被小鬼追着,自然一个劲的往目的地跑。   那小鬼估计已经摆脱变异蚊虫的火雾,而洪涛又死了,没人去限制它,自然无法无天。阴冷又可怕的气息,死死贴着我的脖子,惊的我总以为下一刻就会被扑倒。   好在别墅并不算太大,没几秒我就跑到了地方,当下一抬脚把门踹开,眼睛一扫,立刻看到了门旁的镜子。让人惊喜的是,这面镜子表面竟然还略微凸起!   我再向前跑了几步,然后贴着墙边转了一百八十度,这才对着镜子冲过去。下一秒,镜子中出现一个令人头皮都要炸开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尖牙利齿,如野兽般的小鬼。它脑袋有些变形,瘦骨嶙峋,可肚子却大的吓人。半截肠子从破裂的肚皮中露出来,在地上拖拉。我心惊不已,这模样,肯定是它死时的样子。   一般小鬼都是以正常幼儿的样子出现,如果回归死亡的瞬间,那就彻底泯灭了善心,变成真正的恶鬼。   我没有任何犹豫,忽然蹲下来,让那小鬼的模样彻底暴露在镜子中。   为什么要来找镜子呢?   在道家理论中,镜子的作用,并不仅仅是映照人的面容,而是起到化煞反气的效果。尤其是凸面镜,化煞效果最好。   以前大部分人家盖了房子,都会在正门上方镶嵌一块圆镜。懂点的,用凸面镜,不懂的,用平面镜。只有有财有势的,才会用八卦镜。不过,八卦镜也需要高人做法开光才有效,否则和普通镜子没区别。   我一开始以为,卫生间里只是普通的平面镜,能用来反射小鬼的气息,阻挠它片刻动作就行了。没想到,这里藏着一面凸镜。想来,当初装修的时候,洪涛很可能请过风水师傅指点。   刹那间,我听到小鬼凄厉的怪叫,来不及转头看,反手就把姨妈巾甩了出去。这被我多重铺垫,肮脏到极点的东西,准确的贴在小鬼身上。它的叫声,立刻变得更大,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如被烧开的热水一般,产生蒸腾的气体。不过,水蒸气是白的,而小鬼身上的,则是黑。   它像一块烧红的钢铁被冷水浇上,浑身都在冒烟,我转过身,见那双流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足有几寸长,像刀子一样的牙齿,在撕裂的嘴巴里磨动,像要扑过来把我吃掉一样。我本以为足够高估这小鬼的力量,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低估它了。   又是镜子又是月经,都没能把它打趴下……   下一刻,那小鬼强忍着凸面镜对它的伤害,嗷嗷怪叫着朝我扑来。我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连忙抓住旁边的门框边缘,借力把自己拖出去,然后一脚蹬在墙边飞窜几米远。   身后阴冷的气息再次追过来,我一边跑,一边转头看,只见那小鬼身上贴着姨妈巾,仍在不断冒烟。姨妈巾确实对它产生了很大伤害,像火一样烧融了它的身体,渐渐向更深处嵌去。   不过,以这小鬼如今的力量,只凭姨妈巾的威力,等它被消灭,我也该被咬死了。   ☆、第十三章 救命的尸体   这情况,比之前对付养蛊女更危险。那时候,我虽然中蛊,陷入陷阱,可好歹还有本命蛊做后盾。但如今,本命蛊沉睡,我没任何办法能帮助自己。   人越慌,就越乱,我只顾着转头看那小鬼被伤到什么程度,冷不防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当下身形不稳,向前跌去。这一跌,真是让我又气又惊。   气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惊的是,这下要死翘翘了。   仰面半倒在地上,看着那浑身冒烟的小鬼呲牙咧嘴,拖着肠子冲过来,我心里是绝望的。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来不来,我肯定是拒绝来的。因为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故事,这不是电影,没有特效。   我说的什么,当时就是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那时候我死了,就真的死了。   可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我还能坐在这里打字给你们讲故事,真得感谢一个人。   不,严格来说,要感谢一具尸体。   聪明又帅气的人,一定已经想到那尸体是谁,而笨蛋们,还在苦苦思考我是不是在灌水。   没错,正是洪涛!   他被小鬼反噬,活生生咬死在别墅里。把我绊倒的,就是他!说起来,他其实才是整件事最大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介绍养蛊女帮周绍勇报仇,哪来这么多犊子可以扯给你们看。   所有死去或者因此受伤的人中,他是最不值得同情的。我当时跌倒在地,第一眼看到他破破烂烂,半个脑袋都被啃出骨头,白花花脑浆混杂着烂肉血液流淌一地的时候,脑子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是,活该!   而紧接着,脑子里又升起第二个想法:有救了!   我不假思索的迅速从地上爬过去,伸手往洪涛的眼眶里抠去,也不管抠出来的是什么,甩手就朝已经扑到眼前的小鬼身上砸。   如果说姨妈巾上的东西,给小鬼带来的是重伤,那么,我从洪涛尸体上抠出来的眼珠子,就是一枚炮弹。   小鬼凌空扑来的身体忽然间僵住,它的脑袋慢腾腾的转动,似乎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打中了自己。不过,它的身体突然间就像被浇了汽油点了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火旺盛到了极点,也难闻到了极点,我来不及站起来,就那样半跪在地上迅速避到后面去。   小鬼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像是能刺穿人的脑骨,震碎人的耳膜。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这直接刺入人心的声音。   那是比中蛊更难承受的折磨,我立刻就感觉耳朵嗡嗡发鸣,鼻子都在往外面出血。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十秒钟,声音嘎然而止。   我脑袋有些晕,迷糊了半天才醒过神来。抬头看过去时,那小鬼的身影已经消失,残留原地的,只有一股血腥的臭味。   我松了口气,浑身发软,坐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这真是人生之中,难得的几次危险经历,让人后怕不已。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一些体力后,我才扶着墙,从别墅里走出去。刘茹和周绍勇已经等待多时,见我出来的时候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忍不住想问些什么。   别墅中的事情,我也算有些丢人,哪好意思跟他们讲,便对刘茹说:“你去里面找找,有没有蚊虫的卵。”   这是为了转移话题,同时也是为了帮周绍勇解蛊。养蛊女既然准备了蚊虫卵来施蛊,说不定还有存货。   刘茹对我算是言听计从,立刻进屋翻找。很幸运,如我所料,她在卫生间里面找到了一个装有虫卵的罐子。   之后,我如对强子那样,用变异蚊虫替周绍勇解了蛊。不过他的双腿被蛊虫侵袭,又注入了很多盐水,还是得去医院及时治疗,否则也有残废的可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周绍勇就诊的医院,刚好和强子是同一间。这件事,我也是从刘茹口中得知的。   她说:“大师的朋友,就在我们隔壁,我已经通知院方安排最好的房间,最好的护士和最好的医生。我老公享受什么待遇,他也会是一样,所以您可以放心。别墅里的事情,我也已经安排人去扫尾了,不知大师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   我有些意兴阑珊,原本还打算帮强子讨个公道,现在也没了那兴趣,便摆摆手对她说:“你看着安排吧,我不懂这些。”   刘茹嗯了一声,她注视着我,仍有些想询问的意思。我以为她要问关于那位养蛊人的事情,便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刘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便说:“我不是想问那个,而是想问大师,您之前说,洪涛养小鬼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便抬头看她,问:“怎么,你不会也想养一只吧?”   刘茹似乎有些尴尬,她没好意思立刻点头,而是说:“邵勇这段时间生意并不是很好,我的酒吧也经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有人说是时运不佳。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些法子来改变一下。”   我看着她,说:“养小鬼确实可以改运,甚至养蛊也可以。但是,无论蛊还是鬼,其实真正改变的,还是人心。你觉得自己好,那就是好。你觉得自己不好,哪怕让你成为世界首富,也依然不好。更何况,养小鬼有诸般忌讳,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大祸。洪涛的样子,你不是没看见。”   “大师不是说,他是太心急,用血来养小鬼才会那样吗?如果不用血来喂养,是不是就没事了?”刘茹问。   我知道她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劝是劝不动的。如今来问我,也只是想知道些关于小鬼的细节,便说:“方法得当的话,确实不会有什么事,不过……”   话没说完,刘茹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我见她这样子,也就不继续说下去了,反正再多说也是白费嘴皮子。   “既然强子也在这,我先去看看他怎么样。”我说。   “要我带您去吗?”刘茹问。   “不用,隔壁而已,难道还能迷路?”我拒绝了她的提议,刘茹心有他想,也没多说。   我转身走到旁边的病房,隔着玻璃,看到里面有个女人站在病床前。再扭头时,见刘茹冲我挥挥手,笑着进了周绍勇的房间。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希望能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然而刚拍几下,病房的门就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年轻女人,满脸愕然的看着我,问:“你是谁?”   “我是强子的朋友,我叫杨三七。”我回答说,同时反问:“你是?”   “我是他妹妹。”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眼睛不断打量着我,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是在想,杨三七是谁。   强子的妹妹?我回想一下,确实听强子提起过,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强子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妹子警惕心很高,站在那堵着,没打算让我进去。听见我问,便盯着我,说:“也不知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把我哥害成这样。让我找到他,一定要让他坐牢!”   她的眼睛很大,也很亮,盯着人看的时候,很是通透,像能看入人心。我有些不自在,强子的伤与我无关,但其中的事情我也有参与。面对朋友的妹妹,自然不好意思辩解。当然了,我也没傻到承认这件事,因为强子在事情中有犯罪行为,真追究起来,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能不能让我离近看他一眼?”我有些低声下气的问,主要是想看看强子身上还有没有蛊虫的残留。   “不能。”妹子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我,说:“他现在还在危险期,这里是特护病房,一般连进都不允许进的,更别说打扰了。”   我看她一眼,见这姑娘一脸坚决的样子,只好暗叹一声,越过她的肩膀,远远看一眼躺在病床上,被包成木乃伊的强子,然后说:“等他醒了,或者身体好一些的时候,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妹子的语气不冷不热,她似乎在怀疑什么。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天生第六感,确实敏锐到极点。   而后,我离开病房,到隔壁见刘茹周绍勇夫妇,嘱咐他们帮我照顾好强子,并对强子妹妹保守这件事的秘密。两人连忙答应,并希望我能留下来多指点指点。   我知道他们想被指点什么,不过这种东西,我不擅长,否则的话,也不会被那小鬼搞的差点死掉。   之后,我在城市转了一圈,找到自己的车。   再回家中,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看着那些熟悉的蛊物,我更多的是烦躁。人如果烦躁,会很容易影响身边的蛊。   培育一只蛊,就像养一个孩子。父母如果每天吵架,郁闷惆怅,那孩子长期面对这种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蛊也是一样,养蛊人的性格,往往直接决定蛊虫最终的结果。   ☆、第十四章 乌土蛊   所以,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给姥爷打个电话。   姥爷在乡下的老家安度晚年,接到我的电话,听说这些事之后,他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好的,或者坏的,只不过看你是什么样人而已。”   我苦笑,说:“姥爷,这话太深奥,听不懂。”   姥爷呵呵笑了几声,问:“你觉得,你是想帮助人的好人吗?”   我嗯了一声,说:“可我似乎做错……”   “刚刚才告诉你,没什么事是真正的好和真正的坏,错与对也是一样的。”姥爷打断了我的话,说:“你既然觉得自己是好人,那么事情当然是好事。过程如何,结果如何,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看清自己是谁,看清自己做过什么,不要把无关的东西也混淆进来。蛊是咱们家的根,它是最纯净的,用好了就是好蛊,用坏了就是恶蛊。如果你因为一件事的混乱,强行给它们戴帽子,小家伙们可是会很委屈的。”   当时听姥爷这样说,我自然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周围那些培育中的蛊虫。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它们。   姥爷说的对,事情的对错,来自于人。姑且不论谁好谁坏,蛊本身,是干净的。我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去厌倦蛊呢?   毫无疑问,姥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我幡然醒悟,彻底解开了心结。   在这件事里,我虽然吃了些亏,遭了些罪,但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对付小鬼的经验,例如提防其他养蛊人的计谋,这些经验,可比你几百块的油费有价值的多。唯一麻烦的是,当时去找强子,一路飚车超速,这扣分可是得找人解决掉。   而打电话找人帮忙的时候,又引出了另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毕竟大家看了这么久,其实最感兴趣的,应该还是蛊。   所以,介绍一下真正养蛊人的家,想来你们应该是会喜欢的。   正常来说,养蛊人不会把家放在城市里。   第一,城市人多东西乱,容易惊扰蛊虫,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养蛊确实不能让人知道。   有些书中写着,如果养蛊被人发现,会有人请来法师收走蛊虫,这其实是骗人的。   有道行的法师,确实能对付蛊虫,但真正犀利的,或者说最被我们警惕的,还是同行养蛊人。   之前我曾提到过,施蛊并非一定要对方的某些东西,只要有一些痕迹存在,就可以下蛊。痕迹是什么?这个不太好解释,有些类似“印象”“味道”等意思。   如果让其他养蛊人知道你在养什么蛊,他们就可以培育一只同样的蛊来。借相同的气息,来对你施蛊。这才是为什么养蛊人总把房门紧闭,不轻易示外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养蛊人的家,最少有四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用来放陶罐培育蛊毒。这里基本是密封的,除了常年与蛊虫打交道的人能进入外,普通人进去不出半分钟,就会中毒倒地而亡。   第二个房间,是培育蛊虫的幼体。如果饲养的蛊虫有很多,且分不同的属性,有时候也会做成几个小隔间。例如我家,就是五个隔间,按照五行分类。   这个房间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因为蛊毒都被用在蛊虫身上,很少会外露。而处于培育状态的蛊虫,一般又会被放在更大的罐子里防止走失或被人看到。所以,你们如果有幸进入哪位养蛊人的房间,看到满地放着大点的陶罐,上面用黑布盖着没扎绳子,可千万别乱摸乱碰。一旦中了蛊,就算及时解掉,往往也会留下后遗症。   第三个房间,自然用来放已经成型的蛊虫。准确的来说,这里也是施蛊的地方。   房间里常备各种蛊毒,道具,以及解蛊的东西。成型蛊虫依然会被存放在陶罐中,不过它们已经被养蛊人收服,所以不用盖黑布。这里,是养蛊人家中防卫最严密的地方。除了养蛊人能进入这个房间外,其他任何人进来,都会被攻击。   这三个房间,是养蛊人的标配,哪怕你再穷,都得有。否则的话,就算不上真正的养蛊人。因为养蛊中,成蛊吃小蛊,小蛊吃蛊毒,这是一条固定的食物链。如果房间不够,让蛊虫到处跑,那你根本别想培育出来什么。如之前遇到的那位养蛊女,就属于纯粹的半吊子。她会的,只有最普通的蛇蛊和蟾蛊,而且还必须得借势才能下蛊。   至于第四个房间……聪明又帅气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用来睡觉的。笨蛋们还在想,洗澡和做饭怎么办?   还有一些关于养蛊的事情,最出名的是,养蛊人家里很干净。   这是对的!   无论调配蛊毒还是培育蛊虫,都要用到各种动物,爬的,游的,飞的,蹦的……所以,这里天生就聚集着让动物畏惧的气息,别说活物了,就算厉鬼也不敢轻易过来。那么灰尘呢?   实话告诉大家,如果你的屋子常年密封,那么所谓的灰尘,其实大部分是你身上的死皮和头皮屑。当然,脚底板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不算。   养蛊人身上一般都有本命蛊,别说死皮了,你哪根头发要掉的时候,都会提前被它吃掉。所以,养蛊人家里干净,还是有道理的。   既然说到了房间,自然要带大家去参观一下。调配蛊毒的地方就算了,无非是摆着一些陶罐,里面放着不同的爬虫互相撕咬。   回到家,一般我第一个去的,是培育蛊虫幼体的房间。这是对养蛊人非常重要的地方,是否能有所成就,成就非凡还是手段低劣,都会在这里得到体现。   我所住的房子,是姥爷二十年前盖的。四个房间一个小院,红瓦青砖,在当时也算很不错了。几年前姥爷与那位养鬼人斗法受了伤,这才决定回乡下养老,因此把这地方留给了我。   我一边拿手机翻找能帮忙销分的人,同时从成蛊的房间拿出一把钥匙。无论哪一个房间,为了保险起见,都是用青铜大锁锁上的。   打开房门,我刚走进去,电话就接通了。这是本地车管所的一个朋友,我曾帮过他的忙,也算救他一命。如销分这种事情,一个电话就足够了。   不过,他在答应下来后,却又提起另一件事,说:“杨哥,最近我们这来了一位领导,身体不太舒服,回头有时间来帮忙看看呗?”   他话说的很委婉,什么叫不太舒服?肯定是觉得与蛊有关才会让我去,否则真有病,还不直接往医院送?   “怎么不舒服?”我问。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说:“这会人多,我不太方便说,你回头来的时候打个电话,我去接你的时候再讲。”   我应了下来,然后挂断电话。   姥爷盖的房子,是在远离城市的郊区。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但如今出门左转,走不出几百米,远远的就能看到高楼大厦。我一直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地方住,不然再过几年,城市说不定就发展到家门口来了。   这样的地方,并没有几个养蛊。除了姥爷这一系外,还有一家姓黄的。不过他们家很老实,几十年也没听说给人下过蛊。车管所的人如果真中了蛊,那可够奇怪的。   我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挂了电话后,就挑选着陶罐翻看。   姥爷传给我的养蛊法中,多半是饲养毒蛊,谁让我们家的本命蛊都是那不听话的玩意呢?   而毒蛊和人一样,也要分三六九等。   低等毒蛊,被称为乌土蛊,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所谓乌土蛊,其实是指“兀突骨”。可能很多人都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的名字,乃三国时期乌戈国的国王。说起这位,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三国名人。   孟获!   没错,那位被诸葛亮七擒七纵的倒霉鬼。据传,当年孟获被诸葛亮第六次放走后,自知打不过人家,所以去乌戈国找兀突骨求援。   老兀同志也是个直性子,一听孟获说诸葛亮把他当小媳妇玩那么多次,当场就拍桌子。特么姓诸还是姓孔的那谁,敢欺负我小伙伴?真是不知道哥的暴脾气!   当即率领两位兵长,拉来三万藤甲兵前去攻蜀。   这兀突骨确实是位能人,身高将近三米,生吃各种野兽毒物,从不吃人间五谷杂粮。而乌戈国的水也是毒水,常人喝了倒地而亡,他们喝了精神倍增。那三万藤甲兵,更是跟穿防弹背心似的,能打能扛。揍的蜀国大将魏延痛哭出声:“三万藤甲兵,给我我也行!”   于是,乌戈国的士兵连败魏延十五次,这可比孟获连败六次狠的多。最后诸葛亮看不下去,设计把藤甲兵引到山谷里,又是煽风又是点火。一场火烧藤甲兵的大戏,就此传唱千年。   据说,兀突骨和那三万藤甲军,被火烧得互相拥抱,死于盘蛇谷中。诸葛亮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臭不可闻。于是垂泪而叹曰:“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   没多久,孔明先生嗝屁了。   ☆、第十五章 蛊教学   看过三国的人都知道,孔明死前曾设七星阵延缓寿命,可惜最后一刻被魏延打翻,功亏一篑。但在我们这些养蛊人中流传的故事,却有另一个版本。   兀突骨不仅仅是一位国王,更是下蛊的高手。他死前知道中了诸葛亮的计谋,因此暗中下蛊。诸葛亮也是道法高手,知道自己中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所以才会说自己虽有功于社稷,仍得死于非命。表面看起来是悲天悯人,实际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而那七星阵法,说是延缓寿命,其实是以阵法之力炼化毒蛊。   这个版本,我是听姥爷说的,至于是真是假,只有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而低等毒蛊用这位勇猛的国王来命名,也是为了纪念一下。再到后来,有人觉得低等毒蛊配不上那位国王,加上毒蛊多半是黑色,而且是以土中爬虫为基础培育而成,因此又改成了乌土蛊。   乌土蛊和普通的爬虫毒物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经由特殊手法培育后,可以用来施蛊。比如说强子中的蛇蛊,蟾蛊,都是乌土蛊这个级别。   比乌土蛊高一个级别的,是巫毒蛊,也可以被称为五毒蛊。这种蛊除了能被用来施蛊外,毒性也比普通毒物高很多倍。我手上的那根长针中封存的蛊毒,就是从巫毒蛊中提炼出来的。   再往上,是阴冥蛊。我体内的奇蛊,就是这个级别。它们最大的特点,是拥有自己的智慧。根据蛊的不同,智慧高低也有偏差,不过最差,也相当于两三岁的孩子。在施蛊的时候,往往养蛊人心念一动,蛊虫自己就动手了。   我先前说,高深的施蛊法,看你一眼,念你一句你就中蛊,说的就是这种蛊。而之所以叫阴冥蛊,是因为这种蛊的威力都非常可怕,一旦施展出来,敌人基本就得去阴间冥界了。   再往上,就没有太具体的分类了。因为这种级别的蛊,一般都举世罕见。像我们家十代人共同培育的那只奇蛊,就属于这一类。不仅拥有很高的智慧,其力量,也大的吓人。随便释放一点气息,就能让整个村的人鸡犬不留。   一般情况下,这种蛊很难见到,要么是生养在常人难以寻摸的险境,要么被各个养蛊的大家族藏了起来做压箱底的宝贝代代传承。   正常情况下,乌土蛊很常见,巫毒蛊不太多,阴冥蛊基本都是本命蛊。最高级的各种奇蛊,你想见也见不着。   像我所培育的蛊虫中,乌土蛊有七八只,巫毒蛊现在只有一只。那只不听话的吃货本命蛊,是姥爷从家传奇蛊上分离出来,算不上是我培育的。   只有真正亲手培育出一只阴冥蛊,才能算合格的养蛊人。   不过这很难,往往损失上百只巫毒蛊,也不一定能培育出一只阴冥蛊来。这不仅要看个人手段,更得看运气。从最基本的蛊毒到半成型的幼体,再到成品乌土蛊,每一步怎么走,都会对以后产生极大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几代人养蛊,却只用一个陶罐来调配蛊毒。只有足够多的蛊毒,才能诞生育蛊菁,育蛊菁对养蛊的作用,之前已经提过,这里就不再多啰嗦了。   目前我所培育的半成型蛊虫,一共三只,有两种类型。   一种是木行的神蛊,以蝴蝶为基,也叫蝴蝶蛊。   成型之后,可以散出无色无味的蛊毒,使人陷入幻境。这种乌土级别的蝴蝶蛊,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对付养蛊人基本没用,因为有本命蛊存在的话,蛊毒基本无法入身。养蛊人之间的争斗,还是得靠蛊虫的近身拼杀。不过,你要是智慧过人,能设下陷阱,那就另说了。   不过,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对普通人动手。培育蝴蝶蛊,一方面为了锻炼自己的养蛊手段,另一方面,如果能把它提升到巫毒蛊级别,那么它所蕴藏的蛊毒,就会对本命蛊起作用。倘若能限制对方的本命蛊,在战斗中这效果就不用说了,比砍他一刀还有用。   不过蝴蝶蛊目前用处确实不高,所以我只培育一只。   另外两只,则是土行的人蛊。以马蜂为基,也叫蜂蛊。   这种蛊可能大家不太熟悉,它其实与一些人听说过的蜻蜓蛊属于同一种。都是以极快的速度近身,蜇你一下,把蛊注入你体内。如果不注意的话,会以为只是普通的马蜂。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身体内部又麻又疼,浑身上下都火燎燎的滚烫。   再过不久,你可能就会看到有马蜂从鼻子里钻出来,或者拱进你的食道里。   当你看到马蜂的时候,基本就离死不远了。可能很少有人知道,马蜂是会吃肉的。成年的马蜂,会把昆虫撕碎用来喂养幼虫。因此,中了蜂蛊的人死后如果被切开,会发现尸体内部已经被吃空,变成蜂窝状,大堆的马蜂成虫幼虫在里面攀爬。   蜂蛊的作用,要远比蝴蝶蛊大很多。因为它体积更小,速度更快,无论毒性还是效果,都远非神蛊可比。毕竟,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类的人蛊。   看到这,你们一定会很好奇,怎么预防或者中蛊后怎么治疗?   蝴蝶蛊是无法预防的,因为神蛊和正常的动物没有任何区别。普通的蝴蝶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只不过体内含有特殊的蛊毒而已。不过,如果你看到同伴在蝴蝶经过后精神恍惚,甚至发疯发狂,那么别着急,找点花露水啊,风油精啊什么的,往他脸上喷洒,越多越好。但请记住一点,花露水买便宜的,越便宜越好。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低价格的花露水中,含有避蚊胺成分。如果有懂化学的人在,一定知道,避蚊胺可以阻断昆虫的嗅觉,但同时,它其实也是一种杀虫剂,更是一种强效溶剂。   所谓蛊毒,并非真正纯粹的毒,而是一种活毒,也就是拥有毒性的活物。一般人中蛊后,蛊虫繁殖,是因为它们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避蚊胺可以让蛊毒失去这种查探的能力,并将之杀死。   不过这只是针对普通的蛊毒,神蛊一般毒性都不是很大,基本不会置人于死地,所以花露水才能起到效果。如果是其它的致命蛊毒,别说花露水了,就算你喝王水也杀不掉。   而不推荐高价格花露水来解蝴蝶蛊的原因是,避蚊胺是有很大副作用的,稍微懂点的人,甚至都不会给婴儿用,因为很容易会损伤到神经。而高价格的花露水,则会采用驱蚊酯成分。这种东西无毒副作用,就算入体也可以轻松排出体外。用来驱蚊可以,但你要解蛊毒,那么快就从体内排出去还怎么解?   至于蜂蛊,无论是真马蜂还是假的,都最好不要用手去碰。用嘴吹,用东西扫,总是,让身体远离它。而如果被蜇了,真马蜂还好点,顶多起个包。如果是蜂蛊,那么你最好祈祷身上带着糖类饮料或者低脂酸奶以及香烟。   中了蜂蛊,再没得到解蛊前,要先吞吃大量带糖的东西,以此来提高自己的血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蜂蛊带有马蜂的特性,它虽然会找寻血肉喂食幼虫,但其本身还是喜欢含糖量高的东西。   为什么要香烟呢?   大家都知道,香烟中含有尼古丁,可以让人类的心脏收缩,剧烈跳动,血管扩张。   心脏跳的快,可以输送更多的血液,而血管扩张,则可以容纳更多。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让你体内有更多含有高糖份的血液。如此,蜂蛊有可能会因为你的高血糖暂时放弃喂养幼虫,转而先去吞吃你的血。这样的话,能给你换来一定的缓冲时间。   这是最常用的解蛊手段,不过效果并不大,毕竟无论花露水还是高血糖,都只是暂时的。如果长时间使用,也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更何况,中蛊后,你就算拖延了时间,又是否能找到一位养蛊人帮你解蛊?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啰哩啰唆说了这么一堆,一些医学上的东西,我并不太懂,如果说的不对,还请大家指证,或互相探讨。   养蛊人课堂放学了,我们现在回归正题。   打开装着蜂蛊的陶罐,可以看到里面垫着蕴含蛊毒的碎肉。两只米粒大小的幼虫趴在碎肉上一动不动,它们这应该是吃饱了。我试着用长针把它们翻过来,查看成长状态是否符合预期,确定之后,才把黑布再蒙上。   然后再翻看蝴蝶蛊,三只蛊虫幼体发育的都还不错,看起来应该可以成功培育出来。   而后,我离开这里,把房门锁上,这才去成蛊房间取东西。   吸收上一次的教训后,这次我打算多带一些做预防。   解蛊和施蛊用的各类蛊毒,长针和陶罐,这是必带的。除此之外,还要带上成型的乌土蛊和查探蛊虫的器具。   我所培育的蛊虫,种类是很少的,多半以土行蛊为主。这是因为土行施蛊最简单,也最易中,并且威力也不算小。其它的例如蚂蟥蛊,蚯蚓蛊,都需要特定的地方来施展,限制性比较大。   ☆、第十六章 怪病   被我带在身上预防敌人的土行蛊有两种,一种是蚁蛊,一种是蜂蛊。   蚁蛊,顾名思义,以蚂蚁为基,配以蛊毒而成。蚂蚁的动作虽然不快,但足够小的体积,可以掩去它的缺陷。再加上其体内特殊调配的癫疯蛊毒,没有太致命的效果,一般不会被人太看中。   不过,如果真被它咬一口,十秒内必定神经受损,癫狂发作。   而蜂蛊,并非之前我所说的那种。前者是马蜂,我带的则是蜜蜂。它不吃人肉,只吃血,因为血中含糖。蜇人之后,会把蛊毒注入,形成幼虫。这些幼虫一般会顺着血管流动,遍布体内所有的经络。   等你感觉自己血管鼓胀,浑身都在喷血的时候,它们已经彻底成型了。你能看到的,是一只只血红色的蜜蜂从血管里钻出来,冲你张牙舞爪。   马蜂培育的蛊,前面说了,可以被高血糖拖延。而这种蜜蜂培育出来的蛊,则是专门应对这种情况。两者相辅相成,配在一起用,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不过,我并非真的想杀人,而是以防备为主。再加上马蜂蛊还没培育出来,所以并没有两种都带在身上。   除了蚁蛊和蜂蛊外,我还多带了一把黑豆和一把黄豆。   之前有人问我,楼上的阿姨可能是养蛊的,怎么分辨?   在这里教大家一个方法,拿一把黑豆碾成粉,拿一把黄豆打成浆,两者混在一起撒在她门口。她如果见了这东西吐出来,要么体内有本命蛊,要么被人下了蛊。   为什么黄豆和黑豆搀一起能分辨蛊毒?这个得问老祖宗,我只是知道,并不了解原理。不过我曾经结识一位医学博士,这个问题也曾问过他。那位博士做了很多试验,最后不是很确定的告诉我:“大豆中含有大量赖氨酸成分,可以增强人身体免疫力,而黑豆可以活血解毒。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对蛊的抗体,换句话说,它们是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掐架。”   从这位医学博士的猜测中,大家应该能明白,大致上原因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那么聪明的人一定已经想到,大豆可以解蛊,而笨蛋们还在想,多吃豆子不是喜欢放屁吗?   如我对大家所说的,黑豆和黄豆,被我碾成粉,榨成汁混在了一起。提着一瓶子豆汁,我看起来就像大清早咬着面包油条狂奔的上班族。   我家在市郊,车管所也在市郊,相距并不算很远。驱车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坐在车里给朋友打电话,没多久,他穿着制服,急匆匆走过来打开门。不等我说话,他便一把将门带上,问:“杨哥,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顿觉无语,心想你这话问的,就好似连根筷子都不给就问人家菜好不好吃一样。   那朋友没反应过来,立刻接着说:“我也算跟着你见识不少怪东西,可这次是真没见过。那脸肿的,跟狗熊屁股似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可不管医生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听起来有些像蛊毒的效果,不过医生没检查出来东西?”我问。   “X光,脑CT,磁共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检查了,就是没查出任何毛病。就好像他的脸在不断生长一样,越长越大。现在光一颗脑袋,都有二三十斤重,看的我浑身发毛。”朋友说。   “这倒是有点意思。”我说。   蛊毒中,有一些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但那一般都能用医学手段检测出毒性。毕竟再隐秘的蛊毒,也是毒。更何况,这种让人体型发生变化的蛊毒,绝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想了想,我说:“你讲的有些模糊,还是得实际看一看才能辨别。”   朋友当即点头,说:“这没问题,咱们马上就去。”   “我这分……”   “早给你摆平了,快走快走!”他不断的催促,一副等着升官发财的猴急样。   我笑了笑,知道他心里确实打着这种心思,想靠给领导露一手混脸熟。不过,那如果真是蛊毒,对我来说应该不难解决。举手之劳,混两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那位来车管所视察的领导,是位正厅级干部,名字和具体职务就不说了。一位这种级别的干部得了这样的怪病,也算件大事,因此到医院的时候,能看到里面已经停满了车。   身穿各种制服,西装革履的人不断进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车位停好,朋友出来看了一眼,回头对我咂舌不已,说:“市领导都来了,这事可够大的。”   我笑着说:“放在古代,这也是位朝廷的四品大官。咱们的市长大人,也就和他级别相等,你说能不多来点人吗。”   我们俩并肩前行,进入住院部,摸了摸腰间的陶罐,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而这时,朋友忽然停下步子,指着前面几米,已经挤满人的病房,说:“就是那了。”   我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摇头说:“这要能挤过去,咱俩加起来也得瘦一百斤。”   朋友也知道人多不好挤,而且病房里的都是官员,他也不敢挤。左看右看,忽然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把一个人领过来介绍说:“这是我们刘所长。”   我看看那人,肥头大耳,一副天天腐败的样子,知道朋友想借他的手把我们带进去,便点头说:“我是杨三七,你好。”   刘所长并不认识我,以为我也是来混眼熟的,便对朋友说:“小李啊,你这急匆匆拉我过来到底什么事?没看我正陪几位领导说话吗!”   他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责备之意。朋友点头哈腰,说:“是这样的,杨哥会一些手段,或许能帮上忙。”   “手段?”刘所长看着我,问:“你是学医的?”   他眼中带着不信任的神色,或许在他心里,就算我真是个医生又能有什么用?市里能请来的名医都在这,那么多人都检查不出来毛病,我一个年轻人能干啥?   如果按我平时的脾气,肯定立刻掉头走人,不过这次是来帮朋友的,自然不能那么不上道,只好说:“不是学医的,我家传……”   “连医生都不是来凑什么热闹,简直是胡闹!”刘所长脸色一变,冲朋友呵斥说:“还有,现在上班时间,你怎么乱跑!赶紧给我滚蛋!”   朋友很是尴尬的瞥我一眼,我冲他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朋友叹口气,一脸失望的准备走人,这时,病房门口的人突然咧开一条路,几位身穿白大褂的老人和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   房门旁的人纷纷围上去询问:“周老,怎么样?”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摇摇头,将眼镜拿下来在手里擦了擦,说:“找不到病灶,很难办啊……”   朋友正准备离开,我忽然瞥到那群医生里,似有一个熟人,便拉住他,说:“等我一下。”   随后,我挤过去,冲那人挥手,喊了声:“晨哥。”   那位熟人耳朵也够灵敏的,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依然听到我的声音。他转头找了找,在人堆里看到我,立刻走过来。我和他握握手,说:“这么巧,在这都能遇见你。”   “省里有空没空的,都赶来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倒是你,许久没见,怎么会在这?得病了?”晨哥问。   “我好好的,不过有人生病了。”我看向那间病房。   晨哥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当即眼睛亮起来,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说:“得看了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   这句话,颇为绕口,晨哥笑了笑,说:“看比不看好,走,跟我过来。”   随后,他带着我走回医生堆里,那位被人拱卫的周老瞥见,虽眼中有问询之意,但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   晨哥主动介绍说:“这位是杨三七,是我的好友。嗯,也是老师的好友。”   前面一句话,没人当回事,而后面一句话,却让很多人露出诧异的神情。晨哥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提到过,曾用黄豆和黑豆做试验的医学博士。那位在医学界很出名,算得上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   我能与他攀上交情,在很多人看来,很是不可思议。就连周老也客气的说:“原来是一位青年才俊,不知在哪家医院坐镇?”   老人家说话太喜欢捧人,一看就是个人精,我说:“我不是医生。”   周围人一愣,纷纷低声议论起来,我又说:“不过那位领导的病,或许我可以看看。”   周老旁边的几个医生都笑了起来,笑的乐不可支,好似听到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些名医,借助先进的科学仪器,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原因来,一个小年轻竟然说可以看?   他们的心理,与那位刘所长有些相似,而这是人之常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老看了晨哥一眼,仿佛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他问我:“你怎么知道自己能看?难道以前遇到过这种事?”   ☆、第十七章 有蛊,找不到   我再次摇头,说:“没遇到过,不过,我懂蛊,他或许是中了蛊术。”   周边的人刷的一下跳开,蛊这种东西,在人眼中是极为神秘,又极为可怕的东西。说白点,就像走路上遇到一个人,捧着流血的手腕对你说,我是一个艾滋病人。   就连周老也眼皮跳几下,下意识退后半步。晨哥在这时开口说:“让他看看吧,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或许有新发现。”   几个医生一脸厌恶的看着我,说:“不管他会不会蛊,可一点医学都不懂,怎么能进病房!”   “是啊,是啊,这可连庸医都不如,好歹庸医还知道怎么把脉呢。”   晨哥听到周围反对声太多,便看向周老,问:“您看?”   周老也在犹豫,他是在场医生中,医术,威望,资历都最高的老者。如果他说行,那就是行,说不行,晨哥也没办法。或许是考虑到那位医学博士的原因,周老看着我,问:“有几分把握?”   我有些不耐烦他们的态度,说:“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几分把握。”   “这什么态度!”   “就是,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还是太年轻……”   这样的话,听的人耳朵起茧子,我已经打算走人了。朋友的前途虽然重要,但我也没必要因此热脸贴冷屁股,大不了以后找别的机会还他个人情就是了。   晨哥知道我脾气不是很好,一见脸色有变化,立刻就说:“医者父母心,哪怕是路人奉上的一块石头,倘若有用,那也是宝贝。”   周老一听这话,知道晨哥也有些急眼,他迟疑几秒后,终于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这位老人开口,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往枪口上撞。随后,在众多医生的“陪伴”下,听着那些压低的质疑声,我走入病房。   这是单人特护病房,里面配备很多仪器,几个年轻的护士见到我们进来,纷纷起身。周老挥挥手,示意她们让开,然后对我说:“小伙子,去看看吧。”   他语气有些轻松,听起来,似乎并不对我报什么希望。唯有晨哥,半鼓励半真心的说:“拜托你了。”   我嗯了一声,走到病床前。腰间的陶罐忽然一晃,我伸手将它握住,心知这里确实有蛊。既然是蛊,那就不难解决,因此心里也松了口气。晨哥拉下脸来让我来帮忙看病,如果看不出头绪,可不只是我丢人。   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大如箩筐的脑袋。箩筐有多大?成年人两手环绕,不一定能抱的过来。这种大小,与朋友之前告诉我的二三十斤有很大差别。稍一思索我就明白,朋友肯定是很早之前看到的,而现在病情已经进一步恶化了。   那脑袋如今像死猪肉一样,暗红中,又带着一丝丝惨白。更诡异的是,肉一层叠着一层,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上面还有大片的麻点,凑近些看,能发现麻点是中空的细孔。   我上前一步,伸手按了按,手感比正常的人肉稍硬一些。又掀开几层肉,发现这些肉都长在一起。如果要描述清晰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平时吃的蘑菇。在我看来,这人的模样,就像他的脸变成土地,一层一层的肉围绕着脑袋长出来。   这一幕让人看到,立刻就有人叫喊:“哎,洗手没啊,怎么这么冒失的就去碰!”   周老再次摆手,示意那人不用再说了。   我也没搭理那人,继续专心致志的端详着。箩筐大的脑袋,已经看不到五官,肉已经把所有东西都盖住。几根管子从肉堆里穿过来,应该是在输送氧气。   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发现脖子以下的肉很松弛,比上面软很多。捏起来,有种中空的感觉。   想了想,我让护士在领导指尖扎了一下,滴出几滴血。然后找人要了个打火机,打着后在血液附近灼烤。   一旁的周老问:“小伙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看着被火焰灼烧的血液,解释说:“在蛊术中,有一种蛊叫菌蛊,通俗点也叫蘑蛊。它是利用菌类食物,配合蛊毒来下蛊。吃了之后,体内会有菌类不断生长,和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类似。那种蛊的辨认,要放血出来用火烧,立刻化作黑烟被烧干净的,就是菌蛊。不过他的血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   有人低声说:“说的煞有其事,还不是一通白话,什么用也没有。”   我充耳不闻,把盛着血液的玻璃片递给护士,又把火机还给别人,然后问:“他最初是什么症状?”   周老回头在医生中找了找,然后让一人出来。那人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了,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他说:“最初就是整张脸浮肿,意识模糊。不过抽血化验显示,他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我们也曾给浮肿处进行抽样化验,也没有什么发现。”   “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   “所有都检查了。”那人很确定的说。   这下,我不禁犯了难。如果真是中蛊的话,肯定能查出点什么。这人的症状,看起来很像菌蛊与某种蛊毒的结合,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不应该是中蛊。可为什么陶罐会晃呢?   有蛊,却找不到……这么奇怪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晨哥见我犯难,便说:“没事,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找出来,你要是突然就发现原因了,那我这省医院的主任医师也算白干了。”   他这话,是在替我找台阶,但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说:“刚刚不还信心十足吗,这会就怂了?”   我回过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便发现,房间里大部分人,都一脸等着看笑话的样子。晨哥虽然脸色平静,但我能看出,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和一丝愤怒。失望是对我,愤怒是对其他人。   我转回头,尝试着把带来的豆汁拿出来,洒了一部分在病人那古怪的大脑袋上。让我失望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呼吸依然平稳,好似睡着了一般。   奇怪,太奇怪了……   有蛊,找不到……有蛊,找不到?不知怎么的,当时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好似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闪的太快,没能立刻捉到。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那些医生再次开始冷嘲热讽,这次,连晨哥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脸色一会红一会青的站在那。   过了会,他走来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算了吧,如果老师在,他们还会多给点面子。可惜老师不在这,继续下去的话,很难收场的。”   他的话,让我眼前一亮。   对了!   不在这!   没有错,就是这三个字!刚刚从脑子里闪过去的念头,就是这三个字!   我转过头,看着病床上的大脑袋,立刻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找不到病因。   他确实是中了蛊,但是蛊却不在这里。有人肯定会表示不理解,既然蛊不在,为什么还会发作,甚至不断的加重?   如果是单纯的蛊术,自然不可能做到这种事。但如果是佛道巫法呢?很多人都听说过,道法中,有一种叫草人术。取来你生辰八字,配以身上的某样物品或者毛发指甲等,就可以施法来控制你。   这种道法,让你看不到施法人在哪里,但又不得不承受法术带来的伤害。他让你磕头,你就得磕头,让你撞墙,你就得撞墙。   不过,正经的道法,一般不会用来害人。害人的邪术,多半集中在巫术,蛊术,降头术中。   而巫术,蛊术,降头术,其实是互有联系的,或者说,蛊术和降头术,都是巫术的一部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蛊术和降头术是同一种术法,根据地区的不同,也有药降,蛊降等称呼。只不过,蛊术是以蛊为主,而降头术却更加诡异邪恶,例如那曾上过新闻的玻璃降,轰动全世界的飞头降等。严格来说,降头术是把蛊术和鬼术结合起来。   因此,在被晨哥的话提醒到之后,我立刻就想起了降头术。如果是以降头术作法,隔空施蛊,确实可以做到蛊不在身边,依然可以产生中蛊的效果。   虽然不是特别确定,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因为这症状,越想越像降头蛊。   于是,我转过头问护士:“他是什么血型?”   被我问话的那年轻护士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是A型。”   我嗯了一声,对晨哥说:“找一些生肖属牛,属虎,属龙,属马的人抽血,必须也是A型血,最少给我一千毫升。”   晨哥愣了愣,刚刚我还一脸难为,怎么突然就有主意了?他愣了片刻,在我第二次催促时,才低声问:“多大把握?”   这话与那位周老问的一样,不过晨哥是关心,别人是质疑,出发点完全不同。我想了想,然后说:“七成把握。”   晨哥点头,不再多问,走过去与周老商量。   ☆、第十八章 菌蛊   晨哥点头,不再多问,走过去与周老商量。   我能感觉到,周老听晨哥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没多久,晨哥已经谈妥,周老一声令下,病房外的人全部排队去验血。就连那些医生,知道自己符合条件的,也跟着去了。一时间,房间空出些位置,比之前要安静很多。   我将带来蛊毒的袋子打开,一一摆放好,然后让晨哥再找人去买些小蘑菇来。越小越好,最好是刚从树桩上露出一点绒毛的。   朋友在我进入病房后,此刻终于有机会接近,他听到我的话,立刻在房外喊了一声:“我去!我去!”   我冲他点头,说:“快去快回。”   周老,晨哥,还有几个自知血型不符合的市领导纷纷回头看他。朋友激动的满脸通红,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我客气的将那几位护士请离病房,因为调配蛊毒必须谨慎,手抖一下,都可能把蛊毒撒出去。这次带来的蛊毒,有几种毒性很大,普通人碰上非死即残。   几位市领导本不愿离开,但在我解释后,纷纷脸色微变,退出房间。而周老等人商量一下后,决定由他和晨哥一起穿着隔离服在屋子里陪我。说是陪,还不如说是监视,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他们如果一个人都不在旁边看着,肯定不放心,也就答应了。蛊毒虽然毒,但毕竟不是腐蚀剂,他们穿着密封的隔离服,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经过仔细又慎重的思考后,我才开始将几种蛊毒混合在一起。这其中,以壁虎和蛆虫为主料的蛊毒占了大比例。   这边配着蛊毒,那边合格的血液已经开始送过来。来这看望领导的人非常多,虽然我对生肖和血型有要求,但想凑够一千毫升并不难。为了万无一失,他们送来的血液足有我要的好几倍份量。这么多血摆在眼前,看的我哭笑不得。又不是吸血鬼,给我那么多干嘛?   不过,偶尔放点血,有益于身体健康,所以我也没管这事。蛊毒调配出来后没几分钟,朋友气喘吁吁的敲门,递过来一包东西。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他说:“刚挖下来的,新鲜。”   我笑了一声,说:“挺好,回头剩下来的给你留着炒菜吃。”   “算了吧,一想到你要做的事,这辈子都不想吃蘑菇了。”朋友说。   关上门后,我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朋友确实有心,也不知他从哪找到的这些小蘑菇,一个个比指甲盖还小,很符合我的要求。   我把血倒入提前找医院要来的水盆,然后把蛊毒撒进去。原本鲜红的血液,立刻变得乌黑发紫。血中泛起泡沫,我拿起一把手术刀,从领导那硕大的脑袋上割下一大块肉来。周老身子一动,立刻就要冲过来,而晨哥则把他拉住。   我回过头,见周老藏在隔离服中的脸有些发青,似乎是很生气,便把手上的肉提起来给他看。   那肉从脑袋上割下来后,立刻变得很白,这种白不是纯白,而是很粗糙的那种。怎么说呢,就像在水里浸泡太久,已经散开的木头渣子。   稍微用手撕扯,就可以扯下来一小溜肉丝。周老立刻不动了,晨哥也脸色古怪的看着我。他们虽然看出这肉有些古怪,但毕竟是从人身上割下来了,就这么用手拿着去撕,也太难接受了。   我拿着肉蹲下来,把它仔细撕成很多条,然后零散着摆在血盆里。这事我做的十分专注,以至于后来晨哥提起当时,说:“那时候,真觉得你太变态了,就算是变态杀手,也没你那么认真的撕人肉。”   肉丝摆放好之后,我这才把小蘑菇一一放进去。   这些蘑菇进入血盆,立刻就融化了,像有些承受不住剧烈的毒性。而盆中的血,也因此变得更黑。   我蹲在血盆旁边,耐心的等候。育蛊是很考验耐性的活,有些时候,你可能要等十几二十几个小时,一步都不能离开。不过,我这次培育的蛊并不需要那么久,因为它是菌蛊,生长成型速度很快。   没多久,血盆中晃晃悠悠,钻出几个小蘑菇来。这些蘑菇不再是之前的灰白色,而是妖艳的紫黑色。颜色很亮,看起来颇为炫目。不过,大家可千万别忘记,这是在人肉上长出来的,换句话说,它们吃的不是蔬菜,也不是水果,而是人肉。   我拿出长针,在血盆中划拨几下,发现肉丝已经基本不见,知道育蛊已经成功。随后,我把这几个小蘑菇从血盆中提起来,只见它们的根部并非一个圆柱,而是如虫子一般的细须。这些根须不断扭动,用长针去碰,它们立刻就会缠绕上来。   我把这几个蘑菇放在领导的大脑袋上,看着那根须瞬间绷的笔直,扎入肉中。   这时,周老和晨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我拍拍手,说:“你们来的正好,把那些血拿来,发现蘑菇长的慢了,就撒点上去。”   周老没动,晨哥则走过去把血袋拿来,剪开一个口子等待。周老探头看了看那蘑菇,然后问:“这是什么东西?”   “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菌蛊,不过与正常菌蛊有些不同,它可以在下蛊的同时,破除降头术。”我说。   “你怎么对他下蛊?”周老有些生气,更多是不解的问。   我说:“他本身已经中蛊,而且中的是特殊手段培育的肉菌蛊。”   “什么是肉菌蛊?”晨哥好奇的问。   “是菌蛊的一种,不过不是在体内四处生长,而是以人的某个部分为起点,不断扩大自己的体积。你们现在看到的肉,其实就是肉菌。只不过,它吃了这人脸上的肉,自己也长成同样的模样,所以你们才会分辨不出来。”我解释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其实是和人肉一模一样的菌?”周老语气诧异的问。   我嗯了声,说:“虽然不太恰当,但可以这样理解。”   周老愕然,说不出话来。他是学医的,哪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对他来说,肉就是肉,菌就是菌,怎么可能一样呢?   “那你的菌蛊又是干嘛的?”晨哥问。   “根据我的猜测,对方应该是用降头术中的隔空降飞蛊。他手上应该有这人的贴身物品甚至皮肤毛发血肉汗液等,利用这些东西,配合某种邪术加上活物身上取下来的血肉,就可以做成替身。对替身施蛊,就等于对他施蛊。不过,蛊虫在替身身上,他虽然也遭受到同样的蛊术,却无法找到蛊存在的痕迹。”我说。   “这怎么可能,太不科学了……”周老更加惊愕。   “科学之所以进步,就是因为我们在不断的推翻从前的理论。”我说。   “你还没告诉我这菌蛊到底干嘛用的呢,还有,你为什么非要用特定生肖的血?”晨哥追问着。   我再解释说:“降头术,有很多种限制。例如有鸿运的人,他下不了降,戴开过光的佛牌,道符的人,他下不了降,牛马龙虎四种生肖的人,也下不了降。所以,我要这四种大生肖的人血,是为了克制降头术的力量。我的菌蛊是以壁虎和蛆虫为主料的蛊毒培育出来的,这两种都喜欢吃腐肉。而菌蛊吸收了血液,又是从我切下来的肉菌上生长培育出来的,天生就是对方的克星。所以,只要降头术的力量被血液克制,菌蛊就可以把肉菌当作养料慢慢吃光。”   “原来如此,所以你让我看见菌蛊长的慢就洒血,是怕它会被降头术反克制!”晨哥恍然大悟。   我笑了笑,说:“真聪明,难怪邓先生要收你为徒。”   邓先生,就是那位医学博士。   周老看看晨哥,又看看我,最后把视线停留在菌蛊上。   有四大生肖的血液加持,菌蛊的力量可以说无穷大,肉菌虽然有降头术支撑,但毕竟降头师不在现场,蛊虫也不在这里,多少会被削弱部分威力。此消彼长,我对之后的结果很看好。   菌蛊不断吸收肉菌作为养分,自己也越长越大,渐渐的,从指甲大小,长成小拇指一般粗细。而肉菌,此刻似乎小了一圈。   周老看了一会,转头问我:“这样吃下去,他的脸……”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肉菌是以人肉为基础长出来的,就算菌蛊不吃,他脸上的肉也早就损失一部分。不过,我看他的身体机能在下降,估计那位降头师下的是死手,不仅仅是想让他毁容,还想把他所有的生机都用来喂养肉菌。所以,脸上的肉损失部分倒是小事,顶多以后成麻子脸,难看是难看了点。可身体机能受损,这个你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老和晨哥互视一眼,纷纷点头,我见他们脸色不好看,便说:“其实,身体机能受损也不见得完全是坏事。降头师把生机汇聚起来喂养肉菌,这才保住了他的脸。如果仅仅是靠吃脸来成长,你们想想,这么大的肉菌,他脸上还能剩下几两肉?说吃成骷髅头,都不算为过。万一再把脑子给吃了……”   ☆、第十九章 又是鬼又是蛊   这么一说,周老和晨哥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我们三人站在病床边,看着菌蛊不断成长,许久后,箩筐大的脑袋没了,长在那里的,是几个半尺高,柚子大小的紫黑色蘑菇。   我见领导的脑袋已经与常人差不多大小,而菌蛊的根部,已经逐渐裸露出来,便让晨哥不要再洒血,并让他们后退。   周老和晨哥已经见识蛊术的神奇与诡异,发现领导的五官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便纷纷后退。我将手握在菌蛊的茎部,眼睛不眨的全神贯注盯着它的根须,在根须完全裸露,却扭动着,要继续朝更下方扎去时,手臂立刻用劲,把它提起来。   这菌蛊已经吃上瘾,如果不是我动作快,它差点就直接把根须扎进领导的头盖骨里去。此刻被我提起来,竟像负气的孩子一样,数寸长的根须扭曲着要去缠我的手。别说它够不着,就算够着了,有奇蛊在身,我也不怕它。   将这大半尺长的菌蛊放进血盆里,找了床被单密密实实的蒙起来,周老和晨哥询问一声,得知肉菌已经完全清理干净,便急忙走过来,查看领导的病情。   他们一个看仪器,一个看身体,忙活了半天。我抽空瞥了一眼,领导脸上有些坑坑洼洼的,皮肤没有什么太大损伤,只不过皮下的肉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有好几块地方,皮肤都凹陷下去,很是吓人。不过以现在的整容技术,想弥补这点损失绝对算不上难。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周老和晨哥回头看过来,我拿被单擦了擦手,示意他们继续忙,不用管我,然后才把电话接起来。   话筒中传来略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女人声,张口就是一句:“大师,不好了!”   我说:“我是杨三七,你是?”   “我是刘茹啊,您忘了吗?”   我立刻反应过来,的确是她的声音,难怪听起来有些熟:“不好意思,这会刚忙完,你说什么不好了?”   “洪胖子的别墅,我派人去扫尾,结果五个人只回来两个……”刘茹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   “那三个……”   “都死了!”刘茹回答说。   我心里一沉,其实在她刚说去五个回来俩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习惯性的问一下罢了。   “怎么会死?出什么事了?”我问。   刘茹说:“那两个人说,说……见到了鬼!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大白天哪来的鬼,所以亲自去看了。结果,别墅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茹之所以结结巴巴,语气慌乱,是因为她在别墅里看到的画面太吓人。拒她说,当时一进别墅,立刻就看到满地是血。那三个死在别墅里的人,都被撕成了一块块。破碎的头骨,腐烂的血肉,断裂的手指胳膊混在内脏里,到处都是。   更可怕的是,这些残肢碎肉被人故意摆成了一个“死”字。   这三个人死的太惨,那血淋淋的大字摆在地上,以至于连刘茹这么胆大的女人,都慌不迭的给我打电话。   她说:“能杀掉三个人,还这么残忍,除了鬼,谁能干的出来?大师,你说是不是洪涛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就算洪涛真成了鬼,也没能力做到这种事。”我心里有些不安,问:“你现在在哪?”   刘茹说:“我在回医院的路……”   砰!   电话里传来巨大的碰撞声,隐约能听到四周混乱的车辆鸣笛。我大声的喊了几句,却没听到任何回应,心知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洪胖子的别墅里刚死三个人,刘茹紧跟着就出了事,是巧合?还是对方已经找到她头上来了?可是,谁会跑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为洪涛报仇?   难道,是那个养蛊女的熟人?   这很有可能,养蛊女是洪涛的情人,她死在我手里,如果有人想帮她报仇,自然先拿刘茹开刀。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这让我恨不得立刻飞到那边去。   我并不是担心刘茹或周绍勇的安全,而是担心强子。整件事,是以强子和周绍勇斗殴为起源,倘若对方要杀刘茹和周绍勇,难保不会对强子下手。强子还没从蟾蛊的伤害中缓过来,现在别说能杀死三个大活人的凶鬼了,就算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也能轻易弄死他。   把电话挂断,我转过头,正要对晨哥说打算离开,却听见他大喊一声:“快来!”   定睛一看,我顿觉愕然,那已被清除肉菌蛊的领导,突然间像疯了一样在床上拼命翻腾。周老和晨哥两个人一起,都有些按不住他。我忙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晨哥急的不行,说:“谁知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   这时,腰间的陶罐剧烈晃动了几下,我心里一惊,立刻将他们俩推开。也许是因为担心强子,所以我手上的动作粗鲁又大力,周老和晨哥都被我用力推到一边,不过他们知道这种事或许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所以并没有责怪。   没有人按着,那位领导在床上更像脱缰的野马,发疯发狂的叫出声来。从他模模糊糊的喊叫中,我隐约听到疼,痒等字眼。   晨哥看了一眼监测仪器,惊呼出声:“我的天,心率快三百了!”   周老立刻大声说:“快出去喊人来,准备抢救!”   我一把将领导身上盖着的薄被扯开,周老和晨哥就在旁边,他们看到第一眼,就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声。   领导的肚子,此刻变得异常肥大。肉眼可见,肚皮下有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东西不断鼓动,看起来,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他皮肤下爬动。我迅速抄起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在他肚子上猛地划开一个口子,白花花如油脂一般的液体中,大量颜色发黑,和蛆虫差不多模样的东西混在其中流出来,眨眼间便布满小半张床。那些黑虫子在床上到处爬,看的人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周老和晨哥看的呆在那里,连出去叫人都忘记了。   此时,领导的额头,也开始出现这种症状。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布满他整张脸。我再次用手术刀在他额上划了一刀,果然见不少黑色蛆虫爬出来。   我立刻大声喊:“把所有的血都拿来!”   周老和晨哥是很出名的医生,他们早已见惯各种对普通人来说难以接受的画面,但是,那么多虫子突然从人体内钻出来,这确实有些看不惯。而周老年龄稍大,反应也慢了许多,好在晨哥立刻醒悟,迅速将剩余的血袋拿来递到我旁边。   我将这装有四大生肖的血袋用刀子划开,冲着领导的身体狂洒。没多久,他就几乎被淋成了一个血人。我又喊着晨哥帮忙把他翻个身子,这才发现,因为剧烈的动作,他背部的皮肤下,不知压死了多少虫子,此刻那片皮肤乌黑发粘,用手按上去,就像按在一滩烂泥上。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血把他全身都糊满。   当血液铺满整个身体时,领导的身体才逐渐安静下来,皮肤下躁动的虫子,也像突然失去了踪影,再看不到那挤在一起,像要从皮下窜出来的画面。   领导身上的监测线都已经脱落,我没开口,无论晨哥还是周老,都不敢乱动。而我,则用手术刀挑起几只浸在血中的黑色蛆虫,仔细的打量。晨哥靠过来,大惑不解的问:“他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蛊已经解了吗?”   我看着那几只在血中渐渐融化的黑虫,说:“解的是肉菌蛊,他身上现在又被人下了新的蛊。”   说着,我把那染血的手术刀抬到晨哥面前,说:“你看这些虫子,它们被四大生肖的人血沾上,立刻就融化了。如果是普通的蛊虫,绝对不会因为人血产生这种反应。很明显,这些虫子体内有降头术的力量。”   晨哥下意识后退半步,然后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说:“这些虫子也算是蛊,我可以解,但是,降头师手上有他的替身。如果不把替身消灭,就算我再帮他解一次,降头师还是能继续下蛊。哪怕我二十四小时在这里帮他解蛊,也救不了。所以,必须得找到降头师,从源头来解决掉!”   周老和晨哥互视一眼,都看着我不吭声。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找到降头师还是解决降头师,都要交给我来办。   我因为刘茹的一通电话,现在心急如焚,哪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事。可如果我走了,这位领导必死无疑。这里的医生虽然多,但没一个能救他的命。   晨哥看出我想走,他虽然不知晓具体原因,却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事,只有你能做,我们只是医生……”   我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还有更重要的人等着我去救。”   这时,周老突然说:“给我们一个方向,只要有方向,我会请示上级领导,在全市范围内发动大追捕。以现在的国家力量,在有方向的前提下想找到一个人,不需要太长时间!”   ☆、第二十章 驾校   我犹豫着没有吭声,周老那么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他立刻说:“你给我一个时间,时间到了如果还找不到他你就走,所有的责任我来担!另外,不管事情成不成,等你离开的时候,想去哪,我让人送你,保证以最快的速度让你到地方。还有,倘若需要什么帮助,必定竭尽所能为你提供援助!小杨同志,这位领导是省里下来的,他的生命关系着很多人,还请务必帮一帮我们。”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晨哥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如果一点面子都不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迟疑几秒后,我说:“三个小时内,你们必须找到他,如果找不到,我也要离开,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另外,需要一架直升机送我去一个地方。”   之所以给出三个小时的时限,并非因为我不心急。而是考虑到就算现在离开,驾车也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那边。如果能找来一架直升机,顶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这样算起来,我还占了些便宜。而且我相信,如果能把这位领导的命救回来,别说帮忙调一架直升机用,就算送一架给我他们也很乐意。   “没有问题,等下我就让市领导出面协调,请调部队的直升机送你去。”周老说。   我点点头,看向晨哥,说:“现在你们最先要做的,是拿来更多的血。记住,一定要牛虎龙马四大生肖的人才行。否则的话,不但不能压制降头术的力量,反而会为它提供助力。”   晨哥应声跑出去,我再看向周老,说:“降头师作术,需要特定的地方,并不是随随便便哪里都可以下降头。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你们不需要去,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不需要去,寺庙和道观不需要去,有山无水,有土无树的地方也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以阴暗,老旧为重点搜索。用替身施蛊是很麻烦的邪术,不仅过程繁琐,对距离也有一定要求。那个降头师,离这里不会超过十五公里。另外,他需要时刻提供新鲜的活物来宰杀,以此加强降头术的威力和持续性。所以,你们可以再找找有没有人在近期购买过猪羊等牲口。”   周老一一记在心里,在确定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才转身出门去做安排。我站在门口,通过缝隙隐约听到外面比之前更乱更大的嘈杂声。想来,周老的话,会让这座城市翻起一阵波澜。   不久后,晨哥回到房间,而更多的四大生肖血液随之到来。同时,又有几个年轻的医生跟进房间。晨哥解释说:“恐怕你可能要忙,所以让他们协助你。”   之前我告诉你们关于蛊的事情时,有一位看帖的朋友说,他是学医的,看看笑笑不说话。   这意思是,从医学角度来看,你说的都是扯淡,哥哥心好,就不当场拆穿你了。   一位还在学医的学生,尚敢如此质疑,更何况这些已经进入医院工作多年的老人。   这几个年轻医生,最大有三十出头,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许敬畏和佩服。我想,晨哥在喊他们来之前,肯定把病房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否则的话,这些医生怎么可能对我另眼相看呢。   不过,我暂时没打算让人协助,说:“这里没什么需要忙的,如果有,那也就是维持他身上的血液不断,一定要保持对降头术的克制。”   “仅仅是克制吗?”晨哥听出了我的意思,很是不解的问:“你不帮他解蛊?”   我摇头,解释说:“就算解了这次,没抓到降头师之前,他还是会被下蛊。与其让他多受几次罪,还不如一劳永逸。只要我们不断泼洒血液,降头术不能发挥作用,降头师就只能一直施术,否则有受术法反噬的可能。”   “你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能更快找到他……”晨哥明白过来。   我嗯了声,说:“另外,降头师有很多邪术都要借血肉来施展,不过,他们自己也很怕血,尤其是可以辟邪的黑狗。你想办法找只成年黑狗杀了,把血留下来,取上颚两颗犬牙泡在里面,倒些醋进去密封。”   “你要黑狗血我倒能理解,犬牙据说是用来辟邪的,也说的过去,可这醋是什么道理?”晨哥好奇的问。   这时,旁边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医生小声说:“醋可以分解血液中的钙质,可能是用来抗血凝的。”   晨哥回头看他一眼,而我则点头说:“他说的没错,确实是用来防止狗血凝固的。”   那个年轻医生被众人围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以前见过一位道士用这种土法子,觉得挺好玩的,就记了下来。”   “我倒觉得,凡是和黑狗血沾边的事,都不怎么好玩。”晨哥嘀咕一句。   我提醒他说:“你还是快让人去准备吧,时间不多。”   晨哥当即吩咐一位医生出去找大黑狗,他自己则带着人不断给那位领导洒血。   四大生肖的血,对降头术的克制很深,这位领导之前那般凄惨,如今却变得安静仿若处子。只不过,浑身淋淌下来的血液,让病房里多出一股沉重又诡异的气氛。   那几个年轻医生愿意来,本就对这事有很大的好奇心。因此洒血的时候,也会问我些关于蛊的事情。我一边想着怎么对付降头师,一边想着强子那边情况如何,哪有心思去给他们上课,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了几句后,这些医生也看出苗头,便不再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晨哥再一次查看监测仪器后,问我:“蛊不解,会不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十多分钟就到最后时限了,便说:“影响肯定会有,那些虫子现在被血液压制,都蛰伏在血肉骨骼中。等他老了,关节肯定不会好,皮肉松弛好似一滩烂肉也说不准。”   “那怎么办?”晨哥问。   我没好气的说:“解蛊我会,可这些都是你们医生的事情,问我做什么。”   晨哥见我心情不好,讪讪一笑不吭声了。这时,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拍响。晨哥走过去把门打开,便见到一人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说:“快!快!周老说找到那人了,让你们快点过去!”   晨哥回过头看我一眼,我则对那几个年轻医生说:“记住,在我们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血液干涸,否则他立刻就得死!”   这话说的很严重,那几位医生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应是。随后,我和晨哥一起从病房中跑出去,一边跑,我一边问他:“黑狗血呢?”   门口有人听到,立刻端着一个用保鲜膜封死的大盆跑过来,说:“在这里!”   我一挥手,说:“拿着和我们一起走!”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就被晨哥拽着跑起来。跑出医院,便看到外面停着一架直升机,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舱门旁等待。见我们跑出来,其中一人立刻对驾驶舱大声呼喊,引擎声顿时轰鸣。等我和晨哥,还有那位端着黑狗血的人爬上去,直升机微微一晃,立刻拔地而起。   两名军人一左一右扒着直升机的扶手上,连舱门也不关,就那样近乎悬挂着,看的人胆颤心惊。   不可否认,飞机确实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几分钟后,直升机落在一片大操场中。我下了直升机四处扫视一眼,见旁边停着很多统一模样的卡车和小轿车,从车牌上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属于一所驾校。   周老早已等待多时,我们刚下来,没走几步,他便迎上来,指着西南方向的一栋三层楼房,说:“那人应该就躲在里面,你不来,我们没敢进攻,怕出什么差错。”   我扫了一眼那楼房,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周老说:“之前根据你的提示,我们把范围锁定在十五公里内。同时,对所有可能会伤害领导人进行排查。有人想起来,领导刚来第一天,就是到这所驾校视察。而且,是没有任何通知的。巧了,驾校当天正在进行考试,有舞弊的行为,被领导当场抓住。驾校负责人,连同在场的车管所分管领导被当场撤职。”   “我们的人来的时候,那位前驾校负责人和分管副所长都在这,一见警察就满脸惊慌。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立刻就把他们抓了起来。根据他们的口供,被撤职后,这两人怀恨在心,恰巧驾校负责人认识一位降头师,所以就请来施法,想要给领导一个教训。”   “这可不是教训,那位降头师三番两次下蛊,明显是想杀人。”我说:“因为被撤职就请降头师,还是下的死手,也太不理智了。”   周老愣了愣,面色有些变化,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而是说:“不管怎么样,人是他们请来的,现在就在这,后面的事情全靠你了。”   ☆、第二十一章 血降   “那位降头师没有试图逃走?”我问。   “你不是说,如果施术不成功,会被反噬吗?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会逃。”周老说。   “我只是说可能反噬,并非一定会。更何况,即便被反噬,也不过受伤,不会死。反倒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一个降头师,不会不明白这点。”我说。   周老面色阴晴不定,显然,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至于我,当时虽然觉得疑惑,却并不了解内情。周老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说:“有办法活捉他吗?”   我说:“降头师比养蛊人更邪恶,我来这其实也只是当个顾问,难道你放着这么多枪炮不用,打算让我上?”   周老似有犹豫,看的我一怔。虽然降头术邪恶,近身接触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是,子弹绝对要比蛊虫更好用,他在犹豫什么?   好在没多久,周老像下定了决心,他意外的叹出一口气,说:“那你和他们一起吧,能抓活的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当即,我带着一群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武警部队,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楼梯。根据热量探测仪显示,整个楼房如今只有那位降头师一人,他的位置是三楼东侧的尽头。   几名警察走在最前面,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而我对握着腰间的陶罐,密切注意是否有蛊虫存在,同时对那端着黑狗血跟来的人说:“见到人之后,二话别说,往他脸上泼就行了。”   那人不知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三十来岁,如今很是紧张。听到我的话,他连连点头,然后又问:“泼的时候,这膜要撕了吗?”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那人反应过来,顿时脸红。   上了三楼,依然没有什么异状,这里安静的可怕,除了我们这些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外,再无其他。   走廊的尽头,是关闭的房门,那里原本是驾校工作人员的宿舍。地面能看到一些污迹,和什么东西被拖动的痕迹。我蹲下来用手捻起那细碎的痕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骚臭味,应该是被拖入房间的牲口留下的。   说实话,此前我也没什么对付降头师的经验,所有的东西,都是之前听姥爷说的。是不是有用,有多大用,还不得而知。就像在洪胖子别墅里对付那只小鬼,明明按姥爷说的去做了,可真正打起来,小鬼的力量还是超出了预料之外,以至于我差点死在那。   此刻,我心里也有些紧张,握着陶罐的手异常用力。一名警察走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定向爆破装置安在门锁上,然后,我们一群人躲进旁边的屋子。   几秒后,房门被爆开,警察和武警部队立刻从房间里窜出去,如兔子一般钻进那屋子里。我哪里料得到这些人速度那么快,刚要喊住他们,便听到屋里传来哒哒哒的开枪时,紧跟着,有人发出惨叫。   手中的陶罐抖动不停,我面色一变,不禁后退一步,没再跟进。   剩下的警察和武警并不多,寥寥五六个,其他十来人都已经进入房间。这些人常年经受严格训练,对付的都是歹徒罪犯。在他们眼中,自己早已经历无数危难险境,现在抓个人而已,何必那么麻烦。所以,周老虽然让他们跟着我,但这群人是有自己打算的。否则之前爆破的时候,也不会没问我一声,就随意用手去摸那门。更不会不经过我允许,擅自进入那个房间。   这时,房门处探出一只血手,那手用力扒着门框,青筋裸露,血管像粗大的蚯蚓一样布满整条手臂,看的人浑身发抖。手臂的主人似乎想借着门框爬出来,但是,当他的脑袋露出来,突然砰一声,大量的血从他前额后脑爆出来。   我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后退,以免被血沾染。扒着门框的是个警察,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可以看到那空洞的眼眶中,尽是鲜血。他的眼睛,在之前已经随同血管一起爆开。   “这……”晨哥身子一抖,说不出话来。   我面色凝重的示意他们再往后退一点,说:“这好像是降头术中的血降,千万不要接近!”   “什么是血降?”晨哥下意识问。   我解释说:“血降是降头术中很复杂的一种,需要降头师以自己的血混合某样物品给人下降。这物品可以是石头,可以是毛发,也可以是子弹。根据下降时降头师所用的血液数量,发作的时间也不同。不过,相同的是,血降一旦使出,对方没有因此死去,降头师也会遭到一半的反噬。所以,想杀人的降头师,基本不会给中血降的人机会。”   “你的意思是,只要中了,立刻就会死?”晨哥颤抖着问。   “没有错。”   “那就不接近他,让人直接把整栋楼都炸了!”一个警察说。   “不行!”我立刻拒绝这个提议。   “为什么不行!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警察愤怒的大喊。   我转头瞪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个降头师到现在还不跑,说明他要么有峙无恐,要么心存死志。如果是前者还好点,费点功夫还能解决。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极有可能以自身形成降头,对那位领导下降。一旦他死了,领导身上的血降立刻就会爆发,哪怕神仙也救不了。”   那位警察一怔,事关大领导,他就算心中的怒火再旺盛,也不敢乱说话。   晨哥在一旁焦急的问:“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这么嚣张?”   看着房间里逐渐渗出的鲜血,以及门框旁那手臂和身体都开始萎缩的尸体,我细细思索姥爷曾告诉过我,关于血降的一切事情,过了会,才说:“想破这个局,必须有人端着黑狗血泼在他身上,以此阻止降头术的力量爆发,然后趁机毁掉那位领导的血肉替身。”   晨哥愣在那,他转过头看着血淋淋的地板,不禁打了个冷颤。在场人,加上我有八个,但谁也没吭声。所有人都知道,房间里有血降头,进去很可能十死无生。生命是宝贵的,哪怕领导是个大官,可不沾亲带故的,谁愿意平白为了他牺牲?   “其实,如果先用黑狗血把自己淋一遍,并把那两颗犬牙嵌在体内,是可以阻挡血降的。”我说。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是想给他们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但是,依然没人吭声。   门框旁的死尸还摆在那,谁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突然变得勇猛。即使我没有说谎,可房间里毕竟是位真正的降头师,黑狗血能挡得住血降,可万一发生别的状况呢?   眼看他们一个个都在沉默,本想快点把这事解决的我,忽然就升起暴躁的情绪,一把将那盛着黑狗血的盆夺过来,大声说:“看你们一个个好像很厉害,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怕的要死!早知道害怕,之前还冲那么快干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一位武警部队的小战士满脸通红的辩解。   “不知道还冲冲冲,以为这是冲浪比赛啊!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多人,就靠一个降头师的血,根本施不了多少血降。现在好了,十几个人进去被他杀的精光,那么多血,就算把楼下所有人都填进去也不够死的!真是一个个蠢的像猪!”我又气又急,大骂一声后,把保鲜膜撕开,将大盆举起。黑狗血顺着边缘流下来,浇遍了全身。   我把盆放下,用手将血仔细糊满每一处地方,就连鞋底也不放过,然后才再把盆端起来走向房间。   此刻我的样子,可怕的吓人,那么多的血淋满全身,简直就是世上最恐怖的画面,以至于连晨哥也不敢去拉我。   以前就说过,我是个脾气暴躁,很容易走极端的人。惹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可怕的降头,我怎么也不可能冲锋在前。但是,强子的事情一直缠在心头,让我心急如焚。这边又因为那些警察的冒失被耽误了时间,怒火攻心,以至于我近乎失去理智。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管你他吗的是谁,非弄死你不可!   房门越走越近,怒火让我早没了畏惧,鼻子里被浓重的腥味充斥,眼睛里也觉得前方一片血红,已经分不清看到的是人血还是狗血。踏入房间,腰间的陶罐一阵乱抖,我手指一摸,将两个小布袋扔在脚下,然后继续前进。   这个屋子很大,足有上百平方。墙边堆着许多单人床,不过如今床脚躺着诸多死尸,令人心里不由一沉。这些背着武器闯进来的匹夫,让事情变得很麻烦,我恨的直咬牙,却又不能对尸体做什么。   屋子里没有开灯,就连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唯有最北部有一根火把在灼烧。我看到,有人站在火把旁,他的面孔隐在阴影中,让人连他是面对还是背对都分不清。   ☆、第二十二章 来自泰国的降头师   我壮胆似的哼了哼,抱着装有黑狗血的盆,跨过一具具血液从体内全部流出来的尸体前进。   这里的血异常粘稠,一股股诡异的气息在四周升腾,试图突破黑狗血的阻碍进入我的身体里。本命奇蛊察觉到这些气息,立刻开始苏醒。毫无疑问,它是睡饿了,而不是想帮我。   不过,我原本也没打算指望它。   一步步前进,在距离那人大约三米左右时,我忽然察觉到不对。   太静了……   他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更让我诧异的是,他身上属于血降的气息非常少,一丝一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动静,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盆就被人一脚踢飞出去。在当啷一声后,黑狗血与满地人血混在了一起。大片的血降头气息被压制,但我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因为这代表着,自己最大的牌已经被人先干掉了。   将我手中盆踢飞的人,并没有继续追击,他之前躲在双层床铺后面,此刻得手后,立刻面对着我缓缓后退,直到退入火把的范围内。然后,他一手将站在墙边的那具尸体拉倒在地。   没错,那确实是一具尸体,同样眼珠爆裂,全身血液流出。从他贴身的迷彩背心来判断,这应该是一位武警战士。   我盯着那人,明白他才是真正的降头师。这人用武警战士的尸体来迷惑我,自己躲在暗处寻找机会出手。我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竟被他轻易得手!   那人走到墙边,伸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样东西,冲我摇了摇,然后说:“你们,都是来找这个的吧?”   他的口音很怪,一听就不是本地人。而其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小人。借着火光,我隐约看到,小人身上有黑色的蛆虫在爬动。那虫子在人手上爬来爬去,可他却没有一点感觉,只一脸平静的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思考着该怎么对付他。而他则仔细打量我,然后说:“你身上有蛊的味道,你就是破了我生降的养蛊人?”   我还是没说话,他又问:“为什么不把死降也破了?”   我抬头看他,问:“你是泰国人?”   他愣了下,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一声,说:“南洋降头术中,把外蛊噬咬称为生降,内蛊穿肠称为死降的,只有泰国和缅甸。不过你的普通话,比缅甸人标准太多了,皮肤也太黑了点。”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冲我双手合适,念叨一句:“萨瓦迪卡。”   “卡你大爷!来这里撒野,活腻歪了!”我怒骂一声。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这个来自泰国的降头师问。   “关你屁事!我喜欢当救世主还要向你汇报啊?”我一句好话也没有。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降头师看起来很有礼貌,不过他做事太艹蛋了。一个泰国人,跑来中国杀人?而且还杀了这么多,如果放他走,我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也许是我骂的太多,他脸色渐渐转冷,我哼了哼,说:“怎么,不高兴了?有本事来打我啊!”   “我不能对你下降,不过……”他忽然在脖子上一拍,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一只蜜蜂出来。这降头师细细打量着手上的蜜蜂,冷笑着说:“我有血降护身,你的蛊对我也没有用。”   他说着,两指用力,把手上的蜜蜂捏成一滩烂泥,然后扔在地上。我心里不由一痛,之前就猜他可能对自己下了血降,但还是忍不住想用蜂蛊找找机会。现在倒好,凭白损失一只乌土蛊,又得花很多时间去重新培育。   降头师说的没有错,我体外有黑狗血保护,他的降头对我不起作用。但是,他体内也有血降,我的蛊同样无效。这样一来,我们俩就等于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然了,我比他多一个选择,那就是等他血降发作,自己死掉。只不过这样的话,那位躺在病床上的领导,也要死。   所以,他根本不怕死,自然更不会怕我。   眼前几乎是一个死局,要毁替身,就得打倒降头师。但无法用蛊术的话,难道要和他贴身肉搏?万一身上的黑狗血被抹掉,染上血降怎么办?   降头师看出了我陷入进退两难,,便说:“你杀不了我,还是走吧。”   我抬头看他,很是不能理解的说:“你为什么不逃走?以你的本事,这些警察和武警根本拦不住你。”   他看着我,说:“我有自己的理由,但不能告诉你。”   “所以,你必须和他一起死?”我问。   “没错。”他点头。   我心里也发了狠,瞪视着他,说:“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事,你想做就能做!”   说着,我走向一边,降头师冷静的注视着我,他身上的血降气息越来越重,已经快到要爆发的边缘。在他心里,我不应该有任何能翻盘的机会,除非还有第二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端着一盆黑狗血进来。   我走到那被踢飞的血盆旁,把它捡起来看了看。盆体虽然摔出几处凹痕,但并没有漏,盆地还残留着一点黑狗血。降头师以为我仍打算用黑狗血对付他,便说:“这么点血,不够克制我的血降,你没有办法的。”   我冲他冷笑,不再搭理,而是走回那些尸体中,从战士的腿边掏出一把军刀。然后,我把军刀对准自己的手腕用力一划。   一个恐怖的伤口立刻出现,我忍着疼痛,将不断流血的手腕放在血盆上方。   降头师看着我,一脸惊奇与不解:“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头再次冲他冷笑,说:“好像忘记告诉你,我是属牛的。”   降头师一怔后,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说:“生肖是牛,你的血确实可以克制降头术,不过,血少就没效果。想要克制血降,除非你身上的血流出来三分之一。不过那样的话,你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我盯着他,笑的阴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降头师看着我,脸色不断变化,他弄不清我究竟要做什么。按常理来说,我绝对不可能流出足够克制血降的血液。那么,我如此做,目的何在?   房间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一大堆尸体中,一个人半跪在那里,不断将自己的血流入盆中。而对面,又有一人手持血肉刻画出的小人。昏暗的火把,在无风的房间中一动不动,更为这添加了几分恐怖气氛。   不久后,盆中已经积攒了不少血液,我感觉浑身发冷,有些虚弱,便用另一只手在伤口上抹了一下。受血降的气息激发,本命奇蛊此刻已经苏醒,随着我的动作,它身上的白色发须在伤口上扫过,一层黑疤立刻出现,就连那血液都变成了黑色。   这是养蛊人的保命能力,利用与自己性命相连的本命蛊,强行封住伤口。哪怕气管被人切开,肚子开个大洞,只要当时没死,都可以保住一命。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遇到至阳之物,如公鸡血,童子尿等,伤口立刻就会崩开。   记得许多年前,曾看过香港一部电影,里面就有类似的术法。那电影姥爷也看了,他还说,这电影肯定是请了行内人,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保命蛊术。   确实,香港是比内陆更崇拜鬼神的地方。他们很多与术法有关的电影,都专门找高人求证过才编入剧情中。正因为如此,香港的鬼怪影片才能风靡大陆,让人难以从玄学角度找出破绽。   不过,后期尤其是近几年的香港鬼片,越来越依靠人的想象。其中的术法,多半是想出来的,与十几年前相比,真实性远远不如。   话题似乎有些跑远了,还是回归正题。   在本命蛊封住伤口后,我似手掌无力,竟让它跌入了盆中。小家伙立刻浑身染的血红,我忙把它拉出来丢的远远的,骂了一声:“真他吗会捣乱,本来血就不多,还给我弄少了一点。”   降头师保持沉默,安静的看着我向他走去。他没有选择后退,因为已无路可退。也没有前进,因为前路有人。   他就站在那,等着我过去。而我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自然对他的不作为表示欢喜。   “既然来到这,总得带点特产回去吧。”我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住,这个距离,无论我们谁稍微动一动,都可以碰到对方。   他视线下移,瞥了眼我手上的血盆。盆中的血不多,大约五百毫升的样子,这么多的血,对正常人来说,是很吓人的。如果身体不好,很可能因此休克甚至死掉。不过,我常年喂养蛊虫,习惯流血,再加上身体素质也不错,才硬撑了下来。   五百毫升的血对个人来说很多,但对破除血降来说,就相形见拙了。因此,降头师只瞥了一眼,便没再看。他身上的血降气息已经浓郁到极点,或许下一刻就会全面爆发。   ☆、第二十三章 计高一筹   我知道不能再等,当即大骂:“下辈子来中国的时候,记得长点心!”   说着,手中的血盆朝他猛泼过去。降头师下意识抬手去挡,血立刻泼了他一头一脸。   我并没有骗他,自己确实属牛,血液拥有克制降头术的力量。虽然这么点不足以完全攻克血降,但却让他身上的血气散去少许。与此同时,我手掌一翻,将三寸长针捏在手里,直刺他的喉咙。   降头师通过手指的缝隙看到我的动作,他有些吃惊,因为我这完全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他愕然的用手挡在喉咙处,我的长针立刻扎进肉里,接着就被他的手骨挡住。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脚踩钉子,扎了个血洞的经历?这长针扎手,就和那感觉差不多,都会让人疼的忍不住打哆嗦。   趁着降头师哆嗦的空荡,我立刻弯腰,伸手去夺他抓着的血肉替身。然而,降头师忽然将那手高高扬起,同时屈膝顶在我的胸口。他哈哈大笑,身上的血降气息猛然间变得无比狂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抬头看着他,一脸愤怒的样子,他的血降气息变得无比混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位不怕死的降头师高举着血肉替身,仿若一个胜利者。   “你阻止不了我的……”他高声大叫。   “是吗?”我眼中闪过一道红影,立刻抽身后退。   而降头师手上举着的血肉替身,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猛地弹了一下。他愣了愣,抬头去看,只见一个浑身染血的小东西,此刻已经钻进了替身中。   降头师脸色大变,他把手放下来,两手同时抓住血肉替身,大叫着:“不!你不能这样做!”   我缓缓后退,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能杀人,我就能救人。你想死,就让你去死,但他不能死。”   降头师抬起头,他的血降已经无法阻挡,即将爆开。这位一直表现出不怕死气势的男人,此刻充满恐惧与绝望,他望着我,大喊:“不!不要这样做!求求你!如果他不死,我的家人也会活不成!求求你!”   我一愣,听他的意思,难道有人要挟这位降头师杀人?   心里的犹豫一闪而过,我立刻就坚定了信念。不管你是不是被要挟,总之,来这里杀人,不仅触犯了刑罚,就越过了我的底线!   钻入血肉替身的那道血影,自然是浑身染上我的血,被远远丢开的本命奇蛊。它终于乖了一次,按照我的意志去做事。   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破局。没有足够的黑狗血,我不可能破的了血降。但后来转念一想,我真正要做的,是救人才对。破不破血降,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在念头转变后,我的目的就从克制血降,毁掉血肉替身转变为欺骗他,占据替身。   这两个目的看起来好似差不多,实际上区别很大。前者有两个重点,而后者只有一个,相对来说,困难度要降低很多。而这个计划要成功,有两个关键点。   第一,就连降头师也认为,我一心要破他的血降,因此对血肉替身的注意力减少甚多。   第二,我体内的本命蛊,是一只阴冥级别的奇蛊。只有这种级别的蛊虫,才能将血肉替身中本就存在的死降吞掉,并占据替身,形成新的蛊,以此抵抗血降。   换成其它的蛊虫,就算占了替身,也会被血降吞噬,无法隔断替身与那位领导之间的无形联系。   血降是不可逆转的,更何况,他已经到即将爆发的时刻,可以说必死无疑。但是,替身与本体失去联系,他就算血降爆发,也等于白死。所以,降头师在察觉到替身被一只高级别的蛊虫占据后,变得极其绝望。   他伸出手指,挖进替身里,试图把奇蛊掏出来。几缕白色发须缠绕在他手指上,轻易便扎了进去。   降头不怕蛊,蛊自然也不会怕降头,更何况,我的本命奇蛊本就爱吃这些东西。降头师自己把手指送过来,它更乐不可支,发须窜出来的越来越多,几乎把降头师的手指与替身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割。大量的血降气息被奇蛊吞掉,降头师忽然转过脸看我,他满脸绝望,体内的血液因为过度集中,整个人都显得极其虚弱,像即将枯萎的树干。   他忽然跪下来,对我说:“求求你,帮帮我,我要救家人,不能就这样死……”   如果我有能力解除即将爆发的血降,或许会考虑救他,但是我没这种能力,自然不会用那位领导的命,去换一位异邦人。哪怕他说自己死了,家人也会因此而死。   他看出了我的坚决,脸上的绝望之色更深,两行血泪,从他眼中流出,紧跟着,更多的血,顺着他的鼻子,嘴巴,耳朵,甚至头顶流下来。这血如泥浆一样稠,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脑浆是否也随着血液流出来了。   而这位降头师跪在地上,他忽然伸出两手用力扯住自己的耳朵,令人心悸的吱啦声中,他的耳朵被硬生生拽了下来。接着,他把手掏进喉咙,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我甚至看到他脖子后面的肉都被扯动了。   忽然间,一溜血呼呼的长形物被他从嘴里拉出来,这东西微卷,虽然被血盖住,却让人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人的舌头。   我愣在那里,而降头师的眼睛,则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太恐怖,像是要吃人,就算是我,也不禁觉得浑身发冷。   他就那样看着我,然后缓缓把两根手指插进自己的眼里。   舌头被拔下来,他无法发出惨叫,只浑身剧烈颤抖个不停。而后,两颗圆滚滚,血淋淋的眼球,连着寸长的神经,被他用力扯断。   他摸索着,将眼睛摆在地上,把耳朵放在两边,把舌头放在中间,然后嘴里呜哇呜哇的大叫着,不知在做什么。   我看的目瞪口呆,突然听到砰砰砰的连续炸响。降头师像吞了小型炸弹一样,浑身不断爆开。那力量将他的血肉皮骨都炸的粉碎,大量的血液像雨水一样洒下来,如果不是我离的够远,这会肯定会被淋满一身。   我被这突然爆发的血降吓的跳起来,不知为何,许久没感受过害怕的我,在此刻突然从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惧。这个降头师死前所做的事情,太让人惊惧,我虽然不理解,却没忘记他最后盯着我的眼神。   那双眼睛,简直就像是噩梦。   随着降头师因血降而爆碎,摆在地上的眼睛,耳朵,舌头也碎裂开来。插在窗户口的火把像受到了惊吓,呼的一声后就此熄灭。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了漆黑之中。   这无边的黑暗,更是激起我心中那莫名的恐惧。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睛里看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它们都是血红色,有长的,有短的。这几个东西上下飘动,晃晃悠悠朝我而来。   身体好像被束缚住,无法动弹,意识也有些模糊,我本能的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却无法挣脱。那几样东西飘荡着,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的,我终于看清,那是一张人脸……   它只有鲜红的眼球,耷拉的长舌和不断流血的双耳。没有皮肤,没有鼻子,可忽然之间,它就长出了这些东西。大量的血从它头顶流下来,这张鬼脸张开嘴巴,舌头混着血液流出来,如怪物一般的利齿中,发出凄厉的怪叫。   我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降头师死前的样子吗?   而后,我感觉手指一痛,立即清醒过来。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但那张血鬼脸却消失不见了。我低下头,模糊看到本命奇蛊缠在手上。它咬破了我的指尖,然后化作无数细丝钻了进去。我能清楚察觉到它顺着经络前进,然后盘踞在我的胸腹之间陷入休眠。   四周的血降气息依然大量存在,这让我很是惊愕。奇蛊没有吞掉这些气息,怎么舍得回我体内沉睡?看着那一缕缕血红色的气息,我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鬼脸究竟是不是幻觉。   它太真实了,到现在一想起来,仍觉得浑身打颤。   口袋里装的手机发出震动,提醒我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我心里一惊,顾不得思考刚才发生的异象,连忙从房间里跑出去。   晨哥和那几个警察依然等在外面,他们紧张的要死,猛然见到一个浑身黏着污血的人从屋子里窜出来,当即大叫一声,纷纷把枪举了起来。也不知是谁被吓的开了一枪,子弹崩在我旁边的门框上,打的石粉飞溅。这可把我吓的够呛,连忙骂了句:“你们瞎啊!是我!”   那几个警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枪放下。我后心直冒冷汗,没被降头师弄死,反而差点被自己人打死。就这种心理素质,来当什么警察?   晨哥仔细看我几眼,确定我不是假冒的,这才问:“你怎么出来了?”   ☆、第二十四章 听不到的声音   我忍不住冲他翻白眼,说:“难道你巴望着我死里面?”   晨哥惊喜交加,说:“怎么会想你死呢,对了,那个降头师……”   “死了。”我说。   “啊?”晨哥当即叫了出来:“你不是说,他死了的话,领导也会……”   “放心吧,那领导没事。行了,别在这废话了,赶紧带我找地方清洗一下,换身衣服,我还要赶路呢!”我说。   晨哥连忙点头,我们几人一起下了楼,血污满身的样子,自然把周老他们也吓了一跳。得知降头师已死,周老二话不说,立刻给医院打电话确认领导的情况。   晨哥带我在驾校冲洗一下,然后让人在附近随便买了套衣服送来。穿上后,周老已经确认那位领导的生命特征稳定,便来问我之后该怎么办。   我说:“他体内的蛊,已经被清除了,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些虚弱而已。你们把他当个正常人看病就行,对了,我的直升机呢?”   周老往身后一指,说:“已经给你预备好了,只要你说个点,两个小时内,省里任何地方都给你送到。”   “谢了。”我顾不上太客气,一路小跑上了直升机。   引擎轰鸣,直升机迅速升天。周老跑过来,冲我摆手大喊:“回来后请你喝酒。”   我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回答,心想,就算要喝酒,也等我有命回来再说吧。   和降头师的交锋过程,想必诸位也能看明白,这种事情是多么危险。这位降头师虽然下手狠辣,却只是针对那位领导,大部分手段都没对我用,又有些大意,所以才能在最后获得胜利。而强子那边,却是一只进别墅收尸的人都杀的凶鬼!   这种鬼,我可不信是野生的,背后必定有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就冲他这份狠劲,我就知道此行不会多在驾校轻松多少。   因此,就算再着急,我也指挥直升机先在家附近降落。跑回来再取了几只乌土蛊和一些蛊毒袋,这才往强子所在的城市而去。   直升机一路无阻碍,我趁机闭目休息,之前的争锋不仅耗费很大的精力,连血都损失了许多。就算用本命蛊临时结疤,补血终归是需要时间的。更重要的是,降头师死前所做的事情,以及那张莫名其妙的鬼脸,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上。   他最后的自残行为,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有心给姥爷打个电话询问,直升机却微微一震,然后驾驶员通知,已经抵达目的地。   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直升机降落在一栋大楼的上方,再细问才知道,下面就是强子所在的住院部。   跳下直升机,从天台下去,坐电梯直奔病房。在强子的房间门口透过玻璃看一眼,之前见过的那姑娘,正拿着刀子削苹果。强子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进去,而是去了隔壁病房。   旁边住着周绍勇,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很多人。敲门进去后,有人问:“你是谁?”   周绍勇看到我,眼睛顿时一亮,他连忙用手推开床边的人,冲我打招呼,并对众人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大师,很厉害!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那几人多半是他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两个看起来应该是下属,听周绍勇这样说,都对我很热情的问好。我没心思跟他们套交情,直截了当的问:“刘茹呢?”   周绍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那几个生意伙伴说:“你们先出去转转吧,等病好了找你们喝酒。”   那几人一听就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也不介意,纷纷点头离开。在经过我旁边时,他们大多人都递上了名片,十分客气的说,有事就打电话,好使。   人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总冷着脸,便一一回应,将名片收入口袋。待人走后,房间只剩下周绍勇和两名属下。   周绍勇示意其中一人去把门关上,然后才对我说:“正要跟大师讲这件事,刘茹出事了。”   “车祸?”我问。   “您怎么知道?”周绍勇有些愕然。   “她出事前正跟我通话,听说,去别墅的人死了好几个?”我再次问。   “是啊,这事太邪乎了!”周绍勇苦着脸说:“我原本以为事情已经了解,谁知道还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别废话,刘茹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我问。   “我觉得,肯定不是意外……”周绍勇看向病床旁的另一名属下,说:“你把现在所有的发现都详细和大师说一说。”   那名属下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平头,鼓胀的肌肉把西服撑的很紧,看起来很像电影中的黑衣保镖。他冲我点头示意,然后说:“刘小姐出事后,我们立刻赶到了现场。车子是撞在吊桥上,冲破了隔离带,直接掉入大河里。经过打捞后,找到了车子,但是刘小姐并不在里面。根据对车辆的勘察,我们可以确定,刘小姐自己打开天窗逃了出去。”   “嗯?”我挑了挑眉毛,问:“你们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打开天窗?你们已经找到刘茹了?”   “之所以确定是她自己打开的,是因为虽然经受了撞击,但粉碎的车窗并没有被打破。其中的部分空隙,也不足以让刘小姐爬出去。不过,车辆的撞击让电池损坏,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打开天窗。不过,刘小姐的车辆是特殊定制的,可以通过方向盘下方隐藏的按钮启动备用电池打开天窗。这个按钮非常隐蔽,不是车子的主人,基本不可能找到。至于刘小姐本人,我们虽然确定她已经逃出去,却没有找到她。”黑衣人说:“不过,我们在河岸找到有人踩踏的痕迹,根据脚印的比例和花纹,确定是刘小姐留下的。随后,我们沿着脚印找到一条岸边的隐蔽小路,刘小姐的踪迹在那里消失了。”   “小路通向哪里?”我问。   “一片尚未建设完成的堤岸公园,我们也去找过了,没有人。”那人说:“之后,我们根据周先生的提示,回去仔细分析车辆的撞击原因。”   我看了眼周绍勇,他苦笑一声,说:“刚死了人,刘茹就出车祸,我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我点点头,然后示意那人继续说。黑衣男说:“根据吊桥的监控来看,刘小姐的驾驶是没任何问题的,所以不存在其他人为引发的交通事故。不过,我们在提取行车记录仪的时候,发现了很怪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周先生才会认为,这肯定不是一场意外。”   “你们发现了什么?能不能别跟天桥底下说书似的,一次讲完!”我忍不住追问。   黑衣男依然保持平静的语调,说:“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和行车电脑相连的,可以清楚记录包括行车轨迹,车辆状态等所有事情,相当于飞机上的黑匣子。我们打开行车记录仪后发现,刘小姐出事的时候,车辆电池的瞬间电流突然间增高三倍,导致电瓶爆炸,所有的电器线路烧毁,电子稳定系统无法工作。此时,车辆失控,冲入隔离带。”   “电流升高三倍?”我重复了一句。   “同时,我们分析了行车记录中储存的影像信息。”黑衣人此刻的语气,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影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刘小姐驾驶时动作自然,表情平静,我们能看到,她正在与人通过蓝牙电话联系。但是,当我们分析刘小姐的语音消息时,却发现,音轨中多了一段。”   “多了一段?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人类说话时的声音频率在65~1100HZ之间,而人耳能听到的频率则在20~20KHZ之间。我们在听刘小姐与您的对话时,意外发现音轨中多出一段人耳无法听到的频率。这段频率出现的时间很长,从刘小姐离开别墅上车,一直到冲出隔离带都存在。”黑衣男解释说:“随后,我们把这段音轨分离出来,通过提频解码手段,改成了人能听见的频率。”   黑衣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长的仪器,他轻轻按了一下,那东西在滋滋杂声后,忽然传出了低笑声。   这声音很古怪,沙哑又模糊,一会哈哈一会咯咯一会嗬嗬像在吹气。虽然我没见过现场,但在听到这低沉又怪异的声音时,依然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没多大会,黑衣男将声音关闭,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寂。   那怪笑声虽然被关上,却依然像鬼魂一样在耳边缭绕,这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房间里,是否也有人耳听不见的笑声存在。   周绍勇忽然叹口气,苦笑着说:“大师也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如果那声音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就必定是一只鬼。而那鬼一直跟着刘茹,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注视着她,或许还和她面对面过。但是,刘茹看不见它,也无法感受到,这是多恐怖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强子的妹妹   “这种人耳听不到的频率,是不是鬼发出来的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周先生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在房间里安放设备,监听类似的频率。”黑衣男说。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周绍勇临时请来的特殊人士。   “监听到什么了吗?”我问。   “没有。”周绍勇摇头。   “没有?”我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们去隔壁病房也……”   “这个之前已经办了。”周绍勇说:“强哥是大师的朋友,也是这件事的起因之一,自然要把他和我放在同一条线上。”   我沉默几秒,然后说了声谢谢。周绍勇摆摆手,说:“大师不用客气,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距离刘茹出事,过去多少个小时了?”我问。   周绍勇想了想,说:“大概四个半小时,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   “就算只有四个半小时,对方想做什么也该下手了才对。”我说:“他既然能在大白天让刘茹出事,就算你们能监听到什么,也对付不了他。最关键的是,刘茹去哪了?她究竟是被抓走了,还是已经……”   周绍勇表情黯淡,愣愣的看着白色床单不说话。我知道他很挂念刘茹,便安慰说:“吉人自有天相,她应该会好的。”   “希望如此。”周绍勇叹气说。   见周绍勇这边有人保护,我就没多呆,只告诉他,如果有事就去隔壁喊我。周绍勇一口答应下来,于是,我转而去了强子的病房。   再次到来,强子的妹妹依然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只是见我语气诚恳,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这才勉强让我进去。   强子接受的治疗,确实如刘茹所说,是最好的。不过,全身捆满纱布,再好的条件也减缓不了他的疼痛。妹子说:“他昨天半夜还疼醒过来一次,不过疼的太厉害,又晕过去了。医生说,他流了很多血,身体受损严重,非常的虚弱,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叹口气,有些愧疚的对她说:“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旁边住的那个,你也认识吧?”妹子忽然问:“我哥受伤,和他有没有关系?”   我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强子能住上这么好的单人病房,而且又有人垫付医疗费用,这妹子那么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什么。我考虑了一下,选择把强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当然了,关于强子带人轮了养蛊女的事情,我给隐瞒了下来。这毕竟不是好事,与其让强子背负骂名,还不如维持他在妹妹心里永远都是好哥哥的形象。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后,我看着那妹子,问:“这事一般人都不会相信,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她看着我,说:“你身上有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不由自主觉得会害怕。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你说的蛊虫。”   我愕然的看着她,心想这姑娘的直觉真是吓人,连本命蛊都能感应出来。   事情说开后,她请我做下来,并端来一杯水,说:“之前我态度不好,是为了掩饰心里的害怕和担心。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凶手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这些我都不知道。所以看到你的时候,下意识就把你当成了坏人,很抱歉。”   这妹子脾气很直爽,虽然穿着一身古板的黑色套裙,但浑身都透漏出一股干净利索的气质,让人不由升起了好感。我们在病房中随意聊了聊,这过程中,我得知她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晴字,原本是跟随母亲住在台湾,不过听说在大陆有个哥哥,就跑来这边发展了。   说起她母亲,倒有些来历,曾在几十年前出演《红楼梦》中某角色,也算娱乐圈人物了。至于怎么和强子父亲结识,又为何会分开,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根据强子和东方晴的年龄来推断,她妈百分之八十是个第三者。   现在东方晴任职市电视台某交通电台栏目,因为个性直爽,喜欢对不恰当的交规进行批判,一方面得到许多司机的称赞,另一方面,也被领导不喜。因此到大陆几年,一直没混出个头绪来。   我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台湾偶像剧中女生嗲嗲的样子,反倒和如今比较火的“女汉子”一词比较符合。加上强子也是个暴脾气,这俩人还真是亲兄妹。   聊熟络后,东方晴便好奇起关于蛊虫的事情。我们就此聊了一整夜,这么长时间里,她一直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回去睡觉,就连周绍勇之前派人来这装监听设备的事情都没有问。   必须得承认,她除了感觉敏锐外,还很聪明。知道别人想做什么,也知道怎么避免尴尬。   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太聪明的女人,容易被男人欣赏,却不容易被男人打动。所以我可以断定,她未来要么一鸣惊人,要么永远碌碌无为,绝不存在所谓的中庸路线。   快到凌晨的时候,东方晴忽然灵机一动,说:“最近我打算从市台离职,自己筹办一个私人电台,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盟?”   “加盟?”我摇摇头,说:“我对这个不懂,而且也没什么时间,如果你需要资金的话,倒可以赞助一点。”   “资金也要,人也要。”东方晴说。   “我真没什么时间……”我说。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这个电台我打算放在晚上十点左右开播,而主题是关于灵异的。你懂蛊,刚好可以当第一位嘉宾,同时也可以做电台的顾问。除了偶尔有事情需要咨询你之外,绝不会多打扰。”她说。   我想了想,如果是晚上十点以后的话倒还好,不过,我可不会因此来强子的城市定居。为此,东方晴一拍胸脯,决定送我一套通讯设备。只要我家里有网络,就可以通过设备直接与她在电台中连线。   被她一通劝说,我迷迷糊糊就答应了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没提给我工资或者分红的事啊?可我不仅白给她当嘉宾,还额外赞助五万块呢……   女人果然是老虎,不声不响就吃人。我摇摇头,见外面已经天色微明,便说:“我出去帮你买份早餐吧,一会没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下,我在这看着他就行了。”   东方晴没有拒绝,很直率的告诉我她喜欢喝纯豆浆,不加糖,另外来份灌汤包。我记下来,转身出了门,而经过周绍勇的病房时,抬头看一眼,见那两名黑衣人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想了想,我推门走进去,想问周绍勇要吃什么。   然而,当我看到周绍勇的时候,却大吃一惊。   他躺在病床上,一脸灰暗,就连身体都比昨天瘦了一大圈。我连忙走过去摇醒他,周绍勇迷糊着睁开眼,嘴里喊着:“刘茹,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周绍勇,你清醒一点,我是杨三七!”   周绍勇哦了一声,有点傻乎乎的样子。过了半天,他才慢慢回过神来,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最终把视线放在我身上,问:“大师,你怎么来这么早,刘茹呢?”   “刘茹?”我心里一沉,问:“你见到刘茹了?”   “当然啊,我们昨晚还在这里……”周绍勇说一半就没好意思说下去。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扔在他面前,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然后把你昨天晚上见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任何事都不能隐瞒!”   周绍勇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惊叫一声把手机扔开,他也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顾不得看坏没坏,说:“现在告诉我,你昨天晚上遇到什么了?”   “我……我看见刘茹了……”周绍勇说。   在我离开后的晚上,那两名黑衣男一直尽忠职守,在房间里不断的侦测,希望能找到什么。但是一直到半夜,他们也是瞎忙活。根据周绍勇的说法,他们三个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周绍勇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睁开眼一看,竟然是刘茹。   只是不等他说话,刘茹就压上来和他接吻,同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周绍勇说,昨晚他觉得特别有兴致,被刘茹挑逗几下,就像发情的公牛一样。他甚至忘记这里是医院,屋子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在。   就这样,他和刘茹在病房里折腾了一整夜,筋疲力尽的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来到这了。   听完周绍勇的话,我心里更沉,仔细思考一番后,问他:“你看到的刘茹,正常吗?”   “正常啊,和正常人一样,就是身上有些凉……”周绍勇说到凉字的时候,似乎和我想到了一起,他呆了呆,忽然冲我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二十六章 种鬼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便说:“你先别激动,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你等我一下。”   说着,我离开病房,找护士要了把小刀再回来。周绍勇坐在那发呆,他枯瘦的样子,看起来就像绝食很多天的精神病人。我有些不忍心,但不得不用刀子在他手上划出一道伤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的猜测是否为真。   而伤口出现后,我的心更加沉重。周绍勇被刀子划开的皮肉往外翻转,那里一片惨白,一点血迹都没有,好似所有的血都隐藏了起来。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异状,让我不由叹出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愤怒到极点。   为什么接连几次遇到的人都心狠成这样!   周绍勇听到我的叹气声,他缓缓转过头看我,说:“大师,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而我越沉默,周绍勇心里的惊慌和难过就越大。在沉默几分钟后,他忽然用力拍打着床铺,疯狂的冲我呐喊:“告诉我!告诉我!他吗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看着他,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昨晚到底他吗的发生了什么!刘茹呢!我老婆呢!”周绍勇大喊。   我知道他已经到精神崩溃的边缘,如果说了,很可能立刻变成疯子,或去做一些极端的事情。但如果不说,他可能更加难受。衡量得失后,我还是决定,让他坦然承受这一切,便说:“刘茹……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周绍勇没有像想象中那般继续疯狂,而是突然平静了下来。不过,这种平静,如宁静海水中蕴藏着的风暴,谁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狂躁的肆虐。   我说:“在泰国,养鬼是和降头术同等的邪术,有时候两者也会被混为一谈。”   “我不想听资料,我只想知道,刘茹怎么了。”周绍勇打断了我的话。   那种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绝望和愤怒,以及努力平静,却更显狰狞的神情,以及因为过度激动而抖个不停的眼角,都让我浑身发冷。   我说:“养鬼术中,有一种名为种鬼,这是最残暴的养鬼方法。一般除了深仇大恨,很少会被用出来,就连知道的人也不多。其过程是,将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杀死,然后用死人和活人交配,利用活人体内的精血和死人体内的阴气养出小鬼来。这其中,如果死的是男人,那么小鬼成型后,会撕开母体的肚子,将女人完整的吃掉,凝聚十足的怨气形成极度嗜血,喜吃人肉的鬼婴。而如果死的是女人,那么男人的大部分精血,都会被吸走。小鬼吞掉精血后,在女尸体内生长,成型后,会像普通小孩一样自然分娩。不过,它因为吸收了成年的精血,又凝聚女尸体内的阴气,所以天生力大无穷,性格古怪残暴,是被称为鬼童。”   “你的意思是,刘茹死了,那人用她吸走我的精血培养鬼童?”周绍勇问。   我点点头,说:“你的血肉被切开后,没有一点血色,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周绍勇再问。   我摇头,说:“不知道,或许是想先折磨你,又或者觉得杀一个就够了,吸走你精血作为惩罚,又可以培养出一只鬼童也不错。”   周绍勇的眼角神经质的抖个不停,他咬牙切齿,眼睛红的要滴血。两只手抓住被单,握的嘎吱嘎吱响。过了一会,他突然翻开床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个响头,说:“大师,我愿意倾家荡产,只求你帮我找到那个养鬼人!”   我伸手把他扶起来,轻声说:“你不需要倾家荡产,在我把他找出来之前,你要养好身体,做好准备,因为,我们是要杀人的……”   周绍勇抬头看着我,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愤怒,因为难过,因为我的话给他太多的触动。他忽然间抱着我的胳膊大哭起来,喊着刘茹的名字,像被人抛弃的孩子。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昨夜还一番云雨的亲密爱人,今日却成了一具尸体。这种恍若做梦的情景,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我看得出,周绍勇和刘茹是真心相爱,他们虽然是二婚,但彼此之间的感情,比许多原配夫妻还要深。   刘茹的死,出乎我的预料,我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之前洪胖子虽然死在我面前,可他是咎由自取,死的再惨也不值得人同情。但刘茹在整件事里,可以说是最无辜的,她不该死。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愤怒。哪怕与刘茹并不熟悉,但我依然会帮周绍勇找到那个养鬼人!   必须要杀掉他!   两个黑衣男,到此刻才终于醒过来。他们看到我和周绍勇的时候,都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刘茹来的时候,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昏睡过去,但周绍勇很明白,这种所谓的特殊人才,确实像我说的那样,无法保护他。   所以,他让这两人带着设备离开,同时向我询问之后要办的事情。   我仔细思考有关鬼童的所有事情,然后说:“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养鬼人,那就好办了,想办法把他养的鬼引走,我就可以对他下蛊。但如果他是把养鬼术和降头术混起来练的,就比较麻烦。虽然鬼不会多厉害,但因为有护身降头,我的蛊术就没用了。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你首先要准备一把枪。如果我的蛊术对他没用,就只能帮忙引走小鬼,剩下只有靠你。”   周绍勇点头,一脸狠辣的说:“别说一把枪,十把我也给你弄来!”   “相比被管制的火器,另一样东西应该会比较容易弄到。”我说:“你现在可以让人去找一只成年的母牛,必须是大肚子的,把肚子剖开,取出牛胎盘。用这东西做成护身的衣服穿上,可以挡住小鬼。”   “牛胎盘?这东西有用吗?”周绍勇问。   “牛虽然和人不同,但胎盘的效果是一样的。胎盘又称紫河车,胎衣,在一些中药古方中,也被叫做混沌皮。它承载对幼体生机输送的作用,可以逼退所有不干净的东西,有很大的辟邪效果。不过,这种东西越新鲜,效果就越好,时间长了,和烂肉没区别。此外,黑狗血混犬牙,公鸡血混鸡冠,这两样必须得有。”   “行,我让人去找!”周绍勇说。   “正常来说,种鬼和下降一样,都不会跑的太远。换句话说,刘茹的尸体早晨离开后,应该很快就到了养鬼人身边。如果能找一下附近的监控录像,或许能找到她的位置。不过,就算找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必须准备齐全才能动手。”我提醒说。   “好,我会让人调查附近的监控。”周绍勇说。   为了替刘茹报仇,哪怕我现在要他的命,估计也不会多犹豫。看着他那如骷髅一般的身子,我叹口气,说:“记住,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更好的去报仇,才能让敌人的目的达不到。你的精血被吸走太多,如果不好好休息,很可能会突然猝死。我想,刘茹如果在这,一定不希望看到这种事。”   周绍勇低头沉默许久,忽然问:“大师,刘茹……能救得回来吗?”   我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说:“如果她肉身没有被破坏,又有一位精通道术的人帮忙,或许可以救得回来。怕就怕……”   周绍勇见我支支吾吾,便说:“大师,您有话就直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说:“养鬼人所用的邪术中,虽然大多针对小孩子,不过也有一些是用在大人身上的。被用于邪术的魂魄,基本都残暴无人性,很难清醒过来。所以,就算有道术高人帮你,找回来的魂魄也必须利用道法净化,然后才能送回肉身。那样的话,她不一定记得你,更有可能像一张白纸。”   周绍勇嗯了一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我说:“不过,现在真正懂还魂术的高人很少,你想找到那样的人,就像普通人希望能中彩票头奖一样,所以,别报太大希望。”   周绍勇一脸惆怅,始终不说话,我知道他还在伤心难过,也不便多说,就让他好好休息,顺便让人拿点益气补血的药来。   周绍勇虽然点头应下,但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拿起电话交代人去办我刚才说的事情。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我默然走出病房。   刚出房门,就听见东方晴的声音。抬头看,她早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我出来,这位脾气直率的姑娘探头看一眼病房,低声问:“里面那男的怎么了?刚才听见他哭的好伤心。”   我摇摇头,不愿说太多关于刘茹的事,东方晴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追问,所以她立刻换了个话题,说:“单位领导找我,能不能帮忙看会我哥?”   ☆、第二十七章 我们一起去杀人   我嗯了一声,说:“去吧,这里有我,可以放心。”   东方晴笑着点头,说:“当然放心,你是大能人嘛,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你太久了。”   大能人?如果我真是能人,刘茹也不会被人用来种鬼了。我一脸悲戚,东方晴自知失言,却不好补救,只得离开。   我进了强子的病房,见他依然没有醒来,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思考该怎么对付那个养鬼人。种鬼邪术中,鬼童比鬼婴成型的快,因为有大量男子精血助长。成型后的鬼童,外表和普通孩子并无区别,只不过天生有一股阴气,而且因为类似拔苗助长的模式,所以身材比例会有些不协调。   我们平时所看到的畸形儿中,尤其是双生体,大部分身体都会有缺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吸收太多精血,超出自身成长所需,就会多出一些东西或者让某些位置发生异变。   除此之外,鬼童生性邪恶,虽然不像鬼婴那么嗜血,但做起坏事来,堪称一绝。它拥有极高的智慧,擅于利用自己的外形设下陷阱,以此迷惑人后,再将人折磨至死。简单的来说,鬼童类似某些电影中的变态杀手,而且是常人无法抵抗的那种。   因邪术而生,所以具备抵抗降头和蛊术的特殊天赋,很是难缠。我让周绍勇去找牛胎盘,就是为了治它。   而那位养鬼人身边,除了这只可能快要成型的鬼童外,最少还有一只凶鬼。这只凶鬼我不知道属于什么,不过从它能轻松杀死三个成年人来看,其可怕程度,比巫毒蛊还要高出许多。   想对付这种凶鬼,黑狗血,公鸡血乃至童子尿都是必备的。不过,效果并非传说中那么好。可惜我不修行道法,虽然从姥爷那得知关于凶鬼的一些事情,但也说不上太了解,更别提该怎么对付它了。   思考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拿枪打死养鬼人最方便。   从强子出事到现在,我几乎没怎么睡觉,解决驾校的降头师后,立刻就坐直升机来到这里。而昨晚,又和东方晴聊了一整夜。刘茹的事情虽然让我震惊,但精神的疲惫,实在无法抵抗。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而在睡眠的过程中,我再次看到那张诡异的鬼脸。它飘荡着,离我越来越近,就在那血淋淋的长舌差点沾到我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立刻惊醒过来,转头看,东方晴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旁边。她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让你帮忙看着我哥,竟然自己睡着了,太不靠谱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揉揉有些发麻的脸,说:“实在太困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太抱歉了。”   “算了算了,看你脸色也知道没休息好,你先找个地方睡会吧,这里我来就行了。”东方晴说。   “没事,睡一会精神好多了。”   “一会?护士说,从我走后你就开始睡,现在外面天都快黑了。”东方晴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份盒饭,说:“这是医院食堂打包回来的,尝尝吧。”   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向窗外,果然外面华灯初上,已到夜幕降临的时刻。我很是吃惊,之前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尤其是那鬼脸,从出现到飘入眼前,似乎短短几十秒而已。可现实中的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东方晴见我发愣,便说:“怎么,该不会嫌弃医院食堂吧?现在的食堂还是很干净的。”   我摇摇头,说:“和这个没有关系,在想别的事情。嗯,你先吃吧,我去隔壁看看。”   东方晴哦了一声,也不多劝,坐下来打开一份盒饭开始扒拉。我揉揉发麻的脸,心想难怪脸这么难受,竟然睡了那么久。   走到隔壁后,扭开门把手进去,正见周绍勇坐在床上,看一个平板电脑。病床旁边,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周绍勇抬头,见是我,立刻招手,说:“大师,您来的正好,我们找到刘茹的位置了。”   “哦?”我连忙走过去,见平板上播放的影像中,一个女人的背影恰好消失在一条阴暗小巷中。   周绍勇有些激动的说:“这条巷子,离医院不到三公里!”   “你已经让人去查探了?”我问。   周绍勇点点头,说:“刚拿到监控录像的时候,我想喊你来着,但是看你睡的那么熟,就自己做了决定。不过你放心,去查探情况的人,是专门请来的,很有经验。”   我嗯了一声,说:“有经验最好,免得打草惊蛇,那人汇报具体情况了吗?”   病床旁的年轻人开口说:“刚刚接到他的电话,那里都是等待拆迁的自建房,监控摄像头非常少。地面是水泥路,很干燥,所以没能找到刘小姐的具体位置。不过根据他的调查,那片区域住的人非常少,一路走来,房子里有动静的只有几处。如果再多一些时间的话,应该可以排除一些额外的可疑点。”   我看了眼已陷入漆黑的窗户,摇头,说:“没有时间等下去了,那东西成型速度远比你们想象中的快,一天一夜就会诞生。这个时候去,养鬼人没时间逃走,反而再拖一会的话,等鬼童出来,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打马先打蹄,打狼先打腰,只有趁着他无闲暇的时间段,才能打个措手不及。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周绍勇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人,那人之前听了我的话,正在发愣,半天没吭声。直到周绍勇用力拍了下床伴,他才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说:“母牛,大黑狗,雄鸡都栓在修理厂。”   “立刻杀了把东西送来!”周绍勇冷哼一声,说:“下次说话再走神,就连人一块走!”   年轻人微慌,连忙点头。一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周绍勇并没有给手下人交代清楚我们是要做什么。所以,这个年轻人听到我说什么鬼童,养鬼人等字眼,才会吃惊发呆。   而后,年轻人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周绍勇翻开腿上的被子,准备下来。我一把将他按住,说:“你现在身体虚弱,很容易被鬼魅之物侵扰,不适合跟去。”   周绍勇看着我,一脸坚决的摇头,说:“我必须去,哪怕这次会死在那,也要去!大师,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心,希望您不要阻拦我。”   我看了他半晌,最后,把手抬起来。周绍勇默默的从床边柜子里把衣服拿出来,看着那套时尚的黑色休闲西服,他说:“刘茹是个很会打扮的人,她给我买的衣服,都是这种款式。以前,我总觉得太年轻化,穿着不习惯。”   我轻声说:“什么事情,都会习惯的。”   穿着可以,心爱的人离去,也可以……   他将衣服换上后,旁边的年轻人问:“他们已经开始宰杀母牛,东西是送到这里,还是……”   周绍勇转头看我,我想了下,对他说:“事不宜迟,还是直接送到那附近吧,我们现在也去。不过,到了那之后,所有的事情必须听我的。尤其是你个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做任何事情!哪怕多说一个字都不行!”   周绍勇默然点头,年轻人看看他,又看看我,眼中竟有些许佩服。或许在他眼中,从没人敢对周绍勇这样说话吧。   我特意去跟东方晴说要出去办事,她从我眉眼中看出了忧虑,便说:“小心点,别太着急。”   我由衷的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领导不重用你,太可惜了。”   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随后,我离开医院,上了那个年轻人的车。他是周绍勇的秘书,也是周绍勇的侄子,名牌大学毕业,很年轻。   所以,知晓我们是去对付养鬼人,他一路开车,握方向盘的手很紧,以至于关节崩的发白。   一路前行,灯光越来越少,那片自建房,位于所谓的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我们到附近的时候,看到两辆车同时打开灯光往这边示意。   车辆靠拢后,周绍勇下车,而那两辆车中,立刻走来几人。   其中三个人,各自手里端着不锈钢脸盆。一个盆里放着血肉模糊的牛胎盘,另外两个是分别浸着犬牙和鸡冠的血液。   周绍勇一边示意他们解开保护膜,让我能借灯光看清盆里的东西,同时问:“牛胎盘找来的时间有些晚,直接切碎糊身上行不行?”   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在这所城市,也算有点身份。如果是往常,别说把牛胎盘往身上糊,就算看一眼也会觉得恶心。不过,想想当初我在酒吧放倒两个纹身男,刘茹却因为周绍勇而对我大吼大叫,毫无畏惧,我也就能理解他此刻的心理了。   我说:“你也别糊自己了,把东西拿在手里,如果见到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扑过来,就糊它身上。”   周绍勇点头应下,也不顾牛胎盘上沾着的黏液和血水,就那样提在手里。几个端盆的人纷纷一愣,他们可从没见过周绍勇如此不顾形象。   ☆、第二十八章 鬼出没   黑狗血和公鸡血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使用方法,和牛胎盘差不多。看见脏东西,劈头盖脸一阵泼就行了。   端盆的三人再次互视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忐忑。他们虽然知道刘茹出事了,但并不知道事情涉及到牛鬼蛇神。   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三个人,手里都握着枪。其中两把手枪,一把我不知道型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冲锋枪。周绍勇知道这几人心里都有不安,便说:“实话也不瞒你们,今天跟我来,要办的事很危险。不仅仅要杀人,还可能会见鬼,甚至杀鬼!我周绍勇没什么大本事,但钱还算有几个。谁今天跟着去,事后每人二十万!谁弄死一只鬼,五十万!谁把养鬼的那个王八蛋打死,我给他两百万!这些钱,全部累积,干的多就拿的多!”   二十万在如今这个社会来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数字。如果是要卖命,二十万肯定不够。不过,后面还有五十万,两百万,加起来,就是将近三百万的天文数字。   要知道,许多彩民天天盯着走势图研究的茶不思夜不眠,就是想得到税后的四百万人民币。一夜暴富,是无数人的梦想。   如今,这就是一个机会。   二十万不够增加人的胆气,可两百七十万,足以买命。   那六人都有些激动,大叫着周总放心,别说鬼了,就算天王老子下来,也给他弄死!   周绍勇虽然是拿钱砸人,但被砸的都心甘情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叮嘱他们说:“一会排成长龙阵走,端鸡血的走最前面,周绍勇你拿着牛胎盘和我一起跟在第二位,端黑狗血的走最后。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慌,不要乱。尤其是你们几个拿枪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开枪,哪怕脖子被掐了也给我把手放下!”   周绍勇在旁边帮衬说:“大师的话就是命令,一切都以他的话为准,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说话的时候,就保持安静,不许有多余的动作!如果因为谁让这事失败,我周绍勇在这发誓,绝对让他没一天好日子过!”   那几人早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纷纷点头答应。   随后,那位年轻的周秘书给查探者打电话,不久,一个穿着老旧衣服,背着个破布袋,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从巷子口走出来。他那模样,看着就像拾破烂的。   这人到我们跟前后,说:“你们来的太快,那五处地方,现在只排除了两处。”   我看着他,问:“你怎么排除的?”   那人抬头看我,他脸上虽然脏,但眼睛很有神,说:“我背着的袋子里,其实是一个声音定向放大器。靠近房屋的时候,可以把屋子里的声音放大,传入耳机里。根据声音,判断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你好像很自信。”我说。   他一脸平静,语气却充满自傲,说:“我干这行十年,从未失手过。”   我摇摇头,对周绍勇说:“你肯定没告诉他,关于刘茹车里的那声音。”   周绍勇摇摇头,说:“太匆忙,忘记了。”   想了想,我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准说话,我走你们就走,我停你们就停。”   周绍勇嗯了一声,而那个自信的查探者则疑惑的问:“你们说的什么声音?”   我瞪他一眼,也不理会,率先朝黑巷走去。周绍勇冲他侄子示意把人拉走,周秘书走过来,刚要伸手,那人却低哼一声,主动跟在我们队伍后面。   他看出我在质疑,所以很不服气。周绍勇停下步子,沉着脸看那人。我伸手拉了他一下,摇摇头,示意没有关系。周绍勇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狠辣的瞪视着那人几秒,然后才跟着我继续走。   那人被周绍勇看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胜,选择继续跟随。   我们步入黑巷,这里每隔百米,才有一盏老旧昏暗的路灯。路虽然是水泥路,不过旁边堆积着很多建筑用的材料,应该是附近人盖房子留下的。因为准备拆迁,所以没人愿意清理。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缓步前行。   排头端着公鸡血的人很聪明,知道配合我的步伐,不快不慢。   我手指微动,悄悄的把带来的几只蛊虫放出来。其中两只,是乌土级别的蜜蜂蛊,一只是巫毒级别的蜈蚣蛊。还剩下一只蛊非常特殊,它介于鬼蛊和神蛊之间,是我无意中培育出来的,至于什么模样,什么作用,暂且卖个关子不说。   几只蛊虫在我们经过房屋的时候,便进入探查。我并不相信那位查探者的汇报,养鬼人有很多手段可以躲开声音侦测。而且,查探者不知道这里有鬼,或许他之前曾从凶鬼面前路过,而养鬼人不想多惹麻烦,才让他侥幸捡了条命也未尝可知。   如果说蛊术和降头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话,那么和养鬼术,就属于七不沾八不连了。鬼不能挡蛊,蛊也挡不住鬼,两者谁更厉害,要看各自对手段的应用。   我虽然对养鬼术了解不多,但从姥爷那听过,利用蛊虫,可以探查到小鬼。因为蛊,本来就是从死中生出的东西,拥有辨识阴阳的能力。当然了,低级别乌土蛊乃至巫毒蛊,因为没什么智慧,就算它们发现了什么,也不会主动汇报给养蛊人。   是否能够发现什么,只有靠养蛊人根据蛊虫的反应来判断。   依姥爷所说,倘若屋中有鬼,蛊虫必有感应,从而振翅倒行,做出各种违反常理的动作。而普通的虫子,则不会这样。所以,有经验的养鬼人,也会根据这个来判断身前的虫子是蛊还是别的。   两只蜜蜂蛊的速度很快,而那只蜈蚣蛊,虽然级别高了一等,却因为少了翅膀,速度慢了许多。没办法,我只好把一些比较偏僻,面积较小的屋子留给它。   一间间房屋很快就被排除,队伍越走越深入,四周也越来越静。这里的屋子建的太密集,几乎一个挨着一个,我抬起头,发现连月亮都被挡住了。能看到的,只有一线星空。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因为此行太安静的缘故,我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躁动与不安。这情绪来的毫无缘由,很怀疑,自己这行人是否早已惊动了养鬼人。   也许是错觉,我总觉得,越往里面走,就越黑。然而回头时,发现前后路灯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前面有多黑,后面就有多黑。   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咯咯哒哒的声音。循声望去,发现最中间手持枪械的那人,一边走,一边浑身颤抖。恰巧,我们当时路过一盏路灯。借着灯光我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那人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好似被冻坏了一样。   我连忙停下,仔细感应蛊虫的动作,发现被我藏在暗处的那只蛊,此刻有些异动。它似乎在犹豫着,想从藏身之所爬出去。   正常情况下,没有我的意志做主导,蛊虫是不会拥有自我行动能力的。但如今,这只暗蛊的异常举动,让我明白过来,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禁暗骂一声,姥爷的话实在害人,说什么只要有脏东西,蛊虫就能感应到。可蛊虫的异状也太小的,如果不是看到那人的脸色有变化,我根本察觉不到。   其他几人见我不走,也纷纷停下来,周绍勇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当他循着我的视线看向那人时,脸色也微变。   而第一个持枪的人看到我们俩这样,自然也回过头,当他看到同伴那铁青的脸时,不禁惊呼一声。一阵阴风立刻吹来,灌入他口中。   那人身子一顿,忽然发出咯咯的怪笑,我立知不好,当即大喊:“黑狗血泼他!”   最后面端着血盆的人赶紧跑过来,我怕他一次性泼的太多,便提醒说:“用手舀着泼!”   那人慌慌张张的哦了两声,然后撕开盆上的薄膜,用手舀出血液,撒向第一个持枪人。然而,那人突然发出怪笑,身子像风一样闪避过去,接着一头冲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我们都愣在那里。尤其是几个因为钱才跟来的人,脸色都很难看。要说心里的惊与乱,我不比他们少,但是,如果连我也没了分寸,此行必死无疑!   所以,我强忍住心头的不安,喊来队伍领头的那人,让他撕开薄膜,舀出点公鸡血给第二位持枪人喝。   那个持枪人手里抓着老旧冲锋枪,他似乎精神有些恍惚,公鸡血被喂要嘴边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张开口咕噜噜喝了下去。再抬头时,半张脸沾的都是血,在昏暗灯光下,好似美剧中的丧尸。   不过,喝了鸡血,他的脸色好看很多,最起码不像之前那般发青了。我让所有人都聚过来,围绕周绍勇站成一个圈,就连那个跟在队伍最后面,打扮成拾荒者的侦查人员也不例外。然后,我才问第二个持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 推门   他的意识,到现在才算有点清醒,听见我问,想了半天,说:“咱们往这走没多久,我就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那声音飘忽,又低又沉,我听不清它在说什么。本来想喊你们,但你之前说,不准乱说话,只好忍着。结果,脖子后面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吹气,冷的我像大冬天没穿衣服一样……”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在发愣。我们每个人行走时,间距都保持在一米以上。这么远的距离,如果要对前一个人脖子吹气,不说有什么动作,光声音就不小。但是,没人察觉到有人吹气。再者说了,谁能把人吹的脸色铁青?   而第一个持枪人疯癫着窜入黑暗中,这事像大石头一样砸在每个人心里,就连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么档子事。   我环顾这些人,见他们脸上都有些发慌,便说:“相信你们都很清楚,我们已经遇上不干就的东西了。那东西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附近,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跟在前一个人身后,间隔不能超过半米。同时,每个人都过来,在额头和双肩各点一滴公鸡血。还是那句话,不要随意开口,不要有任何多余动作。”   “我,我想退出……”端着黑狗血的那人说,他手上还残留着血液,此刻把那只手耷拉着,像恨不得立刻切掉。   我说:“现在想退出也晚了,那只凶鬼已经盯上了我们,你一个人离开,死的更快。”   “你们太不专业,别说鬼了,就算瞎子也能发现你们。”之前的侦察者说。   我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能活着出来,是因为自己足够机敏?”   他很是自负的说:“最起码比你们专业。”   我冲端黑狗血的人说:“给他手上洒几滴血。”   两人都不明所以,我见端狗血的人不动弹,便亲自走过去,从盆里沾了几滴血甩在侦察者手上。他猛地跳起来,大力搓着被血沾到的地方,叫着:“怎么这么烫!”   端狗血的人看向他,下意识说:“这血怎么会烫,都放出来一个小时了。”   我说:“黑狗血可以辟邪,可以驱鬼。你身上虽然没有鬼,但早就沾上了鬼气。那个养鬼人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以此掌握你的位置。你自以为够机敏,却不知凶鬼跟了你很久,只是没想杀你而已。”   “你怎么知道?”侦察者半信半疑的问。   我说:“如果我不知道,你跟着我们的时候,我又怎么会不拒绝。”   那人愣了愣,忽然指着我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借机诳我进来送死!”   我说:“是你自己要跟来,没人逼着你。”   这时,周绍勇在一旁疑惑的问:“大师,你不是说不想打草惊蛇吗,怎么明知他身上有不对劲,还让他跟着?”   我扫视四周隐藏在黑暗中的房屋,说:“不懂这些的人被发现行踪,那叫打草惊蛇,我看到他身上的阴气,知道养鬼人在密切注意进出这里的人。所以带他进来,然后被发现,那不叫打草惊蛇,而叫正面交锋。周绍勇,难道你希望我们像贼一样偷偷溜进来?”   周绍勇微微一怔,然后立刻点头说:“我明白大师的意思,您说不想打草惊蛇,是指之前。而现在,我们就是要惊他,要让他知道,我们来了!”   “没错!”我沉声说:“他知道别墅里的事情,你和刘茹虽然参与,但并没有能力做到。所以明明能让刘茹在吸走精血后杀了你,却没有那样做,很明显是为了挑衅我,想把我引出来。既然别人下了战书,我又怎么能示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绍勇问:“还有刚才那个人……”   我说:“那人是被小鬼迷惑了心神,类似我们常说的鬼上身。不过,他们那种非正统的养鬼术,必须借由渠道才能进入人体。我之前不让你们说话,就是因为人的七窍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很容易被侵袭。至于现在……”   我喊了端公鸡血的人来,吩咐他在每个人额头和双肩点上鸡血,并说:“人身上有三把火,这个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不过,并非每个人的三把火都能被点亮。例如身体先天虚弱的,刚行过房事的,还有一些特定情况下,三把火都可能常年处于熄灭的状态。”   端鸡血的那人插嘴说:“这事我听说过,如果随便拍头顶和肩膀,或者突然转身,都会让火熄灭。”   “胡扯。”我训斥说:“那火是人的阳气象征,又不是真的火,只要人没事,火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熄灭。只可能是本身火小,因为受到惊吓恐慌,让阳气衰弱,导致三把火熄灭。我让你点公鸡血,就是因为这血是至阳之物,点在额头和肩膀,可以让火旺一些。只要阳气够旺,不管什么小鬼都不能轻易近身。”   那人被我训斥一通,讪讪一笑不吭声了。所有人挨个被点了一圈,那人端着盆走过来,我摆摆手,说:“我有自己的护身手段,不需要这个。现在我们继续走,那个养鬼人既然没有亲自出现,说明他没有时间,只能用小鬼来拖延。如果速度够快,及时找到他,我们的胜算很大。”   周绍勇当即说:“那还等什么,走!”   说着,他将被小鬼引走那人留下的枪拿起来,喀嚓喀嚓上了膛。从他熟练的动作来看,这家伙也是摸过几次枪的。   我们一行人紧挨着,继续前进。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更加在意蛊虫的反应,只要它们有任何异动,都会被我注意到。   从一栋栋房屋中走过,这里已经很深入了,但是一路走来,却没见到几家亮灯的。现在虽然晚,但也没到连狗都不叫的时候。这种安静,毫无疑问,是有特殊原因的。   没有我的允许,周绍勇等人不敢吭声,不过,这如同鬼城一般的地方,确实很阴森。长年累月无人居住,再加上房屋密集,阳光射不进来,阴气就会滋生。别说有养鬼人在,就算他不在,也可能会生出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只引走了一位持枪人的凶鬼,一直没有出现。它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谁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会突然蹦出来。   我们的行走路线,虽然看似是一条直线,但实际上因为房屋建造时占用的土地面积不规则,走起来更类似一道弧线。而这样的弧线行进,我们一来一回已经进行了三次。这里大部分地方,都被我们走过,附近的屋子,也都被我用蛊虫探查了一遍。   直到第三次,几乎要再走入尽头,看到对面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时,一只蜜蜂蛊忽然与我失去了感应。我立刻就锁定了它消失的位置,带人迅速跑过去。   周绍勇见我步伐很快,立刻明白已经发现了什么,他一手提着牛胎盘,一手提着枪,脸上有着忍不住的杀意。   很快,我们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栋非常普通的三层小楼。从内到外都是水泥,没有半点装饰,就连大门都是两块木板用铁丝捆上的。很明显,因为要拆迁的关系,这些土地拥有者只想随便做做样子,能有两片“木门”已经算不错的了。我们一路看到很多房子,都是门户大开。   站在门口,周绍勇看向我,像在问现在怎么做。我想了想,说:“对付养鬼人,我也没太多的经验,先打开门再说吧,不过要小心一点。”   周绍勇点点头,冲之前喝过鸡血的那个持枪人招手,示意他去开门。那人之前被凶鬼在脖子上吹气,吓得够呛。此刻再让他去开门,更浑身忍不住哆嗦一下。我看的直摇头,心想身为男人,胆子这么小,怎么出来混?   不过,金钱的力量绝对是无比强大的。明知屋子里可能有鬼,但那人依然咬牙上去了。他双手稍微用力,很轻松便把搭在墙体上的两块木板扳开。   然而,门板刚倒,他就“啊”一声大叫着后退。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脚步跄踉,刚退了几步就啪一声跌倒在地。我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的灯光往门口照,立刻,又有几声惊呼响起。   就算是我,看清门板后的东西时,也浑身一颤。   让推门的人吓到腿软,让我们如此惊惧的原因是,当门板后被我用手机照亮后,所有人都看见,一个人站在那。   不,用最准确的话来说,那是一堆人型的肉。   即便是摄像头的灯光,依然可以看清他浑身上下已经碎成了很多块,不知用什么方法组合在了一起。更可怕的是,这种组合并非完全按照他原来的样子,而是东拼西凑。   我看到他半个脑袋挂在胸口,脖子上耷拉着一只断手,另一只手,则从他肚子中穿了出来。两条腿虽然是玩好的,但是几根肠子从断手处落下来,在腿间晃来晃去,怎么看也不美。大量的血遍布全身,端着黑狗血的那人当即大叫一声,把盆扔在地上,掉头就跑。   ☆、第三十章 鬼降头   血盆当啷一声落地,我回过头,却见他已经跑没影了。周绍勇气的忍不住大骂,他已经忘记我之前交代不得轻易出声了。   那碎裂再组合的人尸,看的人心里发慌,如果不是我这些年来经历了许多苦难,此刻恐怕也会和端狗血的人一样,慌不择路逃之夭夭。   正当我打算看清楚那人尸所代表的意义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他!他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头,见周绍勇和一个持枪的男人都有样学样,掏出手机照亮。他们的手机灯光照在推门被吓到的那人身上,所看到的画面,甚至比人尸还要恐怖!   被吓的跌倒在地的男人,此刻浑身像抽筋一样扭曲着。从他倒地到现在,不过区区几秒,可这人的身体,却像在水里泡了十天半个月,迅速的肿胀起来。皮肤无法适应这种快速的膨胀,不断的龟裂,一缕缕的血,从裂纹中淌出来,瞬间就把他染成了血人。   借着周绍勇的手机光亮,我看到那人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不,更像快要爆炸。他痛苦不堪,却无法动弹,我们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唯一能在他脸上看到的,是不断出现的血纹和近乎裸露在外的血管。   那可怕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不禁后退。周绍勇也跟着退了几步,然后顾不得我之前的警告,慌乱的问:“大师,他怎么了?”   我没有觉得害怕,因为腰间的陶罐,此刻忽然剧烈抖动。它抖的越厉害,我心中的不安反而降低了许多。于是,我走上前去,蹲在那人身旁,小心的伸手,去按他膨胀的肌肉。   皮肤表面很硬,但里面很软,有些像水袋。   “谁有刀?什么样的刀都行。”我问。   最后一名完好无损的持枪人立刻说:“我这有。”   说着,他将一把锋利的军刀递过来。我看了一眼,见上面有放血的槽,明显是仿照野战军刀打造的。如果让公安机关看到,不仅要没收,还得坐牢。   他哪来的这把刀,我是没心思去管,把刀接过来后,立刻在地上躺着的那人手臂上划了一下。   瞬时间,一股无比恶心的腥臭味从他身上散出,周边人都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躲开。周绍勇虽然也想躲,但终究还是被愤怒和仇恨所引导,硬着头皮走到我旁边,问:“大师,有发现吗?”   他话刚说完,嘴里就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惊呼。其实,我当时也很诧异,因为地上那人手臂被划破后,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半黑半黄的液体。我用手捻了一点搓搓,感觉有些滑,同时具备强烈的毒性和腐蚀性。好在我体内有本命奇蛊护身,一般的毒伤不了。   而这种黑黄色的液体,让我不由回头看向伫立在门框旁的碎裂人尸。仔细思索后,我想起降头术中,有一种非常可怕的邪降,名为鬼降头!   什么是鬼降头呢?   顾名思义,就是用鬼来下降。降头术的主要发源地,集中在东南亚地区,而其中,中南半岛的降头术,比较接近蛊术。而马来半岛的降头术,则更加凶猛残暴。   这种鬼降,就是马来半岛极为出名的一种邪术,在我们这些养蛊人口中,有时也把它成为鬼蛊。   所谓鬼降,是指将活人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在这个过程中,要尽可能让人感受到更多的痛苦。痛苦越多,死后的怨气就越大。当人死后,他的魂魄会被降头师以特殊手段留住,封在体内。随后,再用一些旁人难以想象的方法作术,形成降头。   谁和体内封有怨魂的人尸打第一个照面,降头就会作用在谁身上。那怨魂生前怎么死的,进入他人体内后,就会让对方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地上躺着那人就是如此,他的身体不断被撑开,用不了多久,就会裂成许多块。鬼降头的可怕之处,并非让人死的有多惨,而是中降后,你的五感会被千百倍的放大。你能清楚感受到体内每一处肌肤碎裂的痛苦,能听到血管绷断,像炸雷一样的声音,更能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像大河一样哗哗冲出体外的恐惧。   可以说,这是所有降头中,最残忍的一种。   在这次事件之前,我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起,但几乎没人真正见过。哪怕当初与姥爷斗法的那位凶悍养鬼人,也没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看着门框旁的碎尸,我心里升起了惊惧之感。先是在别墅中杀死三人,并碎尸摆字。然后以凶鬼干扰刘茹,令她坠河后,用来种鬼养鬼童。现在又以极其残忍的方法杀人下鬼降,这个养鬼人的凶残,在我长这么大以来,所见到的人中,绝对是第一位!   也不怕你们笑话,当时看到鬼降头的瞬间,我就害怕了。这是真的怕,那种恐惧,我相信你们是可以体会到一部分的。   不过,就算再怕,我也不会退缩。   人活一世,争的就是一口气。也许有人会说,明知是死还要去送,那叫愚蠢。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有些送死行为,确实是愚蠢。但有些时候,就算要死,也必须得去!   当你看到父母被人刀架脖子上时,你能不拼命?   当你老婆孩子被人殴打时,哪怕对方人再多,你能无动于衷?   这种时候的拼命,还能叫愚蠢吗?   如果你真能做到绝对的理智,选择明哲保身,不管家人的死活,那我只想说一句,圆溜溜的滚远点,别他吗在这跟我废话!   但如果你明白我举例的意思,并且选择为家人奋力拼搏,那说明,你还是有底线的。   同样,我也有底线。   这个养鬼人的行为,已经把我的底线彻底击穿!他所作所为,哪怕是以报仇为名义,也说不过去。这样的人,我不去杀,谁去?   周绍勇也是怕死的,不过他没有想离开。因为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如今这些恐怖的画面,虽然让他心里发怵,惊惧到两腿都有些发软,可他依然站在原地。   就冲这一点,我要对周绍勇竖根大拇指,说他是个爷们!   至于跟着我们来的那几人,此刻都浑身颤抖个不停。两百七十万,虽然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最后一个持枪人,忽然往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说:“对不起了周老板,这活实在不是我能干的,你那钱我不要了,咱们改天再联络。”   他说完,掉头就跑,周绍勇气的大骂:“狗日的东西!你想逃跑,倒是把老子的枪留下!那是老子买的!”   骂声虽大,但也传不进耳朵里去,持枪人眨眼间便跑没影。于是,在场还站着的人中,就只剩下四个,其中还包括我。   端着鸡血的人看看周绍勇,又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位,再看看门口站着的人尸,那身子抖的,好似腊月里只穿个漏风的内裤一样。   周绍勇提着枪看向他,问:“你呢?给个痛快话,谁想走我也不拦着,但等这事办完,你们他吗一个也别想在这混了!”   端鸡血的人很是犹豫,过了半天,他才一咬牙,说:“刘小姐曾经给我一大笔钱,如果不是这笔钱,我也买不起房子,娶不起老婆。就冲这钱,今天我陪哥几个豁出去了!”   周绍勇愣了愣,他肯定没想到,这人会愿意留下来。所以,愣了几秒后,他说:“你放心,只要咱们能活着出去,我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修理厂,有你一份!”   那人嘴角露出苦涩之意,点点头没再吭声,他明显没想过能活着出去,只是不想做人太窝囊罢了。   至于最后一位,也就是那个不服气,硬要跟来的侦察者。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好几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会也没了那份傲气。而且,在周绍勇骂人的时候,他已经低头走过来,看着我从摔在地上的血盆里把两颗狗牙捡出来,问:“你能救他?”   他很聪明,能看穿人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自傲。我之前对他很不爽,所以他跟来时,才没有劝阻。不过,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先前的一点小摩擦,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此,我点头,一边将那两颗犬牙用力挤进中鬼降的那人胸口,一边解释说:“鬼降头是以怨魂下降,寻常的方法根本没用,必须靠辟邪之物先将怨魂镇压。不过,这两颗犬牙虽然在狗血里泡了很长时间,但效果还是不够。”   “不是还有一盆鸡血吗?”那人问。   我摇摇头,说:“鸡血我们得留着,还有用。而且,公鸡太霸道,中鬼降头的人,身体本身就很脆弱。如果用这种霸道的至阳之物来镇压,他死的更快。”   “那怎么办?”   两颗犬牙像被磁铁吸住一样,附在地上那人胸口。他身体的膨胀速度顿时缓解许多,不过,这终究不是根治的法子。我仔细回想关于鬼降头的资料,此时,周绍勇和他那刚拜把子的兄弟一起走过来。见我一脸为难的蹲在那,就问:“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第三十一章 童子尿   我说:“倒不是没得救,不过得看运气。如果能在附近找到个小男孩,让他撒点童子尿来给他灌下去,起码能拖个两三小时。”   周绍勇说:“童子尿?这种时候上哪找去?”   “这个……我有……”   三个人齐齐抬头,看向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跟我们来的侦察者。   我很是怀疑的看着他,这人虽然打扮成拾荒者,但脏兮兮的脸上,依然能看出风霜的痕迹。从他面相来看,起码也有四十岁左右,怎么可能还是个童子鸡?   见我们都一脸怀疑,那人很不乐意的说:“我从小跟着师父练童子功,三十七年来从未破戒!”   他黑黝黝的脸上,此刻一片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愣了愣,所谓童子功,其实就是炼精化气的一种方法,而非电影中让人一柱擎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功.这种功法房事越少练起来越有效果,因为它本身就是把男人的元精化作元气补身强脑,如果是整天花天酒地的人,练个把月,就差不多练的翘辫子了。   为了练功不娶老婆,等于失去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之一。现在这浮躁的社会,别说三十七年不近女色了,三十七天就急成猴了吧?   不过,我没有和他争论,连处女都分不清的人,又怎么去分辨处男?所以,我说:“如果你真是童子身,就来帮个手。”   “怎么帮?”他问。   我看看四周,然后说:“这里也没个碗盘,他也等不了我们去找,所以你直接往嘴里尿,注意别偏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哼了哼,解开裤子掏出话儿来。就着手机的光亮,我瞥了一眼,倒是挺大的,不过用没用过就不知道了。   一泡尿呲呲的冲进地上那人嘴里,看的我浑身别扭。据说有一处乡村,是很出名的喝尿村。村里人坚信喝尿可以强身健体,医治百病,在记者采访的时候,甚至拿出道医典籍来证明。   这新闻当初看的时候,感觉很好笑,可如今亲眼看到有人喝尿才明白,这事是多么离谱。   周绍勇看的一脸古怪,蹲下来小声问我:“真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咱们也不能在这耽误太久。那个养鬼人之所以下鬼降,应该是为了拖住我们。这泡尿下去,不管他怎么样,我们都得进去!”我说。   看着那人一手扶鸟,表情严肃,尿的如此认真,我不禁问:“老哥贵姓?”   “姓武,名锋。”他回答说。   一泡尿尿完,他把裤腰带系上,低头看一眼,很是自得的点头。看得出,他是一个颇为自信又很严谨的人,同时,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看法,对他没有太多的影响。   我伸手摸了摸地上那人,感觉他身体的肿胀已经消减不少,看来,武锋同志确实是个童男子,这泡尿很有效果。   我站起来,说:“行了,暂时不管他,先把那个养鬼人宰了再说!”   “那他会不会死?”武锋问。   我说:“如果我们能及时回来,他就不会死。”   “为什么不现在救他?”武锋又问。   这人脑子有些轴,换个说法就是一根筋,我解释说:“第一,鬼降头是用怨鬼下降,我不懂道法,想救他会很麻烦。第二,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一旦鬼童练成,养鬼人随时会离开。天大地大,再想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武锋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看了眼门口竖着的碎尸,走过去用手推倒。那人尸立刻哗啦啦碎成十几块,掉的满地都是。回头看一眼,见周绍勇三人还在门外站着,便说:“怕什么,这尸体上的降头已经用过了,不会再到你们身上。”   尔后,他们三人这才敢走过来。端鸡血那人名叫陈友志,是周绍勇手下的老员工。此刻,他走到尸块旁边,看的直咂嘴,说:“这个养鬼人也太狠了,杀人都不眨眼。”   我说:“他杀人的时候眨不眨眼不知道,不过现在你们最好别眨眼,多注意附近的动静。他想不受干扰把鬼童练成,肯定还有别的手段阻挠我们。”   这话,只是为了提醒他们别大意,实际上,周绍勇有牛胎盘护身,你有公鸡血,武锋是童男,阳气旺盛,都不太容易受凶鬼侵袭。   这栋楼房共有三层,进门就是一个大客厅,上面光秃秃的只有一个楼梯口。我看了眼黑洞洞的口子,说:“陈友志你端着鸡血走前面,把公鸡头拿出来,如果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举在头顶。”   陈友志胆颤心惊,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我和周绍勇一前一后跟上,武锋则负责殿后。   屋里虽然没有灯,不过我们两部手机同时开启灯光照明,也能看清不少地方。武锋在后面抽了抽鼻子,说:“好重的腥味。”   我说:“房子阴暗潮湿,又有凶鬼入驻,腥味很正常。”   正说着,陈友志忽然哎呦一声,然后大叫:“有鬼!”   灯光下,我看到他从盆里捞出公鸡头举起来,然后掉头就往下跑。他下面就是和我周绍勇,这一跑,自然撞个满怀。周绍勇身体虚弱,哪经得起他撞,而这房子的楼梯很简易,没有护栏。周绍勇身子一歪,差点就从上面摔下去,好在武锋在后面双手一拦,把他托住。   不等我弄清楚鬼在哪,就感觉脑袋咚的一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我抬手摸了摸,手背又被砸了一下,这下立刻弄清楚了,上面落下来的,是石头。   对付蛊,我是小专家。对付鬼,我也有一点办法。可对付石头,我就没办法了。   当即,我们几个都掉头跳下楼梯,然后听见碎石砸在楼梯上的砰砰啪啪声。周绍勇骂了句:“到底是养鬼人还是土匪,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拿石头砸人,也不怕丢人?”   我心知,凶鬼一定时刻跟在我们附近,所以养鬼人才清楚,靠鬼不太好对付我们。因此,他让凶鬼搬来石头,下雨似的砸下来,效果反而更好。   鬼虽然是一种无形之物,但也可以做到一些有形之事,最常见的就是道法中的五鬼搬运。养鬼术虽然没有道法那么深奥,不过想做到类似五鬼搬运的效果,并不算难。   陈友志一开始走在最前面,所以被砸的满头包,他捂着脑门说:“这怎么办,总不能硬顶着石头上吧。”   武锋说:“要不然我把那块门板搬来,挡在前面?”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我立刻点头表示同意。武锋返身出屋,将门板搬过来扛在头顶,然后第一个走上楼梯。   我们都跟在后面,没走几步,便听见砰砰砰的声音从门板上传来。陈友志大声叫好,说:“这下没问题了,有板子挡着,它弄来再多的石头也没用。”   话刚说完,武锋又闷哼一声,只听啪一声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袋上飞出去。武锋那强壮的身体从楼梯上退下来,一头把我撞的倒下去。我们几个人像滚葫芦一样从楼梯上滚落,陈友志没提防,手里的血盆也掉在地上。   他连忙爬起来,把盆拖来看一眼,不禁发出哀嚎:“血没了!”   我顾不上公鸡血的事情,连忙问武锋:“怎么回事?”   武锋两条胳膊都在发颤,他喘了几口气,才说:“有一股大力从上面打下来,门板都被打碎了。”   我大吃一惊,那门板虽然是很薄的板材,但是想打碎也不容易。是什么力量,能让练了三十多年童子功的武锋都扛不住?   难道那个养鬼人也会功夫?   这并非没有可能,就像中国的道佛之人,会降妖除魔的法术,但同时也练就了极好的身手。许多功夫传到国外,被奉为神技。   直接上会被砸,拿门板会被打,这可怎么是好?   陈友志在旁边嘟囔着公鸡血的事情,听我的一阵烦躁,便问他:“公鸡头还在不在?”   陈友志说:“头倒是在,可这血……”   “把公鸡头给我!”我大声说。   陈友志被我的语气惊到,半天没动弹。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把公鸡头拿走,然后自己往楼梯口走去。周绍勇连忙喊我:“大师,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走,一边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冲出一条路来!”   “可是……”   周绍勇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没功夫去听,因为头顶又有石头落下来。我举起胳膊护在头上,瞅准了地方,另一只手往上一甩,将公鸡头扔了上去。   隐约间,听到一声凄厉的怪叫,不断落下的石头,也停了一瞬。在石头再次落下前,我三步并作一步,跨过数层台阶,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刚上到第二层,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手里抓着石头要扔过来。我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你敢砸我!”   俗话说的好,鬼怕恶人,这是很有道理的。   人恶,火就旺,火旺,鬼就不敢近身。古时的刽子手砍了那么多人头,却从未有人听说他们被鬼缠过,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十二章 尸油   我本身有奇蛊护身,又刻意提升自己的气势,那黑影浑身一颤,忽然发出古怪的叫声,然后消失不见了。石头落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这时,我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周绍勇和武锋一前一后冲了上来。   他们一上来就摆开架势,问我:“鬼在哪?”   我说:“被我吓跑了。”   “鬼还能被吓跑?”武锋很是惊奇的问。   其实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虽说鬼确实怕恶人,但我并不恶。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凶狠,没有积年累月的气息配合,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否则的话,当初在洪胖子的别墅,我也不会被那只嗜血的小鬼追的那么惨。   可现在,那鬼确确实实被我吓跑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心想难道不知不觉中,已经做了很多恶?   随后,陈友志也哆哆嗦嗦上来了。他被砸的比较狠,脑袋上有不少地方已经出血,流的一头一脸都是,很吓人。   我说:“要不然你留在这吧,别跟着了。”   陈友志立刻摇头,说:“不跟着你们,恐怕死的更快。”   我一想也是,再往上就是养鬼人所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凶鬼想杀人,凭陈友志一个人根本抵抗不了。   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和一楼一模一样。我们走到楼梯口往上看了看,没见有石头落下来,并且能看到昏暗的光亮,似是有人在上面点了灯。   一股子阴冷的气息,从楼梯口传来,明明是在屋里,却让人感觉像赤身裸体站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这气息中,让人焦躁,恐惧。我回头看了眼周绍勇,他抬头盯着楼梯口,一脸仇恨。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很快就结束了。”   周绍勇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我弯腰把扔在地上的公鸡头拿起来,这是除了牛胎盘外,我们对付凶鬼的最后一件武器。   我们再次小心翼翼的举手捂住脑袋,提防有石头落下,然后缓缓走上楼梯。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没有石头,也没有鬼,走上第三层的简单,令人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从楼梯口往南,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两个人站在桌子前。桌上摆着几瓶黄褐色的液体,黑色的灯芯从瓶口探出,缓缓烧出几缕烟气。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放着一把系着黄布的刀,以及一团珠子。   那珠子通体发白,看不甚清是什么材质,不过,那几瓶黄褐色液体,燃烧起来的味道,让人无比恶心。   臭,臭不可闻,闻一口就想吐,好似鼻子前摆着一具腐烂十几天的死尸。   我一闻到这味便知道,那几瓶是制好的尸油。   所谓尸油,其实就是人体的脂肪,除了一些高档化妆品中采用这种成分外,大部分的整容除皱,也是用人体脂肪来完成的。据说,一升尸油在国外,可以卖到将近两万美金,这可比地沟油档次高多了。   而在养鬼术中,也有尸油的应用。一般的尸油提炼,都是将死尸的脂肪层切下来,用小火灼烤提炼。也有人说,可以把下巴割个口子,用火慢烤。不管哪种方法,其实目的都一样,就是为了提炼人体脂肪。   我不懂养鬼和这东西有什么关系,只知道养鬼术中,这东西的作用确实很大。   或许是见我的注意力被那几瓶尸油吸走,桌旁站着的一人开口说:“对这个有兴趣?”   “没兴趣。”我说。   周绍勇则盯着说话那人旁边的身影看个不停,那是一个女人,周绍勇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说话那人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不过年龄可大多了。从灯火下映出的面容来看,他起码在五十岁以上。短头发,额头长满皱纹,一脸笑吟吟的样子,像个退休的老头子。   他手上捏着一块圆盘状物体,看着我说:“知道这几瓶东西怎么炼出来的吗?”   “王八蛋!我杀了你!”周绍勇提着枪就要冲上去。   我立刻拉住他,并示意陈友志把他抱住。养鬼人的态度很古怪,我心里非常不安,自然不想周绍勇因为冲动而出什么意外。更重要的是,如果桌前的那女人真是刘茹,说明鬼童还没有完全成型,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周绍勇愤怒的挣扎着,武锋也上来将他挡住,劝说着:“周老板,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还是听听大师怎么说吧。”   那位养鬼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周绍勇手里的枪产生任何变化,他只是看着我,笑着说:“这几瓶是尸油,很多人都知道,是把人肉切开烤出来的。不过,那样的尸油太普通,我不喜欢。所以,每次炼尸油的时候,我总会准备几个大铁罐,然后把活人放进去。这些人的表皮,都用烧红的铁片烙了一遍,是为了把毛孔封住,免得体内油脂排出来。我会定时给他们喂食,并且把肛门缝起来,免得拉在铁罐里。”   养鬼人说话慢吞吞的,像在叙述家常,可他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把活人困在铁罐里喂养?这简直……   而更可怕的事情,继续从他嘴里说了出来:“把他们养的足够好之后,我会架起来的铁罐下面起火。火当然不能大,要让铁罐很烫,能烫下来人皮,撕下来人肉,但是不能直接把人烫死。所以,他们最开始,全身的皮会被铁罐烫掉,然后脚底板的肉最先黏在罐底,之后才是全身。你听过人连续几天几夜不停哀嚎,到最后声音嘎然而止吗?那是声带被撕裂,每次听到,我都感觉很有趣。”   我看着他,拳头握的很紧,但同时,惊惧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的话,简直就是噩梦,足以吓破普通人的胆子。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从这位养鬼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来判断,真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最后说到:“当这些人的血肉一片片黏在罐体上时,所有的脂肪都会被炼出来,一滴都不会少。而且,血肉没有和脂肪混在一起,用勺子一捞,满满的,那如融化后琥珀一般的美丽,让人爱不释手。”   无论我还是周绍勇,乃至陈友志,武锋,谁都没有说话。周绍勇没有再挣扎,他的冲动,已经因为养鬼人的话而散去,还存留在体内的,只有和我一样的恐惧。   不知为什么,我很相信,养鬼人所说关于炼制尸油的话,是真的。   他没有骗我,因为没有必要。自始至终,他就像稳操胜券,告诉我这几瓶尸油的来历,就像人无聊时随意踢几下脚边的石子一样。   看着他一脸笑意,我总觉得,这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他站在那,已然给人极大的压力。   所以,一向喜欢跟人硬来的我,此刻也不自禁了软了几分,说:“别拿那话吓唬人,我们谁也不是吓大的。你凭白无故来杀人,到底是为什么!”   养鬼人呵呵笑了声,说:“你们做过什么,就不用我来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毁了我一只小鬼,自然要还回来一只才行。”   “小鬼是一只,但你杀了五个人!不,应该算六个!这算什么道理!”我说。除了别墅里死的那三个收尸倒霉鬼外,刘茹也是受害者。而今天,跟周绍勇一起来的帮手,被他撕成碎尸做成鬼降头,现在门口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等我去救呢。   “杀也就杀了,有什么道理?”他回答说。   语气轻松,表情淡然,好似这本就是寻常事。我听的目瞪口呆,杀人杀到云淡风轻地步的,这也是种境界。   “你是学蛊的?跟谁学的?”他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说。   “呵呵,如果不是看你是个学蛊的,怎么会让你们轻易走到这里来?”养鬼人说:“我也不欺负你,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把她身上的种鬼术解了,今天就让你们走。如果不能,那就都死在这吧。”   我心里一惊,但随即便认为他在唬我。听这意思,就好像为了给我一个教训,才放我们上来?不等我想清楚,桌旁那女人已经转过身来。我刚看清她的脸,就听见周绍勇哭喊着:“刘茹!刘茹!”   这女的的确是刘茹,不过她已经死了,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衣服的扣子已经被解开,可以看到赤裸的胸部和那高高挺起的肚子。她这肚子太大了,比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孕妇还要大。皮肤无法承受,以至于四处布满血纹,和中了鬼降头差不多。   一看到刘茹这幅模样,周绍勇几乎要疯了,举起枪就射。子弹哒哒哒射出去,养鬼人身子根本没动,似乎早就预料到周绍勇的枪法不准,打不到他。   一梭子子弹打空,养鬼人半点伤都没受,依然好端端的站在那。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我一看,心里就更沉了,这是举世难得一见的狠角色,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准我们真的都要死在这。   ☆、第三十三章 种鬼术(1)   养鬼人说,解了种鬼术就放我们走。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考验。可在我看来,这是轻视,赤裸裸的轻视!   他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无论把刘茹用来种鬼,还是在杀死几人后放我们走到这里,都只是在玩。   我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杀人这么危险的事情当作一种游戏。   即便只见过他一回,可就这些里他所做的事情,以及其所说关于炼制尸油的方法都可以看出,他对人的生命是多么漠视。   他太没人性了,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我尝试着呼唤体内的本命奇蛊,但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让我不安的是,以往本命奇蛊就算不回应,也会弄些动静表示不耐烦才对,但这一次,它就像从我体内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体里确实有那么个家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从未养过本命蛊。   这太奇怪了……   这时,被种鬼的刘茹缓步向我们走来。她高挺的肚子,在昏暗灯火下,显得十分诡异。那密布如蛛网一般的血纹,更是看的人眼角抽动。   周绍勇盯着刘茹,紧张又愤怒的问:“大师,怎么办?要不要用牛胎盘?”   我摇摇头,说:“牛胎盘是对付那只鬼童的,暂时用不上。”   “你手里的公鸡头呢?”周绍勇又问。   我皱起眉头,看着刘茹那惨白的脸蛋,说:“种鬼术,之所以被人觉得残暴,且多年未被发现有人使用,就是因为它是靠孕妇的身体来保护鬼婴或鬼童。孕妇由于承载生命降临的特殊使命,所以身体会天然的产生三层金光护体,一般情况下,小法术和鬼魅之物都无法靠近她。想破种鬼术,只有在小鬼出生前,把她的肚子挖开才行。”   周绍勇等人听的愣了神,顿时明白我为什么说种鬼术残忍了。孕妇不能靠辟邪之法来制止,想破邪术,就只有从肉身上想办法。可无论孕妇是死是活,把她肚子扒开,取出藏在里面的小鬼,都是让很多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尤其是周绍勇,他对刘茹情深意重,为爱人的死伤心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去破坏她的尸体?   我见他们几人都深锁眉头,便说:“就算你们足够心狠,想挖开她的肚子也不容易。这肚子里孕育的是鬼童,生有智慧,可以控制母体来为自己抵抗灾难。你们想把它弄出来,首先就得先把力大如牛的刘茹打倒。”   这么一说,周绍勇等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个个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刘茹发出极其诡异的叫声,她嘴巴张的极大,甚至有些被撕裂的样子。满口整齐的白牙,如今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她的眼睛向上翻着,露出骇人的眼白,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中的女鬼。   当然了,被鬼童控制的她,如今说是女鬼也没什么问题。   她如野兽一般嘶吼出声,然后弯下腰,双手双脚着地,脑袋以很古怪的姿势仰起来。如果是普通把脑袋抬到这种程度,颈椎说不定就要折断了,但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一看到她这样子,立刻大喊一声:“快躲开!别被她抓到!”   话刚喊出来,就见刘茹像丛林中的鬣狗一样奔跑,她速度快的惊人,将近十米的距离,一眨眼就跨过。整个人在双腿的支撑下高高跳起,直扑我身旁的周绍勇。   我眼疾手快,立刻拉着周绍勇往旁边跑。这家伙还不死心,冲着刘茹哭喊:“老婆!老婆!我是绍勇啊!”   我感觉他身体行动迟缓,便大声骂了句:“现在你就算是她爹也没用了,她已经死了!现在是鬼童在控制尸体!”   刘茹一击未中,落在地上,她脑袋像机械一样三百六十度缓缓转动着。我看到,她脖子上的皮肤瞬间就被拧成了麻花,然后崩裂,大片的血肉筋骨露了出来。周绍勇看到这一幕,哭的更狠了。   随后,刘茹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陈友志和武锋身上。她身子微微一沉,然后猛地一弓,像弹簧一样窜了出去。   武锋的反应比我更快,而且他不喜欢躲避,直接将陈友志推开,自己仰身倒地,一记朝天脚踹在刘茹的肚子上。   借力打力,刘茹被这一脚踹飞出去,撞在楼梯旁的墙面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她的脖子瞬间折断,再爬起来时,只看到几条筋和血肉还连在上面。那脑袋晃晃悠悠往旁边耷拉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断掉。   周绍勇愤怒的要冲去杀养鬼人,大骂着:“我艹你祖宗!王八蛋……”   他骂的欢畅,养鬼人却无动于衷,站在桌旁看我们被刘茹追的到处跑。   武锋的身体素质,要比我们好很多,动作敏捷,力气也大,但与被鬼童控制的刘茹相比,还是要差很多。除了第一脚占了个角度的便宜外,后来,他在被刘茹一巴掌拍在背上,打的腰骨都快断掉后,再也不敢硬来。一见刘茹追过来,跑的比谁都快。   没多久,我,周绍勇,武锋就躲到了一块。周绍勇还好些,在我的保护下,没有受什么伤。武锋比较惨,刘茹那一巴掌,把他打的鼻子都冒血,估计是受了内伤。   练了三十几年童子功,连具尸体都打不过,我真想对他说:“你他娘的还是别练这功了,好好干你收破烂这份很有前途的活吧!”   这时,陈友志不知从哪发出凄惨的哀嚎:“勇哥!勇哥!救我啊!”   我们四处转头,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家伙躲在楼梯口。而刘茹那脑袋都快断掉的尸体,此刻在鬼童的控制下,慢慢朝他爬过去。   先前就说了,鬼童生性残暴,以折磨人为乐。陈友志与我们分开,手上又没什么武器,以刘茹的力气,把他生撕了都不费劲。而且,她速度那么快,何必慢慢爬?   很明显,鬼童在享受陈友志的恐惧,它不仅要杀人,还要让人在死前得到最可怕的惊吓。   见刘茹离自己已经不足两米,那血淋淋的脖子断口几乎近在眼前,陈友志扒着楼梯口的泥板,他已经吓的走不动路,爬也爬不起来,鼻涕眼泪和之前被石头砸出的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凄惨。   他哭着喊着,冲刘茹叫:“嫂子……我是小陈啊!嫂子……我是小陈啊!”   武锋身子一动,立刻要去救人,我一把拉住他,摇摇头。武锋看着我直瞪眼,问:“难道要见死不救?就算不救他,我们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迟早被那鬼东西一个个杀光!”   我瞥了眼似乎没打算插手的养鬼人,低声说:“鬼童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陈友志身上,这是我们唯一能制服它的机会。如果你冒失冲上去,把它吓的忘记玩,不但陈友志立刻会死,我们也再没第二次机会了!”   武锋一怔,问:“机会?什么机会?”   我说:“虽然鬼童有堪比成年人的智慧,但只限于在折磨人的事情上。论起圆滑和逻辑思维能力,它比正常人差远了。再加上它现在尚未完全成型,智慧还稍有欠缺,说简单一点,和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只是喜欢杀人罢了。”   周绍勇和武锋同时疑惑的看向我,就算鬼童现在的智慧不高,可它力气大啊!虽然它很残忍,可它力气大啊!虽然它还没出生,可它妈力气大啊!   一力降十会,这是古书《三侠五义》中的名言。意思是说,一个力气大的人,可以打赢十个会武功的人。   身具童子功,从小练武的武锋,被刘茹一巴掌拍的夹尾巴乱窜,就是这个道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小声对周绍勇说:“这事想成,你得受点苦,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周绍勇说:“大师你说吧,只要能解救刘茹,现在让我去死都行!”   “倒不一定会死……”我把自己临时想出来的法子告诉他们俩,两人立刻会意,开始做准备。   我们三人不仅没去救陈友志,反而后退了一段距离,直到缩入阴暗的墙角。这里是尸油灯也无法照亮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武锋躲在墙角的最深处,而我和周绍勇则挡在他前面。随后,我用逃走的持枪人留下的高仿军刀,在周绍勇的指尖割开一个口子,滴出几滴血来。然后又让他脱了裤子,弄出一些精来。   之后,我把这两样东西混在了一起,做成精血。接着,又把带来的蛊毒袋打开,调配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精血,并非单指血液,而是血与精的统称。   在一些小说和电影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中,大多人都以为,精血是指高质量的血液,甚至我们经常看到某些小说中写:“XX大吼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这简直就是扯淡!   血由先天之精所生,也由后天之脾所产,两者又都可以从饮食中获取,所以又有精血同源之说。可真正要说的话,它们俩是完全不同,各自独立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 种鬼术(2)   刘茹吸走周绍勇大部分精血,才能孕育出鬼童这种邪物。而早在开篇时我便说过,无论人做什么,都会在这个世上留下痕迹。只要有痕迹存在,就能依靠与本体之间的联系来下蛊。之前那位领导被降头师利用血肉替身下蛊,也是如此。   看到这,你们一定已经明白,我取了周绍勇的精血,究竟是要做什么。   没错,正是要对鬼童下蛊!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痕迹,鬼童体内与周绍勇同源而生的精血,反而更容易被联系起来。   不过,这种邪物能不能被蛊虫所制,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答案。如今陈友志把鬼童的注意力吸引走,我只能借这空档来拼一拼。   成了,一切都好说,不成,那大家一起死。   脾气暴躁的人,多半喜欢赌博,有时候赌博追求的不是胜利,而是获得胜利前的那种刺激!   当然了,类似今天这样的刺激,我很不喜欢,相信周绍勇他们也不会喜欢。   蛊毒调配完成,我伸出手来,从地上抓起一只蜈蚣。   这正是之前我放出来用以探查房屋的蜈蚣蛊,它爬的太慢,我这个主人都快挂了才爬到地方。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用那两只速度快的蜜蜂蛊?   这是因为,蜜蜂蛊属于五行中的水蛊,蜈蚣则属于火行。相比较下来,火行对鬼物的伤害,比水行要大的多。并且,那两只蜜蜂蛊只是乌土级别,在杀伤力上,远不如已经达到巫毒级别的蜈蚣蛊。   把从周绍勇身上得来的精血与蛊毒混在一起,然后涂满蜈蚣蛊的全身。其黑色的外壳,一张一合,将所有精血吸收。我把它放在地上,这蛊虫蜷缩成一团,没几秒,就化作一撮黑灰。   周绍勇在旁边看的目不转睛,当它看到蜈蚣蛊化作灰烬的时候,有些吃惊。可不等他说话,就忽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我掀开他的衣服,感觉皮肤滚烫,像着火了一样。三万八千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热气。大片的皮肤先是变红,然后像被烙铁烫伤一样出现疤痕,接着发生溃烂。   周绍勇惨叫着,在地上到处打滚,我不得不按住他,防止皮肤与干燥的水泥地摩擦,同时也是为了限制动作,免得他忍不住用手去挠,引发更严重的伤害。   两手用力按住周绍勇,同时,我看向刘茹。   让我惊喜的是,她那几乎断裂的头颅,也在此刻向这边看来。森白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我冷笑一声,冲她喊:“你杀他,我就把你爹杀了!”   鬼童没有人性,所谓母亲父亲对它来说不存在任何意义,不过,杀人对它来说,是唯一的乐趣,也是它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最大目的。我如果把周绍勇杀了,就等于越界踏入它的地盘。   因此,刘茹的身子缓缓转动,最后面对着我。她拱着腰,像准备猎食的野兽,尖锐的牙齿在撕裂的大嘴里显得格外吓人。   眼见她摆好了姿势,却没有立刻冲过来,我心里不禁着急万分。   巫毒级别的蛊虫,一旦入体,杀伤力绝对远超强子中的蟾蛊。如果刘茹再不来,用不了多久,周绍勇就会全身溃烂,直到浑身的血肉化作带有强烈毒性的脓血,被那只蜈蚣蛊吸收。   我的计划是依靠精血之间的联系对鬼童下蛊,引诱它过来,如果它不上当,计划就要白费。   为了保证能够迷惑鬼童,我始终装作一副要致周绍勇于死地的模样,不仅脸上的表情凶狠,就连语气也似充满仇恨:“你不是想杀了我们吗,与其让你杀,倒不如我先享受享受。蛊虫折磨人的本事,可比你这个不敢露面的小王八蛋厉害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绍勇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我手掌按住的地方,大部分已经成了烂肉。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被大火严重烧伤,一股子焦臭味和血肉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见他浑身发抖,脸色灰暗,如已病入膏肓。一看便知,他撑不了多久了。我抬起头,见刘茹依然没有动静,她虽然面向我,却始终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现在,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是立刻给周绍勇解蛊,保住他的性命,还是选择继续让他受这种非人折磨,赌鬼童一定会忍不住过来?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不想选择第一种。因为那代表,周绍勇这段时间受的苦难都是白费,同时,我们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这时,刘茹的身子忽然一颤,我惊喜交加的看到,她脖子处断裂的地方,有丝丝缕缕红黑色的气息冒出来。   那正是蜈蚣蛊的蛊息!   这绝对是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本想利用精血给鬼童下蛊,但似乎并没有多大作用。但我忘记,刘茹体内,也残留着周绍勇的部分精血。因此蛊虫不仅入了鬼童的身体,也在同时侵入刘茹的尸体当中。   刘茹的身体虽然被鬼童克制,但她并不是鬼,所以蛊对她还是有效果的。当脖颈断口处有蛊息出现的时候,刘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大范围的溃烂。   她身子剧颤,忽然疯了似的,四脚着地向我奔来。嘴里不断传出古怪的声音,像野兽在吼叫一样。我听出来,鬼童有些着急了。   仔细想想,这件事其实是我的失误。一心只想对付鬼童,却忘记鬼童需要刘茹的身体来孕育。如果把身体毁掉,它自然也就不能降生。   这与之前我对付那个泰国降头师是一样的道理,当时我也一心想先克制血降拖延时间,然后才去毁血肉替身。好在后来及时明悟,才让降头师吃了个大亏。   如今这两件事的本质几乎一模一样,而我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否则的话,哪需要周绍勇受那么大的罪。   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   来不及多懊悔几秒,刘茹已经冲到跟前。我哈哈大笑,一把将周绍勇拉起来挡在身前,同时大声说:“打吧!杀吧!现在杀了他,你妈也要跟着被撕烂,杀他就是杀你自己!”   周绍勇身上的蛊,与刘茹身上的一模一样,两者同本同源,在外行人眼里,他们的伤就像镜中人一样。所以,在听到我的话后,刘茹的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所以被吓住了。   她身体本就有很多地方腐烂,此刻在极高速度的时候猛地停下,导致脑袋刷的一下从脖子上飞出去,直接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顿觉脸部像被人用脚猛踹了一下,眼前一黑,头都有些晕了。鼻子哗哗的流血,在耳中像溪流一样明显,我顾不得什么,趁势躺下,同时大喊一声:“武锋!”   模模糊糊中,我看见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窜出去,噗嗤一声后,又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武锋在不远处大声问我:“中了!现在怎么办?”   我连忙扶着墙坐起来,一手下意识捏住自己不断流血的鼻子,并抬头向前看。鼻子被砸中的感觉,相信大多数人都体会过,那是让你声泪俱下,不能自抑的痛苦。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刘茹那布满血纹的大肚子,被切开一条缝隙。白花花的肠子从里面混着不知名的内脏流出来,而更深处,隐约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   我大喜过望,对武锋说:“把那小王八蛋从刘茹肚子里掏出来!放心,肚子被挖开,孕妇就会失去三层金光,它无法再控制尸体了!”   武锋远远嗯了一声,提着那把仿制军刀走过来。虽然有我的话做保证,但他依然很是警惕。   无论养鬼人还是鬼童,都是他从前的生活中,未曾有过的角色。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多半会吓的大小便失禁,站不起身。他能自然而然的融入进来,且听从我的指挥,顺利切开刘茹的肚子,只冲这一点,他便是个人物!   鬼童尚未完全孕育成功,说白了,它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要武锋能把它掏出来用刀子剁了,万事大吉!   眼看尘埃落地,我立刻将早已调配好,用来解蛊的蛊毒撒在周绍勇身上,并划开我的指尖,滴几滴血到他嘴里。   正常来说,解蜈蚣蛊要比这麻烦的多,尤其这只是巫毒级别的,毒性大的惊人。否则的话,周绍勇也不会短短几分钟就全身溃烂,差点死掉了。   不过,蜈蚣蛊毕竟是我下了,能下就能解。撒在他身上的蛊毒和喂食的血液,只不过是用来驱散参与的毒性。   很快,一只乌黑发亮的大蜈蚣从周绍勇嘴巴里钻出来。   就在我准备把它收起来的时候,突然听见武锋大叫一声,紧跟着,他吐着血从刘茹身边飞过来,啪一声撞在墙上,胳膊都变形了。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见刘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它看起来如被雾气笼罩,如人型,比我还高出许多。此刻,这身影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在看清那拳头的模样时,我很是骇然。   ☆、第三十五章 言而无信是为鬼   那是一只焦黑腐烂的手臂,上面勾画着许多玄妙的纹络,不知是何作用。看到这只手臂时,我忽然想起养鬼人一直捏在手里的圆盘。   转头看,他手上那东西果然不见了!   武锋口鼻冒血,扶着墙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他弯腰喘息,望向那模糊黑影时,眼中充满恐惧。   仅仅一拳,就把一百多斤重,且身手不凡的武锋打的吐血倒飞,这种力量,实在耸人听闻。我顾不上把蜈蚣蛊收起来,用意志驱赶它自行离开,同时无比警惕的看着那手臂的主人。   它伸手将刘茹已腐烂大半的尸体提起来,缓缓飘回养鬼人的身边。   等等,飘回?   我呆愣的看着那身影自然离地漂浮的双腿,如果是人,那武功再高,也不能像超人一样飞。那如果他不是来中国旅游的超人,就只有一个解释……   它是鬼!   我忽然想起,在登上第二层的时候,武锋为了抵挡上面落下的石头,扛来一块门板。结果才走了几步,门板就被一股怪力打的粉碎。我一开始以为是养鬼人动的手,但现在看来,不是他……   看着那高大而模糊的黑影,我又想起洪胖子别墅被碎尸的三人,以及之前被用来下鬼降头的那具尸体。   这么看来,它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凶鬼?   可是,这也太凶了!难怪以姥爷的本事,当年和那位养鬼人相争,都斗得两败俱伤。   刘茹的尸体,被高大威猛的凶鬼随手扔在地上,她的脑袋之前砸在我脸上,现在咕噜噜滚到了墙边。此刻,尸体因为蜈蚣蛊的毒性溃烂,散出一阵阵腐臭味。养鬼人不以为意,伸手从她被切开的肚腹中,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抓出来。   我这才看清,那是一团如污泥般的小人。它还没有完全成型,所以模样极怪,看起来就像儿童用泥巴胡乱捏出来的。这小人不断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它的手臂像章鱼的触手,将养鬼人的胳膊死死缠住,并不断收紧。   养鬼人呵呵笑了一声,用空闲的左手拿来一盏尸油灯,当头浇了上去。   黑色小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都像被泼了硫酸一样迅速融化。我看的不知所以然,尸油对小鬼来说,应该是最好的补品才对,它怎么会惨叫呢?   对养鬼术并不算了解的我,有些愤恨的看着那正打量黑色小人的养鬼人,说:“你太无耻了!不是说让我们自己解种鬼术吗!”   “我说的是,如果你们能解了养鬼术,就放你们走。”养鬼人笑着说:“鬼童对我来说,不算稀奇,不过它体内有你下的蛊。我很好奇,如果把这蛊与它融为一体,长大后会怎么样。所以,自然不能让你们把它杀了。”   “不过……”养鬼人看向我,说:“如果让你学会专门针对鬼物的蛊术,这东西可能会活不成。”   我心中无端端的一惊,下意识想要后退,可后面就是墙,又能退到哪里?   武锋伸手抹了把脸上流下的血,骂道:“真是个无耻又无信的人!”   养鬼人呵呵一笑,低下头,从桌子上将那团珠子拿起来。他手中的黑色小人,此刻已经被尸油融化大半,然而残留下来的地方,却与常人的血肉无异。眨眼间,一个手掌大的婴儿出现,养鬼人手里的珠子,则顺顺当当的将它套住。   紧接着,他拿起桌上系着黄布的刀,向自己的胳膊割去,与此同时,其身边的凶鬼突然消失不见。   我心里猛然升起一阵心悸感,不假思索的就向旁边跑去。只听轰隆一声响,之前所站位置的墙体,猛地颤了几颤。   回头一看,墙上的水泥大片剥落,红砖碎成粉,飘荡着落下来。一个模糊的黑影,在灰尘中转身。   武锋离那黑影并不远,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愣了片刻神,才大吼一声,要挥拳去打。   我立刻冲他大叫:“快逃!把周绍勇带走!”   也许是声音刺激到了凶鬼,那高大的黑影冲过来,焦黑又锋利的手掌,如刀子一般直插我的胸膛。如果被它抓到,毫无疑问,我会像之前那几人一样死的很惨。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从楼梯口跳下去,即便这里是三楼。   身体极速下坠,黑暗中看不清地面在哪里,我能感觉到上方传来凶鬼的呼啸声,以及它身上腐烂腥臭的味道。   该死的养鬼人!   他不仅没打算让我杀鬼童,更是怕我会用蛊对鬼童不利,所以再次食言,要让凶鬼杀了我!   武锋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无耻又无信的人。可偏偏这人手里握有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哪怕我再愤怒,此刻也不得不像丧家之犬慌张逃遁。   脚底传来触及实地的感觉,我下意识就地一滚,以此缓解高处坠落带来的冲击力,免得双腿因此折断。   不过,我并非真正的练家子,虽然反应及时,可腿骨依然咔嚓一声。虽然没立刻断掉,但也受了暗伤。   剧烈的疼痛,让我以为脚底板被摔成了几块。但没时间去照顾自己的感官,我一手撑在楼梯上爬起来,想要向外跑去。这时,我感觉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便伸手一抓,摸到了一个又长又硬的大虫子。   蜈蚣蛊!   我把它拿在手里,跳起来冲出门外,凶鬼紧跟着落下来,它的爪子差点就抓到我后背,连衣服都被撕开了几个口子。   听到后心传来衣物碎裂的吱啦声,我吓出一身冷汗,二话不说,立刻将手中的蜈蚣蛊塞进嘴里,大力的咀嚼。   蜈蚣蛊之前吸收了周绍勇体内很多血肉精华,又从他嘴里爬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唾液和脏器混杂的臭味。一想到咬它相当于和周绍勇间接接吻,我这心里就恶心的不行,以至于口齿之间更加用力。只有把所有的心思都放着如何快速咬碎它,我才能忘掉某些事情。   蜈蚣蛊的壳虽然硬,但也顶不住我三两口嚼的,很快,它就在我口中被咬的粉碎。碎肉混着它体内的汁液,以及坚硬的外壳,让人感觉像在生吃小龙虾。   当然了,这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如果你真的去生吃小龙虾,亲身感受那无数爪子在你口腔中来回扒动时,食欲一定不怎么样。   咬碎蜈蚣蛊,我再把腰间的蛊毒陶罐拿起来,将碎肉塞进去,同时一边跑,一边将几种火属性的蛊毒粉末也搀了进去。   聪明的人此刻一定能想到,我是在做什么!而笨蛋们还在想,你他娘跑路都不忘记吃肉!   当初帮强子解蛊时,我将那无数的变异蚊虫在陶罐中化作火行蛊息。本打算用来给养蛊人一个教训,谁想到洪胖子养了只嗜血的小鬼,无意中,我用变异蚊虫留下的蛊息,将小鬼逼的反噬。   洪胖子的惨死,让我有了一次经验。蛊虫并非完全对鬼物无用,只是看你去如何使用它。   凶鬼的速度太快,不等蜈蚣蛊化作火行蛊息,它就追到了身后。我感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又有一股锋锐的气息像要穿透身体,顿时大惊失色。   恰巧这时我已经跑到了门口,当即扒着门框,借力把自己甩到左边。脚底一片柔软,好似踩到什么东西。我立刻想起,这门口还有一个中了鬼降头,等着人来救他的倒霉鬼。但我此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救他。   一只腐烂的鬼爪擦过我的胳膊,划出几道伤痕。伤口处立刻发麻发寒,像中了毒一样。   鬼是没有毒的,但它们体内的气息,比寻常的毒药更加可怕。一旦被这种气息深入体内,五脏六腑都会被冻成冰块。很多被鬼杀死的人,死后嘴唇铁青,浑身发白肿胀,身体比正常的死尸更加冰冷,正是因为体内还残余着鬼物的气息。   腿疼脚疼,现在胳膊又受了伤,我可算是狼狈到了极点。本是来杀人的,但现在却被一只凶鬼追的落荒而逃,实在有些滑稽。   没有办法,我只能咬牙拼命的跑。凶鬼被我一个急速转向晃到,反应过来后再次追来。我不敢回头,只能在心里大骂养鬼人!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心传来,我感觉到背后的皮肤被东西撕开。凶鬼已经追到后面,不用想也知道,它的爪子已经插进我后心。如果再深入一些,它便可以双臂用力,将我生撕成两半或者在后背开个大洞来。   前方出现几个巷口,我一咬牙,用力转身,向左边逃去。皮肤刷的一下被鬼爪撕开,大片血肉耷拉下来,那种肉贴肉的古怪感觉,让人浑身发麻。   无比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然而脚下噗通一声,似踩到了水窝上。那坑有些深,我没有提防,脚被绊到,一下子摔在地上。脑门直接磕下来,震的我头晕眼花。上方传来阴冷刺骨的气息,那凶鬼抓住机会,立刻将爪子插向我的头颅。   ☆、第三十六章 落荒而逃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手中握着的陶罐变得滚烫。低头一看,陶罐里像着了火一样,闪动着明亮的红光。   这让我大喜过望,想也不想,便把罐子挥起来,猛地上背后一甩。   当初从强子身上获得的变异蚊虫,连乌土蛊都不能算,只是半成品而已。如今,我把一只巫毒级别的蜈蚣蛊放在陶罐中,那股浓厚的火行蛊息,就像点燃的炮弹一样从陶罐中炸开。   只听后背上方传来一阵嘶吼,阴冷的气息随之远离。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顿时吓的牙都差点掉了。   一团火红色的光,裹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如高空坠落的陨石一般朝我冲来。   能把普通小鬼烧到连渣都不剩的火行蛊息,却无法对这只凶鬼产生太大伤害。虽然它身上的黑色显得黯淡一些,但并不足以致命。这凶鬼简直就是不讲理,硬是拼着被火力灼烧,也要杀死我。   我又气又恨,气的是养鬼人太不厚道,出尔反尔。恨的是自己没多生两条腿,跑的不够快。   好在火行蛊息虽然威力不如想象中那么大,但也确实对鬼物产生了伤害和限制,最起码,那只凶鬼的速度,不如之前那么快。   偌大的待拆迁区域,被我撒丫子跑了个遍,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才看到最初进来的那巷子口。   刚出巷子,就听见有人喊:“大师!”   抬头看,周绍勇的大侄子站在轿车旁冲我挥手。不过他手刚挥了两下就不动弹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一会青一会白,好似在玩变脸一样。   我冲他大喊:“快点开车!”   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飞快的打开车门钻进去。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让我如久旱的土地求到了甘露,只要进到车里,肯定就能摆脱凶鬼。那玩意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四个轮子的汽车快。   然而,还不等我跑到地方,那辆小轿车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向前一蹿,然后刷的一下以每小时七十码的速度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我愣了下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当即跳脚大骂:“我他娘的是让你开车带我走,你他吗怎么自己跑了!”   骂归骂,人家自个儿逃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靠两条腿,继续向前狂奔。   凶鬼一路追着我,似乎必须杀了我它才能回去。   我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只知晓到最后,蜈蚣蛊化作的火行蛊息,都硬生生被拖没了。不过,那只凶鬼的模样也很凄惨。   它被蛊息笼罩的上半身,足有三分之一消失,此刻半个脑袋露出残缺的眼睛,冰冷的眸子看起来更加骇人。少了一条手臂,但它不以为意,鬼物,本就没有触感。   一路上,我疯狂的呼喊体内本命奇蛊,但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实在太奇怪了,以往它就算再不听我的话,遇到极其危险的时刻,也会主动出来支援。因为如果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可这次,我喊的嗓子都哑了,它也没出来。一时间,我有种卖身青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人各种欺凌的奇怪感受。   两只蜜蜂蛊也早被我召过来,它们趴在凶鬼身上拼命的蜇来蜇去,但似乎并无多大作用。几十分钟过去,凶鬼也不过动作略显僵硬一些。   我跑的实在喘不过气来,两条腿跟灌铅似的。从三楼跳下来的副作用,在接连不断的高强度奔跑中逐渐加重,以至于现在腿部每动一下,都像要彻底断掉。两个脚丫子,更是像时刻踩在刀子上,阵阵钻心的疼痛,让我汗流浃背。凉飕飕的三更半夜,硬是被我跑出三伏天大中午的味道来。   鬼物没有疲劳,它们可以永不停歇的去做同一件事情,和它们比耐力,简直是自讨苦吃。我知道,如果继续跑,迟早会被追上。   我很喜欢网络上的一句话:“是要做一分钟的英雄?还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   这句话在如今这种时候,用起来非常恰当。我不想像一个懦夫背对着敌人,充满无助和绝望的死去。与其那样死,还不如和它面对面,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到这的时候,大家一定能想明白,那天晚上的决斗,如果我没有胜利,如今也没机会给你们讲故事了。   不过,当晚实际上发生的事情,与诸位想象的有些不同,甚至就连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明白。   在我站住,转身,冲那凶鬼大吼:“艹你姥姥的,来吧!来弄死我吧!”   一声吼,那只凶鬼猛地停了下来,然后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我的心脏,在当时都差点吓停了。心想你他吗真不地道,连正经决战的机会都不给,还要隐身玩偷袭!   然而,我警惕十足的戒备很久,始终没迎来致命一击。凶鬼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   两只蜜蜂蛊在空中飞来飞去,徒劳无功的寻找目标,却没有任何发现。从它们身上,我明白过来,凶鬼确实不在这里。   无尽的疲惫和沉重的精神压力,以及腿部,背部那痛入骨髓的伤势,都让我昏昏欲睡。但我不敢睡,甚至连坐下来都不敢,很怕自己的屁股沾到地面,会立刻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   没有本命奇蛊帮忙封住伤口,后背的血哗哗的流。前一天我才刚流出来几百毫升的血暗算泰国降头师,现在又大量失血,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像随时要挂掉一样。   我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一瘸一拐的,朝远方而去。   一路慢腾腾的走回城市,看着那熟悉的灯火与车流,我这心,有说不出的滋味,好似再生为人,重获新生一般。   那养鬼人实在太可怕了,我们去了将近十个人,活着回来的,一个巴掌都不够数。   武锋和周绍勇不知道怎么样了,凶鬼虽然来追杀我,但养鬼人如果真想杀他们,肯定还有其它的隐藏手段。   让我疑惑的是,凶鬼为什么会突然消失,难道被我吓到了?   虽然我不能算什么帅哥,但长的也没那么吓人才对。更何况,那么凶的鬼如果能被我吓跑,养鬼人早就被人赶尽杀绝了。   很庆幸,那么激烈的战斗,手机始终没掉。进入城市后,靠着手机导航找到城隍庙庙。庙门紧紧关闭,里面的居士早已熟睡。不过,我并没想找他们,只是希望能借庙宇中的佛门气息抵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想来,养鬼人再厉害,也不敢放鬼来城隍庙逞凶。   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让两只蜜蜂蛊分左右护在两侧,任何鬼物邪物靠近,它们都会立刻蜇醒我。   脑袋靠在庙门上,意识瞬间就没了,这段时间,实在过的太累了……   第二天醒来,是被人硬拍肩膀拍醒的。睁开眼,见一位穿着僧衣的和尚站在旁边,见我醒来,立刻问:“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我扫视四周,见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便说:“喝多了,好像跟人打了一架。”   这么一说,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各自散去。酒后斗殴的事情太多,他们对此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就连那年轻的和尚,也摇摇头不再理会,并催促我快些离开。   我扶着门框站起来,立刻感觉后心火辣辣的疼。用手去摸,背后全是硬硬的血痂。那只凶鬼不知撕下我多少血肉,用手按几下,能感觉某一片厚了很多。我疼的直咧嘴,想起昨晚有肉耷拉在背上,不禁暗骂几声。   离开城隍庙,我自知如今这幅模样,被警察看见,免不了要请进局子里盘问一圈。便小心翼翼避开闹市区,挑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巷子走。没多久,找到一家有水龙头的公厕。进去先是洗了把脸,又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水龙头下冲。   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虽然已经结成痂,但被水一冲,依然哗哗的变成血红色。几个来上厕所的男人看见我,都脸色微变,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离开。   我侧过身,对着水龙头上的镜子看了看后背。只见后心一大片血迹,试着用水冲了几下,疼的厉害。强忍着冲赶紧,才发现,整个后背,有将近一半的皮肉都被撕开。它们从上面耷拉下来,几乎挂到了腰上。   血痂被冲干净后,它们与完好的皮肤分开,像块破布耷拉在那,让人感觉很怪。不过,那么一大块肉,我可不敢用手去撕,万一感染,或者用力不当反而会让伤势更重。   该死的养鬼人!等我学会对鬼物下蛊,非要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强忍着心里的别扭和愤怒,正准备把衣服穿上,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拿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号码名称是东方晴。   我精神略有恍惚,随后想起,那是强子的妹妹。做出举手的动作会牵动背部伤势,我只好将手机放在水台上,按下接听键。   ☆、第三十七章 咒鬼降   “喂?杨三七吗?”东方晴的语气有些焦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强子出事了?养鬼人如果没能杀掉我,或许真的会掳走强子迫使我现身。   “是我!怎么了?是不是强子出事了?”我问。   “啊!真的是你!”东方晴的声音猛然提高一个调,然后我听见她在那边似乎对什么人说:“他没事,他还活着,嗯,我问问。”   我在这边听的纳闷不已,便问:“你在和谁说话?”   东方晴说:“是你的朋友啊。他们昨天半夜回来,有一个伤的很重,现在刚抢救过来。另一个希望能联系到你,说有些事需要你来处理。”   “朋友?他叫什么?”我问。   “我是武锋。”手机另一端,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男人声。   “果然是你!”我惊喜交加,却不防动作稍大,背后顿时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割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在哪?”武锋问。   “我在……”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说:“你们在医院等我,我现在过去!”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连让东方晴跟我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给。   将衣服勉强穿上,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诸般憔悴,活似大病一场。   随后,打车到了医院,从破烂的衣服里东掏西摸,最后在司机鄙视的眼神中凑够十块钱,勉强付了车费。   医院还是那家医院,人却不是那些人。   多了一些,又少了一些。   见到武锋的时候,他正在和东方晴聊天。这位三十七年的老处男并不算健谈,但东方晴却被他硬梆梆的叙述方式吸引了全部心神,以至于我走到背后她都没发现。   武锋正说到他背着周绍勇从三楼跳下去,然后看到我,立刻闭上嘴,走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没想到你也还活着。”   我被他的热情打动,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哥,轻点,疼……”   武锋的手摸到了我后背上的伤疤,他转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东方晴这才发现我,她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大声喊医生。   我摆摆手,说:“别这么劳师动众,小伤……”   话没说完,就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武锋反应快,一把抱住我。   之后,医生过来安排了病房,然后清洗伤口,缝针等等过程不一一赘述。   躺在病床上时,东方晴坐在旁边,说:“就这还小伤呢,医生说伤口还差几厘米就接近肺部了。”   武锋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开病房的护士,然后问我:“这是那东西伤的?”   我点点头,说:“你们不讲,我还真不知道会伤的那么重,本以为只是被抓下来一块皮肉而已。”   “心可真够宽的。”东方晴说着,递过来一块削好的苹果,见我一抬手就疼的脸色都变了,便伸手将苹果塞进我嘴里。   她的手指柔滑细嫩,与嘴唇相贴,令人头脑一热。看着她秀丽的脸蛋,我心神微荡。武锋在旁边看的直皱眉,问:“脸怎么突然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看。”东方晴伸手过来要摸。   我连忙摆头,说:“没事,我就这体质,身体里有蛊,受伤后的特殊反应而已。对了,你们怎么回来的?那家伙没为难你们?”   “没有。”武锋说:“你从上面跳下去后,我也背着周老板从窗户口跳了下去。本想去找你,但喊了半天也没找着你人。到巷子口的时候,发现连车都没了。猜想你可能开车先走了,就背着周老板来医院。谁知到了这才知道,你并没有回来。”   我哼了一声,说:“别跟我提车,周绍勇那侄子简直就是个怂瓜,开车跑的比谁都快,害得我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对了,医生说你的腿骨和脚骨都有裂纹,要注意休养,半年内都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东方晴提醒说。   我苦笑一声,说:“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做什么运动?”   东方晴很认真的上下打量我,然后点头说:“确实不能。”   此时的我,全身上下,几乎就没完好的地方。鼻子受伤,脑袋受伤,胳膊受伤,腿差点断了,后背被掏了个大窟窿。还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对了,周绍勇怎么样了?”我问。   “他身体机能受损严重,比你伤的还厉害。很多地方都有烧伤和溃烂,虽然不至于毁容,但和以前比,肯定不大好看。”东方晴说。   我叹了口气,周绍勇受如此重伤,全都怪我。如果不是想差了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鬼童身上,也不会逼不得已将蜈蚣蛊下在他身上。后来为了逼鬼童过来,多拖了些时间,导致他的伤势比预期重很多。   蜈蚣蛊我可以解,但已经被毒性破坏的身体,是我无法治愈的。更关键的是,我们死伤惨重,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却没有达成想要的目的,反而被人逼的跳楼逃跑。这种十足的憋屈感,让人心头像压了一座山。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心头如蒙阴霾,那就是本命奇蛊。   它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已经从我体内消失了一样。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出于各种原因,我让武锋和东方晴离开了病房,然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姥爷的号码。   老爷子在乡下安度晚年,整天闲着没事干,接到我的电话,很是高兴。不过,在听说我最近的经历,尤其是那个强大又无耻的养鬼人时,姥爷语气变得十分凝重,问:“你是说,那个养鬼人用活人炼尸油,而且凶鬼是用一块圆盘生出来的?”   “是的,怎么,您知道他的来历?”我从姥爷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意思。   果不其然,姥爷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块圆盘,应该是人的头盖骨。”   “头盖骨?”我惊愕不已。   “无论养鬼术还是降头术,马来半岛都是最残忍的,不过中南半岛,却有一个善用活人养鬼的家伙。他的养鬼术,就算是马来半岛的人都自愧不如。不仅以活人炼制尸油,并且会将活人头盖骨取下,以其鲜血刻画养鬼纹,每日血肉温养,供奉膜拜,从而养出一只凶鬼来。无论方式还是风格,都与你所说的那个养鬼人很像,我怀疑是他,但又不确定。那人神出鬼没,本事大的惊人,全世界的养鬼人聚在一会,也没几个比他厉害的。而且,我听闻他生性邪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真是他,你能逃出来,真是万幸。”姥爷说。   我一阵骇然,那个无耻的养鬼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全世界最顶尖的养鬼人之一,竟然被我碰上,而且还被他追杀,真不知该说我幸运,还是该说不幸。   姥爷说:“养鬼术中分小鬼,大鬼。用来改运,争财,盗取,迷惑的都是小鬼。而大鬼多半用来杀人,或者破解小鬼邪术。我听说,那个养鬼人曾游历道佛两地,坑蒙拐骗,学了不少正宗法门,并将之与养鬼术相结合。他最出名的,是仿照阴冥地府,养出了不少凶鬼。你遇到的那只,连火行巫毒蛊都灭不掉,最少也是只鬼将。普通的鬼卒,应该无法承受巫毒蛊的伤害。”   “您该不会要告诉我,他还有更厉害的鬼吧?”   “如果他真是那人,肯定有。但那凶鬼为什么突然消失,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养鬼人需要它做些什么,所以将它召了回去。”姥爷说。   我倒吸了一口气,一只鬼将就那么厉害,如果是更厉害的鬼,还怎么打?随便弹弹手指,就把我弄死了吧?   “至于你说的本命奇蛊……”姥爷沉吟一番,然后说:“根据你所描述的来看,这应该是咒鬼降。”   “咒鬼降?”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什么降头。   姥爷说:“这种降头术难得一见,因为它需要降头师自己惨死,以死前的怨毒来下降。并且,成功率非常低。下个十次八次,也不一定能成一次。如果你中的真是咒鬼降,那运气可真是……”   我一脑门黑线,这老头子说话可真不中听。   姥爷又说:“咒鬼降因为是降头师的死前诅咒下降,所以非常恶毒。它虽然也属于鬼降,但两者的威力一个天一个地。一旦中了,几乎必死无疑。你若真的中了,且能活到现在,这说明,很可能是因为奇蛊把咒鬼降挡了下来。”   我愣了愣,下意识问:“本命蛊还能挡降头?”   “当然能,你们俩同命相连,你受的苦,就是它遭的罪。”姥爷说。   我很是愕然,因为此前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只不听话的小家伙,竟然帮我挡下致命的咒鬼降?   “怎么解咒鬼降?”我问。   姥爷说:“降头属于邪术,所以佛家舍利子,道家金丹都可以解。不过这两样东西,都只听闻,很少能见到。能被人看到的,都是普通的高僧舍利,效果不大。”   ☆、第三十八章 住院   “难道就没别的方法?”我不死心的问。   姥爷又想了会,才说:“还有两种方法,第一么,是我帮你把奇蛊换掉,重新培育一只本命蛊。”   “那这只奇蛊会怎么样?”我问。   姥爷说:“自然因为咒鬼降爆开,化作血水死去。”   “那我不换!”我立刻摇头,说:“它是为了我才中的咒鬼降,如果不能救它,重新换一只本命蛊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孩子,可真是死脑筋。”姥爷叹口气,说:“第二种方法就比较难了,首先需要你每日以心血喂它,以此延缓咒鬼降爆发的时间。咱们养蛊人在解蛊时,讲究以蛊治蛊,以毒攻毒,降头术也是如此。所以,你要在半年内,找到一位愿意以性命替你解降的降头师。”   我愣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好。降头师可不是割肉喂虎的大世尊,人家活好好的,怎么可能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奉献生命呢?   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初那个泰国降头师跪在地上祈求不要让他失手,但我想救那领导,逼的他惨死。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自挖双眼,生拽长舌,强撕双耳来对我下咒。   给别人一条绝路,往往也是不给自己活路,这句话被人提起过很多次,但我总不放在心上。如今中了咒鬼降,才知道有时候逼的太狠,并非什么好事。   与姥爷又聊了聊,他说会帮我寻找降头师,让我暂时先以养伤为主,最近不要再妄动,以免招来其它的灾祸。咒鬼降可不仅仅是降头,更是可以让人走霉运的诅咒。   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帮周绍勇报仇,竟然把那么厉害的养鬼人给招惹出来。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悲催吗?   在医院疗伤的日子,是很清苦的。由于伤势较重,东方晴像老妈子一样看管着,不仅不能随意走动,就连下床也得经过她的批准。   我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能确定,我必须要听她的?   但话说回来,一位大美女天天来照顾你,如果不听话,就太不给面子了。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我和强子,东方晴已经彻底从电视台离职。从此天空海阔,鱼跃鸟翔任逍遥。   同时,她也将电台风风火火的筹备起来。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股子女强人的气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非常独立的女性。除了穿着打扮稍显古板外,几乎没别的缺点。   看她每天医院,录音室两头跑,累的都瘦了,我主动提出,电台筹办完成后,只要一个通知,随叫随到。哪怕下不了床,在床上也要帮她办了这事!   这话说的稍有歧义,让东方晴听的脸略红,但她很快就从尴尬中走出来,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电台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估计今晚或明晚就能展开了。”   我点点头,正要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病房门被人拧开。武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绍勇进来,他先是我点头打招呼,然后把周绍勇推到床边,返身将门关上。   周绍勇的伤,比我还重,几天来,经过医生的精心护理,总算恢复了自我意识。而今天,是他第一次离开病房。   我见武锋一脸严肃,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便让东方晴扶我坐好,然后正对着周绍勇,等待他的问话。   周绍勇坐在轮椅上,低着头,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在刘茹的事情上,我总觉得对他有所愧疚,所以也低头不吭声。   东方晴看看周绍勇,又看看我,这里面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这位台湾来的姑娘,忽然拍了下床铺,说:“你们两个大男人面对面不吭声,害羞还是怎么的?有话能不能直接说,这么闷人做什么!”   我抬起眼皮子看她,正要说话,却听见周绍勇叹了口气,喊:“大师……”   我也叹口气,说:“别喊我大师了,这称谓,我受不起。”   周绍勇抬起头,他比刘茹来采补精血的那晚更瘦,脸上疙疙瘩瘩有很多小疤痕,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看起来无比凄惨。他的表情充满落魄,脸色也很难看,像溺水将死的人。   看他这幅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便说:“刘茹的事情,是我经验不足,考虑不周。否则的话,事情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想打想骂,我都不会动。”   周绍勇摇摇头,说:“这件事,怪不了你,谁也不知道他会来报复。更何况,这些天我几番从鬼门关溜回来,经历了生死,也看开了。刘茹那天从别墅离开就已经死了,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有保护好她,怎么能怪的了你。”   “是我把那只小鬼灭掉的,否则他也不会来找你们。”我说。   “是我不讲兄弟义气,怕死,所以才带你去找洪胖子。害死他的,其实是我。”周绍勇说。   “不,是我把你逼的太狠……”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难兄难弟,就别互相给自己加担子了,琼瑶阿姨也没你们这么煽情。”东方晴说。   我和周绍勇互视一眼,同时发出苦笑。过了会,他问:“大师,我想找到那个鬼童……”   “你还没放弃?”我说:“还是别想着报仇了,那个养鬼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鬼童弄死,比登天还难。”   “不,我不是想把它弄死。”周绍勇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是想把它养起来,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其实就是我和刘茹的孩子。我们俩结婚那么久,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一怔,随后正视着周绍勇,说:“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虽然鬼童是你的精血在刘茹肚子里孕育出来的,可把它当孩子养,你是想家破人亡吗?那东西可不是普通小鬼能比的!别说你对养鬼术一窍不通,就算会,也可能因此……”   “我现在……和家破人亡有什么区别……”周绍勇低声说。   我的声音嘎然而止,刘茹死无全尸,他自己身体残破,一辈子都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过生活。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家庭,都是晴天霹雳一般的祸事。哪怕是那些养小鬼遭反噬的人,大部分也没他这般惨。   过了半晌,我问:“你真的想好了?”   周绍勇嗯了一声,说:“所以想来求大师,帮我找到它,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这很难。”我说:“就算我们能找到那个养鬼人,并把鬼童从他手中要过来,可这种天地不容的鬼物,很难束缚,一不小心,你自己都会被它折磨致死。”   “没有关系,如果真因此死掉,我也好早点去和刘茹团聚。”周绍勇说。   我看得出,他已经对生活没有太大期望。或许,找到鬼童,把它当孩子养,是支持这个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叮嘱说:“如果真找到那个养鬼人,不要打草惊蛇,先通知我,我去搬救兵。否则的话,还得把他打的头破血流。”   周绍勇之前虽然因为蜈蚣蛊失去意识,但养鬼人的厉害,他也知晓一二。对付这样的人,凭借世俗之力是没有办法的,只能靠我这种奇人异士才行。   之后,我们没再多聊,周绍勇兴致缺缺,让武锋推他回病房。   待他走后,东方晴说:“看来,他确实很爱刘茹。”   “有些事情,是不能单单用爱与不爱来衡量和判断的。”我说。   “例如?”   “例如我答应帮你做电台节目,难道这就能证明我爱你?”我笑着说。   “呸,油腔滑调,没事拐我身上做什么。”东方晴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行了,看你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是不需要我在这帮忙了。我去准备电台的事情,如果今晚能开播,你可有的忙了。”   “那你可得做好把一个七十公斤的壮汉从二十四楼搬下去的准备。”我故意伸展胳膊上的肌肉,做出凶悍的样子。但这动作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让你得瑟。”东方晴幸灾乐祸的哼了哼,转身出了门。   房门被带上,闻着那股年轻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我有些怅然若失。心里闷闷的,说不清是因为一个人在病床上躺了太久,还是因为周绍勇对生活的绝望。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武锋拧开把手走进来。他已经从那副拾荒者的打扮中换回来,此刻穿着一身运动服,板寸头,黑黝黝的皮肤,高隆的肌肉,看起来倒有几分运动型男的派头。   我见他一脸严肃,便问:“怎么,有事?”   武锋是个很直接的人,所以他点头,说:“那晚跟着你们,我见识到很多以前从未听闻的东西。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我想跟着你学习。”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你这话转的太快,让人觉得十分突然,能先给我倒被水压压惊吗……”   武锋很顺从的倒来一杯白开水,说:“我已经想了很多天,觉得跟着你能够见识更多的古怪事情。”   ☆、第三十九章 神秘东方电台(1)   “可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有些东西,见识的越多,死的就越快。”我说。   “我从小跟着师父练功,师父跟我说,练好了很有用。”武锋将水递过来,接着说:“后来有一天,他被几个混混挑衅,失手打死了一人,被判防卫过当,要坐四年牢。”   我叹息一声,说:“那可真是……”   然而,武锋又说:“但他刚进去第三个月,就死在了里面。”   我愕然的看着他,张大嘴,下意识问:“怎么死的?”   “师父刚正不阿,看不惯监狱里的道道,所以和那些狱头,黑老大起了冲突。那些人联合起来暗算他,在洗浴池里用磨锋利的牙刷头,把他脖子捅出了个洞。虽然警方给的尸检报告说,师父是自己脚滑,喉咙磕在洗漱台的拐角处致死,但我偷偷进过停尸房。师父的身体被打的不成样子,骨头起码断了一半以上,他一只眼睛被捅瞎了,眼球耷拉在外面。我当时痛哭出声,想把师父的遗体带走,但警察听到声音赶过来。为了不落到和师父一样的下场,我把他落在外面的眼球摘下吞进肚子里,然后逃走了。武功让师父可以打死人,但也让他被人打死。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东西都有用,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用。”   武锋的话,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过。但我却听的惊心动魄,一个多年练武的老师傅,终究没能抵挡这个社会的某些黑暗,惨死牢狱之中。他死的固然凄惨,而武锋生吞眼球,也让我很是吃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武锋见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便说:“其实我也很吃惊自己能做到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甚至有鬼有神,那么当时可能是师父在影响我。他希望能借自己的事情,让我得到一个教训。我吞下他的眼球,代表着他希望我能用这只隐藏的眼睛,去看清这个复杂的世界。”   “你看清了吗?”我问。   “之前没有,现在模模糊糊看到了冰山一角。和你的经历相比,那些阴暗不值一提。”武锋说。   我摇头苦笑,说:“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固执的人,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哲学天赋。说出来的话,让人深思。”   “不用刻意抬举我,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武锋说。   “好吧……”我表示投降,这家伙确实是一根筋,说话总那么容易让人感到尴尬。   “那么,能带我修行吗?”武锋问。   这个问题,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很慎重的考虑了一番。说实话,武锋是个好苗子。他身体强壮,意志坚强,对一些古怪的事情,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很适合培养。而且,他从小练武,身手不凡,留在身边也可以当保镖。不过,我的养蛊法是家传,从未有过收徒的先例。   因此,在考虑许久后,我说:“我不能直接教你,最起码在家里的长辈同意前不行。不过,你可以跟着我,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武锋微微皱眉,我的答案,显然并不能让他满意。过了会,他像想通了什么,说:“不做徒弟也好,我主要是想多见识见识。”   于是,我们就此达成了一致。似徒非徒,亦师亦友,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做了这个英明的决定。武锋的性格和身手,给我提供了许多帮助,甚至救过我很多次。   所以说,一个人能活多久,活的怎么样,并不是看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而是看你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是否做出过一个恰当的选择。   选择,决定了生活。   那天,武锋在病房里和我聊了很长时间。他的经历,可以说非常坎坷。   四岁多的时候,父母离婚,谁都不愿意带他,就将他送去武校。结果第二年,父母先后出车祸,都死于非命。家里的亲戚都不愿意来领这拖油瓶,武锋在学校门口哭了一整夜,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毕竟那时候,他只有五岁。   后来,学校的一个教官看不下去,把他认了徒弟。   在武校,学生就是学生,和传统意义上的徒弟不一样。一旦收徒,那两者的关系,就亲如父子。   所谓天地君亲师,师父虽然位列最末位,但也要受尊重。他师父生有隐疾,不能生育。老婆又早死,所以把武锋当亲儿子来看待。一老一少,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在武锋心里,师父就是爹,爹就是师父。至于那亲身爸妈,三四岁的孩子,记忆力实际上还不是多好,早就忘了。   等后来师父死在牢狱中,武锋为了获知真相,每天跟踪那几个混混和狱警,这才知道,监狱里的暴行,也有那几个混混在背后出钱的原因。否则的话,一位武功高强的老师傅,进了大狱也只会受尊重,怎么会平白无故和人起冲突?   于是,他找机会下阴手,将那几个混混和狱警打成残废,从此离开了城市,四处流浪。而这些事情,让他练就一身追踪和反追踪的好手段。因此,后来他学会靠这本事吃饭,专门帮人探查各种隐秘的事情,很有些私家侦探的意思。   按理说,他身手好,本领又高又实用,理应被一些大老板笼络才对。可武锋的性子太直,很容易得罪人,看见不顺眼的事情就要管。因此,这么多年来,混的不上不下,到现在也不算有什么大成就。   对他来说,钱财真的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真正重要的,是活着,并按自己的方式活着。   我很喜欢他对人生的态度,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比他略显圆滑一点罢了。   性格相投,自然就容易聊到一起。武锋对蛊和养鬼术非常感兴趣,在他看来,这种异术比传统武学更加高深,而且很容易上手。他甚至央求我教点能用来跟踪人的蛊虫,这其实不难,只要调配出特定的蛊毒找机会撒在人身上,就可以千里追踪。当然了,要做到那么远距离的跟踪,需要蛊虫来配合才行。   我手头上并没有合适的材料,而且在医院调配蛊毒,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武锋虽然执着,但看在我浑身是伤的份上,也没有多要求。   我们聊了一整天,他说自己这些年独自闯荡的经历,而我则说自己养蛊的心得。越聊越多,以至于忘记周绍勇的存在。这家伙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饿了大半天,气的在病房里砸东西。   我过去帮武锋把他劝住,正琢磨着要吃些什么,却见东方晴推门进来。她从护士口中得知周绍勇发脾气,所以找了过来。这姑娘心细如尘,提前就买好了饭菜。   有荤有素还有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看在她的面子上,周绍勇没再训斥武锋。而吃饭的时候,东方晴问我:“知道今天为什么吃这么好吗?”   我受伤严重,需要大量营养补身子,所以净捡荤菜往嘴里塞,甚至来不及嚼。东方晴看的直笑,说:“跟饿死鬼似的,又没人跟你抢。”   我手一指,说:“怎么没人抢!他吃的比我还多呢!”   武锋一手抓着鸡腿,另一手端着乌鸡甲鱼蘑菇汤一口一碗,完全无视我的指责。   “人家练武身体好,当然吃的多。”东方晴说。   “我还受伤呢,你会不会照顾病人啊。”   “行了,别贫嘴,快点吃,时间快到了!”   “啊?”我一边往嘴里塞肉,问:“什么时间?你要走啊?”   “忘了白天我跟你说的,晚上可能要做电台节目吗?”东方晴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么快……”我吓的筷子都掉了。上电台做节目不用洗澡换衣服吗?理个发做个造型啊?   “我已经筹备很久了,如果不是你前几天实在太虚弱,早就开始了。”东方晴说着看了看手表,突然惊叫一声,立刻把我拉起来:“快走,还差十几分钟就开始了!”   “大姐,我汤还没喝呢……”   “只要今天能顺利完成首秀,回头你用汤泡澡都行!”   “你这是要烫死我么……”   东方晴将我拉出医院,过了马路,上了对面一栋大厦。我这才知道,她的电台就在医院对面。   这丫头火急火燎的,一路催促我走快些,说:“你不用太紧张,到时候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在最初的介绍后,会有听众来电,可能会向你提问……”   我听的迷迷糊糊,不知觉就被她拽进了一间黑屋子,对面是透明玻璃,能看见几个人坐在里面。身前是一张桌子,很普通,上面摆着电脑,手机,麦克风,音响,耳机等东西。   放的还算整齐,看的出,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东方晴做的是网络电台,她准备主攻线上,不做传统意义上的东西。所以,无论演播室还是录音室,电脑都是最重要也是数量最多的。她介绍说,今晚是首播,会进行录制明天进行重播和推广,所以非常重要。   能不能一炮而红,就看今晚的努力了。   ☆、第四十章 神秘东方电台(2)   这话说的我很是紧张,因为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   东方晴帮我把耳机戴上,然后进行试音,连接。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冲录音室做了个OK的手势,我立刻从耳机中听到了倒数声。   最后一声数下来,音乐声响起,东方晴将电脑屏幕挪了个方向,让我也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看到,屏幕中显示出一个很有名的社交网站,随意点击几下,便看到了东方晴的电台。   她花了大价钱在网站做预告,不过效果并不算好,现在这个社会很现实,任你讲的天花乱坠,可我觉得好才是好。所以,电台的聊天栏中,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发言,他们是很标准的话托……   伴随着略显古怪的旋律,东方晴对着麦克风说:“欢迎大家来到神秘东方电台,今晚我们所请到的嘉宾,是来自真正的养蛊世家,杨氏养蛊法传人,在苗疆大大有名的杨三七先生。杨先生,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我被东方晴那夸大的介绍弄的有些尴尬,只好说:“大家晚上好,我是杨三七。”   “呵呵,看来杨先生并不喜欢多说话呢。”东方晴瞪了我一眼,嘴上却保持着优美的声音:“很好奇,三七这个名字是什么来历?”   “三七啊……”我呃了一声,回答说:“我是农历三月初七生的,爹妈嫌起名麻烦,所以就叫杨三七。”   东方晴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捂着额头一副要被气死的样子。我很是无辜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爹妈嫌麻烦随便起的嘛……难不成,说他们是因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起了这名字更好些?   “呵呵呵,杨先生说话好风趣幽默。”东方晴用力握着麦克风,近乎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说:“杨先生身为养蛊世家的传人,我们都很好奇,养蛊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拿笔在纸上写字,然后递给我。我看了一眼,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说具体一点!”   我想了想,说:“养蛊人其实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要具体说明的话……我觉得,应该和那些养鸡养鸭的差不多,都是靠把小东西养大混饭吃嘛,咳咳……”   说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东方晴的眼光似要杀人了。很明显,我所说的话,与她所想的南辕北辙,没半点相同。   东方晴是彻底没了办法,她把我拉来的太仓促,事先没有良好的沟通,怎么可能说到一块去。所以,她不得不打出一个手势,然后说:“蛊肯定和鸡鸭这种家禽不一样,杨先生能详细说说什么是蛊吗?”   我嗯了一声,说:“所谓蛊,是一种称谓。很多人以为,蛊就是虫,或者说毒虫,这肯定是错的。因为蝎子可以用来练蛊,蚯蚓也可以,蜥蜴,蚂蟥,甚至一片木头,一块石头,都可以用来练蛊。蛊没有局限性,从理论上来说,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看作是蛊,尤其是人体内的细胞,和蛊的特性最为相似。当然了,两者杀伤力不能相提并论。”   说完,我往椅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等待她下一个问题。不过,东方晴却看着我有些愣神,似乎没想到我会说的这么好。而在她愣神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提示音:“别发呆,继续问!”   东方晴这才反应过来,她略慌几秒,而音乐声也随之变化,显得更有灵异特色。   “原来蛊是这么回事,和平时了解的有很大不同呢。不过,杨先生说一片木头,一块石头都可以是蛊,那我们平时生活岂不是很危险?不知道,该怎么辨认这些东西呢?”东方晴问。   不得不承认,虽然事先没有做过沟通,但东方晴好歹也曾是专业电台主持人。她很懂得如何挑起话题,并顺势把话题进展下去。   我想了想,然后说:“不同的蛊,辨认方法也不同,与其说的太笼统,倒不如你选择一种来问,这样我可以更有针对性的进行解答。”   东方晴没有如我所说的问下去,而是说:“好的,关于辨认蛊虫和石头木片的分别,我们先放在一边,现在来接听本电台的第一位听众,看看他是否想了解什么。您好啊,朋友,请说话。”   “哦哦,你好你好,我想问一些,这几天总拉肚子,是不是中蛊了?”   这个问题,让东方晴愣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录音室,里面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冲她挥手。我看了几眼,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东方晴见我一脸疑惑,便拿笔写道:“刚才你回答的太简单,我想让他们当托来做听众换话题的。”   可这问题也太离谱了点,拉肚子?拉肚子你去看肠胃医生啊!   东方晴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可能在她心里,早已经把我们骂了几百遍。不过,问题再烂,节目总得做下去,她只能看着我,兴致索然的说:“那么,这个问题,就让杨先生来回答吧……”   我把麦克风拿在手里,说:“首先,大部分拉肚子,都是真的拉肚子。”   录音室里的人听到这回答,顿时都笑了出来,隔着透明玻璃,我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表情。随后,我接着说:“正常的拉肚子,可以吃诺菲沙星,并多喝水来排毒补充流失的水分。但在这里要说明一点,有些蛊,确实可以引起腹泻,呕吐的症状。这其中,又分为比较轻的疳蛊和比较重的阴蛊。”   “疳蛊很好理解,疳字本身就是中医的病名,常指儿童的肠胃病。那么疳蛊,顾名思义,自然就是让人肠胃受损,上吐下泻的蛊了。不过正常的疳蛊类似于病菌,这种蛊一般不会致命,只会让你难受一段时间。所以,完全可以当作食物中毒的病症来处理。但如果是阴蛊的话……”   “判断是中了疳蛊还是阴蛊很容易,首先你要准备一盆水,一颗生鸡蛋以及一根针。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滴出一滴血在盆里,然后把鸡蛋放进去用这水来煮熟。十分钟后,将鸡蛋取出拨开,蛋白变黑,就是中了阴蛊。蛋白如常,说明中了疳蛊或并没有中蛊。”   “杨先生说的很详细啊,可为什么蛋白变黑就是中了阴蛊呢?这是什么原理?”那位“听众”追问不休,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鬼神之术,被众人研究那么久,使用了数千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一个年轻人,养了几年蛊,又能说出多少原理?东方晴冲录音室瞪眼,问这种问题,等于在故意刁难。   她立刻对着话筒说:“杨先生回答的非常好,让我们来看下……”   我知道她想把这个问题终结,便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然后接着说:“如果是五年前,你问这个问题,我肯定回答不上来。因为养蛊,不代表懂蛊,懂蛊,不代表懂原理。很多人都会开车,但车是怎么建造的,发动机怎么启动,我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回答。不过,前些年我无意中结识了一位医学博士,他对蛊术很好奇,所以与我成为了朋友。我们互相合作,做了很多关于蛊的试验。为什么用滴血的水煮鸡蛋,中阴蛊会让蛋白变黑,这其实很好解释。蛋白中含有溶菌酶和氨基酸,这两样东西的作用是什么呢?”   “之前说了,蛊其实与人体病毒细菌很类似。蛊虫入体,会吞噬人体内的各种细胞来成长。而溶菌酶,可以和病毒蛋白结合,并与DNA、RNA、脱辅基蛋白形成复盐,使病毒失活。换句话说,它其实可以看作是一种抗体。人的血液中,含有以上所说的DNA等物质结构,所以用血水煮鸡蛋,会让血与蛋白融为一体。这样的话,如果血中含有阴蛊,就会与溶菌酶产生对抗。而氨基酸的作用,是让抗体有更强的活力。正常来说,再弱的蛊,也足以打败蛋白中的抗体。但同时,它在击败抗体的同时,会主动入侵。所以,煮鸡蛋说白了,就是依靠抗病毒失败的结果,来判断是否中蛊。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没中蛊,那鸡蛋怎么煮都是白的。”   “倘若这位朋友试过之后,发现蛋白变黑,那你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等,因为阴蛊的症状是初期腹泻,呕吐,肚胀,发烧,和疳蛊有些像。但最迟两周之后,你就能感觉鼻子上,脸上,乃至肚子里,有蛊虫随着你走动颠簸而滚动。想像一下,这等于特大号的螨虫在你身上爬。不过,到那个时候,你会便秘。上吐下不通,过不了几天,体内的毒素就会多的令人发指,从而倒毙而亡。”   说到这的时候,我实在有些口干,便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东方晴都听愣了,也顾不上那被子是她专用的。而耳机里的“听众”,似乎也被吓到了,半天没听见我吭声,忽然有些焦急的追问:“那第二种选择呢?”   ☆、第四十一章 神秘东方电台(3)   我将水咽下去,说:“第二种是找到一个会解阴蛊的养蛊人帮你。不过速度要快,这东西就像癌症一样,前期中期都有治愈的希望,甚至不药自愈。但如果到了晚期,那就是真正的绝症,任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   那位“听众”不说话了,东方晴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我和她同时抬头看了眼录音室,见里面几个人都围着一名男子在说什么。   东方晴气的火冒三丈,对着麦克风说了句:“杨先生对蛊的解释太吓人了,相信听众朋友也和我一样需要时间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因此,我们先来听一段好听的音乐吧。”   她用鼠标点了几下,耳机中立刻传来轻缓的钢琴曲。随后,东方晴把耳机扔在桌子上,气冲冲的走进录音室。我看到她对那几人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训斥。   也不怪她发火,这么重要的首秀,竟然弄的有些儿戏。我看了几眼,因为听不到声音,觉得无趣,便把视线放在聊天栏中。   录音室的几个话托,此刻都被东方晴训的头都抬不起来,自然没时间在电台里打字。但让我惊喜的是,聊天栏中,竟有不少人在询问关于蛊的事情。   他们问的,大多是蛊什么样?能吃吗?传说中的情蛊是不是真的?杨三七是不是骗子?   诸如此类的问题,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我一一做出回应。   不多说,录音室里似乎有了别的事情,东方晴从里面走出来,耳机中立刻传来提示声:“有听众接入。”   东方晴跑过来,立刻把耳机戴上,对录音室做出手势回应。没过几秒,一个中年妇女粗哑的嗓音传出:“你们这养蛊的是不是真的?”   我见东方晴仍气的满脸通红,神情有些激动,便主动接话说:“你好,我是杨三七,的确是一名养蛊人。”   “我这两天总感觉头晕脑胀,有时候还好容易见鬼,医生说我是抑郁症加幻想症,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中邪了。杨医生,你有没有办法治?”那妇女问。   我笑了声,说:“我不是医生,只是会养蛊而已。如果你真是抑郁症和幻想症,我是没办法治的。不过头晕且经常见鬼,倒确实有些蛊能产生这样的症状。”   “真的吗?”那妇女有些将信将疑。   我觉得,她似乎把我当成抓鬼驱魔的道士了,不过,既然选择来帮东方晴,自然要把戏做全,便说:“蛊分五行,施蛊则分天地人鬼神。其中神蛊,是专门针对人的精神,也可以说是魂魄。你若想知道自己是否中了神蛊,可以站在镜子前,脚下撒一把黄豆。哦,对了,如果是用黄豆黑豆一起磨成的豆汁更好。如此一分钟后,如果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额头往下有一条笔直的红气或者红线,那就是中了神蛊。如果没有……请及时去医院精神科就诊。”   “好好好,我试试看,杨医生啊,你可别走啊,我马上就回来!”中年妇女说。   “好的,我们的神秘东方电台,每天开播时间是晚上八点至凌晨十一点半,随时恭候您的来电。如果有任何关于蛊的事情想要咨询杨大师,可以拨打电台热线XXXXXXX……”   东方晴那边将话接过来,趁机做了广告,我瞥了眼聊天栏,见里面又有不少人在说话,便与他们互动起来。   东方晴也看到了这一切,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我一边回复聊天栏中的问题,一边顺着她的问题做出回应,没多大会,又有提示听众来电。   接通后,耳机里立刻传来之前那位中年妇女仓惶的声音:“杨医生!不好了!不好了!我真看到自己脸上有一道红线啊!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立刻调整了一下坐姿,刚才虽然告诉她辨别是否中了神蛊的方法,但本身并不觉得她会中蛊。毕竟对普通下蛊的事情,其实是很少发生的。   “你真看到自己额头至下巴,被一条笔直的红气分隔?”我很认真的问。   “真的!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好吓人啊!”中年妇女的语气很是慌张。   我抬头看了眼录音室,又转头看了眼东方晴,露出询问的目光。东方晴很聪明,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便摇了摇头。我把手放在桌子上轻点几下,然后对着麦克风说:“大姐,你不用害怕。我想知道,除了脸上的红线之外,你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例如其它颜色的斑点。”   “我有雀斑,褐色的,这个算吗?”她问。   “不算。”   “那就没有别的了!”中年妇女回答。   想了一下,我说:“如果只是一根红线的话,说明你虽然中了神蛊,但时间并不长。换句话说,蛊的效果还没有彻底发挥出来。不过想要驱蛊,首先得弄清你到底中的哪一种。你现在最好找一些白矾,茶叶,磨成粉用水冲开。然后拿一根针,扎破自己的额头,在白矾茶叶水中滴上一两滴,然后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茶叶我倒是有,可这白矾去哪找?”中年妇女问。   “白矾可以当作一种中药,你白天去中药店试试。”我说。   “那我今晚怎么办?”   “别担心,你的神蛊不算太重,耽误一晚上不要紧。”   东方晴也跟着说:“我们的电台栏目每天都有,并且白天不开播的时候,也有专门的微信平台接收听众朋友的提问和建议。您可以添加我们的微信公共号,在确定症状后与我们联系。”   “那好吧……”中年妇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杨医生明天也在吗?”   东方晴看了我一眼,很确定的说:“必须在!”   我苦笑一声,心想个性独立的女人,总这么喜欢替人做决定吗。   在中年妇女的来电挂断后,东方晴把耳机摘下放在一边,并将我的也取下来放在同样的地方,然后小声问:“你刚才跟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说:“神蛊可以扰乱人的精神,做到不见血就杀人,比寻常的蛊虫更显阴毒。她既然能看到那条红线,说明确实中了蛊,只希望速度能快些,别耽误时间。”   “你刚才问她其它颜色的斑点是怎么回事?”东方晴又问。   “无论什么样的蛊,哪怕是最隐蔽的鬼蛊,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有显现。我让她在脚下撒豆汁,就是为了逼出蛊息……哦,不明白什么是蛊息?简单的来说,就是蛊的气息,味道,形状,作用等概念。有经验的养蛊人,通过蛊留下的气息,就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只什么蛊。至于那斑点,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她中蛊到底有多深。如果已经很严重,她脸上就不会仅仅只有一条红线,而是会以其它颜色的斑点来勾勒出大致的蛊虫形状。斑点越多,蛊虫的形状就越明显,这样的话,自然也就代表中蛊严重。”   东方晴大声吐出一口气,说:“幸好她脸上没别的,不然可真要让人担心死了。嗯,暂时不管这事了,我们继续节目吧。”   她说着,抓起桌子上的耳机,忽然惊叫一声:“我的天,忘记把麦克风关上了!”   同时,她对着录音室喊:“快!快!把刚才录制的这一段切掉,换音乐!”   接着,她看了眼电台的聊天栏,只见里面的回复疯狂的刷动着。大量听众留言,像瀑布一样冲下来,很多人都在说,别切了,我们都听到了!   东方晴一边看,一边笑,哪还有几秒前的惊慌。我狐疑的看着她,怎么感觉被耍了?   之后,栏目继续进行,不过在刚才的一个插曲后,电台的收听量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在节目结束前,录音室发来一份收听人数曲线图,东方晴只扫了一眼,便笑开了花。   这一晚,我是累的够呛,几乎没一点空闲时间。   不是回答东方晴的问题,就是回应听众来电,时不时还得在已经快刷爆的聊天栏里和听众互动几句。   好不容易到十一点半,东方晴并没像我想的那样把时间延迟,反而提前几分钟结束了。   看着她一脸乐开花的在那瞅听众们的留言,我不解的问:“形势这么好,干嘛不趁热打铁多做一会?”   东方晴摇摇头,说:“你不懂,没有人会因为一晚上的兴趣就彻底喜欢你。就像写小说的人,总喜欢在一个段落留下悬念,以此吸引人继续看。做电台也是一样,他们越有兴趣,我就越要早结束,就是要让他们心里像猫抓一样。这样,明天的节目才会有一个保底的量。”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放长线钓大鱼,想想之前的怀疑,不禁问:“你先前把耳机摘下来,却忘记关麦克风,还大声喊出来,其实是故意的吧?”   东方晴冲我眨眨眼睛,笑着说:“你猜。”   这还猜个球啊,明显就是故意拿我的话当话题,来引爆听众们的好奇心。   ☆、第四十二章 发黑的鸡蛋   虽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我却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很佩服东方晴的睿智。她很清楚怎么调动人的情绪,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就让整个电台从几乎倒台立刻变得无比活跃。虽然东方晴夸赞我对蛊的介绍很吸引人,但我觉得,真正吸引听众的,并不是我,反而是这个一直以问题穿插全场的女人。   她的智慧,是比我对蛊的了解更有力的武器!   真是想不通,强子那种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妹妹。   结束了电台栏目,东方晴跟几个合伙人决定小庆一番,因为今天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不过,有一人心不在焉,在喊吃饭的时候,推脱有事匆匆离开了。   合办电台的都是年轻人,几分钟聊天就可以让大家互相熟悉起来,其中一个戴眼镜,名叫吴波的年轻男人笑嘻嘻的对我说:“杨哥,你的话可把小海吓的够呛,他脸都白了。”   小海,就是走掉的那个年轻人。第一个听众来电,就是他当的托。   他嘻嘻哈哈没当回事,随便以自己拉肚子为理由向我提问,而我的回答,让他心里很是忐忑。吴波说:“小海这几天确实拉肚子,偶尔还有点发烧。说起来,我真佩服晴姐,她从哪把你找来的?我们都差点当真了。”   我笑了笑,说:“狭路相逢,就被她逮来了。”   东方晴在一旁听到我们说话,便走过去哼了声,说:“杨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你们最好老实点,惹急了一个个给你们下蛊,让你们天天拉肚子!”   她的话,怎么听都像一句玩笑话,几个年轻人哪里会当真。在他们看来,我应该属于满口胡诌的骗子,被东方晴临时拉来客串了一下养蛊“专家”。   所以,几人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哈哈大笑求我下蛊看看。我有些不习惯别人把蛊当玩笑,便对东方晴说:“夜宵我就不去了,强子那我看着,你回不回来没有关系。不过,明天早上有空的话,帮我带几份早餐。”   “干嘛不去啊?我哥现在情况好很多,有医生在那看着,耽误点时间也没大碍的。”东方晴说。   “还是不太放心。”我看了眼几个勾肩搭背,商量要去哪庆祝的年轻人,低声说:“养鬼人虽然暂时销声匿迹,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万一来了,凭武锋和周绍勇哪挡得住。这段时间,我得多看着点。”   东方晴脸色微变,她很清楚那个养鬼人的厉害。这几天的和平生活,让我们几乎都快忘记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听我这样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我离开。   好在医院就在马路对面,倒不用她送。   我挥了挥手,祝她玩的开心点,与吴波等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远远的,仍能听到那年轻的欢笑声。   年轻真好……   回医院后,我也没什么事情做。连续几个小时的疲惫,让我突然间感到一阵空虚,进而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惶恐。   本命奇蛊为我挡下咒鬼降,按姥爷的说法,要么找到真正的佛门舍利,要么找到一位愿意为我奉献生命的降头师。   这两样,都很难,而且一点头绪都没有。   总不能挨个寺庙的打听人家有没有舍利子吧,又或者去东南亚地区找那些降头师,问他们愿不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去死。   如此胡思乱想,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东方晴就来找我。   她不是一个人来,旁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那男人我看着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东方晴把买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见我一脸询问的神情,便介绍说:“他是周小海,就是昨天第一个来电的那位听众朋友。”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他,难怪看着面熟。   也不知是起的太早还是怎么的,周小海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病态的白。我刚想问东方晴带他来做什么,周小海就扑通一声往我面前跪下,抖着嗓子喊:“杨哥!杨大师!您一定要救我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东方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晴也有些迷茫,她伸手要去拉周小海起来,但后者却死活跪在地上不起,只求我帮他。   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当听众时,曾说自己拉肚子。我说有一种蛊可以让人拉肚子,而且还会发生,最后甚至会致死,并教他怎么分辨是否中了这种蛊。   而他今天就跑来,一脸惨白的跪在那,难不成……   我伸手去扶他,说:“有话慢慢讲,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算怎么回事。还有,叫我杨哥就行了,大师大师的,怎么跟骂人似的。”   周小海嘴唇抖了抖,虽然被我扶起来,可半天也没说出个话来。这家伙胆子实在太小,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便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不是看见那颗鸡蛋变黑了?”   “什么鸡蛋?”东方晴在一旁问。   不等我回答,周小海就伸手紧紧拉住我,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杨哥,你一定得救我啊!我不想死!”   别看他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这着急时的手劲还真大,掐的我直喊疼。我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他魔掌中解救出来,一边揉着一边说:“你先把大致的情况告诉我,还有,别再掐我了,再掐跟你急!”   周小海有些委屈的吧嗒吧嗒掉眼泪,连东方晴都看不下去,劈头盖脸一顿训,他这才哽咽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这几天经常发烧,呕吐,肚胀,本来问我拉肚子是不是中蛊,只是随意开的玩笑。不过我在我把疳蛊的症状描述出来后,他越想越觉得像。   所以节目结束后,一群人要去庆祝,他却提前回了家。   这家伙回家不为别的,正是想用我说的血水煮鸡蛋来试验自己是否中蛊。他原本只是想解开自己一个心结,免得这件事总放在心里成疙瘩。谁知一滴血滴下去,再放个鸡蛋,煮熟后剥开,那鸡蛋黑的像炭!   周小海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也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不敢和家人说,又不敢半夜给东方晴打电话。所以……   东方晴说:“他在我家门口蹲了大半夜,扫地大妈还以为他来踩点的呢,差点就报警了。”   我问:“那鸡蛋呢?”   周小海还算聪明,知道把证据带来。一听到我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我拿过来看了看,见里面放着一颗已经剥去大半外壳的鸡蛋。如他所说,裸露的蛋白部分,全部都是黑的。   东方晴在旁边看了一眼,顿时眉头一皱,问:“这怎么回事?”   我把鸡蛋从袋子里拿出来,将所有外皮全部剥去,见其它地方也是黑色的。对着阳光看了会,我从床上站起来,让周小海躺上去,并将他的衣服掀开,露出肚皮和胸膛。   周小海扒着自己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我,那可怜的样子,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昨晚会故意刁难我。   我将鸡蛋放在他肚子上,过了几秒,问:“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周小海仔细感应了会,然后摇头:“只是鸡蛋凉凉的,没其它感觉。”   我又将鸡蛋顺着他胸膛到肚子,来回滚动几圈,还不等我问,周小海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捂着肚子直冲厕所。   没过几秒,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很大的声音,奇臭无比的味道,连门都挡不住。东方晴捂着鼻子,用手扇了几下,说:“这也太臭了……”   我把鸡蛋对着阳光再次看了看,然后放下来,问:“你对周小海了解吗?”   东方晴一愣,随后反问我:“你问这个问题,不会是要告诉我,他真的中蛊了吧?”   “确实是这样。”我说:“正常来说,中蛊的人非常少,尤其是在城市里。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是个独生子,父亲在外经商,常年不回来,母亲半年前去世了。我们俩认识也有两年了,他从小娇生惯养,没经历过什么风雨,所以欺软怕硬。不过,心地很好,除了喜欢恶作剧之外,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东方晴看着我手上的鸡蛋,再次问:“他真中蛊了?”   我点点头,把鸡蛋捏着,迎着阳光高举,对东方晴说:“你看这里,虽然蛋白看起来整体都是黑色,但从这到这,颜色明显更重。而且如果把鸡蛋缓缓转动,你看到了什么?”   东方晴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她几乎立刻就回答说:“那些更深的黑色,始终保持在同一个位置!”   “没错。”我夸赞了一句,然后说:“不过你的描述,并不恰当。它并不是始终保持在同一个位置,而是它给我们的感觉始终保持一致。”   “这东西是什么?”东方晴问。   “当然是蛊息。”我说。   “我想起来了,你昨晚说过,无论什么样的蛊,都会留下痕迹,并且可以据此来判断是什么蛊。”   ☆、第四十三章 水行阴蛊(1)   “是的,从蛊息的形状来看,应该是阴蛊的一种。”我说着,让东方晴喊武锋来。   武锋在路上便从东方晴口中得知要验蛊,很是有些兴奋和激动。我将他喊来,目的之一是为了让他见识一下阴蛊。目的之二么……那把仿造的军刀,还在他手里。   把刀要来后,我将鸡蛋放在桌子上,稍微比划一下,然后从中间切开。只见一滩黑水从中流出,东方晴眼疾手快,立刻拿来一把卫生纸堵在四周。   用刀子将鸡蛋彻底分开,只见中心处已经没了蛋黄的踪影,唯有黑色的臭水在流淌。   武锋问:“蛋黄呢?”   我用刀在桌子上的黑水点了点,说:“这不就是。”   武锋和东方晴都愣愣的看着那滩臭水,似乎很难把这玩意和富有营养的鸡蛋黄联系到一起去。   我笑了一声,说:“不用觉得惊奇,阴蛊既然借血水入侵这枚鸡蛋,主要攻击目标,自然是有生命力的地方。鸡蛋中的卵细胞,在蛋白和蛋黄的交界处,而蛋黄是卵细胞的主要营养来源。蛊既然把卵细胞吞掉,自然不会放过蛋黄。”   “你切开鸡蛋,是为了看蛋黄变成了什么?”武锋忽然问。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位直率的中年处男说:“不然的话,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切开它。”   我笑起来,说:“看来,你的确有学蛊的天分。没有错,之所以切开鸡蛋,就是为了看蛋黄,或者说,是看那颗卵细胞变成了什么样。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蛊,都在五行之中,它们在产生作用的同时,也会留下固有的痕迹。如果是火行蛊,蛋黄自然如焦炭。如果是土行蛊,蛋黄会松散如黄沙,而如果是水行蛊……”   “就会变成一滩黑水!”东方晴插嘴说。   恰好周小海这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捂着肚子,一脑门都是汗。我们几人同时回头看他,可把这孩子吓的够呛。   我冲他招招手,说:“你来的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说。”   周小海看了眼武锋,又看了眼东方晴,这才敢走过来。我指着桌子上的鸡蛋,说:“已经可以确定,你中了水行阴蛊。”   话刚说完,周小海就双腿一软,扑通坐在地上。我摇摇头,心想心理承受能力得多弱,才能像他这般不堪。   东方晴有些看不过去,说:“你就别吓他了,既然能辨认出蛊的属性,肯定有解救的方法吧?”   我嗯了一声,说:“水行的阴蛊有两个特点,第一,遇水则入。从这枚鸡蛋上的痕迹来看,小海体内的蛊尚不算重,想必那蛊还未完全成长起来。所以,你必须回想起在何时何地,因为什么中的蛊。”   周小海愣了神,我示意他仔细想,并说:“水行蛊的第二个特点是,会将你体内的水快速排出去。诸如呕吐,盗汗,发烧,腹泻等等,都会引起体内水份的大量流失。而要补充的话,自然免不了多喝水,水行阴蛊则会借新水流入全身各处。昨晚的电台栏目里我说过,最迟两周,你就能感觉鼻子上,脸上,乃至肚子里,有蛊虫随着你走动颠簸而滚动。就是因为阴蛊已经借水流窜全身,它们会堵塞你的肠胃,封闭你的七窍,在血管,经络,脏器中活动。凡是有水存在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踪影。发展到后期,阴蛊彻底长大……”   “好恶心,你直接说怎么治吧!”东方晴一脸厌恶的说。   对于一个漂亮女人来说,这种非常重口的话题,自然不会太讨喜,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虫子在脸皮里到处拱爬的感觉。   “好吧……”我冲听的津津有味的武锋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奈,然后说:“要解决这种初期的阴蛊,并不算难,不过必须先弄清楚它是从哪进来的。”   东方晴哦了一声,低头看坐在地上的周小海,问:“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周小海摇摇头,哭丧着脸说:“这怎么可能想起来……”   我提示说:“正常的地方不会有蛊的存在,顶多有细菌病毒而已。所以,你可以想一下具体哪一天开始出现腹泻,呕吐。然后想想那天去了哪里,吃过什么,做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   周小海苦着脸,想了半天,我们都没有催促,因为几天前的小事情,很多人都可能忘掉。   东方晴悄悄拉了下我的衣服,凑过来小声问:“如果他想不起来怎么办?”   我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你猜。”   东方晴的耳垂晶莹剔透,好似水晶,身上又有股好闻的香味。细嫩的脖颈,让人十分想扑上去啃咬几口。不过,她没让我享受多久近身接触的快乐,就挥拳锤了我一下,低哼一声不再问了。   这丫头肯定明白,我是在报复她昨晚的利用。   这时,周小海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对!没错!一定是他!”   东方晴踢了他一脚,很不爽的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周小海捂着胳膊,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差点被踢哭了。我咳嗽一声,说:“别吓他了,回头踢出后遗症了我可治不了。”   “要你管!”东方晴哼了声,对周小海说:“快点讲!”   周小海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就那样坐在地上,说:“前两天我走路上捡到一个钱包,刚翻开想看看有没有失主的信息,那人就出现了。他说钱包是他的,还说什么里面的卡很重要,那几百块钱就当给我报酬了,很热情的要请我吃饭感谢。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中午刚和你们一起吃过,晚上回家家里也没人,所以就跟他去了。吃完饭回到家,半夜就开始肚子疼,从那时候起,天天拉肚子,经常发低烧,有时候还忍不住吐出来。”   “那天就这一件事值得怀疑?”我问。   “嗯。”周小海点点头,说:“因为除了这件事之外的时间,我都和晴姐他们在一起。再怀疑,也不能怀疑晴姐吧。”   我说:“这是当然,别说他们不懂得下蛊,就算懂,也完全没有动机对你下蛊。看来,应该是请你吃饭的那人有问题。”   “可是,我又不认识他,凭白无故为什么对我下蛊?”周小海问。   “有两种可能。”我说:“第一种,蛊是下给别人的,不过钱包被你捡了,所以你是替罪羔羊。”   “不会吧……”周小海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还有第二种可能,他是你仇人请来的。”我说。   “我哪有什么仇人,别人欺负我,我都不敢反抗的。”周小海说:“虽然我喜欢开玩笑,但谁也不会因为玩笑就找人对我下蛊吧。”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有些人就那么小心眼。”我说:“不过无论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可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说的话属实,那么阴蛊只可能是下在那个钱包或者你之后吃的饭里。”   “为什么不能确定是在钱包上下的蛊?”周小海很不解的问。   我正要回答,东方晴和武锋同时开口:“因为……”   他们两人互视一眼,又都闭上了嘴。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俩,心想你们这么聪明,干嘛不去把杀人狂魔柯南给抓了。听说,那家伙去哪哪死人……   不过周小海还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我只好亲自解释说:“因为如果蛊下在钱包上,他目的已经达成,完全没有必要再请你吃饭。除非是第一种可能里,那人根本不知道钱包上有蛊。”   这么一说,周小海才明白过来,问:“那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判断是钱包还是饭里有蛊?”   我说:“这简单,把你捡钱包的那只手伸过来。”   周小海看着自己的左右手,想了半天,才把右手伸过来。我返身从床头柜里把养蛊陶罐拿出来放在他手下,然后快速用刀在他手上割了一下。周小海哎呦一声,立刻就要把手缩回去。我连忙抓住他,说:“不要动,不要命了?”   周小海听我语气严肃,顿时不敢动弹。我将他的手放在陶罐上面,让血能够顺利滴进去。滴了几滴后,便放开他,示意自己去包扎。   周小海看了眼陶罐,问:“这点血就够了吗?”   我点点头,仔细观察血液在陶罐中的变化。而周小海丧着脸说:“哥,那么点血你早说啊,我自己割就是了,现在这么大的口子……”   “不用谢。”我随口回答。   周小海差点就哭了:“我没谢啊……”   过了一会,我把陶罐放在桌子上,说:“你的手没有问题,应该是在饭菜里下的蛊。”   “你怎么确定的?”东方晴好奇的看着我手中的陶罐,问:“这东西干嘛用的,血滴进去就能确定蛊从哪进入人体?”   我解释说:“你可别小看它,这是我们家传了六代人的宝贝。如果血中有蛊,这陶罐会把它化作蛊息。但如果是正常的血,那就会被陶罐里的蛊毒吸收同化,什么都不剩。”   ☆、第四十四章 水行阴蛊(2)   “也就是说,蛊从口入。”东方晴说。   周小海吓的脸都白了,看着我直打颤,问:“杨,杨哥,你不会要切我的肚子吧……”   我摆摆手,说:“没那么严重,既然知道是从饭菜中下蛊,事情就好办了。可惜我的蜈蚣蛊之前浪费了,不然帮你解这阴蛊就简单的多了。”   周小海脸色有些难看,望着我不吭声。我知道他很害怕,便笑着说:“放心,虽然没有蜈蚣蛊,但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用。你去找人买两只麻雀,一只鳖和两只母螃蟹来。记住,都要活生生的,健康的,那种缩头缩脑,焉了吧唧的不要!另外,找个能把鳖壳磨成粉的机器来,那种家用捣蒜的也凑合。”   “还有什么?”周小海问。   “暂时就这些。”我说。   周小海点点头,又看向东方晴,可怜巴巴的喊了声:“晴姐……”   东方晴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喊自己,便伸手将钱包打开,掏出四百块钱递过去,说:“不要耽误,快去快回。”   周小海从地上爬起来,把钱接过去,拍拍屁股就跑出病房。我看了眼他狂奔而出的背影,问:“好像,你已经习惯给他钱了?”   “他家以前是很有钱的。”东方晴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花钱大手大脚的,从没吝啬过。不过半年前,他妈妈去世,他爸就不往家里寄钱了。这孩子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连他爸在哪,怎么联系都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都是跟着我们吃,所以也算习惯了。”   “他妈去世,当爹的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我很是疑惑的说:“这很不符合常理啊。”   “谁知道呢。”东方晴耸耸肩,说:“吴波那几个小子说,小海有可能不是亲生的,被他爸知道了。所以老婆死了,谁还愿意当冤大头替别人养孩子?”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能。”我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大家总算朋友一场,能帮也就帮了。等以后电台做起来了,从他工资里扣就是。”东方晴说。   “你倒是位知心大姐姐。”我笑着说。   “贫嘴。”东方晴白了我一眼,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你让他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再次笑了一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稀罕!”东方晴撇撇嘴,说:“对了,晚上别忘了八点之前来演播室。我们今天在各大论坛做了推广,反响还不错,估计晚上听众会增加不少。那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去,我这电台立刻就垮了。”   闻言,我顿时苦笑,说:“你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了,我不去,岂不是要为你的破产负责?”   “别忘了,我哥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有部分原因呢。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也该帮帮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吧。”东方晴说。   我叹口气,有心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却不知该怎么说。强子的事情,至今都是我心里的一个结。一场普通的酒后斗殴,竟然引发出这么严重的后果。说起来,这里面最可怜的就是周绍勇了。   被强子打一顿,被我下蛊,被养鬼人报复,老婆都被用来种鬼。后来又因为鬼童被我中了蜈蚣蛊,导致身体半残,真是可悲到极点。   等强子醒过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变成这样,恐怕会吓的合不拢嘴吧。   随后,我们在病房里聊了聊关于电台推广的事情。东方晴说,她让人把昨天故意演的那一段,当作“意外泄漏”,从昨夜到现在,一刻不停的在各个网站论坛传播。根据不完全统计,收听量已经达到数百万。这是个很客观的数字,东方晴估计说,晚上最保守也会增加数万名听众。   一个新办的网络电台,在开播第二天就收获数万名听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甚至可以说是奇迹。   不得不承认,东方晴对转瞬即逝的机会把握,比一般人要强大太多了。   武锋对电台并不感兴趣,不过东方晴却对他有些想法。按她的说法,一个练了几十年童子功的人,总该有点说头才对。她的神秘东方电台,可不仅仅是讲蛊或者鬼故事,而是涵盖了所有与古老东方有关的神秘事情。   童子功,或者说武功,这种在华夏大地传播最广的学术,也在神秘的序列之中。   因此,东方晴不断劝说武锋紧跟着我去她那电台做嘉宾。武锋一心只想见识蛊术的神奇,哪有心思去她那当猴子,果断回绝。东方晴可不是一个随便就会气馁的人,听着他们俩一个喋喋不休,一个充耳不闻,我倒觉得很好笑。   如此,时间很快就过去,待中午快到的时候,周小海才回来。   他提着用草绳捆起来的鳖和蟹,还有装麻雀的小笼子。另一只手,则提着小型中药粉碎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让东方晴把病房门关上,并锁死,防止医生或护士突然闯进来。然后让武锋先把那只足有人头大小的老鳖脑袋砍下来。东方晴虽然个性坚强,但终究是个女人,看不下去这血淋淋的画面,但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只好转过身去,时不时转过头来瞅一眼。   武锋也是个能人,丝毫不怕被鳖咬到,直接伸手引鳖头钻出壳来,然后一手撤回,另一手落下。锋利的军刀咔一声,将鳖头剁掉,血呲呲的喷了一地。那长长的脖子在地上弹跳几下,如蛇一般扭动着,看起来很是渗人。   我又让武锋把鳖壳完整取下,混着鳖头放在粉碎机里磨成粉末。   这边磨好,我让武锋把螃蟹壳去掉,取出里面的蟹黄。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两只母蟹都不算肥。我看了眼,见蟹黄只是勉强够用。   想了想,我从打开床头柜,将对付养鬼人残留的几袋蛊毒拿出来。仔细琢磨半天,才想好如何调配。   随后,让他们几人都离我远一些,然后才一个人躲在床的另一边调配蛊毒。   东方晴很不乐意的撇嘴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怕人看见。”   我可不是怕人看见,就算他们亲眼看我如何调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要知道,每一种蛊毒都是用最少七八种材料混合而成,而且多半都是粉末状。只有极少数,是片状或者块状。   之所以躲在床边,只是怕手一抖,不小心把蛊毒撒出去,会害了他们。毕竟我现在虽然伤势好了一些,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手没那么稳。   几分钟后,武锋喊我一声,说:“鳖壳已经磨好了。”   我嗯了一声,继续调配蛊毒。不多时,蛊毒也调配完成,我把东西装在一个空袋子里提着从床边走过去。   将磨成粉的鳖壳鳖头与蛊毒混在一起,然后让东方晴找来一个碗,把混好的粉末倒进去,又从无头鳖尸上倒下来一些血混成糨糊。这种活,当然只能我来干。虽然本命奇蛊因为咒鬼降的原因无法苏醒,但它带给我的百毒不侵能力还在。如果让东方晴去碰那些蛊毒,用不了几分钟,一个大美女就得香消玉殒,到时候强子不找我拼命才怪!   一边混着蛊毒和鳖粉,我让武锋把两只麻雀的肚子切开,掏出它们的肠子。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肠子是万万不能破的。一旦破了,用不了倒还好,万一不注意用了,周小海可就真得死了。   好在武锋常年练武,手比我还要稳,一刀划开麻雀的肚子,将一大堆脏器挤出来。   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这鸟儿小的可怜,去了毛比鸡仔还不如,但肚子里东西确实不少。武锋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堆腌臜的东西里,把两根细肠子挑了出来。   而这边,我已经把最后的蟹黄放进蛊毒鳖粉中拌匀。   武锋外表粗犷,但手法确实稳健,我放下心来,吩咐他把已经搅好,如糨糊一般的混合物塞进麻雀肠子里。   这是个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我手脚不便,很怕一不小心把肠子弄破。至于蛊毒可能产生的危害,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经过混合过,蛊毒的特性已经转变。等武锋把东西装完,顶多觉得身体燥热,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装东西的过程并不可怕,只是附近的地面因为麻雀和鳖的血,内脏等物,一片狼藉。东方晴看的直皱眉头,问:“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这就能解蛊?”   武锋听到她问话,也抬头来看我,等待解释。   至于周小海,更是把视线在麻雀肠子和我身上来回转悠,他比谁都心急。   我解释说:“鳖壳,鳖头,蟹黄,都可以补肾壮阳。不过,因为有蛊毒的原因,这种阳有所变化。它不仅仅是为了补肾气,更是为了打压肾所属的水。肾水若,则心火旺。阴蛊最怕的就是火气,所以,首先得让小海的心火旺盛到极点,才能把它们逼出来!”   ☆、第四十五章 水行阴蛊(3)   “还是觉得好简单,这都是生活里到处可见的东西,竟然能解蛊?”东方晴很是怀疑的说。   我说:“越是寻常,有时候越不普通。路边的一块石头,也可能暗藏着千年前的秘密。不过,这些东西的确普通,可你别忘了,我在里面还混了特殊调配的蛊毒。否则的话,别说鳖壳蟹黄了,就算给小海炖千年人参汤也没用。”   说着讲着,武锋已经把其中一根麻雀肠灌满。我拿过来看了看,见十几厘米的肠子从上到下,都灌的统一粗细,肉眼难以分出差别。我赞叹一声,而武锋则充耳不闻,继续鼓捣另一根肠子。   待几乎所有的“浆糊”都被灌入麻雀肠中,我将两根接到一起,然后卷成一团,接着让周小海过来,对他说:“你要用手拽住一端,把其它部分全部吞进肚子里。不能用水去送,要干咽才行。”   周小海哦了一声,把肠子接过来。看着那一大团盘在一起,还带着些许污渍的细长条,他脑门直皱,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去吞了。   我说:“继续耽误的话,阴蛊会越长越大,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话虽然是故意吓他,但也有几分真实。周小海吓的脸色惨白,皱着眉头,一咬牙,把灌着鳖壳蟹黄粉末的麻雀肠塞进嘴里。我提醒他说:“一定要注意别用嘴去咬,想象你是在吞馒头,用力往下咽!”   周小海拽着麻雀肠的一端,呲牙咧嘴的乱蹦,试图让堵在嗓子眼的肠子快点下去。   生吞鸟类脏器,虽然恶心,但大部分都能做到。不过,肠子的一段留在喉咙处,这就比较难受了。试想一下,平时我们吃饭卡到一片菜叶,都会浑身别扭,更何况是一条几十厘米长的麻雀肠。   好在生命对每个人的吸引力都是无比强大的,过程虽然艰难,但周小海很好的完成了我的要求。   他拽着那根肠子的顶端,望着我,等待下一步提示。我让他坐在床上,说:“麻雀肠虽然薄,但被胃酸融化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先等一会。什么时候感觉胃里发热,像吃了一大串红辣椒时就告诉我。”   周小海用力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武锋从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看一眼地上的狼藉,问:“要不要收拾一下?”   我摇头,说:“等下可能比这还脏,一会一起收拾吧。”   他点点头,然后看看周小海,问:“你弄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作用?之前虽然说是为了挑动心火,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琢磨着,蛊毒发挥作用起码需要十分钟,便趁着这功夫,好好和他解释了一番。   所谓阴蛊,一般是指见不得光,处于阴暗面的蛊。这个可能不太好理解,不过如果我说活人和死人的区别,你就能明白了。活人生活在太阳下,沐浴阳光会让人更健康,所以活人的气,又被称为阳气。而死人深埋地下,常年不见光,随着环境与时间腐朽,因此,死人的气,被称为阴气。而阴蛊,大部分都是由尸体制成的。   取尸身上的蛆虫和骨头,混在一起磨成粉晒干,在阴气较重的地方埋下。经由一些特殊手段培育后,粉末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比跳蚤还小的虫子。而这,就是阴蛊。阴蛊可以混入饭菜中,也可以黏在某种媒介上,还可以随风洒出。它的施蛊手段多样化,没有太多的限制,不过效果最好的,还是让人亲口吃下去或者用从鼻腔进去。因为它本就是取自死人,要以死气来坏他人的身子。而人的活力来源,是食物,是空气。这两样东西,对人类来说至关重要,同时,也是最容易被破坏的。   通过小海之前的叙述可以得知,阴蛊是被人混进菜里,那么自然要从肠胃着手。它相当于肠胃中的寄生虫,慢慢吸收你的营养,并把蛊毒顺着血液和水融入全身。相比其它的蛊虫,阴蛊的发作过程,或者说致死较慢,通常需要一个月左右。小海现在不过第一周,想来那蛊虫应该仍在肠胃中蛰伏。   我将那些引动心火的东西混在蛊毒中,借麻雀肠送入肠胃。有趣的是,这些东西被胃酸融化后,会产生极大的火气。但在被融化前,却很吸引阴蛊。   下方是火海,上方是天堂,哪怕阴蛊是没有什么智慧的东西,也会选择往天堂而去。所以,它会顺着麻雀肠慢慢爬上来,由于肠子的另一端被拽在嘴边,所以阴蛊在不知不觉中,就会离开人体。   这是一种算得上温柔的解蛊方式,即便它其实也很难让普通人喜欢。   解释了半天,武锋听的兴致很高,不时问我一些关于阴蛊的具体培育方法。有东方晴在旁边,我怎么好告诉他和死人有关的事情,只好模模糊糊,支支吾吾说个大概。   这时,周小海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张着嘴,大声呜呜起来。   我看过去,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直冒汗,便问:“感觉到热了?”   周小海很用力的点头,眼睛不住的往桌子上的水杯瞅。他的嘴唇从红润到发白,再到干裂脱皮,只用了几秒时间。也许是调配时放的蛊毒稍微多了点,这效果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我对他说:“你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喝水!哪怕肠胃里的水份彻底被烧干,也要把阴蛊逼出来。如果让它逃了,肯定会往身体的更关键位置去,到时候你可就不止是感觉口渴了!”   我话说的很重,周小海虽然渴的嗓子都冒烟,也不敢去拿水杯。   他不时舔一下嘴唇,想湿润一下自己的嘴巴,但几秒后,连舌头都干的发麻。   东方晴看着他,忽然惊呼一声,然后捂住嘴巴,一脸惊恐。我循声望去,见周小海拉扯麻雀肠的手掌,已经干的发裂。而没被手掌遮住的脸和脖子,更是干的直掉皮。   一片片皮肤,干燥的发卷,周小海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撕,瞬间就撕下来大半个脸。这是极为恐怖的画面,也难怪东方晴那么强势的女人,也会吓的捂嘴。   蛊毒的作用,比预想中强了许多,不过我并不担心这个。身体损失点水份,脱层皮,都是小事。只要人能活着,什么损失都能补回来。   在最初的皮肤脱落后,周小海的表面血肉,也有部分开始紧缩。失去太多的水分,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我一见他两眼泛白,摇摇欲坠,就赶紧招呼武锋扶住,同时伸手去拽那根麻雀肠。   武锋抱着周小海,将他放在床上。东方晴走过来一脸担忧的问:“他这个样子,不会有事吧?”   周小海现在,看起来就快成木乃伊了,整个人都显得瘦了一圈。我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只拉着那根麻雀肠,仔细感受里面的动静。   因为身体严重缺水,周小海的身体微微抽搐,呼吸和心脏都在减弱。东方晴在一旁看的担心不已,忍不住说:“他好像撑不住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叫医生吧!”   “不要说话!”我冲她呵斥一声。   东方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实在怪不了我,本来解蛊就是在生与死之间拼抢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的情况,略微超出了预想。我必须全神贯注去感受周小海的身体动静,他是否能撑下去,能撑多久,什么时候必须停止解蛊,这些事情都在脑子里不断的进行分析判断。   这种时候,东方晴还要跟我唧唧歪歪,怎么能不发火!   被我训了一声,东方晴似乎是想张嘴说什么。我脾气暴躁,她脾气也不能算温柔,如果当时开口说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别看武锋一副直率没心眼的样子,其实心细着呢。他立刻拦住东方晴,说:“既然选择让他来解蛊,就应该相信他,这方面,他是专家。”   东方晴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看着躺着床上的周小海不吭声了。   这时,我忽然感觉手里拽着的麻雀肠有了动静,连忙喊:“把养蛊陶罐拿来!”   武锋应声而动,把桌子上的陶罐递过来。我接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将麻雀肠往上抽了一点,然后将中空的顶端对准陶罐。这个过程中,周小海的身子只微微一颤,就没别的反应了。   他已经接近昏迷,别说抽下肠子,就算砍他一刀,也很难醒过来。   麻雀肠的动静越来越大,好似有水要从里面流出来一样,我更加谨慎的扶稳陶罐。不多时,只见一小撮黑黝黝,如芝麻一般的东西,从麻雀肠的口子流出来。   武锋靠近一些,仔细打量。东方晴之前虽然不太相信我,但此刻见这些东西出现,也不自禁的靠上来。   这些东西流动的速度很快,一刻不停的落入陶罐中。我一手扶着陶罐,一手扶着麻雀肠,感觉比下蛊还要累。   ☆、第四十六章 水行阴蛊(4)   武锋看的目不转睛,忍不住问:“这就是阴蛊?”   我嗯了一声,说:“你可别小看它,这东西现在太小了,一个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但如果是两三周以后,它们就会长成几毫米的大个头。而且,会遍布人的全身,不管是你的眼睛里,还是皮肤下,甚至嘴巴里,都是这种虫子在到处爬。到了那一步,身体也差不多被吃空了,必死无疑!所以小海现在受点罪,但好歹还能活下来。”   最后那句话,是说给东方晴听的,我知道她一直对蛊术有所怀疑。虽然武锋之前曾告诉过她在自建房区域发生的事情,但人类,尤其是聪明的人类,总喜欢眼见为实这四个字。   没有亲眼看到过,就算再真实,也会被套上虚假的名头。   东方晴那么聪明,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一脸冷淡,好似谁欠了她钱。   我并不是很在意她会怎么看我,因为自己做事,问心无愧。我是在救人,而不是害人,没谁有资格指责我。   过了一会,麻雀肠中再没有黑色的阴蛊跑出来。我多等了一段时间,确定肠胃中的阴蛊都已经被逼出来后,才缓缓将麻雀肠抽出。   原本被武锋塞满满的麻雀肠,此刻已经干瘪如纸片,半点水分都没了。而且越往下,就干的越厉害,最末尾的十厘米,已经完全消失。   它们被周小海体内的火气灼烤,已经散在了肠胃中。随手将已经失去作用的麻雀肠扔在地上,我让武锋取来那两只死麻雀和断头鳖,吩咐他用这两样东西的肉在周小海的身上来回滚动摩擦。不过,要顺着同一个方向才行。   武锋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把两只麻雀和断头鳖肢解,分成了许多块。他随手拿起一块带血的肉,开始在周小海的额头搓动,同时问我:“这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   我说:“阴蛊在他体内已经存在一段时间,很可能除了肠胃等内部脏器外,其它地方例如血管中也有一些零散的。而麻雀和鳖的血肉,同样带有火气,可以将这些漏网之鱼赶出来。之所以让你往同一个方向赶,就是为了把它们聚在一起方便清理。”   武锋明白过来,哦一声后不再问。   想把那些分散的阴蛊赶到同一个地方,并不是什么轻巧活,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见武锋已经开始忙活,我转头看向东方晴,见她仍一脸不爽,便笑着问:“怎么,生气了?”   东方晴哼了一声,说:“不敢,那么厉害的养蛊人,谁敢惹。”   我说:“刚才也不是故意要大声和你说话,那时候实在容不得别人打扰,如果一不小心手抖,把麻雀肠弄破,阴蛊就会漏出去。它们一旦离开麻雀肠,立刻就会分散全身各处,不会再隐于血管和肠道中,而是藏在更隐蔽的血肉里。你想想,这些东西那么小,如果跑进血肉之中,还怎么把它们弄出来?总不能把小海切碎了吧?”   听了我的解释,东方晴脸色才算有所缓和。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怀疑并不恰当,在沉默一会后,说:“我也有错,是我太心急,怕小海出什么事,也怕你救不了他。”   我说:“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许其它事情上,我比不过你,就像电台栏目,你的手段,让我很佩服。不过说句略显自大的话,在有关于蛊的事情上,一百个你,也比不上我。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这十个字,你应该是明白的。”   东方晴点点头,叹口气,说:“也许是因为哥的伤,让我对蛊术有种莫名的厌恶吧。”   “那你还请我去做嘉宾?”   “厌恶一样东西,和利用这东西达成目的并不冲突。”东方晴说。   “你的理智,有时候真让人觉得害怕。”我状似开玩笑的说:“会不会有一天,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把我卖了?”   “那谁说的准。”东方晴笑着回答。   如此几句话,我们之间的疙瘩,才算解开了一些。东方晴看了眼皮肤愈发枯裂的周小海,很是担心的问:“他缺水缺成这样……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蛊术专业水平,而是人体缺水太多的话,也会出事的。”   我说:“放心,我有分寸。”   之前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让东方晴无法立刻否定我的自信,她只能用那双充满智慧和担忧的眼睛,带着关切的神情,站在周小海身边。   十几分钟后,武锋已经用麻雀肉和鳖肉将周小海身体大部分地方搓了一遍。再往下,就是男人的隐私区域。东方晴就算再关心,也不得不暂时回避。   麻雀肉和鳖肉,如今已经用去将近一半。被抛弃的肉块,大部分已经被搓成了细丝。它们受火气的影响,肉质变得极为松散,无法再用。   而这么多肉块被用掉,换来的结果时,周小海的腰部,已经可以模糊看到一圈黑色的斑点。   那些斑点是活的,像虫子一样在皮下缓慢挪动。如果用手去摸的话,会有疙疙瘩瘩的触感,就像有一堆芝麻在皮肤里面。更有一些比较靠近表皮,使得皮肤表面有微微的凸起。如果是一位密集恐惧症患者站在这,肯定当场就吓的掉头跑。   好在阴蛊虽然难缠,但移动速度并不快,以武锋的本事,足以把它们都赶到同一个地方。   又过了十几分钟,几乎所有的肉块都用光。此刻,周小海已经不再冒汗。他体内大部分的水都被心火蒸发,如果以正常情况来判断,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因为一般人失水百分之二十以上,就会危及生命。   不过,经由特殊调配,混合鳖甲蟹黄的蛊毒,强行让心脏剧烈跳动,这才使得他能保留生机。   而此时此刻,他体内的阴蛊,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左脚。   肉眼可见,整只脚都变得乌黑,没有一点点杂色。而且,看起来就像肿了一样。那些芝麻大小的阴蛊虫,将他脚步皮肤撑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凸点,看的人头皮都发胀。   武锋按照我的吩咐,用军刀在周小海的脚腕划了一整圈。浅浅的伤口处,用鳖血盖住,然后,我拿来一个盆,里面洒上有火属性的蛊毒,并放在周小海的脚下。   随后,武锋伸手就是一刀,在周小海的脚底划出一个长长的伤口。   哗啦一下,就像倒黑芝麻一样,大量的阴蛊从脚底伤口,顺着血液流入盆中。蛊毒与阴蛊接触,立刻化作火红的气息。   只听盆中咯咯唧唧发出难听的声音,那是阴蛊被火行蛊毒灼烧爆裂的声音。大量的黑水,开始逐渐在盆中显露,这是阴蛊被灭后残余的蛊息。   我怕武锋的身体扛不住蛊息,便示意他后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不过,他并不乐意,很固执的要求一直做到最后。   见他这么坚持,我一想,连阴蛊都不算多厉害,又何必怕这些蛊息?索性让他留在原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阴蛊从脚底伤口流出的同时,武锋又拿剩余的几块鳖肉,快速在周小海的脚步搓动,以此驱赶阴蛊离开人体。   没过多久,原本乌黑的左脚,再次变得与常人无异。除了皮肤太过干裂外,几乎没别的毛病了。   我伸手在伤口处用力挤了几下,把残留的几只阴蛊也挤出来,确定没有任何残余后,才让武锋开始清理地面。   病房里因为麻雀内脏,鳖血,碎肉块弄的一塌糊涂。阴蛊有散发出一股逼人的腐臭味,我打开窗户,让味道能更快的散出去,然后喊来东方晴,让她去弄一些新鲜果汁来,最好是自己榨的。   周小海现在缺水严重,虽然蛊毒能让心脏不停止跳动,但时间太长的话,会给他的身体带来非常严重的副作用。不说少活几十年,减寿是肯定的,而且到老了,肯定身体比一般人更差。   如果说补水,果汁要比纯水更容易吸收,效果也更好。   如此,武锋忙着清理病房,免得被护士看见问东问西,东方晴则跑去榨果汁,至于我……本就没事干,现在更是闲了下来。   人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看着周小海紧闭双眼,气息微弱的躺在那,我很是不解。这家伙年纪轻轻,看起来很是单纯,又胆小怕事,谁会用下蛊这么“高端”的方法来害他?   而且,用的还是阴蛊。   在常见蛊虫里,阴蛊是非常狠毒的。它发作周期长,前期又不容易被人重视,等你察觉到不对的事情,阴蛊已经长成型了。所以,这种蛊一般被用来害那些不太懂蛊的仇人。方法隐秘,还能折磨人,一举两得。   如果有人对东方晴或者武锋下阴蛊,我都能理解,他们俩一个太强势,一个天天跟踪别人,这还算有点理由。   可周小海……   我摇摇头,想害他,直接买本鬼故事寄过去都能把他吓死吧。   ☆、第四十七章 神蛊   待东方晴回来,给周小海喂了些果汁,武锋已经把房间收拾好。虽然屋子里的血腥腐臭味道没有立刻散去,但起码眼睛里是看不到了。   同时,我喊来医生,让他们帮忙给周小海补水。   蛊术,我是专家。   身体上的是,他们才是专家。   看着医生在我的病房里,直接给周小海挂了点滴,想了想,我决定去找周绍勇一趟。只是还不等出门,就听见东方晴在外面喊:“护士!医生!我哥醒了!”   强子住的病房,是和周绍勇还有我一样的高级特护单人间,条件非常好。能住在这里的人,多半有钱有势。一听东方晴喊话,几个医生护士连忙跑进病房。   我也跟着进去,见他们忙着给强子观测血压,心跳,呼吸,并检查身体机能状况。忙了好长时间,一位中年医生才松口气,说:“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过还很虚弱,需要补充营养。暂时不要喂他吃东西,等这几瓶营养液输完,到晚上再吃点少量流食。还有,不要和他说太多话,现在以静养为主。”   医生的叮嘱,东方晴自然一一应下。待他们走后,我才走到病床前。   只见强子眼睛尚有些迷茫,多天的昏迷,让他的脑部活动还没恢复到正常状态。东方晴在旁边不时帮他按摩胳膊腿,偶尔会轻声喊两句,希望能得到回应。   过了十几分钟,强子的意识终于逐渐凝聚起来。他微微转头,看到了东方晴,干裂的嘴唇微张,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开口。   看着他这样子,东方晴眼眶微红,像忍不住要掉泪。我还从没见过她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便走过去,说:“没事的,医生都说不用担心了。”   东方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嗯了一声,我微微弯腰,看着强子,说:“还认识我吗?”   强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用非常轻微的声音喊了句:“杨哥。”   我笑了起来,说:“还能记得我是谁就好,说明没变傻。你好好休息,等精神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随后,我嘱咐东方晴在这里盯着,然后转身出门,去了周绍勇的病房。   刘茹的不幸遭遇,给周绍勇带来极大的打击。这两天我一直没去管他,就是希望他能自己先冷静下来。   人在逆境中最需要的不是心灵鸡汤,而是自我沉淀。   敲门拧开把手,武锋已经回来,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谁都没说话。周绍勇有些消沉,看起来也更瘦了,他小半张脸,都因为蜈蚣蛊的毒性变得坑坑洼洼,很是有些难看。   我走过去,看了眼放在桌子上没动过的饭菜,说:“怎么,想绝食?”   周绍勇抬头看我一眼,摇头叹气,说:“吃不下。”   我坐在他旁边,说:“强子醒了。”   周绍勇愣了下,然后才想起来,强子就是和他打架的人。接着,他脸色颇为复杂,我说:“你们两个是没有仇怨的,今后应该一笑泯恩仇。”   “大师,我不会把强子当仇人的,事实上,酒吧打架我们俩都有错,而事后找养蛊女报复,更是我的不对。”周绍勇说。   我点点头,能让周绍勇和强子冰释前嫌,也算一件好事。   这时,周绍勇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他拿过来接通,听了一会,脸色不断变化着,目光更加阴沉。待电话挂断,他对我说:“自建房那边让人去看了,房子里有一滩血,养鬼人不在那。附近的监控被奇怪的力量干扰,那个时间段的所有录像都是白雪花。”   一滩血?   我愣了愣,问:“谁的血?”   “也许是刘茹的。”周绍勇说。   “血在什么什么位置?”武锋忽然问。   周绍勇说:“在桌子后面。”   “那应该不是刘小姐的,更不会是我们的。”武锋说:“我记得很清楚,鬼童被取出来的时候,刘小姐的肚子上流血并不多。而且,她所在的位置是桌子前方。至于我们几个,陈友志跟着大师从楼梯上跳下去,我背着你从窗户逃走,更不可能在那里留下血迹。”   我想了想,说:“或许,是养鬼人的。”   “养鬼人?”周绍勇看过来。   我把那天晚上遭凶鬼追击,最后时刻,凶鬼突然消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怕我利用蛊术杀掉鬼童,所以才让凶鬼来杀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太可能放弃。这几天我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凶鬼唤回去,现在看来,或许是他当时遭到了攻击。”   “他那么厉害,谁能伤到他?”武锋很是怀疑的说。   我摇摇头,说:“他再厉害,也是厉害在养鬼术上,本身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把那只凶鬼抛开不算,你一个人就能把他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不过,我姥爷说他身上应该还有其它的凶鬼。如果真是遇到攻击才把凶鬼唤回去,说明当时情况危急到需要他把所有的牌都打出去。真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   “不过,附近的监控既然被干扰,说明他还活着。否则的话,那只凶鬼也逃不出去。”武锋说。   我点点头,说:“你讲的很对,所以如果想找到养鬼人的踪迹,可以根据逆向推理的方法。”   “什么意思?”周绍勇问。   “既然凶鬼能够干扰监控,说明养鬼人不希望被人发现。可是他恰恰忘记,世间万物,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留下痕迹。而他的痕迹,就是那些被干扰的监控!只要把监控全部调查一遍,看看究竟有哪些地方受干扰,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行进路线。”我说。   “对啊!”周绍勇脸上映出异样的血红色,尤其是被蜈蚣蛊伤到的地方,更是红的发紫。他立刻拿起电话拨出去,然后吩咐办这事的人按照我所说的去查。   电话再次挂断后,周绍勇依然激动的身体发抖。我提醒他说:“就算真的能找到养鬼人,还是那句话,不要轻举妄动,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周绍勇嗯了一声,说:“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先通知大师的,再做决定的。”   “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不会放过那个养鬼人的!”我说。   周绍勇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眼里,依然能看出感激之情。   也许有人对此不理解,自己身上的本命奇蛊被中着咒鬼降,不想着怎么去解降头,反而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拼命?养鬼人那么厉害,被打一次还不吸取教训吗?   还是那句老话,人活一世,只争一口气。养鬼人的所作所为,越了我的底线。更何况刘茹和周绍勇是因为我才受到牵连,这件事,我必须要有所交代!能不能打过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不敢打!   面对凶悍的养鬼人,也许我连一分钟的英雄都做不成,但更不会去做一辈子的懦夫!   至于咒鬼降,这种诡异又神秘的降头,实在不是我所能解决的。所有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姥爷身上。希望凭借他多年来累积的人脉和经验见识,能帮本命奇蛊度过这次难关。   那只不听话的小东西,虽然出来的次数并不多,但经常不见它,反而有点想念。或许就像一般人养了只不听话的狗,看到家里被它弄的乱七八糟时会生气,但过后还是该顺毛的顺毛,该挠痒痒的挠痒痒。   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接着,东方晴拿着手机快步走进来,递到我面前,说:“有人找你。”   我疑惑不解的把手机接过来,有人找我,也不能打到她手机上面啊?   刚对着电话喂了一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粗哑的声音:“杨医生吗!是杨医生吗!你千万得救我啊!”   我一听,就想起来昨晚电台节目中,那个怀疑自己中蛊的女人。抬头看了眼东方晴,见她点头示意,便心里有了数,说:“你好啊,我是杨三七,不要着急,慢慢说。”   “杨医生,我按你说的,去买了白矾,混着茶叶末煮开,然后扎自己的额头滴了滴血进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电话里的声音,到这停顿下来,足足十几秒都没开口,似乎就等着我问“怎么了”。我苦笑一声,只好说:“我猜……”   刚说出去两个字,电话另一端就像炸了雷一样:“水里竟然浮起来几根肉丝啊!我的天呐!天呐!”   我被这巨雷一般的声音震的耳朵嗡嗡响,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些,说:“不要紧张,放松一点……说具体一点,是什么样的肉丝,什么颜色,多长,多大,什么味道?”   连续几个问题,把中年妇女问的卡了壳,想了半天,才说:“大概拇指长,比头发丝粗一点,黑色的。味道么……就是铁观音那种味。”   我说:“那你闻到的应该就是茶叶本身的味道,确定没有别的味道吗?”   中年妇女又想了几分钟,才犹豫着说:“应该,可能……没有。”   ☆、第四十八章 神蛊(2)   我说:“如果你说的属实,那么确实是中了神蛊。按照你所看到的东西来判断,蛊是下在肉类食物中,所以血被煮开后,才会呈现肉丝的形状。实际上,那依然是你的血,只不过被蛊影响,模样改变了而已。”   中年妇女有些焦躁的问:“杨医生,那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你啊?要打针吗?”   我有些失笑,说:“蛊不是病,打针没用的。不过你现在的状况不算很差,我教你一种方法来解蛊,很简单的。首先要找用木柴生火做饭的铁锅,用过的次数越多越好。铲下一些锅底灰来,混在清水中搅拌,然后澄清了喝下去。同时,你要买大蒜,菖蒲、雄黄,混在一起捣碎,用水煮开了泡澡。记住,锅底灰年份越久越好,一定要等澄清再喝。泡澡时间不要超过一个小时。感觉想吐就起身。如果起来后没有吐出东西,就隔一天再重复一次,什么时候吐出来黑色的肉块,神蛊才算解了。”   “真的吗?”中年妇女仍有些不信,问:“杨医生啊,你确定不要打针吃药?”   “我确定。”   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东方晴,她心系强子,虽然有心问我一些事情,却没有时间,立刻就出了房间。反倒是武锋很好奇的问:“神蛊解起来这么简单吗?”   我说:“你觉得简单,是因为我告诉你怎么解。而且,她中的蛊不算重,比周小海还轻点,自然不用太费事。”   “我以为只要是解蛊,就必须用蛊毒来配才行。”武锋说。   “大部分情况下都需要蛊毒,但她中的神蛊并不正规,所以解起来容易点。”我说。   武锋又问:“不正规?”   我点点头,解释说:“天地人鬼神,是五种施蛊手段,特定情况下,也代表五种不同的症状。真正的神蛊,需要隔开施蛊,不留痕迹,无色无味。如果是混在饭菜中,或者以外物为媒介来下蛊,就比较贴近人蛊的范畴了,所以说不正规。”   之后,与武锋又随意聊了聊关于蛊的事情。周绍勇在一旁听的心不在焉,他一心只想找到养鬼人,然后把鬼童夺过来。这事难如登天,我虽然给他一点提示,但并不抱什么希望。   很快到了晚上,东方晴要去准备电台栏目的第二次开播,我则留在病房照看强子。   强子的精神已经好很多,我去食堂买了两份稀饭,自己喝一份,另一份喂了他几口就不喝了。   强子身上的伤,如今已经结疤,虽然动起来会有些疼和痒,却也已无大碍。我把稀饭放在桌上,对他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一开始听的很安静,后来就忍不住瞪圆眼睛,满脸不可相信的样子。等我说完,他才结结巴巴的问:“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杨哥,你的伤没事吧?”   我笑了笑,说:“已经结疤了,就是不能躺着睡觉挺不好。”   强子一脸愧疚的看着我,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不是……”   我摆摆手,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是我没有提醒你养蛊人的报复心。干我们这行的,讲究快意恩仇。如果有仇不报,还怎么去降服那些恶毒的蛊虫?”   强子唏嘘不已,过了会,问:“那家伙在隔壁?”   我点头说:“和他比,你的遭遇算好的,虽然受了些伤,但也没什么额外损失。等身体好一些,可以和他多联系,不管怎么说,这事毕竟是你们俩起的头,也该有个了结了。”   强子点点头,言听计从。   没多久,我见他一脸疲倦,便让他多休息,然后起身离开房间。算算时间,电台栏目也快开始了,想必东方晴会打电话来。我提前去了周绍勇的病房,让武锋没事在两个房间多跑跑。另外,周小海还挂着点滴,也要照看一下。   同时照顾三个病人,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武锋的职业是跟踪查探,他本可以不管这些事,只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留下来。   不久后,东方晴果然打了电话过来,让我去准备节目开播。我其实不太想管这事,如果过两天身体好些,养鬼人依然没有消息的话,我准备回去找姥爷,看看能不能先想办法把本命奇蛊的咒鬼降给解了。这事如果不解决,放在心上总是个麻烦。   离开医院去了对面大楼,几人已经准备好,就等我来了。周小海的缺席,没有给栏目的正常开播造成任何影响,仿佛是在验证那句话,地球缺了谁,都能正常转。   八点钟,伴随着慷慨激昂的音乐声,神秘东方电台栏目第二次开播,正式开始。   我瞅了眼聊天栏,看到大量的回复不断刷新,他们都一致要求东方晴闭嘴,让杨大师上来讲两句。节目的火爆,让东方晴心头的难过被冲散不少。我笑了一声,把麦克风拿过来,说:“大家好,我是杨三七。”   聊天栏中,许多人都在询问昨晚那位中年妇女中的蛊。也有人质疑,养蛊那么神秘的事情,怎么会放在大庭广众下曝光。   这两个问题被问的最多,东方晴示意先回答,想了想,我说:“养蛊并不神秘,实际上在千年前,养蛊人的身份,大部分都是行走江湖,救人于生死之间的医师。那个时代,他们的名字是巫医,而蛊虫也不像现在被人恐惧,反而是一种奇特的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可以算是偏门。有句话我忘记是谁说的了,不过很喜欢。那句话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好人和坏人,做坏事的人,肯定是有理由的,即便这理由不被常人所理解。就像精神病患者一样,他们的世界,毫无疑问是新奇而诡异的,别说你们和我,就算知识渊博的学者,很多时候也会被他们疯狂的话语惊呆。”   “我说这些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蛊并不可怕,蛊不是刀枪。你不能因为看到有人用蛊去害人,就去质疑蛊的纯净。难道有人被狗咬伤,我们就认定所有的狗都会咬人?显然不是!所以,蛊只能看作是一种与现代科学,医学不同的学术,既然是学术,为什么不能拿出来说呢?至于昨晚那位大姐,她今天刚给我来了电话。通过昨晚教她的辩蛊方法,可以确认她中了神蛊。什么是神蛊?蛊分五行,金木水火土,而施蛊也有五种手段,天地人鬼神。所谓天……”   我侃侃而谈,不时因聊天栏中的一些问题短暂停歇,然后进行回复。   整个栏目,似乎已经成了我的独家讲坛,相比昨天需要东方晴不断来引导,今天的状态要好上太多了。   并非是我多能说,而是现在所说的事情,都是我二十多年来时刻接触的东西。知道的多了,自然就能说的很多。   而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位听众来电被接入,他们自然是来询问自己身体异常是否和蛊有关。我根据他们所说的症状,一一讲解如何辩蛊。有很多人事后反馈,自己不是中蛊,只是正常的生病。   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上奇怪。理论上来说,人生的病越多,就会进化的越完善。因为每一种病痊愈后,身体都会自然产生抗体。例如从前天花蔓延世界,几乎无药可治。等后来能治了,医生反而会为新生儿人工接种天花,以此来产生免疫抗体。   不过人类的身体机能是有极限的,倘若因为生病太多,导致机能受损,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反而死的更快。所以说,理论是理论,并不代表真实。   一晚上的电台栏目,几乎就是我的个人表演,中间有一段时间,东方晴甚至离开演播室,与吴波他们讨论别的事情。我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当白工就不说了,好歹给我买瓶营养快线吧?这一块五一瓶的非著名品牌矿泉水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讲的太好,也许是东方晴他们之前的推广太棒,总之,这个电台栏目的收听人数,在当晚十点半左右的时候,超过了二十万!并且,还以每分钟数百人的量不断持续增长着。透过录音室的玻璃,我看到吴波等人嘴都笑歪了。   而让当晚的栏目推向另一个高chao的,是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在接近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打了进来,用东方晴当时的话来说,是收官之电。不过,无论来电人的身份还是目的,都让我们大吃一惊。   接通电话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问:“你是杨三七?”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应该超过四十岁了,而且语气生硬,完全听不出什么叫礼貌。此前的电话,凡是打进来都会客客气气问一句“杨大师好”。   只有他,直呼我的名字。   既然是来帮忙,自然不能因为别人的语气发飙,于是我很客气的说:“是的,我是杨三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这话听起来,就像他打通了移动客服。   ☆、第四十九章 虱蛊   那人冷笑一声,说:“把蛊当科教节目,你也不怕会被人知道底细。”   我心中一凛,感觉似乎遇到行内人。不等说话,那人又问:“是你解了我的蛊?”   我下意识看向东方晴,有了昨晚的经验,我很怀疑,这个电话是不是她安排的。然而,东方晴也一脸愕然,再抬头看录音室,只见吴波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一沉,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便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需要管,但是你难道不知道,断人财路,是要付出代价的吗!”那人语气有些横。   我也是个暴脾气,哪容得了人这样说话,如果不是看在东方晴的面子上,早就拍桌子骂娘了。强忍着心里的一股气,问:“我不知你说的财路是什么,这段时间,我确实解了几个蛊。不过,我也想告诉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拿蛊来生财,我不反对,但如果是以伤人害命当发财路,那这路在我面前走不通。”   “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那人冷笑着问:“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不要学过几天蛊,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记住,不是每个人你都能救!”   说罢,电话挂断,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有些愣神。这人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断了发财路,我断谁了?   东方晴虽然也发愣,不过她反应快很多,立刻对着录音室用力打手势,示意切掉通话线路,换音乐。   电台聊天栏中,已经快被刷爆了,一个电话打进来,听众量在短短一分钟内,攀升到三十万的高峰。大量的回复在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是谁打的电话。杨大师你干什么惹来仇家打电话威胁?还有,那教训是什么?   我没心思去回复他们的问题,就连东方晴和吴波他们,也没有因为听众的大量涌入而兴奋。东方晴当机立断,宣布今天的电台栏目到此结束。   她这么一说,回复量就更大了,差不多有数万人同时刷屏要求我给出解释,还有不少人求“教训”直播。   东方晴无视这些回复,将麦克风关掉后,摘掉耳机,疑惑的问我:“这人是谁?”   我没好气的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真不是你们请来的托?”   “当然不是,电台的前景非常好,没有必要请托。不过,他说的断人财路,解了蛊……你觉得会是小海,还是那个女人?”东方晴问。   这两个人,是我最近唯一解过的蛊。想了想,我说:“小海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   “我虽然教会那位大姐如何解掉身上的神蛊,但菖蒲、雄黄都要去中药店才能买到。更何况,我估计她起码要泡个两三天,体内的蛊才会被逼出来,所以如果有人因为解蛊来寻仇,也不会那么快。”我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只有小海,他的蛊已经解去将近十一个小时。如果养蛊人关注这方面的话,自然能感受到蛊虫被灭。我甚至怀疑,那个养蛊人此刻就在我们附近!”   东方晴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发慌。她虽然个性坚强,但对蛊术这种神秘又可怕的东西,确实有些发怵。一听我说,养蛊人可能离的不远,自然心生惊恐。   “为什么说他在我们附近?”她问。   我说:“因为,他说要给我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东方晴又问。   这时,吴波他们也从录音室过来,正好听到了东方晴的问话。我扫视吴波等人,说:“什么教训,自然只有那个养蛊人才能说明白。也许是给我下蛊,也许是再给周小海下蛊。无论哪一种,都说明蛊虫离我不远。别忘了,小海现在就在对面的医院躺着。”   吴波他们听到我的话,都睁大眼睛,他们看看一脸慎重的东方晴,又看看满脸凝重的我。吴波胆子最大,昨天和我说话最多,也算比较熟,当即看向我,问:“杨哥……你们俩……这说的啥啊?什么蛊虫,小海怎么了?”   “你没告诉他们?”我看向东方晴。   她摇摇头,说:“这事情有些吓人,我不想他们因此分心。”   东方晴的考虑,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略显冷漠。吴波等人和周小海那么熟悉,也算的上好朋友。朋友出了事,哪怕再危险,也该关心一下。因为工作而对他们隐瞒小海中蛊的事情,多少显得有些自私。   吴波又急着问了一遍,我见东方晴没有阻止的打算,便将周小海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几个人听的纷纷后退,看我的眼神,也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吴波,他昨天还和我搭肩聊天,此刻嘴角抽搐,有些害怕的问:“杨哥……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真的有蛊……”   我从桌子后站起来,说:“信不信随你们,不过我现在必须回去。”   “我陪你一起!”东方晴也跟着站起来,还不忘吩咐吴波等人:“现在听众情绪比较激动,你们注意引导,这件事虽然可怕,但也是我们的机遇,必须要抓住!”   我看她一眼,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之前东方晴虽然给我一种高冷美人的感受,可直到跟她一起开播电台栏目,我才发现,在工作上,这丫头是多么理智。这种理智,甚至显得有些冷血无情。   不过,女强人不都是这样吗?只要人家愿意,我又何必管这些。   想着,我正要拉开椅子,小拇指却忽然一麻。   下意识抬起手,却听见东方晴一声惊叫,捂着嘴慌张后退。而吴波等人听到声音看过来,也都瞪圆了眼睛,纷纷后撤,就差掉头跑了。从他们的反应,我顿时惊觉,连忙往手掌看去。待看清后,也不禁头皮发麻。   只见以小拇指为起点,小半个右掌都充满针头大小的鼓包。细密的凸点,眨眼间就蔓延到大拇指处,然后向胳膊快速爬去。   我能感觉到整个右手都失去了知觉,那些细小的凸点在皮肤下弹跳着,看起来无比恐怖。也难怪东方晴看了都要退,这如中了生化病毒一般的手掌,谁看了也会害怕。   我心中暗骂一声大意了,之前觉得只是来做电台节目,又不是和人拼命,所以才把养蛊陶罐放在医院没带来。谁能想到,有个养蛊人会来寻仇?没有养蛊陶罐提醒,本命奇蛊又因为咒鬼降沉睡,竟如此轻易就被对方下了蛊。   我伸手在鼓胀的手背上请按几下,感觉一个指头大小的地方,差不多有数十个凸点。那细密到令人口干舌燥的凹凸触感,让我心惊。   好在常年养蛊,让我没有被这种惊彻底吓倒,立刻大喊一声:“谁有刀?指甲刀也行!”   吴波等人看的惊慌不已,就算有也不敢上来。唯有东方晴,咬咬牙走过来,递上一把秀气的粉红色指甲刀来。我将东西接过来,狠心在拇指边缘剪出一个口子。   只见伤口处流的不是血,而是十几只针眼大小,两三毫米长短的虫子。它们从伤口爬出来,跳到我手背上,顺着毛孔又钻了进去。   我脸色有些难看,从这虫子的形状和此时的症状来看,应该是中了虱蛊。   所谓虱蛊,就是将大量的虱虫放入瓦罐中,然后丢入调配好的蛊毒,密封七天以上。这些虱虫在蛊毒的作用下,会互相噬咬,然后将伙伴吞掉。当最后一只活下来时,体型大的惊人。这一只,被称为母蛊。   母蛊是半死不活的,不能用来当蛊。只有在要下蛊的时候,才会以蛊毒催发母蛊产卵。这卵孵化的速度极快,几秒钟就可以成型。成型后的,才能被称为虱蛊。而养蛊人在下蛊时,大部分都会将虱蛊近身下在对方身上。不过,我中蛊的时候,身边只有东方晴。她肯定不是养蛊人,否则的话,何必把周小海带来让我解蛊。   所以,那个寻仇的养蛊人,用的应该是痕迹引导。   就像我之前利用痕迹找到周绍勇一样,他一定也不知从哪里获得了我的痕迹,所以用那东西引着虱蛊过来。   我气的冒火,如果不是忘记拿养蛊陶罐,又或者本命奇蛊正常,区区虱蛊怎么能奈何得了我!然而现在,手头一样解蛊的东西都没有。虱蛊制作简单,但威力却很可怕。最主要的是,它繁殖速度非常快。   我小拇指被虱蛊钻进来,这才十来秒,就蔓延了整个手掌。如果再耽误下去,它就会顺着手臂爬到脖子上,然后上下同时进入脑袋和胸腔肚腹。被蛊毒养大的虱蛊,比寻常的虱子更可怕。它不光吸血,还吃肉!   等这些东西爬进我的肚子里,恐怕整个胸腔都要被吃成空壳子了!   越是了解,我就越不敢耽误,大声问:“醋!有没有醋!”   东方晴连忙说:“没有,我现在去买!”   我点点头,又喊:“火!给我火!”   吴波等人看着我的手,一个个面无人色,我气的大骂:“都愣个屁啊!打火机有没有!”   ☆、第五十章 痛苦的解蛊手段(1)   最后还是东方晴从吴波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过来,然后匆匆离开演播室去买醋。   我从桌子上将几份资料纸拿起来放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一边将手臂放在上面烤,一边对那几个已经傻眼的年轻人喊:“再给我拿纸来!越多越好!”   吴波此时醒过神来,听到我的声音,哦哦两声,跑去录音室把更多的打印纸拿来。我将这些纸一张接一张的扔进火堆,火势越烧越旺,温度也越来越高。   手臂放在上面灼烤,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尤其是此刻意识因为险境变得无比清醒。烫,疼,麻,痒,几种感觉混在一起冲击着神经,让人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了事。   吴波离我两三米远,很是吃惊的说:“杨哥,你这样烤……手臂会受不了啊!”   我强忍着疼痛,说:“虱蛊最怕高温和火焰,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它们继续向上方繁衍。在醋买来之前如果不保持温度,它们会把我的手臂生生吃成骨架!”   “我的天……”吴波发出惊骇的叫声。   打印纸一张张投入火堆,手臂在火焰的缭绕中,变得乌黑。那种先是冰凉,然后火热,最后是钻心痛苦的感受,想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尝试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火焰烧伤,萎缩,它们甚至来不及分泌足够的水和油来降温,就被烤干了。   虽然我已经尽量把手臂的高度控制在一个合理状态下,但连续十几分钟的灼烤,依然受了很重的伤。   东方晴把醋买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   她把几瓶醋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我手臂又黑又红,到处是灼伤的痕迹,当即惊呼一声,问:“你在做什么!”   我疼的脑子都要炸了,冲她喊:“快把醋给我拿来!”   东方晴连忙起身,要将桌上的醋瓶子打开,我有些等不了,便喊:“把瓶子给我!”   她忙递过来,我拿着醋瓶子,在火堆上烤了几分钟。瓶体很快烫的吓人,里面的醋也开始翻滚起来。顾不上拿瓶子的左手也被高温烫伤,我将瓶口歪斜,把温度已经很高的香醋直接倒在手臂上。   本来手上就有伤,此刻再被热醋刺激,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在最初的痛苦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难得的清爽,虽然这种感觉只持续两三秒……   同时,我感觉右手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知觉,便缩回来,用指甲刀狠狠的在上面划。   皮肤血肉已被烫伤,稍微划几下,就烂的不成样子。手背顿时血肉模糊,我用力向火堆甩,只见许多针头大小的虱蛊被甩出来,落在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东方晴还算聪明,在我烫第一瓶醋的时候,她也跟着用火去加热。   一个女人,尤其是在工作时无比强势,偶尔耍一些手段的女人,竟然能忍住玻璃瓶被火烤出来的高温,实在令人惊讶。   我能看到她皱眉,也能看到她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更能看到她握着瓶体的手心已经一片通红,甚至散出一些焦糊味。但她始终没有松手,在醋沸腾后,才递到我手里,然后立刻去拿另一瓶。   她的动作,我都看在了眼里,一边将热醋再次倒在手上,一边对她说:“不用烤了,现在去开门,按住电梯。我要以最短的时间回到医院解蛊!”   东方晴二话不说,立刻让吴波等人敞开门,并拦住电梯。   第二瓶醋很快就被倒光,很多虱蛊在热醋和火焰的双重夹击下死掉。但又更多的,却顺着我的血肉钻进更深处来躲避。   虽然高温让它们的活动反应减慢,进入类似休眠的状态,但我毕竟不能一直将手这样烤。否则就算等会解了蛊,手也彻底废了!   因此,第二瓶醋刚倒了个底朝天,我就伸手抓起一大把点燃的纸,硬生生按在手臂上,然后大吼着冲向门口。   或许当时我的表情太过狰狞,负责看门的那年轻人,吓的止不住往后退。门板自动闭合,我来不及训他,硬是挤了出去。   门外,东方晴站在走廊中,冲我招手:“这边来!快!”   火纸在手臂上持续燃烧,我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泪眼朦胧中,看见她的方向就狂奔过去。东方晴也不敢拉我,只指引着方向。   很快,我跑到电梯,吴波一脚踩在电梯门口,让自动门不断开闭,却始终无法下降。   我二话不说,直接冲进电梯,疯狂的按一楼。东方晴紧跟着跑进来,而门口的吴波却因为短暂的犹豫,被关在外面。   电梯微微一震,开始下沉,东方晴一脸关切的看着我的手臂,问:“还要我做什么?需要更多的醋吗?”   我捂着手臂摇头,说:“醋和火只是暂时遏制虱蛊的活动,想要解蛊,必须靠蛊毒。”   此时,手臂上的纸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我将左手拿开,感觉手心沾着许多灰烬和黏糊糊的血肉。那和火灰混在一起的皮肉,在手心里像烂泥一样,有些红,更多的确实焦黑,实在令人恶心。   东方晴虽然看的脸色惨白,却始终没有转头,她看起来像是希望以自己的陪伴,帮我换来更多的勇气。   不过,蛊术和勇气无关,拼的只是时间。   所以,当电梯到了一楼时,我等不及自动门彻底打开就钻了出去。东方晴在后面跟出来时,我已经快跑到马路对面。   依然是狂奔,仿佛永不停歇的狂奔。   一路风驰电骋,几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病房。   武峰刚好从周绍勇的房间里出来,看到我正要打招呼,但随即注意到我手臂上的异状。他连忙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脚踹开病房门,边跑进去边对他喊:“把那把军刀拿给我!”   刀子,武峰不习惯用,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听见我喊,这才跑回周绍勇的病房将刀取出来。而他急匆匆的样子,也引来周绍勇的注意。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病房,然后便看到我将床上的被子扯开。   周绍勇问:“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我哪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从武峰手里把仿制军刀接过来,用力在被子上划。不过,一只手臂受伤,另一只左手也因为被烫伤使不上力。武峰看出这一点,立刻走上来把军刀拿走,问:“要什么样?”   我喘了口粗气,感觉手臂中的虱蛊,渐渐的开始复苏。没有高温和热醋的阻碍,它们的活动慢慢恢复正常。那种麻痒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大叫。   而皮肤被烫伤,许多虱蛊在血肉中钻进钻出时,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周绍勇一脸惊骇,看着突然从我手臂里爬出来的那些黑色小虫,脸都吓白了。   我从床上翻过去,一手将养蛊陶罐拿起来,同时对武峰说:“要巴掌宽的布条,越多越好!棉花不要丢了!周绍勇!找医生要点医用酒精来!”   周绍勇连忙说好,立刻转身出门。   武峰将棉被划成长条的同时,我也将装着蛊毒的袋子拿了出来。几种蛊毒里,并没有太适合解虱蛊的。   看了眼手臂的伤势,感觉虱蛊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知道不能等下去了。当即顾不上许多,立刻将几种蛊毒按照特殊的比例混合,然后撒在手臂上。   同时,我喊着武峰:“用棉花把我手臂包起来,外面再裹上布条!”   武峰立刻应声,拿来棉花按在我手臂上,然后将布条缠绕。如此一圈两圈,很快,凡是已经被虱蛊爬过的地方,都被裹上了这布条。   我觉得不太放心,因为刚才调配蛊毒时,临时想出了一个解蛊的法子。这法子的过程有些吓人,一不小心,真有可能让自己丧命。   因此,我让武峰再额外多裹了两层。   周绍勇抱着一大瓶医用酒精进来的时候,东方晴也跟着进来。那时,我的手臂已经裹的比普通人大腿还要粗。   我抱着手臂,让周绍勇将酒精倒在那层层叠叠的布上,同时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用的打火机递给武峰,并让东方晴再找一层被,用水彻底淋湿。   东方晴一路跟着我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原本一丝不苟梳至耳后的头发,此刻也略显凌乱。她应了一声,从强子的病房把被子抱过来,在卫生间用淋浴头打湿。   吸收大量水份的被子,她一个姑娘家哪能抱得动,最后还是武峰去把被子抱出来。我示意武峰用被子把除了被包起来的手臂外,其它所有位置都用湿被盖住,同时叮嘱他说:“一会你将那只手臂上的酒精引燃,我躲在被子里是看不见的,蛊毒也封住了手臂上的神经,无法感觉到任何事情。所以,你必须看着究竟时刻燃烧,最少也要二十分钟。到时间后,再喊我把被子拿开!”   “大师,您这是要把手烧二十分钟吗?这……那可就烧残了啊!”周绍勇担忧的说。   我摇头,用手把被子拉下来盖住脑袋,说:“手臂上裹了很多东西,暂时烧不到,你们不用太担心,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第五十一章 痛苦的解蛊手段(2)   在确定潮湿的被子把我完全裹住后,武峰用打火机点燃了手臂上捆绑的布条。医用酒精的浓度很高,火瞬间就燃了起来。不过,因为被子盖的足够严实,又有大量的水阻挡,我基本感觉不到火焰的存在。   至于手臂上,更因为布条和棉花的层层遮挡,使得手臂更像被闷在了烤炉里。   而大家都知道,棉花的保暖和蓄热能力,是非常强的。医用酒精的灼烧,并不能直接引燃最下层的棉花,只是把热量不断的传递进去。   这样做的原因,其一是为了让蛊毒彻底融入手臂,其二是要闷死虱蛊。   我所调配的蛊毒,因为材料不够,不能直接杀死虱蛊,只能让它们的活力降低,无法继续繁衍。唯有靠最传统的方法,也就是闷热,才能把它们彻底杀死。   不过,虱蛊可比一般的虱子强多了,之前我在演播室里用火烤了半天,它们也没死多少。现在用酒精隔着棉被闷烤,也不知能有多少效果。   所以,我才让武峰二十分钟后再拿开被子,生怕时间不够,虱蛊会死灰复燃。   如果说把手臂放在火堆上烤是一种酷刑,那么,将手臂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用火闷,就是最难熬的折磨。   我能感觉到棉花在紧缩,它们虽然柔软,却在此刻产生如钢索一般的绞力。肌肉和骨头,都被这股力量弄的吱吱作响,当然了,其实也有虱蛊和我的血肉被烤的声音参杂。   我看不到自己手臂现在是什么样,但想来应该不会多好看。最有可能的,是像一根巨大的火把,耷拉在床边燃烧。   盖在身上的被子虽然被东方晴用水浇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湿气和闷热感,越来越重。躲在被子下面,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憋了半天,差点因为缺氧昏倒时,被子突然被人拉开。   武峰弯腰从地上提起另一床潮湿的被子,并看着我的手臂,问:“要不要灭火?”   我看了看手臂,最上面的两层布已经被完全烧化了,只有最后一层,此刻还在顽强的抵抗。不过,棉花遇火即燃,一层布料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已经感觉不到手臂,但根据之前的预想,现在蛊毒应该已经因为热量渗入手臂中。倘若那虱蛊是正常的蛊虫,此刻也应该被活活闷死了。   想了想,我点点头。武峰立刻将湿被裹在手臂上,并牢牢的抱住。他动作有些粗鲁,让我感觉手臂像要被折断一样,忍不住痛呼出声。   但武峰没有放开,他抱着湿被,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才把被子拿开。   酒精已经被闷灭,我强忍着疼痛,让他拿仿制军刀把最后一层布料剔开。武峰手起刀落,拆开捆在我手臂上的布条。   布条上仍残留少量医用酒精,落在手臂上,却无法让我感觉到什么痛苦。此刻,我的手臂几乎被闷熟了,黑红交加的血肉翻卷过来,大片皮肤随着布条的拆开被撕裂。   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痛苦后,才仔细观察手臂的状况。   虱蛊繁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虽然我在演播室做足了准备,一刻不耽误的跑回来,但它们还是趁着这么短的空档,蔓延了小半个手臂。   此时,手臂的前半部分,又红又肿,比后面足足粗了将近一倍。我从武峰手里将军刀接来,在异样的区域缓缓划出一道口子。   只见黑黄色的脓水,哗的一下从伤口倒了出来,腥臭的味道中,大量黑色虱蛊被冲出手臂。   它们哗啦啦的流淌在地上,吓的东方晴和周绍勇不住的后退。   其实,这些脓水,就是虱蛊被蛊毒融化后的样子。它们流出很多,而手臂也逐渐恢复到正常粗细。原先能清楚看到的密密麻麻凸点,此刻也尽数消失。只不过,皮肤被撑开,现在突然失去支撑的东西,一处处耷拉在那里,布满褶皱。   武峰搀扶着我起来,到卫生间用肥皂将整条手臂洗干净。这过程中的痛苦,不用多提,想一想,至今仍觉得脑壳疼。   一条手臂洗完,我整张脸都疼的发白,用武峰的话来说,比戏剧中的小生还要白。   洗干净的手臂,比之前好看一些,但被烧烂和揭掉的皮肤,却无法复原。我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坐在那里,看着武峰拿来扫帚和拖把清理地面的污迹。   死掉的虱蛊,是没有任何威力的,和普通的死虫子没区别。   东方晴很小心的绕开虱蛊所在的地面,问:“怎么样?已经解了吗?”   我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一直心存疑惑的周绍勇问:“大师,您这是招惹到谁了?难道,又是那个养鬼人?”   我摇摇头,说:“应该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根本没必要对我下蛊。”   说着,我看向武峰,问:“周小海醒了没有?”   武峰想了下,说:“这个时间,最后一瓶点滴应该已经挂完,按照医生的估测,他应该要醒了。”   我说:“把他带过来。”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又或者语气沉的让人心惊,东方晴忍不住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扬了扬手臂,沉着一张脸,说:“因为帮他解蛊,所以我的手变成这样,你觉得,我应该善罢甘休吗?”   “可这与小海无关啊!”东方晴说。   我知道她有些误会了,便说:“你放心,我不是想迁怒于他,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对他下蛊。”   “你想找对方报仇?”东方晴问。   “必须报仇!”我说:“没有哪个养蛊人,在吃了这种亏后,会当缩头乌龟!”   东方晴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担忧,又有些惧怕。蛊术的恐怖,她今天才算亲眼见识到。而看我的样子,似乎准备把这事闹大。以她的性子来说,自然不会太赞同。   不过,武峰可不会想那么多,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转身出门。没多久,尚未完全从脱水状态恢复的周小海,就被他带了过来。   闻着病房里的腥臭味,再看我血肉模糊的右臂,周小海立刻被吓醒了。他看着我,又看看东方晴,欲言又止。   我没心思跟他磨叽,直接了当的问:“是谁要对你下蛊?”   周小海摇头,说:“我不认识那人。”   我说:“告诉我他的长相,身高,穿着以及其它所有你能回想起来的细节。”   周小海想了半天,然后才说出了个模糊的印象。我看向周绍勇,问:“有办法调到方圆一公里,三小时内的所有监控吗?我要找到这个人。”   周绍勇点点头,说:“我立刻让人去办。”   我又看向武峰,说:“你擅长跟踪,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跟着小海。有任何人接近他,都要注意。”   武峰点头,想了想,问:“如果遇到那人,要动手吗?”   我摇头,说:“你们只需要帮我找到他,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随后,我看向周小海,说:“你必须离开医院,回到家里,或者四处闲逛。”   “你想拿小海当诱饵?”东方晴忽然插口。   我转头看向她,说:“虽然你是强子的妹妹,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提出反对意见。第一,我不会听。第二,就算他不做诱饵,一旦我离开,那个养蛊人迟早还会去找他。”   东方晴自然明白,倘若我离开,周小海必死无疑。蛊术的诡秘,绝非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所能防备的。连我这个职业养蛊人今天都栽了个大跟头,周小海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所以,她虽然对我的语气感到不满,却也无法说什么反对的话来。因为我的语气很认真,她完全能感觉到我心里的愤怒。   愤怒的人,向来不喜欢别人提太多意见。   周小海本来身体就没恢复,此刻吓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欲哭无泪,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东方晴。我说:“你不用看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帮你。如果你不帮我引他出来,你会死!”   周小海浑身一哆嗦,东方晴忍不住说:“你别这样吓他……”   我瞥了她一眼,说:“滚蛋!”   这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别说东方晴,就连正在打电话的周绍勇都听愣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谁都不再说话。   东方晴的脸色红一会,青一会,过了半天,她一跺脚,转身出了病房。我知道她生气了,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很多人生气都是自找的,我的所作所为,不仅是为了帮自己报仇,更是能帮周小海摆脱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东方晴与这件事并无多大关系,如果非说有关系的话,只能说,我平白无故被她坑了一把。   如果不是她让我去电台栏目当嘉宾,周小海又怎么会因为我的话得知自己中蛊。我不帮他解蛊,自然也没这档子事了。   强子的事情,本来就让我一直窝着火,现在又因为周小海弄的自己伤上加伤,这火唰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此刻别说东方晴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想劝我,我也要让他滚远点!   ☆、第五十二章 谁是好汉!   没有东方晴撑腰,周小海在我面前连句话也不敢说。他胆子小的可怜,听说要拿自己当诱饵,两条小细腿在那抖个不停,差点尿裤子。   我说:“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中了蛊也能解掉。不过,你最好想一下,到底有谁希望你死?”   周小海一边抖着腿,想了半天,哭丧着脸说:“我真的想不出来……”   我摆手,说:“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从医院走吧,去哪都行。”   周小海问:“不出去行不行?”   我手里还握着那把仿制军刀,手臂虽然洗干净了,但刀子上还残留着被烧焦的血肉。我晃了晃刀子,说:“你觉得行不行?”   周小海很是委屈的抹着眼泪,从病房离开。武峰随即跟上,而周绍勇也打完电话,对我说:“已经派人去办了,如果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不过,几个小时内的监控资料,想甄别出某一个人,需要一点时间。”   我嗯了声,说:“不急,我也需要做些准备。”   “我能做什么?”周绍勇问。   我说:“你派人帮我采购一些鲜辣椒,当归,牡丹花,莲花还有红豆。另外,再让人抓大量飞虫和爬虫,只要带毒性的就行。”   周小海人虽然走了,不过他带来的小型中药粉碎机倒还在。周绍勇立刻应了下来,打电话交代人去办。   也许是因为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也许他希望我能帮忙夺回鬼童,总之,在办事的事情,他很认真。   只是,我没太多时间去感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越看心里的火就越旺。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也没闲着。先找医生把手臂的烧伤处理一下,然后回到病房把养蛊陶罐拿出来,倒出一些育蛊菁。   手臂上捆绑了纱布,五根指头都包的像粽子,用起来很不方便。周绍勇在旁边看着,却无法帮忙。他只是个普通人,万一被陶罐中的蛊毒碰到,非死即残。   辣椒,当归,牡丹,莲花还有红豆,是最好买的东西。没多久,就有人送过来。也不知周绍勇怎么跟他们说的,这些东西送了满满五大箱,堆的病房里都快站不下人。   至于那些有毒的飞虫和爬虫,市区里很少见,只有到专业的养殖户家中采购。这需要更多的时间,一时半会也拿不过来。   我让周绍勇帮忙,把五箱辣椒,花朵,红豆一把一把的塞进粉碎机,打成粉末。他还算机智,去找护士要了两个口罩才开始干活。   即便窗户也已经打开,我们俩依然被辣椒的味道刺激的打了无数个喷嚏。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各种辣香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医院里增开了大料铺。   到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采购毒虫的人终于来了。他们也不知要买什么,索性把诸如蝎子,蜈蚣,蜘蛛,马蜂,甚至连蚂蚁都带来了一窝。这些毒虫都被装在木箱里,打开后,只见里面爬满了各种虫子。   肢体与木箱摩擦发出的咯吱吱啦声,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几个负责采购的人,一路是把箱子抱在怀里的,这可把他们吓的不轻。生怕什么时候箱子突然散了,身上到时候爬满这种毒物,那可就好玩了。   待那几人离开后,我伸手进木箱,摸出一只蝎子来。周绍勇亲眼看着一堆蝎子从我手背上爬过去,忍不住说:“大师……小心被刺到。”   我将蝎子的尾巴用力扭下来放在地上,说:“蛊比这些毒虫更可怕,我是养蛊人,它们不敢伤我。”   几句话的功夫,少说有二十几只蝎子被我揪下来尾巴。然后我又伸手拿起另一箱里的蜈蚣,将它们的脑袋也扭了下来。接着是蜘蛛腿,马蜂刺,至于蚂蚁……想了想,我直接把整箱蚂蚁都倒进粉碎机里。   蚂蚁个头小,这箱子虽然不大,但少说也有几十万只。粉碎机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流出浓黑的液体。   而之前揪下来的蝎尾,蜘蛛腿等物,则被我塞进养蛊陶罐。   陶罐并不大,像一个小酒壶,这些东西装进去,连一半都不够。随手摇晃几下,时不时将之前磨成粉的牡丹花,当归,红豆等物也丢进去。   几十分钟后,罐体内的温度开始升高,我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一堆红色的粘稠物。将这些东西用勺子舀出来,然后用手搓揉成团。   别看之前放进去的那些味道都很难闻,现在这浆糊般的一团,却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周绍勇抽动着鼻子闻了闻,说:“这味道比那些名牌香味还好。”   我一边搓,一边说:“你最好不要闻的太入迷,虽然这些东西如今只是蛊毒,但也具备部分蛊的特性。闻多了,一样会在你体内产生作用。”   周绍勇一愣,立刻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我也没管他,将手上的东西搓圆后,然后停顿下来。   之所以停,是在想究竟要培育出什么蛊来。   那个养蛊人所用的蛊,我已经见过两种。周小海中的阴蛊,以及我中的虱蛊。   这两种蛊都是水属性,而且与阴暗气息有关。它们的特点是狠毒,怕火和高温。我猜测,那个养蛊人很可能主攻水行人蛊。所以,才会让周绍勇买来大量火属性的东西。   要克制水行蛊并不难,难的是对敌人知晓甚少。我不想大意失荆州,跑去寻仇反被打的一头疙瘩。养鬼人的事情,让我很不爽,自然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   思考许久后,还没等我做决定,周绍勇的手机便响了。他接通后听了几句,便把电话拿给我,说:“武峰打来的。”   我接过来,听见武峰说:“周小海已经回到家里,暂时没有人闯进去。不过,从医院出来后,我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他。那人很小心,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我抬头看向周绍勇,问:“监控资料还没甄别完?”   周绍勇摇头,说:“没人通知我,应该还在看。”   我说:“等下你打电话通知他们,以周小海离开的时间为准,方圆三百米内范围的监控资料为主要线索,这样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   周绍勇点点头,我又对武峰说:“你继续观察,不光是注意四周的动静,也要注意周小海。下蛊不一定要太接近对方,借一些你不太注意的东西,例如泥土,风,水,都可以达到目的。你最好潜伏进周小海家里,这样更稳妥一些。”   武峰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周绍勇,他看着上面沾的污迹,有些为难。我这才反应过来,便将手机在衣服上擦了擦再递过去,说:“别担心,毒不了你。”   周绍勇把手机接过来,说:“我倒不怕自己中毒,反倒大师你,前几天刚受了伤,还没完全好这又伤到一条手臂。真要那么急着报仇吗?也许缓一缓更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我不是君子,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我说:“姥爷曾经说,我这脾气,早晚会惹出大事来。不过,他从没有劝过我改变。因为对养蛊人来说,心里的一口气是否顺畅,决定了你的养蛊成就,也决定了你这人的一生。所以,你不要劝我。”   周绍勇默然的看着我,过了许久后,叹出一口气,说:“大师果然是真性情,好似武侠小说中的绿林好汉。若我能像你一样,也不会平白惹出那么多事来。”   我说:“好汉谈不上,有时候更像土匪一点。”   周绍勇看着我手上的那团东西,问:“大师做出这东西,是打算用在哪里?是用来下蛊?”   我摇摇头,说:“时间太短,那人很可能已经接近周小海,没有时间去培育成蛊了。不过,这东西是用来培育五毒蛊的基础,就算不是蛊,给寻常人撒点,也可以让他们难受到死。那个养蛊人知道我的存在,他再次对周小海下蛊,自然会准备齐全,并提防我的出现。所以,想对付它,只靠这种最基本的蛊毒原料是没用的,还需要再多做一些准备。”   周绍勇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着,十几秒后,他似想明白了什么。忽然挽起袖子,说:“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大师尽管说,哪怕是帮您搓这蛊毒丸子也行。”   我看着他,问:“怎么,不怕自己中毒了?”   周绍勇摇摇头,说:“这么歹毒的东西,说不怕是假的。不过有大师在,我肯定不会有事。更何况,如今我这幅样子,就算多中了点又能怎么样,了不起再丑一点罢了。”   我笑了一声,说:“你现在的样子,才有些像我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周绍勇也笑了起来,说:“可惜,大师不像我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   我们俩互视一眼,都放声大笑,只是互相都能听出,对方笑声中潜藏的东西。   那是仇,是怨,是要对伤害我们的人,做出必要回应的决心!   ☆、第五十三章 斗蛊术(1)   在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我才算完成准备工作。周绍勇一直帮忙,没停歇过,累的比我还厉害。   监控资料的甄别也已经结束,周绍勇通过手机接收了视频和照片。我看了看,见上面不只是一个人的照片,而是有好几个。周绍勇解释说:“周小海的描述很模糊,监控录像中,与他口述相似,并且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附近的人,有七个人。其中和周小海走一个方向的,有两个,就是这个,还有这一个。”   他翻动着照片给我看,不得不承认,城市里的监控摄像头实在太烂。虽然能看到人,却无法看清面容。我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便把这两个有最大嫌疑的人穿着打扮记在心里,对他说:“等会你就不用去了,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强子。”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强子已经苏醒,又有东方晴照看,哪需要周绍勇帮忙?只不过,我觉得周绍勇尚未康复,身子骨太弱,去了也是帮不上忙。   周绍勇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推辞,说:“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在这种事情上帮不到大师。不过,如果需要出钱出人,您尽管说。”   “这是养蛊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搀和。”我说:“哪怕我死在他手里,也自然会有人替我出头。”   周绍勇叹口气,说:“那只有祝大师一路顺风,凯旋归来了。”   “又不是上战场。”我笑了笑,说:“不过你可以给我煮碗泡面,等回来吃。”   周绍勇说:“好!”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我们俩互视一眼,在同一时间觉得,这铃声就是一个征兆。他拿起手机,接通,讲话,然后递给我。我拿过来,先听,再讲,然后挂断。   过程流畅,动作自然,将手机还给他的同时,我背起装着东西的袋子,走出病房。   病房外,值班护士迷迷瞪瞪的趴在桌子上,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我静悄悄的离开,像不惹人注意的幽灵,或许连周绍勇都没有注意过,在我脚下的影子中,一直隐藏着某种事物。   那是我最后的底牌,在与养鬼人大战中没来得及使出的异蛊!   刚才的电话,是武峰打来的,他说房子里有了动静,周小海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在屋子里吓的大叫。   我让武峰不要轻举妄动,只要对方不下太恶毒的蛊,周小海一时半会死不掉。能撑到我赶去,他就可以活下来。但如果武峰与养蛊人发生冲突,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医院楼下,一辆轿车早已等待多时,见我下来,驾驶员立刻将车门打开。   那是个年轻人,我见过,正是周绍勇的大侄子。聪明的人一定早已想到,他就是那个开车逃跑,把我丢给凶鬼的王八蛋!而笨蛋们还在想,你特么还不赶紧上车,BB个蛋!   大侄子见了我,很是有些尴尬。他之前的举动,我虽然没跟周绍勇说,但老周同志不知从哪得知这消息,把他骂的够呛。甚至连秘书也不让干了,直接发配去给下面人当司机。   等我上车后,他立刻启动车辆,一路前行,没有问我目的地。或许,周绍勇早已告诉他该往哪去。   我的心思虽然大部分放在如何对付养蛊人身上,但眼角的余光,依然瞥见他通过车内后视镜偷偷打量我。   见我似乎发现了,他很有些尴尬的转过头。这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胆小鬼,和周绍勇比起来,差的太远。   一个人可以对任何事物产生恐惧,但绝不能因为恐惧放弃做人的良知。会害怕不丢人,但害怕到自私,就失去做人的味道了。   他当日开车逃跑,不仅仅是把我丢下,更是等于把周绍勇也放弃了。周绍勇是他叔,更是他的老板,这种行为,实在难以谅解。   所以,他一路上虽然想找机会与我交谈,但我却懒得理他。   午夜车少,一路畅行无阻,十几分钟后,他将车停在一处小区的别墅前,说:“杨大师,这里就是周小海的家了。”   我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透过玻璃仔细打量这房子。   别墅很大,和洪胖子的也差不了多少。东方晴说的没错,周小海的家境确实很好。   别墅的第三层亮着灯,但听不到什么声音,这么高级的住房,隔音效果自然很好。我推开车门,正要下去,却听大侄子问:“杨大师……我在这里等你!”   我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嗯一声,就从车上下去。隐约间,能听见他长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   走到别墅门口,只见那是很高级的电动门,必须刷卡才能进。两边是高达四米的围墙,我虽然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但也很难爬上去。更何况,如今后背的伤没好,右臂又被烧伤。想以非正常路线进入别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当然,我也没打算立刻进去,而是围着别墅慢慢转悠了一圈。   武峰说,周小海在屋子里大叫,我虽然听不到声音,也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但想来想去,除了养蛊人来索命外,也没别的原因了。   那个养蛊人虽然手法利落,比当初给强子下蟾蛊的女人厉害许多,但也爬不上这四米高的围墙。倘若我是他,必然会选择从外面下手。   先前猜测他养蛊方向是水行人蛊,那么下蛊时,多半会与水有关。我围着别墅转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水管总阀。这阀门隐藏在别墅外花园里,不熟悉环境的人很难发现。   蹲下来,正要掀开阀门上的水泥板,忽然腰间的养蛊陶罐微微一晃。我一愣,手立刻停了下来。   水泥板很普通,我慢慢弯腰,一点一点的观察,并没有发现异常。可养蛊陶罐的晃动,却清楚告诉我,这里有蛊!   人的眼睛,经常会看到虚假的东西,最不值得相信。所以我宁愿相信陶罐,也不会去相信自己那双普通的眼睛。   抱着无比警惕的戒备心,我再一次将阀门附近仔细看了一遍,忽然发现,水泥板的边缘有些异常。   在边缘处,有几根小草。草很普通,看起来与周围没两样,但它却长在了水泥上。   或许有人说,水泥上长草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但我却深知,很多陷阱,往往都设在最显眼,同时也最普通的地方。   因此,我一手从身后的袋子里,将配置好的其中一种蛊毒拿出来。   这蛊毒呈泥状,又稀又臭,我好不介意的涂满整个手掌,然后缓缓将手伸过去,将那几根小草拔了起来。再仔细看,才发现草根上带着一点胶粘的痕迹。而在观察的时候,这几根草自然随着动作微微一抖,草叶中顿时落下几条黑色的蛆虫。   那虫子刚出现就整个爆开,黑臭的粘液四处飞溅,我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转过头去,把脑袋埋在胳膊下。   粘液大部分都落在了衣服上,我二话不说,立刻将衣服脱下来扔远远的。   出来前,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此刻脱了之后,上半身赤裸裸的。夜风吹来,很是凉爽。   看着那落在水泥板上的粘液,在几秒后开始慢慢蠕动,然后几只黑色蛆虫从中生出,我心里又惊又气。   那个养蛊人手段真是隐蔽。他把蛆蛊藏在普通的野草中,又把这野草粘在水泥板上来迷糊人。他很清楚,如果是普通人来这里,自然不会注意几根野草。而如果是懂行的养蛊人,却会发现异常,然后想着把这东西除掉。   谁也想不到,草是真的,真正的武器,是藏在叶子里的蛊虫!   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详细推演了一遍,没想到还是差点中招。   他藏的蛊虫并不算什么好蛊,只是普通的尸蛆。可怕的是,他利用某种方法,让这些尸蛆遇风即爆。稍不防备,就会被爆碎的蛆蛊溅一身。虽然养蛊人不会因为蛆蛊就被逼退,但也会因此浪费许多时间,更会带来心理和身体上的压力。   伸手过去,将水泥板上的蛆蛊尽数碾死,粘液与手上的蛊毒混在一起,反而化作带着淡香的液体流了下来。我将这液体围着水泥板滴了一圈,那些小草立刻变得枯黄,很快就软趴在地上,失去了活力,但四周反而升起阵阵清香。   这是最简单的避蛊术,利用死去的蛊虫和致命蛊毒,形成令同类蛊虫惧怕的死亡气息。有些像农夫打死田地里的鸟,把尸体扔在附近吓唬其它鸟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后,我在手上又一次涂满蛊毒,然后才去掀开那水泥板。陶罐没有任何动静,而水泥板掀开后,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我皱起眉头,因为这味道代表,水泥板已经很久没掀开了。否则的话,味道不会那么重。   难道说,养蛊人并不是从这里下蛊?   陶罐的安静,很好的验证了我的猜测。   可他如果没下蛊的话,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下陷阱?   ☆、第五十四章 斗蛊术(2)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别墅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往楼下跑!”   那声音,似乎是武峰?   我正要抬头喊,腰间的养蛊陶罐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我有些吃惊,随即便听到草堆里传来细微的声响。不等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就感觉脚上有异样。   低头一看,顿时惊的要跳起来。   鞋上不知何时爬上来许多蚂蚁,这些蚂蚁个头颇大,黑的发亮。养蛊陶罐晃动的更加厉害,证明这不是普通的蚂蚁,而是蛊!   当看到这蚂蚁爬上鞋背的时候,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我忽然明白,那个养蛊人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蛊了。   他很清楚,我一定会来,而且,会以为他从水管下蛊。不,或许他不仅仅在这里布下陷阱,还有其它地方也有同样的布置。   任何一个养蛊人,在见到敌对的蛊虫后,第一反应都是把蛊虫灭掉。而像这种可以从死尸中自我繁衍,等同另一种再生的蛆蛊,必须要用蛊毒彻底灭杀。   他也许没猜到我会利用蛊毒和死蛊形成避蛊术,但他之后的布置,却恰巧跳过了我的准备。   蚂蚁蛊是蛊虫中比较普通的一种,大部分都是乌土蛊,有些甚至只是刚刚成型的成蛊。和虱蛊一样,蚂蚁蛊也有母蛊。这种母蛊的制作,要比虱蛊残忍很多。   首先要把一整窝蚂蚁全部弄出来,然后把它们碾成肉泥,再配上蛊毒搅拌。接着把蚁后放在肉泥中包裹,放置在阴暗泥缸中封存七天以上。在这七天里,蚁后会因为过度饥饿,不得不去吃蚂蚁肉。   有蛊毒参杂的蚂蚁肉,让蚁后越吃越想吃。最后,当它把自己生育的所有蚂蚁都吃进肚子里时,身体会变大十数倍。然后,它会因为没有氧气被活活闷死。   我不知道蚂蚁这种生物,有没有怨念,只知道蚂蚁蛊制成后,十分伤天和。一般养蛊人都会因此遭灾,虽不至于惨死,但因此半残的也有不少。只有极少数人,能有惊无险,一点伤也没有的度过去。   蚂蚁母蛊和虱子的母蛊效果相同,都是在需要下蛊时,从母蛊体内取出卵。   不同的是,虱子喜食活人,钻进人体后,会大肆进食,直到从内部把你吃成空壳才会钻出来。而蚂蚁蛊,却喜欢吃死人。这是它的天性,即便是制成蛊虫也无法改变。   因此,养蛊人在培育蚂蚁蛊的时候,多半会添加一种特殊蛊毒,令蚂蚁蛊自身携带死气。这样的话,当它们钻进人体后,大量死气聚集,会让蚂蚁蛊以为,这是一个刚刚死掉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蚂蚁蛊其实就是人类所说的僵尸。   只不过,僵尸蚂蚁听起来,总有些别扭感,所以很少有人这么叫。   我之前撒在附近,用来施展避蛊术的液体,恰好被蚂蚁蛊克制。它们完全不用养蛊人引导,立刻就兴冲冲的朝我爬过来。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东西如果爬到身上,肯定不会只给我挠痒痒。虱蛊还需要用口器刺穿人的皮肤,先钻进去才产卵。但蚂蚁蛊不需要,它们可以吃掉路上所有的东西,将营养转化为卵。而当它们爬上人体后,会用比“生前”更有力的上颚撕裂你的皮肤,然后吞进肚子里变成产卵用的养分。   因此,蚂蚁蛊吃的越多,数量也就越多。   也许它一开始吃掉一条手臂需要两分钟,但它吃掉整个人,连十分钟都不用。   我听说,亚马逊热带雨林中,有一种蚂蚁叫行军蚁。它们时刻迁徙,每一群都是几百万只以上。沿途遇到的一切,都会被吃干净。有很多电影和小说,也拿这个当题材。   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倘若一百万只行军蚁和一万只蚂蚁蛊对上,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蚂蚁蛊。不仅仅是因为蚂蚁蛊比普通蚂蚁更加强壮,还因为它们是蛊虫,天生拥有对普通毒物爬虫的威慑力。   这些越过“边境线”,准备爬上“死尸”大饱口福的蚂蚁蛊,让我清楚明白了那个养蛊人的想法。   他不仅是想用陷阱坑我,更是借此向我挑战!   那几根小草,就是战书,当蛆蛊被我抖落的时候,战斗已然打响。   甚至他很可能根本没对周小海第二次下蛊,无论在电台栏目中所说的话,还是别墅里的动静,都只是为了把我引出来。   斗蛊!养蛊人之间解决纷争最常用的方法。   所谓斗蛊,并非你拿出一只蛊,我拿出一只蛊,互相撕咬,看谁能毒死谁。这不是斗鸡或斗狗,蛊与蛊之间的等级,作用,属性不同的话,斗出来的胜负根本算不得数。   真正的斗蛊,就是我对你下蛊,你有本事就反击。谁本事大,谁就能赢!过程凶残,往往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落入无尽深渊。   姥爷当初年轻时,也曾与人斗过蛊,虽然险胜,却也害旁观的姥姥一条腿残废。后来姥姥去世,每每提起此事,姥爷总会唏嘘感叹:“你姥姥的腿……”   我总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心念于此,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不去找你,你反倒先找上门来,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既然对方想用斗蛊来了解恩怨,我自然也不会退缩。当即从袋子里掏出一小把半黑半红的豆子,一一捏碎撒在附近的地上。   此豆非彼豆,只是样子很像而已。它的主要成分,是我之前让周绍勇帮忙采购的红豆。   古诗有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红豆又名相思豆,可以食用,也可以用来做手链。而又有一种红豆,名为相思子,又称鸡母珠。它是一种中药材,毒性很猛烈。哪怕只是几颗豆子破裂,与人体血液接触,都可能致死。其模样,与我刚刚捏碎的豆子一样,都是半黑半红。   纯粹的相思子虽然有毒,却对蛊虫用处不大。所以,养蛊人便将蛊毒混入红豆中,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如相思子,却胜过相思子。   这种蛊毒,名为梵香。   捏碎后,会散出淡香,令人心迷意乱。梵香,即返乡,在苗疆之地的某些特殊职业中,如老司,也把赶尸称为送人返乡。   而无论哪一种意思,都清楚表明,这种香味不普通。   它有迷惑心神的作用,类似神蛊,同时又比神蛊多出猛烈的毒性。寻常人闻到,先出现幻觉,然后疯癫,口吐白沫,最后浑身发黑倒毙身亡。如果将尸体解剖,会发现内部脏器焦黑,如被火灼烧过一样。   这是一种火属性的蛊毒,是我专门调配,用来对付水行蛊的。   蚂蚁蛊虽然属于火行,但与梵香相比,还是差上不少。   一把梵香撒下去,大片蚂蚁蛊噼里啪啦的爆开。而梵香所落之处,蚂蚁蛊不敢上前。它们拥挤着,一层叠着一层,以我为中心,拢成了一个圆圈。   我踢了踢脚,把因为被梵香沾染而爆开的蚂蚁蛊抖落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别墅。   虽然猜测养蛊人并没有真的对周小海再下蛊,但武峰之前的喊叫,让我不安。   周小海究竟遇到了什么?   虽然梵香遏制了蚂蚁蛊,但我并没有打算一直站在那当看客。虽说手头上没有什么成型蛊虫,但养蛊人之间的斗蛊,很多时间并不是看谁的蛊虫更凶,而是要看谁对蛊的理解更胜一筹。   有人下蛊,自然就有人反蛊。   反蛊,是真正检测一个养蛊人在蛊术上的成就。   我在手上涂满了泥状蛊毒,然后身后抓来一把活的蚂蚁蛊。它们被蛊毒黏住无法挣脱,并迅速融化,形成避蛊液。   我没有耽误,蹲下来,把养蛊陶罐从腰间解下放在地上,然后把几十只还活着的蚂蚁蛊放进去。   随手晃一晃,蚂蚁蛊立刻被融了个干净。我又转身将那几棵用来隐藏蛆蛊的小草拿过来放在水泥板上,然后将养蛊陶罐倒转。   几缕淡淡的火红色气息落在小草上,这草立刻像被点燃的白纸一样迅速化作黑色的灰烬。   待几棵草被完全烧光后,我将灰烬拢了拢,摆成一个人型。   心中默想着之前周绍勇给我看的那两人,然后我又抓来一把蚂蚁蛊,小心翼翼把它们的脑袋揪下来,放在灰烬小人身上。   想了想,觉得不是太保险,又四处收集一点被我碾死的蛆蛊尸体也放在上面。随后,我从袋子中拿出几种蛊毒调配,完成后撒在摆成人形的蚂蚁蛊和蛆蛊上面。   如此,反蛊的第一步才算完成。   接着,我把养蛊陶罐放在那小人身上,将一把一把的蚂蚁蛊抓过来丢进陶罐中。   陶罐不断将蚂蚁蛊融化,越来越多的火行蛊息,让罐体开始发光发热。   蛊息是有重量的,因此陶罐不断下压,将蚂蚁蛊和蛆蛊压的沉入那灰烬小人体内。我没有放松,接连不断的投入蚂蚁蛊。反正这么多蛊虫摆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也不知投了多少蚂蚁蛊进去,再一次伸手时,却捞了个空。转头一看,围在四周的蚂蚁蛊,忽然间尽数退却。   我笑了起来,知道反蛊已经起作用。   ☆、第五十五章 斗蛊术(3)   蚂蚁蛊的退却,充分说明对方目前的状态并不好。我弯腰将养蛊陶罐拿起来,只见那灰烬小人的“体内”,已被压入许多蚂蚁蛊和蛆蛊。这两种蛊虫因为反蛊术深入对方体内,等同于反噬。当初那个养蛊女就是因为我把蛊术嫁接到周绍勇身上遭到蟾蛊反噬,弄的浑身都是肉瘤,不比强子好多少。   我并没有打算将对方一次性击毙,因为这很难,除非姥爷那种级别的人物出手才有可能做到。而且,我也想知道,那个养蛊人还有什么本事。   他的挑衅,让我怒火大盛!   拿着养蛊陶罐,我仰头冲着别墅大喊:“武锋!”   几秒后,武锋气喘吁吁的回应:“大师!快来帮忙,这里有鬼!”   鬼?   我很是不解,那个养蛊人的手法很正统,不参杂其它的东西。按理说,他应该和鬼没有任何关系。这世上擅长用鬼作为手段的有很多,除了之前遭遇的降头师,养鬼人,还有中原大地的茅山术等等。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搀和?   一边想,我一边大声问:“什么鬼?”   武锋大喊:“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周小海说是他妈!我艹!他妈真难缠!跑的不比刘茹慢多少!”   连武锋都忍不住骂娘,可想而知,别墅里的事情一定很棘手。不过,他的话也让我明白过来,那哪里是什么鬼,说是尸还恰当一些。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诈尸就是有鬼,但实际上,两者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有一些诈尸,是鬼还魂,或者刚死的尸体被野鬼入驻。但还有一些诈尸,是因为死人生前怨气未消,导致体内魂魄残留部分,引导身体依照本能来行事。所谓僵尸,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此而生。这样魂魄不全的,一般都称为尸。   而鬼,是拥有理智的魂魄,除了没肉身外,其它都和常人区别不大。在茅山术中,也经常利用死去之人的魂魄来养成鬼为自己做事。   至于别墅里的那具,我虽然弄不清周小海他妈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想来想去,始终觉得那不太可能是闹鬼。更有可能,是养蛊人耍的手段。   蛊术中操控尸体的方法也有不少,最简单的,也是最常用的,就是炼制尸虫蛊。   尸虫蛊的外形和蛆虫差不多,但颜色是大红,看似很软,实际上坚硬如石。它们可以钻入死尸体内,彼此于骨头内部相接,以此来控制人的肢体动作。相比诈尸,这种由尸虫蛊控制的尸体动作更加灵活,各部分关节都可以自由弯曲,非常灵敏,比当初被鬼童控制的刘茹也差不多。   那个养蛊人所炼制蛊都很阴暗,又与尸体有很大关系,所以我猜测,别墅里的尸体,应该就是尸虫蛊作祟。于是,立刻仰头冲别墅喊:“拿冷水泼尸体,最好里面加冰块,让水越冷越好!如果它被泼了之后行动变慢,你就去厨房找大葱,用醋泡了往它身上砸!顺便让周小海下来给我开门!这墙太他吗高了,你怎么翻进去的?”   武锋没有回应,估计应该是在满处找水。   我也只是根据猜测给他的提示,如果尸体里有尸虫蛊的话,我让他做的事情自然会有效果。如果不是尸虫蛊,那就得进去才能再做打算了。   也不知武锋有没有让周小海来开门,我绕到别墅前面,等了一两分钟,始终没见门打开。   养蛊人也没有露面,不知是忙着处理蛊虫反噬,还是在等待时机。   我用脚踹了几下门,大喊周小海的名字,可他像聋了一样,就是不吭声。别墅里的隔音效果好的出奇,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这时,自动门发出“叮”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与此同时,手上的养蛊陶罐再次剧烈抖动起来。   我微微一愣,还以为是周小海来开的门,可如果是他,陶罐怎么会动?难道他身上有蛊?   我喊了几声,然而门后毫无声息,这门就像被鬼打开的一样,安静的令人心里发寒。   此时能看到门后是一个院子,院子的尽头还有一扇大门紧闭。这让我更加谨慎,别墅真正的大门并未打开,说明武锋和周小海都还在里面。   可这门,又怎么会自己打开呢?   难不成真的闹鬼!   我可不信这个,就算真的有鬼,也无法左右科技的力量。鬼能产生磁场,可以影响监控设备以及其它小型电器,但这种自动门如果因为一些古怪磁场就会失灵,哪还会有人去买它?   我宁愿相信是养蛊人给我开的门!但话说回来,他怎么打开的?或者说,他怎么进入别墅的?   超过四米高的围墙,一般人累死也爬不上去。要知道,让众多人仰望的篮球框,也不过刚刚超过三米。这个高度,是大多数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云端”。   而比篮球框还要超出将近一米的高度,更是让人遥不可及,只是站在底下看,就觉得好似在看一座山。   我相信武锋可以爬上去,因为这是他的职业,但我不相信养蛊人也能做到。   倘若这门真是养蛊人打开的,那事情就比较有趣了。我有了几种猜测,但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来支撑,只好先藏在心里。   不过门既然打开,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的。养蛊陶罐一直在手里抖个不停,我仔细观察门后的路,希望发现可能出现的动静。十秒后,果然让我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在门框上方,垂下来几根细如发丝的东西,一直耷拉到接近地面。看了几眼后,我在手上抹了泥状蛊毒,然后才将那几根细丝从底部截断。有手搓一搓,这丝立刻融化,淡淡的香味散出来。   蜘蛛蛊的丝?   抬头看了一眼门框,隐约看到几只小蜘蛛趴在那里。看来,这就是养蛊人给我开门的原因了。   他在门上藏了蜘蛛蛊,倘若我没注意,直接走进去,就会被蜘蛛丝缠上。   蜘蛛蛊是一种很特别的蛊虫,它并不需要本体与人接触,而是如正常的蜘蛛一般吐丝。丝上含有蛊,触身即溶,会顺着你的毛孔渗入体内。然后,更小的蜘蛛蛊便会在你身体里诞生,它们不吃肉,只会到处结网。丝上的毒性,会把你的肌肉和骨头软化腐蚀。用不多久,你就会全身无力,变成一滩烂泥。   因此,蜘蛛蛊虽然不算致命蛊虫,但它的攻击具有足够的隐蔽性,很难防范。再者,等你浑身瘫软,连骨头都酥的一捏就碎,还不任人宰割?   我额头微微冒汗,这个养蛊人真是阴险,到处都有陷阱。如果不是养蛊陶罐及时提醒,恐怕又会中招。   用抹了蛊毒的手,将门上的蛊丝全部去除后,我才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然而,刚刚进去,我就感觉到不对劲。   脚下的土地松软,如沼泽一般。明明上面铺了青石板,一脚下去,却立刻深陷。我能感觉到,周边的泥都在蠕动,顺着裤腿往上爬。心里顿知不妙,这明显是某种土行蛊,危急关头,我顾不上辨认究竟是什么蛊,立刻从袋子里摸出一大把梵香捏碎了撒下去。   先前说了,梵香是火属性的蛊毒,对付水行蛊有奇效。   不过,脚下的是土行蛊,蛊毒梵香的效果并不算好。而我明知这一点,依然先做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有道理的。梵香虽然不能彻底灭杀脚下的土行蛊,但多少能拖延一点点时间。再厉害的蛊虫,面对拦路的蛊毒,都会先吞掉,再前进。除非是阴冥蛊那种级别,拥有很高的智慧,才会直接绕过去节省时间。   对方的土行蛊,显然没有那么高级,应该只是乌土蛊这个级别。不过,他的手段真是花样百出。   先用阴险的蜘蛛蛊来埋伏,同时门后的地面还藏了土行蛊。无论是谁,在破解蜘蛛蛊后,就算再怎么谨慎,也多半不会太注意脚下的东西,而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半空和更远的四周又或者周边的墙壁。这个养蛊人对人心的把握,让我心惊,他的陷阱一环套一环,让人防不胜防。这哪里是什么养蛊人,简直就是特种部队的陷阱大师!   好在我来之前准备的很齐全,当即从袋子里掏出一小包莲子来。这莲子拿出来后,不是白色,而是通体乌黑,像被烟熏过一样。   我让周绍勇帮忙买莲花,也不知是他没交代清楚,还是交代的太清楚。负责采购的人,不仅买来莲花,还顺带把新鲜的藕和莲子都一起带了回来。藕我没想出来有什么用,干脆洗洗和周绍勇一人抱点啃了当宵夜,不过这莲子倒让我想到另一种与莲花搭配的蛊毒。   这种蛊毒名为莲生,很简单的名字,但也很复杂。   莲花是火属性,用来制作成蛊毒后,不但对水行蛊有克制作用,更对鬼物邪物也有一定的威慑力。而如果把这种蛊毒与莲子合为一体,就成了莲生蛊毒。它的作用是,只要有水存在的地方,就可以汲取养分来成长。水和毒越多,长的就越快。   ☆、第五十六章 斗蛊术(4)   一开始我只是想用来对付水行蛊,但没想到,先要弄来对付土行。   将一把黑莲子投下去,它们瞬间就没入污泥之中。   古诗词中有一句很出名,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很快,几朵黑莲从泥中钻出,它们摇摇晃晃,茎部探出几根须绕到我脚上。我没有觉得惊讶,静静的看着根须将腿脚上的污泥牢牢捆住。污泥中露出几条土黄色的脑袋,有些像蚯蚓,但嘴巴大的不像话。它们咬住我的裤子,有一些顺着裤管想要往里钻。但黑莲的根须,拥有比它们更强的缠绕能力,这几只土行蛊虫立刻从裤管中被拉了出来,然后拖进污泥之中。   松软的泥土不断翻动,虽然我看不穿土地,但也可以想像得到,莲生蛊毒正与土行蛊虫做殊死的搏斗。两者一个只是毒,另一个是蛊,却能斗的旗鼓相当。不等不说,蛊术中的克制,远比想象中更强。正如武侠小说中的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又如那位强吹牛B的大科学家说,给老子一根杠杆和支点,就可以翘起整个地球!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斗蛊初始时,说谁的蛊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对蛊的理解更透彻。   莲生蛊毒,完美的克制了带着一点水属性的土行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也没闲着。   人家给我下了蛊,只是破解并不能算了结。一来一回,礼尚往来!   从门框上取下蜘蛛蛊,又从地上挖出几只已经被莲生蛊毒吸收大半的土行蛊,两者混在一起,就可以以此来反蛊。可能在一些人看来,反蛊太简单了。只要有对方的蛊虫,再配点蛊毒就可以完成。   但你们却忘记,破解对方的陷阱,是多么的危险。无论蜘蛛蛊的丝,还是门下的土行蛊,都布置在人最不注意的地方。如果是个普通人,早就中招了!   这就是斗蛊,你给我下蛊,我中了,那是技不如人。但如果我发现了并且能够破解,那对不起,你的蛊虫就是战利品。这些战利品,可以自己养,也可以用来反蛊。记得许久前我就说过,养蛊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同行知道自己养什么蛊。因为那样的话,就可以通过培育同样的蛊来对付你。   以同类型蛊的气息牵引,便能下蛊,更何况是直接取走对方的蛊虫?   所以,斗蛊中先下蛊的人虽然占了先机,但也有可能被人反制。一旦下蛊失败,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因此,反蛊看似简单,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一枚子弹打出去,用眼睛来看,只不过抠下扳机就完成了。但实际上,子弹在枪膛中的各种机械原理,是无比复杂的。而火器从出现到如今,中间因为武器试验出现的惨痛伤亡,更是少有人知。   为什么我说,人的眼睛最容易欺骗自己?   现在,你们应该多少明白一些了。   然而,就在我即将完成反蛊的时候,却感觉别墅外传来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气息阴森寒冷,我立刻就想起了那个泰国降头师,两者的气息非常相似!   怎么会突然有降头师的气息?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阿兰扎,你竟然这么不要脸!摸黑子偷袭?”   又有一声口音古怪的大笑:“怪只怪你自己大意。”   我瞥了眼地面,看到那些土行蛊正努力挣脱莲生蛊毒的束缚,想要离开。别墅外的动静,让我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思索几秒后,我没有再去反蛊,而是从地上将黑莲拔起,再把蜘蛛蛊和零碎的土行蛊用黑色花瓣包起来。那几只土行蛊没有莲生蛊毒的纠缠,立刻钻入土中不见。   很明显,别墅外的养蛊人,不知与谁起了冲突。从他们简短的对话来看,两者应该是有旧仇的。既然他们有仇,我自然乐的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养蛊人好歹算国人,那降头师又是个什么东西?也许是因为泰国降头师给我下的咒鬼降太过狠毒,我对这个职业的人没半点好印象。就算再想收拾那个养蛊人,也不想让降头师平白捡了便宜。索性撤去反蛊术,让他们公平的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一场斗蛊只进行到了一半就不得不结束。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不过我对那个养蛊人的蛊术陷阱很是佩服。   略微收拾了心绪,我不再耽误时间。养蛊人和降头术谁胜谁负,和我关系不大,但别墅里的人,却和我有很大关系。周小海就不说了,武锋算我半个徒弟,又是我让他来跟踪周小海的,可不能出事。   往前跑了几步,因为养蛊陶罐没有抖动,所以我直接用手去推。   实木房门,咔一声就被推开,但我立刻就听到脚边传来“嘶嘶”的声音。   低头一看,十几条花花绿绿的长蛇在门后游动,它们被我推门的动静吓到,一个个昂着脖子转过来,似随时会扑上来一样。   紧接着,我便听到周小海带着哭腔的声音:“杨哥!救命啊……”   抬头一看,他抱着楼梯上的柱子,哭的脸都快抽筋了。   难怪他一直不来开门,原来养蛊人还在门后面放了蛇。   这只是普通的毒蛇,不是蛊,看来他在与我分出胜负前,没打算对周小海下死手。只是不想让他打扰斗蛊的过程,所以用这些毒蛇封死了大门。   周小海胆子那么小,别说毒蛇了,就算几只蛐蛐窝在门口说不定也能把他吓趴下。我好气又好笑,跨步走了进去。几只毒蛇原本还冲我吐信子,但当它们嗅到我身上的蛊毒味道后,立刻慌张的四处逃窜。眨眼间,就不知道游去了哪里。   我过去看了眼楼上,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摔盆砸碗的声音,便问:“武锋还在上面?”   周小海哭着点头,说:“杨哥,我妈……我妈变成鬼了……”   “变你个大头鬼,去,给我找两把菜刀来。”我说着,跨步上了楼梯。   “不是大头鬼,我妈头不大……”周小海说着,又伸手扯住我的衣服,说:“杨哥,那些蛇……”   我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事。我虽然不怕蛇,可周小海怕啊。更何况,那些都是毒蛇,万一真被咬了,也是个麻烦事。我从袋子里掏出一颗黑莲子塞进他口袋里,说:“去吧,放心,你身上我放了东西,蛇不敢靠近你。”   “真的吗?”周小海很是怀疑的问。   我哪有功夫理他,直接蹬蹬蹬跑上楼。   刚上二楼,就看到武锋很是狼狈的抱着一个花瓷盆从楼上跑下来。他一抬头看到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拿瓷盆砸过来。不过,他反应也很快,盆刚举起就放了下来,一脸欣喜的说:“你来终于来了!”   我深知让他一个普通人去对付蛊,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便说:“辛苦了,那尸体在哪?”   武锋转过身,还没说话,就听到楼梯像被锤子砸了一样,咚咚咚作响。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从上面重重的跑下来。虽然她已经腐烂大半,但仍能看出,是一位成熟的女性。现在国家提倡火化,害得那些以炼尸赶尸起家的都差点断了传承。也不知周小海和他爹怎么想的,竟然直接下葬也活该周小海会被养蛊人利用尸虫蛊吓个半死。如果不是我让武锋潜伏在屋子里,他估计早就被撕成碎肉了。   我看了眼武锋端着的瓷盆,盆里一滩深色液体,能闻出很浓的醋味,里面泡着寥寥几片葱皮。我问:“这东西有没有用?”   “有用。”武锋说:“如果没用,我哪能坚持到现在。不过,还是第一次听说醋泡葱能打鬼呢。”   我说:“这可不是鬼,她体内有蛊,名为尸虫。可以钻进死人骨头里,操控关节。”   “还有这种蛊?”武锋很是惊讶,说:“难怪她那么灵活,比体操运动员还厉害!”   两句话的功夫,那尸体已经从楼上冲下来,我伸手把武锋手里的盆拿过来砸在她身上,这尸体的动作一顿。隐约看到,她腐烂大半的眼眶里,有几只黑色甲虫钻了过去。我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时,周小海提着两把菜刀从楼下上来,刚要对我说话,却见那尸体像疯了一样朝他扑去。周小海吓的大叫一声:“妈呀!”   然后提着菜刀就往楼下跑。   他喊这句妈呀,确实喊对了,那真是他妈。不过,这尸体放着我和武锋不咬,反而从我们俩中间冲过去,直扑周小海。我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养蛊人对这些尸虫蛊做过引导。只要见到周小海,就以杀他为首要任务!   看来,养蛊人并非我开始想的那样,不对周小海下死手。他只是没想到,屋子里会藏着一位练了几十年童子功的高手。如果不是武锋拦了那么久,想必周小海也早该死翘翘了。   “拦住它!”我大喊一声。   武锋的动作,比我的声音更快,唰的一下窜过去,顺势下蹲,一脚勾在女尸腿部。   ☆、第五十七章 难缠的他妈   女尸虽然动作敏捷,但是和武锋相比,还是少了一点圆滑性。一勾一拽,武锋拉着女尸的腿脚,硬是把她拽了回来。不过,尸虫蛊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当即腿弯以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角度弯曲,整个身体离奇,那腐烂的手掌,直接插向武锋的面门。   我在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立刻飞起一脚踹在她脸上,并从袋子里拿出梵香豆准备塞进女尸嘴里。   然而,这一脚不但没能把女尸踹倒,反而震的自己脚底板发麻,蹬蹬蹬后退。有尸虫蛊的加持,尸体骨骼硬度和力气,都比生前大了许多倍。见我后退,武锋也不得不放开女尸的双腿,否则的话,那爪子就要插进他脑袋里了!   我们都退开,女尸再无阻挡,抓着楼梯栏杆就直接跳了下去。她的腿脚在半空就恢复了原状,好似橡胶一般。   这玩意比当初被鬼童控制的刘茹难对付多了,也幸亏它只想杀周小海,否则的话,之前那段时间里,一直拦路的武锋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眼看女尸去追杀周小海,我立刻招呼武锋从二楼跳下去。这点高度对我们俩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是我上次在自建房跳过一次三楼,骨头有些裂,此刻从将近四米高的位置往下蹦,一落地,脚就疼的发麻,感觉伤势更重了。   心里暗骂一声,耳中却听到周小海的尖叫与哭喊声。抬头一看,那家伙手持两把菜刀,被女尸追的满屋子跑。   别看他胆子小,可两条小细腿跑起来,简直跟风火轮似的。哪怕女尸动作再快,一时间,竟也无法从略微复杂的一楼追上他。周小海围着一大堆花瓶,沙发,桌子四处乱蹦。如果这时候给他拍部视频,绝对能当跑酷题材用。   我冲他大喊:“拿菜刀砍它的关节!”   周小海应该是听见了,哇哇叫着把菜刀挥舞起来。我看的一脑门都是汗,让你砍女尸,你他吗朝着空气砍个屁啊!   不过我也能理解他,这家伙已经被吓傻了,还知道挥刀已经算是不错。于是,我一边把焚香豆捏碎,又从袋子里摸出几颗黑莲子,对武锋说:“想办法拦住它!”   武锋点头,他随手抄起一把实木凳子,举起跑过去,冲着女尸脑袋就砸。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劲,总之那几十斤重的凳子哗一下就被拍碎了。巨大的力道,让女尸身体微微一晃,武锋脚踩沙发高高跃起,像一头大象撞了过去。   前方是低矮的茶几,那女尸被武锋撞动,腿部绊在上面,一头撞碎了玻璃。我跑过去的时候,武锋正拿桌上的花瓶敲尸体脑袋呢。那花瓶是仿古青铜,三两下就被他敲的变了形。女尸虽然被尸虫蛊加持了骨头硬度,但与金属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好好的一个脑袋,被砸的碎了一半,透过那碎裂的头骨,能看到脑子里已经爬满黑色的虫子。   我二话不说,将一把焚香撒下去,同时跪在她背部,把莲生蛊毒顺着背部的空洞塞进去。   尸虫蛊是水行蛊虫,被焚香蛊毒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不过它们很聪明,知道往骨头里面躲。这女尸被武锋压着打了将近十秒钟,忽然浑身一震,用力将我们俩都掀开。   武锋先前用了绝大的力气,早就累的不行了,整个人都被掀飞出去,后背撞在沙发上,发出砰一声巨响。至于我,更是被弹飞将近两米高,然后才摔在沙发上。真皮沙发的扶手杠在肚子上,差点把凌晨啃的白藕给压吐出来。   因为焚香蛊毒的关系,女尸的头部受到了限制,不过这影响不了它太多。我要的,也不是这个,趴在沙发上,拿起落在地上已经瘪下去不少的青铜滑坡,直接朝着女尸脑袋砸过去。   十几只虫子被砸中,身体碎裂,腥臭的黑水顺着骨头流了下去。它虽然被砸的身子晃几下,但爬起来后,又继续朝着周小海追过去。   在我们与女尸搏斗的这段时间里,周小海依然哭喊着不断狂奔。他围着房子绕了一圈,然后风风火火的从我们旁边跑开。女尸一伸手,差点抓住他的衣服,看的我心都快跳了出来。   好在他速度足够快,虽然跑的有点瞎,但总算逃出一劫。看着女尸去追他,我冲武锋喊:“去拿刀砍它的关节!”   武锋扶着沙发站起来,喘了几口气,然后才跑起来。至于我,则趴在沙发那,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背部的伤口,似乎又有些撕裂。而胳膊上的烧伤,更是疼的钻心。   不过,看着女尸动作以难以发觉的速度不断减慢,我心知,那几颗莲生蛊毒正在发挥作用。武锋绕了个方向,很快追上周小海。他手扬脚勾,挡住周小海胡乱舞动的刀子同时,也把这个已经吓成二B的年轻人绊倒在地。两把菜刀在半空飞舞,武锋双手一抓,准确无比的握住刀柄。   女尸恰在此刻扑来,只见武锋弯腰转身,做出一个电影中常见的七百二十度回旋斩。那菜刀瞬间在女尸的膝盖上连续斩击三次,一连串的咔咔声,像刀砍中了铁块。   此时,我看到女尸的背部,几朵小小的黑莲花,正努力从她身体里钻出来。莲生蛊毒让它上半身的动作很不流畅,当这尸体继续狂奔的时候,却整个突兀的飞出去。   它的膝盖,在刚才的一瞬间,被武锋砍断。巨大的惯性,使得其身体无法停止。武锋原本还在下蹲,当即双手撑地,一记朝天脚踹在女尸的肚子上。这尸体砰的一下往上震飞,张牙舞爪中,我看着武锋干净利索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看也不看的两手同时挥刀。   锋利的菜刀直接砍进尸体肩部,但因为骨头太硬,并没能一击奏效。也不知武锋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他突然放开握住刀柄的手,转而抓住女尸的腿部,大吼一声,将其整个抡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   漂亮的金纹瓷砖,被砸的发出一阵裂响,几块碎片随之飞了出去。女尸体内的尸虫蛊,被这一下震的失去完整连接,一时间竟无法立刻起身。武锋快跑两步,两脚一踩一踏,只听两声极为刺耳的嘎吱声,两条手臂被深入骨骼中的刀子别飞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果浓缩在电影中,也不过几秒罢了。   可这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事情。能在几秒内做出如此多的动作,并且每一步都完美到极点,那种流畅感,是任何电影都无法比拟的。   练了几十年童子功的男人,果然可怕!   虽然被砍断双腿,卸去双臂,但女尸依然挣扎着要起来。可惜的是,她体内还有我的莲生蛊毒。几朵黑莲花吃掉足够多的尸虫蛊,已经长的很大。女尸仰面倒地,却被那几朵黑莲撑的离地半尺高。它身子在半空胡乱扭动着,却无法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   我松了口气,扶着沙发坐下来,而武锋也累的浑身是汗。衣服贴在他身上,露出足以令女人疯狂的阳刚线条。一块块隆起的肌肉,简直就像要炸开一样。就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小海刚才被武锋一脚踢倒在地,摔的鼻子冒血,此刻捂着脑门坐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疼。泪水,鼻涕和血在他脸上混为一起,颇有几分滑稽。他哭喊着,睁眼看到女尸就在身边挣扎,已经被砸碎的半个脑袋还冲着他晃来晃去。   周小海当即吓的大叫一声,狂喊一声:“你妈!”   然后很潇洒的晕了过去。   我心想,那是你妈才对……   或许是被这女尸折腾的够呛,武锋抬脚在尸体脑袋上狠狠踩了一下,踹的女尸脖子都拉成了长颈鹿。然后他才看向我,问:“杨大师,现在?”   我说:“不用管它,莲生蛊毒已经长起来,尸虫蛊如果不跑,迟早会被吃干净。回头让周小海自己解决这事,毕竟这是他妈。”   “莲生蛊毒?”武锋一脸好学宝宝的样子,正要发问。   我连忙摆手,说:“现在什么也别问,我腿疼的快死了,你要是还有力气,就过来扶我一把。”   武锋走过来将我扶起,我冲门口示意一下,说:“扶我出去。”   他转头看了眼地上晕着的周小海,又看看那尸体,问:“真的不管了?”   “还有别的事要做。”我说。   别的事,自然是指那个养蛊人。得知养蛊人和降头师在外面打架,武锋两眼一亮,兴奋不已。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心知,这绝对是一个有着暴力倾向的恐怖分子。   随后,武锋扶我离开别墅,我们走出大门,到另一处看了看。这里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四周可以看到很多残留的蛊术和降头术气息。不过,俩人都不见了。   想了想,我问:“能不能追踪到那两个人?”   武锋让我自己先站着,然后在四周转悠一圈,勘察了一遍,然后说:“他们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可以追!”   ☆、第五十八章 追!   可以追,那就追!   武锋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追,也没有问追上去能做什么,他只是很单纯的按我说的去做。我很喜欢他这样的性格,不罗嗦。   我们沿着养蛊人和降头师打斗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出小区。此时大约凌晨四点半左右,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中。因为腿脚不便,所以我跑不快,等武锋提醒我他们就在前方不远时,两条腿已经走的麻木了。   这里已经远离小区,处于一片还在开发中的楼盘里。四处散落着各种工具和建筑材料,门卫管理松懈,使得我们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轻易走了进去。   不用武锋提醒,我也能清楚感觉到养蛊人和降头师的气息。随后,待我们顺着水泥楼梯爬上六层的时候,终于看到两个人远远相隔开站在那里。   各种蛊术和降头术的气息,在楼层中混杂纠缠,他们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战斗一直在持续。   修行蛊术或降头术的人,打起来自然不用像普通人一样近身拼搏,他们更喜欢把自己养的蛊虫和小鬼拿出来当武器。降头师所养的小鬼,与纯正的养鬼术有很大不同,要么极度邪恶,要么毫无作用。基本上,所有的降头师,都把小鬼当作下降的媒介,而非如养鬼人那样一只凶鬼打遍天下无敌手。   此刻,我就看到一只个头矮小的鬼物悄悄溜到另一人身后,然后突然扑了过去。然而,它刚扑上来,就像被无形的网拦住一般。纵然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却也无法挣脱。   养蛊人是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瘦弱,平头,看起来很精悍的男人。他脸上有道伤痕,从左侧额角贯穿了整张脸,一直拉到下巴底部。这疤痕看起来不像刀疤,更像是一种灼伤,离的很远都能看清那疤痕中有血肉翻卷的痕迹。   就是这个人设下的蛊术陷阱,给我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我静静的看着他,而他也在同时转过头来看我。那个降头师身披黑衣,全身上下挂满骨牌,黑幕,腰链等各种饰品,再加上那满脸的青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都发现了我和武锋,看过来一眼后,养蛊人没说话,降头师却阴森森的说:“这是你的帮手?”   养蛊人微微皱眉,这使得他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这人看我几眼后,忽然面色微变。我一看他的脸色,就不自禁的笑起来。似乎,他已经明白我是谁了。   我从腰间掏出之前留下的蜘蛛蛊和土行蛊,冲他晃了几下。养蛊人脸色更加难看,他的视线不断在降头师和我身上移来移去,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他裸露在外的躯体,能看到部分被撕咬的痕迹,不知是降头术还是之前我的反蛊效果。大量细碎的伤口,让他的衣服都被染的血红,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无论我还是武锋都能看出来,他已是强弩之末。   与我斗蛊被反,又被降头师趁机偷袭,在周小海他妈尸体上下的尸虫蛊也被破解,这家伙可以说一败涂地。   当然了,我能赢的这么轻松,完全是因为事先考虑周全,而降头师的偷袭也帮了不少忙。否则的话,以这家伙的蛊术陷阱水平,倘若第一次遇到,非吃个大亏不可!   或许是觉得同时对付我们俩压力太大,养蛊人终于开口对我说:“我们的恩怨,可以之后再解决。,我想,你不会选择帮南洋邪术。”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降头师则从腰间取下一串骨链冲我晃了晃,然后问:“小子,见过这个吗?”   我摇头,而降头师的神情,则变得有些放松。他一脸阴险的笑了几声,说:“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看起来,你们之间也有仇。不如我帮你杀了他?”   “那可真是谢谢了。”我笑着说。   养蛊人脸色更加难看,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地下窜起,直扑降头师的脑袋。   那黑影速度快如闪电,降头师虽然一直在提防我,却也没料到身边会突然出现攻击。他头下意识偏过去,然后发出一声惨叫,血淋淋的耳朵,被黑影切了下来。   那影子一击即消,正是我之前留下的底牌。   这是一只介于鬼蛊和神蛊之间的特殊蛊虫,没有等级,它强大还是弱小,和养蛊人也没什么关系,完全看被下蛊的人心理是否足够强大。倘若你看到它,觉得它很可怕,那它就会变得很强。倘若你不把它当回事,那它只是一道黑影,比细雨微风还没用。   这蛊可以藏于人的影子内部,以普通手段别说灭杀它了,就算想摸一下就办不到。   不过这个降头师反应也很快,立刻伸手将自己的耳朵拿起来握在手里,同时从腰间抓起一把灰,口中念念有词。在影蛊发动第二次攻击前,他将灰和自己的耳朵一起扔向地面的黑影。只见那耳朵混在灰烬中,立刻就化作血水,流满大片地面。有影子的地方,就有血。   影蛊被这血压制,无法起身,我冷哼一声,从袋子里抓起一把焚香豆劈头盖脸冲降头师砸过去。   降头师怪叫一声,伸手扯下手上的一块骨牌,用力在地上摔碎。一大片黑雾腾空而起,他在雾中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嘴里大声念着无比古怪的咒语。   我顿觉浑身作痛,偏头看,只见胳膊上一片一片的在发黑。   隔空飞降!这个降头师,明显比之前见过的那个更厉害。死掉的泰国降头师下飞降时,好歹还要个血肉替身。但此刻我离这降头师太近,他可以把我的面容烙印在降头中,依靠气机的相连来下降。   我很有些痛苦的蹲下来,颤抖着从袋子里拿出几块泥状蛊毒敷在身上。蛊毒与降头术产生反应,一片片皮肤爆裂,大量的黑水流了出来。   武锋看的忍不住问:“你怎么动手了,让他们俩拼不好吗?”   我喘了口粗气,摇头说:“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中国,不能让外面的邪术在这里杀人!”   武锋虽然没见过我因为泰国降头师杀了警察而暴怒,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我是个脾气暴躁,有时候很犯二的人。所以他虽然不能理解我的执着,却也不会多做劝说。   降头师只是想借术法阻拦我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料会起那么大的作用,因此竟愣了片刻。但那个养蛊人却趁机引导大量的蛊虫侵袭,密密麻麻的蚂蚁蛊从四周钻出来,直接爬上降头师的身体。几只虱蛊混在蜘蛛蛊的丝里,直接落在降头师的头上。   几种蛊虫同时发威,降头师惨叫一声,脸上顿时鼓起大包,像长了囊肿一样。他气的咬牙切齿,盯着我像要吃人。武锋很是警惕的看着他,主动站在我前方挡住了这视线。虽说降头术不是靠肉体就能挡住的,但我还是因为他的作为心生感动。   眼见楼层中的灰尘四起,几只土行蛊正悄悄的摸过来。降头师忽然扯下身上的几块骨牌,用力摔在地上。更多的黑雾冒出来,这雾中带有降头术的气息,非常浓厚,使得蛊虫也要暂时被避开。而降头师则趁机逃窜,武锋身子一动就要去拦,却被我拉住。   他虽然身手高强,但对付降头师还是不行,冒然去追,只是送死。   我被降头术伤到,那个养蛊人也因为各种原因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降头师逃走。   我又喘了几口气,在武锋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侵入体内的降头术被蛊毒引爆,虽然看起来伤势吓人,但真正致命的威胁已被清除。我看着那个靠在柱子上,同样气喘吁吁的养蛊人,说:“现在,轮到我们了。”   武锋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他很不明白,都伤到这份上了,还要打?   不光是他,想必连在看这文的诸位,也是不能理解的。   我并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怕死的呆瓜。之所以要继续打,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赢面更大。既然能赢的几率大,为什么不趁机替自己报仇呢?如果不是昨天反应快,我可就不只是烧伤一条手臂了。他要我死,那我自然不会再假惺惺的以德报怨。逼退降头师,是类似野兽的领土意识。而与养蛊人决斗,是一个人最正常不过的复仇心理。   就像昨天对周绍勇说的,我承认自己不是君子,所以不会养精蓄锐,等十年再报仇。有仇,当场就给报了!   养蛊人看着我,他的眼神闪烁,这是一个很珍惜生命的人,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依然没有放弃。看着我从袋子里掏出梵香豆和莲生蛊毒,又把养蛊陶罐拿在手里,他脸色变了变后,忽然问:“你为什么会中降头术?”   这个问题,与斗蛊完全不沾边,把我问的一愣。   接着,他又说:“以你的养蛊水平,绝不可能是野路子,那么,应该是有本命蛊在身的。既然有本命蛊,又怎么会被降头术伤的那么厉害,还必须靠蛊毒来做引子?难道,你的本命蛊出问题了?”   ☆、第五十九章 换命的方法   我再次愣在那,这家伙真是聪明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他问这是什么目的?拖延时间?   对于我的疑惑,养蛊人回答说:“你我之间,有仇怨。但你刚才救了我,倘若你的本命蛊出了问题,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如果能还你这一条命的恩情,然后再斗下去,比较公平。”   我有些失笑,这才明白他是想用这句话来保住自己的命,便说:“是吗?你说的没错,我的本命蛊确实出了问题,它中了咒鬼降。我现在需要一个降头师以性命替我解降,你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的话,让他脸色很是难看。让一位降头师付出生命来救助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我之所以说出这件事,就是要故意刺激他。你不是想保命吗?行啊,我给你个机会,有本事就来拿!倘若他真的能替我解除咒鬼降,放他一命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养蛊人低沉的脸色,让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咒鬼降那么容易解,姥爷也不会在电话里气的乱蹦了,甚至说出要给我重新换一条本命蛊的话来。   什么叫本命蛊?   性命相连,一生相伴!   如果能随时更换,那就不叫本命蛊了。就算我的本命奇蛊有些特殊,但换上另一只,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甚至连我的寿命都会有所损伤。不过,一个养蛊人没有本命蛊护身,这可比少活十几二十年更可怕。   在武锋的搀扶下,我缓缓走过去。养蛊人的蛊虫,之前已经被我破过一次。就算再来一次,结果也是一样。所以,他必死无疑!   眼见我杀意已决,养蛊人在沉着脸想了半天后,忽然大声说:“等一等!我虽然不能帮你解咒鬼降,但我有办法让你的本命蛊恢复正常!”   我停下步子,他这话明显是谎言。如果本命蛊恢复正常,和解了咒鬼降又有什么区别?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戏弄我?真当我吃素的?   看出我脸色不善,养蛊人连忙说:“可能我说的不太准确,应该是让你的本命蛊间隔性的恢复正常。”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问。   养蛊人解释说:“我是在马来半岛生活的养蛊人,对降头术的了解很深。咒鬼降非常可怕,除了真正的佛门舍利子外,确实只能用降头师的命来换。我家里的一位祖辈,曾经也中过这样的降头。他是自身中降,每日痛苦不堪,后来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一个方法,把咒鬼降转移到了本命蛊上。虽说本命蛊因此沉眠,到最后因为咒鬼降死掉,影响了他的寿命,但我觉得,这个方法对你有些用。”   “转移?你是想说,把咒鬼降转移到我身上?”我冷笑着说:“为什么不直接说让我去死?”   养蛊人说:“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从理论上来说,咒鬼降是可以转移的。换句话说,当你想用本命蛊的时候,可以暂时把咒鬼降转到自己身上。事情过后,再把咒鬼降转移过去。这样的,你既有了本命蛊护身,又不会时刻承受咒鬼降的痛苦。”   “既然能转移,为什么不直接转移到其它地方去?”武锋问。   他的意思是,直接从体内把咒鬼降转嫁到别人或者别的动物身上。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看向那个养蛊人。他摇摇头,说:“这种转移,只能用在本命相连或者血脉相连。如果你家里有即将死去的人愿意为你承受这种痛苦,倒可以试试。”   我很是有些失望,最初他说可以转移的时候,心里的那份欣喜,简直就像攀上了云端。可他说,只能在性命与血脉相连的人与物只见转移……难道让我把这玩意转给姥爷?还是转给我那从不玩蛊的爹?   显然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说的让本命蛊暂时苏醒,倒让我有些意动。没有本命奇蛊的日子里,我接连受伤,感觉像成了传说中的玻璃人。倘若咒鬼降能够像养蛊人说的那样来回移动,对我们俩来说都是好事。最起码在找到解除咒鬼降的方法前,我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每处于被动。   见我陷入思考的状态,养蛊人立刻明白他的话起了作用,便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这方法告诉你。当然了,你要以蛊来起誓才行。”   想了一会后,我没有跟他啰嗦什么,直接点头说好。养蛊人从腰间随意摸出一只蛊虫扳成两截,然后直接吞了下去,而另一半,则递了过来。我接到手里看了看,然后也一仰脖子吞下去。我们俩各自发了誓言,他保证会告诉我咒鬼降转移的方法,而我则保证会放他一条生路。   以蛊起誓,是一种很神秘的仪式。随意吞吃一只蛊虫后,倘若日后违背了誓言,这蛊就会从你心窝里钻出来,让你受万蛊噬心的痛苦。谁也不明白,这誓言由谁来确定,更没人知道,那冥冥中对违背誓言的人做出惩罚的力量从何而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以蛊起誓成为养蛊人之间唯一会相信的承诺。   相比我所受的痛苦,我更希望本命蛊能够苏醒。因为,它是替我受的这罪。更何况,它醒来后,我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之后,养蛊人将转移咒鬼降的方法说了出来。   这法子不算复杂,以自身血肉和本命蛊的部分身体混合,做成一个替身。以鲜血浇灌数日,再缝入体内。待血肉与自身合而为一后,便可以将咒鬼降转移。   这其中的难点有两个。   第一点是把自己的血肉挖出一块来,想像一下,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一般人被刀子划一下都疼的直掉眼泪,擦破点皮更是哭着找妈妈,而我却要挖肉?   第二点是,本命蛊因为咒鬼降沉睡,就连我也弄不清它现在究竟在身体里哪个位置。换句话说,想将本命蛊的部分身体和我合而为一,就先得找到它。我真心祈祷这家伙别跑我心肝脾肺脏里面睡觉,否则那可真要头疼了。   不过养蛊人说,他那位祖先只是转移了一次,就再没转移回来。因为这痛苦实在很难忍,而且发作时间又不算多长,撑死半年就必爆。所以,用这法子能将咒鬼降转移多少次,很难说。   虽然方法听起来比较痛苦,但我没有因此退缩,心里只有找到暂时解决方法的欣喜。   养蛊人将自己的蜘蛛蛊,虱蛊,蚂蚁蛊,土行蛊等全部收走,我看着他把那些蛊虫装进腰间缠绕的木盒中,问:“你还打算杀周小海吗?虽然我和他并不熟,但好歹也算救过一命,如果你还要杀他……”   养蛊人看着我,过了一会,他才突然叹口气,说:“我没想到,杀一个普通人会这么费事。你救我一命,虽然我教你如何转移咒鬼降,但用来还这一命之恩远远不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参与这件事了。”   “我很好奇,他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要杀他?”我问。   这个问题,是几天来,我一直在疑惑的事情。   养蛊人说:“受人所托。”   “谁?”   “周小海的弟弟。”养蛊人回答说。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吃惊。周小海有弟弟?弟弟请养蛊人来杀哥哥?   “我想,那个人应该是周小海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养蛊人说:“他父亲在马来西亚做生意,做的很大。但半年前得罪了人,被人暗杀。在死前,他才告诉身边人,自己在大陆还有一个家庭。后来,那孩子找到我,请我出手杀掉周小海的母亲。我曾帮他父亲做过不少事情,算暗地里聘用的杀手。你不用这样看我,在马来半岛,以此为生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养蛊人接着说:“所以半年前,我来到这里,以蛊将他母亲杀死。考虑到不能做的太明显,所以中间停顿了半年。直到前几天,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再次动手,谁知道,竟会把你惹出来。早知道如此,我应该早一点下手。”   耳朵里,忽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低头看,武锋一脸冷漠,手指捏的咔咔响。别说他了,就连我也气的够呛。   用蛊术,邪术,道术来杀人牟利,这样的事情在大陆不算常见,但在外面很多。不过,真有这样一件事发生在眼前,我仍觉得无法接受。   更关键的是,周小海的母亲是最无辜的。   丈夫背叛她,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庭。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带大,没想到丈夫突然死了,而那私生子还雇人来暗杀她。   武锋眼里突然充满愧疚,可能是觉得自己之前拿青铜花瓶砸女尸脑袋有些太狠了。   我不知道这个私生子为什么要雇人来暗杀周小海母子,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争夺遗产。   因为东方晴此前说过,周小海母亲在半年前突然去世,而他父亲也不在与家里联系。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死在马来西亚了。   ☆、第六十章 苏铭   在那个背叛家庭的男人死后,私生子为了获得所有遗产,不但霸占了周小海父亲的产业,更派来养蛊人进行暗杀。   说实话,周小海的脾气跟我很不对路。他是那种弱成兔子的男孩,而我更喜欢武锋这种人。而现在,我对他多少有些同情,心里的厌烦,也减少了许多。   养蛊人的底细,很完整的交代了。他叫苏铭,长居马来西亚养蛊,偶尔缺钱了就去做杀手来养活自己和那堆蛊虫。虽然知道他是杀害周小海母亲的凶手,不过我并没有选择报警。因为真正的幕后元凶,是那个私生子。抓一个杀手,他还会派来第二个。   想了想,我问:“你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可能会出现的暗杀任务?”   苏铭看着我,问:“什么意思?”   我说:“这些事情,我会告诉周小海。不管争夺应该属于他的遗产也好,复仇也罢,我会劝说他拿出一笔钱来反击。如果你跟我回去,或许他会把这个任务给你。而你作为那个私生子派遣的杀手,应该可以随意接近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很高。”   苏铭脸色的疤痕,因为我的话略有扭动,他颇为意外的说:“我以为你会先想着把我抓起来,没想到你竟然会去劝他。”   我说:“你的行为,确实让人很难接受。倘若你能帮周小海杀掉那个私生子,也算将功赎罪。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苏铭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我可以跟你回去,但那个年轻人身上有降头师下的护身降,想杀他并不容易。”   “事在人为。”我说。   之后,我们从楼房中离开。门卫依然睡的很死,以至于武锋很是感慨的说:“我很喜欢这样的门卫,以前最落魄的时候,专门挑这样的地方偷钢筋去卖,一车一车的拉也没人知道。”   我笑着说:“你的经历倒是多姿多彩,堂堂武学高手,竟然还干过这么下九流的事情。”   “生活所迫,不得已为之。”武锋说。   我又看向苏铭,说:“你的下蛊手段很奇特,多以陷阱为主,在哪学的?”   苏铭说:“家里人都是做这一行,时间长了,就形成了套路。对付不熟悉的人还好,一旦摸清了我们的底细,就很难成功了。毕竟这种陷阱,都是用来对付普通人,在你这种真正的养蛊人面前,算不上什么本事。”   “可不能那么说,我之前可是被你的虱蛊折磨的够惨。”我举了举仍包着纱布的右手。   苏铭脸色微有尴尬,说:“那时候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如果是真的养蛊人,有本命蛊护身自然不会有事。若是假的,杀也就杀了。”   我看着他,过了一会,说:“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他和你一样,都不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哦?是谁?”   “一个养鬼人,据说在中南半岛很出名,养出来的凶鬼天下难见。”   “中南半岛的养鬼术,并不如马来半岛。如果说那里有很厉害的小鬼,我倒知道一个人。”苏铭说。   “说说看。”   “他叫拉纳·浮罗攀,据说是几百年前的泰国巫王浮罗的后裔,不知怎么了流落到中南半岛。他很厉害,养出来的鬼连柬埔寨的黑衣降头师都畏惧。所以,很多人也称他为鬼王拉纳。”苏铭很是疑惑的问:“拉纳很少会出现在外面,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把强子和周绍勇的事情说了一遍,苏铭听的目瞪口呆,说:“你灭了拉纳的小鬼,还能从他手里逃出来?”   我说:“都是侥幸,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来不及杀我。”   苏铭也想不明白,说:“或许他遇到更可怕的敌人了吧。”   一旁扶着我的武锋,好奇的问:“什么是黑衣降头师?”   我解释说:“一般降头师都分为黑衣和白衣,因为各种原因给人下降头的,就是黑衣降头师。而白衣降头师,则帮人解降。不过,两者的身份有很多时候会互相穿插,不是很固定。”   武锋哦了一声,苏铭则接着上一个话题说:“整个泰国,马来西亚,柬埔寨,甚至靠近印度的一些地方,都有人花天价希望能拥有拉纳的小鬼。但他神出鬼没,别说帮人制小鬼了,连人影都摸不着。你口中那个没用的胖子,能从拉纳手里求来小鬼,很不简单。”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很让人意外。根据周绍勇所说,洪胖子两年前还穷困潦倒,就是因为这只小鬼才开始发家。他那时候,怎么找到拉纳的?又怎么从鬼王拉纳手中求来一只小鬼的?   可惜洪胖子和养蛊女都死了,这事也暂时成了一个秘密。而我,也没心思去问拉纳,那家伙太可怕了,能躲就躲远点。虽说我答应帮周绍勇夺回鬼童,但用苏铭的话来说:“你们想办成这事,还不如去求神仙把那女人复活来的方便。”   聊着聊着,我们很快就回到别墅中。   天色蒙蒙亮,武锋去把门关上,而我和苏铭则直接进到屋里。周小海还没醒过来,武锋上去咔咔俩嘴巴子,抽的他脸颊通红。这家伙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先是看到尸虫蛊已被吃光,只剩下几朵黑莲摇曳的尸体。他吓的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又想晕过去。   我说:“要杀你的人就在这,你敢晕过去?”   周小海抬头看我,又看看脸上有伤疤的苏铭,当即怪叫着爬起来就要跑。武锋得到我的示意,一把将他拉住,硬是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冲苏铭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走过去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周小海听的一脸呆愣,这里面的水实在有些浑,还夹着大浪,直接就把他拍傻了。等苏铭说完后,我接着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苏铭放弃杀你,回到马来西亚,然后你那位好弟弟继续派别人来杀你。第二,你拿出一笔钱,让苏铭回去帮忙杀了他为你母亲报仇,然后你去马来西亚继承遗产。”   周小海虽然胆小,但并不是真傻,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原本以为母亲是病死的他,突然得知这里面的道道,一时间很难接受。虽然他爹很久没寄钱回来,但在周小海心里,还是希望父亲活着的。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脸上的神情落寞,充满对人生的绝望。在我第二次提醒时,他才一脸颓然的摇头,说:“我没钱……妈看病时把钱都花光了,爸又……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很多东西。”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例如眼前这套别墅,相信知道真相后,你也不会再喜欢这里了。”   “别墅是我爸的名字,我没有权利处置。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必须要马来西亚拿到死亡证明才行,他……他怎么可能给我。”   周小海口中的他,说的自然是那位私生子弟弟。想了想,我回头看苏铭,问:“预支行不行?”   苏铭愣了下,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等你杀了那家伙,周小海继承了遗产后,这套别墅的产权就是你的。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东西给你,只有这个承诺。”   苏铭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说,他低头思考,而我则劝说道:“你杀了他妈,还差点把他也杀了。再加上我的伤,一条半人命,连上这套别墅,也值得你出手了。”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苏铭说。   我说:“只要你答应,这事就算成了,至于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你杀不掉他,别墅自然不是你的,周小海也没什么损失。”   苏铭又想了想,然后才点头说:“我可以答应,不过他必须吞下誓蛊。”   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周小海虽然对蛊有很大的抗拒,但在我的劝说下,还是硬着头皮把黏糊糊的虫子吞进肚子里。看他脸色发青,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我说:“放心吧,就算把胃都吐出来,誓蛊还是在你身体里。记住,只要苏铭能帮你杀掉那个私生子,在获得遗产支配权后,这套别墅必须给他。否则的话,你一定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周小海点点头,然后就再也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这件事,到这也算告一段落。我没有在别墅多停留,而苏铭也打算尽快回马来西亚办“正事”。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虽说他的职业很让人反感,但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不同的生存之道。我虽然偶尔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去救人,但那些基本上都是遇到了,碰上了,与自己有一些关系才会去管,并不会因此去断别人的活路。毕竟一个人再强,也无法拯救世界。   说到底,我是一个不太想当超人的超人。   倘若人生是一场戏,那我的剧本已被写好,只能这样演下去了。   ☆、第六十一章 再一次离开   武锋没有和我一起走,他留下来帮周小海打扫别墅,顺便把那尸体处理一下。面对母亲的遗体,周小海在我走后,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哭。   他哭的是那么撕心裂肺,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这让我不由想起前些日子的周绍勇。   这俩人,都是一样的悲催,可这么悲催的事,咋都让我给遇见了?   想到这,我冲着天空竖起一根中指,骂道:“你他吗也只能折磨折磨我这么老实的人了!”   离开别墅后,大侄子立刻开车过来。他这次很守信,没有自己逃跑。当然了,之前别墅外也没发生什么能把他吓跑的事情。我先回到医院给周绍勇报平安。那家伙已经在医院等的冒火,差点就忍不住喊人夹枪带棍的抄家伙了。好在我及时回来,见我一脸疲惫,身上又多添了点伤痕,周绍勇立刻喊来医生。我没有跟他客气,老老实实的让医生帮忙换药,给全身护理了一遍。   等医生离开,周绍勇才问我事情的结果。我把这事和他说了一遍,周绍勇听的一脸愕然,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他听完就骂:“在外面找小三也就算了,还生了个喜欢杀人的,什么狗屁玩意!活该死在外面,连骨头都回不来!”   我看他一眼,问:“你当初怎么离婚的?”   周绍勇一怔,随后讪讪的说:“夫妻感情破裂了……”   我呸了他一口,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得休息一会。等睡醒,我就走了,你要有心,就帮我订张飞机票。”   “走?上哪去?”周绍勇愕然的问。   “废话,当然是回家。这地方实在跟我不对路,来一次就倒霉一次。我要再多呆一段时间,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我说。   “那……”   我知道他的意思,便说:“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养鬼人很厉害,是东南亚出名的鬼王。你要有本事找到他就来寻我,找不到我也没办法。我这一身的伤,你总不能让我亲自跑出去找死吧。”   周绍勇看着我不说话,我叹口气,说:“看开点,鬼童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帮你拿来,也很难养。听兄弟一句劝,好好活。”   周绍勇依然不说话,站在那沉默许久后,才说:“大师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活了那么久,该享受的东西,也都享受了。死不死,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有些事如果不做,那就真的比死还难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他充满伤感的瞳目中,可以看出这话都是发自真心的。他也许不是个好男人,但我必须要说,他是个男人!   所以,我决定在这件事上,不再劝他。能帮上忙的就帮,不能帮,就由他去吧。   之后,周绍勇离开病房,安排人帮我订了张飞机票。   走之前,我去看了强子。他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听说我要走,甚至要去送我。东方晴坐在椅子上看书,对我有些无视,心知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就算知道我要走,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好歹我也帮你把电台栏目弄火了,对我这么冷淡!   周小海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这种事太残忍,知道的人多了,并不是好事。   安抚好强子后,我离开医院。周绍勇已经安排车在下面等着,依然是他的大侄子。而车内,武锋竟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的时候,我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欣喜。   无论在自建房还是在别墅里,武锋的存在都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而且他的性格也是我钟爱的。所以,我冲他挥挥手,笑着问:“不帮你的周老板盯梢了?”   武锋点头,说:“盯一年梢,不如跟大师走。”   我说:“这马屁拍的一点都不押韵。”   一路无话,纵使已经在医院休息了一段时间,上了飞机后,依然感到十分疲倦,直接窝在座椅上就睡着了。等武锋把我喊醒,才知道飞机遇到大雾,无法降落,所以落在了另一个城市的机场。   我暗骂一声倒霉,起身下了飞机。   因为这场小意外,许多人都在服务大厅嚷嚷着要退票。这当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懒得跟着他们吵,便随一位漂亮姑娘的引导登上回家的巴士。   巴士是机场专门包下的,就是为了送我们回家,可惜很多人为了占便宜,在那吵个没完。我听的心烦意乱,恨不得打开窗户冲他们大喊:“有事别BB,打一架再说!”   当时天已经快黑了,我在医院也没吃个午饭啥的,飞机上更是睡成了猪。此刻上了巴士,肚子饿的咕咕叫。巴士的服务人员本要来送盒饭,却被那些闹事的人给打翻。白花花的米饭散落一地,看的我眼都冒绿光了。   整个巴士上除了我和武锋还有司机外,就只剩下两男一女。哦,应该说两男两女,因为还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应该有四五岁左右,一头浓密的披肩长发,配上可爱的齐刘海,再加上她不断撕开各种好吃的零食往嘴里塞,看的我直流口水……   人是铁,饭是钢,我饿的前心贴后背,恨不得也学周小海一样没事晕一会。可惜,我始终是个坚强的男人啊……   眼睛时不时瞥向那小女孩手里的零食,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刚好被人家老妈看到的。那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辣妈,样貌姣好,身材也不错。她见我眼珠子总往闺女零食上瞅,便笑了起来。我很是尴尬的转过头去,不多时,身边忽然响起小女孩脆脆的声音:“叔叔,叔叔,妈妈说好吃的和别人一起吃会更好吃哦。”   我转过头,见她递上来一袋薯片,再回头,只见那年轻妈妈正冲我善意的微笑。我很是不好意思的冲她点头,然后才摸摸小女孩的头发,说:“你妈妈说的对……”   然后,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我,很羞愧。   把薯片拿过来,故作镇定的往嘴里塞,甚至忘记给武锋两片。   味道真不错,再塞一片,好吃!再吃一片!小女孩在旁边眼巴巴瞅了半天,忽然转头冲她妈喊:“妈妈,妈妈,叔叔怎么不给我吃呢?”   我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立刻停顿下来,感觉脖子都快烧红了,好在那位年轻辣妈及时替我解围,说:“因为薯片不好吃啊,所以叔叔才没给你,来,妈妈给你拿更好吃的。”   我头也不敢回,泪流满面的把一包薯片吃完。而这时,外面的人也不知吵出了个什么结果,终于三三两两往巴士这走。我当时捏着手里的薯片包装袋,感觉里面还有些渣渣,正琢磨着要不要偷偷找个机会把渣子倒出来吃掉,腰间的养蛊陶罐,忽然抖了几下。   我心里一惊,这几天的事情,让我有些草木皆兵。养蛊陶罐的异动,使得我差点蹦了起来。   我仔细的观察着登上巴士的人,没多久,便发现一人身上散出淡淡的蛊虫气息。那人身穿笔挺西服,头发梳的很整齐,手里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位成功人士。他似乎没有发现我在观察他,从身边经过,走到了后排座位。   武锋察觉到我的动作,微微侧头,低声问:“怎么了?”   虽然那人身上有蛊虫的气息,但和我并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武锋担心。这几天,他一直在帮忙,在疲劳度上,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武锋哦了一声,不再问。他就是这么利索的男人,一点也不拖沓,想了想,我决定给他点奖励,便把手里的薯片袋子塞过去,说:“还给你留了点,不用谢。”   武锋捏了捏袋子,看着我的表情,好似在看外星人,又好似在对我说:“你他吗真以为我傻啊?”   我装作不知情,说要休息一下,直接闭目养神。   很快,巴士微微一颤,开始启动。   太阳已经西落,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我靠在窗户上,没多大会就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的夜景,不时可以看到一架飞机从天上降落。   有时候,我很想做一只鸟,并不是为了飞翔,只因偶尔说句人话,就能得到人的惊叹。   这样的活法,是多么轻松。   这种有些犯二的思绪,经常影响我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想着自己的脾气,想着自己做过的事,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想着本命奇蛊和咒鬼降。纷纷乱乱的事情,让我想睡也睡不着。再加上巴士上一群人议论纷纷,叽叽喳喳,更是让我觉得像走在繁闹的菜市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前感受到的蛊虫气息,忽然在这一刻变得猛烈起来。然后,我就听见后排传来女人惊慌的叫喊:“老公!你怎么了?”   回过头看,只见送给我薯片的那位年轻辣妈,正抱着她身边的男人大喊。小姑娘手里拿着一袋话梅,愣愣的看着爸妈,忽然一抹手,大声的哭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你吹我也吹   几名坐在旁边的乘客纷纷起身,探望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那男人浑身抽搐,面色惨白,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辣妈用力摇晃着男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而小女孩则因此哭的更加厉害。这时,我听到一个人说:“之前就说了,他有冤鬼缠身,随时可能被索命,你们偏偏不听。”   我看了说话那人一眼,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感受到蛊虫气息的那位。只听他说:“现在好了,冤鬼来找人偿命,我也没有办法了。”   年轻辣妈被他一通话唬住,当即哭了出来,对那人说:“求你帮帮他,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们随身带有邪物,是那东西招来了冤魂。”男人说。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都像兔子一样蹦开,恨不得离那家人八丈远。我只瞥了一眼,就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冤鬼索命,而是有人下蛊。这蛊的威力不大,只是让人感到心悸,如果身体稍差一点,就可能引发心脏病。虽然算不上什么太要命的蛊虫,但也不算好东西。   “邪物……”年轻辣妈愣了愣,然后起身翻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大堆衣服被她随手丢在旁边,不多时,她拿起一个如酒杯般的东西,焦急的问:“是这个吗?”   “我只是感应到你们身上有邪物的气息,至于是不是……也罢,见到了就是有缘,你拿来让我看一眼。”那人说。   年轻辣妈毫不迟疑的把东西递过去,那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露出极难察觉的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平静的把东西接过来。他装模作样看了几眼,忽然面色大变,一把将东西丢了出去:“邪物!真的是邪物!太不祥了。”   被他丢出去的东西,咕噜噜在巴士上滚来滚去,所过之处,人人避之如蛇蝎。没多久,那东西就滚到某人座位下。我看着他用脚把东西夹起来,慢悠悠,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说话人吸引走,这才伸手将东西迅速装入口袋。   这下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冤魂,什么邪物,根本就是俩人唱双簧,合伙诈骗呢。   之前苏铭因为金钱杀害周小海的母亲,这火我一直没找到地方撒。此刻见到这种事,自然难以忍住。更何况,那家人对我还有一包薯片的恩情。   下蛊的男人说:“我跟茅山派的真人学过几天法,算不上多精通,能不能赶走这冤魂也说不准,不过,我会尽力的!”   他言辞真切,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他身上的蛊虫,说不定这会也被蒙骗了过去。而那位辣妈更是个十足的普通人,哪懂得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巴士司机虽然没有停车,但速度已经放满许多。整车人,都随着这件事变得无比紧张。   冤魂,那可是只有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听说会吃人肉,喝人血,邪乎的很!   就在那人伸出手,准备把戏演完,我忽然站起来,说:“我是医学院的副教授,让我来看一看!”   那人手一顿,愣在原地,他抬头看我,本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含着凶光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不过他很快就敛去这些异样,把手伸回来,说:“既然有医生,我就先等一等吧。”   年轻辣妈看看他,又看看我,很是犹豫。   说实话,我虽然年近三十,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年轻的。副教授是个什么等级,想必大部分人都弄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凡是能被称为教授的,都很厉害。同时,在大部分人眼中,“厉害”和年龄是相对等的。一个年轻人,就算再厉害又能有多大本事?   那个偷偷摸摸捡起“邪物”的人冲我冷笑,说:“这么年轻就是副教授了?唬谁呢?人家都说了是冤魂缠身,你就算真的是教授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抓鬼驱魔?”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排走去,说:“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一定能治好他!至于是不是冤魂缠身,那还得另说,别忘了,这是科学主导的世界!”   那人又说了几句挑动群众的话,惹得好几个年龄稍大的人也对我产生不满,纷纷让我别捣乱,赶紧让“大师”抓鬼。   我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到跟前,然后对那位年轻辣妈说:“请相信我,他会没事的。”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自信,又或者之前的一包薯片稍微拉进了我们的关系,所以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看了那个下蛊的西装男一眼,然后对还在哭的小女孩说:“小妹妹别哭了,告诉叔叔,想让爸爸好起来吗?”   小姑娘抹着眼泪,用力点头。我笑了笑,说:“那就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借给叔叔。”   小女孩很是听话,当即伸手拽了几根长头发递过来。周围人看不明白,都在起哄,说:“什么狗屁副教授,看病还要人头发,真是第一次听说。”   我懒得理他们,把小女孩的头发折叠成几段,稍微搓了搓,它们就变成如绳索一般的东西。然后我又从地上躺着的那男人头上也拔出几根头发来搓到一块,接着用打火机点燃。头发瞬间就烧成了灰,我解开男人的衣服,用手指捻着那灰,在他胸口不断的搓动。   在此过程中,周围人自然更加大声的叫嚷起来。在他们看来,我的举动完全不能理解。这哪是看病?简直比一些小诊所还会糊弄人。   而我眼角的余光,则一直在观察那个下蛊的人。在我烧了头发,用灰搓动胸口的时候,他还在疑惑。但不多时,那疑惑就变成了惊愕,再接着,他脸色变了。   因为此时,地上躺着的男人胸口,已被我搓出一条银灰色的虫子。这虫子不过米粒大小,很有弹性,如橡胶一般。我没有把虫子拿给其他人看,而是把它藏在指缝里,然后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胸口。   他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乌黑的浓痰,痰中隐约可闻到焦味。我将他从地板上扶起来,问:“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男人喘了几声,然后说:“好多了,刚才感觉心闷发慌,总喘不上气来,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笑着说:“放心吧,你只是突发性心悸,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是太感谢您了!谢谢,谢谢!”年轻辣妈冲我不断道谢,随后又想起刚才的事情,便冲下蛊人怒喊:“你不是说什么冤魂缠身吗!骗子!”   下蛊的西装男脸色很难看,但我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他不敢发火,更不知该如何辩解。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我帮他解的围,说:“据说,鬼魂可以影响人的脑电波产生幻觉,也可以破坏人的身体机能。虽然他的症状看起来像心悸,但是不是冤鬼作祟,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我看这位大师相貌堂堂,应该不是骗子。不如这样,等下了车,咱们几个一起坐坐,好好探讨探讨这件事的真正原因。我个人,对玄学很感兴趣,有些问题,正要请教大师呢。”   “好说,好说……”下蛊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有我这么一席话,辣妈也不好说什么。随后,她将自家男人扶起来,整理好衣服,并盛情邀请我吃饭。之所以是吃饭,而不是用钱来答谢,或许是因为之前看出我太饿了吧。   我自然不会推辞,点头答应下来。巴士上,顿时响起掌声。有人叫好,但也有人小声嘲讽。   我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难听话就起争执,当下拿着辣妈作为感谢礼物的几包零食走回座位。武锋并没有跟着我,等我坐下后,他才调整了一下姿势,瞥一眼后排那几人,然后低声问:“你还懂治心脏病?”   我翻手把指缝中夹着的银灰色小虫拿给他看,武锋看了一眼,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呶呶嘴,他立刻明白过来,问:“他们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说话?”   “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也很想要。”我笑了笑,然后指着藏有“邪物”的那人,对武锋说:“那边还有个空位,你坐到那边吧,多和旁边的朋友交流交流,我们是要一起下车吃饭的。”   车内充斥着议论声,我的话并没有被别人听到。武锋当即起身,走过去坐到那人旁边。那人瞥我一眼,脸色很不自然,刚想起身换个座位,却被武锋伸手按在腿上。   武锋的力气有多大?   连尸虫蛊控制的尸体,都被他一板凳砸的跄踉倒地,普通人想跟他比力气,那真得先找来大力金刚丹吃了才行。   那人的异样,自然被后排的同伴看到。我转过头,见他脸色更加难看,正巧,他也向我这边望过来。我冲他笑了下,挥挥手,像是在打招呼。他脸色阴沉不定,勉强冲我露出一个笑容,便把头低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陨龙根   一个多小时后,巴士停了下来。我看了眼窗户外,见到的都是熟悉的街道,立刻明白已经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城市。   巴士里的乘客虽然之前经历了一场小风波,但回家的冲劲,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情。一个个蜂拥着从巴士上跑下去,各自奔向东南西北。   我虽然坐的比较靠近门口,但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动,而是坐在那里,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   我起来,后排的几人也跟着起来。而武锋,则与拿着“邪物”的那人一起走向门口。   被我救助的男人,从他老婆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下车的时候,很是自来熟的跟我并肩而行。边走边聊,我知道他叫冯烈山,是一家古董拍卖行的老板。生意不算很大,但每年少说也能赚个千八百万的。那位年轻辣妈,自然是他老婆,名叫唐欣然,女儿叫冯糖糖。   面对救命恩人,即使我浑身是伤,看起来很是狼狈,冯烈山依然表现的很热情,或许这也因为我吹牛B说自己是医学院的副教授?   总之,我们有说有笑,下了巴士没走多久,找了家看起来还算有档次的饭店。   进了包厢后,我们依次坐下,最后是武锋带着那俩人施施然的走进来。这两位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完全看不出他们是骗子。当然了,冯家三口也不知道他们是骗子。   待服务员上了菜,我也不客气,狼吞虎咽扒拉着。冯糖糖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性格活泼,有些外向。在唐欣然的刻意诱导下,她很快就和我熟悉起来。见我吃的这么猛,不禁取笑说:“妈妈,妈妈,你快看,叔叔快要撑死了!”   冯烈山哈哈大笑,宠溺的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对我说:“杨先生别介意,糖糖爱开玩笑,我们在家也经常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我也知道自己的吃相确实难看了些,便放下碗筷,说:“童言无忌嘛,没什么好介意的,武锋,把门关上。”   关门,放狗,是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情节。当然了,有时候关了门也会放人,放蛇,放猴子。   而我这四个字一出来,一直没吭声的那两位,都有些坐立不安。其实,冯烈山掌控一家拍卖行,什么人没见过?他早就从我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事情的不对劲,只是我不说,他也不会冒然去问。这人八面玲珑,相比周绍勇,更显商人的圆滑。倘若遭遇这件事的是周绍勇,恐怕在看出这事的时候,早就打电话喊人了。   而唐欣然,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抱着女儿有滋有味的吃着红薯拔丝。   武锋起身关了门,而我并没有立刻把事情说清楚,更没有让那两个骗子把“邪物”拿出来,反而先问冯烈山那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冯烈山说:“拍卖会经常会有流拍的东西,这些东西一般会退回去,或者根据其主人的意思联系一些线下独立的买家接手。不过,我当初看这酒杯很精致,觉得拿回来做个收藏也不错。毕竟东西不贵,两万块而已。”   “看样子,送这东西来拍卖的人,并不是很了解这玩意的底细?”我问。   冯烈山点点头,说:“他也是从祖辈继承下来的,哪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猜测可能是酒杯。不过,木头做的酒杯还真是少见,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把它收藏起来。只是没想到,还没焐热,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听杨先生的意思,似乎知晓这东西的来历?”   我笑了笑,说:“还是请那两位大师来说说,这是什么吧。”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俩人身上。他们面色黯然,那个下蛊的忽然叹口气,说:“有眼不识泰山,劫镖的碰上劫道的,算我倒霉。”   说着,他旁边的同伙已经把东西拿出来。唐欣然看了一眼,撇撇嘴,小声骂了句骗子。   我们几个都没说话,而那个下蛊人则看向我,说:“鄙人方九,这位是我兄弟王狗子,不知杨先生师从何门?在哪里学蛊?说不定咱们还有些关系也说不定。”   “王狗子?”   拿了“邪物”的人和方九差不多大,一双三角眼不停的转悠,一看就是个滑头。见我们都对这名字有些诧异,他讪讪的解释说:“生下来身体不好,怕养不活,按农村规矩取了个贱名。”   我懒得听他们废话,当下一拍桌子,冷声说:“就你们那半吊子,别跟我在这套近乎,再废话,就让你们也尝尝那滋味!”   “蛊?”冯烈山愣了一下,满脸愕然的看着我。   我把一直藏在指缝中的银灰色蛊虫放在桌子上,说:“就是这东西让你变成那样,你并不是心悸,也没什么病,只是被他们下了蛊而已。”   冯烈山身子一抖,像准备逃开。他的举动没什么不正常,无论是谁,第一次听到蛊,并亲眼看到蛊虫摆在眼前,都会和他一样。唐欣然表现的更加激烈,直接把冯糖糖拉到身边,用双手抱住,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那蛊虫。   冯糖糖这个小丫头可没那么多心眼,指着桌子上的蛊虫两眼放光,大声喊:“妈妈,妈妈!是米虫!”   方九被我训斥一番,终于装不下去,肩膀一耷拉,很是无奈的看着我,说:“我和王狗子确实是半路起家学的蛊,练了几年,也只练出这么一只来。”   “说正题!”我说。   方九满脸沮丧的说:“就是在说正题啊……我们俩虽然学蛊不精,但是很久前,无意中从一本古籍中看到,这世上有一种木头,叫陨龙根。传说中天上的神龙死后,龙鞭落在极阴之地。龙气可助虫蛇化形,开启灵智。因此,这东西自然吸引无数的毒虫前去。但是,龙气哪那么容易被吸收,凡是爬上龙鞭的毒虫,都纷纷爆开。长而久之,这龙鞭就成了剧毒之物。再过许多年,毒性太大,便返璞归真,成了天下无毒可侵之物。而它本身吸引毒虫的特性,则使得这东西成为制作养蛊罐最佳的材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带着陨龙根制成的养蛊罐,就可以随意吸引大批毒虫来,对于养蛊有天大的好处。”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冯烈山听的目瞪口呆,忍不住说:“别说这世上有没有龙,就算有,那什么龙根又怎么会变成木头?”   “我哪知道,这都是古书上写的。”方九很无辜的说。   我走过去,把桌子上放的那木头“酒杯”拿起来。这上面雕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通体乌黑,却又如明镜一般透亮。从质地上看,与价值连城的乌木有些像。不过相比乌木,它更沉。七八米厘米高,六厘米左右的直径,拿在手里却像托着十来斤重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影蛊,对这东西的渴望,似乎它很想立刻钻进去,与这东西融为一体。   冯烈山见我拿着那木头“酒杯”沉思,便诧异的问:“杨先生,你不会也相信他们的话吧?”   我转头看他,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医学院的副教授,和他们一样,我也是养蛊人,只不过,更正统一些而已。”   早在我把银灰色蛊虫拿出来的时候,冯烈山已经猜到了,听我这样说,他苦笑一声:“我也猜是这样,如果只是一个副教授,又怎么能帮我解蛊?”   陨龙根的传闻,我曾听姥爷提起过,但他老人家也说,这东西属于天方夜谭,极不可信。我看向方九,问:“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陨龙根做成的养蛊罐?”   方九说:“我不能确定,但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对蛊虫产生那么大的吸引力呢?”   我顿时了然,他们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连蒙带猜,根本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用来养蛊。想了想,我对冯烈山说:“不知道冯先生能不能割爱?我很想要这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出足够的钱。”   这话讲的看似大气,实际上我心里忐忑的很。养蛊人对金钱的需求很大,各种蛊毒的配置,每一次都要花费许多。十几二十万,乃至三五十万,我都能掏得起。但如果把这家弟子都掏出去,以后想养蛊都是个麻烦事。总不能那么大的人了,还伸手找家里人要钱吧?   冯烈山摇摇头,他的动作看的我心中暗叹,然而,不等我说话,他便说:“这东西我拿来也只是摆在家里,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对杨先生来说,似乎很重要。与其把这东西放在我手里暴敛天物,倒不如送给杨先生发挥更大的作用。不管怎么说,我的命也是杨先生救的,这就当一点小心意吧。”   冯烈山把话说的很满,几乎没有任何能让我插嘴的余地。我思索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他的好意,便说:“既然如此,就谢谢冯先生了。虽说城市里与蛊虫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今后倘若遇到我能帮忙解决的事情,一个电话,翻山越岭我也去!”   ☆、第六十四章 方九和王狗子   “机会不多吗?我倒觉得,蛊虫离我挺近的。”冯烈山看了眼桌子上的那条蛊虫。   说实话,冯家三口对蛊术的反应,已经比正常人好不知多少倍。对此,冯烈山解释说:“别看我那拍卖行不大,但也经常会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邀请我去家里坐一坐,我刚收了他的陨龙根养蛊罐,本不想拒绝。但考虑到咒鬼降的事情,便说:“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想聚聚的话,随时都可以。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实在很不好意思。改天给糖糖和嫂子买点礼物,再登门叨扰。”   “叔叔,为什么不给爸爸买呢?是因为你吃爸爸的醋吗?”冯糖糖窝在唐欣然怀里,奶声奶气的问:“妈妈说,爸爸吃醋的时候就不买礼物。”   冯烈山很是尴尬的笑了下,我走到糖糖面前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说:“只有爸爸妈妈可以吃醋,叔叔不是不买,而是有些礼物,不需要买。”   唐欣然对我的态度,一直都在变,最开始她感激我救了冯烈山,所以态度很热情。然后知道我会蛊术,又变得有些戒备。刚才我去摸糖糖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后抱了抱,只是没有完全拦住我而已。   我知道女人对这些古里古怪的事情,一般都很难接受,喜欢敬而远之,便没有放在心上。而冯烈山,则听出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很是有些欣喜。   冯糖糖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什么礼物不用买呢?”   “很多呀,例如可爱的小糖糖,活泼的小糖糖,健康的小糖糖。”我笑着说。   与这小丫头逗乐一会后,我们又随意吃了几口,聊上一个多小时。直到互相都熟悉起来,这才准备分别。   目送冯家三口上了出租车,我回过头,看向方九和王狗子,说:“你们俩也走吧,记住,这世上不只有你们会蛊术,别总想着拿这玩意坑人。”   方九和王狗子互视一眼,忽然对着我跪下来,猛地磕了几个响头,说:“请杨先生收我们为徒!”   我愣了下,连武锋也有些发呆,这剧本变的太快了,实在让人无法适应。我左右看了看,他们俩的动作,已经引来许多人注意。眼看很多人往这边瞅,我说:“你们俩起来,没事跪什么,膝盖疼还是小儿麻痹症啊?就你们这种品德,别说我不收徒,就算收,也不可能收你们俩。”   方九抬起头来看我,说:“杨先生,我们哥俩从没做过害人的事。就算偶尔用蛊来骗些钱,也是为了生计。”   “还有人为了生机去杀人抢劫毁灭世界呢。”我冷哼一声,说:“赶紧滚蛋,别在这耍浑,惹的人不痛快。”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而方九和王狗子立刻站起来跟在后面,我转过头,说:“怎么,还真打算赖上我了?再跟,我让人打断你们的腿!”   武锋很配合的上前一步,开始卷袖子,一副旧社会打手的架势。   方九估计早就从王狗子口中听说了武锋的厉害,下意识退了一步,但又咬咬牙站住,说:“就算杨先生不收我们为徒,也请听我们把话说完。倘若之后您仍不愿意,我们哥俩掉头就走,绝不啰嗦。”   我虽然不想听这个拿蛊术来唬人的家伙废话,但更不想总被他们纠缠。大庭广众之下,如果真让武锋动手,必然会惹来其它的事端。我是个不怕惹麻烦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喜欢麻烦。所以,我站在那,皱着眉头说:“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随后,方九讲起他和王狗子的故事。   他们哥俩原本是一个村子的,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哥俩有一天放学后去河里游泳。等回来一看,全村人死的干干净净。所有人的死状都一个样,七孔流血,浑身发黑,方九说,当时他们甚至看到父母的尸体都要腐烂了。这兄弟俩当时就吓傻了,面对满村死尸,连叫都不知道该怎么叫。   后来警察封锁了村子,查了很多天,对他们解释说,是一种致命瘟疫造成的。   但这话用来哄傻子还行,方九说:“别说瘟疫了,就算下包老鼠药进去也该有个动静啊。我们俩去河里洗澡,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人就都死光了,鸡犬不留。可惜人微言轻,警察也没把我们俩当回事,随便给我们找了另一个村子安顿下来,这事就不了了之。那时候,很多人谣传,我们俩是灾星,害死了一村的人。所以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们俩就一起出来闯荡江湖。当个小偷,也当过骗子,做保险,卖破烂,去舞厅做打手。这世上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我们俩几乎都试了一遍。”   “其实这些下贱的活计都是我想出来的,九哥比我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如果没有我,他肯定比现在混的好。”王狗子突然插嘴说:“后来有一天,我们因为看不惯舞厅给年轻人卖毒品,被毒打一顿赶了出来。那天晚上,九哥和我用所有的钱买了两瓶好酒和很多之前从来不敢多看的好菜。我们俩找了一栋高楼,坐在天台上,吃着喝着。当时就想着一件事,赶紧快活吧,快活完了,就跳下楼去,和全村人早点团聚。可直到我们真正站在天台边缘,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九哥突然问我,狗子,你还记得咱们爹娘和村里男女老少死的有多惨不?我说当然记得,一辈子也忘不掉。九哥就往后退了一步,说狗子,我突然不想死了。兄弟想帮村里人报仇,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死的。要不然,等咱们死后去找爹妈的时候,他们问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咱们怎么说?难道说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过,最后一事无成,从二十多层楼上面跳下来摔死的?与此这样死,还不如当初和村子里的人死一块好看些。”   听着他们俩的叙述,我默然无语,从他们的语气来判断,这些事应该是真的。   说到这的时候,王狗子正拿袖子抹眼泪,方九接着说:“所以,我们哥俩都没跳下去。我按自己的想法,找了份工作,从头做起。我赚的钱,都给狗子用来找线索。可惜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究竟是谁那么残忍,杀了全村的老百姓。不过,我们可以肯定,村里人的死因,并不是什么狗屁瘟疫,而是因为蛊!”   他的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我等了一会,见他不再开口,便问:“所以,你们找我学蛊,是为了让自己有一天遇到仇人时,能够杀了他?”   方九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点头说:“的确是这样。蛊术太神秘,真正的养蛊人,简直比外星人还难找,我们学了好几年,也只学了点皮毛都不是的东西。如果您愿意收我们为徒,我保证,我们哥俩的命就是您的。一辈子端茶倒水,伺候到终老,绝不反悔!”   我没有因为他们俩的一席话就立刻改变主意,而是冷声说:“以为我是傻子?姑且不论你们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就算这事是真的,你们的命也不可能是我的。能短短两三小时就杀掉一个村子的人,倘若真是养蛊人干的,那人也是个难缠的角色。这样的人,凭你们俩有多大机会能杀掉?说不定仇人没死,你们就先没命了。说白了,你们就是想从我手里学会蛊术,然后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罢了。”   方九脸色很是难看,他认为,我这话就是在拒绝。所以几秒后,他叹口气,一句话也不说,拉着王狗子就走。   我没有劝阻他们,而是等他们走开十几米远后,才对武锋说:“看到没?就这还信誓旦旦的的说想帮村里人报仇,想学蛊?他们的性子跟你比,差远了。”   我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量,相信这些话,方九和王狗子都能听得见。看到仿旧的步子稍缓,我二话不说,转身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探头钻了进去。   武锋随后坐进来,待我告诉司机地址,车子开动后,他才疑惑的问:“你最后那段话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就跟钓鱼时站着甩鱼钩还是坐着甩鱼钩一样,什么姿势都不影响钓鱼的结果。”   武锋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正是没再问了。   不久后,出租车在郊外停下来。我没让他直接开到家门口,而是停在距离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这是为了安全,养蛊人的住所,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沿着郊外的马路前行,此时夕阳垂落,月亮已在同时升起。天色是将黑不黑,依稀还能看到路的那种。   我与武锋两人走在路上,一前一后,像吃完饭溜达散步的闲人。走着走着,我便想起一件事,问他:“当初对你师父下黑手的那些人,你都杀光了?”   “没有。”武锋说:“有几个当时不在本地,我被追的紧,很多年没敢回去。”   ☆、第六十五章 各有所思   “现在应该敢回去了吧,有没有想过再去报仇?”我问。   武锋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说:“不想。”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武锋说:“一开始报仇,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绝望。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想明白了。师父的死,是一种警示。人这辈子,不能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一定非要看的多长远,但起码,得多看看。可多看看,首先得活着。”   我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话和我问的问题有多大关系。但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武锋想了想,又说:“简单的来说,我觉得师父是一条人命,而我当初已经杀了几个给他偿命。从这点来看,师父已经赚了。”   我说:“你师父要是能还魂,肯定要狠抽你一顿。”   “倒希望他还有再抽我一次。”武锋说。   我知道这事引起了他的伤心处,便不再多言。而武锋却反问:“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是因为方九说的那些话?”   我暗自赞叹武锋确实心思敏捷,回答说:“确实有部分原因。他们十二三岁离开村子,到现在也应该有二十年了吧,却还想着报仇,倒是挺执着的。”   “你相信他们的话?”武锋问。   “你不信?”我反问。   武锋说:“我信。”   “为什么?”   “因为再不入流的骗子,也不会畜生到拿父母的性命来做借口。”武锋说。   “那样的畜生不是没有。”   武锋不说话了,他没有充足的理由来反驳我。而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答应收方九和王狗子为徒的原因之一。   说实话,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非常的累,很希望能有人在身边帮帮忙。武锋是我所认识的人里,最适合的人选之一。只不过。没有姥爷的同意,我不可能自立门户,开山收徒。因此,武锋与我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他从我身上得到见识,我从他身上得到援助,互惠互利。就目前为止,我们俩对此都很满意。休爪围亡。   但方九和王狗子不同,如果我答应了,那他们就是真正的徒弟。   其实,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养蛊人,并非你们想的那么容易。不是每个人随便抓些毒虫放进罐子里,闷成蛊毒,再给你一份调配的方子,你就能成。这玩意,就像古代的中医。给人把脉,什么样的脉象,什么样的症状,什么样的体质,开什么样的药,这都是有讲究的。   为什么中医和西医始终看不对眼?就是因为两者从根本上,就完全不是同一码。在西医看来,发烧就是发烧,什么样的发烧都可以吃退烧片敷冰袋。但在中医眼里,同样是发烧,得分虚实。阴虚有阴虚的方子,壮火有壮火的方子。如果开错了,严重的甚至会把人治死。   而蛊术也是一样,不同的蛊,不同的环境,是潮湿,还是干燥,这些因素在养蛊上都有一些影响。你怎么去判断这些东西?很多事情,是不可能做到手把手去教的。古时收徒为什么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因为修行,要看个人天赋,或者说看你的悟性如何。那么多徒弟,师父总不能一个人学不会,就总去教他吧?那其他人怎么办?   勤能补拙是不错,但还有一句话说的好,什么是天才?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并且,这百分之一的天赋,要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还重要!   当然了,这句话出自科学家爱迪生,在原版上,并没有后面那半句。可这句流传很广的话,虽然是篡改添加,却非常的有道理。   天赋,决定了人的成就。   如果谁非要跟我辩论这个,我会说,你让一个瞎子去打球,相信无论什么球他都打不好。   这就是最简单的没有天赋。   也有人说,瞎子可以听风辨位,只要努力,也能打好乒乓球。对此我只能说,别跟哥们在这瞎扯了,洗洗睡吧,母鸡都被你吓打鸣了。   方九,是有天赋的。   最起码,他已经培育出了一只蛊,这是最重要的。   一次成功,就代表你已经踏入养蛊的大门,能走多远不一定,可最起码你已经开始走了。   我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所以不想找个孩子来,从几岁开始培养他关于蛊术的知识,等他长大了,慢慢学会这些东西再来帮我。我需要的,是短时间就能形成助力的人。   方九,我觉得不错。   只不过,像我之前对武锋说的那些话。有一些骗子,确实可以畜生到拿父母的健康来坑人。我不能完全确定方九所说的事情真假,这是其一。他是否真心学蛊,学了之后能否帮助我?这是其二。把他们俩收进来,会对我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是好是坏?这是其三。   基于以上这三个原因,我不得不犹豫。   一路无言,直到回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房子,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我再次感叹,终于又一次活着回来了。   在打开门后,武锋很好奇的四处看,我怕他会到处乱跑,便提醒说:“这里有三间房是不能随意乱进的,里面要么充满剧毒,要么到处是蛊虫,随便进很容易出事。你虽然身手好,但蛊虫可比武功厉害多了。不过,其它地方你可以随意转转。”   武锋一脸无言的看着我,满是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神情。   因为开篇时,我就已经介绍了家里的情况。这里总共有四间房,然后有三间他不能进,能转悠的地方,只有我的卧室和厨房……   我可不管那么多,跟着冯烈山吃饱喝足,现在困意和倦意涌上来,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就睡觉。当即跟武锋说了一声后,直接进卧室打鼾。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迷迷糊糊听见武锋似乎在和谁说话,便光着膀子走出卧室。然后便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方九和王狗子,跪在门外。武锋正打算把他们赶走,就算跪,也不能堵着门口啊。   我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怎么会在这。   武锋瞥我一眼,潜意思是,你自个儿明白怎么回事。我当然明白,可明白不代表不用问。方九抬头看我,也不知他在这里跪了多久,一脸倦容,原本西装笔挺的模样,也变得有些落魄不堪。他说:“我和狗子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一定要拜您为师。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您什么时候收,我们什么时候起来。”   “呦,威胁我呐?”我笑了笑,对武锋说:“走,带你喝鳝鱼汤,吃油酥饼,味道可好了,保证一次难忘。”   武锋自然不会拒绝,我从屋里拿了衣服船上,然后锁门,也不管方九两人,带着武锋离开。   走了大约两三百米,武锋回头看了一眼,说:“他们俩在那跪了六七个小时。”   我问:“你当初在武校门口跪多久?”   武锋想了下,回答说:“我没跪,只是哭。”   我说:“你真不幽默。”   武锋看着我,说:“这问题真不知道哪里可以幽默。”   说着聊着,我带他去喝了市郊很有名的鳝鱼汤。这汤是用新鲜的鳝鱼段熬一整夜,碗里打个鸡蛋搅碎,用热汤浇开花。而吃法也有讲究,六个大字:顺四方,海底捞。   意思是汤太热的时候,先顺着边缘溜圈喝,然后一勺子沉底舀上来一口热汤。鸡蛋的鲜味,和鳝鱼汤的浓汁混在一起,配上焦脆的油酥饼和爽口萝卜干,简直就没比这更好吃的早餐了。   一碗汤下肚,感觉胃里暖乎乎的,身上的伤,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老板几天没见我,过来打了声招呼,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武锋吃的不比我慢,没多久,我们便付账离开。回去的路上,武锋问我:“那两个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让他们跪着?”   我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好奇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武锋回答说:“他们昨晚一直跟着,我以为你知道。”   我说:“我以为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顿时让武锋失去问询的兴趣。   我笑了笑,说:“先晾两天再说。”   回去后,我们俩都没管方九和王狗子,直接进了屋。   武锋顺手关上门,而我则坐在客堂的桌子前,琢磨怎么解决咒鬼降的事情。虽然从苏铭口中,得到转移咒鬼降的方法,不过现在与本命奇蛊失去了联系,想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并不容易。   想了想,我拿出手机给一个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约了下照X光的时间。正巧,他就在医院值班。我回头问武锋会不会开车,他说会,我便与朋友定好三四十分钟左右到那,然后挂了电话。   随后,我们再次离开家,开车去了医院。   有朋友在那,自然不用太繁琐的程序,他直接开了后面给我拍片,而且当场就拿了结果。   根据X光片显示,我胃部略微靠下的地方,几乎贴近肝部位置,有一块阴影。朋友知道我是养蛊的,所以没臆测那阴影是什么,只按要求告诉我结果。同时他说:“你最近干什么去了,身上那么多伤?尤其是后背和腿部,骨头都有裂纹。”   ☆、第六十六章 挖肉 第二更! 24小时首订很重要!求支持!   我苦笑一声,说:“一言难尽,有时间一起吃饭再告诉你,今个儿忙。先走了。”   朋友本来还想多问些事情,见我一脸着急,便说:“那成,回头约个时间去家里吃饭。自从认识你之后,老觉得家里不干净,你三天不去,我就浑身难受。”   “谢谢,我不搞基。”我说。   “滚吧。哥们有老婆的。”他说。休爪围弟。   我笑了声。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武锋并没有问我结果,直接开车回家。我拿着X光片左看右看,还在身上比划了几下。武锋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便说:“我可以帮你。”   我愣了下,随后想起他之前挥刀时的稳定,想了会,便说:“那行,回头咱俩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把它弄出来。”   苏铭谈起咒鬼降的时候,武锋也在场,自然明白我说的“它”是指什么。   到家的时候,已是中午十分,大大的太阳挂在半空。晒的人一身是汗。方九和王狗子跪在门口半天,估计腿都麻了。我看他们俩汗流浃背,苦苦咬牙支持,便说:“还跪着呢?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之前说我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起来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方九看着我。一脸坚毅的神情,说:“您不收,我们不会起来的,就算跪到死,也要跪下去!”   “得,你们继续。”我说着就进了屋。   关上门后,我与武锋一起研究了下本命奇蛊的具体位置。为了更加准确,武锋让我脱掉上衣,把X光片放在身上不断移动比划。忙活半天,我们才确定了比较精准的位置。   这种事情,晚做不如早做。事不宜迟,为了不出现其它意外,我还特意找朋友要了消毒水,又让他偷偷找内科大夫要了把手术刀。止血的东西倒不需要,把本命奇蛊取出来后,随便在伤口一抹就行了。   一切准备好后,武锋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站在那,问我:“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说:“好……”   一个字刚说出来,就见他胳膊一动,然后我便感觉肚腹处一片温热,好似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这才明白过来,他已经动刀了。我忍不住骂了句:“你他娘的也好歹给我点心理准备时间,你以为拔牙啊……”   “别说话,会影响身体里的脏器位置!”武锋很严肃的说。   我当即闭嘴,牙齿咬的嘎吱响。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今有杨三七开膛破肚。   幸好我之前准备了点带麻痹效果的蛊毒撒在肚子上,否则武锋那一刀,非疼的我蹦起来不可。不过,蛊毒的麻痹效果并不是很强,因为我怕会对之后的事情有影响。所以,在武锋拿来一面镜子,让我对着镜子顺着伤口往肚子里掏的时候,依然感觉十分痛苦。   那种痛,就像肠子绞在一块,又像恋人分离时的肝肠寸断。我真是上辈子当街哔了谁家狗了,这辈子才会遭报应,受这么多罪。   镜子里的反射,让我看到,肚腹被武锋划开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口子。浅浅的缝隙中,不断有血流出来。我不敢多耽误,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伤口,摸索着找寻本命奇蛊。   相信诸位有很多都看过《力王》这部电影。其中有一个片段是,某人伸手掏出自己的肠子勒在敌人脖子上。那画面,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每每看到都会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做近乎同样的事情。   手刚伸进肚子里,那血就哗哗的直往外流,我甚至能感觉到滑润的肠子不断挤着手指,想从伤口处流出来。   此时,我已经有些后悔把蛊毒效果配的那么轻,这可真是疼!   有人说,女人分娩时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我现在,就和分娩差不多……   摸了一会,凭借手感和与本命奇蛊的特殊感应,我隐约摸到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手指碰上去,就像触电一样微微发麻,我大喜过望,连忙将它掏出来。   血流的太多,已经让我有些头晕眼花。我低头看,见血淋淋的手掌上,托着的正是本命奇蛊。   那血能染红我的手,可它的身子却依然如白棉花一般,一尘不染。我不敢再耽误,对武锋说:“快!切下来一块肉!”   武锋点点头,忽然一脸惊愕的看向我的卧室,大声说:“那是什么!”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还没看清,就感觉肚子一紧一松,紧接着传来了一阵阵波浪般的痛苦。转回头来,武锋手里提着一块血淋淋,有半个巴掌大的皮肉对我说:“切好了。”   我这叫一个气,恨不得直接咬死他。这是把我当小孩儿唬啊?转移注意力那么老套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你特么怎么不说天上有飞碟,地上有米老鼠,墙上有蜘蛛侠啊!   不过,也幸亏武锋把我骗过去,否则真眼睁睁看着他切下来那么一大块肉来,我还真有些受不了。   血越流越多,头也越来越晕。就这么一会流的血,不比当初算计泰国降头师用的少。我不敢再耽误,生怕失血过多死在这,那可就亏大了。于是,连忙用手上的本命奇蛊在伤口处抹了一道。   虽然本命奇蛊中了咒鬼降,但它本身的蛊性还在,伤口立刻被封住,不再有血流出来。   我气喘吁吁的坐下来,虽然这个过程中,我没有太多的动作,可是却觉得比跑马拉松还累。   苏铭之前告诉我,要转移咒鬼降,血肉替身必须新鲜。里面的细胞死的越少,越容易尽快和身体融合。所以,我喘了几口后,找武锋要来手术刀。看了眼在手掌上窝着,一动不动,像睡着了的本命奇蛊,忍不住叹口气,对它念了句对不起,然后才手起刀落,从它尾端切下来一部分。   本命奇蛊的样子,很像白花花的棉花糖,大量的白色发须无意识的飘荡着。在它身体被手术刀切中的时候,那些发须猛地一震,奇蛊也跟着抖了几下,似乎要从沉眠中醒来。我心里又惊又喜,心想要是能让你立刻醒来,我多给你两刀!   可惜,本命奇蛊抖了几下后,就再没动弹过。而那些白色发须,飘荡的速度和幅度,也减弱许多。看来,我这一刀,对它产生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救它。因此,只能忍着心里的内疚,把从我和它身上切下来的那部分捏在一起,以蛊毒让彼此之间产生联系。不多时,我就从这勉强捏成人型的肉块中,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味道。这其中,还参杂着部分本命奇蛊的气息。   我知道,这血肉替身已经做成。   将这替身珍而重之的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木盒,然后再将之前身上流出的部分血撒在上面。随后,我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痛楚,把木盒和本命奇蛊都拿到成蛊所在的屋子里放好。   出来后,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肚子里都在抽筋。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摸本命蛊的时候,把肠子搅乱了。为了转移这痛苦,我看着武锋,说:“你可真行,那么低劣的手段都想出来。”   武锋没有辩解,但也没有内疚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我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聊,免得总注意伤口。可惜武锋话实在不多,我故意挑了几个话题,却总感觉聊不下去,只好作罢。   头晕脚轻,我也不想继续坐在那,便让武锋扶着进卧室,想以睡眠来减轻痛苦。   可惜,实在疼的睡不着。谁说打了麻药就不疼的?连蛊毒都止不住这疼,更何况是麻醉药!   肚子上的痛楚,似乎连带着让其它地方也产生了反应。一时间,后背,胳膊,腿,几处地方都同时疼痒起来。不管躺着坐着还是站着,怎么都不舒服。   好不容易熬了几个小时,感觉痛苦稍微减轻一点,忽然听见王狗子大声敲门。门板被他敲的砰砰响,他还喊着:“开门啊!开门啊!九哥晕倒了!”   我本来就疼的不舒服,被他这么一喊,更是浑身不得劲。便走出去,见武锋已经开了门。门口,果然见到方九躺在地上不动弹。   我走过去冷声说:“喊什么喊,玩苦肉计啊?”   王狗子有些急,说:“我没骗你,九哥真的晕过去了!这么热,我们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也没喝水。”   我垂眼看了看,方九脸色透出异样的红,浑身发抖,看样子真的是因为饿肚子加上高温晕过去了。这与我事先所想的不太一样,现在人晕了,难不成真为了考验不闻不问?   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   想了想,只好先让武锋把人弄屋子里来,接了些温水,放点盐,喂方九喝点。王狗子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不断的咽喉咙。我看他一眼,说:“厨房里有水,自己去喝。”   王狗子哪敢去,一边直勾勾的瞅着武锋手里那碗水,一边说:“我不渴,不渴……”   ☆、第六十七章 心动不如行动   不渴?不渴你盯着碗瞅什么?不过我也没心思去管他,方九喝了些盐水,又躺在屋子里休息了会,总算缓过来劲。他睁眼看到我。努力撑起胳膊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走到门口处,再次跪下。   王狗子立刻傻眼,喊:“九哥,你……”   方九说:“过来跪下,别忘了,我们说过什么。”   王狗子有些犹豫,他的犹豫。多半出自对我的不理解和愤怒。在他看来,俩人跪了那么久。怎么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再跪,那就是一种侮辱。   太阳虽然快要落下,但地面温度依然很高。没两分钟,方九就被晒的满脸通红。大颗大颗的汗滴落下来,湿了他的衣服。王狗子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一跺脚。也跑出去跪着了。不过他和方九不同,跪的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倘若方九此刻说一句走,他绝对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武锋看我一眼,像在询问该怎么办。   我说:“关门。”   武锋嗯了一声,走过去把门板砰一声关上。我坐在椅子上不吭声,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王狗子压低了的声音:“九哥,他肯定不会收咱们的,何必在这自取其辱?”   “闭嘴!”方九说:“你要是想走,我不拦着。不想走,就在这给我老老实实跪着!”   王狗子没吭声,过了半天,才咬牙说:“九哥,兄弟我跪的不是他,而是跪的你。你在这跪一天。我就陪一天,什么时候你想走了,我就扶你起来。”   方九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门外渐渐陷入了沉寂。   我冲武锋招招手,让他跟我一起回了卧室,然后说:“这两天多注意点他们,别真给晒死了。”   武锋应了下来,问:“心动了?”   我笑着说:“没什么心动不心动,在外面跪了一天都不到,算不了什么。不过,有件事,得你来办。”   “什么事?”武锋问。   我招他过来,附耳说了几句。武锋听了后微微一怔,随后说:“这么低劣的手段你也能想的出来。”   “彼此彼此。”   不久,武锋开门走出去,我冲他喊:“早点回来。我这浑身是伤,可等不了你几天。”   武锋冲我摆摆手,转头离去。   我看了眼低头跪在外面的方九,再次把门关上。   身上的伤,连动嘴都觉得费劲,自然不想多吃。到了晚上,自己随便弄了些吃的应付一下。然后例行公事的查看培育的蛊虫进度,那两只蜂蛊已经快成型了,也算是个好消息。不过,这种低等蛊虫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那些养鬼人,降头师什么的,效果就太差了。在前几次的战斗中,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我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培育些类似影蛊这种奇特的蛊虫,最起码,身上得有一两只能护身的。   虽然心里有想法,但目前的身体,不允许我做太多的事情。能先把咒鬼降转移,让本命奇蛊苏醒,就已经不错了。有它在身上,比一百只蜂蛊都强。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也睡了会。第二天的事情比较寻常,无非吃饭,打盹,用血去供奉血肉替身,就不一一描述了。   值得一提的是,方九依然跪在门外,而王狗子早就受不了,站起来要拉他走。方九不愿意,俩人差点翻脸。最后王狗子发了火,说:“你跪我不跪!但这饭得吃吧,水得喝吧?”   他昨个儿才说,方九跪到什么时候,他就陪到什么时候,今天这翻了篇儿。可以看出,这是个心性不定,极易出尔反尔的主儿。   方九并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些水,坐在屋子里,我都能听见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这家伙也是能忍,到现在也没说求我两句。于是,王狗子就端着不知从哪买的盒饭,蹲在他旁边闷头吃的咔咔响。也不知是不是把里面的肉当成我了,吃的格外痛快。   很快又到月牙儿高挂,窗外繁星点点的时候。已是深夜,郊外人烟稀少,我这房子四周,更是连鸟虫的鸣叫声都听不到。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听见窗户发出轻微的声音。   我这房子是姥爷盖的,那时候还没什么铝合金,塑钢窗等东西,都是木头条子做成的框架,里面装衬的玻璃。至于防盗设施,也只是一根老实插销。   如今,那插销被人用刀子拨了起来,窗户被从外面轻轻推开。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出了卧室开灯,然后便看到一人手里抓着某样东西。我当即大喝一声:“你是谁!”休投余划。   那人蒙着脸,也不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跑。他一把拉开门,像兔子窜了出去。我腿脚不便,哪能追上他,但看见方九和王狗子也在外面,便大喊:“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方九一直跪在门口,之前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然后看到门打开,有人窜出,再听见我喊话,当即就要站起来去抓人。可他跪的太久,两腿都麻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不过,他就算倒地,还是伸手抱住了那人的腿。   那人一手拿着刀,低头看了一眼,猛地弯腰一刀扎下去。这刀子直接插在方九的背部,又准又狠。方九痛呼一声,而王狗子刚才还在发愣。我喊话的时候,他根本没任何动作,甚至还后退几步似要让路。只是,在看到方九被刀子刺中,他当时就疯了,啊啊叫着扑过来,嘴里喊着:“你打我九哥?我艹你个爹!”   我一愣,心想这家伙口味倒挺重。   而那人则哼了一声,直接抓住王狗子胡乱打来的拳头,侧身用了个巧劲,把人甩飞出去四五米远。王狗子脸先落地,摔出一鼻子血,不过他也是个狠性子,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又跑回去。   方九后背痛极,却没有松手,那人发觉无法挣脱,立刻又是一刀下去。连续被刺中两刀,任谁也知道这是个狠人,再不撒手,很可能把他彻底激怒,惹来杀身之祸。   然而,方九不撒手,反而喊:“狗子!快喊人!”   “我艹你个亲爹啊!”王狗子充耳不闻,举着石头打过来。   那人一边拔起插在方九身上的刀,一边弯腰伸手将王狗子扯过来,然后身子猛地一弓。王狗子立刻像装了弹簧似的,高高飞起,落在四米开外的地方。   这下可把他摔的不轻,一时间竟没能立刻起来。那人腿脚用力,试了试却没能挣开,立刻狠下心来,连续三刀插下去。方九疼的忍不住喊出声来,王狗子虽然被摔的头晕眼花,但听到声音,立刻摸索着爬起来喊:“九哥!九哥!别怕!兄弟我弄死他!”   我在屋子里看到这一切,也忍不住大声说:“方九!快放手,他会杀了你的!”   方九身上被刺了五刀,又跪了两天没吃饭,此刻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但他死死抓住那人的腿脚,就是不放手。或许,他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只模模糊糊的说:“不,不准走……”   那人举起手里的刀,作势要再插下去。这一刀,他瞄准的是方九的脖子,一刀下去,必定会没命。王狗子整张脸都快摔残了,到处流血,看起来颇为狼狈。当他看见那人要杀方九时,立刻疯狂呐喊着冲过去:“别碰我九哥!”   那人怎么会听他的,刀子迅捷无比的落下。王狗子叫的更惨了,简直就像要死了爹一样。   然而,那刀子堪堪停在了方九的脖子上面,刀尖离皮肤不过几厘米。他低头看了看方九,然后站起来,一把抓住王狗子的衣服,将人甩到一边。可怜王狗子三番两次扑过来,都被当破布一样扔出去,也难为他拼命要救方九的心了。   那人站在原地,转头看向我,露出了问询的意思。我看看他,又看看地上趴着的方九,问:“晕了?”   他点点头,我这才走到旁边,蹲下来看了看。方九气息微弱,确实已经昏迷。再看他的手,青筋暴露,手指关节处泛白,明显是用力过度。这家伙都晕了,还抓的那么死,我摇摇头,把早已准备好的蛊毒撒在他后背上。   以前就说过,蛊毒是毒,但也是药。在古时,养蛊人也被称为巫医,蛊药师。一把蛊毒撒下去,伤口十秒内就停止流血,然后快速结疤。我见方九的衣服已被彻底染红,便问:“确定没刺到什么重要位置吧?”   那人把蒙在脸上的黑布取下来,露出了真面目。   正是武锋!   他摇摇头,说:“避开了心脏和肺部,虽然深,但不致命,算是皮肉伤,养两天就好。”   王狗子已经摔成傻B了,我们俩在这说话,他还哇哇叫着冲过来。武锋很不耐烦的闪过身子,一记手刀切在他脖子后面,把人打晕。可怜王狗子扑倒在地,鼻子都快摔平了。看着他,我说:“这人虽然心性不好,不过对方九倒挺讲义气的。只可惜,脑子不太好用。”   ☆、第六十八章 收徒方九 第四更! 24小时首订很重要!求支持!   对此,武锋不置可否,只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先抬进屋子里。等醒了再说。”   武锋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用刀子把裤管割开。也难为他为了不被看出来,大热天还穿了两层衣服。裤脚割开,方九的手自然收紧,抓着那两块破布,像救命稻草一样不放开。   武锋把他抱起来,按我说的放在床上,然后又出去把王狗子也提过来。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做事只按自己的喜好来。他觉得你好,就会对你好。觉得你不好,那你屁都不是。所以,方九是被抱进来的,可王狗子在他手里,那就真跟一条死狗差不多,掐着脖子提着领子就给弄来了。   也幸亏王狗子晕过去,否则看见武锋这样对他。还不一头撞死在我门口。   我进了卧室,把方九的衣服解开,看了看背后的伤口。五道伤痕,像五角星一样排在他的背部,看起来很是有些吓人。这些伤口在蛊毒的作用下,已经结疤。我试着去掰他抓着破布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只好作罢。拿来几块干净的毛巾,帮他把身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又喂了点可以强身健体,混有蛊毒的水,这才给他盖上被子,关了灯走出去。   客堂里,王狗子躺在地上,手里还抓着块石头。武锋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有些沉思的味道。我走过去,说:“你可真敢扎,五刀啊,也不怕扎出人命来。”   武锋说:“以前师父出去帮人打架,一把刀半分钟在别人身上扎出六十七个血洞来。每一刀都避开了致命位置,那人浑身流血,但却死不了。我跟他特意学会这东西,知道怎么扎不会死。”   我故意打了个冷颤,说:“你会的东西可真吓人。”   武锋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王狗子,问:“这个怎么办?”   我说:“放那吧,明个儿再说。”   “我以为你会让他滚蛋。”   “我以为你该洗洗睡了。”   一夜无话,我和武锋在客堂趴在桌子上将就了一夜。休投鸟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姥爷打了电话,说说关于收徒的事情,顺便告诉他咒鬼降可以转移。   姥爷对咒鬼降转移并不赞同,因为这代表我可能会发生危险。虽然他也认为这法子靠谱。倘若可以无限转移的话,利大于弊。   不过,我是他孙子,却不是一个喜欢听话的孙子。姥爷没有多劝,只说:“我最近找了几个修道的高人和交好的降头师问了问,也算有一点头绪了。不过这事很麻烦,恐怕还需要些日子。”   我说:“您多费心,反正就我这么一个孙子,看着办。”   “前面四个字还像话,后面都什么狗屁玩意!”姥爷说。   我嘿嘿笑,姥爷又说:“至于你说的那徒弟,咱们家的蛊术虽然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过现在这个社会,闭门自守迟早会被淘汰。你年轻,有些事看的比我清楚,自己看着来就行了。”   我们又随意聊了聊,然后结束了通话。   没过多久,方九醒过来,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正和武锋在剥豆子准备烧稀饭。他摸着后背,看看我,又看见还在地上躺着的王狗子,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我将剥好的豆子扔进小竹筐里,说:“放心吧,死不了,醒了就去洗洗脸,等会来吃饭。”   方九很是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我见不解释清楚,他不打算离开的架势,便把武锋的脸掰过去,然后把桌子上的黑布拿起来蒙住一半,对他说:“明白了?”   方九先是不解,然后愕然,接着惊诧到了极点。他伸手指着武锋,说:“你,你……”   又指着我,说:“杨先生,你……”   “别你你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巴呢,赶紧去洗脸,回头有很多事要做。”我说。   方九没有立刻动,他脸色很是有些复杂。这位不是笨蛋,从我的提示中,早已明白昨晚只是一场戏。只是那戏太逼真,他还没完全缓过来劲。再者,这种事情,说好听点叫考验,说难听点叫耍人。他身上被扎的那五刀虽然不致命,却也实实在在疼过。如果是个脾气稍差的人,恐怕早就蹦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了。   我见方九不动,心想难道受不了这事,准备放弃了?说实话,如果他露出犹豫和愤怒的神情,我虽然失望,但也会松口气。因为那代表着,他的心性并非十足的坚定,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产生变化。那样的人,我不要。   养蛊人的徒弟,必须一心一意。因为师徒是最亲近的,他会在学蛊的过程中,了解我的一切。要知道,养蛊人连自己养什么蛊都怕人知道,就是因为下蛊的手段太过诡异。如果徒弟心存恶意,哪怕师父的本事再高,也很容易被下阴手。我不想死的那么悲催,所以要收徒弟,必须收一个完全放心的。   方九的脸色虽然有些变化,但并没有露出其它神情,过了一会,他终于想通,转过来准备对我磕头。我连忙摆手,说:“先别磕,我这一桌豆子,你是磕我还是磕豆子啊。先去洗脸,有事咱们回头再说。”   这一次,方九没再停留。他喊醒从昏迷转变成呼哈大睡的王狗子,带着这位睡眼朦胧的哥们走出去。看着他从缓慢变得愈发坚定的背影,我很是高兴的笑了出来。   在方九回来前,我先去房间用血供了那替身。如今已是第三天,这替身被我用鲜血浇铸,一片通红。从本命奇蛊身上切下来的那部分,已经变成一缕缕白丝把它缠起来。按照我的推算,等这白丝彻底融入替身内部,再也看不到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方九和王狗子已经回来。俩人站在桌子前,很是老实。   王狗子估计已经从方九口中得知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的眼神,很不爽,看武锋的眼神,则带着敬畏。   我很搞不懂他这种心态,虽说是武锋把他打的一脸血,但真要论手段,肯定我比较厉害。凭什么对武锋另眼相看,对我就这个鸟样?   至于方九,脸色平静,低头顺眉。我也不在意王狗子那瞪视的眼神,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继续剥着豆子,说:“昨天的事,相信你们俩都明白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只问一句,还拜师吗?”   方九毫不犹豫的跪下来,而王狗子则很是犹豫,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忽然咬咬牙,说:“我拜,不过是拜他为师!”   他伸出手来,指向武锋。武锋抬抬眼皮看他,手里的动作没有一丝变化,说:“不收。”   王狗子当即焉了,我也没理他,笑着把磕了仨响头的方九扶起来,说:“一个头一个礼,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你我今天成了师徒,先送你第一份礼物。”   说着,我伸出手去,将剥好的一颗青豆递给他,说:“吞下去。”   方九拿过来,塞进嘴里咽下去,我说:“现在发誓,越毒越好。”   方九点点头,说:“今天我方九拜杨先生为师,承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敬师,尊师,礼师!学蛊无二心,做人无二意,服侍终老,披麻戴孝!如违背誓言,愿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我摆摆手,说:“这种誓言太不规矩,咱们都是养蛊的,怎么能被雷劈呢,太残忍了。你就说,如果违背誓言,会被豆蛊穿肠破肚,脑中生根,眼中生叶,耳中开花,肚中结豆就可以了。”   王狗子一脸骇然的看着我,险些要喷出血来。   雷劈残忍?你特么让人发的誓不残忍?还有,这也他娘的算礼物?   方九没有迟疑,依照我所说的,又重新发誓。我笑哈哈的拍着他肩膀,说:“从今个儿,你也算我老杨家的人了,现在送你第二份礼物。去,把外面准备的那些材料都碾碎,回头我要用来配蛊毒。”   方九点点头,转身出去。王狗子看了眼武锋,很是无奈的跟着出去,隐约能听见他一边走一边说:“九哥,你真拜他为师啊?你也不看看那什么礼物,第一个让你发毒誓,第二个让你打白工,摆明糊弄你玩!”   方九顿住步子,转过身,很认真的对他说:“狗子,今天九哥只跟你说这一次,那是我师父,如果你对他不尊重,咱们兄弟没得做。”   王狗子诧异的看着他,最后跺着脚,说:“我真是栽他手里了!得,今后我一句话也不说,对了,他刚才说要干啥?我帮你!”   看着他们俩在外面忙活的身影,我笑着说:“没想到,他竟然想拜你为师。”   武锋将一把青豆放进小竹筐,淡淡的说了句:“活在梦里。”   我一惊,心想你不去网上给那些少男少女灌心灵鸡汤或者讲内涵段子,真是可惜这幅口才了。   ☆、第六十九章 收徒方九(2)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方九也算个勤快人,大堆的养蛊材料,他吃完饭。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的给磨成了粉。我坐在屋子里,喝着冰镇酸梅汤,听着王狗子在那不清不楚的一边干活,一边嘟囔,心里这份快意。有徒弟就是好,省了好多事。   待天色已晚,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我才把没干完活的方九喊进来。让他喝了半碗稀饭,连菜也吃不上一口,就说:“跟我过来。”   王狗子恶狠狠的啃了口馒头。又嘟囔说:“饭都不让吃!”   方九跟着我,进了配置蛊毒的第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以前就说过,充斥各种蛊毒,普通人进来,三两分钟就得倒毙身亡。不过方九毕竟曾培育出一只蛊虫,对蛊毒有一定的抵抗力。我把之前搬进房间的各种材料看了看,问:“干一天活,刚才没吃饱吧?”   方九说:“还行。”   我笑了笑,说:“别以为我是个欺压劳工的周扒皮,瞧,已经给你准备了晚餐。”   说着,我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竹筐,说:“晚上把里面的东西吃完,然后把这杯水喝下去,这些东西。按照五行分类摆放。如果不懂,就多琢磨。今晚就在这屋睡吧。”   方九走过去打开竹筐看了眼,当即脸色发白,忍不住回头看我。竹筐里的东西没别的,只是一些活蝎子,蜈蚣,蚯蚓什么的。   我看着他,问:“怎么?嫌少?”   方九脸色更白了,连忙摇头。我说:“那行,赶紧吃,省的别人说我饿着你。”   方九一脸惨白,四处去看,我知道,他肯定在想该用什么东西把这些玩意拿出来。竹筐里各种毒物混在一起,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只。吃是能吃饱,可是怎么拿?   我说:“别找了,直接伸手去拿,养蛊的,还怕被蝎子蜇怎么的?”   方九听了这话,咬咬牙,慢吞吞的把手伸进去。结果刚伸进去就啊一声惨叫,立刻把手缩回来。我问:“疼吗?”   他点点头。   我又问:“还学吗?”   方九再一次咬牙,然后伸手,我能看到他身体明显在颤抖。不仅仅是被毒物吓到,更因为那只手在摸索的时候,已经不知被蜇了多少次。最后,他抖着手把一只蝎子抓了出来。虽然强行忍住手掌上那痛入心肺的感觉,可望着活生生在手中乱折腾的蝎子,他怎么也吞不下去。   我冷声说:“连只蝎子都吃不下去,还想培育带有剧毒的蛊?和蛊虫相比,蝎子和外面的菜没什么区别。我没耐心在这等你,要么现在吃,要么滚蛋!”   方九抖着身体,最后闭着眼,露着额头的青筋,把那蝎子硬生生塞进嘴里咬碎。蝎子爪在他嘴里不断扒拉,划破了嘴唇,身体被咬破时,那黄红色的汁液流出来,很是有些恶心。方九只嚼了两口,就忍不住要吐出来。   我一看他那样子,正要再说话,却见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低沉又模糊的大叫,眼泪都流出来了,硬是把一整只蝎子吞下肚子里。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很是欣慰,这也算个好苗子。不说其它,就这份心性,我很满意。   眼看他放下手,剧烈喘息几口,皱着脑门,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要去竹筐里抓第二只毒物来吃。我提醒说:“记住,觉得头晕就过来喝口水。”   方九点点头,将手伸出竹筐,身子又神经质的抖起来。   我没再看下去,转身离开房间。   刚开门,就看见王狗子被武锋按在地上无法动弹。他不敢对武锋大声说话,却对我嚷嚷:“我九哥呢!我听见他喊了!你把他怎么了!”   “能怎么?吃了!”我瞪眼说。   “你混蛋!你为什么要吃他!你凭什么吃他!有本事把我也吃了!”王狗子说。   我翻了个白眼,对武锋说:“打晕了扔出去。”   武锋也是个实诚人,又是一记手刀把王狗子打晕过去,提着领子扔出门外。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这家伙搅乱。我也懒得再吃饭,直接去了卧室睡觉。   只是半夜的时候,莫名其妙醒过来,想了想,便去第一个房间听听动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方九还没睡,似乎仍在整理那堆材料。我听了一会,放下心来,又回房间睡了会。   天快亮的时候,又醒过来,揉揉眼睛,见武锋在地上铺了被褥躺在那。我没喊他,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第一个房间处。听听里面的动静,很安静。琢磨了一下,我打开门进去,见方九歪在桌子旁。   我走过去看了下,见他呼吸匀称,虽然有些粗,但并无大碍。看看竹筐里,已经空了。他的前襟残留许多毒物体内的汁液和小块碎片,桌子上的那杯水,已经被喝光。   我又看了看桌上的材料,已经整齐了一半左右。虽然有很多是错误的分类,但对一个刚刚入门的人来说,还算不错。毕竟这些东西虽然常见,但极少有人知道它们都分属五行中的哪一类。   我没有喊醒方九,确定他没事后,又走出去。   武锋也醒过来,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屋外打拳。我看了一会,觉得很是有趣,装模作样比划两下,却冷不防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武锋收势走过来,问:“担心他?”   我没有隐瞒,说:“好容易收个徒弟,自然要多看看。”   武锋说:“虽然不太懂你让他做这些事的道理,但觉得,你是个好师父。”   我说:“大清早就被拍马屁,我很高兴,走,请你喝鳝鱼汤。”   卖鳝鱼汤的老板姓张,每天开店都很早。我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也算和他熟识。知道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早年丧偶,就剩下一儿子在两三百公里的外地上班。他从二十多年前,就开这个早餐店,那时候不太忙,还有空照顾下孩子。所以,哪怕他的汤味道极好,也不愿搬去城市里。用他的话来说,钱多了,但时间少了,对孩子不好。   后来孩子上大学,上班,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天。可他依然不走,说已经住惯了这里,舍不得离开。   很多人都觉得可惜,以老张的手艺,随便找个大点的小区盘个店铺,一年少说也能赚个百八十万。可在市郊,你手艺再好,也没太多人来。毕竟住在这里的都是老弱病残,没多少人气。   我和武锋说着关于店主的事情,等到了地方,却发现门是关上的。屋子里能闻到汤汁和油酥饼的香味,我见有几个住在附近的人经过,便问为什么没开店。那几人纷纷叹气,说:“别提了,老张头刚开门,就接到电话,他儿子在外地进医院了。也不知是什么病,他慌慌张张就关了门去买票。要我看,这鳝鱼汤是好几天都喝不上了。”   我暗叫一声倒霉,只得和武锋回去。   回到家里,武锋准备煮点稀饭,我则去了房间把方九喊醒晒太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最纯净的,同时也是阴火退阳火生的时候。此时的阳光,在天干类象中属丙火,在中医里与小肠呼应,可助消化,对身体非常有利。所以为什么说每天吃早餐身体会很健康?正是因为丙火助燃,让你对食物的消化,营养的吸收,都处于一天中最巅峰的状态。休司纵弟。   按照中医奇书黄帝内经所说,亥时睡,寅时起,午时少休。意思就是晚上九点睡,早上五点起,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打个盹。   亥是猪,猪嗜睡,这个时候是身体劳累一天最需要休息的时候。而寅时,就是我之前讲的丙火生。这时候起来锻炼下,吃个早餐,对身体的好处不言而喻。而午时阳光最烈,眯一会让阳气稍微收敛一下可以让精力持续,不至于异常亢奋导致阳火过旺。   当然了,这些与咱们的故事关系不大,只在这里给诸位提个醒。能做到最好,做不到,那就按个人习惯来。   人嘛,健康很重要,但活的舒服更重要。   方九昨晚吃了很多毒物,虽然有我的专门配置的解毒水辅助,但身体里依然会残留部分毒性。他快天明才睡觉,这会被我喊醒,意识还有些模糊。站在那晒着太阳,没多久,突然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等回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像刚干完体力活一样。   我笑着问:“感觉如何?”   方九想了下,然后说:“感觉像一发炮弹堵在膛里一百年,终于有机会射出去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我哈哈大笑,说:“以后继续。”   方九本就拉到惨白的脸,顿时更白了……   看到这里,或许有些人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对方九这么狠。   养蛊不是简单的事情,最基本的,你得适应“毒”。如果轻易就被毒翻,那还养什么蛊?回家养孩子得了。   所以,我让方九吃毒物,是为了让他的身体快速接受这些最普通的毒性,然后在教他调配蛊毒的时候,才能站得住。   ☆、第七十章 收徒方九(3)   而经常接触各种毒,也可以让方九对这种东西更快的了解。毕竟理论,永远不如实践。告诉他一种毒是什么效果,还不如让他亲身体会来的好。   武锋说。我是一个好师父。对此,我不能确定,我只知道,会努力做一个好师父。   晒完了太阳,让方九喝了碗稀饭顺顺肠胃,然后继续昨天没完成的工作。有了一次经验,他再干起来,就轻快了许多。当然了,这和我并没有安排太多活也有关系。毕竟我只是个年轻的养蛊人。需要培育的蛊并不多,所以用不上多少材料。   在拜我为师前,方九穿着一身西装,提着公文包。一副老板模样。但如今,他脱去西装和白衬衣,光着上半身,顶着大太阳流汗,竟有几分农民伯伯的勤劳派头。和他比,王狗子倒没什么变化,依然满头满脑都透着傻缺的气息。   等白天过去,晚上我没让方九吃饭,直接带他进房间。方九一眼瞅到桌子上放的那竹筐,很是自觉的打开看了看,然后脸蛋不由抽几下。我说:“看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肯定饿坏了吧,放心。知道你爱吃。今天多准备了一些。”   方九仔细看了几眼,眼皮子都在颤,但却没有耽搁时间,直接伸手进去抓。虽然昨晚被蜇了很多次,满手都是小血洞,但他仍未完全适应这痛苦。把竹筐里的蜈蚣拿出来的时候。整条手臂都疼的抽搐起来。我见他把蜈蚣往嘴里送,说:“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完了还有事要做。”   方九点点头,一口一口把蜈蚣咬碎,混着血水与汁液吞入肚中。他虽然皱眉,但动作比昨天稳的多,我颇有兴致的看着他,慢慢看出了些许名堂。方九吃这些毒物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囫囵吞枣的模式,而是一口一口,吃的很仔细,很用力,似乎是想记住这个味道。这样的话,他可以更快适应这件事。   我暗自点头,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一个小时后,方九总算吃完了竹筐里的毒物。他一嘴一身都是血和黄绿交杂的汁液,一手捂着嘴,似乎随时可能吐出来。虽然心理上接受了这件事,但身体的本能却没那么容易接受。我把混了蛊毒的水递给他,方九拿过来,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把从胃里翻涌上来的东西顺着喉咙再冲下去。   随后,他放下杯子,喘了几口,说:“师父,我吃完了。”   我点点头,让他来桌子旁,然后说:“昨天你对材料的分类,我看了,你觉得自己做的怎么样?”   方九看看我,又看看桌子上的材料,过了会,他微微低头,说:“应该让师父失望了。”   “不,我虽然有一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欣慰。”我说:“你虽然培育出一只蛊,但那蛊很低级,比普通毒物也高级不到哪去。想来,你对这些东西也只是有最粗浅的理解。可是,你却能将这些材料,分出个大概。虽然有很多是错的,但也有一些分对了。对一个初学者来说,你做的很不错。在蛊术方面,你很有天分。”   方九很是有些意外的抬头看我,眼中有讶然,也有惊喜。而在他抬头的时候,我脸色立刻沉下来,说:“虽然有天分,但蛊术要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它不是医术,可以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弥补你的过失。养蛊,一旦失误,死的只会是你!就像这个,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手里拿起一块皮状物,方九看了一眼,说:“知道,这是蟾蜍的皮。”   “为什么把它放在水行材料中?”   “因为我以前看过一本关于五行的书,里面说,蟾蜍的属性属水……”   “书?”我冷笑一声,说:“书上还说有超人呢。”   方九没有吭声,我说:“蟾蜍本身确实属水,但这是蟾蜍吗?这只是它的皮!看见这皮上的白色液体没有?这叫蟾酥,有剧毒,如果混在水行材料里会融化,倘若材料中还有其它毒物,你碰上就会死!你能活到看见今天的太阳,真算运气不错。”   方九仍然没有说话,我盯视着他,问:“怎么不说话,不服气?觉得委屈?”   “不……”方九摇摇头,说:“师父教训的很对,是我太大意,没有弄清东西的具体情况,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分类。我想,师父没有教我有关的东西,就直接让我来做这件事,一定是想通过这个告诉我,学蛊的路很难,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无论何时,都不能大意,更不能主观臆测。这些材料,虽然大部分我都没见过,但仍要仔细思考,辨别。只有通过自己的思路来辨认出它们的真正类别,才能真正的了解它们,学会如何配置蛊毒。”   我愕然的看着他,实在掩饰不了心中的惊讶。这家伙也太聪明了点,竟然直接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在心里暗自苦笑,本来想给个甜枣吃再打一棒,让他长点记性,但没想到,最后反而是我有点骑虎难下。   这时,方九突然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一个响头,说:“师父苦心积虑,是为了让我方九不在学蛊的道路上走弯路,这无异于再造之恩。方九没别的本事,这辈子能报仇也好,报不了也罢,师父永远是师父,授业之恩,没齿难忘!”   他这一个响头,倒是把我给磕醒了。忽然间发觉,真正走了弯路的不是他,而是我。冬名讨划。   方九是个聪明人,王狗子说的没错,很多事情,他一学就会。而且我相信,方九是真心想学蛊,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根本不需要用手段给他长记性。这么聪明的徒弟,我又何必动那些花花肠子呢?倒不如另辟捷径,用更适合他的方法来教导。   于是,我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说:“是我想多了。一开始,确实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帮你记住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但你太聪明,我所用的法子对你来说,事半功倍。现在,我只对你说一句,不管你有多聪明,也不管你对蛊了解有多深,一定要记住你之前所说的话,学蛊很难,万万不能大意!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方九用力点头,我笑了笑,说:“你刚才的话让我很吃惊,不过有件事你说对了,对材料的分辨,只有自己领悟。当你用属于自己的思路学会如何去区分这些材料的时候,才有可能在蛊术的道路上走的更远,甚至超越我。”   “方九记着师父的提点了,一定会努力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离开房间。   刚出门,欢笑就变成了苦笑。有这么聪明的徒弟,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之后的几天,基本都按照同一种模式进行。   每天鲜血浇灌血肉替身,锻炼方九的抗毒能力,查看他对蛊毒原材料的理解,或者没事跟武锋聊聊以前的惊险经历。如果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去掉,那么我一天的生活可以浓缩为七个字:吃饭,教徒,打狗子。   王狗子真是个妙人,看起来挺精明的,其实是个傻缺。我稍微对方九严厉一点,他就巴拉巴拉上来废话,结果天天被武锋揍的七晕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也不知是不是揍上瘾了,现在武锋一看见他拳头就捏的咔咔响。王狗子不怕我,但却怕武锋。可他虽然怕,却又拼命的往上黏。   被武锋打过,就拍拍屁股跑过来,扑通跪地上大呼:“请师父收了我吧,我服了!”   我心想这样就能黏上谁的话,我愿意被阿联酋的酋长打一顿,然后抱着大腿说,爹,我也服了。   闲话少说,说点正经事。收方九为徒没两天,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伤口是医生用肠线缝起来的,不需要拆线,不过右臂被烧伤的部分,还需要再护理一下。所以我让武锋看着家,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结果到了医院,意外碰到了卖鳝鱼汤的老张。他刚从缴费处回来,急匆匆的,擦肩而过也没看到我。我只好喊他,问不是去看儿子了吗,怎么会在这?   说起这事,老张一脸都是苦,说:“别提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省里有名的医生都来咱们这了。我儿子在省城的医院,连个有本事的医生都找不到。我一想,干脆把他转来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谁知那些名医都忙着别的事情,根本顾不上。我这心里急的啊,你看看,这嘴角的泡……”   听他这样说,我才想起来,当初那位领导被泰国降头师隔空施蛊,惹得全省名医都跑过来了。难道,他还没走?   想了下,我说:“你别急,我在这有熟人,帮你问问能不能约个。”   所谓熟人,自然是指那位医学泰斗邓先生的徒弟,晨哥了。领导中蛊的时候,还是他把我带进来,才引出了后面的事情。我估摸着,其它医生没走,他可能也还在这,便掏出电话打过去。   ☆、第七十一章 不伤人的蛊   老张眼巴巴瞅着我,一脸期冀,很快电话接通,晨哥那爽朗的声音传出来:“呦。大能人,回来了没啊?”   我说:“回来了,就在医院呢,你在这吗?”   晨哥说在,然后说正在给领导做最后一次检查,让我稍等几分钟,回头来找我。可能比较忙,还不等我说说关于老张儿子的事,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有些无奈的把手机放回口袋。对老张说:“他现在比较忙,等下来了我再跟他说。对了,你儿子在哪个病房,正好看望一下。”   老张有些失望。可能觉得这事希望不大,头顿时耷拉下来。我说:“你放心吧,只要这病能治,肯定能帮你找到人!”   老张敷衍似的嗯了一声,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他带路,和我一起回了病房。   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一股臭味,这味道比拉肚子还臭几倍,熏的路过人都捂着鼻子跑。老张见我皱眉头,便叹了一声气。   他可能认为我是嫌弃,但其实不然。要知道,养蛊人家里虽然干净。但常年接触各种毒物。什么恶心事遇不上?这点臭味,我还不放在眼里。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味道含有蛊的气息。   接着,老张把我带进病房,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这都他吗什么味啊,还能不能让人活了?老子花钱住院。就让我呆这茅坑里啊?这他吗比茅坑还臭,我真是……”   我抬头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剃着光头,半个脖子加后背都纹着刺青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此刻正嘟嘟嘟跟机关枪似的在那骂。旁边一女的,金发碧眼,可惜全是假的。弄的跟个洋妞似的,实际上人不人鬼不鬼,很是难看。那女的捂着鼻子,帮衬着骂。   老张脸色有些难看,回头对我说:“杨先生,你看,这也不是你呆的地方,还是走吧,等回头好点了再来。”   这话我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便笑着说:“没事,人能呆,狗能呆,我怎么就不能呆。对了,你儿子这病怎么得的啊?”   说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头发眉毛胡须全部剃干净的年轻人。让人骇然的是,他整张脸,连同光溜溜的脑袋,都长满如粉刺一般的鼓包。那疙瘩里也不知长着什么,不断的鼓动起伏,许多黑红黄混杂的脓血从里面流出来,弄的他满脸都是。老张赶紧拿洗好的棉布给他擦,但那鼓包一碰就炸,年轻人疼的浑身都抽搐。   脓血流的越多,这臭味就越重,旁边病床上坐着的那男人又骂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说:“他吗的真是人穷多怪事,这都长的什么JB玩意?也太恶心人了点,我说你他吗卖点东西,给你儿子换家医院成吗?就这味,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那浓妆艳抹的女人也跟着说:“这都几天了,天天把病房弄的跟公共厕所一个味,也不嫌恶心人,一点都没素质!”   我皱着眉头扫他们一眼,自己嘴里喷粪,还说别人没素质的很多。老张都没说话,我也不好开口。不过,他们的话,和老张的动作,却让我有些疑惑。   年轻人脸上和脑袋上的包,确实很像蛊造成的。但这种蛊一看就是有毒性的,那俩人在房间里被众多蛊息包围了好几天,竟然没一点被传染的样子?而且我看老张擦那脓血的时候,经常一不注意就沾在手上。他也不在意,随手抹掉就算了。   含有蛊毒的脓血,却对其他人不产生伤害?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我拿起来接,听见晨哥说:“我这边忙完了,你在哪了?我去找你。”   我转头看了眼病房号码,然后告诉他,晨哥一听,立刻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那?”   我问:“怎么了?”   晨哥说:“你没看到病房里躺着的什么人啊?他那病,昨个儿医院里还给我打电话呢,说遇到一怪病看不好,人给转移来这了。我的天,你是不知道那味,隔着两层楼都能把我熏吐……哦,对了,你现在就在那里,应该知道什么味了。”   我一听这话,很是不乐意,便说:“怎么,你当医生嫌人味大啊?”   晨哥听出我话里的不高兴,沉默几秒,然后问:“怎么,那病人是你熟人?”   “是不是熟人你也不能这样说话。”我说。   “得,是哥哥错了,回头请你吃饭赔罪。”晨哥说。   我说:“行了,赶紧来吧,正好这事要你帮忙呢。”   晨哥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而病床上坐着的那男的又嘟囔开了:“这都他吗什么素质啊,病房里不让大声嚷嚷不知道吗?打电话出去接啊!你瞧瞧这帮子人,这他吗要是多上两年学,也不至于这个样,都他娘的什么素质啊!”   我被他骂的有些冒火,扭头看了一眼,那男的当即瞪眼,说:“看什么,说错了怎么的?”   这架势,一言不合就要上来揍我?   正想着要不要给他点教训,病房就闯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耳罩,走到我旁边拍了拍肩膀,说:“你小子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好多人找你呢。”   我正好被他拍到伤口处,疼的哎呦一声,晨哥吓了一跳,说:“怎么的,想讹我啊?”   我没好气的说:“前两天出门,弄的一身伤,你可别随便碰我,不然真讹你两三年。”   “哦?出什么事了?”晨哥问。   “这是说话的地儿吗?”我说。   晨哥反应过来,他瞅了瞅正给儿子擦脸的老张,凑过来低声问:“这是你家什么人?”   我说:“经常在他那吃早餐,也算老邻居了。他把儿子转到这来,就是打听到全省的名医都在这家医院,结果来了之后,一个也找不到。我说你们这些当医生的也太不职业了吧,光顾着领导一个人,别人的病都不是病啊?”   晨哥愣了愣,然后苦笑着说:“你小子哪来这么大的火啊,我又没惹你。”冬名池划。   正说着,旁边病床的那位又嚷嚷开了,说:“嘿,那医生,你们这医院怎么回事啊?这味谁能受得了?我花钱进来,就他吗的让我受这罪?”   晨哥愕然的看他一眼,忽然像明白了了什么,便转过来小声问:“受气了?”   我冷声说:“谁敢给我气受?”   晨哥说:“那得,咱们赶紧走,领导和周老他们都等着你这个大功臣呢。”   我说:“这事你们不管了?不管我管!事没结束前,我哪也不去!”   晨哥一看这架势,知道我驴脾气又犯了,便苦笑着说:“我就一小主任,你可别为难我啊。”   我向病床走过去,说:“没为难你,老张请个医生都请不来,你们架子够大的,我哪敢为难。不是想见我吗?想见来这见。”   晨哥苦笑连连,看着我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见我决心已定,只好摸出手机,出门打电话。我也懒得听他在电话里说什么,走过去对老张说:“先让我看看,我也懂点这方面的事情。”   “原来你也是医生啊。”老张连忙站起来,估计是刚才我和晨哥的对话,让他误会了。   我没有解释,过去掀开被子,然后把他儿子的衣服解开。只见衣服下面,同样长满了类似的东西,疙疙瘩瘩很是吓人。老张看的都快哭了,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儿子遭这罪过。这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啊!”   我接着将他的衣服都脱下来,甚至掀开身体看了看后背,他全身各处,都是同样的东西,甚至连脚底板都长满了。最让人骇然的,是男性隐私部位,不仅肿大的像根萝卜,马眼处更是不断的流出黑色脓水。但让人诧异的是,这隐私部分虽然看起来吓人,却是全身各处算得上最干净的地方。除了那不断流出的黑水外,竟再无其它东西。   这样的蛊,真是少见,在我经常接触的蛊中,几乎没碰到同样的。   我伸出手在他隐私部分按了几下,然后便感觉到,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来,其实内部却充满那种疙瘩的东西。稍微按一下,黑色脓水流出来的更多了。旁边病床那女的直接叫起来:“我的天啊!你们!这还有人呢,怎么就这个样啊!”   我充耳不闻,又伸手在他身体的其它部分按了几下,感觉皮下没有东西,所有的东西,都长在表面。   从这点来看,似乎蛊毒是从隐私部位流出去的?   这个时候,病房外传来一大波脚步声。没多久,就进来了几个人。旁边病床上的男人,一看到进来的人中,有一位穿着警服,当即大叫:“警察!警察!这家伙耍流氓!”   那位身穿警服,最起码也有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一沉,冲他们呵斥说:“不要胡说八道!”   “嘿,你这当警察的怎么不帮人民群众办事啊,他把人衣服脱了,裸体躺在那你没看着啊?我老婆还在这呢就这样弄,有没有道德啊!”   ☆、第七十二章 凭空生蛊   然而,他旁边那女的脸色一变,伸手拽拽他,小声说:“别说了……”   男的当场就发火了。说:“怎么的,警察有错不能说啊,你拽我干毛啊!”   那女的脸色很是难看,低着头,小声对他说:“这个……好像是市公安局的刘局长,我在电视上看见过。”   那男的当场就哑巴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候,和这位刘局长一起进来的人中,又有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的人走来,说:“杨先生,陈书记,邱市长。还有周老都陪着领导在外面等你呢,快点出去吧。”   我从已经傻眼的老张手里把布拿过来,将年轻人身上的黑色脓血擦了擦,然后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同时说:“不去,爱进来不进来。”   晨哥也是陪着他们一起来的,当即跑过来,苦着脸对我说:“我说你,可别使性子了,那么多领导等你一个人,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盯着布上的脓血看,说:“什么是人民群众?载着他们过河,让国家稳定的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过日子。让国家繁荣富强。难道因为官大就得屁颠屁颠的贴上去?我又不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赚钱纳税养他们,怎么不说这不合适啊。再说了,我在这救人命,人命大过天,你当医生不懂啊?”   晨哥知道我脾气一上来。八匹马都拉不住,急的直跺脚。进病房的几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说话。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鼓掌声,几个人随之走了进来。为首那人穿着病服,一边鼓掌一边说:“说的好!当官的,就是人民公仆,应该是官怕老百姓,不该让老百姓怕官。不然的话,老百姓看见我们连话都不敢说,还怎么告诉我们他们的难处?杨先生虽然年纪轻,但看事情很有眼光,敢作敢当敢说敢想,真是年轻俊杰。”   旁边几人都纷纷附和,我回过头,看向那个头发还没长出来,将近六十岁的老男人。晨哥连忙介绍说:“这位就是省里来的领导,这位是市委陈书记,这位是邱市长,这位是……”   介绍了一大圈,我听的迷迷糊糊,一大半都没记住。等介绍到周老,老人家笑呵呵的冲我挥手,说:“让你小子回来给我打电话,请你喝酒,这都不上道,难不成让我一把老骨头上门背你啊。”   如果是其他人,我倒不放在心上。就像之前说的,我不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也不用上班,赚钱靠的是自己本事,就算得罪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总不至于因为态度不好,当场就枪毙了吧?不过,周老是让我很敬重的。   有资历,有医德,有威望。当初给领导看病,虽说是晨哥把我带进去,但真正做主力排众议,让我去试试的,其实是周老。倘若他当时微微摇头,我早就被赶出去了。   病床上那俩人,已经吓傻了,连床都不敢坐,低着脑袋跑到窗户边站着。我估摸着,如果屋子里来的人再多点,他们为了腾出空来,说不定能打开窗户从七楼跳下去。   对周老表示抱歉,简单解释因为事情太多,而且有伤在身,改天登门赔罪后,周老立刻走过来问怎么伤的。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周老哦了一声,没追问下去。他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那年轻人,说:“刚才听小晨说,你要给这孩子治病?其实不是我们不给看,而是省医院早就打电话来了,说明了具体情况。之前负责这事的医生也曾拿着检验报告去找我们,但谁都看不出名堂来。说这是皮肤病吧,可是没有病根。说这是内毒感染吧,可偏偏他体内干净的很。哎?难不成,他这病……”   周老眼睛有些发亮的看着我,也难为他一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还能把眼睛睁的像牛丸。   我虽然暂时没搞明白这蛊的原理,但已经可以确定,他确实是中蛊了,便点点头。周老刚刚兴奋了一下,忽然面色大变,转身就要让人全都出去。估计他想起上次的时候,怕这蛊会传染。   我说:“不用怕,如果会传染的话,这屋子里的三个人,早就和他一样了。”   周老还是有些不放心,晨哥则在旁边说:“放心吧,他说没事,肯定没事。”   周老失笑,说:“倒也难得见你这么相信哪个人。”   随后,周老走回人群,和那些领导说了说关于病人的事情。能站在这里的,最少也是处级干部,算得上不大不小的官。而与那位领导并列的,更是厅级以上。周老虽然得到我的承诺,但还是要与他们说清楚,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哪怕他有再大的威望,也担不起这责任。   听说这年轻人很可能是中蛊,很多人立刻眼神闪烁准备掉头走。蛊在人心中,是非常可怕的东西,这都怪近些年来的惊悚恐怖电影,把蛊说的太吓人。   不过,那位领导沉吟一番后,说:“既然杨先生说没事,那应该没事。而且,给病人看病不光光是你们医生的职责,也是我们这些公仆最需要关心的事情。我虽然不负责卫生这一块,但今天也越俎代庖一回,诸位同仁还请不要介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说个不字?一个个都随声附和起来,而领导不走,下面的那些人更不能走。   事情说定后,周老带着几个医生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那位领导也过来,问我这是什么病?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想了半天,这种症状,怎么看都觉得像凭空生蛊。   所谓凭空生蛊,与隔空降蛊很类似,都是毫无征兆,突然就中蛊了。   不过,隔空降蛊是人为,凭空生蛊却是自己形成的。冬名庄弟。   可能有人觉得,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凭空生蛊呢?我只能说,非洲猩猩身上出现艾滋病毒前,这病毒哪来的?总不能是外星人送的吧?   这世界那么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实际上,人体内的细菌病毒,和蛊的特性差不多,可以看作是蛊毒的弱化版本。例如令人谈之色变的癌症,癌细胞初期很弱小,但慢慢会变得极为强大。它不断破坏人体机能,在成长到一定地步后,还会扩散。   什么叫扩散?其实就是自我增殖的另一种说法。这种情况,和蛊虫在人体内不断繁衍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像这样在人体内凭空生出的蛊,是极为少见的。毕竟人体是很完善的免疫系统,一般的病毒刚出现就被杀死了,很难得到成长机会。   不过,也有一些蛊,是半人为,同样可以称为凭空生蛊。   例如我让方九发誓时吞下一颗青豆,那豆子很普通,没有经过任何改变,更没有附加蛊毒。他吃下去后,理应消化,然后通过排泄系统拉出来。但如果有一天他违背了誓言,本该消失在他体内的青豆,会凭空生出,如毒誓中所说的那样,在他脑中扎根,不断生长,直到他死去。同样的蛊,还有情蛊,也是比较类似的情况。   它偏向神蛊,同时又可以与人蛊鬼蛊穿插,是非常奇特的施蛊手段。而这种蛊,我们一般将之统一化为言蛊,意思就是用话语去下蛊。   是不是感觉这种施蛊手段非常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存在。   而一些降头术,道术,乃至西方巫术也都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整合在一起,那么又可以将之归于诅咒之术。   如果说老张的儿子凭空生出这种蛊,没有任何人为痕迹,我是不信的。因为这太倒霉了,全世界那么多人,能遇到这事的,从古至今也没多少。所以,他更有可能是中了言蛊。   只不过,这人已经陷入轻度昏迷,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来。究竟是誓蛊还是情蛊,我也弄不清楚。   想驱除这种蛊,对我来说并不算难,但强子的事情,让我知道,一些人中蛊是有原因的。冒然驱蛊,很可能引发更惨重的后果。所以,我观察了半天,确认症状,却没有动手帮他。   这一大番话,不仅给你们看,同时也说给在场人听。   他们听了后,都露出奇异的神情。那位领导中蛊的事情,虽然被封口不外传,但这世上,有几件事能真正藏住?尤其是几位大领导,基本上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张听了后,也是一脸诧异,结结巴巴的说:“蛊?我儿子怎么会中蛊呢?”   我说:“这只有问他了。”   老张看着他儿子,半晌后,忽然失声痛哭。晨哥问我:“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就行了吗?”   我说:“这很难,虽然蛊大部分都在体表,但他的意识和蛊是联系在一起的。这种事情,我比较难和你们解释清楚,可以理解为他的精神世界已经被蛊锁住,哪怕你拿刀去捅,也不可能醒过来。”   “那岂不是说他必死无疑了?”晨哥说。   ☆、第七十三章 明争暗斗   这么一说,老张哭喊的就更厉害了。我想了想,过去拍拍老张的肩膀,说:“先别哭。事情没到最后,不一定解决不了。他既然是中蛊,肯定就有人下蛊,总不能是他自学成才,给自己下蛊吧。你想想,他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可能会蛊术的?”   老张抹着眼泪,想了半天,然后摇头。哽咽着说:“他一年也就回来那么几天,在外面有什么事也不喜欢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他认识什么人。”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孩子也太不地道了。好歹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过,老张一无所知,也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我又想了会,再问他:“他是在哪被发现中蛊的?”   说起这事,老张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地上腾的蹦起来,说:“对了!他是和一姑娘一起被送进医院的!”   “那姑娘现在在哪?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也进了医院?”   连续三个问题,把老张给问懵了。他想了半天,最后诺诺的说:“我不知道,当时只顾着给他看病了,也没去问。不过,我到医院的时候,听说那姑娘已经被人接走。送去别的大医院了。”   我看向晨哥。还不等说话,他就明白过来,说:“我打电话问一下。”   在晨哥打电话问询的时候,那位领导走到我旁边。他没有戴口罩,虽然光着头,穿着病号服。但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只是脸上有一块肉被菌蛊吃掉,凹下去不少,看起来有些怪异。他站在我旁边,仔细打量病床上的年轻人。虽然扫过那一头一脸状若粉刺的脓包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却没有将目光偏过去。   虽说有很多领导,喜欢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摆出我为天下,愿鞠躬尽瘁的样子。但也有很多领导,确实是这样想,这样做的。我不是神仙,分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很多时候,态度永远比真假更重要。   他有足够真诚的态度,所以我说:“你刚刚被解蛊,身体虚弱,这些东西虽然不会传染,但闻到了也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领导摇摇头,说:“既然来了,总要有个结果,不然和作秀有什么区别。”   这话,让我对他的印象大好,心想不亏是长居高位的人,说话做事,让人难以挑出毛病来。   他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又问我:“这下蛊,好像很容易?”   我说:“容易,也不容易。如果能拿到你的贴身物品,本事足够就能依此下蛊。如果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可以不用任何东西,只需知道你的样子。”   我说话的时候,正见周老给我使眼色,并微微摇头。听到我这样说,他脸色并不好看。我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而那位领导则说:“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常有之,真是令人心慌啊。”   我以为他是因为上次的中蛊害怕了,便说:“其实像你们这样的高官,不需要太害怕蛊虫。找一块乌木,请人刻成佛牌或者道符,再让高人给开个光做个法,时刻戴在身上,保准不受蛊虫侵扰。”   “哦?这么有用?”那领导转过头来看我。   我点点头,说:“乌木本身就有辟邪作用,蛊虫虽然是人工培育,但也属于邪物。再加上高僧道人的加持,更是会让蛊虫惧怕。别说蛊术了,哪怕降头术,养鬼术又或者其它的,都很难对你们产生作用。不过,国内的养蛊人大多不会随意对人下蛊,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反而是外面的那些降头师,养鬼人,没事会用这些邪术牟利。我这身上,就是帮人解决类似事情弄出来的。”   领导原本略显紧绷的脸色,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缓和不少。我瞥见周老似乎也松了口气,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给我使眼色。   肯定是怕领导因为中蛊,会对蛊术抱有警惕性。古代的朝廷怕老百姓造反,就把家家户户的铁器都给收了起来。如果领导怕中蛊,说不定也会把蛊术毁掉。我们这些养蛊人,要么被监视,要么被囚禁。周老人老成精,一听领导问那句下蛊很容易,就明白了意思,所以才会用眼神提醒我。   我虽然没立刻明白,但后来的所说的话,机缘巧合,刚好把领导的疑虑给解了。有时候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后心也会忍不住冒冷汗。虽然领导不会因为一句不合就把你毙了,但如果是关乎生命安危,谁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以至于周老后来跟我一起吃饭时,说起这事便满脸苦笑,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当着他面说下蛊怎么怎么容易。也幸亏后面的话补了局,我都替你捏把冷汗。”   我哈哈大笑,说:“命好,不怕。”   这事太靠后,暂且不提,只说眼前发生的。   晨哥再打了一通电话,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才进病房。他说:“已经查清楚了,那姑娘叫徐美丽,是省城一家私企老板的闺女,当天因为找不到太好的医生,也解决不了她的病症,所以直接连夜转到了隔壁省。根据档案上所说,和他身上的症状一个样。不过,我刚才和那边通了电话,人家说徐美丽的病比他还重,现在已经快不行了。至于两个人的关系,我让人去问那位私企老板,结果人家只说,他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倾家荡产也要让他陪葬。”   “混账,光天化日就敢口出狂言,眼里没有法律!”市委的陈书记脸一拉,对刘局长说:“这事你必须盯紧,倘若明知对方可能报复,仍然让老百姓出了差错,你这局长也别干了!”   刘局长点点头,与邱市长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变化。   这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我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听了晨哥的话之后,又沉吟一番,才说:“基本可以肯定,徐美丽和他是有关系的,否则两个人不会中同样的蛊。不过究竟是徐美丽下的蛊,还是别人暗算他们,这个还很难说。老张,你现在出门买些青豆和黄豆,加上茶叶榨成汤汁,用这水给他洗身子。晨哥,你得再帮我打个电话,我要和那个私企老板通话。”   晨哥说:“没问题,我找人给你要来。”   而老张则站起来问我:“杨先生,这些东西要多少?”   还不等我说话,邱市长就指着跟在陈书记后面的一人,说:“张局长,你是卫生局的一把手,这事发生在你的辖区内,一定要严格把控。如果这个年轻人出了事,你这局长的位置也换人吧!”   陈书记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邱市长,然后说:“张局长,既然邱市长都这么说了,买东西的事情,你就负责一下,不要总让老百姓去跑腿。我们当官的,都要干点实事才行。”   那位张局长低着头应了一声,然后向我询问东西的具体数量。我随意说了个数字,他立刻转身离开病房去做了安排。   至此,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两位市领导的隐晦交锋。不过,与我站在一块的那位,却始终没吭声,似根本没听到市长和市委书记暗藏火药味的话语。冬名吗技。   没多久,晨哥也回来了,并报给我一个号码,提醒说:“这位老板火气很大,你注意着点。”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号码。电话响了很多声,始终没人接,我很耐心的多打了几次,终于打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暴躁的声音:“你他吗的谁啊打个没完!你们都他吗给我过来,她要是死了,我把你们医院都烧了!”   电话里有些乱糟糟的,那男人火气十足的骂着,我估计,应该是徐美丽身上的蛊更加严重了,便直截了当的对他说:“我有办法救你女儿。”   简简单单八个字,立刻把那男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他立刻问:“你是谁?怎么救我女儿?”   我说:“她不是得病,而是中蛊,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立刻安排人买青豆和黄豆,加上茶叶榨成汤汁,煮热了给她擦身子。虽然她身上的那些脓包不怕破,但动作尽量轻点,能少破点,她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蛊?”那男人没立刻安排人去买,而是狐疑的问我:“你是谁?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号码?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病?”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便说:“我是谁不重要,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至于怎么会有你的号码,相信你刚才应该被人询问过一些事情。具体情况,你可以咨询他们。不过,我让你买的东西,最好快点,徐小姐的症状很严重,再拖下去,我也救不了她。”   “你等等。”男人说,然后不等我做出回应,就听见在向人询问刚才来问他的是谁。   被他询问的人回答说:“是我们院办的刘主任。”   然后,我便听到男人大呼小叫让人去买豆子和茶叶,同时他在电话里问我:“你究竟是谁?我女儿中的是蛊?什么蛊?她为什么会中蛊?”   ☆、第七十四章 调查   我说:“你女儿中的蛊,我暂时也弄不清究竟是什么,但这确确实实是蛊的一种。至于为什么中蛊,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我想知道。她与一起送去医院的年轻人,是什么关系?”   “你说张天行那个小兔崽子?”男人问。   我回头看向老张,问:“你儿子叫张天行?”   老张点点头,我又对着手机说:“没错,是他。”   “你认识他?”男人问。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很不耐烦,说:“你想不想救你女儿?怎么那么多问题?”   男人顿时被我的话噎住,我听见他在手机里急喘了几声,想必被气的不轻。不过我懒得照顾他的感受,徐美丽都快死了。他还在那废话连篇。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什么问题都要问我。   这时,那男人终于开口,说:“他是我女儿谈的男朋友。不过我很不喜欢他!贼眉鼠眼,一看就没什么出息!”   我没有去听他后面的话,接着又问:“他们俩送去医院前,有没有吵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去什么古怪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嘎然而止,过了半晌,在我又一次追问时,才很不乐意的说:“他们是从宾馆被救护车拉进医院的。”   我恍然,难怪他半天不说话。徐美丽和张天行谈恋爱,他不同意,结果闺女出事前,又跟人在开房间。他这当爹的,肯定又气又觉得丢人。   那男人又说:“至于得罪了什么人,我想应该没有。美丽虽然脾气大了点。但还是很懂礼貌的。如果得罪人,也是张天行那个小王八蛋干的好事!”   我冷声说:“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张天行已经昏迷,问不出任何事情。如果你也不能告诉我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就可以准备准备后事了。”   事关女儿的安危,男人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过了会,他声音比之前再次压低不少,说:“我没听美丽提过他们得罪人,但如果真有人被得罪,应该就只有张天行的前女友了。”   “前女友?”   “那女的没什么好,张天行把人玩腻了就想甩,结果两个人闹了很久。为了这事,美丽还和我吵了几次。你说她又不缺钱,长的也好看,找谁不好,非找张天行这个王八蛋。现在可好,害得自己也成了这副模样!”   “确定没别的了?”我问。   那男人想了一会,然后说:“我只知道这些。”   我说:“如果不是你女儿下的蛊,那张天行的前女友,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了……”   话没说完,手机那边就嚷嚷起来:“我女儿怎么可能下蛊!她根本没接触过这种恶心的东西!更何况,事情发生前几个小时,她还很高兴的跟我说,张天行要彻底跟那女人拜拜了……”   “你说话最好注意点,蛊不恶心,恶心的是人。”我冷声说。   也许是从我的话语,和这件事的古怪上察觉到了什么,男人虽然气息更加粗重,却也没说什么狠话。我说:“如果不是徐美丽下的蛊,那最好不过。你知道张天行的前女友在哪吗?”   “不知道。”   “那有关她的其它事情呢?例如多大年纪,什么工作等等资料?”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事情!”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我要是知道,早把她剁了喂狗!”   “那你也早就去吃牢狱饭了,做人积点口德,对子女也有好处。”我说完,便把电话挂了,没给他半点还嘴的机会。然后,我看向晨哥,不知该怎么开口。   旁边的领导见我一脸为难,便问:“杨先生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有什么难处,政府一定会尽量帮助解决。”冬名吗弟。   我虽然看的是晨哥,但其实就是想引这位领导说话。晨哥虽然是省医院的主任医师,但说到底,他只是个医生。就算是请动周老帮忙,效果估计也不大。但如果是这位领导开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立刻转身对他说:“事情已经问清楚,下蛊的人,很可能是张天行的前女友。但是,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调动省城的公安系统,帮忙查一下。”   “原来如此,人命关天的事情,警察本来就该出动。”领导说着,旁边立刻有人送来手机,他拿起来拨出号码,没几秒,电话就接通,领导说:“宋厅长吗,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   领导在电话里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态度很是客气,毕竟从行政级别来说,省公安厅的厅长和他是同级。如果是正厅长的话,更一般由省委常委兼任,那可就是副省部级的封疆大吏了。说到一半,领导又问了问老张,他儿子究竟是在哪工作。老张也是个糊涂蛋,竟连自己儿子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也幸好他前些日子给儿子寄过东西,知道具体的地址,否则事情更麻烦。   将所有已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领导又再三请求那位宋厅长务必尽快查清,然后挂了电话,对我说:“已经和公安厅的宋厅长说过了,你放心,老宋虽然只是副职,但在省厅工作多年,很有一套手段。有他统筹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查清对方的底细。不过,事情总得有个过程,需要时间。”   我点点头,说:“让您费心了。”   老张也一脸感激的过来不断鞠躬,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领导摆摆手,说:“不用客气,这是身为人民公仆的我们应该做的。”   之后,自然就只有等待。那位卫生局的张局长,很快让人送来了豆汁和茶叶水。豆香和茶香混在一起,味道反而有些淡了。虽然老张想亲自帮儿子擦身体,但考虑到这件事需要专业线,我还是硬把他拉走,让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负责这件事。   有领导在旁边看着,那些医生护士纵然一百个不乐意,却也不敢怠慢。简直就跟服侍亲爹一样,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用混了豆子和茶叶的汤汁,把张天行的身体每一处都擦干净。   汤汁顺着那粉刺状的脓包,不断渗入体内,很快,大量的红肿迹象消退,而逼人的浓臭,也减淡了不少。我见张天行的呼吸比之前匀称许多,再看看诸多领导已经被熏的不行,再加上晨哥在旁边不断小声劝说,便与他们一起离开了病房。   走出房外,很多人的脚步立刻快了很多,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他们在房间里忍着那味道站了半天,能不呼吸就不呼吸,早就憋的难受。此刻出来,哪怕臭味只减弱一半,也觉得好似回到了原始丛林一样,到处都是新鲜的空气……   其实我自己也熏的够呛,养蛊人虽然不怕这些东西,但难闻就是难闻,总不能因为经常接触就把它闻成香的。   由于省公安厅暂时没有回复消息,而我也不想冒然解蛊,便在晨哥的劝说下,与领导一起回了他的特护病房暂作歇息。   几位市委领导来这已经很长时间,见事情告一段落,便都纷纷离开。虽然他们的理由是政务和党务工作繁忙,还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但傻子都知道,他们怕陪着领导再回张天行的病房。那味道,确实比茅坑还要臭。   等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都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周老,晨哥,我,以及那位本就该在这的领导了。   当然了,领导身边该有个秘书,不过那位男秘书被打发出去,我也无缘得见。   坐在病床上,领导喝了口水,又皱皱眉放下。他看着我,问:“杨先生,养蛊人是不是经常碰到类似的事情?”   我摇头,说:“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年也碰不上几回。我今年也算倒了霉,一场接着一场。”   领导呵呵笑了几声,说:“我倒觉得,这种事情是很好的锻炼。就像从前的武学高手,闭门练功,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   我说:“养蛊只是祖上传下来的,没想过那么多,能少点麻烦还是好的。”   领导嗯了一声,然后问:“刚才那个年轻人身上的蛊,你解不了?”   我说:“不是解不了,是不敢解。”   “不敢解?”领导有些意外的问:“为什么这样说?难道解蛊还有什么忌讳?”   我苦笑一声,想了想,便把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这件事被我讲成上一辈的事,毕竟强子带人轮了养蛊女,不但触犯了法律,说出去也实在不好听。领导听了以后,了然的点头,说:“难怪你不敢轻易帮他解蛊,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铭记的教训。”   我说:“是啊,教训深刻,否则的话,这蛊解起来并不难。”   “听杨先生的意思,似乎早已对解蛊胸有成竹?”领导笑着说:“别看我上次被人下蛊,弄的很是有些狼狈,但心里反而对这种民间异术起了兴趣。在此之前,我可一直觉得,这都是唬人的东西。”   ☆、第七十五章 苗女   我说:“蛊术当然不是唬人,至于胸有成竹……也算是吧。张天行中的蛊,不算很厉害,如果从医学角度来说。它其实算是一种炎症。”   “不可能!”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老当即说:“如果是炎症的话,我们早就能判断出来!”   我说:“周老,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只是说它算,并没有说它就是!你和晨哥在医学领域都是大人物,肯定比我更明白什么是炎症。这种免疫系统的防御表现,很多人都不把它看在眼里。但炎症如果太重,也会致命的。例如肺炎,肝炎。乃至肝硬化等等。张天行的炎症和平时所见到的有些不同,你们之前没有查到病根,只因为这蛊是流动的。换句话说,病根所在并不固定。我之前在查看他的症状时。发现隐私部位内藏了一些东西,相信应该和体表是一样的。但它的外表,却很干净。同样的,皮肤虽然长满这种东西,但皮下也很干净。这就是一个循环,一内一外,仿如道家的阴阳太极。”   周老和晨哥互视一眼,都很诧异,但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这时候,领导又问:“那这蛊是什么作用?”   我说:“它的作用很简单,一是消耗人体机能,二是折磨人。所以张天行的体内脏器没有受损,但意识始终无法恢复正常。”   “就这么简单?”领导很意外。   “确实就这么简单。并非每一种蛊。都会致命。”我说。   “那怎么解呢?”领导又问。   “它中的这种蛊,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初应该是吞吃了类似的东西,所以如今才会全身长满。无论誓蛊还是情蛊,都和正常的蛊不同,它只有发作初期才有源头。之后,所有的蛊都可以看作源头。除非一举灭掉所有的蛊,否则留下一个,哪怕是半滴脓血,都还是会复发。因此,解这种蛊,要先以蛊毒压制,然后从内往外将它们同一时间全部逼出去。具体的,我也不太好描述,因为关于调配蛊毒很麻烦,详细说的话,恐怕天黑都说不完。”   领导笑了笑,轻轻点头,周老则笑着摇头,说:“你小子,还对我们藏私。”   我苦笑,说:“这真不是藏私……”   “行了,不管是不是藏私,回头你得请我们吃饭。我和周老本来打算请你喝酒,但你自己错过了机会。”晨哥说。   领导也接话说:“听你们这样讲,似乎没把我算在内?”   晨哥连忙说:“您这么大领导,哪能跟我们这些人一起,太失身份了。”   领导说:“工作上我是领导,下班了我也是个普通人。再者说,杨先生是奇人异士,在他面前,我的身份如何并不重要。古时的帝王将相,位高权重,遇到杨先生这样的人,也要礼贤下士,更何况是我。”   他这么一说,晨哥哪好再多说别的,只能赔笑答应下来。   随后,晨哥又磨着我,讲讲前几天出去后发生的事情。我挑着捡着,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有关于自身咒鬼降以及结识杀手苏铭的事情,都被隐去,因为这两件事第一对我个人不利,第二对苏铭不利。倘若让领导知道我跟一个喜欢对普通人下手的养蛊人认识,那他还不起别的心思?我既然已经转过来这个弯,当然不会再引火烧身。   讲着讲着,天已经快黑了,中间护士送来了饭菜。四菜一汤,一人一份,相当不错,比我在家吃的好多了。   我琢磨着武锋在家不知道吃没吃,便厚着脸皮多要一份打包。方九的晚饭,向来都是那一竹筐毒物,至于王狗子,让他自己寻摸去吧,我是懒得管。   吃完饭,又等了一会,外面候着的秘书敲门进来,递上了手机。这秘书年纪比我大,看起来三十出头,也算年轻有为。领导接过手机,嗯嗯啊啊说了几句后挂断,然后对我说:“已经找到张天行的女友,发现她在几个小时前服安眠药自杀,刚刚抢救过来。我让人安排了视频电话,当然了,你也可以亲自去省城医院。”   我暗赞领导心细,做事滴水不漏,说:“现在去省城太费时间了,还是通过电话来说吧。”   领导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床边。而他的秘书,已经将手里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通过内含的卫星电话,直接与省城进行联系。   有时候,我很怀疑“秘书”这种生物,是不是外星来的。他们心细如尘,领导想什么,都会提前想到。脑子里记着的东西,简直比一本百科全书还要多。幸亏我不干这个,否则哪天非脑溢血死掉不可。   很快,电话接通,电脑上显出一间病房。视频正对着病床,床上躺着一人。领导看了几眼,说:“把视频拿近些,那么远怎么说话。”   省城那边的人听到,只见画面微微抖动几下,然后被搬到了床边。我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长头发女孩。她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样子不是很好看,脸上还长着许多粉刺。此刻面色惨白,躺在那闭着眼睛。   一看到她脸上的粉刺,我心里就有数了,便对着电脑问:“你是张天行的女朋友?”   那姑娘睫毛微颤,却没有睁开眼,旁边有人喊她,声音很大,也很严厉,估计是警察。等了一会,我又说:“张天行快死了。”   她仍然不吭声,我又等了会,说:“得,别拦着老张了,让他抱着儿子跳楼吧,咱们是救不了了。”   这话说出去没几秒,那姑娘眼皮颤了颤,终于睁开。她看着视频中的我们,嘴唇紧紧抿着,我看到,她眼睛里有泪水。到了如今,我已经基本确定,她就是下蛊的人,否则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便叹口气,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他们俩下蛊。”冬吐肠圾。   那姑娘既然选择睁开眼,就没打算再逃避这件事,她看着我,泪水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过了会,才用带着愤恨的语气说:“因为他背叛了我。”   “是情蛊?”我立刻说:“所以,你用情蛊让他受到了惩罚,对吗?”   那姑娘突然失声痛哭,我没有打扰她,同时也出声让另一端的人别说话。姑娘哭了一会,然后才抽泣着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这姑娘名叫路金瑶,是一位从苗疆大山中走出来的女孩。她是张天行大学时的同学。两人从认识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七年。毕业后,两人同居,一起在社会中打拼。这七年里,姑娘为他堕过两次胎,但张天行始终不提结婚的事情,更从没带她回去看过老张。她说,张天行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总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但是,他本身能力并不高,在省城混了那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头绪来。而姑娘自己也只是在一家私企做着很普通的工作,毕竟如今的大学生,比路边的野草还多。每年都有无数学子毕业,怀着满腔热血,在无情的社会中撞了一头疙瘩。   后来,张天行跳槽,去了某家私企做销售。姑娘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张天行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说到这,相信大家已经和我一样,都明白张天行在做什么。   他认识了那位私企老板的女儿徐美丽,两人天天腻在一块,哪还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初恋女友。两人大吵了几次,路金瑶越想越觉得憋屈,她跟着张天行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得到过,现在竟要连唯一的爱人也要失去?可张天行说的好,徐美丽能让他少奋斗几十年,路金瑶能给他什么?暖床吗?对不起,腻了,干的都快想吐了!   相比之下,徐美丽又漂亮又年轻,爹还有钱。   我听着这话,恨不得当场就走。这都他吗什么玩意?把人玩了七年,最后腻了?还有那句干的想吐了,更是连畜生都说不出来。现在想吐,当初把人家身子要了的时候干嘛去了?   后来,张天行越来越嚣张,不仅再也不回出租屋,更是连路金瑶与他一起打拼,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钱也败光了。然后说,分了吧,没戏了,拖也白拖。   路金瑶当初跟着他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本身又出自大山深处那非常传统的地方,哪受得了这刺激。她想了很久,自己为张天行放弃那么多机会,甚至几年都没回老家看一看,就是为了多陪着他。现在倒好,认识有钱姑娘就想撒手?   她越想,就越想不开,以至于后来,念起了苗疆巫蛊之术。   于是,她从脸上取下一颗粉刺毒疮放入下体,然后给张天行打电话,说她同意分手。但是,她想和张天行最后一次鱼水之欢。张天行一听,这可是好事,屁颠屁颠的跑回出租屋。路金瑶跟他上床的时候说:“我知道你想离开我,我也知道已经不能挽回你的心,但我希望你能最后一次把当初的誓言说一遍。”   ☆、第七十六章 解蛊   张天行虽然知道路金瑶是从苗疆来的,但他也和很多人一样,并不认识巫蛊之术存在。没有提防,便在路金瑶的引导下。把誓言念了一遍。这誓言的内容,无非就是张天行如果背叛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必定遭受全身生毒疮,生不如死等等话语。   张天行也是个呆货,人家把你喊回来,又引着你说这话,目的还不明显?可他当时也是精虫上脑,竟一点也不怀疑。   完事后,张天行立刻出租屋。去找已经在宾馆开好房间等他庆祝的徐美丽。后面的事情,就是如此。   在警察找到她之前,路金瑶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回大山?清白的身子没了。在城市里继续打拼?爱人没了。想了又想,她觉得。既然都没了,那还活着干什么?所以,她买了瓶安眠药,咕噜噜吞了,在那破旧的出租屋里等死。   这一连串事情听完,屋里人都没吭声,就连那边的警察也听的十分同情,拿来纸巾帮她擦眼泪。   晨哥看着我,周老也看着我,领导则看着屏幕,他们没说话,都在等我。   我心里这个气啊,老张一个人卖鳝鱼汤那么多年。就是希望他儿子能有出息。现在倒好。儿子确实有出息,让知道这事的人,都恨不得他早点去死。   我同情路金瑶,也为老张觉得不值,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这俩人都落了个什么?   而路金瑶的话。也让我明白,为何张天行身上的蛊,是从隐私部位,由内往外流动。   其实早期的情蛊,不像如今这么多变,那时候苗女会情郎,多半都会下情蛊。她们在把身子交给对方的时候,会把蛊藏在下体,欢好之时,立下誓言。如果家中有懂蛊的苗疆老人,应该知道这件事。   如今,情蛊千奇百怪,已经失去许久前的那种味道。例如洪胖子身边的养蛊女,下情蛊只是为了控制他。这种单方面的强制性爱情,还能算情吗?   路金瑶的来处,应该是非常封闭的地方,还保留着苗疆最古朴的气息。这样的人,现在很少了。虽然她并不算很漂亮,也没有多大本事,但如果取她做老婆,你一辈子可算享福了。苗女的柔情和顺从,比什么岛国高档的多,她们全心全意辅佐你,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要做的,就是把她的爱回馈回去,彼此白头偕手百年。   可惜,张天行看不出这个理,他来自单亲家庭,亲爹又是在郊区卖早点。在有钱人眼里,那都是混生活的低贱日子,张天行以为自己到了省城就能成龙,可现实是残酷的。他碰了一脑门血,最后实在忍不住,走了歪道。   我看着路金瑶,过了许久,待她心情平复下来,才说:“实话也不瞒你,我是一位养蛊人,你的情蛊,我能解。但是,你的话让我知道,这件事如果我去碰,那就和张天行没两样了。所以,他们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了。”   周老在旁边叹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啊……”   “不。”这时候,路金瑶忽然说:“请你帮他们解了吧。”   我们都愕然,蛊是你下的,怎么又希望我帮忙解?路金瑶说:“被抢救过来后,我也算从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圈,有些事情,在经历生死后,才能真正看明白。张天行,是我瞎了眼看上的男人。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被这个社会逼的不得不变。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是自己无能,没帮到他。所以,你帮他解了蛊,他也算受过了惩罚,从此,我们两个就互不相欠了。”   我默然的看着电脑视频中的长发姑娘,过了半晌,说:“张天行,才是瞎了眼。”   路金瑶又流出了泪水,她一把拽起被子,蒙着头,大哭起来。这一哭,代表着她与张天行的过往,随着泪水流逝的干干净净。   我对她说:“既然是你要求,这蛊,我会帮忙解。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人一生中的艰难困苦,都是暂时的,也是常见的。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你在这个世界因为一个畜生就失去信心。所以,你要自己振作起来。报复男人最好的方法,不是给他下蛊,而是活的比他更好!”   过了半天,路金瑶的哭声逐渐减弱,她模模糊糊从被子里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伸手将视频关闭。   画面到此结束,可我这心里,却像堵着一块石头。   幸亏因为强子的事情,没有冒然解蛊。否则的话,情蛊反噬,路金瑶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又多了一件错事?   晨哥见我不吭声,便问:“那蛊,你真帮他解?”   我叹口气,说:“张天行是个畜生,但老张不是,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如果儿子死了,他也活不下去。我忍心让张天行这个王八蛋去死,但不能看着老张也跟着死。所以,解蛊必须进行下去。真是他吗的烦,明明要受惩罚的人,到头来,却还得让他活着!”   一直在旁边静静观望的领导,此时开口说:“就像你说的,这世上艰难困苦常有,路小姐不能因此失去信心,杨先生你也一样。要知道,世上始终还是好人多。”   我默然不语,这话是不错,但此时此刻,让我怎么能去相信它?   我们在病房里呆了一段时间,然后离开,去了张天行那。领导没有跟来,他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大病初愈,很需要休息。   进了病房,一直守在病床前的老张,立刻站起来,满脸期待的问我:“杨先生,怎么样了?”   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和那常年劳作又粗又大的手掌,我悄悄在心里叹息,然后还得强颜欢笑,说:“没事了,我现在帮你儿子解蛊。”   来之前,晨哥在我的要求下,已经把东西准备好。   路金瑶下的蛊,算是火行,虽说水火相克,但解蛊并不是简单的五行相生相克。想把这蛊逼出来,必须用更大的火,让它越烧越旺,然后自己爆开!   所以,晨哥拿来的东西,多半是火属性,同时还有部分金属性的材料,例如葱蒜,杏仁,蜈蚣等。   将辣椒,胡椒,当归,混在鳖血中煮成浓汁,泼洒在张天行的体表。同时将葱蒜,杏仁,蜈蚣捣碎,混在驴肉中用管子送进他的胃部。   外面是火,火旺则土生。而驴肉本身就是土属性的东西,在那火行浓汁的加持下,将金属性的葱蒜等物效果放大。如此内外夹击,只见张天行的身体像烧红的大虾。他的脸,红的要滴血,用手触摸,会感觉连鸡蛋都能烫熟。   身体表面的那些刺包发出“噗噗”的轻响,像被煮开的水泡一样炸开。大量的黑红粘液从里面爆出,溅得四面八方都是。晨哥和周老原本还想见识一下解蛊的过程,但此刻早就抱着脑袋跑出去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人。看着张天行的身体在这内外交加的碰撞中不断抽搐,嘴里开始发出痛苦的呼声,我拿起手机打通那位私企老板的电话,把解蛊方法告诉了他,同时说:“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必须让徐美丽和张天行分开。否则的话,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不听那位私企老板说什么,我就挂断了电话。手机在掌中握的咯吱响,看着张天行,我很想上去抽他几巴掌,毒打一顿。但我不能,因为那不是我儿子,如果是的话,我早把他按水里淹死了。   我虽然不能让老张失去儿子,但我可以让张天行活的不痛快,与徐美丽分手,断绝他一步登天的美梦,只是代替路金瑶做出的惩罚之一。   聪明的人,在前面的描述中,一定能注意到。我所说的各种材料,唯独少提了一种,那就是蛊毒。   想把蛊解的干净,必须用蛊毒,否则,总会留下病根。我之所以没有回去拿,并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冬吐狂巴。   我要让张天行体内的蛊有所残留,不会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但却会像得了皮肤病一样惨不忍睹。这样的人,必须要给他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否则没了一个徐美丽,他迟早还会找到第二个,第三个。至于徐美丽,她虽然不是主动伤害路金瑶,但她明知张天行有女朋友,还要去搞三搞死,结果差点害出来三条人命。   帮凶也是凶,所以我同样没有告诉那位私企老板解蛊需要蛊毒的事情。   虽说因为老张我才会心软,但并不代表,我是一个下不了狠心的人。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越过我的底线,那对不起,必须弄你!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也有人觉得我在装腔作势,既然都帮人解蛊了,还搞这些干嘛?   我救了张天行,他的命,就是我的。在不死的前提下,我对他做任何事,都没有问题。和性命相比,其它都是次要的。   ☆、第七十七章 洪家人   我知道,蛊解到这一步,也算基本干净了。不过,没有蛊毒配在里面。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用这些东西来解一次。过程自然充满痛苦,一般人仅仅是伤口碰到辣椒,都会痛的大叫,更何况是他这样?   这份痛苦,会伴随他很久很久,如果哪一天,我知道他为此真的感到后悔,并真的回心转意。不再做类似的事情,或许会大发善心帮他彻底解掉。但也许,我会永远记住路金瑶蒙着被子大哭的声音,让他一辈子都承受这种痛。   我是养蛊人。不是菩萨,也不是超人。   我会帮你,但只会按自己的方式,这就是我,杨三七!   在张天行的蛊基本完全解掉后,我把老张喊进来,说:“蛊虽然解了,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每隔一个月都会复发一次,每次发作,都按我刚才的方法去做。疼是疼了点,但好歹还能活着。”   犹豫了一下,我说:“如果可以的话。让你儿子留下来帮你吧。外面还是挺危险的。”   这当然是句委婉的话语,总不能直接说,老张啊,你儿子天天不务正业,到处祸害人家姑娘,赶紧把他第三条腿切了然后拿链子拴上。   老张很是感激的冲我鞠躬。还要跪着磕头,我哪能让他给我下跪,赶紧扶着。这事也就算了了,我没心思再呆在这,出去和晨哥说要回家。   晨哥说:“天都这么晚了,回头喊着周老一起吃个饭吧,他老人家可惦记你好久了。”   我想着家里还有武锋,方九也需要指点,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连胳膊上的烧伤都还没来得及护理,所以就说:“还是算了吧,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处理伤口的。你赶紧找个人给我重新包一下,家里还有一堆人等着我呢,等我伤好了,咱们再喝。”   晨哥虽然很想和我多聊聊,但有伤在身确实不适合喝酒,他也不好多劝。随后,喊来了一位护士帮我重新处理下伤口。也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那护士看起来刚刚毕业,很是年轻。说话时很喜欢笑,甜甜的,很是喜人。被她那温柔的小手抚过,我顿觉胳膊上的伤口都清凉几分。   等包扎完,小姑娘见我总瞅她,脸红红的低头跑开了。我怅然若失,伊人已去,暗香残留,得,还是回家吧。   回到家里时,武锋已经吃完饭了。他坐在板凳上,听着王狗子在旁边絮叨。狗子同志还想着拜他为师的事,现在正拿夜总会诱惑他呢。我心里暗笑,武锋是练童子功的,三十几年都没破戒,你拿失足妇女勾引他,可真是……   王狗子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在那说个没完,我回来他也不打招呼。我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问:“方九呢?”   武锋示意了一下房间,我哦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看一眼,方九应该已经把竹筐里的毒物吃光了,正闷头整理材料呢。见我站在那,他刚要说话,我便摆手,说:“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冬长反巴。   这时候,武锋对我说:“杨先生,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态度很严肃,看的我莫名其妙。武锋虽然是个直性子,但很少会主动找人谈事。我跟着他向卧室走去,却见王狗子也抬屁股,便立刻说:“你别过来,敢偷听,明天就把你赶走!”   王狗子哼了哼,说不怕,但那屁股怎么也不肯离开凳子了。   我跟着武锋一起进了卧室,见他把门关上,便问:“搞这么神秘?咋的,怀孕了?”   武锋说:“周先生那边出事了。”   “周先生?周绍勇?”我问。   武锋点点头,我心里一惊,问:“他找到养鬼人了?”   “不是,是别人找到了他。”武锋说。   原来,在中午时分,周绍勇突然打电话给武锋,说有个姓洪的来找他。那人态度很横,上来就把他揍一顿,然后问杨三七在哪。   周绍勇并不知晓我的住处,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姓洪的就说:“让他别躲着,有胆子杀洪家的人,就别当缩头乌龟。等把他揪出来,非大卸八块不可。”   这话,听的我心里很是诧异。姓洪?可我也没杀过哪个姓洪的啊?最近唯一接触的洪家人,只有洪胖子,可他是被小鬼反噬,跟我有什么关系?   武锋说:“周先生听那人说话,似乎不是大陆这边的,很像香港的口音。那人身手很好,周先生的几个保镖,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我问:“他还讲什么没有?”   武锋摇头,说:“那人教训了一顿周先生就离开了。”   我忽然想起,苏铭离开前曾跟我提过这么一件事。他说鬼王拉纳的小鬼,并不容易请。洪胖子能从他手里求到小鬼,很不简单。当时我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当回事。毕竟洪胖子看起来只是个靠小鬼起家的商人,而且人也已经死了。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的副作用,似乎慢慢体现出来了。   先是鬼王拉纳来报复小鬼被灭的仇,然后又莫名其妙跑出来个洪家。周绍勇被揍一顿还算轻的,我很怀疑,那个姓洪的,手里掌握着什么术法。否则的话,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和鬼王拉纳扯上关系?   武锋报来的这个坏消息,让我原本就很差的心情,变得更差了。只是帮强子解个蛊而已,怎么就闹出那么多事端了?   我问:“周绍勇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武锋说:“他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总让你来承担,所以打电话来是为了提醒我多注意保护你。”   我没好气的说:“打拳我没你厉害,但对付这些人,咱们俩谁保护谁?”   武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做出回应。   不过,他看出我心情不畅,只是并不知道今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以为我是因为姓洪的来找茬才心情不好,便说:“你不用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不是烦这个,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碰上了什么恶心事。”我实在忍不住,嘟嘟嘟把医院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锋听了后,很是气愤,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   “他算个屁的男人,狗屎!”我说。   武锋见我心情很是不好,也不在这件事上多说。我也懒得多提,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操心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干嘛?就算真有人找到这里来报复,我也不害怕。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没胆子跟人叫板,那还活个什么劲?   伟人说的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虽然表面上不把姓洪的当回事,但我心里还是很警惕的。他敢来,必然有所依仗。凡是能跟鬼王拉纳扯上关系的人,都不简单。所以,我把家里的成蛊释放出来,每日四处巡视,就连最近两天才刚刚培育出来的蜂蛊,也被放了出去。   王狗子一开始还不当回事,结果无意中被蜂蛊蜇了一次,被我挖开胳膊,掏出一窝马蜂来,他才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到处乱走。   同时,为了提防其它的邪术,我特意调配了些专门针对邪术,鬼物的蛊毒,并且每天随身携带。   不过,等了好几天,始终没见到四周有值得怀疑的人出现。想来,姓洪的虽然知道我的名字,却并不知道我的住处。他想找到这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而在这几天里,周老和晨哥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说领导请吃饭。我没敢答应,领导虽然说话客气,但人家毕竟是官。姓洪的不知什么时候能找来,万一我和领导吃饭的时候遇上他,当中再闹出什么差错来,那可怎么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天后,晨哥又打电话说,领导已经走了,对我始终没能赏光表示遗憾。而他们这批医学专家,也要随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晨哥问我,能不能赏个脸,跟他和周老吃顿散伙饭。   我跟他解释:“现在有厉害的仇家正在找我,不想牵连你们,没事就别联系我了。等事过去,我保准找你们不醉不归。顺便,代我给周老问个好。”   晨哥听我这样说,才算作罢,并要我承诺,事情过后,立刻联系他。我一口答应下来,又陪说了很多好话。晨哥也是个聪明人,他始终没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第一,世俗的力量,很难管到拥有奇特能力的人。第二,他虽然在医学界还算有份量,但在我这个圈子里,跟小孩没区别。他帮不了我,我也没想麻烦他。   在晨哥走后,我又接到冯烈山的电话。他回家已久,准备再回去主持一场大型拍卖会,问我有没有时间来家吃顿便饭。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为什么答应冯烈山,却不答应晨哥呢?按理说,晨哥跟我的关系,那可比冯烈山要熟的多。我之所以愿意去冯家,并不是不怕牵连他们,而是晨哥,周老这样的人,找我吃饭就一个目的,那就是从我身上获得关于蛊术的信息。   ☆、第七十八章 冯烈山的收藏   就像那位医学泰斗邓先生,当初我和他意外认识后,可被他的各种试验给搞惨了。所以,我很怕和这些医学精英搀和到一起。生怕他们哪天一个兴起,再把我放倒在手术台上解剖了。   至于冯家,他们只是普通人,虽然因为蛊术才与我接近,但并没有其它特殊目的。至于姓洪的那人,从对待周绍勇的态度来看,他只是想找我算账,否则的话,不会只揍一顿周绍勇就算。   冯烈山之前将陨龙根送给我。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答应赴宴后,我便专门调配了几种强身健体的蛊毒。严格来说,这应该称为蛊药。这东西可以让人体机能快速恢复,促进细胞生长。新陈代谢等等。长喝的话,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活到个九十岁一百岁问题不大。当然了,想喝到一百岁,那需要的材料太多了,我不可能带那么多东西去。如今配置的份量,够他们喝个两三年。   带上这东西,我又开车在路上买了些水果,护肤品,又给冯糖糖买了几只毛茸茸的布偶。后备箱塞的满满的,等到了冯家,两口子带着小姑娘已经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我下了车,把东西提出来。冯烈山立刻佯装不高兴。说:“来吃饭还买这么多东西,太见外了。”   我笑着说:“你送我的那东西,对养蛊人来说价值连城,这些东西加一起,也比不上它千百分之一。再说了,我可是答应糖糖要买礼物的。看这些,喜欢吗?”   冯糖糖眼睛发亮,把那几只布偶玩具抱在怀里,大声说:“喜欢!糖糖请叔叔吃薯片哦!”   我们哈哈大笑,然后进了屋。冬长反才。   他们家不算很大,一百四十多平方的错层,不过装修的挺好,有种华丽的感觉。一些装饰的位置上,摆着很多带着异域风情的藏品。唐欣然忙着倒茶,冯烈山则带着我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很是自豪的说:“我这屋子里的东西虽然价值不高,但都很有意义。几乎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不一样的故事。”   “行了,天天卖弄你这些破玩意,有没点新意!”唐欣然端着茶走过来,递给我,说:“也算今年的新茶,刚买回来一个月,一直没来得及喝,你这可是第一泡。”   “谢谢嫂子。”我笑着端过来,茶水第一泡并非最好的,但从普通人的礼貌角度来说,却代表着尊重。喝着茶,看着那些藏品的时候,我想起冯烈山是做拍卖的,鬼使神差便问了一句:“拍卖会,有卖舍利子的吗?或者道家的金丹?”   “道家金丹?”冯烈山说:“这东西太神秘,我做这行那么多年,自己是没遇到过,倒听说过有人送去委托拍卖。不过根据鉴定,都是假货。至于舍利子,这东西比较特殊,更不可能公开拍卖。一般都是暗处交易,不做公布。否则的话,那些佛教徒还不把我们拍卖行给拆了。”   我眼睛一亮,问:“那意思就是有卖的了?”   “怎么,你想买?”冯烈山看出了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不过没敢说是自己用,而是说:“家里有长辈比较痴迷这个,希望能买来收藏。只是普通的高僧舍利已经有了,如果能买到那什么尊者舍利佛舍利就好了。”   “你可别做梦了。”冯烈山说:“高僧舍利想买的话,还有渠道。但尊者和佛舍利,就和耶稣的荆棘冠,摩西的权杖一样,都是宗教圣物。普通人连见一眼都难,怎么可能拿出来拍卖。”   听他这么说,我顿觉失望,难怪姥爷说靠这两样东西借咒鬼降很难。   冯烈山见我兴致缺缺,便说:“这样,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会帮你留意的。如果哪天真万幸碰上了,一定会通知你。”   我知道他只是在说场面话,便点点头也算应下。   之后,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因为收到礼物,冯糖糖很是高兴的黏在我身边,叔叔,叔叔的喊个不停。小姑娘细皮嫩肉,可爱活泼,很讨人喜欢。   饭后,几人一起坐着随意聊了聊。这两口子完全是两种类型,冯烈山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很好奇,追着我不断询问蛊术的事情。而唐欣然则戒备万分,听的直皱眉头。至于冯糖糖,疯跑了半天,终于是累的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冯烈山问着问着蛊术,就逐渐跑题,开始询问其它的东西。例如养鬼术啊,降头术啊,道法啊什么的。说到兴起之处,他突然站起来,神秘兮兮的说:“你等下,我给你拿个好东西看!”   唐欣然在旁边撇撇嘴,说:“又卖弄他的宝贝了,回回来客人都是这样。”   我笑着说:“冯哥就这爱好,我觉得也挺好,最起码知道很多关于历史的故事,能够加深人的思想底蕴。”   “可怜我当初年幼无知,就是被他的渊博给骗了。”唐欣然说。   我哈哈大笑,冯烈山拿着东西回来,见我笑那么开心,不禁问:“怎么,你们俩聊什么呢?”   我说:“嫂子夸你懂得多,当初一见到你就迷上了。”   “那可真就是这么回事!”冯烈山不无得意的说。   以他的四十多岁的年纪,娶到唐欣然这二十出头的年轻老婆,也该自豪一下。   “瞎得意,快卖卖你那宝贝吧,别憋着了。”唐欣然说。   冯烈山也早有此意,他拿来的东西,用红布包着。此刻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打开。红包落下,我才看到,那是一个木盒。   雕刻精致,古色古香,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盒上的漆色虽然因为时间的原因略暗,但却没有一点脱落。冯烈山伸手在木盒上按了几下,只听轻微的咔嚓声,盒盖竟自动打开。我很是意外,说:“这是机关箱?”   冯烈山点头,笑着说:“这可是唐代的好物件,废了很大力气才弄回来。不过,这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我探头看了一眼,见木盒中放着一块火红色的木牌。牌子上刻着两个古篆字,我不太懂这个,冯烈山则将那东西拿出来放在我手上,说:“怎么样,感觉出来了吗?”   我很是诧异的看着手上的木牌,因为它通体散发着灼热的温度,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块热饼,有些烫手。   “这是什么?”我问。   冯烈山把东西从我手上拿回来,很是珍重的放回木箱,然后说:“这上面的两个古篆你应该看到了吧,这是明堂两个字。”   “明堂?”我不解的问:“什么名堂?”   冯烈山解释说:“所谓明堂,大部分是指古时的一种建筑,又名天宫,是隋唐洛阳城中轴建筑群上著名的七天建筑之一。最初的时候,也叫万象神宫,是古代帝王沟通,祭祀,膜拜神灵的礼制建筑。几乎每一代帝王,都会兴建,而到了明清时期,明堂由方化圆,北京天坛的祈年殿,其实就是古代的明堂。”   “可建筑和这木牌有什么关系?”我问。   冯烈山一怔,然后讪讪笑着说:“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木牌是干什么用的,不过根据碳十四检测,这牌子的历史,少说也有两三千年,可以看作是西周到汉朝时期的东西。这可是我手上,最古老的物件,所以我准备当传家宝。”   “两三千年,那确实很有历史。”我说:“不过这牌子确实够奇异,明明是木头,却那么热。你没找人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冯烈山说:“当然让人看过,不过X光机都照不出什么来,它很完整,没有任何额外的东西。”   我笑了笑,说:“你这宝贝收藏的好,自己都看不出名堂,果然是明堂。”   冯烈山哈哈笑,不以为意。我们又聊了聊其它的事情,由于他要赶晚上的飞机,就没多呆。   离开的时候,冯糖糖硬是塞过来一包薯片,说:“叔叔不要饿着了,下次来,记得给糖糖买礼物。”   我逗她说:“要是不买呢?”   冯糖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那就把吃了我的都吐出来!”   我一愣,唐欣然搂着孩子,冲她老公直翻白眼,说:“都是他教的。”   冯烈山说:“职业口头语……”   从冯家离开后,我始终想着那块奇异的木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天会再见到它。而且到那时候,会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义。   一路想着,还没到家,手机忽然震动两下,接到一条信息。趁着红绿灯,我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速来吉隆坡!”   再看看号码,竟然是苏铭。   真是奇怪,他喊我去马来西亚干什么?   苏铭接了周小海的暗杀任务,回去杀那个私生子,我虽然给他留了联系方式,但并没打算和他再有联络。毕竟我是大陆养蛊人,他是以暗杀谋生的杀手。   不等我想明白,手机又震了两下,看一眼,竟然还是苏铭发的。   ☆、第七十九章 不一样的刀法   他说:“可解咒鬼降!”   一看到这五个字,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苏铭让我去马来西亚解咒鬼降?他找到方法了?   虽然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但我依然激动莫名。咒鬼降,是我的心结。一天不除,一天就过不痛快。   我二话不说,立刻拨通他的号码,然而,手机里一直传来响声,却始终没人接。   这家伙搞什么?给我发信息,又不接电话。就算我想去马来西亚,又上哪找他去?难不成到了吉隆坡,喊一声他就会出现?   拨了几次后。都没人接,我索性把手机扔在座椅上不管了。如果他真想让我去,迟早还会找我。   到家之后,询问武锋。并没有什么发现。姓洪的好似人间失踪了一样,也不知他摸去了哪里。   照例吃了晚饭,看一下方九的进度,然后退出房间后,我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拿出了手机。苏铭发来的两条信息,像钉子一样扎进眼里。去马来西亚,可以解咒鬼降……   说实话,这是非常大的诱惑。可苏铭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让我去,却不说具体地点。我又试着打了几次电话,结果更惨,电话直接关机了。   武锋见我神不守舍。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上次那个杀手还记得吗?他刚才给我发信息。说去马来西亚可以解掉咒鬼降。但是打电话没人接,也没告诉我在哪里碰头,我觉得很奇怪。”   武锋说:“你想去还是不想去?”冬长反圾。   他直接抛开我所有的疑问,问出最需要正面回答的问题。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直性子,有时候很让人恼火。我都不知道去了找谁。怎么去?   可如果要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那我肯定会说去!   咒鬼降太难解了,姥爷虽然说已经有了头绪,但他并没有给我保证。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坐以待毙。万一姥爷那边成不了怎么办?   苏铭的信息,让我很是头疼。   武锋说:“去吧,没有坏处。”   我问:“为什么这样说?”   武锋说:“第一,有人来找你寻仇,出去可以暂避锋芒。第二,万一真能解呢?”   这两个理由,确实很让人心动。我不怕姓洪的,但也没必要明知对方来寻仇,还非等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可是,我怎么找到苏铭呢?   武锋说:“他既然没有留下具体的消息,说明要么忘记了,要么他有办法找到你。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些?”   我说:“肯定是第二种,苏铭阴险的像毒蛇,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武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我愣了愣,才明白他已经帮我做好了决定。   我苦笑一声,说:“真是小看你忽悠人的本事了。也罢,管他到底怎么回事,先去看看再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决定了要去马来西亚,不过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毕竟那里是降头术,养鬼术最兴盛的地方,一些成蛊,蛊毒都要随身携带。我又去了房间查看血肉替身的进度,发现那些白色丝线已经尽数消失。此刻,血肉化身已经不再散发腐臭味,反而不断涌出淡淡的清香。   我知道,这替身已经到了火候,该往身体里送了。   可怜我身上的伤才刚好的差不多,又得再多出一道。听我说要转移咒鬼降,武锋直接拿着刀过来。我解开衣服,比划一些要切开的位置,想起他上次的那些低劣手段,便说:“你可别像上次一样……”   话没说完,只见武锋的手猛地一动,我顿觉肋下一热一疼。   武锋提着滴血的刀,说:“和上次不一样。”   我破口大骂:“你姥姥个腿儿!”   确实和上次不一样,上回好歹给我说话的时间,这次倒好,连句话都不说就划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撒上蛊毒,这疼的牙都快咬碎了。但没办法,已经划开了,难道要他缝上,等我准备好了再来一刀?   我才没那么傻好吗!   血肉替身并不大,巴掌大小,一两毫米厚。武锋划开的缝隙很标准,刚好够我把这替身塞进去。我咬着牙,眼里冒火盯着武锋,然后把替身放好,这才拿起本命蛊在伤口处抹了一下。   伤口立刻结起黑色的痂,我怒视武锋,说:“你以后动刀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武锋点点头,说:“好。”   我很是有些无奈,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不安,谁知道他下次会怎么样对我。   等等,我为什么要想着还让他在我身上划一刀?这不等于诅咒自己吗……   真是被他带沟里去了。   血肉替身进入体内后,很快便与我的身体长到了一块。我能感觉到一些类似触须的东西,在与身体接触。或许,是从本命奇蛊身上切下来的那部分?而在替身融入体内后,我感觉与本命蛊只见的联系,变得清楚了许多,甚至,能够与它产生一定程度的沟通。   我大喜过望,知道苏铭的法子有效,连忙呼喊本命蛊,让它把咒鬼降转移到我体内。   不过,本命蛊选择帮我挡住咒鬼降,或许它不愿意再……   刚这样想着,身体忽然一阵剧痛。那种痛,就像浑身骨头都要被拆开一样,头痛欲裂。大片的鬼影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发出古怪又刺耳的声音,仅仅是几秒钟,我就能感觉到鼻子耳朵都往外冒血。   很显然,我想太多了……   本命奇蛊毫不犹豫的将咒鬼降转到我身体里,它身上的白色发须飘飘荡荡,慢慢附于体表。原本看起来很大的身体,此刻也变得很是细小。几根细须在头部飘动,如蜗牛的触角,刚刚苏醒过来的奇蛊扭着小脑袋晃了晃,忽然在桌子上到处乱蹦。   它蹦的是那么欢畅,好似在庆祝重获新生。   我伸手要去抓它,这家伙却直接从桌子上蹦下去,一溜烟的爬进了放着成蛊的房间。   我这叫一个气啊,不用想也知道,它是跑进去吞吃蛊息了。香蕉你个芭拉,主人还在这受罪,你就跑去吃?   咒鬼降的痛苦,在最初无比剧烈后,慢慢的减弱。但是,脑子里的那些鬼影,却不断烙印在身体的各处。   这就是咒的作用,把咒刻在你身上,当时间到了,一次性爆发出来,神仙都救不了。也难怪本命蛊中了咒鬼降之后陷入沉睡,这种诡异的降头不断破坏人体机能,消耗人的精力,令你想不睡都难。   等痛苦减轻到足以承受的范围内,我走进房间,果然见奇蛊趴在装有成蛊的陶罐旁不动弹。它头上的触角缓缓的晃动,像是在享受着什么。房间内的大量蛊息,不断向它体内涌去。这家伙吃的都快醉了吧……   我哪能忍得住,当即跑过去把它抓起来,恶狠狠的捏了几下。奇蛊身体柔软,被我捏着,立刻化作无数白丝从手指的缝隙中溜出来,然后在外面又重新组合。它恢复了身体,冲我晃晃脑袋,像在表达不满。   我冷哼一声,又把它抓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体内的咒鬼降试着转移过去。奇蛊似乎察觉到了,立刻就要分化身体逃跑。然而,咒鬼降的转移速度,快的惊人。无数鬼影怪叫着从我体内涌出,窜进大片白丝中。奇蛊再次组合,而那些鬼影也随之进入它身体里。   这家伙迷迷瞪瞪的晃着脑袋,慢慢探出几根白丝,顺着毛孔钻入体内。   等它从我手掌中消失不见,我这才松了口气。   咒鬼降能转进来,也能转出去,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虽说在转移的瞬间,会疼的让人浑身冒冷汗,但起码我也随时可以有奇蛊护身。如果这次转移不成功,那说破天我也不会去马来西亚。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机票。武锋也要去,他跟着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长见识。出国旅游,顺带见识传说中降头术的发源地之一,这种好事,他怎么可能错过。   至于方九,我没打算带着。毕竟他基础薄弱,还需要锻炼,万一去了,帮不上忙不说,反而会添乱。所以,我把他留下来看家,顺便给王狗子弄点“狗粮”。这家伙自从被蜂蛊蜇了一次,老实了很多,看我的眼神,也多出几分敬畏。   顾忌到姓洪的可能随时会来,我特意交代方九,万一遇到人寻仇,万万不要承认和我认识。姓洪的虽然知道我的名字,但我和方九是在这次回来后才结识的,他没理由知道这件事。只要方九不承认,对方肯定不会找他麻烦。   对此,方九首次表达了异议,他说:“如果因为怕仇人上门,就不承认自己的师门,那我方九还能有什么出息?他若真以大欺小,恃强凌弱,那我方九也认栽!”   王狗子也表示:“我们兄弟二人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没怕过谁!”   我心想,你可能确实没怕过谁,都被人揍成傻缺了……   不过,方九都那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嘱咐他,最好不要跟人动手,有什么事,尽量拖着等我回来再说。一定要记住,这是他师父我的事,当徒弟的别随便插手。   ☆、第八十章 佛舍利的消息   如此交代一番后,我这才带着些许担忧离开。武锋在路上安慰我说:“他不为难周老板,自然也不会为难方九,放心吧。”   我点点头。暂时把这事放下,心里,则念叨着,该怎么找到苏铭。   我所在的地方,只是个小城市,并没有直飞吉隆坡的飞机。所以,和武锋一路转到大城市,才上了直飞航班。而到了吉隆坡,已经是下午两点。下了飞机。我立刻给苏铭打电话。手机虽然开机,却依然没人接。   我瞪着武锋:“你不是说他会来找我吗!”   武锋说:“按道理是这样。”   抱怨的话,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来这里是我自己的决定。冬长反亡。   吉隆坡作为马来西亚的首都。或许还没有海盗猖獗的马六甲出名。大部分人对它的了解,依然停留在90年代的电视电影中。而这座极具现代化色彩的城市,早已成为马来人的骄傲,许多大公司都把总部设立在这。   我没来过吉隆坡,好在这里华人的数量占据很大份额,华语处处都能听见,我和武锋这才能顺利进入市区。   苏铭暂时找不到,这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没想一来就找他,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心情,四处走走,吃点美食,看看马来美女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在市中心找了家还算高档的酒店,把行礼放下后。我带着武锋出去溜达。   武锋第一次出国。跟着我在吉隆坡逛了许久后,疑惑的问:“怎么这里到处都是中国人?你确定这不是中国的城市?”   我笑哈哈的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其实中华人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逛了一圈后,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咒鬼降的事情,也没太多心情,便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回酒店。   然而。刚回房间打开门,武锋忽然一手将我拦住。我疑惑的看着他,刚要问怎么了,却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说话。随后,他让我呆在后面,双手虚抓如鹰爪,然后缓缓将门用脚尖顶开。   门刚开一半,连声都没发出,武锋就像豹子一样扑进房间。   紧接着,便听见房间里传来另一人的喝叫。我脸色一变,难怪他如此小心,里面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去一人?   我用力推开门走进去,正见武锋和那人大打出手。两人身手都是同样敏捷,出拳踢脚速度很快,不过武锋有童子功在身,精元充沛,力气也大些。那人没几下,就被他压在下风。   我走过去的时候,那人瞥眼看过来,然后立刻大叫:“不要打!我认识苏铭!”   我冷笑一声,说:“我认识奥巴马。”   武锋一听这话,哪还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当下出招更狠。那重偌万钧的拳头,打的虎虎生风,时不时变拳为爪,狠辣的抓向对方的喉咙,膝盖更是片刻不离对方的下体。那人顿时被逼的手忙脚乱,在狭小的房间里东挪西蹭。在连续被武锋打中两拳后,他大喊:“苏铭要死了!”   我微微挑眉,说:“武锋别打了。”   武锋的拳头微微一顿,而那人也立刻松了口气,然而顿下的拳头,立刻以更快的速度挥击在他头部。那人猝不及防,被打的半晕,武锋直接欺身上前,将他手臂扭过来。动作狠辣,那人的关节都发出咔嚓一声响,也不知是断了还是脱臼。   他痛呼一声,说:“不是说不打了吗!”   我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蛊毒,说:“只是说不打,没说不抓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偷偷摸摸来这干什么!”   那人用武锋扭着手臂,又用膝盖顶住后背压着,动弹不得。听见我问话,便说:“我真的认识苏铭,是他让我找你来帮忙。”   “找我帮忙?”   那人忍着手臂的疼痛,把这事说了一遍。   在与我分别后,苏铭回到马来西亚,他很守信用,准备刺杀那个私生子。这人是私生子身边的保镖,两人曾一起干过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苏铭将他买通,以便增大成功率。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的时间,苏铭果断动手。谁知,那私生子好像早有警惕,两人这边动手,那边就跑进来一堆保镖拿枪突突。苏铭被打伤,只能与他慌张逃窜。   但是,私生子身边还有降头师,用他们留下的血下降。苏铭自知逃不掉,便以蛊为他护身开路,并告诉他,去找一个叫杨三七的人,还嘱咐他,一定要说来马来西亚能解咒鬼降。   之后,腿部受伤的苏铭被抓,而他则顺利逃脱。但降头师在后面追杀,他走投无路,只能给我发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打电话,却始终没人接的原因。   如果让我知道是来马来西亚救人,他嘴皮子说破我也不会答应。   苏铭确实了解我,我也没说错他,这家伙真是个阴险的小人。知道我不会来,便让人用咒鬼降骗我!   我毫不犹豫,对武锋说:“放了他,咱们回国,真他娘的晦气!以后再也不跟外国人一起玩了,都是骗子!”   武锋当即松开那人,然后去拿行礼。那人大惊失色,连忙说:“你们可不能走,你们走了,降头师一定会杀了我!”   我说:“杀不杀你,关我屁事?大老远把我骗过来还没找你算账呢,赶紧滚蛋!”   “苏铭也会死的!”   “我跟他不熟。”   那人再次喊:“我没骗你,真的能解咒鬼降!”   我冷笑着往房间外走,说:“我也没骗你,孙猴子来我家撒过尿。”   那人说:“这是真的,请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到时候还是不信,你走我绝不拦着!”   这话还算实诚,我抬手看看表,见时间尚早,同时也想听听他究竟能编出个什么花来,便说:“你讲吧,给你五分钟时间。”   那人点头应下,然后问我:“杨先生知道释迦摩尼佛吗?”   我说:“废话,你要问我加藤鹰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加藤鹰?什么品种?没听过。”那人念叨了两句,然后跟我说起这么一件事。   释迦摩尼佛在入灭,也就是涅槃前,曾嘱咐弟子收集舍利并且造立塔庙,使得后人在见到佛塔时能思慕如来的造化。佛入灭后,弟子们依照嘱托,架起香木焚化佛陀遗体。荼毗后,佛弟子从灰烬中得佛舍利八斛四斗。按照佛典记载,当时出现的舍利有两种,一种是遗骨,如牙舍利,骨舍利等。还有一种是五彩斑斓,如珠光宝石的舍利子。   长阿含经载,佛入灭后,当时的八国至佛陀的火葬地拘尸那城争夺佛舍利。起初,当地的末罗人不肯分给,八国派兵并且企图以武力抢夺。后来徒卢那从中调解,建议均分舍利以避免引起战争,此议被八国所接受。各国分到舍利之后,都带回国修建宝塔安奉。徒卢那将原来装过舍利的空瓶也带了回去,也建了一座宝塔安置供奉。迟到的孔雀王未能得到舍利,只好将佛毗荼之后所遗留的灰炭带回建塔供养。   所以又有话说:八王起八塔,金瓶及灰炭。如是阎浮提,始起于十塔。   意思就是八王供奉了八座佛塔,但还有金瓶和灰炭另外两座塔,合起来十塔。   而佛入灭后两百年,孔雀王朝统治印度,第三代国王,也是一些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阿育王在血腥战乱后,终于被沙门感召皈依佛教。他下令发掘八王所建的舍利塔,并打算重建新塔安奉。但是,有两座舍利塔埋藏太深,又传说有龙王保护,所以未能挖出。其中一座早已证实,是蓝莫塔,里面供奉的,正是当年孔雀王带回来的灰炭。   而另一座,也不知私生子从哪得到的消息,认为里面供奉了部分骨舍利和珠光舍利子。因此,他募集资金,带人去挖掘。前段时间回来后,一直神神秘秘的。许多人都传说,他挖到了佛舍利!   那人讲到这,才停下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听的脑袋都快晕了,好不容易把他说的话整理一遍,然后问:你的意思是说,私生子手里,可能有佛舍利?   那人连忙点头,我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说:“只是可能而已,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那人一见我这样,立刻慌了,说:“这个可能性很高,有人曾在夜里见过他的房间有佛光。而且苏铭对他下蛊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护身降却依然未能成功。如果不是佛舍利,又能是什么?”   他说这话,我倒信了几分。以苏铭的性子,明知对方有护身降,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可那么容易得手的机会,却失败了,除了私生子运气好,警惕着他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佛教文化我是不太懂,可这件事里有佛舍利搀和,我觉得确实有几分可能性。   但是……看着那个满脸慌乱的人,我心里有些打鼓。苏铭让他用咒鬼降骗我来马来西亚,谁知道会不会再用佛舍利骗我去救他?   ☆、第八十一章 计谋百出进别墅   怎么能确定这事的真假?   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蛊毒迷惑他的心神,让他说实话。想到这。我便说:“想让我帮你们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那人一脸惊喜,连忙说:“您请讲!”   我说:“你讲的,我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白了,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苏铭。所以,你必须让我下蛊,蛊会让你说真话。”   那人犹豫了一下。我立刻说:“你不答应,咱们就一拍两散。了不起我捐一百令吉给你当跑路费。”   令吉是马来西亚货币名称,一令吉大概等于人民币一块六毛。   那人连忙点头,说:“我愿意被下蛊!”   我一脚把门提上。将腰间的蛊毒袋打开,取出一些进行调配。然后混着水,让他喝了下去。那人喝过没几秒就意识模糊,一屁股坐在床上。我问:“你刚才说,私生子手里有佛舍利,是不是真的?”   他回答说:“是真的。”   我皱皱眉头,想了会,又问:“私生子身边都有什么人?”   “专业保镖八个人,其中四个中国人,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两个泰拳高手,一个英国搏击高手,还有一个降头师。另外有本地打手……”   在蛊毒的作用下。他很完整的把私生子身边的力量说了出来。问完之后。我站在那思索。武锋看我一眼,问:“你想去?”   我皱着眉头说:“他说的应该是真话,我配置的蛊毒,就算养蛊人喝了也得晕一会。”   “根据他所说的,那人身边的力量雄厚,恐怕想救苏铭没那么容易。”武锋说。   我哼了哼。说:“姑且不论私生子到底有没有佛舍利,就算有,也是苏铭耍手段在先。我去也只是要佛舍利,没说一定救他。”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那人关于私生子的住处情况。他问的很详细,有些问题,我都弄不清为什么要问。例如下水道在哪,周围种的什么树,这跟佛舍利有啥关系?   等问完后,武锋找服务员要来纸和笔,写写画画。我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见他横竖不断描绘,似乎是在做建筑素描。   “你弄这做什么?”我问。   武锋说:“既然你打算去,起码也要熟悉地形。我会把那里的各个区域画出来,然后研究出前进和后退路线,这样更稳妥一些。”   我诧异的看着他,说:“凭他说的那点东西,你能画出来详细构造?”   武锋点点头,说:“马来的建筑受西方影响很大,同时又习惯结合本地特色弄一些平台延伸出去,尤其是住所。只要了解风格,就能根据他所说的东西,画出大概的实景。”   我狐疑的问:“你不是没来过这吗?怎么会知道马来的建筑风格?”   武锋说:“昨天晚上拿你手机上网查了些资料,因为我比较擅长追踪,所以看的东西多半都是与当地建筑和路线有关。”   “我的天,你还会手机上网!”我惊叫出声。   武锋抬起头,像看白痴一样看我一眼。   我顿觉脸红,都21世纪了,连老太太都会上网,武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   许久后,武锋将大部分建筑草图递给我,说:“从他说的来看,周边和别墅内种的大多是黄衫和苏铁,并不适合藏人。因此,安保巡逻的时候,可以很方便发现附近的情况。幸运的是,这里的人并不习惯在豪宅外建造围墙,所以只要我们能突破到房屋附近,就能轻易进去。”   “可我们怎么突破安保的巡视?”我问。   武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关键问题是,周围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想避开那么多人的眼睛,谈何容易。   过了一会,武锋忽然说:“有办法了!”   我连忙问:“什么办法?”   武锋指着草图上的建筑,说:“这座别墅依山而建,它的排污系统是直接从山壁凿出一条通道,以上游河水形成自然的循环冲刷。如果我们能找到排水通道的尽头,就能逆流而上,爬到厨房或者卫生间。”   我愣了愣,下意识问,:“万一爬的时候人家拉屎冲下来怎么办?”   “……”   主意打定后,待那人清醒过来,我问他排水系统的尽头在哪。他只是个保镖,哪知道这些事,只说可能在山下。听说我们打算从那里进去,那人犹豫了下,然后说:“我劝你们最好选择其它路线,哪怕直接冲进去都比从那走好。”   我好奇的问:“为什么?里面有妖怪啊?”   这话本是开玩笑似的问题,但那人却很严肃的点头,说:“据说里面真的有鬼怪。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别墅的排污通道,确实是凿穿山壁形成的。因为那座山是半中空,里面类似著名的旅游景点黑风洞。一年前,曾有一队雇佣兵受托来暗杀前主人,他们也像你们想的一样,打算从那里溜进去。但这批人,全都死了,在下游被发现的时候,全身溃散,到处都是被什么东西钻出来的血洞。很多人说,山壁里有降头师养的邪物。”   我皱起眉头,问:“那个降头师是什么来历?”   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是前主人从柬埔国请来的,一直很神秘。”   “柬埔国?”我心中略有不安,那是个极为贫瘠的地方,充斥毒品和各种诡异的邪术。那里的黑衣降头师,比任何地方还要凶狠。周小海的爹胆子也真大,敢从那里请降头师,也不怕人家见财起意把他给谋杀了。   要知道,这样的事并非没发生过。凡是做黑衣降头师的,基本都想要钱,金山银山摆在眼前,胆小鬼都会动心,更何况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想来,那山洞里估计有降头师下的降头。   我拿着武锋画的草图看了又看,无论从哪方面看,利用排水通道溜进去,都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但前提是,不惊扰山洞里的降头。   降头与降头师之间,就像蛊与养蛊人一样,都有联系。一旦被触动,立刻就会知道。   倘若触发降头,必定打草惊蛇。   琢磨半天,我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最后还是武锋提议,兵分两路。   我懂蛊,那就从排水通道进去,哪怕惊动了降头也没关系。这样的话,安保人员的注意力,肯定大部分都被我所吸引。如此一来,武锋就能找到别墅的薄弱点,趁机溜进去。   这是个好办法,可武锋并不懂得这些术法,万一降头师时刻守在私生子身边怎么办?别弄到最后,佛舍利没得到,苏铭也没救,还把他也搭进去了。   我唉声叹气,心想这可真是个麻烦事。苏铭啊苏铭,你倒是给我画了个好看的大饼,可也太难吃了点。   不过,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只是,我与武锋之间的角色,调换了一下。他去山洞,我从正门进。   虽说山洞里可能有降头,但我特意调配了几种蛊毒,让他随身携带。并且,将两只成蛊也寄托在他身上。倘若真遇到降头,有蛊毒和蛊虫护身,应该问题不大。冬长围技。   至于我,进入别墅的方法也并非寻找薄弱点,而是光明正大的去。   我想的是,把身边这人押送回去,借着邀功的理由,光明正大进入别墅。如此一来,武锋在山洞里闹出动静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去找佛舍利。同时,我会在这人身上留下一只蛊,倘若苏铭未死,私生子很可能会把他们关在一起。这样,只要时间足够,我还能顺藤摸瓜救他们俩一条小命。   知道我想拿他当诱饵,那人吓的脸都青了,我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如果你不去,等降头师找到你,还是得死。苏铭给你的护身蛊,我一点也察觉不到,估计已经被那降头弄死了,你觉得,自己真能跑的掉?”   那人脸色灰暗,叹了半天气,最后不得不答应。   之后,我又让武锋特意去买两只公鸡,放了血带在身上。公鸡血霸道至极,最为克制降头术这种歪门邪道。有三重防护,我也算放下心来。   而后,我买了根绳子把那人绑住双手,还特意让武锋把他揍的鼻青脸肿,看起来更像一些,这才带去别墅。   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看着那依山而建,很是大气的豪宅,我撇撇嘴,心想这些都是周小海的。   沿着别墅前的盘山路走没多久,就看到了拦路的铁门。门旁是一个岗亭,不等我靠近,就有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出来,厉声喝叫。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估摸着应该是马来语,便对被绑住的那人说:“告诉他们我是来干嘛的。”   那人立刻喊了几声,两个黑衣保安互视一眼,其中一个返回屋,另一个则站在门后监视我们。   过了会,铁门缓缓打开,另一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对我说:“请进吧,主人在等你。”   ☆、第八十一章 可怕的私生子   我看他一眼,只见两人一脸警惕,却没有其它的异样表情,这才松口气。拉着那人走进去。   再次沿路前行,不久后,终于看到了别墅。这一路把我走的腿都快断了,私生子果然是私生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好歹我是来送温暖的,也不知道派车来接?豪门大院的礼仪,都喂狗了?   不过,这也让我更加警惕。从苏铭的遭遇来看,那个私生子生性多疑。并不是好对付的人。   别墅上,四处亮着巨大的探照灯,两盏灯光同时扫过来,照在我身上。我走一步。这灯光就跟着前进一段距离,时刻保持让我们暴漏在光明之中。   我毫不在意的推着那人前进,直到踩在别墅前光滑的地板上,几个黑衣人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摸。我立刻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几人同时拔枪对准我,我连忙举起双手,说:“我没有恶意。”   他们并不听,很酷的举枪对着我,继续搜身。也幸亏武锋早已想到这一点,让我把蛊毒袋子留下来。几个黑衣人没搜出什么可疑物品,又照例在那人身上也搜了一遍,这才用枪指着我跟进别墅里。   别墅亮着灯,十几米的挑高客厅。一盏足有五六米长的水晶灯垂落。整体装潢华丽奢侈,让人觉得好似进了皇宫。   而数百平方的客厅里,那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只坐了一个人,一个正在喝茶看电视的年轻人。   屋子里的几个角落,都站着黑衣保镖,还有三个人并排站在沙发后面。其中四人光着膀子。正趴在地上扳手腕。他们看起来都是亚洲人,我的进入,并没有让这几人投来任何目光,他们完全无视了我。而从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十足的彪悍气息和血的味道。想来,这应该就是私生子身边真正的保镖了。   把我押送进来的保镖,此时已转身离开。我左看右看,见没人理我,便张口说:“我是……”   话还没说完,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就微微侧头,用手指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真是够嚣张的,难怪连自己哥哥都派人去暗杀。   我忍住气,四处打量别墅里的东西。直到看的眼睛都疲了,那个年轻人才缓缓叹口气,说:“真是可悲的结局啊……”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一眼,说:“杀了。”   一名黑衣人立刻走过去,抬手拔枪,在我反应过来前扣动了扳机。砰一声,被绑住的男人睁大双眼,带着无边的惊恐倒下去。血与迸射出来的脑浆溅了我一身,我的心砰砰砰快速跳动着。   狠!太狠了!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那人,我微微眯起眼睛。我答应他,会尽可能救他出来。但谁也想不到,这个私生子狠到这个份上,见面就杀人。   可我没办法救他,这个时候如果反抗,一切计划都要泡汤,而我自己也可能命丧当场。那四个专业保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犀利的眼睛盯着我,仿若刀子一样。   年轻人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笑容,他哈哈笑着走过来,说:“真是谢谢你了,你看起来好像是华人?”   我暗骂一句,你爹是华人,难道你不是?但表面上,我还是客气的回应:“是啊,是啊……”   他呵呵笑了一声,说:“我爸爸也是华人,可惜他死了,不然你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我没有说话,因为完全弄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看似年轻,和那些刚刚成年的小男孩没区别,但他的表情,语气,动作,心性,都让我打心底感到不安。这样的人,如虎如狼,绝不可靠近!   他将手从我身上放下来,然后说:“你可以走了。”   我愣了愣,走?这好像和计划里完全不一样啊。   我肯定是不能走的,否则那人白死,我也白来。可在我犹豫两秒的时间里,众多黑衣人已经拔枪指来,而那四名专业保镖也纷纷上前一步。看这架势,我要再迟疑片刻,肯定得死。   我没想到,他做事如此果断,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他的性格,可以说是整个计划中,被完全忽视的一点关键。   这点关键,很可能让计划完全崩盘。我的脑筋不断思考,要如何摆脱这窘况。   这时,年轻人再次开口:“杀了。”   喀嚓喀嚓的上膛声纷纷响起,我似乎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脑中灵光一闪,不假思索的大声喊:“我要买你的佛舍利!”   年轻人抬起手,然后转过身来看我,问:“谁告诉你我有佛舍利?”   我看向地上死去的那人,说:“是他告诉我的。”   年轻人的眼睛微微下垂,瞥了眼死人,然后说:“你找错人了。”   从他的话语和态度,我心里立刻有了底,这事有戏!便说:“我没有找错人,现在外面已经传遍了,说你挖出释迦摩尼的最后一座佛塔,取得了里面的佛舍利。我需要这件东西,希望你能割爱。”   年轻人看着我不吭声,他眼神平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从他身上,你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很难想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是如何练就这份镇定的功夫。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时间越久,说明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再次开口问:“你是谁?”   我说:“我叫杨三七,是一名大陆养蛊人。”   “养蛊人?大陆?”年轻人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盯着我问:“一个大陆人,怎么能抓到他?”   我说:“我凑巧来这边有事,无意中与他碰上。他以为我能救他,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把他抓起来,送到我这,借机购买佛舍利?”年轻人问。   我点点头。   他说:“大陆人,都像你这样不讲道义吗?”   我摇头,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佛舍利对我很重要。”   “你要它用来做什么?”   “解我身上的咒鬼降。”我说。   “咒鬼降……”年轻人重复了一遍,过了会,他微微偏头,说:“去请达拉大师来。”   一名黑衣人立刻转身跑上别墅,没多久,一名身穿黑衣的老男人走下来。那老男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浑身皮肤皱皱巴巴,一脸褶子像是能夹死苍蝇。他的眼睛浑浊,但内部却像隐藏着什么,与他对视,很容易就会感觉到恐惧。他从楼上下来时,一直都在看我,走到年轻人身边时,视线也没有离开。   年轻人转过身对他问好,然后说:“达拉大师,这人说他中了咒鬼降,能看出来吗?”   这名被称作达拉大师的黑衣老男人,应该就是苏铭口中的降头师了。他看着我,不久后缓缓点头,用极其沙哑低沉的声音说:“他身上确实有咒鬼降的味道,没有作假。”   听了这话,年轻忽然笑了起来,他再次走到我身边,哈哈笑着拍了几下我的肩膀,说:“我父亲常说,大陆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人也很地道。今天见了你,才知道是真的。来来来,朋友,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我苦笑一声,说:“你可算相信我了,这满屋子的枪指着,真是吓的人腿软。”   他哈哈大笑,然后转头训斥说:“都把枪放下!怎么可以对客人如此无礼!”冬长围弟。   那些黑衣人都把枪装回腰间,年轻人拉着我往沙发走去,我稍微挣了一下,他立刻转头,眼中的凶意令人心惊。刚刚还一脸和气的说话,转脸就这个样,真的是吓人。   我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说:“这血和脑浆溅一身,实在难闻的很,你不介意我洗个澡,清清爽爽的把事情说清楚吧?”   年轻人眨眨眼睛,再次笑起来,说:“当然不介意,来到这里,就请当作自己家,不用客气。我记得,父亲是这么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我笑着说:“你中文说的很好。”   我们俩都在笑,但笑容的背后藏着什么,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一场心理的交锋,我相信,如果自己眼中露出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他都会立刻杀掉我。   随后,有四名黑衣人带着我去别墅的二楼,打开一个房间,摆手“请”进去。说是请,还不说强硬的押送。他们不时在腰间露出枪套,看的我眼皮子直跳。   虽然我现在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进入这座别墅,绝对是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事情之一!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进入房间,但用小脑想也知道,这里一定有监控。否则的话,他们不会那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呆在里面。我没有做出任何会让人怀疑的举动,很自然的进入洗浴间冲洗,嘴里还轻松的哼起歌。   ☆、第八十二章 给你想要的   而洗漱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着该怎么把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毫无疑问,这件事已经从复杂,变得非常复杂。从危险,变得极度危险。哪怕当初一头热血的找鬼王拉纳算账,也没现在这么吓人。   那个被称为达拉大师的降头师,看起来很有些手段。要知道,就算是偷袭苏铭的降头师阿兰扎,也没看出我中了咒鬼降。当然了,这可能是因为那时咒鬼降在本命蛊身上,而如今,却被转移到我体内。   不管怎么说。这个降头师都不能小觑。   还有那几名专业保镖,他们身上的气息冷酷又无情,一看就知道个个手上都沾着血。杀起人来,不会比杀鸡难多少。这样的人。我见到了四个,但还有四个不知藏在哪里。冬私长血。   这个年轻人实在可怕,明里暗里,都让你不敢心生歹意。也不知苏铭当初怎么想的,竟然敢在这里刺杀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知道武锋在山洞里走的怎么样了,是否遭遇了降头。   那几只成蛊,都在我的指挥下藏了起来。只要一个念头,它们就会飞出来伤人。可惜没带蛊毒,否则在这洗漱间里可以趁机下蛊,利用水给他们送份大礼。   最主要当初我也没想到那个私生子会这般性情,否则宁愿隔开几公里想办法下蛊,也不会跑进来提心吊胆。   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杨先生。洗好了吗?”   看来他们觉得我洗太久,有些怀疑了。我回应了一声,然后快速擦干身上的水,连衣服也不穿,披着浴袍走出去。   几个黑衣人并没有表示不满,直接带我下楼。而年轻人看到我穿着浴袍,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他走过来拉着我坐下,说:“洗了那么久,害得我以为你逃走了呢。”   他说话轻轻柔柔的,但话中的意思,却总像含着杀意,让人觉得自己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船。   我笑了笑,说:“东西没买到,怎么能走。”   降头师达拉坐在沙发对方,一双老眼盯着我看来看去。那四名专业保镖,则分别站在沙发两端,离我不过两米。这点距离,相信他们一瞬间就能冲过来。   年轻人拉着我的手不放,笑眯眯的问:“那我们就说正事吧,佛舍利,我确实有,不知道杨先生打算花多少钱买?”   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感觉他手劲大的惊人,如铁钳一样紧紧抓着。见他眼中的味道又因为我的动作想要转变,我立刻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说:“钱,我虽然有点,但百八十万的,相信你也看不上。我很需要这东西,不知能否用其它东西来交换?”   年轻人饶有兴趣的问:“你想用什么来换呢?”   “这得先看你对什么有兴趣,如果你想要的我能弄来,自然没有问题。”我说。   年轻人呵呵笑着,说:“看起来,杨先生虽说想买东西,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准备。”   我知道,在他面前保持沉默,并不是好主意,便说:“并非没有准备,而是佛舍利价值太高,我虽然主要是想碰碰运气,但手上也确实有几样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哦?说说看。”   我说:“第一样是陨龙根做成的养蛊罐。”   “养蛊罐我知道,但陨龙根是什么?”他问。   “你说的,是天上神龙死时,落入极阴之地的龙根?”达拉大师忽然插口。   年轻人转过头去,好奇的问:“达拉大师听说过这东西?”   降头师达拉点点头,说:“这东西非常少见,几乎没人真正见过,甚至连大部分养蛊人可能都没听说过。传说天上的神龙死时,倘若龙根落入极阴之地,千年后,会变成木头。用来养蛊,是最好的。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   年轻人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问我:“第二件是什么?”   我心里一沉,他没有继续问陨龙根的事情,要么因为完全没有兴趣,要么因为城府太深,不动声色。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想了想,我说:“第二件比较……怎么说呢,有点偏门,也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东西是我无意中从一名收藏家手里得到的。那是一块木牌,上面用古篆刻着明堂两个字。虽然是木牌,但握在手里,却感觉像烧红的铁块,温度非常高。我一直没弄清这东西的来历,只觉得很特别。”   “一块温度很高的木牌?确实很特别,第三件呢?”年轻人又问。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问:“难道,这两件你都不敢兴趣吗?”   他呵呵笑着说:“我想知道,杨先生还能拿出什么。请原谅我的失礼,因为我父亲是个正经商人,所以我也传承了他的基因,喜欢比较后再做决定。”   正经商人?正经商人会和苏铭这种杀手有联系?会生出一个连亲哥哥都不放过的私生子?   和这个私生子相比,周小海就像充话费送的便宜货一样。我很怀疑,他们俩真的是兄弟吗?这差别也太大了。   陨龙根是我自己的,那木牌是冯烈山的,但这个私生子似乎都不太满意。看来,我最少也要再说出一样东西来才行。想了下,我说:“有了!有一样东西,相信你一定想要。”   “什么?”他问。   我笑了笑,说:“周小海的命。”   年轻人的眼睛一张一合,猛地绽放着慑人的凶光,他盯着我看。而我毫不畏惧的回视,许久之后,他忽然一笑,说:“看来,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有些可惜了。杨先生知道这么多事,想必都是从他嘴里掏出来的吧。”   “当然。”我说:“怎么样,这一件,满意吗?”   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盯着我,过了大约十几秒,他说:“今天太晚,不如我们明天再谈?”   我笑着回应:“那我就打扰了。对了,只知道你姓周……”   “名字不重要,毕竟我们并不熟。”他的语气有些冷淡。   这忽冷忽热的变化,让人很难适应,看着他眼中逐渐展露的凶狠之意,我心底有些发寒。之后,四名黑衣人带我上楼,仍是那个房间。在他们的监视下,我进入房间,缓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快乐的哼起歌来。   能留下来,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只是,计划里很多事情都需要做出改变才行。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武锋。   山洞里的降头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山洞通往这个别墅。这里虽然装饰的无比豪华,但在我看来,却如恶魔的古堡。心里一阵阵恶寒,令人无比不安。   过了会,我打开房间里的空调,然后钻进被窝。   在外人看来,我和准备睡觉没什么区别。我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会引起他人的警惕。以那私生子的心性,我说错一个字,都会惹来杀身之祸。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躺在被窝中,虽然眼睛闭上,但意识却非常清醒。我不断的思考,该怎么找到佛舍利,顺便把苏铭救出来。同时也在想,倘若武锋被抓了该怎么办?倘若他要杀我怎么办?   这都是最坏的结果,但可能性非常大,不得不把它们仔细考虑在内。   而无论我怎么想,办法似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面拼上一把。虽然输面很大,可倘若真发生了那种事,也只能如此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再仔细听,脚步声是从门边传来,正逐渐远去。隐约间,还能听见外面传来喊声。我有些心惊,难道武锋来了?   想到这,我哪还能躺下去。腹中微抖,本命蛊从肚子里跑出来,它摇头晃脑,似乎很不爽。上飞机前,我才把咒鬼降重新转移到体内,这家伙一直在使性子。此刻无论我怎么用意念驱动,它都不动弹。   这可把我急的,只好说:“小祖宗,只要听我的话,回头让你吃到饱!天天吃!”   它的脑袋停止抖动,似乎在思考,但不久后,触角又微微晃了两下。我想了想,又说:“短时间内,绝不把咒鬼降转移回去!”   这家伙一听这话,当即在被窝里蹦来蹦去,我咬牙切齿的说:“蹦个屁,快去干活!”   它如老鼠一般,刺溜钻出被窝,快速消失在房间里。   我这才穿上随便洗了洗,还带着血迹的衣服,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然而,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喊:“杨先生,这是要去哪?”   我心里一惊,转过头,正见年轻人站在栏杆那看着我。他脸上带着笑,就像早晨起来跟客人打招呼一样,可那笑容中的寒意,却十分的清晰。我暗自叫苦,这家伙的疑心也太重了,竟然一直在这等着我?   ☆、第八十三章 他是武锋   没办法,我只好努力维持着镇定的神情,然后说:“刚才听见有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   “没什么,有只小老鼠溜进厨房,可能是饿了。”年轻人说。   我哦了一声,笑着说:“那你该养只猫。”   “猫抓老鼠吗?好主意。”年轻人笑着说。   他这话中,似乎还带着别的意思,听的我心里七上八下。想了想,我说:“既然是抓老鼠,那我就继续睡觉了,不过你可得早点考虑用佛舍利换哪件东西。我可还等着赶回国的飞机呢。”   “急什么,不就是上天嘛,我随时可以让人送你。”年轻人很突兀的说出这句话,在我尚未反应过来前。又说:“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自然要多尽点地主之谊,毕竟我父亲来自礼仪的国度,我需要多学学这方面的事情。对了,抓老鼠还是很有意思的,不如,杨先生和我一起观赏下?”   我点头,说:“好。”   年轻人笑了笑,率先走下楼去。我犹豫了一下,不得不跟上去。   下了楼,他自顾自的往别墅后面走,那边的声音很杂,隐约能听见有人喝叫。我笑着说:“听起来很热闹啊。不知道溜进来什么样的老鼠。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年轻人在前面领路,说:“还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也是和杨先生一样的大陆人呢。”   我哈哈大笑,说:“老乡见老乡,背后就是一枪。那可真是巧了。”   年轻人没说话,我跟着他走到别墅的后面,只见四周布满一些花瓶碎片。从这里逃出去的人,似乎被逼进了后院,十几名持枪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四处看了看,却没见降头师达拉。   “杨先生找什么呢?快来,这里的位置最好。”年轻人冲我招手,一副手拉手去看电影的样子。   我点点头,走过去。他所站的位置,是一个稍高的平台,从这里居高临下,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打斗的人。只见场上共有三人,其中两个身穿迷彩背心,另一个穿着很普通的衣褂。探照灯把这里照的比白天还亮,我一眼就认出,那被两人夹攻的,正是武锋。   那两名身穿迷彩背心的人,应该就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士兵。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是挖人眼睛,就是锁人喉咙。下体,腰间,太阳穴,哪里能让人失去战斗力,他们就往哪招呼。   我看的胆颤心惊,好在武锋几十年童子功不是白练,面对两名特种兵,丝毫不惧。他出手的速度,比那两人更快,招式也更狠。明明是被夹攻,却硬是打出了上风。两名特种兵不时被他打中一下,脸色立刻就得变一下,看那样子,似乎快要吐血。   我暗自叫好,幸亏来的是武锋,要换成我,三两下就得被人打死。   不过,武锋虽然对付两名特种兵游刃有余,可周围还有其他人呢。再往外,还有十几名持枪的打手。他动作再快,能快的过子弹吗?还有降头师达拉,这种重要的时刻却不见他的影子,显然不正常。   这时候,一直在场外观望,光着膀子的男人抬头看过来。我察觉到,年轻人微微点头。那男人脸上立刻露出兴奋之色,忽然厉声高喝,如迅捷的猛虎扑向武锋。   他刚刚动手,我就看出了明显的泰拳风格。这人双脚蹬地,如兔子一般飞跃起来,坚如铁石的双膝弯曲,朝着武锋的后心顶去。   传说中,泰拳高手,一个膝撞,便能将石头打的粉碎。武锋的骨头虽然硬了点,但比起石头也强不了多少。两名特种兵见有支援,出手更加迅疾,完全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面对前后夹击,武锋毫不慌张,只见他一手扯住一名特种兵的拳头,将之拉入怀中,腰一弯一弓,将那人摔到身后。这特种兵的反应也够快,知道如果动作慢点,立刻就会被那泰拳高手的膝盖顶在脑袋上。所以他直接扯住武锋的衣服,将他拉的身子后仰,同时自己则努力偏开。   眼看那对膝盖就要撞过来,武锋忽然一个铁板桥下腰,双手撑地,整个人硬是靠着绝强的腰力翻转过来,一个倒过来的双飞燕,一脚踹在特种兵脸上,另一脚则踹在泰拳高手的膝盖上。   砰砰两声巨响,两个人影同时飞了出去。   特种兵被武锋这惊艳一脚踹的脸都变形了,仰头飞出去,落在地上无法起身。而武锋则借着泰拳高手膝撞的力量,一头撞在另一名特种兵怀中。两股力量相结合,那名特种兵脸色顿时一变,被撞的一口血忍不住吐出来,随着武锋一起飞出去。   武锋的反应,简直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他落地后看也不看,直接举起那名特种兵,把他当作盾牌,朝着持枪的黑衣人们撞去。   我很是紧张的看着他,心想你要是能突围,我死也能瞑目了。   然而,哒哒哒的枪声响起,武锋的步子不得不停下来。几名黑衣人挡在前方,手持机枪扫射地面。倘若他刚才多踏出一步,整只脚都要被射爆。   很明显,对方是在威胁他,并非直接想杀。而这样的行为,自然来自我身边的这位私生子。   我转过头,看到他脸上带着很有兴趣的神情,然后便听见他说:“中国人,愿意跟着我吗?”   他竟被武锋的身手吸引,想要招揽?武锋随手将已经被撞昏迷过去的特种兵扔在地上,转过身看向他。他的眼神,完全集中在私生子身上,没有朝我投来哪怕半点目光。   其实在事后想想,这个年轻人当时突然开口发出招揽,或许确实对武锋动了爱才之意。但也有可能,他是想吸引武锋,借他的眼睛,来看出我是否与这件事有关系。   万幸,他是武锋!冬私长才。   他死死盯着那个私生子,一声不吭的摇头。   私生子呵呵笑着,挥了挥手,周围的黑衣人纷纷持枪上前,瞄准武锋,看那样子,是准备射杀了。   我脑子快速转动着,这是一个死局。如果我去救武锋,说不定两个人都得被射成马蜂窝。但如果不救,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他死?   我做不到!   就在私生子转过身准备离开,而那些枪手准备开枪的刹那,我终于再忍不住,大喊一声:“等一等!”   私生子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怎么,杨先生也想招揽他?”   此时此刻,哪怕我再镇定,也不禁额头有些冒汗,便说:“你都招不了,我哪有这本事。不过,我很想看看他和那位泰拳高手的较量。你知道,在中国,这样的武学高手可不多了。我从他的身手能看出,这人绝对浸淫武道多年。不知道,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过把眼瘾?”   年轻人盯着我的眼睛,似在巡查什么,过了会,他把身子转过来,说:“杨先生是客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给面子,那就按你说的做。”   他冲下面那位泰拳高手说:“巴库,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掉。”   我额头冒汗,说:“不用这样吧……”   话只说了一半,年轻人就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我,问:“杨先生有意见?”   我汗冒的更多,这才想起来,这是个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的狠人。跟他说话,真是比蹦极还刺激。   我摇摇头,勉强笑着说:“都是你的人,你随意……”   年轻人微微点头,冷着脸转过头。那位泰拳高手巴库,很是有些兴奋。他不断双拳相击,围绕着武锋走来走去。武锋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两人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真是绝佳一对……   走了几圈后,泰拳高手停了下来。他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收敛,变得异常严肃,并双手合十,对着武锋行礼。看到他这样子,我知道要开打了。   武锋也很有范,伸出双手,摆出招架的姿态。我不懂武学,看不出这是什么派别,什么招式,只知道,看起来很帅气。   那位泰拳高手在抬头的一瞬间,脸上的兴奋,尽数转化为嗜血与狰狞。他大喝一声,如猎豹冲过来,动作快如一道闪电。一记肘击,夹带着冲击的力量,直接捣向武锋的胸口。即便场上对敌的不是我,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势要击碎顽石的凶猛。   面对如此迅猛的一击,武锋的面色也很凝重。所谓一力降十会,这点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而泰拳,绝对是所有拳法中,最凶残的。它集中了力量,爆发,致命。专门找寻人体弱点,是为数不多专门为杀人而生的拳法!   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出汗,此时此刻,已经无法掩饰心里的紧张。因为场上站着的是武锋,不管他是胜是负,我只知道,绝不能让武锋死在我前面!   泰拳高手巴库的肘击,并没能如愿打中。武锋顺手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借力将之甩出去。这种以柔克刚的打法,最适合对付刚猛的拳。但泰拳的强大之处,在于它非常实用。敌人的反应,都在它的内涵之中。   所以,巴库被拉扯的瞬间,顺势一脚踹向武锋的膝部关节!   ☆、第八十四章 血鬼降   这一脚如果踹中,以他的力量来说,武锋的关节必定受损,甚至可能会被踹断。泰拳的凶狠。使得其对如何让人彻底丧失战斗力,有极大的了解。面对这阴狠的一脚,武锋脚从内侧一钩一带,反踏对方脚踝。   与巴库相比,武锋的力量绝对不弱,甚至犹有胜之。一脚踏下,简直如大象发怒一样。巴库不敢大意,瞬间倒地,另一只脚踹向武锋的腰部。   武锋原本踏向他脚踝的右脚迅速回缩。然后猛地踹出去,正好踹在巴库的大腿上。咔一声响,巴库整个人螺旋状飞出去七八米。他落在地上,抱着大腿,神情痛苦。   连最能忍耐苦痛的泰拳高手都如此表现,可见武锋这一脚是多猛。   抱着大腿的巴库,眼神中的凌厉丝毫不减,他趴在地上喘息几口,然后用力在腿部按了几下。咔的一声,他身子猛然一僵,但随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的心紧跟着提到嗓子眼。这么狠的一脚都没踹残他,这家伙也是厉害的紧。   不过,武锋的攻击,也产生了不少效果。巴库再扑来的时候,左腿明显没以前那么灵活。而且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会下意识避开这条伤腿。巅峰状态的他,尚不是武锋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场上,武锋在数秒内,便完全压制了巴库。我这个外行人虽然看的是热闹,但自知如果对上武锋或者巴库任何一人,眨眼的功夫就会被击倒。   不多时,巴库再次被武锋反抓双臂,一收一缩,直接将他的关节卸了下来。巴库痛呼一声。而武锋则毫不留情的在他膝关节踹了一脚。巴库的膝部以一个极为古怪的姿势扭曲。他终于忍不住惨叫。武锋原本想再废掉他另一条腿,但听到这声音,犹豫了下,还是没能下手。   他收势站在原地,旁边的地上,是痛到浑身哆嗦的泰拳高手。   这画面倘若拍成照片,必然可以登上新闻头条。   国术高手大战狠辣泰拳,以完胜告终。   想来,这样的消息,会让无数痴迷武术的国人大为激动。因为传承数千年的武学,在如今经常被自由搏击,散打,各类实战拳术压着打。很多人都说,套路只是好看,花架子而已。   没错,纯粹的套路,确实不够实用。但倘若你把这招式融入身体的本能,根据他人的攻击及时做出相对的反应,就会发现,原来中国武学,不比世界上任何功夫差。   这个道理,在武锋的身上体现的淋淋尽致。   当然了,这世上和武锋类似的人并不多。他在学会这些招式后,一直都在阴暗的社会中厮混。无论躲避警察的追击,还是跟踪他人,都可能遇到各种意外。倘若没几分本事,哪能活到现在?   可以说,武锋是用命换来今天的成就。而如今习武之人,有几个能和他一样?   我看了眼那私生子,他面容冷峻,似乎很不高兴。眼见巴库无法再起身迎战,胜负已分,他沉哼一声。几名黑衣人立刻端着枪走过来,将枪口同时对准巴库和武锋。   我下意识大喊:“等一等!”   私生子转过头来看我,我被他冰冷的双眼看的冷汗直冒,便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强笑着说:“太快了,没看过瘾,不如让那位高大的白人拳手也上场玩一玩?”   “杨先生,你的话太多了。”私生子冷声说。   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巴库的惨叫声嘎然而止。我回过头,只见地上一片鲜血,那位出手狠辣的泰拳高手,终于死在他更加狠毒的主人手里。   黑衣人的枪口,对准了武锋,或许下一刻就会开枪。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绝不能坐视武锋被打死。   说起来,我也不是很喜欢忍耐的人。这个私生子虽然狠,但我见过的人里,和他一样狠的不是没有。之所以忍到现在,并非只因为所处的环境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更因为,我想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现在,我不能再忍!   就像很久前李连杰演过的洪熙官,说了一句我非常喜欢的话:能忍则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在那些黑衣人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一道黑影从我脚下升起,直扑私生子的脑袋。而我自己,则挥拳打向他的鼻子。   鼻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一旦被击中,会和很多动物一样失去战斗力。我手无寸铁,更是连蛊毒都没有,自然明白要杀他并不容易。唯一能做的,是将他治住,以此保住武锋的性命。   在我动手的瞬间,私生子正好转头看我,他的眼神,让我心惊。   那眼中没有慌乱,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平静,仿佛在许久之前,他早已料到我会动手。又或者,他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我。一切的一切,只如方才所说,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一道血光从他背后升起,古怪的叫声传入耳中。向他头部吸取的影蛊突然一顿,然后再无其它动作。我看到,一只长着尾巴,四只手却不长脚,头大身细的怪物,张开长满利齿的大嘴,将被它尾巴刺穿的影蛊吞掉。   看到这怪物的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惊叫一声:“血鬼降!”   私生子冷哼一声,那面目与人有几分相似的怪物借着他的肩膀跳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打算把我也直接吃掉。   我终于明白苏铭为什么会刺杀失败,能把血鬼降用来护身的人,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之一。   血鬼降,是一种介于养鬼术和降头术之间的邪术,它需要把四十九个刚出生的婴儿磨成血沫,然后再剖开一名孕妇的肚子,将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胚胎取出。接着,在把这胚胎至于大量婴儿肉酱中,将其闷死的同时,以邪术催生。这胚胎尚未出生,就遭遇大难,先天带有极强的怨气。同时,四十九名婴儿的怨力,更会加持其身,使其死后成为天地间最为邪恶的鬼物之一。   相比血鬼降,当初鬼王拉纳施展的种鬼术也就不算什么了。鬼童虽然品性恶劣残暴,喜欢将人折磨致死,但在一定程度上,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可这血鬼降,就是最纯粹,最奇特,拥有肉体的鬼邪之物。   它不怕任何驱鬼之术,足够多的怨力,可以在它身体内外形成数十层保护。倘若你有能力用术法将这些保护层击破,便能化解它的怨力。若不能,那便只有与其近身搏斗,将之撕成碎块才算安全。   血鬼降极度嗜血,比种鬼术中的鬼婴还要可怕。我从前听姥爷提起这种鬼物时,一直以为世界上没人会那么残忍。但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东南亚这些降头师的凶残程度。   影蛊虽然奇特,但和血鬼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所以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吞掉。看到这玩意,我二话不说,直接探身从平台跳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力大无穷,又喜欢吃人的血鬼降,等于把鬼童和鬼婴合而为一,我只是个普通的养蛊人,哪有本事能跟它做对手。   该死的苏铭,真是能把我坑死!   而在我对私生子发动攻击的同时,武锋反应奇快的双手一扬,大量粉尘随风散开。那些黑衣人被泼洒在身上,下意识揉眼遮面,但紧接着就纷纷惨叫倒地。他们一个个皮肤溃烂,露出吓人的血管和神经。一个忍不住,就会把血管拽破,大量的血液喷出来,别墅后院,顿时腥气四起,成了如屠宰场一般的地方。   此时,我刚好从平台上跳下,当即大喊:“快跑!”   武锋抬头看了眼从平台上紧随着我跳下来的血鬼降,眼皮子跳了跳,直接返身从一名倒地的黑衣人手中拿起枪,对着那血鬼降扫射。我大喊:“没用的!那是血鬼降,枪杀不了它!”   武锋几秒内扫完一梭子子弹,虽然没杀掉血鬼降,但冲击力也让它的行动被阻挡片刻。趁此时机,我跑到他身边,伸手要蛊毒。武锋跟着我往后跑,同时递过来一个袋子。我伸手一接,感觉轻若无物,打开看一眼,顿时叫出声来:“就剩这么点?”   “在山洞里遇到奇怪的东西,一路撒的差不多了。”武锋说。   “你们俩都是万年奇坑的货,上辈子一定砸你们家玻璃了!”我骂了一声。   四周没被蛊毒撒到的黑衣人纷纷围过来开枪,武锋一把将我脑袋按下来,所有的话,都随着他的手劲烟消云散。我感觉这一下,差点把颈椎都给按瘫了。   那个没跟武锋对打的英国拳王,此刻也跳了出来,却被武锋一脚踹腿。有他挡在那,前方的子弹少了许多。冬巨乒血。   拳王怒吼一声,摆出标准的姿势,正要朝武锋再次挥拳,却冷不防后面的树丛里窜出一人,抡起一根球棒砸在他后脑勺。可怜的拳王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这一棍砸的头晕眼花,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第八十五章 各有底牌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拳头再硬,也怕闷棍。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人拎着棍子,冲我大喊:“这边走!”   我抬头定睛一看,这危急时刻给我们援助的,正是苏铭!   他比第一次见到时瘦了不少,浑身都是伤和血,看起来很是狼狈。这几天,估计是受了不少罪。   苏铭的出现,让武锋愣了一下,但却在我的预料之中。然而。不等我再度跑起来,就听见周围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声。那声音古怪至极,听的人心里发寒,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从四周升起。苏铭大吃一惊,喊了句:“是达拉的雾降!不要吸气,这降头会深入血液,很难清出去!”   我当即停止呼吸,而心里莫名其妙就想起以前看过的港台僵尸片。这他娘的也没遇到僵尸就停止呼吸,真要遇到,还不连心脏一块停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武锋发出闷哼声。转头一看。却惊见他嘴角冒血,一缕缕黑色降头术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出。砰砰连续两声,武锋的胸口炸开两朵血花,刺耳的硝烟味道从伤口处传来。   我心里一跳,立刻捻起他胸口的血液看了一眼。那血液微微蠕动,然后化作腥臭的黑水滴落。   “是子弹……”武锋脸色微白,提醒我说。   我一脸凝重,不再迟疑,立刻将仅剩的那点蛊毒塞进他嘴里,说:“把这些都吞下去!降头师用子弹下降,你躲不掉,蛊毒虽然伤身,但能帮你拖延一段时间。”   武锋立刻把袋子里的蛊毒混着唾液吞咽下去,那毒物粉末刺激的他浑身乱抖,而苏铭则在前面叫喊:“我没有蛊毒了。怎么破降!”   我问:“把你救出来的那玩意呢?”   苏铭说:“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暗骂一声。这狗曰的本命蛊,天天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用说,它肯定察觉到了事物的味道,不知跑哪大快朵颐去了。   降头师达拉的雾降,几乎封锁了整个别墅后院,苏铭没有蛊毒,我也没有。像破降,只有靠奇蛊。   此时,血鬼降已经追到背后,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拉着武锋逃跑。拖一秒,是一秒,说不定下一秒就有奥特曼出来拯救世界了。   等与苏铭汇合,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他吗想害死我就直接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血鬼降护身?”   “说了你就不来了。”苏铭回答说。   他的话是那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只想一刀砍死他!   “快想办法!血鬼降追来了!”苏铭看着我背后大喊。   我回过头,果然见那怪物飞过来,大嘴不断张合,锋锐的利齿像刀子一样咔咔作响。它这是在打磨餐具,准备把我们三个变成人间惨剧了。   就在这时,只听天上传来“啾啾……”的声响。   苏铭仰头,顿时发出惊呼:“那……天啊!”   我也跟着抬头,只见头顶上空落下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大量白色丝线发出凌厉的破空声从天而降,贯穿了降头师达拉的雾降。   这些白色丝线微微抖动,发出轻微的颤音,让我们忌惮无比的雾气,立刻像遇到吸尘器一样被吸入丝线之中。   这狗东西可算来了!   我大喜过望,拉起因为吞吃蛊毒,导致面部微微发黑的武锋跑起来。   这些白丝毫无疑问,属于本命奇蛊,它在最后关头赶来,将身体分散吸收雾降,为我们打开一条出路。苏铭被我的动作提醒,拎着棍子掉头就跑。别看他受伤颇重,可跑起来,也不比我慢多少。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如果逃不掉,下回可没第二个杨三七来救他。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伸展极长的白色发须微抖,要往其它充斥雾降的地方去。我怒骂一声:“还吃个屁!快点滚回来!”   奇蛊立刻收了发须,缩成一团棉花糖,从天上落在我肩膀处。它微微抖动头部的几根白色触角,在我脸上蹭了几下。我心想,你丫也知道自己错了吗,不然怎么会学宠物猫一样来讨好我。   然而这时,四周的树丛中,再次跑出三人来。其中两名全副武装,身穿迷彩服,端着枪过来就射。还有一人光着膀子和脚,一副刚做完大保健的样子。   这是最后三名专业保镖,他们一直藏在暗处,现在终于要成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四周又有呢喃声响起,前方大量的青草忽然摇摆起来,然后迅速枯黄发黑,接着又融成了黑水。眨眼间,那里已经变成雨后的泥地。苏铭脸色更加难看,躲避子弹的同时大喊:“达拉来自柬埔寨,什么邪门降头都会,那草地不能走,不然骨头里都会长满黑虫!”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泥地中的黑色哪里是什么液体,根本就是无数如蚂蚁一般的虫子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造成的假象。   我心里一阵恶寒,可前方不能走的话,难道要顶着两名退役特种兵的子弹突围?还是去跟另一个泰拳高手较量较量?虽说那人赤手空拳,但我和苏铭加一起也不够他打的。   唯一能胜出的,只有武锋。   但是武锋现在吃了我的蛊毒来延缓体内的降头,身体机能大量减退,再和狠辣的泰拳对上,胜算不一定有多大。更何况,蛊毒融入血液,他动的越快,毒性就越大。万一拖时间久了,甚至可能因此残废。   不过,这是死局吗?   当然不是!   诸位肯定已经忘了,在来之前,我已经把身上带的蛊虫藏在四周。而这,就是我最大的底牌!   两名特种兵端着枪射的非常开心,三个只会到处跑的活靶子,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难度。几秒钟内,我们三人身上都中了枪,那子弹在身上开出一个大洞,虽然有本命蛊可封住伤口,但依然疼的钻心。   忽然间,他们都同时惊叫一声,忍不住丢下手里的枪,慌慌张张的解衣服。我冷笑一声,心想到现在才脱衣服有个屁用。   这几个人的踪迹,我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知晓。既然知道敌人所在,当然不会心慈手软。蛊虫已经入体,他们如果早点去找降头师达拉,或许还有救。但现在……   除了两个抓着身体到处挠,并不断发出惨叫的特种兵,那个泰拳高手更是凄惨。他的手脚已经烂掉,露出血呼呼的肉,几只蜈蚣从关节处爬出来,摇头摆尾。他发出凄惨的叫声,跌倒在地无法起身。   我虽然不如武锋那么能打,但比杀人手段的隐蔽,他绝不如我。   “走!”我大喊一声,带着他们俩想从左侧绕过去。   然而,当我们绕开那片爬满虫子的草地时,才发现,前方是悬崖。往下一看,一条河蜿蜒而行。   我怒骂一声:“你他娘带的什么路!”   苏铭也很无语,说:“我怎么知道这里是悬崖,而且那时候前面有血鬼降,两边是一堆人端着枪,不往这跑往哪跑?”冬巨乒圾。   我也知道,当时别墅后方是唯一的出路,怪只怪我们没想到这里有悬崖!   “怎么办?跳下去?”苏铭问。   我再次探头看几眼,这悬崖不算太高,几十米,下面河水如果够深的话,倒不会摔死。只是,身后的血鬼降一直紧追不放,倘若等我们跳进河里它还追,我们就跑不掉了。毕竟水性再好,也没在陆地跑的快。   所以,跳下去可以,但必须先把血鬼降解决掉!   可是……我们三个谁有这本事?   没有蛊毒的我和苏铭,根本不是血鬼降的对手。苏铭也明白这一点,他回头看着身后的悬崖,叹着气,说:“看来,终究难逃一死。”   这时候,武锋转头看了眼身后,问:“为什么不跳下去?”   他脸色很黑,都快黑成包大人了,我说:“在河水里我们跑不快,很容易就被血鬼降追上。所以除非把它弄死,否则跳下去也白搭。”   “怎么把它弄死?”武锋问。   我说:“吃过扒鸡吗?撕成那样就行了。”   武锋点头,说:“好,我去撕。”   我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准备给姥爷告别,留点遗言啥的,同时对他说:“你当真是吃鸡啊,那可是血……”   话没说完,眼前发生的一幕,就让我惊呆了。   武锋往血鬼降追来的方向走了两步,他沉腰下蹲,扎开马步,猛然大喝一声。这声音如天雷震耳,又大又沉。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内忽然散出一股奇特的气息。那气息初始淡红,随后慢慢变得艳红,再接着,竟如鲜血一般。   大量的红光从他体内升起,照耀四周,仿若烈焰。   这是类似蛊息,无法被寻常人肉眼看到的气息,我听到苏铭惊叫一声:“这什么!九阳神功啊!”   ☆、第八十六章 阳气最旺的人   武锋肯定和金老爷子没啥关系,练的也并非传说中的神功秘典,这的的确确是童子功。只是,武锋练的很深。从小到大未失过精元。而童子功的作用,就是把精元转化,强脑健身。换句话说,武锋可能是全世界阳气最旺的男人,但同时,又因为童子功的关系,不会因为阳气过旺伤身。   他体外那红通通的气焰,就是阳气的呈现。苏铭是在马来半岛出生成长,他所接触的。大部分都是降头术,养鬼术或者其它东西。对于华夏大地的道法或武学,知晓的并不多。能喊出一嗓子“九阳神功”,也算他的本事。   阳气如火,武锋原本因为吞吃蛊毒而变黑的皮肤,现在逐渐变得红艳。我清楚感觉到,他体内的蛊毒和降头术气息,竟在这一刻被压制,甚至因为极度旺盛的阳气爆发而消弭许多。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仅仅依靠自己的气息就能逼退蛊毒?那岂不是说,他天生就可以百毒不侵。万邪难近?   想一想,若非如此,即便有我的蛊毒护身,武锋也不该这么快就通过那山洞才对。   只是,武锋似乎从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爆发全部力量后是多么可怕。   三十多年的老处男,你真行!   迎面而来的血鬼降,并没有因为过旺的阳气而退缩,反而更加凶猛的扑过来。它是阴毒怨力造就的怪物,而武锋是先天一口真阳不失的纯爷们,两者如同水火一般互相克制,见面必然死掐。   血鬼降发出凄厉的怪叫,四只古怪的爪子扇动着扑来,那锋利的牙齿看的人心惊。   利用阳火避开蛊毒的武锋,已然恢复从前的敏捷,他此刻可以算作人生中最巅峰的状态。无论意识还是动作。都在充沛的精元辅佐下提升了很大一步。   血鬼降扑过来的时候。他迅速弯腰,反手抓住那又长又硬的尾巴,将这怪物抡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悬崖附近,都是坚硬的山石,也不知武锋用了多大力气,那怪物砸下来,石头子都乱飞。它咯咯唧唧的叫着,尾端不断扭动,想要睁开武锋的手掌。但一心想把它撕成扒鸡的武锋,哪会这么容易就范,当即把它抡起来耍起了大风车。   苏铭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问:“这么凶猛的人,你从哪找来了?”   我说:“路上捡来的……”   武锋的凶悍,实在出乎我的预料,那么可怕的血鬼降在他手里,却无还手之力。虽说血鬼降智商不高,只会凭蛮力杀人,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武锋已经和常人不能相提并论。   能把他拉拢在身边,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幸运的一件事。   本命蛊在肩头晃着触角,似乎对眼前的画面不以为意。它是从那只几百年老蛊身上分化出来的,天生就高其它蛊虫一等。血鬼降虽然可怕,但无论等级还是聪慧都不如它。就像一个再没出息的人,也不会羡慕丛林里的熊瞎子。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倘若没有意外,武锋真能上演一场手撕血鬼降的好戏。   可惜,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意外随时等着出来救场。还不等武锋有什么大动作,七八个持枪的黑衣人就簇拥着那个私生子跑出来。降头师达拉紧跟其后,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们。在看到武锋把血鬼降当布娃娃摔打的时候,他也表现出吃惊的神情。   那个私生子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他可不会管你有多厉害,当即一挥手。几名黑衣人立刻端着枪,上来就是一梭子弹。   武锋反应倒快,伸手把血鬼降扔了过去,然后转头跳过来,拉着我和苏铭就往下面跳。那血鬼降被他扔到一名持枪黑衣人脸上,这怪物摔的七晕八素,也不知是迷糊了还是怨气太重,竟然直接抱着那黑衣人的脑袋啃了起来。一口下去,黑衣人半张脸都被撕扯下来。   悬崖边顿时有些混乱,而我也只看到了这么一幕,因为武锋的动作太快,快到我连点心里准备就没做,只听悬崖边发出“啊”一声惨叫,然后扑通一声……   冰冷的河水,让我立刻反应过来,同时感觉到有人提着我的衣服正往上拉。   从几十米的高空落下来,虽然不会死,但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我难受的要吐血。我勉强用残余的力气滑动双手,配合他向上浮去。   然后,刚浮出水面,就听见哒哒哒的枪声。   武锋一把将我的头按了下去,我咕噜噜喝了几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把嘴紧紧闭上。他拉扯着我,从水下潜出去很远,然后再次尝试上浮。冬共冬才。   这一次,只有零星的枪声,但武锋没有动弹。我转过头,只见不知不觉中,已经顺着河水游出去一两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河水的折射,除非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电影中神奇狙击手的功底,否则绝不可能凭借几把手枪和微冲就打中我们。   隔着两百米,我看到那个私生子已经控制了血鬼降,正站在悬崖边向这边望来。那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察觉到他目光中的寒冷之意。   我冲他竖起一根中指,大喊一声:“爹还会回来的!”   这句话纯属吹牛B,打死我也不回这来了。至于周小海他爹的遗产……又不是我爹!   顺着河水再游出去两百米,我终于忍不住提议上岸。苏铭比我更想上去,他浑身都是伤,这会泡的伤口浮肿,很是难受。武锋没有任何异议,像冲锋舟一样提着我们俩游到岸边。   河水本身并不算凉,但全身都湿了,一阵风吹来,还是有些冷飕飕的。我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擦了擦身上的水,同时看向武锋。他也在脱衣服,那皮肤是很标准的古铜色,配上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再加上充满爆炸视感的肌肉,我都快流口水了。   这时候,苏铭发出几声哼叫,我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他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互相缠绕着如绳索一般。那伤口处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有些像墨水,非常的臭,几只黑色的虫子顺着水爬出来。   “这是他在你体内下的降头?”我蹲下来,一边观察伤口一边问。   苏铭嗯了一声,我脸色不大不好看,问:“你的本命蛊呢?”   苏铭脸色立刻变得比我还难看,他低着头,声音沉重且带着怨恨之意,说:“被达拉找出来弄死了!这个王八蛋,迟早我让他偿命!”   我心里又惊又难过,对养蛊人来说,本命蛊就像亲人一样。从我们开始养蛊的第一天,它就跟着一起成长,同生共死。   本命蛊被降头师弄死,对苏铭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我看看他,欲言又止。苏铭知道我的想法,说:“不用担心,从我第一天出来做这行,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有所偿还。”   “但是本命蛊……”   “没有本命蛊,难道就不是养蛊人了?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快点把这该死的降头给解了!”苏铭说。   我看着他,叹出一口气。本命蛊对大部分养蛊人来说,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不可更换。像我的本命奇蛊一样能够重新换一只,是因为它本身并不完整,只是另一只蛊的分体。严格来说,它并不能算真正的本命蛊,只是带着一定的类似而已。   真正的本命蛊一旦损失,就再也无法找回。哪怕你重新培育出一只同样的,也无法被身体所接纳。   所以,苏铭从今往后,都无法再拥有本命蛊。   而对养蛊人来说,这意味着与人争斗时,危险性大大提升。一旦被人知道自己没有本命蛊护身,别人就会直接攻击你的本体。养蛊人的身体,可不像武锋那么强壮。   我低着头,将一直趴在肩头晃脑袋的奇蛊拿下来,用意志告诉它帮忙解降。如今手头上没有蛊毒,只有靠它了。   好在奇蛊本身就能容纳万毒,又可以将身体分散,解这种深藏体内的降头最是容易不过。很快,它化作一缕缕细丝,钻入苏铭的伤口里。苏铭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   任何人的身体,都是完整的,一旦进入外物,很容易就产生排斥。而这种排斥,往往蕴含着危险和痛苦。   更何况,苏铭本身是中降,所以这种痛苦就更大了。   眼看他一滴滴冷汗从额头冒下来,我有些同情的转过头去,不希望自己眼中的怜悯伤害到他。   而在转头的时候,却惊见武锋拿出那把仿制军刀,在身上割出一道伤口。我惊讶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武锋没有说话,他伸手在伤口处按了几下,然后将两根手指伸了进去。我能听见手指在血肉中前进,与血沫摩擦发出的声响。而伴随着这声音,武锋的脸色微变。不多时,他手指伸出来,而两指间则夹着一颗子弹。   ☆、第八十七章 方九被绑   我这才明白,他划开伤口,是为了取出体内的这些东西。   降头师达拉的邪术虽然失去了作用,但被他用来下降的子弹仍保留在武锋身体里。如果不取出,迟早会成大患。这种事,我一点也帮不上忙,只好让武锋自己在那忙活。   许久后,这两人一个降头解掉,一个子弹全取了出来,都疼的脸色惨白,跟刷了白漆似的。本命蛊跳回我肩头,触角在脸上摩擦了几下。然后爬进胸口,顺着毛孔钻进体内。我感觉胸口有点痒,揉了揉,然后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苏铭点点头,我伸手将他拉起来,感觉手心全是汗。   随后,武锋也将衣服穿上,与我们一同前行。   顺着河水走了不知多远,终于看到城市的灯光。到了这,我才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苏铭,说:“你小子可真会坑人,还说能解咒鬼降,结果自己都中降了。”   苏铭说:“这事是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这条命。”   我说:“算了吧,谁知道下次你会用什么法子再坑我一回。要我说,咱们就此分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还是别再见了。”   苏铭没有吭声,想了想,我觉得在他痛失本命蛊的时候,讲如此绝情的话,也有些不太好,便说:“私生子的事。你就别管了。那家伙太狠,凭咱们俩可斗不过他。所以,周小海的任务,我帮他取消。”   苏铭依然没说话,我有些不习惯这么沉默的氛围,便问:“你们家不是在这里扎根吗?出了事,怎么不去通知家里人,反而喊我来?万一我不来,你岂不是死定了。”   提起这事,苏铭终于开口解释,说:“家里有规矩,出去办事,如果失败,绝不能连累家里人去营救。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更加谨慎小心,因为身后没有退路,失败,就是死。”   我听的暗自咂舌,说:“你们家的观念也够狠的。那你现在出来的,不会告诉我还回不了家吧?”   苏铭看着我,我身子一抖,连忙说:“你可别跟着我,我不喜欢男人跟在身边。”   苏铭又看了眼武锋,我解释说:“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这位心狠手辣的杀手终于无语,过了半天才说:“你放心吧,我并不是要跟着你,只是觉得,你有他跟随,很幸运。”   提起这个,我也很是自豪,说:“我们俩没什么跟随不跟随的,都是兄弟,情同手足,懂吗?”   苏铭不置可否,说:“虽然这次到马来,是希望你救我一命。不过佛舍利的事情,也确实是真的。”   “哦?”   “在我半年前去大陆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上次回来的时候,我曾无意中见他与几名僧侣商谈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只听到骨舍利,安奉等字眼。”   我挑挑眉毛,说:“只是与僧侣谈论舍利子而已,不一定代表他已经取到这些圣物了吧。”   苏铭摇摇头,说:“我回来,就是为了刺杀他,所以那几天经常在别墅四周刺探。结果发现,那几个和他交谈过的僧侣,都被杀了。如果没有重要的秘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   我撇撇嘴,说:“武锋没得罪他,他还想杀人呢。泰拳高手巴库没得罪他,还被乱枪打死呢。”   话是这样说,但我心里也信了几分,又说:“就算他手里真有佛舍利,我也没办法。降头,血鬼,都可以想办法摆平。就算我不行,回家请我姥爷出山就是。不过他身边拿枪的太多,再厉害的蛊术,也没枪子杀人快。真想干成这事,除了多找几个咱们这样的人,最少也得请一队雇佣兵跟着才行。”   苏铭点点头,说:“看来,你不太想冒这个险。”   我苦笑着说:“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心那么狠的孩子,这才多大,就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人,我不想多接触。不过,如果半年后我始终找不到解咒鬼降的方法,那说不得要和他硬干一场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帮忙。”   武锋在旁边搭腔,说:“你刚刚说要和他永不见面。”   我回头怒视他:“会不会聊天!”   苏铭冲我摆摆手,说:“既然如此,我们半年后再见。希望这段时间里,你能找到更好的方法来解降。”   “借你吉言,还有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是黑名单。”我说。   苏铭笑了笑,只是脸上的疤痕,让他笑起来比哭还吓人。眼见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出很远,我才想起来,忘记问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想想这事估计又是他的一件伤心往事,何必在这个时候揭他的伤疤。   吹了会山风,我伸了个懒腰,说:“走!买机票去,总算把这些破事弄完,可以轻松一下了。”   “还有个姓洪的要找你寻仇。”武锋提醒我。   我啊啊大叫:“你闭嘴!”   之后,我们坐了飞机回国。踏上本土,这心里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每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心里都泛起古怪的心思。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世界,像梦一样那么遥远。   依然是转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闭目养神。途中被强子的电话吵醒一次,他询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说等伤好了要来看我。还有,我怎么得罪她妹妹了,一提起我就恨的咬牙切齿。   我说:“她不听话,被我打屁股了。你就老实歇着吧,等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还有,别再去酒吧惹事了,想找女人满大街都是,非跑那干什么。”   强子呵呵笑,说:“哥,你不懂酒吧的好。”   我说:“好个屁!真那么好,你现在躺病床上干嘛,忘了怎么中招的了?”   强子听我发火,便说:“得得得,我错了,以后不去行了吧。不过,你真打我妹妹屁股了?”   我气的大声说:“打了!亲了!摸了!怎么滴吧?她不爽就让她来找我,当我怕她怎么的!”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就看见满车人都盯着我看。我哼了哼,说:“看什么看,打一只野猫屁股犯法啊!”   好不容易下了车,我气呼呼的大步走。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早就不想再提,偏偏又被强子给带了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到家里,只见房门大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我心里一惊,连忙走进去,只见到处乱七八糟,像被人洗劫过一样。我大声喊:“方九!方九!”   这时,听到卧室里传来呜呜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王狗子被人五花大绑捆在床上,嘴里还塞了只不知哪找来的破袜子。我过去把袜子给他摘了,还不等问话,就听见他大声哭喊:“九哥被抓走了!”   我连忙问:“被谁抓走的?”   王狗子说:“就是那个姓洪的王八蛋,我只不过骂他两句,他就上来打人!九哥护着我,结果被他三两下打晕过去。他把我捆起来扔在这,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我气急,说:“管你吃没吃饭,他把方九带哪去了?”   王狗子说:“姓洪的说离这十里有座山,想要徒弟的命,就来过过招。”   “这他娘的什么社会了,还拿人徒弟当筹码,还有没有王法!”我大骂出声。   武锋过来一刀挑开王狗子身上的布条,这傻缺嗷的一声从床上蹦下来,抄起地上的一张板凳就要冲出去。我跑过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说:“你拿我家板凳干啥去!听说过劫财的,也听过偷人的,怎么还有抢人板凳的!”   王狗子趴在地上,委屈的看着我,说:“我要给九哥报仇!”   “报你个大头鬼,方九又没死。再说了,要报仇也是我去,你算哪根葱?”我没好气的说。冬共豆技。   武锋走来,问我:“怎么办,现在去?”   我没说话,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一下,只见屋子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破坏了。不管配置蛊毒的原材料,还是蛊毒,又或者成蛊,都成了废品。就连那陨龙根做成的养蛊罐,也不见了踪影。   我这叫一个怒啊,气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砸我东西,毁我蛊虫,抢我宝贝,绑我徒弟!这仇,比抱着我孩子跳井还要大!   我四处翻找,好不容易找回来些蛊毒,看看外面天色尚早,便过去踢了王狗子一脚,说:“去!到厨房拿两把菜刀跟着,就算没什么用,架架势也行。我真不信了,还有人敢在这里跟我叫板!”   这时候,武锋把王狗子拦住,问:“那人有没有用过什么邪术?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   王狗子说:“有!他会咬人,浑身臭烘烘的!”   “咬人?”武锋皱起眉头,显然没想通,可以轻松击倒周绍勇那几个保镖的人,怎么会咬人。   ☆、第八十八章 僵尸?   我说:“你听他瞎讲,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   王狗子很不服气的说:“你知道你说!”   我问他:“事是不是发生在晚上?”   “是!”   “进来的那人是不是浑身发臭,大部分肉都没了?”   “是!”   我上去就是一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你是猪还不承认。哪个活人肉没了还能活!”   武锋看着我,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那人肉没了?”   我说:“这屋子里有股和蛊息不同的气息,又臭又阴,像传闻中的尸气。不过尸气不重,那人千里迢迢来找我,不太可能背着尸体到处跑。我估计,他是从附近找到的残尸。至于约我去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类似乱葬岗的地方。最不济也有大量的坟头。这个人,应该修行与尸有关的术法。”   “僵尸?”武锋问。   “算是吧,不过临时唤出来活动的只是半成品,算不上真正的僵尸。”我说:“就算是苏铭当初用尸虫蛊控制的那具,都比它厉害。”   王狗子在旁边听的都傻眼了,事发时,屋子里没开灯。黑灯瞎火的,他只知道有人闯进来,然后就被打倒。等方九被姓洪的绑走,他还以为进来的是个叫花子呢。   现在听我说,那夜进来的是僵尸,这傻缺的脑子立刻就当机了。   僵尸?为啥不吸我的血?   这就是他的心里独白……   武锋问我:“既然知道对方能控尸,不做些别的准备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还能准备个啥?走路上看看谁家有大公鸡和黑狗,就买来放血。可惜这附近没有柳树,不然对付他就简单了。”   “柳树?我知道这东西可以用来打鬼,怎么还能打僵尸?”武锋好奇的问。   我解释说:“真正的僵尸,肯定不能打。但他招来的,都是残尸,利用附近残留的魂魄勉强入体来控制。如果有柳条,上去一顿猛抽,把残魂抽散,他就再没办法了。”   武锋恍然大悟,至于王狗子,此刻已经从厨房摸了两把菜刀出来。   我连门也懒得关,就这样和他们一起往十里外的小山行去。此时已经太阳西落,以我们的步子,走到那估计刚好天黑。恰好是人家控尸的最好时机。这更让我烦躁,难道连老天都跟我做对?看来,姥爷说咒鬼降可以让人倒霉是真的……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你们以为我要唱歌吗?当然不是。我只是用数步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时思考遇到控尸人该怎么做。   大陆的控尸人,现在很少,就算有,也集中在苗疆之地,被修行祝尤十三科的那些人所掌控。   要说控尸人最多的时候,除去古代,就要数民国时期。那时候到处战乱,处处是死人,以控尸起家的门派混的风生水起。而民国时,也多有僵尸传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随之国家初建,牛鬼蛇神一概要被去除,留在国内的。自然要缩起尾巴做人。不愿意憋屈的,只好跑到外面。东南亚那些地方的黑巫术以前也没那么厉害,就是因为许多大人物在这混不下去,跑到那流出去一些小法门,才让降头师,养鬼人结合本地邪术混起来了。   像苏铭的家族,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我不知道姓洪的从哪里来,但肯定不是大陆的,否则他没胆子这么横。   要知道,养蛊人大多是以家族传承,你惹了一个,就可能惹来一堆人。苏铭被抓,连回家报信都不敢,因为没人会去帮他。那因为他是杀手,他被抓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这是教训。冬夹来技。   可国内不一样,一个个老头都护短的很,我要是落到苏铭那种田地,被人抓起来准备割脖子,估计姥爷当天就得带人漂洋过海砸场子去。   毕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就指望着我传递香火门户呢。   只有外面的那些人,多半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谁都不服谁,谁也不怕谁。   走在路上,我一边和武锋讲着这些事,同时向他询问关于童子功的事情。在马拉西亚的时候,他的童子功可是把我和苏铭狠狠的震惊了。阳气旺到这种程度的人,天底下并非没有,但那多半是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普通人里,武锋绝对是举世难寻的奇葩!   武锋说:“这童子功是师父交的,他也一直练着,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我说:“你师父可不会像你一样为了练功,一直保持童子身。我听说,人生下来时,体内有一口先天之气和一团先天精元。这先天气只要张口呼吸,立刻就会散掉,所以很难存下来。可这先天精元,却是许多年来被身体自然炼化留下的精华。若运用得当,对修行有很大的帮助。可惜我不会道法,否则倒可以帮帮你。如果只凭童子功去将阳气爆发,实在有些浪费。”   武锋对此不太看重,他因为师父的悲惨遭遇,对练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我向他解释了阳气对鬼邪之物的克制作用,武锋听了后,若有所思。对于童子功,他了解的比我深,所以稍微提点一番,我就没再多说。   走到半途,从附近的住户手里买了几只大公鸡。用麻绳捆了,让王狗子背着。   王狗子很不乐意,说:“我是要去砍人的,你让我背着鸡算怎么回事?”   我说:“砍人就算了,到时候你还是砍鸡吧。”   拿菜刀出门,就是为了这个。我们可没那么多东西装鸡血,我也懒得去找醋来防止鸡血凝固,拎到山上需要的时候当场放血是最好的。   王狗子听的哇哇大叫,说:“那玩意藏人裤裆里,我怎么砍?”   我说:“滚蛋!”   不久后,我们终于走到那小山附近。这山非常小,高不过几十米,上面长满高大的松树。据说抗日战争的时候,这里牺牲过很多英勇战士。一场大战下来,飞机坦克到处跑,子弹炮弹到处飞,许多人死后别说拼个全尸了,就连长什么样都辨认不出来。没办法,为了不耽误作战计划,只能把这些英勇牺牲的战士合在一起,埋在这山上。   后来,这些事逐渐被遗忘,也没人来寻亲。当地人渐渐的,就把这当作坟山,谁家要死了人没地儿埋,就给埋到这。也有一些想不开的,殉情的,同样选择来这找棵松树,挂上绳子手牵手往脖子上一套。   不过,随着现在火葬观念越来越普及,坟山也逐渐无人问津,还把人直接埋这的,基本都是想省钱。而且埋的时候,也是悄悄的,不敢声张。否则让人知道,给你举报一下,还得挖出来送去烧。麻烦事不说,最主要是丢人。   那个姓洪的把地方选在这,想来也是做过一番功夫的。很显然,他虽然表面嚣张,但心里对我仍有些重视。否则的话,随便弄两具残尸天天往我家一蹲,老神自在的等着不就行了?何必把方九给抓这来。   山上的松树,都长了几十年,又粗又大。天色将晚,西落的太阳,已经无法照亮这里,透过林间松针的缝隙去看,只见一片黑乎乎的。风吹过来,叶子微微一抖,就好似有无数鬼影一般。   这里也时常听人说闹鬼,我没来过,不太清楚。不过看这地势和环境,闹鬼太正常不过。   王狗子提着菜刀,背着公鸡,看着山上的松树和坟包有些胆颤心惊,问:“这,这有鬼吧?”   我说:“你怕了?怕了就回去啊,没人拦着你,来来来,把公鸡和刀给我。”   王狗子被我一激,气的嗷嗷叫,说:“谁怕了!谁怕了!我和九哥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没怕过谁!”   他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像一只骄傲的老公鸡,走进了林间。我摇摇头,有这么个兄弟,方九这十几年也够遭罪的。   这坟山是没路的,几年也不见得有谁来一趟。地上堆满了厚厚的松针,走起来感觉像在弹簧床上跳。如果在这里埋伏谁,连点伪装都不用,直接往松针堆里一扎就行了。   刚想到这,就听见王狗子大叫一声:“鬼啊!”   然后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看也不看我们就要往山下跑。我一把将他拉住,说:“你跑什么!”   “有,有鬼!”他头也不敢回的说。   我们俩和他前后相距不到两米,如果有鬼,我和武锋怎么看不到?   我说:“你不是说纵横江湖十几年,谁都不怕吗!”   王狗子说:“是不怕人,可没说不怕鬼啊!”   我好气又好笑的说:“你手里两把刀,还扛着阳气旺盛的公鸡,就算真有鬼,也被你吓跑了,你怕它们?”   “真的?”王狗子很是怀疑的问。   我说:“不信拉倒。”   说罢,我继续往前走,王狗子迟疑两秒,左右看看,又跟了上来。他嘀嘀咕咕说着:“我一刀砍你左脸,一刀砍你右脸,公鸡啄你眼睛,我掏你下……”   这话也说就越没谱,而走到他之前跑回来的位置,我隐约看到前面有人在晃荡。   咦,难道真有鬼?   ☆、第八十九章 残尸袭击   鬼我是不怕的,如果比阴气,谁有蛊虫更阴?从某种角度来说,鬼是一种意识的体现。也可以看作精神世界的能量。它是虚拟的,只有充满怨气,或者被养鬼人通过特殊手法培育,才能伤人。普通的鬼就算真的有,也对人无害。   一边想着,我一边走上前去。没几步便看清,那在林间晃荡的,其实是一身灰白色的长褂。这衣服看起来很有年头了,上面掉满了松针。从远处看,就好像一个人在树枝上晃来晃去。   我走到那衣服下,仰头对王狗子说:“这就是你说的鬼?呵呵,真吓人。”   王狗子再傻缺,此刻也不禁脸红,还强行解释:“肯定是鬼飞过去的时候,衣服被勾住了!”   我说:“你以为这演董永非礼七仙女的故事啊?还勾住了……你怎么不说它走半路被人劫色,衣服让人给撕了?”   “这……好像也有几分道理。”王狗子很认真的说。   我实在对他无语,索性不说了,边走边喊:“姓洪的!我杨三七来了!是个男人就出来,顺便把我徒弟放了!”   声音在林间传递,却被厚厚的松针挡住,无法传出去多远。王狗子也跟着喊:“姓洪的!我王狗子来了!是个男人就出来,顺便把我九哥放了!不然。老子两把菜刀可不认人脑袋!”   我实在忍不住想捂脸,怎么就想起来把他带来了?菜刀不认人脑袋,意思是说不准会砍人脑袋上?   这没文化也忒可怕了点……   而就在这时,林间不知何处传来一人洪亮的声音:“想要你徒弟,就来找我。”   武锋转头看向另一侧,说:“在那里!”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却看不到人影,不过既然武锋说在那,就一定在那。我冷哼一声,说:“我人都来了,你还做缩头乌龟,也太没胆了。有能耐,就出来一对一较量下,拿我徒弟来要挟算什么本事?”   话说出去,林间一片寂静,那人没回答我。更没有走出来。我转过头,对武锋小声说:“看样他在路上有所布置,想阴我们一手。你一会跟紧我,千万不要走散了。”冬扔坑划。   然后,我又同样提醒王狗子。这傻缺虽然一直装作很大胆,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勇敢。听我说这林子里可能有布置,他身子一抖,问:“要不要先杀鸡?”   我想了想,说:“暂时不用,不过你做好准备,如果真遇到危险,随时都可能用。”   听我这样说,王狗子立刻将两只公鸡转到胸口,又拿着菜刀架在鸡脖子上。一副“我手里有鸡质”的模样。   一切就绪后,我也把数量并不多的蛊毒袋拿在手里。可能有人说,明知道东西少,还跑过来送死干嘛?但你们别忘了,我是方九磕头行礼的师父,徒弟因为师父的事被抓了。如果我因为害怕,不去救他,那还有什么脸做人师父?   更何况,倘若我是这样的人,武锋这种直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跟在我身边?   这世上可能让人死掉的事太多了,我不愿去想,只希望能凭借心中的一口气,让自己活的无怨无悔!   踩着厚厚的松针前进,脚下的沙沙声连绵不断,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诡异。此刻太阳已经落下,抬头时,也无法从茂密的枝叶中看到天空。星月之光撒不进来,这林子也就显得愈发黑暗。   我不得不把手机拿出来照亮,那往日看起来刺眼的摄像头灯光,在此时显得没那么强大,能照亮的区域,也只有眼前两米左右。   我不知道那人在哪,也不知自己走的对不对,我只知道,脚下的路一直在往上方延伸。   走了好几分钟,路上安静无比,什么事都没发生。王狗子又有些想得瑟,说:“他肯定是怕了我的两把刀,不敢露面了!”   “是吗?”我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他,说:“那你……快趴下!”   我的一声大喝,把王狗子吓愣了,他看着我,有些不明所以。唯有面向他的我看到,王狗子脑袋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垂下来一只半腐烂的手臂。那露出大半骨头的指头,抓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刀,正悄悄的刺向王狗子的后脑。   而在我喊出后,那刀子刺击的速度猛然加快。   这时,我感觉身前人影一晃,武锋早在我喊话时就反应过来,他迅速转身,一个跨步到了王狗子身前,抬头,伸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后的同时,一掌拍在刺下来的尖刀侧面。掌与刀碰撞,发出啪一声响,武锋手掌顺势上抚,变拍为抓,一把抓住那腐烂手臂,猛地向下一拉,嘴里大喝一声:“下来!”   然而,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手臂里的骨头被他硬生生扯断。断开的手臂立刻上缩,藏进林叶中不见了踪影。武锋随手将半截断臂扔在地上,谨慎的观望四周。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整个过程都被控制在两秒之内。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王狗子被武锋拽的差点趴在地上,他张着嘴看向四周,仍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便问:“你们干嘛?”   我没心思跟他解释,走过去问:“怎么样?”   这话问的很模糊,但武锋却很好的理解,并做出了回答:“力量很大,动作也很快,难对付。”   我点点头,说:“多小心点吧。”   其实不用说,武锋也会比之前更加小心。为了防止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再往前走,我便让王狗子走在中间,武锋殿后。这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反应过来。   坟山之中,不知有多少具尸体。我的心一直提着,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在我们继续走出去没两分钟,武锋突然喊了声:“小心!”   其实在他喊话前,我已经闻到了尸体的臭味。那味道来自上方,我想也不想的弯腰低头,准备躲开来自空中的袭击。但腰刚弯下去,就感觉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紧接着,便看到松针飞溅,两只半腐烂的手臂如利刺一般朝我的眼睛扎过来。   危急时刻,我硬生生止住自己弯腰的动作,然后快速向侧方翻滚。由于动作太快太急,脊椎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这同时来自上下的攻击太诡异,超出我的预料,以至于身体无法站稳,直接摔倒在松针堆上。   下一刻,我再次闻到了腐尸的臭味。那味道,竟来自我摔倒的侧面。   转过头,只见一具半残的尸体,从林间树上跳下,直往我身上压来。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树上埋伏了两只残尸!   我二话不说,手里的蛊毒袋扬起,大量蛊毒直接撒在残尸的身上。屋子里仅存的一点蛊毒,是对残尸作用并不大的土属性,除了让它皮肉掉的更多外,再无其它。闻着那近在咫尺的腐尸味道,我心中略慌,心想没死在那个凶残的私生子手里,反而被一个死人给杀了,回去怎么跟姥爷解释?   人都死了,还怎么解释?从当时的心理旁白来看,我已经被傻缺王狗子附身了。   面对三只残尸的攻击,我没有太多的抵抗能力,姓洪的敢来寻仇,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当然了,我的处境如此危险,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趁我不在家,把大部分蛊毒和蛊虫都毁掉了。否则多配点金火两种属性的蛊毒,我何至于如此狼狈!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那从天而降的残尸身子猛然扭曲,紧接着一声巨响后,它像被几十吨重的卡车撞的,砰的一下飞出去。整具尸体撞在树上,本就因为大量钙质流逝而有些酥脆的骨头,直接咔嚓一声折断。那残尸折成了V字型,虽然不能动弹,可那手臂还向我不断挥舞着。   我惊魂未定的转过头,正见武锋收回自己的大脚,然后弯腰抓住我的腿,一把扯了过来。我感觉两条小腿都被扯细了,他将我拉到身边,刚好躲开了地上的残尸手臂。第二只藏在树上的残尸,此刻也刚好攻来。它只剩一只手臂,抓着不知多少年前的铁匕首刺过来。武锋面色凝重,双手举起,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和反应,抓住了残尸的手臂。然后他再次大喝一声:“下来!”   那残尸本就是往下跳的,被武锋抓住后,再借势一拉,落下的速度更快。不过,武锋可不是为了帮它,而是在残尸的身体落到一定高度后,直接伸手扣住其脖颈,沉喝一声,将之砸向地面的腐尸手臂。   两具残尸撞在了一块,骨头架子满天飞,武锋没有放松警惕,一次又一次抓着那残尸往地上摔。我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最后他手上只剩下一具残尸的颈骨,我才冷汗淋漓的说:“别摔了,都成渣了……”   武锋看了看地上被砸碎的大量骨片,这才丢开手里的颈骨,转头问:“没事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头上的汗,说:“没事,幸好有你在,否则这次要被他玩死。这家伙太阴险了,把我的蛊都毁掉,然后用方九的命逼我没时间重新配置,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九十章 真僵尸   这话,只是为了解释我为什么会如此狼狈。武锋默默的点头,算是给了点面子。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王狗子,愣愣的问:“打完了?”   我心里憋闷。说:“怎么,不过瘾?”   王狗子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举着两把菜刀哇哇大叫,说:“我还没发力呢它们就被打死了!”   我说:“等你发力,我都被扎出十八个窟窿了。”   武锋看看我,问:“继续走?”   我恶狠狠的说:“当然要继续走,不教训教训他,我不甘心!”   说罢,我率先朝坟山的更上方走去。武锋紧跟其后。至于王狗子,这家伙在后面耍了会菜刀见没人理,这才慌慌张张的跟上来。   继续往上走,一路风平浪静,所有的危险,似乎都随着武锋刚才的暴力表现消散。   直到看见山顶,我们再没遇到过残尸的伏击。我估计,姓洪的应该也没从坟山里找到几具能操控的尸体,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上来。   到了顶峰,只见前方树下站着三人,王狗子也不知道什么眼神,立刻大叫:“九哥!”   这么黑,也亏他能认出谁是谁来。我慢慢的走过去。边走边说:“姓洪的,我已经来了,还不把我徒弟放了!”   树下一人开口说:“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如果不是你身边那人,这山你上得来?”   我说:“如果不是你把我的蛊毁掉,就那几只加起来没三两肉的玩意挡得住我?没耐性和你打嘴皮子,一个大老爷们,还拿人质要挟?要不要脸?有胆子就报上名来,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别以为会控尸就了不起!”   “狂妄!”那人沉声说。   我说:“再狂也没你狂,千里迢迢来寻仇,可真够厉害的。”   那人说:“洪涛虽然只是我们洪家在大陆久不联系的远亲,但也不是谁都能杀的。你杀了他,就是与洪家结仇,今天,我洪厉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首先,洪涛是中了情蛊,又用血喂养小鬼,遭到反噬而死,和我没什么关系。再者,你砸了我家,抓了我徒弟,该被教训的人是你。”我说。   洪厉冷哼一声,说:“多说无益,你能走到我面前来,徒弟就还你。走不过来,就死在这和它们做伴吧!”   说着,他身边另一道人影缓缓走来。浓浓的尸臭。让人隔开十几米都能清楚闻到。也不知为何,坟山的山顶,是松树最少的地方。明亮的月光,从天上垂落,照耀在那人影身上,使得我能看清。那仍是一具半腐的尸体。不过,它身上的血肉紧缩,看起来就像穿着皮甲一样。让我心里一紧的是,那尸体口中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   这代表着,它已经是修炼有成的真正僵尸。虽然身体表面尚未长出黑毛,但就这两颗獠牙,已经让它比之前的残尸高级不知多少。僵尸长獠牙,并不一定是为了吸血,那只是电影中杜撰的情节。獠牙的出现,只是代表它“活了”。只有“活了”,身体才会继续生长。因此,獠牙越长,僵尸的力量就越强。到了一定地步,这僵尸体外又会长出毛发。再到后来毛发脱落,身坚如铜铁。此时的僵尸,就有了另一种称呼:甲尸。   甲尸没有什么铜甲,铁甲,金甲的区别,如果有,那也只是为了说明它身体的坚硬程度。越往后,这甲尸就越难对付。不但力量大,速度快,还难以被伤。想除甲尸,利用道法引雷是一种,而我们养蛊人,也有一套方法。   无论残尸也好,僵尸又或者甲尸也罢,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从死人转变过来的。死人身上没有任何阳气存在,被炼成僵尸后,更是阴气比鬼还重。所以,想杀它,就要从内部着手。依照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在僵尸体内产生大量阳火击溃它的存在基础。我记得有一部分香港影片,就是将大量的毒药混着毒蛇塞入僵尸体内,才将它除掉。   影片中的情节,当然是虚构的,但这种做法,却是有一定的道理。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之前说,十几年前的香港恐怖片,里面大部分关于术法的情节都具备极大真实性。   火属性,是五行中最特别的,只有它才拥有两种不同的类别。   一是虚火,一是实火,之前提醒大家最好的休息时间时,也提到过这一点。   而阳火,属于虚火,想要给僵尸引动阳火,必须用公鸡血,莲花,红豆等物,配上蛊毒进行特殊调配,然后想办法打进僵尸体内。如此一来,这尸不攻自破。   不过,有计策就有对策。大部分控尸人在炼尸时,都会将尸体七窍封住。湘西祝由十三科中的赶尸老司,在路途中也是如此。他们用辰砂堵住七窍,密不透风,就是怕走在半路,尸体里钻进个不知什么玩意坏了自己的法。   眼前这一只,只是刚刚长出獠牙的僵尸,但其力量也非寻常人可比。再者,其身上带有尸毒,那是介于病毒和尸气之间歹毒玩意,论起杀伤力,比起普通的蛊毒也弱不到哪去。   我手上只有小半袋土属性的蛊毒,如果用来对付僵尸,肯定力有不逮。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武锋,还有那几只公鸡。   纯粹的公鸡血虽然不一定能破掉控尸的术法,但也能对僵尸产生极大的伤害。眼见那只僵尸要过来,我立刻对身后的王狗子说:“把鸡全部杀掉,鸡血留下来!”   王狗子第一次见僵尸,那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怪异身影,让他很是慌乱。听见我说话,他拿刀在鸡脖子上比划了半天,才说:“这,这鸡血怎么留……”   我这才想起来,为了保证鸡血的新鲜,连个盆也没带。这时候,那僵尸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突然快速朝这里冲来。   “武锋!拦住他!”我大喊一声,然后跑到王狗子身边,从他手里将刀夺过来,说:“把嘴张开!”冬扔阵扛。   王狗子应声张开嘴,我一刀割开鸡脖子,拎起来把呲呲往外喷的血倒进他嘴里,说:“一定要含住!看到僵尸就往它身上吐!”   王狗子没有料到我会想出这么一招,一大股鸡血进了嘴巴,他眼珠子睁的很大,都快爆出来了。不管什么动物的血,都会很粘稠,而且有股让人很难忍受的腥味。别说含在嘴里了,许多人就算离近点闻一闻,都会直皱眉头。为了让事情顺利进展下去,我提醒王狗子坚持住,一切都是为了救方九,同时冲武锋大喊:“快!把那僵尸拖过来!”   武锋与僵尸大打出手,一人一尸都不比寻常,互相打的砰砰作响。武锋胜在头脑灵活,技巧娴熟,而僵尸胜在抗击打能力强。他们俩打的难解难分,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其实,能与一只僵尸正面对拼不落下风,已经很难得了。可我来这,不是为了打平手,而是要让姓洪的知道,这是我的地盘!   听到我的声音,武锋猛地一掌打在僵尸胸口,在那尸体如木棍一般坚硬的手臂砸过来的时候,弯身躲开对方的攻击,并快速绕到背后。随后他猛地一脚扫在僵尸腿部,砰的一声响,这巨大的力量,让僵尸也无法站稳。武锋顺势在它背后猛拍一掌,借着僵尸前倾的势头,将之打翻在地。然后他一把抓住僵尸的双腿,大喝一声抡了起来。一边抡,一边朝我这边来。   我们本就距离的不远,他抡了两圈把僵尸重重砸在地上,刚好是在我身旁。我大喜过望,将手中的断头鸡往僵尸身上砸去,同时对王狗子大喊:“快喷他!”   然而,鸡砸下去之后,想象中的鸡血却没有出现。我转头看,却见王狗子眨巴眨巴眼睛,怯怯的对我说:“太吓人,咽了……”   我那叫一个气啊,肝都快气炸了。这么一个傻缺,把他带来,是我最大的失误!   此时,僵尸的身体恢复过来,它的身体猛地直立起来,将身后的武锋撞的不断后退,然后张开两手,朝我的脖子掐来。我想也不想,掉头就跑。   王狗子也吓的够呛,大叫一声,跟着我跑开。   好在武锋反应够快,硬是止住后退的步伐,再次冲上来拦住了僵尸。我一把拉住跑的比我还快的王狗子,将他身上背的最后两只鸡拿下来,一边割鸡喉咙,一边恶狠狠的对他说:“嘴巴张大点!你这次要是再敢咽下去,信不信我把你脖子也给割了!”   王狗子也知道自己做事太不靠谱,不敢反驳。我再次灌他一嘴鸡血,然后冲武锋喊:“把僵尸弄过来!”   ☆、第九十一章 焦灼   不过,刚才错失最好的机会,而与僵尸对拼,让武锋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这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非常大。以至于在我喊话后的几分钟里,他虽然努力想再做到之前的事情,却始终差了点机会。   控尸人不但可以让死尸“复活”,同时也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来影响僵尸的动作。洪厉不是个善茬,他用一只匆匆炼制没两天的尸体,就让武锋也要忌惮不已。所以,在刚才险些吃亏后,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武锋再次得手?   一人一尸再次打了几分钟,我能看到武锋浑身都在冒汗。热腾腾的白色蒸汽从他身上散出,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很显然,他准备利用童子功爆发阳气来压制僵尸了。   我迟疑了两秒,然后大喊:“不要用童子功,能拉过来就拉,不能就往这边引!”   武锋身子一顿,立刻又恢复正常,不过体表那淡淡的红光,也逐渐消失了。   之所以不让他用童子功爆阳气,是因为他的阳气虽旺,却也是有极限的。并且人的身体,远比想象中更加脆弱,而阳气的爆发,会使得五脏六腑都处于阳火灼烤的状态。因为,偶尔使用一次。没什么危害,但如果频繁使用,会很伤身体。身体是根本,一旦受损。别说你练的是童子功,就算练的真是九阳神功,也补不回来。   武锋并不笨。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在我提醒后,没有鲁莽的用阳气来获胜。只是,不爆发阳气,想再次困住僵尸非常难。   我见场面有些焦灼,想了想,便拉着王狗子往他那边跑。   你不来,我就去!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我刚跑动没两步。就闻到刺鼻的腐尸臭味。往旁边看看,立刻惊诧的看到,两具残尸突然从林中窜出来,直扑我和王狗子。   这个该死的洪厉!竟然还有两具残尸?他到底在这坟山上挖开了多少坟头?   残尸攻袭,我不得不撤去原先的想法,大声对王狗子说:“喷它们!”   王狗子早就有这意思,他鼓起腮帮子,冲着两具残尸用力吐出口中的鸡血。   “噗……”一口血喷出,两具残尸身上立刻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我将手里拎着的断头鸡也砸了过去,它们晃了晃,终于倒地无法起来。   消灭两只残尸的过程,简单的让人无法想象。我不由转头看向树下的洪厉,这家伙,难道根本就没想伤我们,只是为了把鸡血消耗掉?   看着手里最后一只公鸡,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只凭一只公鸡的血,很难压住凶残的僵尸,必须再想其它的办法!   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靠我手里的那点土行蛊毒?又或者本命蛊?冬来叼划。   肯定不行!本命蛊虽然厉害,但它最主要的作用都是针对其它蛊虫和有毒的东西。如果用来吸尸毒倒可以,但想打倒僵尸,本命蛊的作用很小。难不成,必须要靠武锋的童子功了?想到这,我恨不得把洪厉生吞活剥了,这个阴险小人!   只是,人家来寻仇,总不能不削弱我的实力,反而故意等我全副武装才来挑战吧?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虽然在很多电影和小说中,警察出现这样的情节,但现实中,这样的事基本不会出现。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选择把敌人的两条腿打断,然后再跟你拼谁跑的快。   我怨归怨,却也只是对此刻的无奈而言,并非真的看不起洪厉。   他确实很厉害,不仅凭借一只没练出多大名堂的僵尸缠住武锋,更是提前考虑到我的反应,特意埋伏了残尸在最后发动自杀式攻击。我不知道松树林里,是否还藏着更多的残尸,但我不能冒险。   倘若最后一只公鸡也被白白浪费,那就再没一点翻盘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就算我想保护武锋不被阳气所伤,也没办法了。打了那么久,武锋早已被那僵尸的爪子划破身体。尸毒入体,让他动作愈发缓慢。如果不爆发阳气,别说击败僵尸了,能否保护他自己的性命都很难说。   思来想去,最后我还是决定让武锋多担待些。等事后,我一定会配些可以帮他恢复身体的蛊药来弥补。   “武锋!无论如何,压制它两秒钟!”我拎着公鸡,提着菜刀往僵尸所在的位置跑去。   听到我的话,武锋没有任何犹豫,他沉喝一声,声如雷霆贯耳。强大的气势,让僵尸的动作都为之一顿。下一刻,璀璨如烈阳的红光从冷锋身上爆发出来。强烈的阳气如火焰熊熊燃烧,几缕黑气从武锋的伤口处散出,立刻化为无形。这是侵入他体内的尸毒,被爆发的阳气逼了出来。   下一刻,武锋直接伸手抓住僵尸略微迟钝的双臂,同时一脚踹在它的腿部。这力量大的惊人,僵尸整个身子都被踹飞起来。武锋双臂一抖,将僵尸整个平摔在地上。我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把它翻过来!”   同一时间,我割开了手中的公鸡脖子,而武锋则抓着僵尸的手臂将它翻转。僵尸因为这个动作得到些许喘息机会,正要屈腿反抗,但武锋的速度比它更快,当即一脚踹过去,把僵尸的两腿蹬直,然后跪压在尸体上,如山一样沉稳。   在他完成这动作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跟前,当即把割开喉咙的公鸡倒过来,大量鸡血落下,直接进了僵尸微张的嘴中。   只见这僵尸猛地弹起来,力量大到连爆发阳气的武锋都被顶起来。那僵尸双手胡乱抓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把流入体内的鸡血赶出来。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呢?   眼见鸡血有效,武锋从僵尸身上跳下,一记后踹将之踹飞出去,然后才长出一口气。我看到他浑身是汗,身上的红光已经开始消退,便说:“这次让你受累了,回头好好补补。”   武锋随意嗯了一声,抹了把头上的汗,然而,不等他将那汗珠甩下,我就惊骇的看到,被踹飞的僵尸,正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它的身子剧烈抖动着,极淡的红光在它体内隐现,这是鸡血勾动阳火的表现。但是,大量黑色的阴气却随之产生,阳火与阴气,是完全矛盾的两个极端。双方就如同水火一般,没有谁更强,只看谁更多。   很显然,倒进僵尸体内的公鸡血,并不够多。所以僵尸爬起来没几秒钟,红光就散了。   我心里一沉,而武锋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面色凝重的转过身,摆开架势,正对那逐渐恢复正常的僵尸。   虽然鸡血形成的阳火被僵尸体内的阴气冲散,但这也给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僵尸身体表面的血肉,变得有些松弛,不用说,它的防御力必定下降了一个等级。而且,从它那在体外凝而不散的阴气来看,控尸术法如今很不稳定。   可惜,鸡血太少了,虽然给它造成了伤害,却不算致命。最起码,没达到让我欢喜的地步。   很快,彻底摆脱阳火侵袭的僵尸,嘴里又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它面向我们,双臂张开,似乎随时准备攻来。   武锋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想要第一时间拦住僵尸。我虽然不想总被他护在身后,但这次来,确实没他的作用大。如果非逞强站前面,那么只会让结果变得更加不堪。   所有东西,都被用的干干净净,除了那一小袋没什么作用的土行蛊毒。我没了任何办法,叹口气,对站在前面的武锋说:“如果一会你看势头不对,就自己走吧。”   武锋没有说话,只是将腰部和腿部微微弯曲,使得自己能够更快的爆发出所有力量。我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不想走。   他并不怕死,不然的话,也不会想着跟在我身边见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自然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像个懦夫一样溜走。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也就不是我所认识的武锋了。   王狗子提着菜刀,颤抖着走到我身边,问:“怎,怎么办……”   我看他一眼,对这个傻缺,实在没什么力气骂他了。如果不是他把第一口鸡血给咽了,现在这只僵尸早就被摆平了。我说:“你走吧,留在这也没用。”   王狗子愣了愣,忽然一脸坚决的摇头,说:“还没把九哥救出来,我怎么能走!兄弟,就是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日同时死!”   我愕然的看着他,王狗子虽然人傻,但他对方九真是没得说。有这样的兄弟,虽然多数时候会很头疼,但真等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毫无余力去帮你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只能说,他并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   ☆、第九十二章 要死一起死   僵尸哪里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说话,不等多喘两口气,就吼叫着冲过来。武锋摆开架势,立刻上前一步。把僵尸拦了下来。   我站在后面,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可奈何。没有蛊的养蛊人,屁都不是。我看向树下的洪厉,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一块石头。但是,那眼中的轻蔑,却隔着十几米距离投来。   我心里的火气顿时升腾起来,便对王狗子说:“有没有胆子跟我冲过去?”   王狗子从我的眼神中。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把手里的菜刀握的更紧一些,说:“只要是为了救九哥,我没什么不敢的!”   我说:“好,那咱们俩绕开这僵尸去找姓洪的麻烦,我来拖住他,你趁机救方九!”   王狗子用力点头,我扫了一眼上窜下跳的僵尸,对武锋喊:“一定要挡住他!”   说罢,我也不敢武锋听没听见,提着菜刀就往山顶上唯一一棵松树下跑。王狗子嗷嗷叫,跟在我后面像只发狂的野狗。   十几米,在正常情况下,两三秒也就跑过去了。但是,在这座坟山上。却是一道天堑。   难闻的腐尸臭味,从两侧传来。我心中暗骂,然后看到两只残尸从林间窜出。洪厉准备了那么多天,这七只残尸。一只僵尸,就是他的收获。我虽然早预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真正看见两只残尸出现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好在那残尸的身体太过破烂,几乎要算作纯粹的骨架,赤手空拳没带什么武器。我估摸着,这应该是最后两具了。坟山上的尸体虽然多,可这么多年过去,想找到还没完全腐烂的非常不容易。洪厉能弄出这么多具残尸,已经算他运气好。   面对这与死人无异的尸体,王狗子跑动的步伐略微减慢,我知道他心里害怕,便喊:“你去救方九!我挡住它们!”   一听到这话。王狗子顿时来了精神。他怕死人,却不怕洪厉。   我挥着菜刀,凶狠的看向一只残尸。那尸体抬起手臂要挡,却被一刀砍断骨头。但它紧跟着冲过来,一头撞在我胸口。我顿觉如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胸口闷的想吐。王狗子啊啊大叫,举着菜刀往前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我不能退,更不能软弱。所以,即便胸口疼的厉害,依然抬起一脚将残尸踹退,同时挥刀砍向另一具追着王狗子的残尸。   家里的菜刀还算锋利,砍这些陈年老骨头效果奇好。一刀下去,那残尸半个脑袋都快被劈开。不过,它早不知死多少年,在控尸术的作用下,就算脑袋没了也能动。我的攻击虽然起到一定效果,却并不大。那残尸伸出枯骨一般的手臂,直接抓住我的胳膊,然后张开嘴巴咬过来。   虽说只是一具尸体,牙齿早已掉光,但我也不敢让它咬中,否则最少也得被撕下一大块皮肉来。我用力拔下嵌在它头骨上的菜刀,然后将尖端直接捅进它嘴里,上下用力撬了几下。只听啪啪几声,残尸的下巴骨都被撬出了裂痕。   它的脑袋被顶住,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用手臂胡乱抓扭。别看它身上没二两肉,可这扭起人来,简直就跟钳子一样。我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大叫着扑到它身上,将之扑倒。趁着残尸身形不稳的时候,用菜刀在它身上狂剁十几下。   菜刀和骨头碰撞,发出凄惨的哀鸣声,没几下,刀刃都卷了边。不过,那残尸的两条手臂和大半个脑袋都被我剁的碎成几块,它骨架扭来扭去,想把我掀翻。我心里发狠,一刀砍在它脖子上,半颗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到一边。同时我抓住残尸胡乱踢蹬的腿,用力掰直了,然后狠狠的一脚踹去。   它的腿骨应声而断,我又抓起另一只腿如法炮制,这残尸先失去双臂,又失去双腿,如今就是一根人棍。纵使扭的欢畅,却也没任何杀伤力。   我喘了口粗气,却听到王狗子那边传来叫声。转头看,另一只被我砍断手臂的残尸已经追上他,王狗子也是个狠人,闭着眼前把菜刀舞出朵花来,噼里啪啦砍的残尸浑身乱颤。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   越是没有章法的攻击,有时候反而越有奇效。   我把丢在地上的菜刀捡起来,大步跑过去,到了残尸跟前,立刻弯腰抓住它的双腿,将之扯翻在地,同时对王狗子喊:“快去救方九!”   王狗子哇哇大叫,舞着菜刀冲到树下。洪厉早已等候多时,他看也不看那菜刀,直接一个最简单的扫堂腿。王狗子痛呼一声,直接摔倒在地。洪厉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他手腕上,王狗子再次痛叫,手里的菜刀被踢飞出去老远。   真是个没用的玩意!   我气急败坏的扯住残尸的双腿,把菜刀当锤子使,硬是把它的两根大腿骨给敲断。然后,我也不管这在地上努力爬动的残尸,又往洪厉那冲去。   从他干净利落摆平王狗子的动作来看,这家伙也是个练家子。也许没武锋那么强,但对付我,应该是绰绰有余。   不过,我心里的凶性和火气已经被激了出来,哪还会管他到底有多厉害。   而冲到树下的时候,我才看清,这个叫洪厉的人,是个不足一米七的矮个子。他满脸横肉,看起来更像个屠夫。那卷起的袖子里,能看到结实的肌肉和浓密的汗毛,这样的人,力气一般不会小。   我虽然愤怒,却不会因此完全丧失理智。打,肯定是要打的,问题是该怎么打!   这个问题,尚未思考出来答案,我已经冲到洪厉的面前。一看到他那张带着嘲讽味道的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想也不想,举着菜刀就朝他脑袋砍去。洪厉没有像对付王狗子那样扫腿,而是抬起手,一把抓住我握刀的手腕。我顿觉手腕酸麻,像被钳子夹起来一样。洪厉抓着我的手,恶狠狠的说:“就凭这两下,也敢杀我洪家的人!”   我没时间理会他,大声喊:“王狗子!你他吗死了没有!还不快点救人!”   被洪厉打翻在地的王狗子,终于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起,看我一眼,然后快速跑向方九所在的位置。   洪厉犀利的眼神扫过去,正要转身去拦他,却被我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我像无尾熊一样缠在他身上,两腿用力夹在他的腿弯。洪厉没料到我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双腿一弯,差点就倒在地上。不过他反应也够快,腰杆子一挺,硬是稳住下坠的趋势。   可我等了那么久,也只等来这一次机会,哪会如此容易让他得逞。当即双腿站在地上,猛地蹬出去,一边疯狂的推动洪厉的身子后退,一边大喊:“我去你大爷的!”冬豆岁号。   人在绝境中,往往能爆发出比平时更强大的力量,有人说,这叫潜力。   洪厉被我突然增强的力量,撞的不住后退。他本来就刚刚稳住身子,现在连续后退,身形又摇晃起来。我不管不顾,直接推着他往前跑。也不知推到了哪里,洪厉突然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我来不及反应,只能死死抱住他。   而在跌倒后,我才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坟山的另一面。我们摔倒的地方,刚好是个下坡,于是,两个人像滚葫芦一样,咕噜噜滚了下去。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在翻滚的时候,哪怕力量再强,也很难掌握身体的平衡,更别说站起来了。   坟山虽然不高,但非常的陡,我们俩滚下去的时候,速度不断的加快。坟山背面因为极少见光,树木并不算很茂盛。虽说沿途有时会撞在树杆上,但无论我还是洪厉,都无法伸手去抓。因为我的双臂和双腿,都缠在洪厉的身上,将他死死束缚住。   连续几棵树,撞的我头晕眼花,不知是洪厉还是我自己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几块尖锐的石头,更是划破了胳膊上的皮肤。我的右臂还残余烧伤的痕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把我疼的够呛。但越是疼,我心里的那份狠劲就越足。   不就是疼吗?要死咱俩一起死,绝不会让你好过!   以当时我的心性来看,哪怕前面是一处几百米高的悬崖,我也不一定会撒手。   不知滚了又多远,我忽觉身下一空,整个人都在往下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一声大响,然后身子猛地一震,眼前瞬间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防空洞中的恐怖   再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不,应该说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我用手臂撑着自己想起来。却感觉入手一片柔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凭借手感,我知道身下有个人。不用想,肯定是跟我一块摔下来的洪厉。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可想想在上面的我都摔的如此凄惨,充当肉垫的他,更好不到哪去。说不定,直接摔死了。   倘若他真的因此死在这。我没有半点愧疚心。拿方九的命做要挟,因为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就来寻仇,如此霸道的行径,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我抬起头,感觉脖子一阵疼痛,也不知是否伤了颈椎。而上面没有一点光亮,很明显,这里不是坟山,或者说,不在坟山的外部。否则的话,以坟山背面那稀疏的程度,怎么也不可能看不见月光。   除非,我瞎了……   这个念头升起来的瞬间,我顿时有些发慌。四处一片乌黑。没有任何发光发亮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瞎了,还是环境就这样。   我连忙用手在口袋里摸了摸,万幸。手机还在。虽然按解锁键毫无反应,但手机呼吸灯的微弱闪烁,让我明白。自己的眼睛没有受损,这真是让人又惊又喜的事。我松了一口气,把已经摔坏的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抬起手四处摸索起来。   不多时,我摸到了冰凉的山壁。   那山壁很光滑,从触感来看,似乎是人工挖掘出来的,甚至有可能还用混凝土进行了加固。因为我的指尖,感觉到了水泥。   坟山里,怎么会有人工挖掘的山洞?难道是防空洞?   这很有可能。几十年前,听说要和老毛子打仗,伟人一句深挖洞,广积粮,导致全国各地都在挖防空洞。以至于几十年后,虽然国家已经将大量废弃的防空洞填土掩埋,却新闻上依然偶尔有某地出现深坑,路人摔伤的报道。   坟山虽然是用来埋牺牲战士的尸体,但如果被挖出些防空洞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沿着光滑的山壁继续摸索,不多时,发现了一条高与宽都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涵洞。涵洞中有发霉的味道,不知通向哪里。黑暗中,我不敢轻易爬进去,要知道,许多防空洞为了便于逃生,有时也会特意挖出一条通向某条地下河或者臭水沟的通道。万一真遇到那样的还好,但如果不是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只是摸索那通道时,心里很不安。   这种不安,来的莫名其妙,可我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危险中,尤其是双眼看不到东西时,直觉,往往是你唯一的生路所在!   又摸了一会,我终于摸到一件非常想要的东西。   蜡烛!   在这可能数十年都不见天日的地方,竟然有半根蜡烛?   我激动的要命,可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想了想,我又拿着蜡烛摸回洪厉所在的位置,在他身上掏了半天,找到一只烧油的高档火机。   啪啪两声打着火,我没有立刻把蜡烛点燃,而是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扫视四周。   通过那范围并不算远的火光,能看到这里的确有些类似防空洞。往上看,上面已经被厚厚的松针完全盖住,我试着大喊几声,却只能听到声音在洞中回荡。而那洞顶,最少也有四五米高。这么高的距离,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也只有神仙能蹦出去了。   我低头看了眼洪厉,他嘴角流血,不过胸口微微起伏,说明还活着。纵然人在昏迷中,可那张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脸,依然充满让人烦躁的气息。一看见他,我就恨不得拿石头把他脑袋敲碎。如果不是这家伙没事跑来寻仇,我怎么会摔到这鬼地方来。   我气的在他身上用力踢了几脚,洪厉哼了两声,依然没有醒来。我没有管他,用火机将蜡烛点燃,然后顺着山壁溜圈查看。然而,没走半圈,我就发现地上散落几张纸。再找找,又在附近找到一本已经散开的笔记本。   我把这些东西都拿起来,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应该是当初在这里生存的人写的日记。写日记的人很心细,清楚记录了当时的年月日,天气,以及自己的心情。   几乎每一页,都写的很满,上面大部分内容是讲战争即将来到,与谁谁谁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状况,又或者自己的心理活动等等。这些内容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翻看的时候,已经走遍了整个山洞。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映着蜡烛,继续看后面的内容。上面又说,某年某月某日,发生地震,出去的路被堵死。在这里躲避战争的十三个人,都很惊慌。因为食物和水带的并不多,而打仗,向来都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更何况,这里是坟山,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不久后,有人提议再挖出一条通道。这个建议被所有人接受,好在他们来的时候,为了迎敌,带着平时做农活时用的锄头,铲子等工具。于是,众人齐心协力,想挖出一条逃生路。   只是,想在山洞里挖出一条通道并不容易,因为这里的土石结构非常令人无奈。虽然看起来像一座泥山,实际上经常遇到大块石头。   而由于缺少工具的原因,挖通道只能两三个人动手,再多的话,只会降低效率,并因为体力消耗严重,让食物也变得极为短缺。为了防止被饿死,人们进行了简单的分配,两人三人为一组,轮换着进行挖掘工作。两天后大部分人都累的不行,屁股一沾地面就能睡着。   而有一天,还在休息的人们,忽然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听到有人大叫,声音是从挖掘中的通道里传来的。喊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人们觉得有些恐慌。   几个胆子大的人提议,一起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有几个胆小的人,不敢去。   所以,人分成了两批,有六个人进入通道,剩下四个人留守原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呆在原地的人越来越害怕,因为那六个人,从进入通道后,就再没传来消息。他们就好像失踪了一样,哪怕对着通道大喊,也无人回应。   有人猜测,他们会不会发现了离开的通道,直接走了?   这想法被一人赞同,被另外两人反对。因为来这的人,都是一个村子,大家情同手足,如果那六个人发现了逃生的路,没理由不回来通知他们。   怀疑这件事的那两人,在三天后实在忍不住。食物和水都不多了,可能连一天都撑不下去,两个人拿起锄头,摸进了通道。   与先前六人一样,这两个人最终也没有消息传来。   那被他们亲手挖掘出来的通道,就像吃人的怪兽一样,把一个个淳朴的农民吞噬。最后两个人非常害怕,而其中一人,则依照习惯把这些事情记录了下来。   他在最后几页日记里说,当食物和水完全被消耗完,他们忍受饥饿和恐惧,又等了两天,最后也忍不下去了。再这样等下去,他们会被饿死,渴死。与其死的那么痛快,还不如去亲眼看一看通道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在最后关头退缩了,选择继续留守此地。最后一名同伴说,倘若能找到生路,一定会回来。但如果不回来的话……冬豆序扛。   其实他们俩的心里,都在想或许像前面两人说的,通道里有逃生的路呢?至于为什么不回来报信,或许是因为逃生路太险,回不来?   看到这里,我不禁摇头,这想法明显是自欺欺人。就算逃生的路再危险,那些人倘若能离开,也会从坟山上垂落绳子把他们救出来才对。   可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如果再不找些理由安慰自己,那可真是比死还难受。   最后的同伴,就这样强行怀着期望,爬进了通道。日记的主人在事后记录说,他听到同伴爬了大概几十米后,说有人的声音。两人都大喜过望,心想终于要逃出生天了!   然而,当他以最快的速度爬进通道时,却听到了同伴的惨叫,他受到了惊吓,匆匆惶惶的顺着通道爬了回去。   不久后,他再次回到那被坍塌碎石堵住的防空洞,并紧缩在山壁的一侧,望着那黑黝黝的洞口。   他很绝望,知道同伴肯定遭遇了不幸,而自己也要死了,所以,他只能在匆忙中,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日记本上最后的结束语,是八个非常潦草的字:我听到了,它们来了!   ☆、第九十四章 暂时的和平   这几个字龙飞凤舞,非常难以辨认,而且纸上还有被笔尖划破的痕迹。看到这的时候,我不由抬起头。看向那黑暗中无法辨认方位的通道,心里的不安,猛然间大了无数倍。   通道的尽头,究竟隐藏着什么?   它们来了?它们是什么?笔记本上写的是动物“它”,很明显,来的不是人,而是某种杀人的怪物。   坟山,这座埋葬无数尸体的小山,竟发生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借着蜡烛的光亮。我望着黑黝黝的前方。不断思考该怎么做。   这里的确是许久前遗留下来的防空洞,由于很少有人上来。长年累月之下,厚厚的松针把因地震产生的裂缝遮盖住。我抱着洪厉滚下来的时候,刚好经过这里,极大的震动,加上我们俩的重量,让松针堆无法承受。所以,我们才会掉下来。   我相信,武锋如果付出一点代价,是可以摆平那只僵尸的。之后,他也一定会来找我。但是。坟山虽然不大,却也不小。上方的裂缝被松针堆再次遮住,想找到这里来,并不容易。除非我时刻大喊,用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否则要逃出这里。难如上青天!   等待武锋他们来找,是一个好主意,但看过那日记本的我,对接下来的时间并不看好。   日记的主人从人工挖掘的通道爬回来,如果他是被饿死的,那我应该能在这里发现尸体才对。但我之前已经找遍整个防空洞,却只找到这残破的日记本。日记中最后那八个字,也清楚的说明,杀人的怪物是会到这里来的。这里既然没有尸体,说明日记的主人被怪物拖走了,又或者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这时,我听到洪厉发出低微的声响,拿着蜡烛走过去,见他已经睁开眼。在看到我的瞬间,洪厉神经质的颤抖一下,然后迅速撑起手臂想要起身。看他眼中的凶光,我知道这家伙如果起来,肯定会先把我打倒。   不过,我没心思再和他打斗,要打,也是回到上面再打。   因此,我将那本破旧的日记本扔到他身上,说:“如果你想寻仇,我并不介意,但我觉得,你还是先把这东西看过再做决定。”   洪厉没有去接那日记本,任由东西从身上滑落,他快速站起来,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从他疼到微微弯腰的动作来看,这家伙的骨头肯定断了好几根。不过,他的心性极为坚毅,既没有掩饰身体的疼痛,也没有掩饰对我的怨恨。   我缓缓后退数步,与他保持足够的距离,拿着蜡烛站在那不说话。过了一会,洪厉的视线微微下垂,他瞥了眼地上的日记本,问:“这是哪里?”   我说:“这里应该是几十年前挖出的防空洞,只是和普通的防空洞有所不同,它很危险。”   “危险?”洪厉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示意他看地上的日记本,说:“我的话,你估计也不会信,但那笔记本上,是几十年前身处这防空洞的人留下的。看过后,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如果我想杀你,你能活到现在?”   洪厉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确实,我要是想杀他,他早就死了。所以,他没再怀疑日记本是我设下的陷阱,微微屈膝,以很娘们的姿态把本子拿起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那样的姿势虽然不太好看,却可以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   拿起日记本后,洪厉打开看了几眼,然后伸手摸了摸口袋。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便把打火机扔了过去。洪厉伸手接住,冷冷的看我一眼,然后才将火机打着,对着日记本看了起来。   没多久,他把整个本子翻了一遍,而神情,也逐渐凝重。   我说:“你是控尸人,我是养蛊人,但这里没有任何能被我们所利用的东西。哦,对了,除了我身上唯一的一点土行蛊毒。我虽然不知道日记里记录的它们是什么东西,但却知道,能悄无声息杀死那么多人的,必定不太好对付。如今我们俩都有伤在身,又身无长物,倘若再互相攻击,万一它们跑过来,就必死无疑了。”   “你想和我结盟?”洪厉问。   “别想的那么好,我只是希望再离开这里前,保持和平。其它的事情,等上去后咱们再继续解决。”我说。   这话听起来有些强势,但我并没有打算用低姿态换取他的友善。洪厉砸了我那么多东西,又绑了方九,我没当场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已经算很理智了。   洪厉也明白,与我并无和解的可能。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在这里拼命,哪怕有可能引来通道尽头的它们。要么,保持短暂的和平,等人把我们救出去,再一是一,二是二的干上一场。   他有些犹豫,在这里打,他有极大的胜率。因为我身上只有一只本命蛊,身为控尸人,他肯定有对付蛊虫的办法。而近身搏斗,两个我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可就像我说的,如果在这打起来,很可能会惊动通道里的怪物,万一我们拼的精疲力尽后,它们跑出来,谁都活不了。   但是出去的话……这是我的地盘,他洪厉在这里放个屁,闻起来味道都是陌生的。能把我们救出去的,只有武锋和方九等人。等上去后,没有僵尸护身,洪厉自知绝不是武锋这位武学大师的对手。   我看出他在犹豫,心里立刻提高了警惕,同时嘴里说:“你如果真想打,那咱们就按死的来,大不了谁都活不成!”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严重了,性子稍差的人,很可能因为这句话丧失理智,选择与我拼死一搏。但我并不畏惧,就算洪厉能胜我,也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洪厉看着我,又不时扫过手里的日记本,过了一会,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对我说:“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在这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必要的时候,我愿意与你共进退。”   我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佩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他并被仇恨冲昏头脑。一个有实力,又能隐忍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我没有搭他的话,而随意找了处山壁坐下来,然后说:“他们想找到这里,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所以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近。”   洪厉嗯了一声,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他也走到离我大约四五米远的山壁缓缓坐下。   防空洞里没有光明,能照亮四周的,只有我手中的蜡烛和他的打火机。为了节省资源,我张口将蜡烛吹灭,洞穴内立刻陷入彻底的黑暗。这时,洪厉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快点找到这里。”   我问:“什么办法?”   洪厉说:“在松针下点火,烧穿它们后,自然就被看到了。”   我立刻说:“不行!松针那么多,一旦点燃,整座坟山都会被烧着。这里连接着稻田,现在已经接近秋收,如果火势蔓延出去,等火警赶过来灭火,方圆几百里的农作物都没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如果不烧,等那些东西跑出来,你认为自己一定能挡住它们?”洪厉说。   我沉默下来,这确实是个问题。其实他说的方法,早在我看日记的时候就想到了。不过,事情暂时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如果只因为可能发生的危险,就烧光几百里内的稻田,我真的做不到。或许,这是因为我对事情的危险程度,并没像想象中那么看重。   洪厉看出我的坚决,他哼了哼,没再劝说。毕竟就算想烧松针堆,也得两个人合作才行,否则四五米高的地方,我们俩谁也够不着。   先前说过,我很不喜欢过于沉闷的氛围。因此,即使很不喜欢洪厉这个人,我依然接着他的话说:“哼什么哼,你又不种稻子,哪知道农民的期盼。人家忙活那么久,就是为了赚点养家糊口的钱。说不定这一烧,就把人命都烧没了。”   洪厉带着些许嘲讽味道的说:“没看出,你还是一个喜欢操心这些事情的人。”冬吗有划。   我冷笑一声,说:“你如果能看出,就不会神经病一样跑那么远来找我寻仇了。”   洪厉说:“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联,你不要混为一谈。我找你寻仇,是因为你杀了洪涛。”   我说:“要我讲多少遍,洪涛是因为中了情蛊,拼命放血,才刺激的小鬼反噬。要说寻仇,你们也该去找鬼王拉纳,找我干什么,觉得我好欺负?”   ☆、第九十五章 洪家的来历   洪厉的声音停顿数秒,然后才带着些许惊奇味道,问:“你怎么知道那小鬼是鬼王拉纳给的?”   我说:“因为那个老王八蛋和你一样,都不问青红皂白跑来找我报仇。我承认。那小鬼确实是我灭的,如果不灭它,以它被血引起凶性的模样,还不知要杀多少人。为了这件事,拉纳这个混蛋还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并在她身上用了种鬼术。我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洪家在哪里,但我只知道,你们这些外来人,一个个都没人性。没哪个是讲道理的。都该被千刀万剐!”   “鬼王拉纳找你复仇?”洪厉的声音更加充满惊愕,说:“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我哪里会告诉他那晚的诡异。便说:“真以为我没两把刷子?”   洪厉没有吭声,在他看来,能从鬼王拉纳手中逃生的,都已经算很厉害的人物。我虽然是个养蛊人,却还没达到他心目中厉害的标准。因此,他对拉纳来寻仇的事情很好奇,并追问种鬼术又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跟人发泄发泄心里的憋闷,就把刘茹的事情说了一遍。洪厉听完后,说:“这件事,洪家并不知晓。”   我说:“你们知不知道有区别?还不是一样要来找我?”   洪厉无话可说。他始终认为,洪涛的死就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至于刘茹和周绍勇,那属于另一件事。我也懒得辩解,你觉得是。那就是吧,难不成还得求你原谅,大发慈悲放过我?   这种丢人的事,我才不会干!   过了会,洪厉忽然说:“关于种鬼术的事情,回去后,我会如实呈报。是否能为那位刘小姐讨个公道,要看长辈的意思。”   我有些愕然,之前并没有想着让洪家替刘茹出头,但洪厉却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是有些怀疑,他是否是在下套,为了能活着回去,才给我开这种空头支票。   洪厉也明白我的心思,他说:“洪家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刘小姐虽然引你去见洪涛,但整件事,也是因为洪涛自作主张把养蛊女带出来。这件事,一定程度上算他咎由自取。所以,刘小姐并无大罪,但鬼王拉纳却因此杀她,实在有些过了。”   我冷哼一声,说:“假仁假义。”   四个字,让谈话暂时终止。我们俩谁都没有再吭声,各自在心里起了不同的心思。   我始终在思考,洪厉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周绍勇想找回鬼童的希望,就大了几分。就算洪家不帮他报仇,倘若愿意出面讨要鬼童,说不定鬼王拉纳会给几分面子。   能把这件事兵不刃血的解决掉,是我短期内最大的心愿之一。   不过,洪家的底细我并不清楚,以鬼王拉纳的无法无天,是否会给面子,实在说不准。想到这,我转动脑筋,过了会,开口问:“说起来,你这人跑那么远来找我寻仇,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家长辈的主意?”   洪厉说:“自然是长辈指派。”   我说:“不问事情来由,就派人来寻仇,你们洪家也够厉害的。我还真不知道,有哪个洪家这么嚣张。”   “天底下,只有一个洪家。”洪厉说。   我说:“吃错药了吧?姓洪的多了去。”   “这个洪,是洪门的洪!”洪厉说。   我顿觉愕然,洪门的洪?洪家?   而后,在我的询问下,洪厉讲了些关于洪家的事情。   原来,洪家的祖上,正是创立了洪门的殷洪胜,又名洪英。其遍寻名人志士,组建武装力量,试图反清复明。然而清朝已坐稳天下,哪是那么容易反的。这位洪门的创始人在安徽省境内抵抗清兵,连败数场,最终兵败被杀。而他的五位门生,蔡德英、方大成、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也就是电影和小说中都曾提到过的少林五祖,继承了其遗志,前往台湾投奔了郑成功。   并在后来受郑成功之命,投入少林寺门下,结果因为有人告密,上演了一场火烧少林寺的惨剧。在几百年前,经由电影为众人所知。   洪厉说,当初祖上兵败之时,其实并没有死,只是风头太紧,不得不诈死来躲一躲。后来潜入当时还是一座荒岛的香港,暗中休养生息,并组建三合会,号称天时,地利,人和。三合会只是对外的称谓,对内依然是洪门。   而要对付如日中天的清廷,只靠拳头和刀剑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洪英又四处寻访奇人异士,希望能借助术法的力量完成反清复明的壮举。   只要是打仗,死人肯定多,洪英学了许多术法,最终认为,只有控尸才是最适合洪门的。所以,他将这术法作为根本传承下来。   反清复明,当然不可能成功,那些电影中经常提及的名人,如陈近南,洪熙官,方世玉等等,都已是昨日黄花,成了电影中的偶像派。时至今日,所谓洪门已无实质性的意义。甚至在民国时期,沦落到与青帮,歌老会并称为三大帮会。不过,虽说从一个抵抗清廷的武装组织,转变成了民俗帮派,但洪门还是有不少底子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始终跟随洪英的人,都以洪为姓,在战争中,凭借控尸术,混的风生水起。   到了后来新国建立,牛鬼蛇神尽数被扫除,洪门因为不愿放弃控尸术,只能全线退出大陆。从此,虽不得天下,只能偏安一隅。   我可没想到,所谓洪家,原来是这个洪。   来头确实有些大,难怪洪厉那么狂妄,虽说死去的洪涛,只是与他八竿子都接不上关系的人,却也一个人就敢跑来大陆寻仇。为兄弟复仇,这是洪门自古以来必须遵守的规矩。得知洪家的来历后,我才明白,为何明知洪涛的死与我关系不大,洪厉依然不愿放手。   对这些带着极强帮派色彩的门户而言,人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今天被杀一个,明天被杀一个,都找不到凶手,那面子往哪搁?   不过,洪家的来头越大,我反而越是欣喜。因为这代表着,倘若洪家真愿意替周绍勇讨要鬼童,就算是鬼王拉纳也要给几分面子。   我没有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思,第一不想无缘无故给洪厉送去抵抗的筹码,第二日记本上的事,也让我分出了不少心思。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沉默,继续沉默。冬吗有号。   时间,往往在寂静和黑暗中过的很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听到几声异响。侧耳倾听,顿时脸色大变,因为那声音,竟是从正前方传来的。要知道,为了提前发现动静,我所坐位置的正前方,就是那处人工挖掘的通道!   洪厉也听到了这声音,啪嗒一声,他打着了火机。火光下,我看到他凝重的脸色,便问:“你也听到了?”   洪厉望着那通道,点点头,随后他转过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我猜测,他可能是想和我站一起,这样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但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听了一会,却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便说:“它们好像走了?”   洪厉嗯了一声,我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问他:“你觉得刚才那是什么?”   洪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他才回答说:“好像是会叫的爬虫。”   我很认同的点了下头,那声音如鸟虫的鸣叫,但是很沉闷,像是躲在什么东西里一样。想了想,我说:“要不然,走到那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洪厉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他也想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便点头说好。我走到他身边,将蜡烛放在火焰上点燃,防空洞里,顿时更加明亮。这光,让我们俩不安的心变得稍稳一些,洪厉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惊讶我会这么靠近他。   正常来说,我肯定会离他远远的,但这种特殊时刻,再保持敌对的心思,会非常危险。   我们并肩走到那处通道,同时将蜡烛和火机往里面照耀,然而,狭长的通道,尽头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到。仔细听的话,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或许是听错了,又或者是蚯蚓在土里爬。”   这时,洪厉突然发出“嘘”的一声,对我小声说:“你再听……”   我愣了愣,不由竖起耳朵继续听起来,没过几秒,耳中就听到细微的声音,从通道极远处传过来。   那声音低沉模糊,像破鼓被敲响一样,一声声不断,不知是“它”还是“它们”发出的。   ☆、第九十六章 它们来了!   我越听,心里就愈发不安,因为那声音,竟似离这里越来越近。我有些心慌。努力向通道内看,希望能早点发现来的是什么。我们俩都没想火光是否会吸引这些古怪的东西,只想着,不管是什么,先看清了再说。   这时,洪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身体快速后退。我刚要问看到了什么?紧跟着,便看到大量黑色的东西,蠕动着从通道内爬过来。   在烛光的照耀下。我看到那似乎是无数重叠在一起的虫子。它们的模样如蝉蛹。身上散出难闻的味道。这味道具有强烈的毒性,就算是我。闻了一口后,也觉得脑袋微微一晃。   这时,胸口一阵麻痒,在大战僵尸中没有任何动静的本命蛊,此刻终于被“食物”的味道唤醒。它从我胸口钻出来,因为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过那几只细小的触角,却朝着通道内不断的摇摆。   不等我说什么,这家伙突然彻底清醒过来。它兴奋的从我胸口跳出去,沿着人工开凿的通道。朝那无数的虫子爬去。   烛光中,我看到本命蛊在爬行的过程将身体散成无数白色发丝。这丝线具有难以想象的穿透力,然而,让我惊愕的是,轻微的“叮叮叮”声中,本命蛊的身子停顿下来。它释放出来的白色发须。没有一根能穿透“食物”的身体。这种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让本命蛊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它摇头晃脑,发出啾啾的声音,似乎在表达不满。   那无数的白色发须缓缓收回,在半空不断舞动,像是在准备第二次攻击。   但是,第一次不行,第二次就可以吗?   我可不会像本命蛊一样盲目乐观,急忙伸手将它抓回来,然后将身上最后一点蛊毒拿出来。同时,我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挤出几滴血,滴在蛊毒中混合,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便急忙冲洪厉喊:“我的养蛊罐呢?”   洪厉此时已经退到山壁,听到我说话,他有些迟疑。我急的眼都要喷火,说:“你他吗再等下去,咱们俩都活不成!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不然你就来挡住它们!”   听我说这话,洪厉说:“东西我没带在身上,都埋在山顶的那棵树下。”   我气的大骂:“真是要被你害死!偷人东西还不随身带,要你有他吗的什么用!还不如直接一砖头拍死你!”   洪厉被我骂的脸色都变了,他阴沉着脸看我,我也懒得管他此刻有什么想法。没有养蛊罐,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蛊毒调配,光靠我的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将混了血的土行蛊毒撒在通道口,然后让洪厉把那本笔记扔过来。接到手里后,我将所有的纸都撕扯下来用火点燃,覆盖在土行蛊毒上。火焰的灼烤,让蛊毒以最快的速度挥发,眼见大量黑黄色的气息布满通道入口处,我这才抓着不断扭动,要下去跟那些怪虫子拼命的本命蛊跑开。   刚跑,我就冲洪厉喊:“蹲下来,把我举上去!”   洪厉看了眼我手里的蜡烛,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防空洞的正中央,然后弯下腰,扎稳了马步。而我则借着前冲的力量,踩着他的大腿跳上肩膀。洪厉的双手立刻抓住我的脚腕,帮我稳住了身形。   我缓慢的呼吸,试图让身体保持平衡,同时用手里的蜡烛,去烧上面的松针。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人活着,什么都会有,人死了,有什么也白搭。   幸运的是,之前那层松针被我们的身体带着落下来,如今这一层比较干燥。用蜡烛在那引了十几秒,松针立刻呼呼的烧了起来。   我喊了一声,然后从洪厉的肩膀跳下去。我们俩都躲在离通道最远的地方,然后仰头看着松针堆烧起来。这火,是越烧越旺,很快,大片的松针因为被点燃,无法再连接在一起,从上方哗哗的往下落。它们像燃烧的火种,我不得不微微低头,免得万一有东西落在眼里,再给烧瞎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松针堆燃烧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一些。没多久,我就看到了一大片松树的枝叶露了出来,当即喊:“武锋!方九!”   声音透过将近一米宽,两米多长的缝隙传出去。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呼喊,只知道洪厉大声说:“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我抬头看,只见大量如蝉蛹一般的虫子,停留在黑黄色的蛊息前。它们互相拥挤着,却没有越过雷池半步。我心里一喜,知道蛊毒起了作用。   火生土,土生金。我以纸片燃烧的力量,强行加快土行蛊毒发作的时间,而这蛊毒中,又因为五行的关系生出些许尖锐的金力。那些黑黄色的蛊息虽然不多,却足以挡住大部分的普通成蛊。   这些怪虫子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连本命奇蛊都无可奈何。刚才我甚至看到几只虫子凶狠的朝本命蛊扑来,看那架势,似乎准备先来道饭前甜点。   洪厉看着那些在蛊息前徘徊的虫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虫子,它们不是蛊,但也不是虫。因为无论这两者的任何一类,都不可能在阴冥蛊面前如此凶猛。我从它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能看到的就是一只只本体。似乎它们所有的气息,都被收敛在身体里,一点也不外露。想要弄清这是什么东西,怕是只有抓到一只剖开看才能知道。   但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我去做试验。我不断的大声呼喊武锋和方九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快点听到声音来救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声音刺激到了它们,这些虫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一只只朝着蛊息冲撞。只是,它们刚爬出通道,身体就呲呲的往外冒出绿色的烟气。那烟气在半空飘起数十厘米高后,又逐渐凝聚在一起,化作绿色的液体落了下来。冬吗住血。   而体内有绿气冒出的虫子,都趴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蛊毒堵死了。   本命蛊在我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它已经察觉到这些虫子的可怕,知道如果再跑过去,恐怕就不是进食了,反而可能被人家抓住吃个精光。本命奇蛊是阴冥级别的蛊虫,已经具备一定的智慧,它既然看明白这点,自然不会再给我捣乱。   一只只怪虫,开始迈过生死线,它们一开始很犹豫,但是当同伴死在蛊毒中后,却像忘掉了所有的恐惧。我看到一大片,少说也有上百只怪虫同时爬过来的时候,脸都要吓绿了。就那么点土行蛊毒,能挡住一百只怪虫,就算我的本事大。我只是希望,能借着它们对毒的惧怕拖延一段时间。   但这些虫子明显没打算让我如愿以偿,它们的速度奇快,一只死掉,另一只紧跟着就爬过来。   布满通道入口的黑黄色蛊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大量虫子以生命为代价,把蛊毒快速消耗掉。按现在的趋势来看,用不了十秒钟,它们就再无阻碍。   我恶从胆边生,四处扫了一眼,然后跑到另外一边,捡起一块石头朝通道砸了过去。拳头大小的石头被扔进虫子堆,却连声响都没发出就被淹没了。我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只顾着将一块块石头砸进去。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在附近喊:“杨三七!你在哪!”   这声音无比熟悉,正是武锋!我还听到方九在远处问:“武先生,找到我师父了吗?”   我大喜过望,连忙跑到缝隙下,冲着上面喊:“武锋!我在这!快来救我!”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没两秒,我便看到武锋用力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同时探头向下看。我忙冲他挥手,说:“快放根绳子下来!”   武锋从缝隙中,已经看到爬满整条通道的虫子,他脸色微变,说:“没有绳子,你们叠罗汉,抓住我的手,从外面拽你们出来!”   “能行吗?”我问。   要知道,我和洪厉加起来,那可是三百多斤的重量。而且半空中无法借力,想要凭借手臂的力量把两个人从防空洞拉上来,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时间确定行不行了,只有这一个办法!”武锋大声说:“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   我回过头,果然见通道处的所有蛊息都被破的一干二净,无数的虫子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瞬间铺满大部分地面。它们层层叠叠,堆起了大半米高,那画面看的我浑身发麻。   ☆、第九十七章 吃人的虫子   确实没时间再去想了,我看向洪厉,而他则说:“你踩着我抓他的手,然后我再抱住你的腿。”   我稍有意外。但立刻点头,然后再次踩着他的大腿跳上肩膀,再借力往上跃起。武锋扒着地面,一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们俩的眼神,在瞬间交汇,他瞥了眼地上的洪厉,而我则微微摇头。武锋没有说话,将手臂停在那里,等待洪厉抱住我的腿。随后洪厉也跳起来,他死死抱住我的腿部。而我则用力将腿弯起来,让他能抓的更牢固一些。   武锋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咬着牙。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在心里不断的呐喊。我能感觉到身体不断的往上方去,但是速度太慢了!洪厉此刻离地不过几十厘米,而那些虫子离他已经非常非常近,我甚至看到一只虫子高高跃起,直接爬到他的腿上。   “快!不然虫子要爬上来了!”我大喊。   武锋没有说话,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拉扯我们两个。看着他脖子上,额头上暴露的青筋和血管,我知道,他在尽力。   就在这时,下方的洪厉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我低下头,只见洪厉脸色异常难看,他咬着牙瞪着眼,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更多的黑虫蜂拥而至,洪厉的腿上立刻又多了几只。他用力踢甩,想把爬进裤腿里的虫子弄下去,但是毫无作用。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显然,那几只爬上来的虫子,已经开始进食了。我抬起头,看着已经拼尽全力的武锋,无法再说出任何催促他的话来。   “狗子!快!”我听到了方九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他的脑袋从裂缝中探下来。   方九半边脸都是肿的。上面有很明显的巴掌印,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之前被洪厉打的。我微微低头。不敢看他,因为洪厉此刻抱着我的腿,期望能活下来。而我,在他刚才一瞬间的举动中,变得有些心软,不想就这样让他死在虫子堆里。   方九也看到了洪厉,他微微一愣,在看我一眼后,没有再去想,而是伸出两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往上来。王狗子也跑了过来,他同样趴在缝隙旁伸手。只是看到洪厉的那一刻,他愣神半秒,然后骂了句:“怎么这个王八蛋还没死?”   方九训斥着:“别废话,用力拉!”   王狗子很听方九的话,所以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但还是伸出手来抓住我。   三人合力,我们上升的速度骤然加快,一两秒后,我半个身子已经从防空洞里被拉出来。而通过腿部的颤动,我能感受到洪厉的痛苦,忍不住对武锋等人说:“再快点!”   武锋大喝一声,伸手抱住我的腰,猛然用力,像拔萝卜一样将我抱了起来。方九和王狗子手忙脚乱去拽我的腿,我转过头,见洪厉的上半身也露了出来。但是,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片铁青,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   我双脚站在地上后,立刻转身去拉他的手,洪厉的血管已经快要爆开,手臂烫的吓人。我们几个把他拽上来后,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惊骇的声音。因为洪厉两条腿,已经有大半都被黑色的虫子完全覆盖。那些虫子一部分顺着他的裤子往上爬,而更多的,却已经钻进内部。   我知道这些虫子不能用普通方法来消灭,便对武锋大喊:“快去折几根棍子来!这些虫子很难杀!”   然而,我刚喊出声,却见那些虫子身上纷纷冒出黑绿色的烟气。它们吱吱的叫着,然后快速从洪厉的身上退入防空洞内。我愣了愣,然后才注意到,洪厉腿部被阳光照到。   难道说,这些虫子怕光?   眼看裤腿外的虫子都已经退走,但洪厉的裤子依然鼓胀,里面不知有多少虫子在爬。我不假思索,立刻让武锋拿刀子划开洪厉的裤子。手起刀落后,炙热的阳光,令这些虫子不断冒烟,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它们不断发出古怪的叫声,然后如潮水一般退去。冬肠协弟。   但是,虫子的退散,并没有让任何人放松,反而让我们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武锋划开裤子,用阳光逼退虫子后,我们才看到,他两条腿,已经有大半消失了。大量的血从伤口处涌出。这些虫子吃的非常快,连骨头都不放过,透过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我能看到被硬生生啃断的骨头。那一块块血肉都被撕扯的七零八碎,耷拉在伤口旁,惨不忍睹。   看着洪厉那苍白的脸,我终于明白,他刚才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同时,也庆幸自己先爬了上来,否则现在痛不欲生的,就是我了。   我们四个人都没有立刻说话,看着洪厉那可怖的伤口,想象他腿部被虫子覆盖的画面,浑身的汗毛都惊的要竖起来。几秒后,洪厉发出微弱的呼声,我连忙蹲下,然后才听见他说:“救我……”   方九和武锋同时看向我,王狗子则在裂缝处探着脑袋看。我没有迟疑,立刻唤出体内的本命奇蛊,让它将身体分化,暂时为洪厉封住伤口。只有先止血,才能有机会救活他。   眼见本命蛊不断延伸白色发须,化作连接在一起的两片茧,准备把洪厉的双腿完全包住,我也走到防空洞的上空往下看。这一看,真是吓的魂都快没了。   那些黑色的虫子数量多的不可计算,它们已经挤满了整个防空洞,堆起来的高度,离地面不过一米。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叠起来,在同伴身上爬动的时候,就像一潭黑水被搅动。如果有人跳下去,怕是瞬间就会被吃的干净。我看的头皮发麻,就连王狗子这傻缺都吓的不住说:“这都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只知道很危险。而且,它们不惧怕蛊虫。这有些违反了自然规律,按理说,阴冥级别的本命奇蛊,就算亚马逊丛林的森蚺也会感到畏惧才对。这些虫子体积那么小,竟然能无视自然等级的差距。   我愈发好奇,当年防空洞里的那些人,究竟把这通道挖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好奇归好奇,看着数量如此众多的黑色怪虫,我可不敢去爬那通道。这时,方九喊我:“师父,伤口已经封住了。”   我转过头,见本命蛊已经完成了身体的分化。洪厉那吓人的伤口,已经被白色发须完全封堵。虽然暂时化解流血致死的危险,但他伤的实在太重,必须尽快医治,否则等身体机能下降到某个程度,一样会死。   我看了一眼武锋,说:“把他背起来去医院!”   “不行……”洪厉忽然开口,发出虚弱的声音:“洪家人,不去医院。”   我说:“你都快死了,还管去哪?不想活了?”   洪厉依然坚持,看着他那惨白的脸,我咬咬牙想了下,然后说:“那就先去我那,方九,去山顶的树下把我的东西挖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方九应了一声,立刻转身朝山顶跑去,我想起身后那可怕的防空洞,连忙提醒他:“注意安全!”   随后,我又让王狗子也跟着方九,两人间隔开一段距离,这样万一发生了什么危险,另一个也好及时救援。武锋把洪厉背在身上,他转头看了眼防空洞,问:“这里怎么办?”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再说!”   武锋不再多话,背着洪厉跑起来。   我们下了坟山,一路狂奔回家。由于蛊毒和材料都被洪厉毁掉,我只能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可以治伤的东西。等回去的时候,我看到王狗子蹲在门外数蚂蚁。我连忙问:“方九呢?”   ☆、第九十八章 非杨所杀   王狗子头也不抬的回答说:“都在屋子里呢。”   我忙跑进屋,同时大声喊:“方九,快!去把材料磨碎!对了,我的东西……”   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来。因为武锋和方九,都站在那看着我。两人脸色黯然,方九看着我,欲言又止。从他们的神情中,我隐约猜到了某个可能,忍不住看向地上的洪厉。   只见,洪厉的眼睛睁的很大,他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力量之大,让牙根都流出许多血来。那样子。就像刚吐血一般。武锋看着我,然后说:“他没能等到你回来。”   我这手里的东西,掉落一地。看着洪厉死时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黑暗。心里的愤怒,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不禁用力将地上的材料踢飞出去:“为什么坚持不下去!我他吗都已经回来了啊!”   方九跟着说话:“师父,他留了东西给你。”   说着,他递过来一张纸。我看到纸上有血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非杨所杀,愧对……   方九说:“他可能早已感觉到自己活不了,所以你离开后不久,就找我要了笔和纸。只是他刚写出这六个字,就撑不下去了。”   看着纸上带血的字迹,再看着洪厉的惨状。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清楚,倘若自己死在这里,那么不明真相的洪家,一定会来复仇。所以,他先写了“非杨所杀”四个字来证明我的清白,然后想写类似遗书的东西。可惜,他伤的太重了。   从武锋找到我,到洪厉死,这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像变戏法一样。我没有想到洪厉会被虫子吃掉双腿,更没想到他会死。这些事情太突然了,我没有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看着自己因为寻找材料脏兮兮的双手,我知道自己的身上也是一样不堪入目。但是。那么辛苦,那么匆忙,却没能救他。   晨哥以前对我说。当医生很难。   我问他难什么?   他说:“难在如何相信自己,是能救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不理解。既然是医生,自然要救人,还需要相信自己能救吗?而现在,我才明白他话中的真正意思。想来,晨哥应该也遇到过与我类似的情况。费尽心思,却发现找到希望的时候,绝望早已降临。   我颓然的坐到地上,拿着那张纸,看着洪厉的尸体,感觉心力交瘁。   方九在沉默一会后,走过来跪在我面前,低头说:“师父,对不起,是我没用。不然的话,不会发生这些事。”   我摇摇头,沮丧的说:“和你没有关系,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才对。是我连累了你,就连洪厉的死,我也要付上一定责任。他死,是因为我先爬出来。如果当时我在下面……”   “如果你在下面,我不会救他。”武锋说。   我说:“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我先上。但不管怎么样,他都算替我受的伤。我们之间的仇怨先放在一边,只这一件事,我欠他的。”   “但如果不是他来寻仇,也不会有这些事。如果不是他先把你的蛊和蛊毒都毁掉,或许来得及救他。”武锋说。   我抬头看他,说:“这件事,如果要翻旧账的话,强子是第一个要死的人。”   武锋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再说话。我静坐了几分钟,然后才站起来,走到洪厉旁边。蹲在他身边,看着他那仿似永不闭合的双眼,我没有看到恨,也没有看到悔,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痛!   让人求死的痛!   我伸出手,将他僵硬的眼皮拨下来,用力按住,说:“兄弟,是我来的太晚,对不住了。你能给哥们留下这张纸,足以证明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以我也不会对谁撒谎。你放心,我会把你送回洪家,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如果洪家要为你报仇,我接着。”   说罢,我拿开自己的手,洪厉的眼睛已经闭上。我把他的手拿起来,摆直,然后站起来鞠躬。方九走过来,跟着我拜了拜。武锋没有动,王狗子则从外面探头看了一眼,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之后,我打电话给殡仪馆,请他们订做了冷藏棺。   方九则带着王狗子,把房间收拾了一遍,顺便把从树下挖出来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洪厉当初从我家里带走了不少玩意,陨龙根,养蛊罐,一些少见的蛊毒配料等等。方九做的很用心,像是为了补偿自己的“过失”。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欣慰之余,又感到无奈。事情因我而起,却连累了那么多人,这些帐,真是越来越乱了。   等待殡仪馆来人的时候,武锋问我:“你真打算把他送回洪家?”   我点头,说:“必须要送回去。”   武锋说:“你知道洪家在哪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我被问的愣住了。确实,虽然知道所谓洪家,就是数百年前的洪门转化而来,但他们在哪?怎么联系?我一无所知。   之前在防空洞的时候,已经翻了一次洪厉的衣服,他口袋里有什么,我很清楚。没有手机,没有名片,干干净净,甚至连钱都没有。很难想像,他是怎么来到大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洪家的位置,就没法把洪厉送回去,难道,要等到第二个洪家人前来寻仇,才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我不想拖,想了想,我决定给冯烈山打电话。因为他之前告诉我,自己掌管的拍卖行,在沿海城市。经常会遇到港澳台乃至国外的买家,也许,他知道些关于洪家的事情。   想到这,我立刻拿出手机,结果按了几下才想起来,手机早已摔坏。我又找方九要了手机,把卡替换掉,这才拨通了冯烈山的电话。   虽然现在天刚亮,但他很快就接了,并率先向我问好,语气很热情,让人不由的心生好感。我没心情跟他太客套,直接了当的问:“知不知道洪家?”   冯烈山被我问的一愣:“洪家?哪个洪家?”   我回想了一下洪厉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回答说:“只有一个洪家的那个,数百年前的洪门,后来在香港改成了三合会。”   “哦,那个啊,当然知道。怎么,有事情?”冯烈山问。冬肠协号。   我嗯了一声,说:“有事要找他们说说,如果方便的话,给我个联系方式。”   冯烈山说:“三合会在九七回归后基本销声匿迹,想找他们并不容易。而且,他们来拍卖行都是主动的行为,从不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你找他们是想做什么?如果很重要的话,我可以拜托那边的朋友帮忙查查。”   我说:“非常重要!”   冯烈山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让他一个普通人搀和进来,只说:“别问了,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如果能帮这个忙的话,人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像冯烈山这样的人,什么对他最重要?   人脉!   人脉怎么来的?无非是人情和交情换来的。他罗里吧嗦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一是好奇,二是为了讨人情。   我明白他的想法,却不会拆穿,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错,而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没有人情债的商人,绝对做不大。毕竟这个社会如此的现实,没有人脉,很多东西都会像山一样把你挡住。只有生活在最底层,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才会觉得,哪怕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能活的非常舒坦。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没什么不好。   ☆、第九十九章 心灵鸡汤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殡仪馆也来了人。我只让他们把冰棺留下,就打发走了。洪厉受的伤,在普通人看来是非常可怕。也非常的古怪。知道的人多了,南面会惹出些麻烦来。此时此刻,我希望全世界都安静,最好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将洪厉的尸体用毛巾擦干净后,我没有动他的衣服,原模原样穿上,然后才放入冷藏棺。通电后,棺材里的温度持续下降,短时间内,不存在腐烂的可能。   冯烈山暂时没有回话。也许是见我闷闷不乐,武锋主动提议去喝鳝鱼汤。张天行的蛊虽然被我解了,但以老张的宠溺性子。肯定不会让他立刻出院,更不会丢下儿子去卖早餐。武锋让我去喝汤,无非是想陪着一起走动走动,散散心而已。   我们一路无话,走到老张的店铺前,果然见门是关上的。武锋摇摇头,说:“看来,张天行还没出院。”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武锋也沉默了下来,于是,我们又往回走。   到了半途的时候,武锋忽然开口。问:“为什么洪厉的死,让你这么郁闷?是因为救不了他?”   我说:“最近的事情太多,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而且,洪厉的死,确实对我影响很大。因为,这可能让洪家对我产生极大的不满,到时候接踵而至的麻烦源源不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麻烦,所以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武锋说:“也许洪家不会那么不讲理。”   我摇摇头,说:“他们讲不讲理,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我沉默几分钟,直到看见家门,才说:“在乎怎么才能帮助自己想帮的人。”   这就是我郁闷的最主要原因。我想帮强子,却惹来一堆麻烦。我想帮周绍勇,却差点被鬼王拉纳打死。我想救洪厉。他却死在我回来前。这一件件事,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情绪自然也变得很消极。   武锋在与我聊了一会后,明白过来。他说:“还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好。”   我转头看他,问:“为什么这样说?”   武锋说:“那晚,你气势汹汹,没有半点惧怕的样子。周先生曾跟我说,你是如武林豪杰,绿林好汉一般的人物。我认为,他的评价很正确。但现在的你,似乎被这些事情的结果困住了,无法摆脱那些阴影。”   “是不是觉得,我像金盆洗手二十年的武林盟主,忽然遇到灭门惨案了?”   武锋很认真的点头,说:“确实像。我觉得,你应该让自己的思想转变过来。我们可以控制一件事的开头,但很难控制它的结果。未来是多变的,而正因为多变,才显得缤纷多彩。我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选择跟你出来见识这个复杂的世界。”   他的话,让我深受触动。在仔细看了武锋一段时间后,我说:“必须承认,你的心灵鸡汤,非常有营养。”   武锋说:“我只希望,你能和从前一样,按心中所想去做事,不问过程,不问结果。这样的人生,是畅快的。”   话说的越多,我的心就放的越开。和武锋聊天,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他明明没太多文化,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总富含深意。这是一个老男人,在社会拼搏三十几年总结出来的东西。蛊术上,我能甩武锋二十几条街,但在社会阅历上,他要比我高出很多。能与这样一位人物交谈,实在是我的幸运。   再回家中的时候,心里的憋闷,已经消散大半,甚至有心情指点下方九对材料的分类和理解。   快到中午的时候,冯烈山终于给我回了电话,他报出一段数字,说:“这是洪家一位成员的电话,他主要负责海外经销,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我说:“不管能不能,都得谢谢你。”   冯烈山笑着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要太客气,有时间的话,来拍卖行。虽然佛舍利那样的圣物没什么机会,但其它的好东西也有不少。”   我客套的说了几句一定一定,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按冯烈山说的,拨通了那位洪家成员的电话。   几声后,电话接通,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传出:“您好,请问您是?”   我问:“你是洪家的人?”   电话里没有出声,估计是被我问愣了,过了几秒,那女声才继续传来:“不好意思,这是汉江经贸陈总的电话,我是他的秘书,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确定没有拨错,便说:“没打错,我要找洪家的人。如果你不知道,就让陈总来接电话。”   “不好意思,陈总正在开会,我可以将您的来电进行记录,在会议结束后汇报给陈总。”   “他要多久开完会?”   “不知道呢,也许要两三个小时。”   “那等他开完会,请一定让他给我回电。”冬肠叨技。   “好的……”   电话挂断后,武锋过来问:“怎么样,是洪家的人吗?”   我摇头,说:“不确定,冯烈山说,这人是洪家的成员。不过他既然姓陈,恐怕不是什么嫡系,有可能只是负责商业领域的外围人员。”   “看来,想联系上洪家,并不是那么容易。”武锋说。   “不管怎么样,先等等吧。”我说。   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六个小时。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依然是秘书接的,我直接问她有没有让陈总给我回电。秘书的声音好听,但话却让我非常生气,她说:“不好意思,陈总实在太忙,今天的行程非常满,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他汇报。这样吧,我会把您的来电记录下来,在陈总方便的时候汇报给他。”   我的火气当场就爆了,说:“你少跟我在这绕弯子,以为我不知道当秘书的,都会把自认为不重要的电话过滤?你以为我是打骚扰电话的?知不知道我找他有多重要的事情!你最好快点让他接电话!”   秘书依然不急不缓的说:“不好意思,陈总还在开会,暂时……”   “不好意思你大爷!真是信了你的邪!告诉姓陈的,洪厉死了!洪家要是不想管这事,我马上把尸体扔山里面喂狼!”说罢,我直接把电话挂断,啪一声扔在桌子上。   武锋一直在旁边听着,不禁摇摇头,说:“她只是个秘书,这是她的本份,我认识的那些大老板,身边的人基本都这个样子。”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的说:“忽悠我等了六个小时,她老板的时间珍贵,我的就不珍贵了?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些花瓶懂个屁!只会瞎扯淡!”   武锋说:“也不是每个秘书都是花瓶……”   我说:“不是花瓶那是什么?你跟我说这样的秘书有什么用?”   王狗子刚好从外面抱着西瓜走进来,听到我的话,便嘎嘎怪笑着说:“还可以是蕴含国产优质奶源的奶瓶!”   我和武锋都听的愣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狗子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震撼人心,直接从厨房拿刀来把西瓜咔咔切成两半,然后屁颠屁颠的抱进房间:“九哥,吃西瓜!甜的!”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西瓜不是甜的,难道还能是咸的?还有,这个傻缺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了?   十几分钟后,手机响了。我拿过来看了一眼,见是那位陈总的电话,便往桌子上一扔,由得他去响。武锋看了一眼,问:“怎么不接?”   我说:“我都等了六个小时,怎么着也得比他架子大点吧,让他急一会。”   ☆、第一百章 三个电话   不过,在电话第三次拨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是谁?”   我说:“你管我是谁?别绕圈子。把洪家真正成员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电话里的男人沉默数秒,然后问:“洪厉真的死了?”   我说:“爱信不信。”   他的声音更显阴沉,说:“你究竟是谁,洪厉怎么死的?”   我很不耐烦,说:“你如果再继续BB,就把电话挂了吧,我在这等洪家的人来报仇。”   电话里的男人,应该就是所谓的陈总,他说:“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洪家内部人员,相信他们很快会主动联络你。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不管你把洪厉怎么样了,得罪洪家,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活下来的地方!”   “关你屁事。说的好像你姓洪一样。”我懒得继续听,直接把电话挂掉。   武锋看着我,说:“火气太旺了。”   我说:“让你白等六个小时,你也旺。而且洪家的人怎么都这德性,也不问怎么回事,上来就恐吓我。”   武锋说:“人家问了洪厉怎么死的,你让人不要再BB。”   我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怒声说:“会不会聊天!”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我拿来看了一眼,见是个陌生号码。想想,很可能是洪家的人,便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粗,也很洪亮,上来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杨三七?”   一听到这个问题,我就知道找着了正主,说:“我是,你是洪家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你杀了洪厉?”   我冷声说:“我说他体质特殊,被虫子咬死的你信不信?”   “你是养蛊的,他被虫子咬死,我当然信。不过你的胆子果然够大。连真正的洪家人也敢杀!”那人的语气充满怒意。可以想象,倘若我现在站在他面前,肯定立刻就要开打,不死不休。   我说:“还有胆子更大的,把你们洪家的位置告诉我,我带着洪厉的尸体去。”   电话里有些寂静,那人估计也被我的话惊到。杀了人,还敢带着尸体找上门?过了半天,他语气阴沉的说:“你的胆子,确实很大,想来洪家?可以,来香港后,会有人去接你。但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洪家,绝不是任何人都能侮辱的!”   “我没想过侮辱洪家,只是说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我说:“三天后,我会去香港,希望不要再让我等那么久。”   “放心,我们会来的很快!”那人说。   我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武锋说:“听他的声音,似乎打算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就杀人。”   我说:“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真当我是泥巴捏的?对了,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就不要去了。”   武锋看着我,过了会,问:“比马来更危险?”   我想了想,然后说:“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有预见,一个没想到。”   武锋耸耸肩,一副已经有答案的意思。我知道,他肯定是要跟着,劝是劝不动的,便说:“如果因为这事死了,下去的时候可别怨我。”   武锋说:“只怨技不如人。”   我失笑,心里没有半点紧张。或许,是因为打算去洪家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件事,我没跟姥爷说,否则以他老人家的性子,肯定会阻止。我虽然不是个喜欢听话的孙子,但姥爷混了那么多年,人脉和手段远比我厉害,倘若他一心要阻止,我可斗不过。当然了,出于孝心,我还是提前写好了遗书,一共十三个大字:“对不住,让我妈再生个哄你玩吧。”   虽说去洪家,是为了让洪厉落叶归根,同时也要彻底把我的事情理清楚。不过,明知人家对我不怀好意,自然不能冒冒失失的就跑去。趁着还有几天时间,我收集了许多材料,一部分用来配置蛊毒,另一部分则用来培育蛊虫。为了能节省时间,我甚至把养蛊陶罐中不多的育蛊菁掏出来大半。   同时,武锋几次爆发阳气,体内也存在一些隐性伤患。我特意配置了一些蛊药给他调整身体状态,免得脏器无法承受那股力量。   这三天里,我可以说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每天除了睡上几个小时外,就是不断的配蛊毒,育蛊虫。这期间,我接到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周绍勇打来的,他说找到了那个养鬼人的下落。   我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从洪家手里逃出一劫,哪顾得上帮他。大致询问一番后,得知鬼王拉纳最近出现在某个内陆城市,正打算乘火车前往上海。周绍勇费了很大力气,才好不容易找到摸清,鬼王拉纳不仅买了去上海的票,还顺便买了上海往福建某地的票。从行程上看,他很急。   而周绍勇派去跟踪的人则说,鬼王拉纳的样子有些狼狈,而且异常警惕,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让我很诧异,以鬼王拉纳的本事,有谁值得他这般警惕?难道是姥爷这个级别的人物出手了?   另外,跟踪者发现,鬼王拉纳身边有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衣里的小孩子,从个头来看,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尤其裹的太严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周绍勇认为,那可能就是鬼童。而如今,是夺回鬼童的最佳时机。   我想了想,说:“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鬼王拉纳心有忌惮,所以才会通过客流量最高的火车离开。或许,真有一个厉害人物在追杀他也说不定。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对他动手,还是多观察观察吧。而且我最近几天事情比较多,实在没办法去帮你。”   周绍勇嗯了一声,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客气的说:“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再多看看,大师忙完事情,若有时间,还请来帮我一手。”   我满口答应下来,不久后,又接到了周小海的电话。冬医木才。   他是从东方晴那得到我的号码,打电话来,是想问关于私生子的事情。苏铭回马来西亚刺杀私生子,一直没给他回话,这家伙急的要命。可他找不到苏铭,只能来找我。   我这才想起来,原本答应苏铭把这任务取消,但因为洪厉的事情,把这茬给忘了。可是,周小海打来电话,是想从我口中得到好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把私生子的事情告诉他,难道要说我和苏铭加上武锋,费尽心思,却被私生子打的跳河逃跑?   这太丢人了,而且我也怕把周小海吓死,毕竟他胆子小的像芝麻。   琢磨半天后,我才说:“其实吧……你和那个私生子说不准谁大,也说不准你爹先娶的谁。这家产的事情,还有待商榷。苏铭既然没给你回消息,说明事情很棘手,连他这么专业的杀手都搞不定的事情,肯定非常危险。以个人角度而言,我觉得你最好放弃家产,远走他乡……”   周小海自然不乐意,明明有那么多钱属于自己,就算两个儿子都有继承权,他也能分到一半吧?更何况,当初让苏铭去刺杀私生子,是我提出来的。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太离谱了。   我没办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便说:“既然你不愿意,那等我忙完这一阵,帮你找苏铭问问。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再住那别墅里,换个地方吧。”   这个建议,周小海还是愿意接受的。别墅虽然是他爹名下的,但之前自己死了半年的老妈突然蹦进来,又有一个杀手在附近潜伏了半年,他早就草木皆兵,恨不得立刻躲到外太空去。唯一让他为难的是,没钱。   ☆、第一百零一章 前往洪家   我在马来西亚,亲眼看到周小海的父亲多么有钱。私生子住在山顶别墅里,十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还有一位厉害的降头师跟着。保守估计。周小海他爸的资产,起码也要上亿。一个私生子,生活条件那么好,而亲生儿子,却惨到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我实在搞不懂周小海他爹在想什么,小三比原配好,这还有点说道。可这亲生儿子,难道不如私生子?   想了想,我建议他找东方晴借点。说起东方晴,周小海立刻来了精神。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神秘东方电台,现在每天的固定听众数量,都保持在十五万左右。流动听众量,每天超过五十万。这么高的人气。在网络电台中已经算是不错。可惜的是,任东方晴如何冰雪聪明,却找不来第二个和我一样的特殊职业者。她之前请来过高僧,也请过帮人驱鬼的道士,但效果都没我那么好。   所以,东方晴最近心情很差,动不动就训人。周小海已经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哪还敢去借钱。他极力劝说我再回电台做几期嘉宾。无数的听众都等着我回来。希望能从杨大师身上确认自己是否中蛊。尤其是那个被我帮忙解蛊的中年妇女,每天都守着电台,一天一个电话,上来只问一句,杨大师什么时候回来啊?   有不少人天天守着电台,一等到中年妇女打电话,就疯狂刷回复,这都快成电台栏目的特色了。而东方晴的心情,也随之愈发不好。   我可懒得再去当白工,自然一口回绝。周小海说:“晴姐那么漂亮的人,多少人巴望着能和她一起吃顿饭呢,给你机会接近,竟然还不乐意。”   我呵呵笑,说:“就她那姿色,十分钟我能拉来一卡车。”   话刚说完。就听见电话出现嘈杂的声音,然后一个尖锐而愤怒的女声传来:“杨三七!你混蛋!”   电话啪一声挂上,我愣了半晌,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是东方晴的?难道说,周小海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听着?我这叫一个头疼,周小海这家伙也太会坑我了吧?明知东方晴在旁边,也不提醒我一下,亏我这么为你着想。   不过,我这人脾气就这样,也懒得去哄东方晴。天大的事,也没我现在忙的事重要。   在我忙碌的时候,武锋则去了坟山。防空洞里的黑虫,是让我非常忌惮的东西。不怕蛊虫的它们,简直就是养蛊人的克星。虽说这些虫子怕阳光,但谁能保证它们也怕月光?万一哪天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以虫子们的凶猛,附近的人肯定要遭殃。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武锋想办法把防空洞的缺口盖住,最好一辆坦克开过去都没事。   武锋曾对我提议,可以向当地治安部门汇报,让他们来治这些虫子。这是个好提议,我治不了这些虫子,但对拥有热武器的人来说,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几框手榴弹扔下去,多少虫子也得被炸死。国家一直对神秘现象管控严格,如果让他们知道某个防空洞里存在这种古怪的玩意,肯定会非常感兴趣。   只是,这件事必须放在从洪家回来后才能办,我可不想因为被盘问来盘问去耽误时间。   从坟山回来后,武锋说,他把大量树枝捆成了板子搭在缝隙上,又盖了大量松针。别说人走上去了,就算一群野牛跑过去也没事。不过,他当时看了眼防空洞,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所有的虫子都走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下。   我想,虫子们肯定又从通过爬回它们的老窝,也不知那通道的尽头究竟通往哪里,怎么会有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出现?   第三个电话,来自晨哥。他询问我什么时候来吃饭,说周老等我喝酒等的头发都白了。   我说:“你文化高,别这么没良心的忽悠人行吗?周老头发本来就是白的。不过你还别说,最近真有事情要找你。哦,不对,是找邓先生。”   “找我老师?干什么,你也想做试验了?”晨哥有些兴奋的问。   当初邓先生拉着我做蛊术试验的时候,他也参与过不少次,那些违反了医学常识的现象,让他大为震动,念念不忘。可惜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医学博士的可怕,找了个机会偷溜,再也不敢去了。为此,晨哥很是伤心,说他也有很多理论没能完成实践证明。   此次听说我要去找邓先生,自然是开心不已。我说:“做试验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可不想遭罪。找邓先生的原因,是因为前两天发现一种非常古怪的虫子,希望他能帮忙看看。”   “虫子?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虫子?”晨哥很是惊讶。   我说:“邓先生那么博学,也不一定知晓世上所有的病。”   “这倒是,那你快点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和周老去迎接。”晨哥说。冬医扔技。   “最近几天肯定没时间,等过些日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说。   晨哥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还呵呵笑着说,机会就像沟,挤挤总会有的。我们没聊太久,就挂了电话。至于那只被武锋砍成两半的虫子,一半放进了冰棺,另一半则扔进冰箱。若有机会从洪家活着回来,一定要找那位医学博士弄清楚这虫子的底细。   不被养蛊人控制的虫子,是蛊虫的天敌,如果不搞明白,我心里很是舒坦。   如此,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由于近乎不计代价的催化蛊虫发育,在登上前往香港的飞机时,我身上藏了七只蛊。这七只蛊虫,是我仔细思考后才培育出来的,每一只都有不同的作用,而且大多是用来针对洪家控尸术。   洪厉的尸体,我找了家专业遗体托运公司提前送往香港。按工作人员的估算,等我下飞机的时候,尸体应该已经到了。这一次,跟着我去洪家的人里,除了武锋外,还多了方九和王狗子。   方九是我徒弟,上次没去马来西亚,是因为谁也料不到,事情会变得那么危险。而如今,洪家的危险程度,瞎子都能看出来。方九作为徒弟,在师父有难的时候,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我根本不可能收他为徒。我本身是不想让他去的,能力不够去了也是累赘,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再连累他。   但方九跟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有难,徒弟不能不伸手。让我去,我要去,不让去,也要去!”   我看着他,说:“万一死在那,你的仇可就报不了了。”   方九说:“那就只能怪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实在没理由再去阻止他。而王狗子,一向以方九马首是瞻。于是,我们四个人一起上了飞机。几个小时后,抵达香港机场。   让我意外的是,在下飞机前,一位坐在我后面的乘客突然开口问:“杨三七?”   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他见我一脸疑惑,便说:“我就是你想见的人。”   我心里一惊,这才明白,他是洪家的人。那人从我身边走过,到了阶梯处看我一眼,招招手,示意跟过来。他的动作轻松又自然,像在招呼什么小猫小狗。我觉得他在轻视我,但洪家确实有这份实力。   想来,洪家在接到我的电话后,应该就立刻派遣家族成员来监视我。就连武锋也没想到,会有一位洪家人一直跟着我们,甚至大家共同乘坐一架飞机来到这里。   这人的跟踪水平,绝不次于武锋。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们把警惕心再次提高一个台阶。   而在下了飞机后,我看到旁边停着一辆车子,与我们坐同一架飞机的那人,就站在车子旁边。   ☆、第一百零二章 天生胆儿肥   我带着武锋等人走过去,站在车旁的人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说:“其他人不能跟来。”   方九说:“我是他徒弟,师父在哪。徒弟就在哪。”   那人冷声说:“这里是洪家的地盘,不是大陆。”   方九看着他,说:“无论这里还是大陆,都同属一个国家。就算真要说是谁的地方,那也是特首的,洪家难道比征服还厉害?”   那人身上的气息逐渐冷冽,这时,车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让他们跟着吧。”   车旁的男人嗯了一声,扫我们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那人示意武锋等人坐进后车,让我自己坐进前车。对此,武锋和方九都不同意。他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如果分开了,那还怎么保护?   一路从大陆跟踪我们到这的男人脸色更冷,而车内的人也不再说话。我知道,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事情会变得更糟,便对武锋说:“你带他们俩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武锋瞥了眼车内,以他的高度。自然看不清里面有谁。我又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然后一头钻进车内。   车门被关上,没两秒就发动了,而我,则坐在宽大柔软的座椅上,看着对面的老人不吭声。他穿着一身粗麻布褂,看起来像务农的伯伯,虽然衣服很干净,却和屁股下这辆全世界最顶端的豪车有些不搭。   他样貌普通,坐在那眼睛半眯着,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虽然他看着没什么特殊,但银白色的头发,几乎是一根根的仔细梳向脑后,而且每一根,都让人觉得如钢丝一般坚硬。我不说话。他似乎也不想先开口,于是,车内一片寂静。   过了会,等车子几乎已经驶出机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同时也是为了打破目前的僵局,便说:“洪厉的遗体我让专业托运公司送来这里,你们可以派人取,或者我带你们去。”   老人过了几秒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才说:“不用了,他已经被拉回了洪家。”   如果是之前,我会因为他的话感到惊讶,但现在,心里只有平静。真正见到洪家的内部成员后,原本心里所想的,和现实发生的完全不一样。我的心情,也从紧张与不安,变得异常冷静。他们会做什么,想做什么,我现在完全不考虑,只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   但是,眼前这位老人的态度,让人摸不清头脑。他既没有如想象中一样见面就大打出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与热情有关的举动,那平凡中隐露的些许不凡,让我觉得很是压抑。   我实在有些忍不住,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洪厉是怎么死的?”   老人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停顿下来,他耷拉着眼皮,像在打量自己的手。对我的问题,没有搭理,在我第二次询问后,他才再次转动扳指,反问:“古钟是你姥爷?”   我愣了愣,洪家竟然查过我的底细?难道他们如今的态度,是因为知晓姥爷的名号?我点点头,说:“是。”   本以为,他会接着说些什么,但老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这种性格,哪受得了他这闷葫芦,当即把洪厉留下的那张纸掏出来递过去,说:“这是洪厉死前留下的,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虽然很想教训他,但却没想过杀他。他的死,是因为一种古怪的黑虫。那虫子有一半我放在棺材里,不知道你们看见了没有。”   老人伸出手,将纸接来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折起,放入口袋。他说:“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的道理懂不懂?”   我说:“懂。”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已经暗中引导蛊虫开始动作,如果老人有任何异动,我可不管他到底七十岁还是八十岁,先拼一拼再说。   老人并没有立刻开打,说:“洪家的人,不管因何而死,害死他的人都要给个交代。即便古钟是你姥爷,也是一样。”   我说:“别总拿我姥爷说事,我如果想靠他摆平这件事,也不会直接来香港。我说了,洪厉的死,与我无关。真要说交代,也是洪家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洪厉去找我寻仇?数百年前为人敬仰的洪门,就这么不讲理?”   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微微抬头,看着我。那微眯的眼中,尽是威严,仿若有神光要从中射出,他说:“敢在这里对洪家说这种话,你的胆子,确实不小。”   我心一横,说:“喜欢吃肉,天生胆儿肥,要打要和,你给句痛快话!”   老人忽然伸出手,在车门处用两根手指捏了一下,空气中发出微弱的“啪”声。我心中一震,感觉有一只蛊虫与自己失去了联系。老人手指搓了搓,然后看着我,说:“你以为带了几只蛊虫来,就能在洪家大声说话了?”   虽然被他如此突然的灭掉了一只蛊,但我心中只有惊,没有惧,便说:“有没有蛊虫,和大声小声说话没关系。”   老人看了我半晌,最后问:“洪厉究竟怎么死的?”   他总算问到了正题,我把早已涌到嗓子眼的话语,抖豆子一般抖了出来。老人一直安静的听着,既不插嘴,也不点头。在我把事情的经过完全说清后,他才说:“洪家向来恩怨分明。洪涛因你而死,所以洪厉去寻仇,这事原本已经了结。但洪厉也因你而死,这又是另一件事。虽然不是你下的手,但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原本按照洪家的规矩,要一命偿一命,看在你愿意救他,事后又主动送他回来,并愿意来洪家做解释的份上,是死是活,全看你的命够不够大。”   “什么意思?”我问。   老人说:“按照洪家规矩,你要走一遭尸洞。里面有十八名洪家子弟,你能活着走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我沉默下来,老人的话,让我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多了些许不安。他虽然嘴上说看在我帮洪厉善后,才换来走尸洞的机会。但实际上,大部分应该是看在姥爷的面子上。倘若我是个普通人,他们早会那么多废话,早就一拥而上把我大卸八块了。以洪家的底蕴,并不会畏惧我姥爷,只是这件事道义上他们站不住脚,却又必须得找个法子来挽回面子。如今,只能用走尸洞来给自己一个台阶。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或者争取其它的机会,目前来说,这是比预期更好的结果。   不过,洪家敢用走尸洞来换洪厉的死,必然对这事有极大信心。我相信,那十八名洪家子弟,一定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弄死我。   想了想,我说:“这里有笔和纸吗?”   老人问:“现在才想着留遗书?”   我摇头,说:“洪厉死前,给我留下一张纸,虽然作用不大,但我是感激他的。如今我要走尸洞,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危险。我之前已经给姥爷留了遗书,但现在必须再多写一点,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真死在尸洞里,和你们洪家没有关系。”   老人的眼皮子微微一抬,很是有些意外,过了会,他说:“你倒有点意思。”冬爪投技。   说罢,他翻开座椅旁的储物格,从中拿出一杆钢笔和两张宣纸,又在车门按了下。只见一个小平台从上面翻下来,我感叹豪车功能真多的同时,趴在那平台上写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走尸洞(1)   不多时,给姥爷留下的第二封遗书就写好了。老人拿来看了一眼,然后折了折,同样放进口袋。   事情到这。已经基本说清楚,剩下的,就看我命够不够硬。一路无话,我不想多说什么,便对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车子离开机场后,没有驶进市区,而是绕开一条路,向非常偏远的地方而去。直到我看见大海,才发现已经来到一片充满山崖的地方。   不多时,车子驶进了占地不知多少平方公里的海边豪宅。一路只见遍地石头,连棵树都没有。看着车窗前方显露的豪华别墅,我不自禁说:“这么好的房子,没有花草衬托。真是浪费了。”冬爪投弟。   老人失笑,说:“这里是洪家,怎么会有草木。”   我一怔,然后才想起来,洪家是靠控尸术闻名。尸本就代表极阴,可以扰乱自然的阴阳循环,正常的树木根本无法存活。洪家的地盘没有树木是正常的,如果哪天这里真的长满花草。反而不会再有人畏惧他们。   车子很快驶到一栋上千平方的别墅前。有人过来拉开车门,而在下车前,老人忽然喊住我。我回头,听见他说:“看在你留下的那张纸份上,那几个人要是愿意,可以和你一起去走尸洞。”   我嗯了一声,说谢谢。老人挥挥手,把我赶下去,然后车子又发动离开了这里。   回头看几眼,只见武锋和方九,王狗子,也都下了车。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别墅门前走过来,扫我们一眼后,面无表情的说:“二爷,你们可以都进去。也可以只进去一个人。”   我愣了愣,看着那高大的别墅,问:“这就是尸洞?”   那人点头,我顿时惊诧不已。四处扫几眼,只见这里到处是豪华别墅,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栋。这么好的房子,竟然是尸洞?不,应该说是为了掩饰尸洞的存在。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些别墅里住的不是人,而是尸吧?   王狗子到处乱瞅,问:“啥是屎洞?拉屎的地方?”   那人看了眼王狗子,眼神凶厉,这时,武锋也跟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车里的人怎么和你谈的?”   我把车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说:“尸洞肯定非常危险,你们……”   “当然是随师父一起进去,若真死在里面,也没了遗憾。”方九说。   我摇摇头,说:“你不能进去,王狗子也不能进去。尸洞那么危险,我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照顾你们俩。留在外面,万一我出不来,就自己回大陆。哪天见着我姥爷,替我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响头。”   “这怎么能行……”   “我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我瞪起眼,打断了方九的话,然后问武锋:“你进去还是留下?”   武锋还没回答,我就听见旁边传来砰砰的磕头声。转头看,只见方九跪在地上,脸色黯然,却又语气坚决的说:“徒弟无能,帮不了师父。但我方九在此发誓,倘若师父真的走不出来,那有生之年,必杀洪家人,为师父报仇雪恨!”   “口气倒不小!”旁边洪家的人冷哼着说。   我瞥他一眼,然后立刻把方九扶起来,看着他红肿的额头,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好像要咒我死一样。”   方九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从里面走出来,你在出口找个地方等我就行。”   这时,武锋在旁边说:“我陪你进去。”   那人扫了一眼武锋,他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认为武锋是个普通壮汉,鼻子哼了哼,发出不屑的声音。我安抚了一会方九,然后与武锋并肩而行,在那人的带领下,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只听方九在后面大喊:“师父,我在外面等你!”   我回头冲他挥手,笑着说:“不见不散。”   别墅大门,轰隆一声打开,声音大的吓人。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随之冲出,我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把衣服裹了裹,却难以抵抗这能渗入人心的寒冷。反倒是武锋毫无反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别墅里没什么特别,看起来与普通人家一个样,四处摆放着沙发,桌椅,装饰品等。唯一不同的是,越往里走,就越觉得冷。   我从袋子里掏出一点火属性的蛊毒放在嘴里含着,感觉一股温热感顺着喉咙直冲身体各处,精神也随之变得抖擞。不过,体内的本命奇蛊察觉到异样,渐渐从沉眠中苏醒过来。这家伙奇懒无比,刚才那位洪家的老人灭掉我一只蛊,都没能惊醒它。   走到别墅楼梯处的时候,带路那人在木头栏杆上按了几下,只听嗡嗡的声音从地下传出,我感觉脚下一滑,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旁边,然后才看到,原本所站的位置露出一个通往下层的洞口。   那人冷笑着看我,他故意不提醒地上会出现坑洞,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我知道,洪厉的死,一定让知晓这事的洪家人对我不满,他的态度很正常。   “下去吧。”他说。   看着那不断有阴冷气息窜上来的洞穴,我深吸了一口气,却冷不防被一股子臭味窜入鼻子,立即大声咳嗽起来。那人嘲讽似的呵呵笑起来,我有些脸红,也顾不上多观察,便往下面走去。   很明显,这人工开凿的地下通道,是通往尸洞的。我们刚往下走没几步,小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就听见嗡嗡的机器运转声。那分隔开地上地下的夹层,轰隆隆朝着我的脖子撞过来。   这个阴险的王八蛋!我暗骂一声,连忙缩头并快速往下跑,这边刚下来,上面的光亮就彻底消失了。而在光芒消失的瞬间,我的鼻子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紧接着便听见武锋大喝一声,前方发出砰砰的声响。   我连忙拿出刚买的手机照亮,只见一只浑身上下只有几块破布裹住隐私部位的尸体,正与武锋大打出手。   那尸体浑身肌肉紧缩,看起来十分瘦弱,但力量大的出奇。就算是武锋,也被它逼的不断后退。   可我们又往哪退?上方的夹层,是最少七八毫米厚的钢板,别说用手去推了,拿手雷也不一定炸的开。这些洪家子弟也够狠的,这才刚下来,就趁着我们俩尚未适应黑暗的时候发动攻击。这只突然跑出来的尸,虽然没达到甲尸的级别,但浑身都长满硬刺一般的黑毛,獠牙有寸长。这已经算成型的僵尸,比当初洪厉匆匆忙忙在坟山练出来的厉害太多。武锋被扎的冒火,直接喝叫一声,将那尸踹退一步,同时脱下衣服缠在手上。   有衣服略作抵挡,他对黑毛的抵抗力大了很多,也敢使出更大的力气了。一人一尸站在阶梯上,就这样打的昏天暗地。   普通僵尸的攻击很简单,无非就是在控尸人的引导下抓扫推打,时不时冲上来咬你一口。凭借比常人大很多的力气,加上不惧痛苦,身体坚硬的先天优势,就算专业搏击高手也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而如果是甲尸的话,身体各部位已经和常人一般灵活,倘若控尸人能力足够,甚至可以操控它变成力大无穷的武学高手。到了这种地步,尸的恐怖才能真正得到体现。   我很庆幸,第一只出现的是僵尸,而不是更高级别的甲尸。否则的话,这么狭窄的地方,后路不通,前路不畅,我们肯定会被硬生生耗死。   ☆、第一百零四章 走尸洞(2)   眼见武锋虽然依靠技巧取得一定上风,但并没有很好的方法对僵尸产生伤害,我依照进来前已经想好的法子,从蛊毒袋里取出一把火属性的蛊毒。挥手撒在僵尸身上。这火行蛊毒的作用,比鸡血更为霸道,僵尸身上不断传出爆响声,武锋两拳一同打出,将它打下台阶。我立刻跟着往下冲,同时塞给武锋一个袋子,说:“里面装的是火行蛊毒,打的时候往拳头上沾点。不过蛊毒伤身,别用太多,否则皮肤血肉都会被融掉!”   武锋应了一声。将蛊毒袋系在腰间。我们趁着僵尸还没从火行蛊毒的伤害中缓过来劲,快速冲下台阶。那僵尸嘶吼着,伸手要来抓,武锋反应奇快。抓住它的胳膊,顺势一个过肩摔,把僵尸甩到身后。越过这一层障碍,在手机的照亮下,我看到眼前的路凹凸不平,到处是凸起的石头。   通道一直延伸向前,不知多远才是尽头。我看到侧方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约一人高。里面有挥之不去的腥臭味。想来。这应该就是僵尸藏身的地方,难怪这里叫尸洞。   毫无疑问,前方最少还有十七个同样的洞口。这通道宽不过一米半,高有两米,想走出尸洞,就要在这狭窄的通道里,连续打倒十八只僵尸才行。   别看刚才冲下台阶显得那么轻松,这完全因为我先撒了蛊毒,而僵尸的数量只是一个。越往后走,我们就越可能面临前后夹击的情况,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不过,我们没有时间犹豫,想活着走出去,只有不断前进!要用拳头,硬生生打出一条生路来!   多亏有武锋陪我进来。如果只是自己,想通过这尸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等我们冲出几步,就听见连续数声低吼,三只僵尸同时从尸洞中窜出来,二话不说,如野兽一般扑过来。而身后那只被甩飞的僵尸,此刻也缓过来劲,从台阶上爬起来后,吼叫着冲向这边。   三只僵尸的力量,何其大?就算一辆汽车,它们也能举起来甩飞出去。面对这三只僵尸,武锋大喝着挥拳,技巧在这么狭窄的环境里,被削弱了太多。他只能靠着强壮的身体和快速的反应挡在前面。   幸好有我给他的蛊毒袋,里面的火行蛊毒,让武锋在对付僵尸的时候省了些力量。他拳头上沾染蛊毒,每一次打出,都仿佛在空气中擦出了火星。三只僵尸身上砰砰作响,被武锋打的摇晃不止。而我,则躲在后面把蛊毒不断撒出去。   在第一只僵尸冲到背后的时候,前面三只刚好被武锋逼退。我不敢迟疑,一边提醒武锋前进,一边转身将蛊毒撒向后方。同时,身上的六只蛊虫,有大半都开始动作。其中一只火行蜈蚣蛊,在我引导下爬上僵尸的小腿。它不断的噬咬,但短时间内,很难钻入僵尸体内。   我缺时间吗?   太他吗缺了!   这边刚跑出去没几步,又从两边窜出两只僵尸。前后六只僵尸同时进攻,武锋的压力瞬间增大几倍。哪怕他不顾惜身体,双手占满蛊毒去挥击,也无法顶住僵尸带来的压力。   这些僵尸的攻击虽然简单,但占了一个最大的优势,“人”多力量大。哪怕武锋的技巧是全世界顶尖,在巨大的力量下,也要受挫。两只僵尸被他挥拳打退,紧跟着自己就被另一只僵尸扑过来抱住。还不等震开,另外三只僵尸便同时伸来手臂抓住他。武锋不断用力挣扎,却被僵尸按在石壁上。   这一幕,让我心里的希望不断见小,仅仅六只僵尸就如此难打,如果十八只都跑出来呢?不过,现在也没心思去想之后的事情了,武锋的情况危险到极点,必须先把他救出来!   我把装有蛊毒的袋子完全拉开,不要钱似的拼命撒出去。五只僵尸身上都被大量蛊毒沾染,阴气与火行力量不断碰撞,发出连续的爆炸声。它们的皮肉不断鼓荡,两种力量的冲击,让僵尸的动作慢了很多,力量也变小了。   趁此时机,武锋双臂一震一缩,从僵尸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他抓住身前的一只僵尸,大吼一声,将之整个抱起来,然后横扫前方。那僵尸被他当成了棍子,其它几只也被扫的七零八落。绝境前的力量爆发,让他看起来如不败的战神。   但是,爆发意味着不能长久,在扫开身前的僵尸后,武锋将手里那只用力扔向身后,刚好把追向我的那一只也砸的后退不已。他大口喘息一声,伸手在胸口抹了下被僵尸抓出来的血,对我大声说:“快走!”   我二话不说,紧跟着跑起来,同时又拿出新的蛊毒袋。这次来洪家,我也算做了很多准备,袋子里装的大部分都是火行蛊毒。从分量上来说,足以毒死半个城市的人。但是,眼前跟我战斗的不是人,而是僵尸。   火行蛊毒虽然能引动阳火,与僵尸体内的阴气产生碰撞,使之动作迟缓,甚至可以致命。但那需要灌入僵尸口中,或者打破它体表的防御。只有让蛊毒进入僵尸体内,才能彻底消灭它们。否则等蛊毒与阴气互相抵消,僵尸仍能恢复过来。   从进入这尸洞的第一秒,我和武锋就没闲着,别说把僵尸抓过来喂蛊毒了,就算是想多喘两口气都很难。这些僵尸每时每刻都在追击,一点也没放水的打算。我早想过尸洞难走,但也没想到这么难走,简直就没活路可言。   虽说在对付僵尸上,养蛊人先天就很弱势,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僵尸的可怕。想想,这其实才是最正常的。倘若连我都能轻易打死洪家的十八只僵尸,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本对外叫嚣?以洪家这种护短的品性,怕早就被看不顺眼的人灭掉了。   这时,前方又跑出来四只僵尸。一看到那些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我就忍不住想骂娘。是谁发明了控尸术这么邪门的玩意?还让不让人死了?   后面六只僵尸被我撒了一身蛊毒,暂时没缓过来劲,一个个行动迟缓,慢慢腾腾的往这边蹭。趁此时机,我招呼武锋跑快些,最好在后面那六只僵尸恢复过来前打出去!   武锋也有这个想法,他跑起来如一阵风,面对凶猛的僵尸,完全任何畏惧的心理。我看着他助跑两步,然后忽然跃起,脚踩着山壁几乎与顶层平起。那些僵尸不是人,哪能反应过来,竟被他从头上飞过去。而武锋在半空的时候,已经解开腰间的蛊毒袋。满满一袋蛊毒,被他全部撒了下去。   瞬间,四只僵尸发出凄厉的叫声,浑身上下爆个不停。灼热与阴冷一片混乱,而武锋在落地后,再次出拳踢腿,将四只僵尸逼退的同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硬是从僵尸堆里把我拽过来。冬爪投划。   那几只僵尸在被蛊毒侵袭的时候,依然不忘要来抓我,可惜它们现在没武锋力量大。这十只僵尸,毕竟是刚刚成型,被火行蛊毒烧了半天,比起洪厉当初在坟山练的那只,也厉害不到哪去了。   连续十只僵尸被甩在身后,全得益于我炼制了足够多的火行蛊毒,同时,武锋最后那次跳跃,也如神来之笔,精彩绝伦。如果不是他这非凡的身手,想在其它僵尸追过来前,从四只僵尸身上打出一条通路基本不可能。   我再次感慨,有位神一样的队友在,真的可以躺赢。   ☆、第一百零五章 走尸洞(3)   我们一路狂奔,跑了大概十几米,却没再见僵尸出来。两边虽然不时出现尸洞,但里面却是空的。这让我庆幸的同时。也很疑惑。难道,洪家想放水,所以只准备了十只僵尸?   正想着,手机的灯光忽然在前方猛然一变,一条往更下方的坡路陡然出现。我和武锋全力奔跑下,哪料到路的坡度会变,而且后方僵尸仍在不断追击,只能硬着头皮一头钻下去。   刚进入这坡道,我就感觉到了很大不同。   如果说上面是稍冷的春秋,那这里就是冰寒的冬季。我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那种冷,渗进了骨头里,刺的人浑身发麻。这巨大的变化,让我心里更沉。不等多想。眼前突然窜过来一个黑影。武锋当即迎上去,挥拳与对方相击。   让我惊疑的是,武锋与那身影对抗时,竟然后退了两步。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前面对那几只僵尸的同时进攻,武锋虽然落入下风,却也没后退过。就算有,也只是战术性的躲避。但这一次。我看的清楚。他是被硬生生击退的。   我举起手机,看到前方是一只很高大的僵尸。但与先前那几只不同的是,眼前这只,体表的黑毛已经软化,紧紧贴在皮肤上,如同黑色的盔甲。它口中的獠牙,更是长的弯入下巴。在看清这只僵尸的模样后,我大吃一惊,连忙对武锋说:“小心,它几乎就快成甲尸了!”   武锋也明白眼前的敌人不比寻常,所以被击退后,并没有立刻上前攻击,而是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我后退两步,然后看了眼身后,手机照过去。能看到坡道的最上方“人”影幢幢,那十只僵尸已经追了过来。让我意外又欣喜的是,它们没有追下来。   想了一下,我立刻明白过来。僵尸之间的等级,存在巨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给它们带来的除了力量和身体灵活度的变化外,还有一种压制力。就像再厉害的巫毒蛊,也不敢对阴冥蛊呲牙。僵尸也是一样,那十只僵尸虽然想追杀我们,但眼前这一只,却是几乎要化作甲尸的,所以,那十只不敢下来。   可欣喜过后,我这心里,就像装进一座大山那般沉重。   上面的尸洞里,有十只僵尸。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洪家没有放水,甚至有可能故意增加了难度。否则的话,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这么高级别的僵尸?而它站在这里,普通僵尸肯定不敢来的,十八位洪家子弟,就是十八只僵尸。那么算一算数量,后面起码还有七只才对。   这一只已经几乎要化作甲尸,后面的七只呢?   我简直不敢想下去,只想大声骂那个洪家的老头,装的好像好人似的,还不是给老子弄这些阴险的小手段?我要死了也就算,没死,肯定要冲他吐唾沫。想来洪家再不讲理,也不能因为我吐口唾沫就让人再走一次尸洞吧?   那只高级僵尸没有立刻进攻,它注视着武锋,口中不断喷出黑色的尸气。这种肉眼可见的尸气,不仅毒性巨大,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如果被皮肤沾染,几分钟后就会发生溃烂。如果让尸毒随着血液跑到心肺中,那身子也烂的差不多了。   几只蛊虫从上面溜下来,回到我身上。它们在刚才的打斗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僵尸坚硬的身体太克制蛊虫了,除非是最高级的巫毒蛊,或者阴冥蛊,否则普通蛊虫想咬破僵尸的身体钻进去,难如登天。我先前准备这些蛊虫,大部分是用来对付人。再厉害的僵尸,也要人来控制,杀掉控尸人,僵尸也就没用了。   不过,尸洞里环境诡异,四周只能看到严密的石壁,我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而就算找到洪家子弟,我也无法下手。   洪厉的死,只与我有一点点间接原因,并且还是他先来寻仇的。事后我又忙里忙外,不仅送他的遗体回香港,更特意留下遗书避免姥爷找洪家的麻烦。这么多事加起来,也只换来走尸洞的机会。倘若在这里,我又把洪家子弟用蛊杀掉,恐怕就算能走出去,也会立刻被弄死。   换句话说,尸洞对我的限制,足以削弱养蛊人一半的能力。蛊,大部分都是对人用才容易发挥威力,因为人体非常的脆弱,哪怕是武锋这样的人,倘若被蛊虫钻进去,也很难驱除。除非他事先爆发阳气,让蛊虫在成长起来前就被烧死,否则等蛊大量繁衍,也是没得救。如果不能对人用蛊,那养蛊人还玩个屁?   这时候,手机照亮的前方,又走过来两只僵尸。它们也是黑毛紧贴体表,獠牙长的吓人。看着三只高级僵尸并肩站立,我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吗了个波!”   说好的十八个洪家子弟,为什么僵尸不一样?前面十只普通僵尸,这里就出来高级僵尸了,再到后来,是不是还有甲尸啊?想让我死就直说,再不然拿枪突突我得了。干嘛给点希望,又让人这么绝望!   但话说回来,人家只说有十八个洪家子弟,并没说用什么僵尸。就算一次性跑出来十八只甲尸,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走尸洞是我自己愿意的,这事说破天去,也占不着理。   三只高级僵尸出来,二话不说,同时吼叫着冲过来。武锋与其中一只对拼都要后退,更何况是三只?但他不能退,只能进!因为一旦他败了,我们俩都会死,可以说,他身上,系着两条人命。   我在旁边也没有闲着,抓出一把火行蛊毒让武锋沾手上,剩下的全部撒出去。这些火行蛊毒在僵尸的体表爆出一连串火花,但它们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然后立刻恢复过来。我看的暗骂不已,高级僵尸体外的黑毛,等于另一层防护,蛊毒对它们的作用更小了。   我拿着手机仔细照看那三只高级僵尸,然后冲武锋大喊:“想办法打掉它们七窍里藏的东西!”   以前就说过,为了防备养蛊人或其它术法,僵尸的七窍一般都会被封住。根据所学不同,有的是用朱砂,有的是用黄泥搀细沙,还有些干脆浇灌快成型的铁水铜水。眼前这三只高级僵尸,肯定不是用温度过高的金属液体来封七窍,否则它们整个脸都要被毁掉。   武锋听到我的话,并没有立刻行动。在三只高级僵尸的围攻下,他想打掉对方七窍里塞的东西并不容易。那三只高级僵尸动作非常快,跳来跃去,挥臂扫腿撞击,各种攻击手段层出不穷。到这一级别的僵尸,已经不需要去咬人。凭借绝大的力气,它们一巴掌就能把普通人拍个半死。   武锋先前吃了高级僵尸的亏,自然不会再和它们硬拼,只能左突右闪,试图从对方的攻击中找出破绽来。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藏在暗处的洪家子弟,一定密切注视着这里的情况。那十只僵尸的围攻,早已让他们摸透了武锋的来路。想压制一名武学大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放弃武学。冬爪投号。   什么意思呢?说简单点就是你想跟我比五郎八卦棍,对不起,我一枪崩了你!   所以,三只高级僵尸简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武锋打,不给他半点拉开距离的机会。面对这种情况,武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被三只高级僵尸压制,不断绕着圈子退。这几只僵尸甚至不来管我,完全把我当成了透明人。   ☆、第一百零六章 走尸洞(4)   那几个洪家子弟很明白,我身上没有能够对付高级僵尸的东西,杀掉武锋,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到时候,他们哥几个想怎么玩我,就怎么玩我。   我不想让事情变成这种结果,相信武锋也不想。洪家子弟在找机会,我们也是一样。   三只高级僵尸的强大,在此刻体现的淋淋尽致,它们打出了十只普通僵尸都打不出来的效果。我从没见武锋如此狼狈过,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身上流淌下来,在手机灯光中闪闪发光。我觉得自己此刻像在看戏的观众,有心帮忙。却没有任何办法。   武锋的本事已经很强大了,他虽然被逼得无法用那些奇思妙想的武学招式,但比寻常人快数倍的反应速度,足以让他从僵尸的攻击中逃脱。只见两只僵尸挥拳打来。武锋一把握住它们的拳头,再用力一推,趁机拉开了点距离。但第三只高级僵尸却紧跟着冲过来,锋利如刀的指尖,已经刺破了武锋的衣服。危急关头,武锋只能两手同时抓住它的手掌,如空手接白刃一般。而另外两只僵尸,在此刻又缠了过来。   像这样的场面。在短短一分钟内。已经上演十数次。每一次,我都为武锋擦了把冷汗,小心肝跳动的速度,简直就像发病了一样。   随着缠斗的时间增长,武锋的位置,从背对那台阶,慢慢的转向了另一侧石壁。这里的空间,比上一层大了许多,四周宽阔,足有三四米。只有这么宽的地方,才能让武锋腾转挪移坚持那么久。如果还是上面那种太过狭窄的地方,三只高级僵尸一拥而上,早就把他打死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武锋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打破三只高级僵尸的七窍。洪家子弟很清楚我们想做什么,所以僵尸在进攻的时候。也紧守面门。有好几次,武锋宁愿拼着受伤也要去抠眼前僵尸的鼻子,但对方却立刻后退。接连几次后,看的我都快放弃抵抗了。   这样耗下去,再厉害的人,也斗不过体力近乎无限的僵尸。除非,它的身体无法支撑,自行崩溃。但是,如果僵尸因为打斗,如此轻易的就崩溃,谁还学控尸术?   然而,事情在忽然之间,就出现了转机。   武锋在挪到石壁的另一侧,背对身后通道时,突然又有三只高级僵尸冲了过来。它们出现的太突然,惊的我忍不住大叫:“小心后面!”   可高级僵尸的速度实在太快,我喊出声来的时候,它们已经冲到眼前。武锋猝不及防,被两只僵尸打中后心,直接闷哼一声,撞进前方僵尸怀中。他迅速撑住自己的手臂,想要稳住身体,但那只僵尸却伸出手臂将他紧紧环绕。而另外两只僵尸,一只抓住他的头颅,似要把他脑袋扭下来。另一只则从旁边绕过来,伸出手掌直插他的腰部。至于身后那三只高级僵尸,更是齐齐伸手,各自攻向了一处致命位置。   此时的状况,已经危险到极点,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冲了过去。   哪怕我不是高级僵尸的对手,但武锋都要死了,我怎么能站在原地不动?打不过,也要打!这是一种态度!是我做人的底线!   就在我冲过去的刹那,武锋身上,忽然升起火红色的气息。那气息如焦躁的烈阳,瞬间腾空而至,武锋沉喝一声,双臂猛然张开。高级僵尸困住他的手臂,都因为这巨大的力量发出嘎吱声,仿佛随时都要折断。也不知是因为使出太大的力气,还是因为阳气爆发所致,武锋的脸一片通红。他怒喝出声,双臂猛然缩回,然后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从高级僵尸环抱中挣脱。   阳气的突然爆发,让六只高级僵尸同时震动。它们从没遇到阳气如此旺盛的人,那鼎盛到极点的气焰,使得它们体内的阴气躁动不安。大量的阴冷气息被吸出来,以我的角度看去,只见武锋身上那火红如日的红光,外层被一片片的黑气围住。   敌众我寡,但数量的差距,并不能代表什么。武锋爆发阳气后,整个人都与以往不同。不仅仅是力量,速度,反应,就连他的身体,都可以对僵尸产生极大的伤害。纯粹的阳火迸发,可以随着拳头打入僵尸体内。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却能够让僵尸的身体变得迟缓。   不过,武锋并没有选择在六只高级僵尸被震动的时候脱离困境,而是在双臂挣脱出来后,右手回撤,然后再猛然挥出,以一记迅捷如雷的鸡眼拳,直接打在眼前僵尸的嘴上。   只听“咔”一声响,那僵尸的嘴唇连着獠牙都被打的粉碎。这一击,汇聚了武锋今日最强的力量。别说僵尸的牙了,就算一块铁板,他也能击出一个洞来!   而在击破僵尸的嘴巴后,武锋左手也随即伸手,两手同时插入僵尸口中,一上一下。他大喝一声,双臂鼓胀如要爆炸,那肌肉高高隆起,几乎要撑破了衣服。僵尸的嘴巴不断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以缓慢的速度被他硬生生掰开。另外五只僵尸立刻伸手上前,用力拉扯或攻击,试图让武锋收手。而被扯开嘴巴的僵尸,更是不断挥拳打在武锋胸口,发出巨大的砰砰声。   “快!”武锋憋红了脸,像快要吐血一样大声喊着。   我虽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勇猛,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人大喜过望。我二话不说,从身上捏出一只火行蜈蚣蛊,又抓了一把火属性的蛊毒,冲到僵尸身旁,全塞进了它嘴里。然后我也不管结果,又抓了一把火行蛊毒洒向周围的僵尸,并用力去踹。脚底板震的发麻,而那几只僵尸在蛊毒的作用下,动作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只是一瞬间,武锋猛地弯腰,将身子缩下去,然后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再蹬动双脚,如闪电一般钻出了包围圈。他逃出去时就像一只猎豹,眨眼的功夫便窜出了五六米。   我微微一怔,哪想到他跑的那么快,耳边又传来僵尸的吼声,我吓的赶紧撒了一把蛊毒,头也不回的撒丫子跑。   武锋跑到接近坡道的位置停下来等我,而我则跑到他跟前停下。我们没有继续往上,因为在这里打的话,是面对六只高级僵尸。但如果跑上去,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看着那六只高级僵尸纷纷转身围过来,武锋喘了几口粗气,捂着胸口,问:“有用吗?”   我盯着那只被塞了火行蜈蚣蛊的僵尸看,然后说:“应该有用,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武锋嗯了一声,他大口吸了几口气,然后直起身子,我听到他体内的骨头发出一连串咔咔的脆响。武锋再次将吸进去的那口气缓缓吐出来,然后说:“撑得住!”   我转头看他一眼,说:“不管今天是死是活,你这兄弟,我交一辈子。”   武锋盯着那几只高级僵尸,说:“等活着出去再说吧。”冬爪讽扛。   话刚说完,忽然间那只被塞入蜈蚣蛊和蛊毒的僵尸,身体突然抽搐抖动。大量的黑色阴气从他口中混着尸气喷出来,一股子冰寒刺骨的阴冷,让我忍不住打哆嗦。但同时,我看到那只僵尸发出无声的厉吼,它胡乱抓着自己的喉咙和肚子,浑身抖的像犯了羊癫疯。我隐约看到一点红光从它喉咙里透出来,那寒冷至极的阴气,都被这红光冲散。   ☆、第一百零七章 走尸洞(5)   这僵尸抖着抖着,身体忽然软下去,渐渐跪倒在地,逐渐瘫软。我笑了起来。对武锋说:“还有五只。”   武锋捏了捏拳头,声音冷冽,说:“那就让它们一只都不剩!”   我相信他能做到,爆发阳气的武锋,可以瞬间压制这些僵尸。以他的反应神经和速度,足以在常人难以把控的时间里,撬开僵尸的嘴。一旦七窍被打开,我就可以塞入蛊毒,从内部把僵尸的力量瓦解。   可惜的是,我的蛊虫等级太低。只是普通的乌土蛊。想引爆阳火,勾动僵尸体内的阴气,让它们自行崩溃,必须让蛊虫也爆开。如此一来,要灭掉这几只高级僵尸,就等于要把所有的蛊虫全部牺牲掉。我很肉疼。这些蛊虫,是用大量育蛊菁才培育出来的。先天基础非常好,只要有耐心,绝对可以迅速成长为巫毒蛊。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冬央余巴。   蛊没了,还可以重新培育,但人如果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心疼眼前利益,而放弃自身安危的人。   五只高级僵尸,虽然可怕。但在武锋的配合下,我有信心把它们一一灭掉。洪家子弟想在这里杀我,没那么容易,他们让我吃亏,我也要让他们心疼一段时间。要知道,炼制一只高级僵尸,可远远比培育蛊虫麻烦的多。僵尸虽然更强,但个体数量太少,而且炼制周期长的吓人。普通僵尸,一年半载甚至两三个月都能炼出来,但一只高级僵尸,最少也要三五年才能炼成,至于甲尸,最少十年以上不说,还得看有没有这个机缘。   就像蛊术一样,不是每一只巫毒蛊。都有机会成长为阴冥蛊。   走出尸洞,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充满希望。看着那五只不断走来的高级僵尸,我心中豪情万丈。不就是僵尸吗?有什么了不起!   武锋比我谨慎的多,毕竟他要冲锋在前,充当肉盾来吸引对方火力。动作稍微慢一慢,都会被僵尸杀掉。而且,就算他一再小心,身上也出现不少伤痕。大大小小布满半个身子,好在刚才爆发了一次阳气,把侵入体内的尸毒全部烧掉,其余的,只是一点点皮肉伤。对一名武学大师而言,只要不伤筋骨。就不算伤。   就在我们俩已经做好再与那几只高级僵尸战斗的准备时,它们却忽然停住了,然后在我惊愕的注视中缓缓后退,一个个藏入尸洞中不出来。我大惑不解,这是干什么?新战术?难道它们想藏在暗处,等我们走过去,再突然发动攻击?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完全没什么意义。对付武锋这样的人,除非你速度能快到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否则偷袭和正面来一拳,没任何区别。他超快的反应速度,足以在你碰到他身体前,就挡住攻击。   我看向武锋,问:“你猜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武锋摇头,说:“不知道。”   我们俩很谨慎的在原地停留,观察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那几只高级僵尸出来。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我们都不能总在这里等,时间长了,饿肚子也是会死人的。所以,最后决定往前走。管它是想偷袭还是想干什么,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经过那只被从内部攻陷的高级僵尸时,我停留片刻,在它身上检查了一下。但却失望的发现,蜈蚣蛊已经被消耗殆尽。高级僵尸身上的阴气太重了,哪怕我额外多加了一把火行蛊毒,也只堪堪够用。   可惜我刚培育出来的蜈蚣蛊了,我叹息一声,同时也恨的直咬牙。那么好的蛊,就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而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几只隐入尸洞的高级僵尸,并没有出来。它们非常的安静,我虽然能闻到腥臭味,却察觉不到任何动静,仿佛它们真的准备不再出来了。   这种情况很奇怪,却又不是那么奇怪。说不定,洪家子弟看到我的手段后,不想让高级僵尸再出现损耗,因此决定放我们过关。这并非没可能,对控尸人来说,尸就是他们最大的宝贝。损失任何一只,都比我损失一只蛊还要心疼。我估摸着,那个损失高级僵尸的洪家子弟,此刻已经哭晕在后台。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高级僵尸仍然没出来,而前方则出现往更下方的坡道。我和武锋走过去,踏上坡道的时候,都同时感受到更加寒冷的气息。那气息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要被冻伤,连呼进去的空气,都像加了冰块一样。这可不仅仅是感觉上的冷,更是实际上的。我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下面一定是处极阴之地。   僵尸的炼制,环境越阴越好。我记得姥爷说,古时那些厉害的控尸人,甚至会把一具尸体埋在极阴之地数十年。以大自然的力量,缓缓把普通的躯体改造的无比强悍,等时机到了再挖出来炼制。这样的尸,一旦出世就要遭天谴,十有八九要被毁。但如果能熬过去,简直天上地下,所向无敌。   不过,因为成功几率实在太低,所以古往今来,极阴之地被发现不少,可这种奇尸出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要知道,古时的天地与如今有所不同,无论修行的环境还是其它,都要好很多。而就算那样的时代,想炼出这种奇尸都难的令人发指,更何况是现在。洪家虽然是以控尸术为根本,但应该也没那份耐心等个几十年再去拼人品。   所以,我虽然判断前方应该是一处极阴之地,却并不怕洪家会在这里藏一具奇尸。如果真有,那我也认栽,能死在传说中的奇尸手里,我也是上辈子刨了他家八辈祖坟,才换来如此殊荣。   而除了奇尸,这里最有可能,是藏有甲尸。   甲尸与僵尸,虽然本质上一样,但在实际上,却一个天一个地。双方在等级,力量上的差距非常大。看着那通往更下一层的坡道,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武锋说:“下面可能有甲尸。”   武锋转过头来看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个。我解释说:“高级僵尸的力量你应该见识过了,非常厉害,除非爆发阳气,否则在力量上你是拼不过的。而甲尸,比高级僵尸更厉害许多。我估计,哪怕你爆发了阳气,也不是它们的对手。洪家在这处尸洞里有十八个子弟,把我们之前遇到的都去掉,现在下面最少还有两只尸,只是不知道是高级僵尸还是甲尸。如果是后者,这条路会很难走,我们必须再多做些其它的准备。”   “什么准备?”武锋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对付僵尸,就和对付凶鬼一样,我没什么太多经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姥爷那听来的。说实话,真正和僵尸对战,我这是第一次。   我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姥爷讲述过,关于僵尸的每一句话。武锋没有催促我,他也清楚,一旦我们走下去,就可能面临来洪家后,最危险的一场战斗。而这场战斗,关系着我们是活着走出去,还是死着躺下来。他虽然不怕死,但不代表就想死,谁不想多活一段时间呢?   我想了很久,然后才说:“养蛊人要对付僵尸,只有想办法把蛊送入僵尸体内,引动阳火,勾动阴气,以阴阳失衡的方法破坏僵尸的力量基础。不过,甲尸的身体很坚硬,力量又强,我们想用对付高级僵尸的办法对付它,显然不太可能。如今之计,想活着离开,就只有一个办法……”   ☆、第一百零八章 走尸洞(6)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窃听的设备,只能让武锋附耳过来,以他能听清的最小声量,把想出来的方法说了一遍。武锋听过后。一声不吭的看着我。我苦笑着说:“别这样看我,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活下来。”   “但这样的话,你有可能会死。”武锋说。   我说:“是我把你带进来,如果我们俩必须死在这,本身就该我死在前面。而如果能成功,我们就都能活下来。”   武锋看着我沉默下来,我所说的法子,很冒险。我们俩都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只能说去试一试。武锋是个谨慎的人。而谨慎的人,一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只是如今,我们必须投机取巧,选择拼一把。至于他喜不喜欢,这不重要。   这时,本命奇蛊终于因为过度寒冷的气息。彻底苏醒过来。它将身体分化,通过毛孔从我的胸口钻出来,然后又组合在一起。几根触角在半空探了探,然后打了个哆嗦,又把身体缩回我怀中。我拍了拍它,说:“别躲了,这次能不能成,还得看你。如果我死了,你可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小家伙用几根触角在我胸口点了点,像是在责怪我说这么没信心的话。我呵呵笑了几声,然后抬头对武锋说:“走吧,无论如何。都要走一遭才知道结果。”   武锋点点头,走在了我的前面。即便计划中,我才是最关键的一环,但是,他不希望在此之前,我比他更先遇到危险。   他是个好人。我在心里如此想着。冬丰讽圾。   顺着坡道走下去,寒气越来越重,手机上也结了一层冰霜,不得不时刻用手去擦。这里漆黑无比,是个千百年都不会见阳光的地方。难怪洪家不惜代价,在这近乎荒岛一般的地方建了那么多别墅,一处极阴之地,对控尸人来说,简直就是比金山还珍贵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源源不断练出高级僵尸,而甲尸的比例。自然也会大幅度提升。   我和武锋一前一后向前走,路上提醒他说:“甲尸最强的地方,不是力量和身体强度的提升,而是它拥有部分人类本能,可以在控尸人的引导外,做出一些更合适的反应。与甲尸打,绝对不能拼,必须时刻保持安全距离。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打倒它,而是从这里走出去。只要活着出去,我们就赢了!”   武锋应了一声,双手微张垂于两侧,这样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来迎敌。极阴之地。无论地面还是山壁都冰寒刺骨,且坚硬如铁。而大量的阴气凝聚,会让人体阳气与之自然碰撞,两两消耗,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会比之前消耗的更快。所以在这里打,绝不能恋战。   我吞了部分火行蛊毒,身体才算缓过来劲,稍微适应了这里的寒冷。武锋身上已经结起冰霜,他不怕冷,但手指也要不断的张合,让自己保持必要的灵活。   刚进入极阴之地没几步,前方就缓缓走出两道身影。我拿起手机照过去,看清那两个身影的时候,即便心里早已做足了准备,依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两位,个头都不算高,但身体非常壮实。它们的血肉不像僵尸一样紧缩,而是高高隆起,仿若要爆开。这是体内阴气过重,不断冲击的结果,同时也证明,这两只是刚刚成型不久的甲尸。如果是年岁已久的,身体会与常人没两样,只是皮肤表面如金属一般平滑光亮,就算拿枪去打,也不一定能打破它们的防御。   它们身上没有紧贴的黑毛,嘴里的獠牙也已经脱落,七窍中不知用什么东西封堵住,那眼眶一片乌黑。两只甲尸一出现,极阴之地的阴气都被搅动了,风起云涌,凭空刮起了大风。这风寒如刀,刮在人身上,疼的呲牙。   一只甲尸向前一步,突然大吼一声,声如雷霆,在四周不断回荡,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而它的身体,也在吼声中如炮弹一般撞过来。   武锋脸色微变,二话不说,直接沉喝一声爆发阳气。火红的气息环绕其身,他一个侧步躲开对方的冲击,然后伸出两手去抓那比寻常人腿还要粗的手臂,似乎是想借力把甲尸甩飞出去。然而,甲尸纹丝不动,它被武锋抓住双臂,却毫无所觉,右臂如木桩一般横扫。武锋脸色再变,整个人都被这股怪力扫的离地而起。   恰在此时,第二只甲尸也大吼着冲过来。武锋轻喝一声,双手用力按在甲尸那坚硬的手臂上,如跳木马一般高高跃起。他想借力高飞,以空间换取时间,但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甲尸这么好对付,洪家也不会把它们放在极阴之地来培养。   只见武锋刚刚跳起来,第二只冲过来的甲尸便吼叫着在石壁上猛地一蹬,整个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跃起。只听砰一声巨响,武锋闷哼着,被那甲尸一拳打中。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双掌交叠护在胸口,但这几乎可以打碎一块顽石的力量,依然让他很不好受。   我看着武锋被打的飞出去四五米,身子撞在石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他落在地上,双臂没有放下,而是停顿了片刻,才深吸了一口气。我一手抓着蛊毒袋,同时问他:“还行吗?”   武锋没有回答,他连吸了几口气,才把心里翻腾的血液压下去。甲尸的这一拳,实在太重了,就算爆发了阳气,也很难完全接下来。如果不是武锋用了股巧劲,借力后飞,甲尸一拳就可以把他手掌打进胸膛里。   我看的目不转睛,心里惊骇到极点。甲尸的可怕,姥爷曾对我说过,但我哪想的到,会可怕到这种地步?   爆发阳气的武锋,在普通人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强。这世上比他更厉害的人或许有,但少之又少。而即便他这样的人,在两只甲尸的围攻下,依然一个照面就受了暗伤。换做其它人,例如私生子手下的那什么泰拳高手,英国拳王,估计瞬间就会被撕成两半。   两只甲尸并没有给武锋太多喘息的时间,再次吼叫着冲过去。武锋放下双手,轻轻甩动两下,然后一脚蹬在石壁上,借力窜出。他速度很快,就连甲尸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竟被他跑出去数米远。   而我,此时在后面,也准备实施早已定好的计划。   本命奇蛊在我的引导下,从胸口钻出来。它如弹簧一般跳起来,黏在了石壁顶层。两只甲尸在原地停留片刻,忽然不去追武锋,反而朝我跑来。这可差点把我吓尿了,计划中,明明应该让它们追武锋,然后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事情。可现在,甲尸的目标放在我身上。虽说计划里,也有我吸引甲尸注意力的一环,可这提前的也太早了!   我二话不说,扯着嗓子就嚎:“武锋!”   早在我喊出声之前,武锋就注意到这一点,他立刻从远处折返回来。我挥手洒出一把火行蛊毒,但对甲尸作用微乎其微,几点火星在它们胸口爆开,连根毛都没炸掉。   好在武锋及时赶回,高纯度的阳气,让甲尸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回去。趁此时机,我往嘴里塞了把火行蛊毒,然后伸手拽下几根自己的头发。用手一撮,然后再折成一小团,接着放入口中。再然后,我又从身上将最后两只火行蛊虫拿出来放在嘴里嚼碎。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那酸爽……   ☆、第一百零九章 走尸洞(7)   但不吃就没办法活命,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拼一拼自己的运气。在一切准备妥当后,我拿手机照过去晃了一下。这是暗号。武锋正被两只甲尸追的四处跑,看到我的光亮,立刻返身往尸洞的尽头逃去。   两只甲尸再次停顿片刻,然后才转身朝我而来。我感觉到蛊虫被咬碎后的汁液,已经和蛊毒,头发混在了一起。莫名的东西,正在发酵。此时,甲尸已经来到眼前,它们两个齐齐伸手向我抓来。那雄壮的手臂,看的我心都快跳出来。我不断在心里祈祷。别一拳打死我,折磨我吧,凌辱我吧,哥们太需要时间了……   也不知满天神佛究竟哪个听到了我的祈祷,一只甲尸伸手抓住我的脖子,猛地往地上一摔。我猝不及防。感觉肋骨都像被摔断了,脖子更是一阵别扭。而那甲尸将我摔在地上后,又提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它手臂像铁钳一样不断收紧,看那样子,竟似打算活活掐死我。   我憋的实在喘不过来气,藏在嘴里的东西,更是没有力气吐出去。眼角的余光,越过两只甲尸的肩膀,能看到武锋在不远处紧盯着这边。他心里可能比我还要紧张,因为这个计划实在太危险。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成,就要看现在。   第二只甲尸,缓缓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拉,很明显,它想把我的胳膊扯断。那种肌肉和骨头咯吱咯吱响,几乎要被撕裂的痛感,让我再也忍不下去。   黏在石壁顶端的奇蛊,忽然散落下来。被它用发须包裹起来的大量火行蛊毒从上面洒落下来,两只甲尸的身子,顿时如着火一般噼里啪啦作响。但是,蛊毒不能对它们产生任何伤害,哪怕攻破表皮的防御都不行。奇蛊“啾啾”叫了两声,那原本柔软如绒毛的发须,立刻变得如一根根钢针,嗖嗖的从上方扎下来。   发须与甲尸的身体碰撞,不断叮叮作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甲尸也没有理会奇蛊,一个劲的要折磨死我。如果被它们这样捏着脖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要泡汤,而我,也要身死当场。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料到甲尸会强到这种程度。因为估算错误,以至于如今陷入将死之局。我心中有些恐慌,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难道就要这样死去?   甲尸的态度,好似惹怒了奇蛊,它忽然将所有的发须全部收回。“啾啾”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仿佛笛子一般高昂。同时。奇蛊身体的最中央,忽然涌出一团五颜六色的东西。这些东西顺着发须延伸出去,于是,它看起来就像被泼了油漆的海胆。   随后,它从石壁顶端落下来,五颜六色的发须舞动,直接裹住了甲尸的脑袋。这只甲尸一直捏着我的脖子没有动弹,但此刻却突然像感觉到了疼痛一般。我感觉脖子一松,甲尸将手收回,用力去拉盖住它脸的奇蛊。   奇蛊的发须不断被扯断,一根根掉在地上如细蛇般扭动,那五彩缤纷的东西从中空的发须中流出,无比坚硬的地面顿时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洞来。这是多么剧烈的毒性,连极阴之地都无法承受。难怪甲尸会放开我,如果再被奇蛊裹一会,说不定它半个脑袋都要化掉。   不过,甲尸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奇蛊的发须被扯断很多,渐渐变得虚弱起来。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也变得有些淡。我知道它这等于人类的受伤,再这样下去,甚至可能会死,便以意志引导它离开。   奇蛊也是有脾气的,很不乐意就这样放弃,它宁愿死,也要把甲尸的脸给腐蚀出一个洞来。这种脾气,跟我很像,我欣赏它,却不能让它这样倔强下去。眼看奇蛊被甲尸撕扯的不成样子,我心念一动,把咒鬼降从体内转移出去。这诡异的降头,使得奇蛊身体立刻变得僵硬,如面团一般从甲尸脸上掉下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住,同时盯着眼前的甲尸,心中大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吧!”   嘴里早已酝酿多时的东西,如利剑一般吐出,直奔甲尸的面门。这甲尸被奇蛊裹了半天,身上的血肉竟有些腐化,显得松弛起来。而我喷出的东西,更是凝聚大量火行力量。这一喷,就像火星撞了地球,甲尸的脸砰砰砰炸响。   两只甲尸,同时伸手向我抓来,我奋力要躲,却还是被其中一只抓住了肩膀。那铁钳一般的手劲,抓的我忍不住痛叫出声。就在这时,抓住我的甲尸忽然身子往前倾,它摇晃几下,差点就摔倒在地。甲尸的手指被迫松开,我感觉肩膀像被铁钩滑过一样,钻心的疼。还不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胳膊一紧,然后听到武锋说:“走!”   两只甲尸同时怒吼一声,转身就打。武锋一把将我拽到身后,两掌推出,与甲尸的拳头撞在一起。他闷哼一声,右臂发出咔的一声响,身子也被打的飞退。我原本在他身后,此刻两人撞在一起,都稳不住摔在了地上。   武锋还好,跌倒后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但我却被砸的趴在地上,感觉鼻子嘴都在出血,疼的肝都快碎了。武锋起身后,立刻去拉我。我被他扶起,转过身,只见两只甲尸已经再次扑来。   面对这凶猛到极点的甲尸,就算武锋不在乎身体,时刻保持阳气爆发的状态,也没任何办法。看了眼他被巨力打断的右臂,再看看那好似毫无反应的甲尸,我苦笑一声,说:“看来,好像没时间了。”   武锋一手扶住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冲过来的甲尸,说:“也不枉在人间走一遭。”   我叹口气,用手抚摸因为咒鬼降转移而沉睡的本命蛊。它的身体被甲尸撕扯太多,本身就虚弱到了极点,如今,摸起来已经小了一圈。那飘荡的白色发须少的可怜,只有头部触角一般的几根还能晃下。冬丰讽弟。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其中一只甲尸突然停住了,它猛地往前一趴,而七窍中,有黑色的东西疯长。   我愣愣的看着那甲尸,心里忽然升起了喜悦。   成功了!   竟然成功了!   那些黑色的东西,是头发,它们从甲尸的七窍中钻出,如藤蔓一般像四周卷去。距离不远的另一只甲尸没有防备,也被缠住。大量的黑发疯狂窜动,朝着它的七窍不断冲击。甲尸手忙脚乱去车,但那柔软的黑发,可不是轻易就能扯干净的。   这就是我的计划!用生命起换来的唯一机会!   先是让武锋逃开,然后自己被甲尸抓住,再用本命奇蛊吸引甲尸的注意,接着把大量火行蛊毒喷在甲尸的脸上。用蛊毒近距离炸开它的七窍,方便发蛊钻进去。   发蛊,就是用头发做成的蛊,无论沾到还是吃下去,都会中蛊。这蛊会在肚子里疯长,然后从你身体的任何部位钻出来。它可以吞噬宿主的身体化作成长的营养,身体不灭,发蛊不断!这是我为洪家特意准备的一种歹毒蛊术,只是到了香港后立刻被送往尸洞,一直藏在头发里没来得及用。   不过,计划与现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首先本命奇蛊并没能吸引到甲尸,而如果不是它拼命把体内蕴藏的蛊毒全部使出,化解甲尸脸部的防御,我的火行蛊毒,也不一定能炸开甲尸的七窍。这样的话,发蛊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第一百一十章 走尸洞(8)   可以说,本命奇蛊是计划能够成功的最大功臣!   那些五彩斑斓的蛊毒,是它的根本,是让它从阴冥蛊往更高级别进化的基础。但如今。它都用了出来,而且还损失了身体的一部分。再想成长进化,要比从前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行。从这点来说,奇蛊是受伤最重的。   有人可能会怀疑,为什么不直接让武锋来做这一切?我也想,毕竟武锋身手好,让他做的话,成功几率更高,而且不需要我以身犯险。但是,武锋只是个普通人。除非爆发阳气,否则他无法承受蛊毒的力量。要知道,我喷在甲尸脸上的东西了除了蛊毒外,还有两只火行蛊虫。倘若让武锋含着,要么蛊毒被他的阳气冲散,要么他自己直接被毒死。   所以。哪怕这计划再危险,也只能我自己来。只有我才能在接近甲尸的时候,找到一个让它们无法反应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很庆幸我做到了!   我欣喜不已,大声发笑,什么洪家,什么尸洞,还不是在我的蛊术下一败涂地?   这时候,武锋忽然脸色一变,拉着我转身就逃。我不解其意,转头一看,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没被发蛊钻入体内的那只甲尸。虽然浑身都被黑发缠住,但它的力量还在。此刻硬生生崩断腿部的头发,怒吼着朝我冲过来。毫无疑问,洪家子弟发飙,这一次务必要杀我解恨。一只甲尸被破坏了力量基础,纵然是以控尸术闻名的洪家,也要肉疼。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个劲的逃了。   我原本计划是毁掉一只甲尸,再利用它缠住另一只,给我们逃脱的时间。但甲尸的强悍实在超乎所料,发蛊并不能阻止它太久。我发笑的这么一会,它已经脱离的困境。冬丸找巴。   果然太得瑟的人容易死!我暗骂自己大意,闷头狂奔。   身后甲尸的吼叫声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觉到它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愈发的强烈。洪家子弟一定发挥了甲尸的所有力量,但求一击必杀。只要我被甲尸碰到。哪怕只是摸一下,也非死即残。   这时,我听到了海风的啸声,也闻到了那带着腥味的气息。   出口!尸洞的尽头就快到了!我举起手机去照亮,看到前方有一线光明。   我一手抓着本命蛊,另一手则把蛊毒袋里的火行蛊毒全掏出来,不要钱的往后撒。这些东西,原本是用来对付洪家,但现在,只能用来救命。   身后噼里啪啦跟放炮似的,甲尸的怒吼声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回头冲它骂:“叫你大爷!老子跑的快!”   话刚说完,只见甲尸一脚踹在石壁上。发出“咚”一声巨响,同时它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飞射而来。我吓的舌头都直了,就在这时,武锋忽然一手抓住我,用力将我甩出去。同时他高高挑起,一把勒住甲尸的胳膊,整个身体翻过来,头上脚下。那两脚,在石壁的顶端一弯一直,用力蹬了一下。我听到他暴喝一声:“给我下去!”   只见他借着双腿蹬动的力量,竟硬是把甲尸飞窜的身子拖的往下坠。   “武锋!”   我已经跑到出口处,尸洞的尽头,位于一片崖壁后方。再往前走两步,越过那屏风一般的石壁,就能看到外面的海洋。看到外,就说明我已经走出尸洞,说明我已经逃出生天。   但是,我怎么能逃?   武锋拼死救我,如果我不去管他,自己逃脱。这两步若跨了出去,我这辈子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犹豫,我斜着身子把本命蛊丢出尸洞,然后把身上所有的蛊毒袋都解开,像发狂的饿狼,朝着来时的路冲回去。   武锋和甲尸已经落地,两者相加的重量,再加上借力下坠的冲劲,使得他摔落后已经近乎昏迷,身上那浓郁的红光已经消散。愤怒的甲尸,抓住他的脖子正要挥拳去打。   “我艹你大爷的!给老子放开!”我大骂着,一脚踹在甲尸的头上。甲尸抬起头,我二话不说,一把把的蛊毒撒过去。他整张脸跟爆米花似的炸响,但那手臂,却稳稳的抓住我的腿。   我感觉腿部一痛一紧,被它直接拽倒在地。甲尸低吼着将我拖过来,那雄壮的身子居高临下压来,砂锅大的拳头,更是朝着我的脑袋笔直砸去。   毫无疑问,这一拳打中,我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但是,我没有后悔,更没有不安,反而有种庆幸。我庆幸自己没有畏惧死亡,庆幸自己终归还是个爷们,同时,我也庆幸能和武锋这样的好兄弟一起死去!   人生得此一人为友,纵然身死,又有何惧!   我低头看着意识模糊的武锋,心想,对不起了兄弟,等下去后,哥们也就没啥麻烦事了,到时候跟你好好喝一场赔罪!   就在那拳头几乎要砸在我头上,阴冷气息已经窜入脑子里,让我浑身哆嗦的时候,甲尸停了下来。它站起来,然后缓缓后退,逐渐隐入石壁中的尸洞不见踪影。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一拳下来我就要死,怎么突然走了?不过,就算这事再让人发愣,我也不敢多耽搁。连拖带拉把武锋拽起来,扶着他从尸洞中走出去。   武锋伤的有些重,他坠落下来的时候,背部和脖颈先着的地,那么大的力量,摔的他差点没喘过来气。此刻被我扶着,还一个劲的发晕。当我们走出尸洞,看到明亮的阳光,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水时,心里的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叙述。   尸洞中所发生的一切,虽然用了很长一段字来描写,但实际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而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先后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中。凭借武锋的英勇和我的无畏,我们终于走了出来。   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方九跪在那里,当他抬头看到我扶着武锋走出石壁时,脸上的欣喜不自禁的涌现。他大声呼喊,然后迅速爬起来跑到身边,扶着我说:“师父,你们终于出来了!”   我虽然被他不经意的鲁莽动作碰到伤口,却依然笑了出来,说:“是啊,终于出来了。”   王狗子也跑过来,他扶着武锋,问:“武师父怎么了?”   武锋这会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他晃了晃脑袋,吸了几口气,然后抱着右臂,说:“没事,摔了一下而已。”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不知道的人,肯定不会明白,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尸洞中走出来,古钟有你这样的孙子,倒是他的运气。”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抬头看,只见那位从机场把我们接回来的洪家老人,站在车子旁冲这边招手。跟踪我们的那个男人,则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从他眼神里,我看到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让方九和王狗子扶着武锋在原地等待,自己走过去,对那位老人说:“谢谢老先生最后留手。”   老人笑着说:“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你已经走了出来。既然走出来,那就是过去了,又何必多添一场仇怨。你这小子虽然胆大,但很讲义气,与我们洪家的风格有些像。”   我笑了笑,然后问:“如果那时候我不讲义气,选择独自逃出来,你会怎么做?”   老人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杀了他。”   “所以洪家的风格,和我并不一样。”我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说演就演   老人一怔,然后失笑摇头。他看着我,过了会,说:“不介意的话。陪我在这四周走一走?”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下来。此刻已经走出尸洞,按照老人之前所说,洪家与我的仇怨已经了结。换句话说,我现在等于他们的客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洪家都没必要再和我动手。   老人从车旁缓步而行,我则跟在后面,至于另外一人,站在车子旁没有动弹。   走出十几步时。老人说:“你知道洪家吗?”   这个问题问的我发愣,太古怪。过了会,我才回答说:“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人说,在我又一次愣住的时候,他接着说:“你所知道的洪家。只是从洪厉口中得到的一点信息。然后你来到这里,走过了尸洞,以为对洪家已经有很多了解。但你看这海,一片沙滩,几道波浪,有海鸥飞翔,有鱼儿潜行。但你能说,自己就了解这片海吗?”   我想了想,然后说:“确实不了解。”   老人呵呵笑了声,说:“我看的出,你是个性子很野的人,不服管教。桀骜不驯。古钟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他把你保护的很好。”   我有些不服气的说:“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从没靠过姥爷。”   老人摇摇头,说:“江湖险恶,这世间那么多的危险,你遇到几件?虽然你认为自己没有依靠祖辈,但实际上,倘若没他,你已经死过不知多少次。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来香港。倘若你不是古钟的孙子,会有机会走这尸洞?年轻人,有些帮助是看得见的,但也有一些帮助,是看不见的。如果你轻易就否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还怎么前进?”   我必须承认。这位洪家老人说的有些道理,但我更加疑惑的是,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对此疑问,老人回答说:“洪家虽然是玩尸的,但随着时代发展,社会变迁,我们也在改变。但是,这种改变并不容易,存在许多阻力。洪厉为何去找你寻仇?正因为一部分人还维持着旧有的观念。所以,我才会直接去机场把你接来,若换了其他人,可能出了机场就会要你的命。”   我更为不解的看着他,问:“这些都是洪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明白你究竟要说什么。”   老人停住步子,他转过身,看向我,眼中的凌厉,让人心惊。他说:“洪厉的死,充分说明洪家必须要变。一个本不该死的人,差点引发了洪家的动荡,我很不喜欢这种事情。你的到来,恰恰是一种契机,我需要你帮我把洪家的死水搅动,强开渠道,引来活水。”   “我?”我诧异的看着他,心想这不是开玩笑吗?你们洪家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再者说,我又凭什么帮忙?洪厉来寻仇,本就让我憋一肚子火。只不过因为他死在我家里,所以这事也就算了。而后我又来洪家走一趟尸洞,差点没被活生生掐死,把我坑这么惨,还说让我帮忙?   老人看出我心里的想法,说:“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为难,但我可以给你提供某件事的帮助,相信你会很喜欢。”   “什么事?”我问。   “鬼王拉纳。”老人看着我,说:“那个叫周绍勇的,最近是不是在派人跟踪鬼王拉纳?我知道,他想要拉纳手中的鬼童,也知道那鬼童是拉纳用他的精血施以种鬼术,借她妻子身体诞生的。难道,你不想帮他?”   我暗暗心惊,洪家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连这种事情都调查出来了。虽说周绍勇派人跟踪鬼王拉纳,本身就有迹可查,但这也说明了,老人早有预谋。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去调查周绍勇?又怎么会知道周绍勇想夺回鬼童?   我迟疑不定,帮周绍勇夺回鬼童,确实是我很早以前的承诺。而且,我也想过借洪家的力量去办这件事。但等到转机真的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我这心里,却犹豫了。并非不想帮周绍勇,而是觉得,洪家水太深,随便搀和进去,并不是好事。   这时,老人说:“你放心,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我问。   “很简单。”老人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脖子,用力往地上一摔。我顿觉牙都快被磕碎了,同时听到他说:“演一场洪家食言,一心要杀你复仇的戏。”   我被摔的头晕眼花,忍不住骂:“我演你亲大爷!”   “我大爷死很多年了。”老人呵呵笑着,一脚踢在我头上。刹那间,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海边,而是位于一间又小又臭的屋子里。睁开眼的时候,只见方九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见我醒来,他很是高兴,说:“师父,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句话,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尸洞出来的时候,他说师父你终于出来了,结果我被那老头摔的牙疼。现在他又说师父你终于醒了,我总觉得,马上又得悲剧。   脑袋还有些晕,我扶着额头坐起来,四周看了看,见武锋和王狗子也在,便问:“这是哪?”冬丸找才。   “还用说,牢房呗。”王狗子回答说。   “牢房?”我愣了下。   方九则跟着解释说:“你跟着那人离开后没多久,他就把已经昏迷的你提了回来,然后说你对他很不尊敬,必须好好教训一下。然后,把我们几个也给抓了起来。我听他们说,洪厉的死,让洪家很窝火。这么多年来,没人敢杀洪家的人,你是第一个。所以,他们要拿你杀一儆百。”   我呆愣在那,脑子里忽然回想起老头的话:“演一场洪家食言,一心要杀你复仇的戏。”   难道说,这戏已经开始了?我他吗还没答应呢!   也许是觉得对我的刺激不够,王狗子又说:“他们说了,要把你剥皮抽筋,放海边晒俩月,然后切成碎肉卖美国去。到时候贴上标签,中国好腊肉,赚点外汇回来孝敬国家。”   “狗子闭嘴!”方九训斥说。   王狗子撇撇嘴,嘟囔着:“他们本来就是这么说的。”   武锋也走过来,说:“看样子,他们打算反悔了。”   说实话,我心里很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他们?或者说,要不要配合着把戏演下去?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必须立刻拆穿这谎言,如果配合那老头演戏,就是SB。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仔细想想,倘若拆穿了谎言,似乎更加危险。   毫无疑问,洪家绝对有很多人,支持把我杀了以儆效尤。而那老头之所以让我演戏,就是因为他觉得暂时无法改变洪家的现状。或者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来改变。倘若我把这谎言拆穿,那么只可能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结果,他为了保护我,跟自家人翻脸,费尽千辛万苦送我回家。第二种结果就比较简单了,他否认这件事,跟自家人一起把我剥皮抽筋,做成腊肉出口美利坚。   无论从哪方面看,第一种可能性都不大。倘若他想翻脸,或者有能力翻脸,早就去做了,还要我演什么戏?所以,第二种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曾幻想去美国看看到底有没有超人和蜘蛛侠,但从没想过以中国腊肉的身份去,那不仅丢人,还得丢脑袋。因此左思右想,我很是沮丧的发现,自己只有一条路能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骂谁呢!   洪家真不愧是曾要反清复明的老牌组织,一个个心机重的吓人。随便跑出来个老头子,就把我耍的团团转,还没一点办法反抗。   武锋见我脸色难看。便说:“你放心,如果他们真那样做,我们一定不会束手就擒。人生在世,生死之事常有,何惧?”   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我此刻内心深处的纠结。而笨蛋们还在想,武锋你个逗比……   我并不是怕,如果配合那老头把戏演好,他肯定不会让我死。否则的话,又何必弄出走尸洞这档子事?说不定。这边有人要杀我,那边就有人借各种理由拦下来。我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觉得被迫演戏,比跑龙套连后脑勺都没露就被一炮炸死还憋屈。   方九站在我旁边,安慰说:“师父,我们都会陪你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翻着白眼,说:“生个屁,你怀了?别废话了。武锋的伤怎么样了?有人帮你治吗?”   武锋摇摇头,说:“甲尸最后那一下,把右臂打折了,我自己摸着接了一下,又用衣服捆起来,暂时没大碍。”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旁边,果然见他胳膊上缠着一件衣服。只凭一件衣服,怎么可能把折断的骨头接好?看着武锋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便问:“我的本命蛊呢?”   方九低下头。说:“也被他们抢走了,我和狗子上去拼抢,但实在不是对手。”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有很多淤血。王狗子也是一样,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伤,再想想如今的处境,我愤怒的想杀人,当即返身往门上猛踹。大喊:“外面有活的没有!给我过来!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脸的狗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房门被打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冲进来,指着我嚷嚷:“叫什么叫!骂谁呢!”   “骂狗呢!”王狗子兴奋的说:“他骂狗东西!他骂你们!”   这傻缺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想借机坑我。冲进来的那几个汉子微微一怔,然后脸色发青。他们捏着拳头,过去劈头盖脸对着王狗子就是一顿暴揍。王狗子被打的哇哇乱叫。不住的喊:“是他骂你们狗东西,不是我啊!你们打错人了……我,我艹你们个爹,再打老子跟你们拼了!”   结果,他被揍的更凶了。   我是懒得救这傻缺,最好他被人打死,这世上就安静了。方九和武锋却看不下去,当即上前去阻止。那几个大汉伸出手来,眼看就要与他们发生争斗,我觉得武锋有伤没好,怕他们吃亏,便说:“我要见你们洪家的负责人,尤其是那什么二爷!”   几个汉子这才停住手,他们转而看向我,一脸冷笑,捏着拳头走过来,满脸不怀好意的说:“二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武锋闪身上前,挡在我前面。别看他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摆开架势来,还真把几个汉子给吓住了。要知道,武锋在尸洞里对抗僵尸,那画面足以吓破成年人的胆。这些洪家的人,肯定都知道武锋不好对付,所以几个汉子互视一眼,都不住的冷哼,却没一个敢动手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武锋很好的诠释了这八个字的意思。   这时,外面有人喊:“别跟他们废话,赶紧拉去祖堂会审,都在那等着呢!”   几个汉子应了一声,然后冷冷的看着我们,说:“走吧,还等什么呢?”   我哼了一声,很配合的向外走。武锋等人见我这样,自然也就跟着走了出去。外面同样有几个人站在那,见我们出来,一个个脸色不善的上来推揉。我看着他们,冷声说:“难道洪家的长辈没告诉你们,不要乱碰一个养蛊人的身体吗。”   那几人脸色微变,纷纷撤回自己的手,我冷笑着说:“一堆怂货,快点带路,我倒要看看,洪家到底要玩什么花枪。”   “等会再要你好看!”那几人虽然不敢碰我,但嘴上还是要说些狠话来撑撑场面。   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哪会在意这种废话,只在心里想,洪家那位二爷究竟打算怎么做,一会又会发生什么?   从这充满脏水的臭房间走出,几个汉子在前面带路,我们跟随着,没多久,便出了这建筑。也不知这属于香港的哪部分,只知道很偏僻,四周偶尔还能听见海鸥的叫声。看来,洪家很喜欢海,不仅尸洞在海边,就连这牢狱也一样。   附近的环境,与尸洞所在差不多,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绿色。我一路走来,只能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偶尔看到几个洪家的人经过,他们似乎认得我,都投来了仇视的目光。我微微眯眼,心想那老头虽然做事不讲究,但他看事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以洪家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风格,平日里还好,要是哪天惹到个厉害角色,必然要吃大亏。   需知,以洪家的厉害,却依然被赶出大陆,只能长居这海岛之上。而大陆里,却有更多死撑着不走的传承。能在国家力量打压下坚持住的,哪个没几把刷子?洪家那么久没回大陆,而香港又没什么太厉害的人物,他们早已忘记,万法皆出中原,他们所掌握的控尸术,在大陆无数传承中,根本算不了什么高档货。尤其是现在国家提倡火化,更是没控尸人出头之日。   走了一段时间,前方出现一座古朴如祠堂般的建筑。那建筑两面透风,许多人站在墙边。他们原本是看向屋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都纷纷朝这边看来。眼见一个个洪家人带着杀人的眼神瞅过来,我更加昂首挺胸,仿若傲娇的公鸡。   见我这样,洪家人自然恨的直咬牙,恨不得立刻上来把我生吞活剥。   很快,我们几个被带入了建筑内,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供桌,墙面上挂着许多令牌。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两三百个。我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只见坐在椅子上的,多半都年龄很大,一个个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如之前见过的那位二爷,此刻也不过坐在左侧中央的位置。   在这些古老的家族里,位置往往就是权力的体现,越往中央,权力越大。从二爷所坐的位置来判断,他在洪家并不是太顶尖的人物。   这里坐在椅子上的人,足足有十二个,而他,撑死名列六七名左右。夹杂住扛。   见我进来,二爷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他如我第一次见到时那般,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睛半眯着,像饭后打盹的老人家。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这时候,不知是谁暴喝一声:“跪下!”   我回过神来,扫视一圈,然后冷笑。   这态度,惹怒了洪家人,屋里屋外的,一个个都指手画脚嚷嚷起来。他们喊的话里,多半是要把我砍成肉酱,也有一些没那么残忍,建议把我吊死,尸体挂悬崖边吹风。   这时,从众人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直挺挺的走到我面前,伸手向我脖子抓来,说:“让你跪下,没听到是么?”   我很是不爽,洪家人怎么从活人到死尸,都喜欢抓人脖子?这时,身后人影一闪,武锋上前手掌微微一托,将对方的手弹开,然后反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将之打的连连后退。他冷冷的看着脸色通红,捂着胸口退后的男人,说:“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么?就算洪家传自洪门,也是跪拜天地君亲师,你又算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祖堂会审   那人脸色难看,却说不出话来,这时,一名与二爷面对面坐着。看起来也有七十来岁的老人厉声叱喝:“杀我洪家人,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给我打断他们几个的腿!”   几名身材粗壮的汉子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凶相的摩拳擦掌。武锋右臂受创,却临危不惧。他左手轻轻抚过我的胸口,示意后退一点,同时腰部微微下沉,一副要开打的架势。这里好歹是洪家的祖堂,那么多人,武锋再能打,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我伸手拉住他。对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说:“来的时候,洪家说让我走尸洞,过了就了结这事。然后尸洞我也走了,事情也解释清楚了,你们却出尔反尔,把我们抓来,这就是洪家的能耐?”   这时,二爷抬抬眼皮看我,他喝止住那几人,然后说:“要打断你的双腿。是因为你们太狂妄。至于这出尔反尔的事,我们洪家可不会做。让你走尸洞,是我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麻烦,我一个人扛。但你杀了洪家人,必须来祖堂受审,这才是我们洪家的规矩!”   我冷眼看着他,说:“执法的打人了,也总说是临时工干的,没想到,洪家做事这么接地气。”   “混账!”一名坐在右侧第三把座椅上的老人猛地拍了下扶手站起来。那坚硬花梨木做成的椅子咔嚓一声被拍的四分五裂。   我呵呵笑着说:“洪家的椅子真不结实,要不要我帮忙联系几家做工质量上乘的?”   “小子,别以为你是古钟的孙子,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这里是洪家,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今天,就让我替古钟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站在破碎椅子旁的老人厉声说着,就要走过来。   这时,二爷再次开口:“老五,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这是祖堂会审,审定了才治他也不迟。”   “我做事,要你来指点?”那老人冷冷的看着二爷。   二爷也不生气,转头看了看坐在最中央的那位老人。说:“三叔,您看?”   最中央的老人,一脸褶子,看起来最少也有八九十岁。他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像已经睡着。听见二爷说话,他这才缓缓开口:“行了,这里是祖堂,闹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今日祖堂会审,审的是外人谋杀洪……死的那是谁来着?”   我顿觉无语,这老头是不是老年痴呆?连洪家谁死了都不知道?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老人微微侧身,提醒说:“是洪厉,还有大陆的远亲洪涛。”   “嗯,就这两个人,审吧。”老人很随意的说道。   刚刚提醒他的那位老人,与二爷也是差不多年纪,他微微点头,然后说:“杨三七杀洪涛,虽是远亲,却也触犯我洪家的规矩,按理当一命偿一命。族孙洪厉前去了结此事,又中阴谋诡计,惨死大陆。这两件事,不知各位兄弟有什么想说的?”   “等等!”我连忙开口,大声说:“什么阴谋诡计?洪厉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还敢狡辩!”因为拍坏了椅子,只能站着说话的老人冷哼一声,说:“你毒杀洪厉,还砍断他的双腿,以为把尸体送回来就可以瞒天过海?你必然不知,洪厉早已在衣服里写了血书。”   “血书?”我回过头看了眼方九。   方九顿时摇头,说:“不可能,我们亲眼看着他死掉,半刻也没离开过。”   “血书在哪里?”我问。夹杂住巴。   “上证据!”又一名坐在尾端的老人说。   一个站在祖堂门口的汉子,立刻拿了张布过来。我接来看,那布上染了很多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杨毒杀我,诡异多端,提防……”   我看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抬头看向二爷。用小脑想也知道,这血书肯定是他搞出来的。洪厉唯一留下的文字,就是“非杨所杀,愧对”六个字,哪来的什么血书?二爷低头玩着自己的玉扳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真有开口问候他亲戚的冲动,但转念一想,这里站着的除了我们四个,都是他亲戚……   那汉子走过来,一把将血书拽走,而被二爷唤作老五的那人看着我,一脸冷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硬把心里的那股火给压下去。如果冲动之下把演戏的事说出来,想也不想用,我们四个肯定是走不出这祖堂了。以二爷那老狐狸的性子,百分百要否定这件事,说不定,还会第一个出手要我的命。因为,他虽然低着头,但在我看过去时,却眼皮子微抬。那眼中的凌厉和警告,不言而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这里只有我自己,说不定一怒之下,真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我身边还有武锋三人,我可以死,但他们呢?难道也陪着我一起死?   二爷的意思很清楚,他故意弄出个什么血书来,就是为了让我有罪。有罪,那就要杀,如此,他就可以搅动洪家的水,引发一场大风波。我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什么后续手段,只知道,这戏必须演下去。   连续深呼吸几次,我捏紧了拳头,然后问:“你们想怎么样?”   “你承认自己的罪行了?”有人问。   我说:“承认不承认,你们不都要给我定罪吗,那还啰嗦什么。”   方九在一旁焦急万分,说:“师父,那血书明明就是他们伪造的,是想陷害我们!”   我叹口气,回头看了眼方九,说:“不要讲了。”   方九哪里会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忍不住又要开口,我立刻训斥说:“给我闭嘴!”   方九愣了愣,王狗子立刻看不下去,跳出来大声说:“你算什么师父!明明九哥说的对,你还……”   “狗子闭嘴!”方九说。   “九哥!”王狗子刚才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脑门都是疙瘩,他满脸委屈,然后冲我直瞪眼。   方九看着我,沉默下来。我能感觉到,武锋也投来疑惑的目光,可这事我没法当场解释,只能装看不见。   “杨三七杀洪家二人,罪证确凿,按规矩,应受千刀万剐!”洪家的五爷,一脸狠毒的说。   我翻了个白眼,二十一世纪了还千刀万剐,你干脆拿牙签扎死我算了。这时,沉默许久的二爷再次开口:“他毕竟是古钟的孙子,不如网开一面……”   五爷立刻冷哼一声,说:“就知道你会替他说话,古钟又怎么样,难不成他还敢来我洪家找麻烦?区区一个养蛊人,怕他作甚!”   “古钟在大陆人脉甚广,贸然行事,怕是会惹来麻烦。杨三七虽然杀了洪厉,可好歹把人给送回来了,更何况,这其中的事细节未清,是死罪还是活罪,我觉得还需商讨一下。”二爷说。   “商讨个屁!就你天天担心这担心那!”五爷说。   “我是为了洪家好!”   两人针锋相对,吵的不可开交。坐在第二把座椅上的老人拍了拍扶手,说:“行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有完没完。不过老五说的也没错,古钟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养蛊人,我们洪家不需要怕他。倘若因为怕惹麻烦,就顾忌这顾忌那,还不让下面的小辈寒心?不过古钟的面子,我们也稍微给点,千刀万剐就不必了,洪厉怎么死,他就怎么死,谁也不欠谁。”   “大哥,这事……”二爷仍要开口劝阻。   “现在祖堂会审表决,对决定有异议的请上香。”那位老人直接打断了二爷的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拼不拼?   下面坐着的十来个老人,有些互相看着,有些打量别人,还有些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二爷左看右看,却没见一个人起来,最后他叹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位于人群中央的供桌前上了一炷香,说:“列祖列宗在上,我洪天生今日所思所想,皆为洪家,莫要见怪。但洪家若执意如此,迟早会惹来大祸!还请列祖列宗保佑子孙。”   “二哥这话太严重了。这世上,有谁敢招惹我们洪家?”一名老人说。   二爷把香插进香炉,转过身来,说:“这些年来,洪家子弟虽少有死伤,可只有吃了些亏,家里就为之出头。几十年下来,不知积攒了多少仇人。一个两个没了,但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呢?难道非等我们把全天下人都得罪光了。才能看清好坏?”   “洪家立足此地,自然要庇佑子孙,孩子们出了事,我们不出头,谁还能管?”   “是啊,怪只怪那些人不长眼,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这些老人纷纷开口,只有少数两三个没吭声。而祖堂外,许多年轻人都纷纷叫好,为自己长辈所说的话打气。看着他们的表现,我终于明白。二爷为何要借我的手搅动洪家。以洪家这种性子,肯定走到哪得罪到哪,用不了几年,他们会满世界都是仇敌。别看洪家现在混的风生水起,不可一世,那是因为仇敌们没找到一个联合的机会。一旦时机到了,他们必然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武锋如此强大,尚不能以一敌百,难道洪家就能敌得过全世界?倘若可以的话,他们又何必蜗居在这海岛之中?   只能说,几十年的和平,让他们忘记世界很大。五爷说我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们就知道么……   “会审结束,祖堂外行刑!”一名老人高喊出了结束语。   十几个大汉立刻走出来,纷纷出手朝我们的胳膊,脑袋抓过来。武锋脸色一冷,摆开了架势,但眼睛却在看着我。他看出了这件事有古怪,却又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在等我的答案。而我则看着二爷,他已经坐回椅子上,在那盯着自己的玉扳指不吭声。我心里急的冒火,你让我演戏,我演了,可这马上假戏真做了,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真打算让他们砍断我的双腿?   方九带着王狗子靠近我一段距离,低声说:“师父,拼了吧!”   武锋也问:“打不打?”   我他吗也想知道打不打!那十几个汉子,手已经抓到了我们的胳膊,武锋盯着我,只待一声令下,他就把这些人踹飞出去。我下意识用力挣扎,脑子里不断的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是打?还是继续演?   那十几个汉子手劲很大,根本没有任何顾忌,武锋的断臂被他们用力扯动,疼的脸都白了。但他还是站在那等我回话,我一看这情况,哪还忍得住,正要大吼一声开打的时候,却瞥见二爷的拇指在不断摇动。   他拇指放在右手的玉扳指上翘起来,左摇右摇,看起来就像在暗示我不要动手。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不禁有些犹豫,这时,二爷忽然叹口气,像是很不耐烦的冲这边挥挥手,说:“出去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心里却立刻有了底。他说的既不是把他们带走,也不是押出去,而是说的“出去吧”。很明显,这三个字是说给我听的,而且,也只有我能听明白。   我立刻放弃了抵抗,浑身放松下来,任由那几个汉子扭着肩膀压着脑袋。武锋见我这样,身子也立刻一松。原本那几人合力也拽不动他,此刻感觉到了不同,互视一眼后,纷纷恶狠狠的把武锋肩膀扭到身后。断臂再次受到伤害,武锋哼了哼,转头瞪视一人。扭他右臂的那人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下,最后手里的动作变得轻很多。   方九和王狗子没看到我们俩的小动作,他们用力挣扎,冲洪家人高声大骂,这自然引来了拳脚。方九也是个倔脾气,这点从他当初不吃不喝在我门前跪了那么久就可以看出。而且,那时候我让武锋扮作歹徒时,捅了那么多刀,他都没放手。一个能够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拳头?打的越狠,方九和王狗子也就骂的越狠。这俩人在入我门墙前混迹社会那么久,三教九流什么都干过,骂出来的话,连我都听不进去。洪家人一个个被骂的脑袋都快冒烟了,那眼里的凶光,和刀子差不多,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我们被强行押出祖堂,外面已经有人手持长刀做好了准备。我努力回头,希望能看见二爷做点什么,可惜人太多,把祖堂挡的严严实实。夹叨叉血。   十几个汉子叠罗汉似的,硬是把我们压在地上,然后用力拉直了双腿,还特意把裤腿扯到上面。我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王八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脱人裤子!”   王狗子也在那嚎:“老子不怕!老子没了两条腿,还有第三条可以混饭吃!”   方九觉得这话实在太丢人,就喊:“狗子闭嘴!”   我们在这吵吵嚷嚷,洪家人却不以为意,那几个拎着长刀的人,狞笑着走过来。其中一人蹲在我旁边,轻轻拍了两下小腿肚子,冷笑着说:“肉挺结实,看来要多砍几刀才行。”   我扭头瞪他,骂:“砍你姥姥个腿!”   “死到临头还嘴不干净,有你好受的!”那人哼了一声站起来。   不多时,一名老人从祖堂中走出,高声喊:“行刑!”   四名刽子手一般的人物,纷纷举起手里的刀,一声令下,齐齐挥刀。痛呼声几乎同一时刻喊了出来,他们倒真会玩花样,刀子举那么高,却没砍多深,只是轻轻划开了浅浅的伤口。这几人互视一眼,纷纷乐的哈哈大笑。   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既然不能千刀万剐,那就趁着行刑的机会,在我们腿上多划几道,疼也要疼死我们。   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也只有如洪家这般传承几百年的家族才能干的出来。我两手都被人按在地上,身上也被人用膝盖顶着,脸都贴在了地上。除了骂,就只能骂了……   有心反抗,但我依然想着,二爷说的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总不能等到人家把我两条腿卸了,才正式开锣吧?   那几人拿着刀子,在我们腿上划来划去,围观的洪家子弟纷纷叫好。每划一刀,他们就鼓掌欢庆,我又气又急,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打死扔茅坑里沉尸!   也许是这画面太过不堪,一名洪家的中年人皱皱眉头,说:“行了,这都像什么样子,赶紧了断。”   那几个拿刀的年轻人不敢反驳,只好把刀子高高举起,从他们手臂肌肉的鼓胀程度来看,这一刀下来,必然不再是皮肉伤,而是真真切切要砍断我们的双腿。   就在刀子几乎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古里古怪的嘲笑声:“洪家真是可以,这么多人,欺负人家四个,啧啧,不亏是大家族。”   “谁在乱说话!”有人大喊。   回应他的,是几颗咕噜噜滚过来的手雷。这些洪家子弟一看到,立刻吓的脸都歪了,纷纷掉头就跑。   轰隆隆几声响,洪家四处突然同时发生爆炸,滚股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有许多人大喊:“敌袭!”   哒哒哒的枪声连绵不断,那四个要砍腿的年轻人愣了片刻,我见他们回过神来,又一脸凶狠的要落刀,哪还能再忍住,当即大喊一声:“动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洪家之变   武锋等这两个字,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怒吼一声,身子一弓,将压在背上的两人顶飞出去。然后不等从地上爬起来。就拽来身前一人,一脑袋撞了上去。那人惨叫一声,被武锋硬梆梆的额头撞的一脸是血,捂着脸倒了下去。   武锋从地上爬起来,抬脚就踹,将身前拿刀的洪家子弟一脚踹飞出去。另外三人微微一怔,然后纷纷提刀砍来。别看武锋一条手臂不能用,但他好歹也是位武学大师。打洪家的僵尸不行,可打洪家的人,那真是要多容易有多容易。   只见他身子一晃。挥拳出掌,手勾脚踢,那几人眨眼间就被他打翻在地,一个个痛叫着在地上打滚。武锋恼他们刚才那侮辱性的动作,因此下手很重,从这些人扭曲的身体来看,个个骨头都得断一半以上,说不定得终身残废。   我也没闲着,伸手抱住一个人的腿将之掀翻,骑上去劈头盖脸一顿锤。别看我平时不怎么近身打斗,那是因为遇到的都是猛人。早在几年前,我就专门去散打搏击俱乐部练过。虽然因为忙着养蛊,练的时间并不长,但跟普通人打起来,还是能轻松获胜的。   那人被我压在地上打了几拳,鼻子都打塌了,只能捂着脸大叫。这时,方九跑过来拉住我:“师父,快走!”   我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便起来。狠狠的在那人肚子上踩了一脚,然后才与方九等人跑开。   洪家一片大乱,不知哪来的人到处扔手雷,也有拿枪的洪家子弟四处扫射敌人,枪声大作,人声鼎沸,到处乱成一锅粥。有个洪家老人看到我们逃脱,立刻叫喊:“抓住他们!”   更多的洪家子弟从四处赶来,武锋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然而人实在太多,他一只手打的有些艰难。至于我们几个,拼了老命,也只堪堪挡住对方的拳脚。   这时,我隐隐闻到一股尸臭味。阴冷的气息,从洪家各处涌上来。我顿时脸色大变,知道洪家终于开始动用自己真正的武器。但是,他们人太多,跟肉山似的挡在前面,怎么可能逃的掉。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前方忽然冲来一辆越野车,潇洒的一个飘逸甩尾,撞开几个洪家子弟停住。车门打开,驾驶员探头冲我们喊:“快上来!”   我毫不迟疑的跑过去,一头窜进车里,紧跟着,武锋,方九还有王狗子也钻进来。车门啪一声关上,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从下方响起,车子如野马一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前方挡路的洪家子弟纷纷躲闪,眼睁睁看着我们逃开。   然而,刚开出去没有一百米,就见数个身影伫立在那。它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浑身鼓胀,我大吃一惊,喊道:“小心!是甲尸!”   驾驶员充耳不闻,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全力撞了过去。   甲尸的力量虽然很强,但与马力十足的车子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三只甲尸虽然用尽全力阻挡,却依然被越野车撞飞出去。只听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弹了两下,我几乎以为这车要撞散架了。幸好它震了震,依然以极快的速度跑起来。   然而,又往前没多远,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那身影不高,也不如刚才见到的甲尸那般雄壮,但看到它的一瞬间,我这心就沉了下去。因为那身影与普通甲尸看起来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材更加协调。阳光照射下来,皮肤上隐隐闪过的几道暗光,让人心惊。   是完全成型的甲尸!   它抬起两只手,笔直的对准越野车,驾驶员虽然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但车子轰隆一声巨响后,猛然一震,然后再也无法前进。我被撞的一头栽在副座靠背上,脖子都差点折了,爬起来看,只见那甲尸弯腰怒吼,双手直接插入越野车的头部。我能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往上抬,那甲尸大吼着,双臂猛然一震,似要把车子掀飞出去。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几颗手雷嗖嗖的扔过来,砸在甲尸身侧。轰隆隆一阵响,那甲尸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出去,挡风玻璃哗啦啦碎的一车都是。我猝不及防,感觉脸上被刮出几道伤痕,连忙遮眼闭在后座上。   手雷如今近距离的爆炸,在震飞甲尸的同时,也让车子有些变形,更使得我们几个脑袋都快成一团浆糊了。我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车子嗡嗡乱颤几下,又开动起来。夹华冬弟。   等我脑袋恢复清醒的时候,只见车子已经驶出洪家,正沿着一条偏僻的石头路,朝海湾行去。我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追兵,想来洪家如今应该在全力搞定宅子里的动乱。我略松一口气,对前面的驾驶员说:“谢了哥们,对了,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像革命电影里地下党接头,那驾驶员听到,转过头来。我顿时大吃一惊,因为那张脸很是熟悉,正是之前从大陆跟踪我们到香港的洪家人。我指着他,愣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那人坐在主驾驶,虽然早有预防戴了头盔,但手雷的近距离爆炸,依然让他很不好受。要知道,手雷在一两米范围内的爆炸力量,光是震就能把人震死。也幸亏这车子的性能好到出奇,我们才能活下来。   那人抹了把额上流下的血,说:“二爷已经准备好直升机,要将你们送回大陆,古钟老先生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姥爷?”我更加吃惊,连忙问:“他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们通知的。”那人说:“难道二爷没告诉你,准备利用古老先生的力量,让洪家吃点亏?”   我闷闷的说:“等回头见着二爷,你告诉他,以后不给剧本别找人拍戏。”   那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再问下去。我想起刚才祖堂前发生的事情,便问:“这么说来,那些袭击洪家的人,都是你们自己人?”   “不是,他们都是从外面聘来的雇佣兵。”那人回答说:“虽说二爷想搅浑这潭水,可自己人打自己人,实在说不过去。”   我嘟囔着说:“那找外人杀你们自己人就说的过去了?”   “变革,总要有人牺牲。”那人说。   正说着,后面突然传来方九的惊叫:“有直升机追来了!”   我立刻回头,果然见两架直升机飞过来。驾驶员叫了一声:“坐好!”   说罢,车子以更快的速度飞快前行,那两架直升机上有人端着枪,隔老远就对着我们扫射。子弹哒哒哒的射过来,车体霹雳乓啷一阵响,不知被打中了多少次。幸亏直升机上没装大口径武器,否则几枪下来,纵然我们不被打死,车子也要被打爆。   越野车在石子路上,蹦蹦跳跳一阵跑,不久后,我们在枪声中抵达海湾。前方能看到一架直升机转动螺旋桨准备起飞,那人对我们说:“快!去直升机那!它会把他们送回大陆!”   我二话不说,瞅着枪子的空档时间,一把推开车门,从车子里窜了出去。然后也顾不上什么了,闷头就往直升机那跑。   枪声再次响起,武锋一把将我拉到旁边,只见一溜子弹与我擦肩而过,那火热的硝烟味道,闻的我直冒冷汗。   二爷可真是个有野心的导演,这戏也太他吗大了,比好莱坞大片还刺激!如果真拍成电影,谁不让我当影帝我突突了谁!想了想,我又加了句,谁再找我演戏,也突突了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被追   我们四个人连滚带爬,一路狂奔,像导弹一样窜进了机舱里。直升机微微一震,快速腾空。然后朝着大陆的方向而去。我转过头,见开车带我们过来的那人,已经纵身跳海不见了踪影。后面又赶上来一架直升机,三架一起狂追不止。   这时,驾驶员伸手扔来一样东西,我接着看,竟是本命蛊。它被人用布包裹着,露出一小截身体。驾驶员说:“其它东西,我们也不敢碰,都给扔了。不过二爷说。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务必要还回来。”   我很是开心的把本命蛊抱在怀里,这家伙身上的咒鬼降还在,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只是在沉眠中察觉到我的气息,几根触角微微晃了几下,也算打了招呼。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又不太放心,便用手托着,心想二爷总算办了件实在的事。   三架直升机追在我们屁股后面,一阵乱枪扫射,不过海上风大,直升机也不稳当。他们射半天也没射中几次。过了一会,枪声就没再响起。直升机的驾驶员说:“他们应该快没子弹了,在没把握之前,应该不会再开枪。”夹华冬划。   只听砰砰两声,方九和王狗子都往座椅上猛地靠下去,在他们的人生中,或许有过危险刺激的事情,但绝对没今天这般惊险。这不仅仅是与真正的死亡面对面,更是见证了一个大家族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他们都消耗了太多力量,就算是武锋,此刻也抱着手臂不吭声。   我坐在机舱地上,手搭在门边,问:“你们洪家平时也这样做事?”   那人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身份,他嗯了一声,说:“洪家的生意一直延伸到欧美非,与很多地方都有合作,所以不太在意那些小国家的态度。就算闹出点事,捐个几十上百万也就抹平了。不过像大陆这样的地方,如此明目张胆在领海飞行开枪。我还是第一次。估计几位爷都气疯了,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把你们抓住。”   “我倒觉得,是你们洪家平时行事太嚣张。已经不把大陆的力量放在眼里。不过,到处扔手榴弹的是你们雇来的佣兵,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我很郁闷的喊着。   驾驶员说:“你似乎忘记,我们四处扔手雷,最后却把你们给救出来了。让任何看到,都会以为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所以,他们不追你追谁?”   “我……”我张了张嘴,想骂人,又不知该骂什么好。   二爷那个老狐狸,行事滴水不漏,人老成精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太贴切了。他把洪家人的所有反应都考虑在内,我虽然不清楚宅子里发生了什么,但能让洪家动用三架直升机不顾一切的追捕我们四个人,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损失很大。我靠在椅子上,问:“之前有人说,二爷准备利用我姥爷的力量让洪家吃亏?似乎,你们早已经和我姥爷通过气?”   “这是当然,古老先生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提前把事情说明白,以老爷子的脾气,谁知会做出什么来。二爷只是想变革,却没有想真给洪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爷心也真够狠的,这一次,洪家要死不少人吧?”   “为了新生,必要的牺牲不值一提,哪怕是我,也早已做好被击落的准备。”驾驶员的回答,与先前那人同出一辙。   我苦笑着摇头,说:“你们这些大家族,真是会玩儿。不过你可悠着点,我们四个的命都在你手里捏着呢。”   “尽力!”驾驶员回答说。   “对了,姥爷在哪等着呢?”我问。   “根据之前的计划,这次飞行会持续四十五分钟,目的地是接近阳江的沿海区域,现在距离计划时间还有三十分钟。”驾驶员回答说。   “阳江?”我想了想,好半天记起这个不太出名的沿海城市。那里离老家有不短的距离,看来,二爷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和姥爷通过气。这样说的话,当初我留下那封简短遗书,直奔香港的时候,姥爷说不定也在附近。一想到他可能注视着我离开,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知道来洪家这么危险,您老倒是提个醒啊!难不成,真打算让我妈再生个陪你玩?   靠着椅子,我回过头来看武锋,问:“你手臂怎么样?”   武锋摇摇头,说:“没有大碍,只是要重新接一下。”   我叹口气,说:“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武锋说:“别忘了,来之前我们都以为自己会死,如今只是折了一根手臂,还能活着回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是啊……”我再次苦笑,说:“感觉每次出行,事情都和自己想的很不一样。结束的时候,又觉得像是做了场梦。或许就像你说的,未来多变,又因多变显得缤纷,因此才有趣。可这些有趣的事,也太危险了点。”   “有趣的事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很危险。”武锋说。   我啊了一声,然后才注意到,有一架直升机已经追到了附近。舱门打开,有人端着枪对准这里。我大惊失色,连忙冲驾驶员喊:“他们追上来了!快飞啊!”   “这架直升机是从国外偷偷买回来的老旧货色,没有家里的先进,飞不了更快了。”驾驶员说。   我大骂一句:“你们下次演戏下点血本行不行,不要求弄架黑鹰什么的,起码也得飞快点吧!”   “太好的飞机,需要动用大量资金,容易被发现。我们所有的装备,都是二爷自己掏腰包买的,能省就省了。”驾驶员说。   我气结,同时又有些佩服二爷。不说这家老旧的直升机,光是那些雇佣兵,加上到处乱飞的手雷和子弹,就不知道要多少万。为了家族变革,二爷愿意拿自己的钱出来,说明他是真心为洪家考虑。只是,他再为洪家考虑,也得同时考虑考虑我的小命啊!   飞机猛然一抖,快速下沉,机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是子弹打在了外壳上。迸射的火星,吓的我连忙往里面躲了躲。子弹不长眼,我这小身板被打几下,那真说不准是死是活。   好在驾驶员的技术过硬,又拉升又下降的,飞机忽高忽低,时不时还来个战术性的转弯。洪家追上来两架直升机,哒哒哒一阵射后,子弹是彻底用干净了。哪怕几乎贴着我们飞,也不再射击。   这架从国外雇佣兵手里购买的直升机外面有钢板防护,普通的小口径机枪除非射在薄弱处,否则很难完全打穿。所以,枪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两架直升机舱门打开后,四个身影映入眼中。我一看到,就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   那竟是四只高级甲尸,一个个身材匀称,从上到下,都如钢铁一般。它们浑身都冒着黑色的气息,那是一种无形的阴冷,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直接作用人的精神世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洪家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把甲尸带上直升机?而且,这四只站在舱门口干什么?难道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我脑子都快炸了,连忙对驾驶员喊:“快躲开!他们要用甲尸冲进来!”   驾驶员本就是洪家的人,对这些尸体的了解,比我更深。早在那两架直升机贴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左飞右飞,不给对方逼近的机会。但是,这架直升机性能实在太差,躲了那么久,终于被对方抓到一个机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险的高空   忽然间,直升机猛地一震,然后又猛地一沉,王狗子大惊失色。狂喊:“怎么了!怎么了!谁他吗抢我的鞋!”   这家伙刚才睡着了,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说出这么没道理的话。我哪顾得上理他,看着左边两只甲尸已经蹦过来,它们抓着直升机外部的把手,然后手臂后撤,再猛然往前击出。只听机舱的墙壁咔嚓一声,一只如野兽般的爪子伸了进来。我吓的腾一下跳起来,差点一脑袋撞在顶层上。武锋立刻挪动身体,同时反应奇快的一脚踹了过去。那爪子被他踹动。砸在底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方九从后面看到这一切,也有些慌,不住的问:“师父,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没好气的回答,然后问驾驶员:“有没有武器?甲尸要进来了!”   “有!”驾驶员的回答让我心里一喜,但他紧接着说的话,又让我忍不住想打死他。因为他说:“你翻翻看座椅下面,应该有个报废的灭火器!”   我真是哔了你家仙人板板……灭火器也算武器?你怎么不让我拆了座椅砸它?   不过,有个灭火器在手,总比赤手空拳好些。我连忙弯腰,从杂乱的座椅下一阵乱掏。摸出了个灭火器提在手里。王狗子从后座翻过来,在地上抓起一把报纸卷成长条,对着甲尸的爪子大叫:“你别过来!老子手里有刀的!我一刀砍死你啊!”   我一口血都快喷出来了,你他吗哄人也像点行吗!甲尸虽然不是人,但也不是二逼啊!你卷把报纸说有刀。那我把手伸进裤裆是不是可以说自己有大口径火炮?而且它本来就是死的,你砍死个给我看看!   跟着傻缺一起玩。真是累死我了……夹场贞圾。   好在武锋那一脚踹的足够重,甲尸在地上抓了两把,掏了一堆垃圾缩回去。还不等我松口气,右边两只甲尸也扑了上来。舱内顿时亮起红灯,驾驶员大喊:“超重了,你们自己保重,我会全力架势,争取坠机前抵达目的地!”   右边的甲尸也是一拳打进来,又掏又抓的,我手忙脚乱躲避,拿灭火器猛砸,问:“还有多远?”   “三分钟之内就能到!已经在视线内了!”驾驶员回答说。   “三分钟!”我大叫:“你给我个灭火器让我面对四只甲尸撑三分钟?你自己觉得现实吗?我靠!狗子咬它!”   几只甲尸不断在机舱外挥击拳头。没几下,两边就被打出比舱门还大的窟窿。眼看那几只甲尸同时要钻进来,我急的都胡言乱语了。直升机猛地一歪,向右侧转过去,右边的两只甲尸没有提防,差点被甩飞。它们无法再攻击,只能抓住机舱的缺口使自己不掉下去。可是,我这边刚松口气,就感觉身子被车撞了一样,差点就飞出直升机。   当即破口大骂:“谁他吗撞的我?”   一句话刚问出来,就在肩部闻到腥臭的味道,扭头一看,顿时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那两只左侧的甲尸,在直升机倾斜的时候,顺势滚进来,直接撞在我身上。此时,我与它们几乎是紧贴着的,如果不是直升机转弯的惯性让它们无法起身,估计我已经被打死了。   武锋一手抓着机舱里的扶手,飞起两脚踹在甲尸身上。两只甲尸被踹的身子晃了晃,爪子扒拉着我的肩膀硬是没倒。我感觉肩头火辣辣的疼,转手拿着灭火器就往它们脸上砸。砰砰几声,甲尸的脑袋被砸的不断后仰。方九也从后座爬过来,不知他从哪找来一根铁棍,提在手里朝甲尸的眼睛一顿猛戳。   虽然甲尸的身体坚硬到枪都打不穿,可这眼睛毕竟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方九的铁棍捅了一阵,直接插进甲尸眼眶里。武锋看到了机会,喊着王狗子,三人一起用劲,把甲尸用力往外面推。   三个人的力气,如果是在平时,甲尸还可以抵抗。但现在是在直升机上,没有脚踏实地,它一身怪力能发挥出来六七分已经不错了。武锋三人连捅带推,竟真把这要命的玩意推出了直升机。可惜洪家的控尸人也在飞机上,他们控制其它甲尸拉住自己的伙伴,使其没有摔落大海。   武锋也不管那么多,又抓住另一只甲尸捅来捅去。不过,这只已经有了防备,各种闪避,还不断吼叫着要去抓他们。三人一尸在那斗的不亦乐乎,这可苦了我。甲尸趴在我身上,那浓浓的臭味,加上颇重的身子,压的我苦不堪言。   “来不及了,必须弃机跳海!”驾驶员说。   我刚转过头,就看见他已经打开驾驶舱跳了下去。我当即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倒是告诉我降落伞在哪啊!”   “还要什么降落伞,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降落伞!”王狗子大喊着。   失去驾驶员的操控,直升机顿时扭来扭去,一副随时要坠毁的样子。趁着甲尸身形不稳,他们三人再次合力,将其从我身上顶下去。   方九快速转头往外看一眼,说:“大概几十米高,师父,来不及了,跳吧!”   我抓着灭火器,一把扔向那几只甲尸,然后二话不说,就往另一侧的舱门跑。到了那被甲尸撕出的大窟窿,探头看,只见直升机离海面有二三十米高,距离陆地还有上百米远。前方是一片悬崖峭壁,如果此时不跳,用不了几秒钟,我们就得跟着直升机撞上去。   我咬咬牙,回头看一眼那几只还要努力爬上来的甲尸,点头说:“跳!”   说罢,我率先从窟窿处跳下去。海水一片冰凉,但适应后又觉得温热,高空坠落,还带着惯性,这冲击力险些让我在水下晕过去。如果此时昏迷,肯定要玩完。我强忍着晕眩,不断拨动手脚,往水面游去。   待窜上海面,我不由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腥咸的海水,往四周看,却没见一个人影。我心里一阵慌,难道武锋他们没跳下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阵爆炸声。我循声望去,只见悬崖上爆起一团火花,直升机的残骸碎片夹杂大量的碎石落入海中。   我大喊着武锋,方九的名字,过了几秒钟,一个脑袋冒上来。王狗子架着武锋浮在海水中,问:“你咋不喊我的名字?”   我问:“方九呢?”   “师父,我在这!”方九恰好从水中上来,立刻冲我挥手。   我大喜过望,几个人都能活下来就好。这时,我又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抬头看,只见最后一架直升机也追了过来,离我们不过几十米。我不敢迟疑,冲他们喊:“快!潜进水里,往岸边游!”   他们几个都立刻闷入海中,我们憋着气,往陆地的方向潜去。海水中波光粼粼,我们又潜的足够深,从几十米的空中,很难看清下面的动静。不过,想潜泳一百米,对我们几个来说难度实在太大。期间我们都浮上水面换了口气,才能继续游下去。而每次换气,我们都会变换方向,与原来的轨道距离远一些。这是为了不让洪家的人发现我们的方向,省的他们轻松就堵在前面。   没多久,我感觉手掌碰到了沙子,透过海水往前看,水已经没有多深。我又加了把劲,游到只有几十厘米高的地方才站起来跑。   武锋三人,和我游的差不多快,我们一起冒出水面,直升机自然轻易就能发现。当即转弯飞过来,我边跑边往上面看,却见直升机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姥爷   那身影落下时,海水都被冲的要爆开,大片水花如子弹一般打来。我们不禁停下,望着那能从二十几米的地方直接跳下来的身影不吭声。   这么高的位置。水又不够深,如果是正常人,双腿肯定已经摔断了。运气不好的话,全身骨头都得碎一大半,死的不能再惨。但是,这个身影却没有任何反应。它仍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阴森的瞳目注视着我们。   我感觉像被野兽盯住了一样,连动也不敢动。眼前这位,绝对不是人,肯定是一只尸。而且。它比那几只成型甲尸更强。不仅气息浓郁如雾,就连体表的金属色,也更加深沉,仿佛那是真正的钢铁之躯一般。   姥爷曾说过,比甲尸更厉害的尸也有,但非常少见。如先前所说,先在极阴之地埋葬数十年,再取出来练的就是。但那种尸在现代基本不可能练出来,所以,眼前这只应该还在甲尸的范畴内。只是,它已经进化接近顶峰,看到它的刹那。我就放弃了抵抗。   面对这样的对手,哪怕武锋恢复全盛,再让我做足准备,也不可能赢,甚至连逃都逃不出去。这时。方九又惊叫出声:“它们竟然没死!”   我转过头,只见直升机坠落的海中。几道身影爬上礁石,然后朝这边跳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四只成型甲尸。没想到,直升机撞在悬崖上爆炸,都没把它们灭掉。成型甲尸的身体,实在太强大,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虽然那几只甲尸没被灭,但也受了损伤。其中两只的胳膊折断,只剩下一小块皮肉连着,又有一只小半个身子都被炸伤,血肉模糊。至于最后一只,身上的损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看起来还是骇人。   这几只甲尸跳到海滩上,然后缓步走来。三架直升机也紧跟着降落,那位在祖堂中见过的五爷从其中一架走出。他冰冷的双目盯着我们,脸上带着愤怒和嘲笑,边走边说:“逃啊,为何不继续逃了?”   七八个洪家子弟跟在身后,有人持枪,也有人赤手空拳。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一脸要活吃了我们的表情。   我脸色难看,四处扫视,希望能看到想见的人。但是,这里距离真正的目的地,应该有一段距离。毕竟我们是因为坠机跳下来,而不是直接飞过去。姥爷他们如果能听到声音,想必会尽快赶来,但那需要时间。   我不知道这时间要多久,只知道,现在能拖就拖。   因此,看着那面色不善的老人,我说:“这件事有内情,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   “内情?”五爷一脸嘲讽的看着我,说:“不就是洪家有你们的内应吗?”   我故作一脸惊诧,问:“你怎么知道!”   五爷呵呵冷笑,说:“如果没有内应,你怎么能通知人来救你?如果没有内应,你们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突入洪家内宅!”   我一脸沮丧,说:“原来你都猜到了……”   “说吧,是谁接应你们,如果告诉我,或许我会放你一马。”五爷说。   “真的吗?”我问。   “是真是假,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五爷脸色阴沉,说:“不说,立刻就是死,而且,我可不会让你们死的痛快!毁了洪家那么多东西,惹出大乱,不把你们折磨几天几夜,难解我心头之恨!”   与五爷一起来的,还有两位老人,他们不知排行老几,但三人看起来年岁都差不多。这两位也是满脸凶狠,嘟着一脸褶子,说:“跟他废什么话,抓起来先炮制个几天几夜再说!”   我冷笑,说:“看来你说的都是谎话,就算我说出是谁帮我们做内应,你也要杀了我。”夹场贞技。   五爷一怔,然后脸色更加阴沉,说:“就算是又怎么样。”   “那我干嘛还告诉你谁是内应。”我说。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五爷说。   我呵呵笑了声,说:“洪家那么多年轻人,我倒要看你查到什么时候。”   五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我则脸色一变,再次说:“说不定,你身后那两个老人就是内应呢。”   两个老头立刻训斥说:“胡说八道!身为洪家子弟,我们怎么可能出卖洪家!”   “那谁能说的清。”我四处转头,就是不与五爷对视。   他似乎以为自己看出了什么来,脸上露出些许轻松的笑容,然后说:“既然说不清,那你就干脆去死吧!”   五只甲尸,同时发出怒吼,冲天的尸气,几乎要遮蔽半个天空。脚下的海水,都被这声音震的波纹荡漾。武锋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对我说:“你快走,我挡住他们!”   我摇摇头,笑着说:“这次,不用你帮我挡。”   武锋一愣,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此时,几只甲尸已经狂吼着冲来,而那几个洪家子弟,都一脸痛快的发笑,好似已经看到我被甲尸踩砸在地上狠狠折磨的惨状了。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叫:“姓洪的,你敢伤我孙子,我绝你们洪家的后!”   与此同时,远处又是一声大喝:“疾!”   一道火符冲天而起,晴朗的天空忽然闪烁一道雷光。这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在最强大的那只甲尸身上。这甲尸浑身一颤,被雷光劈的一阵抖。浑身上下的尸气,都劈散了大半。   同时,又有人大喝一声:“水道!来!”   海水翻涌,几道粗大的水柱从中喷出,直接冲击在另外四只甲尸身上。那四只甲尸被撞的不断晃动,差点倒在地上。受此一阻,几只甲尸的攻势全部停顿。   五爷等人愣了愣,纷纷转头,只见有几人正从远处跑过来。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老头,张牙舞爪,冲这边大喊大叫:“姓洪的,有能耐跟我打!一个个加起来几百岁了,欺负我孙子算什么本事!”   武锋和方九等人同时看向我,我笑了一声,说:“那个,是我姥爷。”   方九和王狗子都瞪大了眼睛,刚才又是雷劈又是水柱,看的他们眼都直了。这种在普通人眼里,如神仙术一般的东西,有几个人能见到?一般人觉得蛊术神秘,不如道术那般普遍。但实际上,真正的道术,远比蛊术更难得见。   就算是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武锋,此刻也一脸震惊。毕竟道术在中国人眼里,那就是神仙才能用的。平时我们见过算卦准点的瞎老头,都跟着屁股后面大喊“活神仙”,更何况是如今这些。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很少见到真正的道术。姥爷养蛊一辈子,虽然与一些修道高人常接触,甚至成为知己好友,但他很少会让我见这些人。他一生中几次惊天动地的战斗,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亲眼看到过。有时候,也会怀疑他是否在吹牛B?但现在看来,姥爷似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眨眼间,姥爷和那两三人已经到了跟前。他看也不看洪家人,直接越过甲尸走到我身旁,上下打量一番。我热泪盈眶,还不等给姥爷一个亲热的拥抱,他就一巴掌打在我脑门上:“臭小子,瞎胡闹!那遗书写的什么狗屁玩意?”   我捂着脑门嘿嘿笑,不好解释。方九在旁边抖了抖,然后连忙跪下磕头,老老实实的喊:“见过师公。”   姥爷看他一眼,点点头,说:“起来吧,咱们家的规矩一个头一个礼,你别老给我磕,讹我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道法   方九也不敢多嘴,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我身旁。王狗子天不怕地不怕,把我姥爷当朵花在那瞅了半天。嘴里模模糊糊不知嘟囔着什么。   “你很不错。”姥爷拍了拍武锋的肩膀,然后转过身看向五爷。他这一动作,可把洪家人吓的够呛。五爷脸色阴沉,看着姥爷不吭声。   这时,随姥爷一起来的那三人也走过来。其中两人穿着宽大的道服,看起来有六七十岁,发须洁白,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另一人则头发披散,穿着黑色绣有红星的长褂。那人比姥爷年轻许多,看起来撑死五十来岁。一脸冷漠,满脸不希望别人靠近的表情。   我从未见过这三人,也不知是何来历,而现在这种时候,并不适合询问。五爷沉默许久,此刻终于开口,他盯视着姥爷,说:“没想到,古先生身子如此硬朗,千里迢迢来接孙子。”   姥爷不爱听这话,当即吹胡子瞪眼,说:“你当我爱来?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闲着没事找麻烦,我还在院子里凉快着呢。”   “我们找麻烦?”五爷脸色更沉,他抬手指向我。说:“你孙子杨三七杀我洪家两人,我们杀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说找麻烦,应该是你们找的才对!”夹阵东号。   “你哪只眼睛看见三七杀人了?”姥爷问。   五爷冷哼一声,说:“我洪家子弟洪厉死前,曾留下血书,证明是杨三七毒杀他,并砍其双腿!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   姥爷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杆钢笔。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撕下来扔过去,说:“现在我写了一份证据,证明你偷了我两百块钱,麻烦还回来。”   “你这算什么证据!明明就是假的!”五爷气的浑身发抖。   姥爷哼了一声,说:“我当你面写,你说是假的,那姓洪的小子死前,你在旁边?你又怎么知道。血书就是他写的?又拿什么证明,上面写的话是真的?”   “胡搅蛮缠!”五爷气呼呼的说。   “胡搅蛮缠的是你们!”姥爷脸一板,说:“你们洪家狂妄自大。追人敢追到这里来,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赶紧滚蛋,少在这碍眼,惹急了把你们一个个打残了扔海里喂鲨鱼!”   武锋将身子偏过来,小声说:“我算知道,你这脾气随谁了。”   我瞥他一眼,问:“你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看来,你是打算跟我们洪家做对了?”五爷阴恻恻的问。   “是又怎么样?”姥爷问。   “怕你年老体衰,没命回去!”一个洪家的年轻人端着枪,指向姥爷的脑袋。   我不确定枪里有没有子弹,但却知道,这个年轻人真是活腻歪了。姥爷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年轻人身子一僵,忽然惨叫起来。他用力抓挠自己的脸,只见那脸上不断鼓起,仿佛皮下有巨大的肿块。他使了很大力气,三两下就把脸皮抓破,一团团颜色发黑,如棉絮般的东西渐渐从他肉里长出来,这使得其脸部看起来就像发霉了一样。   五爷脸色难看,对身后的子弟提醒说:“姓古的擅长下蛊,引尸气护身!”   那些年轻人连忙掐指念咒,只见沙滩上五只甲尸体内的尸气,源源不断的朝他们涌来。眨眼间,便如浓雾一般将之覆盖。   当然了,这是特殊的视野才能看到的情况,如果用肉眼去看的话,只会觉得他们身边阴冷,就连地上的沙子都凝起了冰霜。而那五只甲尸,纷纷低声嘶吼,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方九看的有些傻眼,在我身后小声问:“师公什么时候下的蛊,也没看到他动啊?”   我笑了笑,说:“姥爷养了一辈子蛊,到他这种境界,人就是蛊,蛊就是人。他的皮肉,他的血汗,他身上的一根毛,乃至他说的一句话,投去的一个眼神,都可以是蛊。”   “您是说,师公他老人家看了一眼,那人就中蛊了?”方九满脸不敢置信。   我点点头,说:“洪家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拿枪指我姥爷,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方九呆愣片刻,又问:“那师父能做到吗?”   我一怔,然后有些恼怒的说:“我又不是老头子,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厉害!”   “那是因为你笨。”姥爷转过头来看着我。   王狗子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脖子大呼:“啊啊!他看我了!我中蛊了!救命!”   我们一阵无语……   这时,五只甲尸大吼一声,如野兽一般冲了过来。姥爷刚要动弹,却见那两位仙风道骨的高人呵呵一笑,其中一人伸手轻抚,说:“这局,我先来。”   另外一人笑着摇头,退后一步。而那位胡子快有半尺长的老人家,笑呵呵的迎上几只甲尸,他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姿态,而是冲着五爷等人施礼,说:“正一道,五雷正宗凌雷子见过几位海外道友。”   方九又在后面问:“师父,正一道我听说过,可五雷正宗是什么?”   我看着那老道施礼后,伸手掏出一张符抛出,口中轻喝一声:“疾!”   天空雷光闪烁,瞬息而至,跑在最前面的那只甲尸又被劈个正着。此刻浑身直打哆嗦,仿佛在跳舞一般。我被它的动作逗乐了,便解释说:“当年张天师最擅长的就是五雷法,但他仙逝后,徒子徒孙争抢道统,谁也不服谁。野史中也曾记载,两千年前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他们都自称为五斗米道的创立者。后来,张角病死,张修也被张天师的子孙杀掉。乱了几百年,许多得张天师道统的人看不下去,纷纷出来自立门户。这五雷正宗,就是传承了张天师了五雷法,他们虽然认正一道,却并不承认如今的正一道掌权者,也就是所谓龙虎山,茅山,灵宝派等。”   “也就是说,他们是野路子?”方九说。   我摇摇头,说:“几千年前的纷争,谁也说不清楚了,究竟谁是正统谁是后来者居上,已经成了悬案。就像那茅山宗,许多人说他们是以正一道的术法结合外来的巫术起家,根本算不上正统。可在他们看来,茅山术才是真正的道法。”   “确实够乱的。”方九咂舌。   说话间,已有五道雷光落下,那五只甲尸个个都挨了一下,全部哆嗦个不停。那四只刚刚成型的甲尸,半天都没缓过来劲,唯有最强大的那只,哆嗦十几秒,再次怒吼着冲过来。   凌雷子正要掏出符箓再招雷来,但身后的另一位高人却走上去,说:“这一局该我了。”   凌雷子也不多言,将符箓放回去,缓步退下。而那位高人也是冲着五爷等人施礼,说:“阴阳道宗门下,五行宗青云子见过诸位。”   这老道说着,也掏出几张符箓抛出,轻喝一声:“土道,出!”   方九再次问:“师父,阴阳道宗,五行宗又是什么?”   我说:“五行宗是阴阳道宗的两大分支之一,他们擅长使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术法,很是厉害。而古语中说,混沌生阴阳,阴阳又涵盖了五行与八卦。所以,除了五行宗外,还有一支名为奇门遁甲宗。他们擅长八卦推演,各类遁术,很是奇妙。”   青云子抛出的符迎风而散,化作黄橙橙的气息落下,地上的海沙被这气息渗入,顿时如被风卷起一般。它们旋转着,形成一杠杆沙枪刺向甲尸。   ☆、第一百二十章 吓退五爷的人   只听砰砰砰一阵响,一杆杆沙枪撞在甲尸身上纷纷爆碎。虽然没能给甲尸太大的伤害,但这冲击力,却让对方寸步难行。即便那最强大的甲尸。此刻也只是以龟速挪动。   沙枪威力不大,可这海滩上的沙子却无穷无尽。洪家等人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五爷虽然没那么震惊,可脸色更加难看了。   也不知是青云子打算放水,还是那几张符箓的力量耗尽,忽然间,四处涌出的沙枪化作细沙散落在地上。   那四只本就带伤的甲尸,此刻身上像筛子一样到处漏风,就连那只接近顶峰的甲尸,身上也出现几道伤口。细细缕缕的黑色尸气。伴随着又黑又臭的血液流出来。   青云子呵呵一笑,退后一步,对那身穿黑衣的男子说:“该道友了。”   最后这人一脸冷酷,尤其穿着打扮都与两个老道不同,我一开始就在注意他,但始终没猜出是哪个门派。毕竟大陆的传承太多,大大小小,凌乱分布在全国各地。就算是专门研究这些门派的人,也不一定能一一说出来。   在青云子退下后,黑衣男子跨步上前一步,他也不看洪家人,脚踏奇异步伐,伸手指向那几只甲尸,口中轻声念咒。声音忽高忽低,脚步忽快忽慢。看的人眼花缭乱,耳晕目眩。而那袭来的甲尸,却在他这神秘诡异的举动中停顿下来,其中四只眼中的乌光逐渐黯淡,唯有最强大的那只,死死盯着念咒的人,嘴里不断发出嘶吼。   看到这种情况,五爷哪还能耐得住。当下咬破自己的指尖。挥洒至那甲尸身上,一跺脚,大喝一声:“尸起!”   甲尸浑身一震,吼声连连。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咬破指尖洒出鲜血。一只只甲尸被血染上。眼中黯淡的光芒,隐隐冒出血光。我看的心惊不已,这似乎是姥爷曾提到过的血祭。利用控尸人的血,强行与尸联系在一起,催发它们最强的力量来突破阻碍击败敌人。这样的术法,副作用很大,轻者减寿,重者当场死亡。   因为尸是死的,用自己的血去催动它,就等于把自己的生机也渡了过去。所以,才能利用阴阳碰撞的力量,达到让甲尸瞬间变强的效果。而养鬼术中,用血来养小鬼与这术法很是类似。   我之所以心惊,并非因为五爷等人用了血祭,而是因为那个黑衣男子只是蹦蹦跳跳,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就逼得他们如此。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正想着,却见最强大的那只甲尸,在五爷的血祭中,已经恢复过来。它吼叫着冲到黑衣男子身前,发动从直升机上落地后的第一次正式攻击。   人类与甲尸近身搏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连武锋这样的大高手,都被刚成型的甲尸打的满地乱窜。眼见那甲尸挥出拳头,我这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只听“铛”一声响,那男子竟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剑来挡住了甲尸的拳头。   那剑被甲尸一拳打的弯曲,像是要折断一般,然而黑衣男子却丝毫不慌,他屈指一弹,口中念出一句音节古怪的咒语,那把明晃晃的长剑“铮”一声绷的笔直,其力量之大,让无比强大的甲尸都被震的后退。而那黑衣男子紧接着将剑甩出去,直刺甲尸胸口。   甲尸立刻伸手要来捉,黑衣男子又是念咒,同时走起那诡异的步子。甲尸身子一顿,只听“呲”一连串的摩擦声,长剑直接穿透了甲尸的身体,巨大的力道,甚至带着它往后飞出去。   我也看傻了眼,这么强的人,姥爷从哪找来的?   就在这时,黑衣男子突然手指另外四只甲尸,口中咒声越来越大。我惊愕的看到,那四只甲尸身上不断冒出一缕缕灰气。这莫名的气息腾空便散,而四只甲尸也随之剧烈抽搐起来。五爷身后的几人,包括那两名老者纷纷抱头痛呼,血液从他们口鼻中不断流出。   还不等我弄清怎么回事,四只甲尸轰然倒地,而洪家也有四人惨叫着或趴或跪倒地不起。夹贞肠划。   五爷所操控的那只甲尸,此刻蹬蹬蹬退了老远,在沙滩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这才停了下来。只是,它身上插着柄长剑,动作迟缓的样子,怎么也不大好看。五爷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又惊又怒看着黑衣男子,大声问:“你是谁!”   黑衣男子的咒声消停,他转身面向五爷,冷声说:“南宫宗,苍荣。”   “南宫宗?”五爷想了一会,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他二话不说,对身后的几人说:“扶起他们,我们走!”   几个洪家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一个个都不服气的张嘴想说话,五爷伸手就给其中一人一巴掌,打的脸立刻肿起来,同时厉声说:“走!”   眼见五爷发了怒,谁还敢说话?当即,他们扶起地上的四人,又有三人要去扛那甲尸。黑衣男子苍荣冷哼一声,说:“那尸上还有我的剑,不许扛。”   洪家子弟立刻回头看五爷,而五爷犹豫了一下,脸色凶狠的对苍荣说:“手段见识了,来日必有回报!”   苍荣哪会理会他,看也不看一眼。五爷不再多话,将那几人喊回来,抛弃了所有甲尸,钻上直升机。很快,三架直升机起飞,离开了这片沙滩。   方九看的傻了眼,来势汹汹的五爷,竟然被打的连甲尸都不要了?要知道,那可是已经接近巅峰状态的甲尸,就算洪家有极阴之地在手,也很难培养出来几只。方九傻了一会,眼睁睁看着直升机飞的越来越远,然后转过头来,小声问:“师父,南宫宗什么来头?竟然把他都吓跑了,难道是武侠小说里的南宫世家?”   我摇摇头,看着那黑衣男子,说:“南宫宗和姓氏没任何关系,青城派寄玄照楼书中说,世间道派,合计分为十正宗,十三支宗。而南宫宗,就是这十正宗之一。凡阴阳、五行、六壬、奇门、神符、秘讳、密咒、罡令、禹步、假形、解化都属于南宫宗的分类。不过,一般有道派的都会喊出自己的宗门,只有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散人,又修行这阴阳五行密咒禹步类的术法,才会自称南宫宗。不过,别看他们没有固定的道派,但一个个自学成才,都是不可多得的英杰,很不好惹。”   方九听的迷迷糊糊,也不知是否能理解我所说的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姥爷口中得之,而今天的这三位高人,我更是第一次见。心里的震惊,并不比方九等人少多少。   我悄悄拉了下姥爷的衣服,待他回过头,便瞥着那三位高人,低声问:“这三个老神仙,你从哪拐来的?”   姥爷啪给我一巴掌,扇的脑门直颤,说:“什么叫拐来的?这都是我的知己好友!没大没小的臭小子,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你身上那咒鬼降能不能解,全指望这几位尽不尽心了。”   “古道友说笑了,此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青云子笑着说。   “你敢不尽力,我天天让你吃虫子吃到饱。”姥爷说着把我拉过来,指着那苦笑的青云子说:“这位是五行宗掌门的师弟,实力在阴阳道宗排行前五。”   我暗自咂舌,这么厉害的人物才排行前五?   对青云子问了声好后,姥爷又指着凌雷子说:“这是五雷宗的现任掌门,别一脸要献媚的模样,给我丢人!他马上就退休了,不需要拍马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狐狸   凌雷子笑着摇头,我与他问声好后,姥爷又指着黑衣男子说:“这是苍荣,南宫正宗里有名的坏蛋。”   我翻了个白眼。有这么介绍人的吗?坏蛋就坏蛋,还有名的坏蛋……不过,我还真想知道,苍荣是怎么个坏法。   不过,姥爷没给我这机会,他介绍完了这边,又指着我说:“我孙子,杨三七,那边几个,有朋友。有徒弟,还有个不知道什么玩意。”   王狗子很不高兴,大声嚷嚷说:“我不是什么玩意!我不是玩意!”   凌雷子和青云子都哈哈大笑,方九脸色通红,悄悄踢了王狗子一脚,说:“狗子闭嘴!”   姥爷抬头看了看天,说:“行了,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这时,苍荣已经走到甲尸旁,把剑拔出来。那甲尸没了五爷的操控,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我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四只甲尸,问:“这些怎么办?”   姥爷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说:“好办。洪家打了你,这五只尸就算赔偿了。虽然有四只魂都被咒散了,不过身体还能用。你回头练点尸虫蛊钻进去,也算多点防身的本事,省的以后出门被人打的一脸是血,丢死我的人。”   “万一洪家回来要呢?”我问。   “他们敢!再说魂都散了,他们要来还有什么用。”姥爷吹胡子瞪眼,转头对凌雷子说:“一会拿雷把那只的魂也给劈了。”   凌雷子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当即点头。从怀中掏出另一种符箓,走到甲尸身前打量一番,说:“几十年没见过尸了,如今一看,倒很有趣。”   姥爷说:“你这老头怎么那么啰嗦?劈完了我让你跟它睡一年!”   凌雷子一阵无语。当即将手中的符箓拍在甲尸头上,只见一阵黑烟冒出来,张牙舞爪,如鬼怪一般。凌雷子伸手一抚,那黑烟顿时如遭雷击,消散在半空中。我看的疑惑万分,问:“怎么没见雷落下来?”   青云子在旁边笑呵呵的解释说:“五雷正法有阳雷阴雷之分,阴雷是看不到的。清人袁枚著《续子不语》中讲,康熙年间有术士朱尔玫以邪术惑人,号称神仙,名重京师。某次与张天师斗法,朱尔玫将茶杯抛在空中,仿佛有人捧着,竟不落下,而张天师亦掷一杯,则张杯停于空中,而朱杯落矣。有人问真人怎么回事,张天师说,朱尔玫所倚者,妖狐也,我所役者,五雷正神也。正神腾空,则妖狐逃矣。其实那就是阴雷,震伤了狐妖,才破了朱尔玫的术法。”   我啧啧称奇,很是惊叹,这玩意听起来,可比蛊术好玩多了。   五只甲尸虽然被震散了残魂,但它们一个个都重的吓人,寻常人难以抱动。最后,还是姥爷打电话喊来一个不知什么来头的人物,交代一番后,那穿着西装,坐着大奔的中年男子很是客气的说:“老爷子放心,这事一定办妥。”   随后,那人还把自己的座驾让出来,供我们几人乘坐。青云子和凌雷子加上苍荣不喜欢这种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三人与姥爷交谈几句后,就自行离开了。如此一来,我们才勉强坐下。好在这几百万的豪车空间巨大,四个人坐在后面也不是甚拥挤。   路途中,我问姥爷这人的来历。   姥爷说:“他们家在阳江也算一号人物,早些年被人下过降头,弄的苦不堪言,所以东找西找,最后请我来帮忙了结这事。”   “原来如此。”我应了一声,又想起洪家的事,便问:“洪家二爷是不是早就和你商量过今天的事?”   “这是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放心你去洪家。”姥爷说。   事实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二爷在得知洪厉身死,而我是养蛊人古钟的唯一孙子后,心里就酝酿起这计划。所以,他派人来与姥爷接触,把大概的意思讲了一遍。内容么,就是如果姥爷不愿意配合,那他也没办法,只能让洪家按规矩办事。如果姥爷愿意帮忙,那洪家永远记得这份恩情。虽说他的话有点威胁的意思,但姥爷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自然明白我得罪洪家,事情很难善了。衡量利弊后,姥爷还是决定退一步,让我在洪家演场戏,搅动这潭深水。夹贞狂血。   当然了,二爷也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保住我。同时,他说会派人把我送到某个地方,希望姥爷能带人来接应,顺便,给追击的人一点教训。   这事也不算为难人,姥爷自然答应了下来。于是,找来了青云子三人,在阳江这边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架直升机,结果还撞悬崖上了,这可把他吓的胡子都快掉了。好在我及时跳海,捡回一条命。而青云子三人受姥爷所托,所以之前才略施手段,打倒洪家的五只甲尸,甚至把鼻孔朝天的五爷也给吓退了。   我说:“难怪二爷忧心忡忡,咱们大陆的实力,果然不简单,随便出来几个就能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姥爷哼了哼,说:“你懂什么,洪家老五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随便带了点人就来追了。如果真让他们摆开甲尸,拿出真本事来,还说不定谁胜谁负。”   “怎么会?”我讶异的问:“青云子他们不是很轻松就灭掉几只甲尸了吗?”   姥爷说:“那是因为他们的道法多半与阴阳五行有关,先天克制甲尸。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人物,整个大陆又能有几个?洪家能屹立海岛数十年,始终如日中天,还是有几分实力的。你走过尸洞,肯定见过那处极阴之地了,该不会以为,坐拥宝地的洪家,只有这么几只小玩意吧?”   我愕然,但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极阴之地最好养尸,洪家握在手里几十年,不知道攒了多少只尸。今天追着我的五爷,只是洪家实力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整个洪家。   二爷的计划虽然很完善,但想让洪家吃亏到牢记这个教训并不容易,最起码,只凭借姥爷等人吓退五爷这件事,是做不到的。对此疑问,姥爷说:“别看他们家老二闷闷的不说话,其实一肚子坏水。老五追你,难道其他人没跑出去追?一个人被教训了不长记性,那所有人都被教训一遍呢?”   我吓了一跳,说:“这怎么可能……”   姥爷说:“洪家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老二心也是够狠的,提前通知了大部分仇人埋伏自己家人。以有心算无心,想给他们长记性最容易不过。而且,我估计洪家的内宅现在应该也被人打成了废墟。”   我听的暗自摇头,二爷这种做法确实能让洪家大受损失。但是,仇人没自己找上门来,你自己反而引起一场灾难,这到底算对还是算不对?哪怕这种做法是为了让洪家子弟夹着尾巴老实点,可死伤太惨重的话,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不过,那毕竟是洪家的事,再说了,二爷确实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它的后续安排来减少损失。想到这的时候,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心想,二爷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把仇人引来,趁机铲除一部分呢?   这绝对有可能!像青云子这样的人,确实如姥爷所说,没有多少。洪家跑出来追击的人,遇到的人自然实力有高有低,打起来的话,谁生谁死都不好说。因此,借仇人的手教训洪家,再借家族的力量消灭仇人以绝后患,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二爷不会想不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法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事情到了这一步,才算看清二爷的计划,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变得无比深刻。这种老狐狸。以后还是少打交道的好,省的无缘无故又中他的圈套。   姥爷对洪家的事情不太感兴趣,随便说了几句后,话题又转回我身上的咒鬼降。他之前找过如青云子这种修道高人,他们认为,咒鬼降是把降头术和咒术结合在一起的邪鬼之法。这种邪法虚无缥缈,无根无迹,想要根除,只有利用可清来世今生的宝贝。如佛舍利,道家金丹都是如此。不过。佛舍利是圣物。举世罕见,一般不可能拿出来给人用。   至于道家金丹,又属于十正宗中金液宗的玩意,而这上之又上的正宗之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就算是凌雷子这样的一派掌门。也不知世上还有没有修金丹大道的人存在。在一起研究很久后,又听说咒鬼降可以转移,青云子等人便提出了一个方向,那就是造出另一个我,然后把咒鬼降转移过去。   所谓另一个我,就是类似血肉替身的东西。不过,替身只有和我血脉相连,才能用来转移咒鬼降。可血脉相连的话,等咒鬼降爆发时,身为本体的我是不是会受波及,这个很难说。毕竟在之前,几乎没有中咒鬼降还能活下来的例子。   姥爷说:“我们正在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做出一个即是你,又不是你的替身出来。”   我苦笑。说:“这也太深奥了,感觉还不如绑个降头师来替我解更靠谱。”   “如果强行让他人替你死,那咱们和那些歪门邪道有什么区别?”姥爷训斥说。   我说:“只是随口一说,又不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事还是得您来办,我可一点都不懂。”   “也没指望你懂。”姥爷从前座转头看我,过了半晌叹口气,说:“你小子从小就喜欢惹是生非,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么不稳,一点都不像我。”   我说:“您七老八十了,都敢带人过来跟人打群架。从这点来说,咱俩还是很像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姥爷气的直瞪眼:“解咒鬼降之前,你小子给我消停点,再惹麻烦,送你妈那去。”   我浑身一哆嗦,连忙说:“可千万别,我保证,一定老老实实的不主动惹麻烦!”   姥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却见开车的司机盯着我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老人家当即在中控台上拍了一下,大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老人家教训孙子?好好开车!”   司机吓了一跳,不敢多说话,连忙把头转回去。只是那眼珠子,还忍不住在我们身上来回瞥。我知道,一定是我们的聊天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吓到他了。不过姥爷似乎并不想避讳这些事,或许他认为,帮忙运甲尸的中年男子,会妥善处理好一切事宜。   之后,我问姥爷去不去我那住。姥爷说:“好端端的屋子,被你弄的跟遭贼似的,我可不去受罪。”   我有些失望,原本还想让他帮忙培育几只厉害的蛊虫护身呢,不过姥爷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这时,我倏然想起在防空洞里碰到的黑虫子,便把这事说了出来。姥爷听了后,也觉得奇异,他仔细问了那虫子的特征后,细细思索一番,然后摇头说:“这种东西我也没见过,怕是第一次被人撞见。”   我说:“最少也是第二次,刚说过防空洞里的人见过它们你就忘了。”   “都被吃干抹净了还算什么人?”姥爷说:“按你说的,这些虫子连奇蛊都不怕,确实很奇怪。按理说,只要是虫,都会怕蛊,除非它们不是。”   “不是虫?”我愣了愣,这倒真没想过,可如果不是虫,又能算作什么?   姥爷说:“如果不是虫的话,那可能性就多了。这世上万物数之不尽,谁也说不清有多少种。你说它是牛也行,说它是羊也行,说它是人也未尝不可。”   这理论太过新奇,听的我说不出话来。姥爷的意思很简单,这种看起来像虫子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虫”类,它很可能与牛羊猪狗乃至人一个分类。所以,不能因为模样,就把它简单的分到某种类别中。我暗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姥爷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多日来的疑惑引往另一个方向,而且,这可能就是真相。   不过,事实是否真如姥爷所说,还要等我把虫子送去邓博士那检测一番才能知晓。   车子一路从阳江开到我所在的城市,因为要尽量减少被人知晓住所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到了市郊,离家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就下了车。姥爷说,等咒鬼降有头绪后就通知我,然后自己坐着大奔离开了。   我苦哈哈的看着武锋等人,他们一个个身上还挂着盐粒子,跟结霜似的。如果把我们几个往天桥下面一放,再摆个破碗,估计字都不用写就有人送钱。   武锋的伤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尤其是手臂折断后三番两次遭到重复伤害。我本想先送他去医院,但武锋说自己能治。这些年来,他受了伤,从没去过医院。一开始是怕警察追,后来是习惯。我见他坚持,只好说:“自己治可以,不过必须吃我调配的蛊药,而且过几天得去医院拍个片子。这事你别跟我争,骨头断了不是小事,万一接的不好,一辈子都得残。”   武锋知道我是为了他好,便点头应下了。至于方九和王狗子,两人之前受了很多拳脚伤,虽无大碍,但脸肿的像猪头,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很是难看。我带着他们回了家,调了些蛊药一人一碗,混着开水喝下去。   方九和王狗子没经历过如此疯狂的事情,早已疲惫不堪,喝了药之后立刻找地方睡觉去了。我见他们实在太累,所以没有留方九继续修行蛊术。至于武锋,他自己在那摸索着折断的臂骨,不断用手去捏,调整骨头的位置。我是想象不出其中的滋味,只看到连武锋疼的嘴角抽动,浑身汗流的像下雨。   不久后,他长出一口气,用我给的纱布夹着木板把手臂捆起来,然后接来蛊药喝进肚子里。   见他也露出疲惫之色,我也不多说,把他推进卧室里休息。而我自己,则坐在桌子前,将本命奇蛊拿出来打量。   之前奇蛊因为与甲尸拼命,释放了太多本源毒素,而且又被扯断大量发须。它所受的伤害,严格来说,绝对比我们几个加起来还重。此刻,这家伙瘫软在桌子上,像煮熟的年糕一样软趴趴的。我用手捅了两下,它的触角在手指上晃了晃,像是很厌烦。我知道它身上还有咒鬼降,此刻处于沉眠状态,哪怕拿刀砍成十段八段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夹尽围技。   想了想,我将陨龙根做成的养蛊罐拿过来,把它放进去。又从养蛊陶罐中取了一点育蛊菁塞进去,希望能帮它恢复些损伤。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来得及想自己还有武锋等人的伤,以及这次去洪家所发生的事。   伤比较好处理,配点蛊药,没事当饭吃,过几天就能好。除了武锋连续爆发阳气引起的身体受损外,其它的都不需要担心。而武锋的童子功,虽然威力出乎预料,但副作用也是一样大。要知道,他之前经历的那么多事,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累。我从他脸上看到的倦容,简直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这说明,因为过度使用阳气,让他的身体变得衰弱。如果不及时调理,身子骨必然会不如从前。只是,能爆发阳气的人,我第一次遇到,没什么经验。而姥爷又走的太快,来不及问他。想打电话,却又想起来,之前在海里游了那么久,手机早不知道飘哪去了。我这用手机也是废,三天两头的换,营业厅的姑娘都快跟我混熟了。   虽说不懂童子功,但在仔细思考后,我还是有了几个调理武锋身体的方子。只是,蛊药治标不治本,想让武锋完全好起来,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可以合理使用阳气,同时不会伤身。我记得姥爷以前说,道派中有一宗名为纯阳什么东西……   忘记了具体名字,总之他们就是主修阳气,乃至修出阳神。所谓阳神,其实就是一些小说里提到的元神,是道家内丹修行的一个层次,其纯阳无阴,可脱离肉身而常存。丹道修行的古籍《佰真篇》中说:群阴剥尽丹成熟,跳小樊笼寿万年。   与之对应的概念是阴神,阴神比阳神更好理解,因为它在普通人口中有另一个称呼:鬼!   没错,所谓鬼就可以看作是阴神,它是人类的意识体现。   阳神有影有形,而阴神有影无形,前者是气,后者是意,区别还是很大的。我想让武锋去修行这东西,如此就可以发挥童子功的最大威力。倘若真像姥爷说的那样可以修出阳神,那就是青云子这等高人了。不过,上哪去找这法门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法(2)   这说明,因为过度使用阳气,让他的身体变得衰弱。如果不及时调理,身子骨必然会不如从前。只是。能爆发阳气的人,我第一次遇到,没什么经验。而姥爷又走的太快,来不及问他。想打电话,却又想起来,之前在海里游了那么久,手机早不知道飘哪去了。我这用手机也是废,三天两头的换,营业厅的姑娘都快跟我混熟了。   虽说不懂童子功,但在仔细思考后。我还是有了几个调理武锋身体的方子。只是。蛊药治标不治本,想让武锋完全好起来,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可以合理使用阳气,同时不会伤身。我记得姥爷以前说,道派中有一宗名为纯阳什么东西……   忘记了具体名字,总之他们就是主修阳气,乃至修出阳神。所谓阳神,其实就是一些小说里提到的元神,是道家内丹修行的一个层次,其纯阳无阴,可脱离肉身而常存。丹道修行的古籍《佰真篇》中说:群阴剥尽丹成熟。跳小樊笼寿万年。   与之对应的概念是阴神,阴神比阳神更好理解,因为它在普通人口中有另一个称呼:鬼!   没错。所谓鬼就可以看作是阴神,它是人类的意识体现。   阳神有影有形,而阴神有影无形,前者是气。后者是意,区别还是很大的。我想让武锋去修行这东西,如此就可以发挥童子功的最大威力。倘若真像姥爷说的那样可以修出阳神,那就是青云子这等高人了。不过,上哪去找这法门呢?   大陆的修行道派虽然多,但有真材实料的并不多。而修阳神的道派,属十正宗之一的聚玄宗,这是位列金液神丹之下的宗法,也很罕见。我估摸着,就算去问青云子等人,也不一定能问出头绪来。   至于方九,我打算培育一些尸虫蛊,然后把五只甲尸给他。无论洪厉寻仇,还是去洪家了断,方九都算是个累赘。他没能如想像中那样快速成长起来,如今还处于基础锻炼的状态。想让他不拖后腿,只有从旁门左道入手。虽说这有可能会影响他对蛊术的修行,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最起码,得先让他有自保能力才行。   而王狗子,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处理这个人。他和方九情同手足,又都是小村里的幸存者。我同情他童年时的悲惨遭遇,但对这个傻缺,有时候也恨不得踢到天边去。还有我自己,现在身上别说护身的蛊了,就算蛊毒就在洪家用的干干净净,用句不好听的某地方言来说,就是吊蛋精光……   倘若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必须得尽快培育出一些蛊虫,同时还得弄蛊毒,配蛊药。想着想着,脑子里又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方九正和王狗子在外面劈柴,他们不知在哪抓了只野兔子,打算烤着吃,犒劳一下最近的辛苦。我是没什么意见,想想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便驱车去买了些酒菜。回来的时候,发现武锋也出来了。他虽然一只手臂夹着木板,但依然虎虎生风的在打拳。   王狗子在旁边看的直流口水,看武锋的眼神跟看烤兔子似的。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五只甲尸已经被人送来,都像货物一样装在木箱里。方九怕引人注意,便让人搬进屋子里。我走过去时,发现地上还摆着一根撬棍,问了问才知道,是送甲尸的人留下的。这些人做事可真够细心的,估计曾经把姥爷伺候的不错,否则他老人家哪会留人家号码。   我撬开一个木箱看了看,确认是甲尸无误,这才随手把撬棍丢在一旁,招呼他们几个过来喝酒。   吃喝中,我把自己昨天所想的说了出来。武锋没什么意见,他也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知道如果不想办法改善,确实撑不了几次。而方九则有些兴奋,甲尸的厉害,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虽说依靠尸虫蛊来控制甲尸,很难发挥十成威力,但有比没有好。他知道自己能力低微,一直没能帮上忙,心里早就愧疚的要死。   相比之下,王狗子更在意烤兔子的四条腿怎么分。   武锋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举着杯子与他碰,嘴里说啥也不干,其实心里已经想好,带着那半只黑虫去找邓博士,顺便把周老欠我的,我欠周哥的饭局都给补齐。   我们几个喝的酩酊大醉,烂醉如泥,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只有武锋。他身具童子功,阳气旺盛,喝的再醉,运力都能化解酒劲。这种只有武侠小说中能出现的本事,让人啧啧称奇。当然了,在医学专家眼里,他不过借身体热力将酒精蒸发,从毛孔中排出罢了。   在家休息几日的时间里,我也没闲着,不断教导方九如何配置蛊毒,培育蛊虫。因为打算把五只甲尸给他用,所以尸虫蛊,就成了我正式教他的第一种蛊。   方九当时有些激动,但也有些忐忑:“甲尸那么厉害,我怕自己控制不好……”   我问:“毒物难吃不?”   方九很诚实的点头,说:“很难吃。”   我说:“那么难吃的东西你都能吃下去,又怎么知道控制不好甲尸呢?更何况,你要控制的,其实是尸虫蛊。只要在心里对它们做出引导,它们自然会根据你的意志来操控尸体行动。”夹休岁圾。   尸虫蛊的培育还算比较简单,速度也比较快,不过它需要用尸体上的虫子做基础。所以,方九又特意跑去坟山挖来一些尸虫,尸蛆什么的。好在他吃了许多毒物,又经常和我配置的解毒水,身体已经有了部分抗性,所以调配蛊毒方面也可以亲自上手。而在我让他把养蛊陶罐拿来的时候,方九进了成蛊所在的房间,然后又风风火火跑出来大喊:“师父,不好了!陨龙根上长毛了!”   “长毛?”我大惑不解,跟着他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陨龙根做成的养蛊罐已经被大量白色发须覆盖。那些发须飘飘荡荡,很是柔软。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又惊又喜。陨龙根里放着的是本命奇蛊,而这些白色发须,正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可当初我把它放进去的时候,小家伙浑身都快秃了,这才两三天的功夫,竟然长出这么多?   我走到跟前往里面看,只见养蛊罐底部,已经结成了茧。大量白色发须不断生长,然后缓缓垂落,将茧子覆盖的越来越厚。伸出手指触碰,感觉半软半硬,像猪皮一样。许多白色发须忽然飘过来,把我手指顶了出去,仿佛奇蛊很不希望别人在这个时候碰它。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心里都乐开了花,方九也看出了端倪,问:“师父,这里面是您的本命蛊?”   我点点头,说:“没错,它在洪家的尸洞里被甲尸打伤,一直都很虚弱。没想到,陨龙根的效果这么好,短短两天时间就让它恢复的比以前还健壮。看来,传说中可以让蛊虫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陨龙根,确实有神奇之处。不过它这发须长的也太多了,该不会营养过剩吧?”   在那盯着奇蛊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头绪来,我只好暂时离开。教方九育蛊的时候,我买了新手机,也补办了旧卡,但却没开机。因为总觉得,一旦开机,肯定又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出现。直到方九成功培育出第一只尸虫蛊,并引导它进去一只甲尸体内,操控其手指微微颤动后,我才决定去邓博士那。   武锋的胳膊尚未恢复,不过医学博士虽然可怕,却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因此他要跟着我也就答应了。至于方九,老老实实在家把足够操控甲尸的尸虫蛊全部培育出来前,我不允许他四处走动。   说起来,我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才过了几天安静和平的好日子,就忍不住要往外跑。开车去省城,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把手机打开,准备给邓博士打个电话。刚开机,就被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提醒给震住了。好不容易等消息提示声消失,瞥眼看了看,只见周绍勇的电话多达数十个。他连续几天都在打电话,但那时候我手机泡在海里,哪还能接到。   盯着电话看了一会,我摇摇头,放弃给他回电的打算。周绍勇给我打电话,无非是问该怎么对付那个养鬼人。鬼王拉纳实在可怕,危险程度堪比洪家,我惹不起,只能躲。至于周绍勇,我想着没有人帮忙,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也就不会出事了。   可惜的是,我低估了周绍勇夺回鬼童的决心,以至于后来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暗器!   武锋看的有些愣神,问:“进来还要报暗号?”   我笑着说:“哪来什么暗号,那位是邓家的老仆人,打仗的时候。所有人都跑了,就他留了下来,伺候邓家三代人到如今。邓博士痴迷医术,四十多岁才想起来该生个孩子,可他又没时间管,以至于孩子非常调皮。有一天,那孩子从楼梯上跑下来的速度太快。眼看着绊了一下,就要滚下去,老仆人慌忙去拉他。结果孩子被扶住,他自己却差点摔死。好在邓博士及时到家。他才活了下来。可惜年岁太大,又碰到了脑子。所以现在有点老年痴呆,记忆力跟金鱼似的,就那几秒钟。说来也奇怪,这位老仆人很喜欢看武侠小说,摔坏脑子后还迷上了武侠电影,他别的事都记不住,可什么韦小宝,天地会,洪熙官,里面的经典台词和人物却背的滚瓜烂熟。邓博士一直琢磨等他什么时候死掉,把脑袋给切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武锋听的愣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老仆人关了门走回来。一见到我们俩站在那,立刻大声嚷嚷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有暗器!”我大声说。夹他尽巴。   老人家怪叫一声,抱着脑袋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乐的哈哈大笑,武锋有些无奈的说:“这么逗他不太好吧?”   “哎呀,给他老年生活增添点乐趣嘛。”我说着,四处看。邓博士的家设计的非常精妙,占地数百平方的大厅,空荡荡的就一个楼梯。但墙壁上有很多开关。按下去,立刻就会升起某种医学器械。如果有需要,这里随时可以变成手术台或实验室。   而其它的位置,就只剩下吃饭睡觉的用途。上面一层,种了很多草药和古怪的植物,许多我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而地下,则被挖出比别墅还大的空间。里面豢养了很多动物,有最普通的猪羊狗牛,也有不常见的老虎豹子大猩猩。这些都是他用来做试验的。虽说有些违法,但以邓博士的人脉,谁敢追究?更何况,这些年他确实利用这些试验研究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倘若能用动物的命换人命,我想这世上没几个人不乐意。   我在别墅里走了一圈,没看到人,猜想他应该不是在上面就是在下面。当然了,在下面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只有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才能让他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管不问。   邓家我来过很多次,对这里非常熟悉,所以就带着武锋走到一处上百平方的书房。这房间里到处都是书,堆的很满,地上散落着许多画着图案和不知名专业术语的纸稿。我伸手把墙壁上的壁灯拉了下来,只听嗡嗡一阵响,眼前的半面墙壁自动向后退去。   一股子臭味从里面传出来,熏的我都忍不住捂鼻子。武锋用袖子遮住口鼻,问:“这什么味?”   “臭味。”我回答着,同时走了进去。   武锋刚走进来,就忍不住发出惊奇的声音。我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为第一次跟随邓博士来到地下空间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这地下空间,采用非常牢靠的混凝土钢构,哪怕上面有一颗小型核弹头爆炸,也不会坍塌。入眼可见,到处都是坚硬的合金材料,它们互相穿插,上面用坚硬的钢化玻璃勾勒出一个个不同的房间。从我们走入的地方,不断有支路分出去,每一条路通往的目的地都不相同。   而四周不断有悬空的房间以固定的模式和速度做环形运动,这些房间里大部分都是各种动物,有小部分放着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地下空间的面积,要比别墅大一倍左右,很难想像在省城,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我到处看,却难以在众多房间里分辨出邓博士的位置,好在身边还有个武锋,他眼神堪比最顶尖的狙击手,没看多久,就指着一条路,说:“那里有人。”   我立刻往那边走去,由于步调不快,所以走了将近一分钟才到地方。   到了玻璃房间前,我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在忙碌着。我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老人充耳不闻。我很是无奈,只得走进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查水表!”   “查什么水……咦,你小子怎么来了?”老人转过头来,一看到是我,当即愣了下。   我往他正忙活着的桌子上看去,同时说:“当然是找你帮忙来了,我去,你这是干嘛呢?”   桌子上放着一只狼狗,看上去很肥,它的耳朵翻了过来,只见上面长满疙疙瘩瘩如小石子一样的东西。邓博士解释说:“这条狗体内长了结石,我想试试能不能让结石自己走出来,可谁知越长越多,到现在已经长到外面来了。”   我皱皱眉头,说:“这东西上面有微弱的蛊气息,你该不会是想把它们变成石头蛊吧?”   “不亏是行家,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想法。”邓博士的头发灰白,看起来就像染了一层灰尘,他的模样并不算多么出众,但那一双眼睛,却精神到让人害怕。你看着他,就好似在看两盏手术灯。他打量着你,就像把你当成解剖台上的尸体。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狗耳朵上的石头,感觉有些坚硬。用力捏两下,却又觉得里面有些软。这与真正的石头蛊有些不同,邓博士解释说:“我本来想着,如果能控制这些结石,就可以让它们通过七窍和毛孔离开。所以,才把它们变得柔软一些。如果能成功的话,人类体内再长结石,就完全不用怕了。但谁知道,这些东西成长的速度那么快,根本来不及走出来,就已经长满全身各处。”   邓博士说着,还把狗嘴拉开,让我看里面的情况。我看到,这只狗的舌头已经被细细密密的小石头完全占据,几乎看不到肉。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邓博士,说:“蛊的活性,本来就是以吞噬成长为基础,你想让结石活过来,又不想让它们繁衍,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以前扁鹊要给曹操做脑颅手术还被杀呢,现在多少人巴望着能给自己脑袋来一刀?医术的进步就和科学一样,把不可能变成可能!”邓博士说。   看着他认真又严肃的样子,我有些无奈。邓博士让我恐惧的地方就是这一点,为了医学的进步,他可以做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眼前这只被结石长满体内体外的狼狗,只是其中一件罢了。我叹口气,说:“有些事,就是不可能做到,不过你也算厉害,如果能想办法再把结石里的蛊性去掉,岂不是可以无限生产牛黄狗宝?”   “咦,倒真是!”邓博士眼睛一亮,他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总那么出人意料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算了吧,被你看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闲话少说,现在有没有时间,帮我鉴定一样东西。”我说。   “能让几年都不敢来的你跑过来,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邓博士好奇的问。   我把口袋里装着的那半只虫子拿出来,说:“这东西不怕蛊虫,是在一处防空洞里发现的,我不清楚它是什么,所以想了解一下。”   邓博士没有说话,他把那黑虫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然后说:“生物方面我虽然有些了解,但并不算多厉害。你要是想弄清这东西的内部构造,我倒可以帮忙。但如果是想立刻知道它的来历或其它,那就得找别人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单细胞虫   我说:“你先看看吧,我主要是想弄清楚它到底是虫子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会不怕蛊虫。”   邓博士点点头,然后把桌子上的狗推了下去。只听“砰”一声响。那狗摔在钢铁合金的地面上,竟与石头发出的声音无异。我弯下腰,试着把这狼狗提起来,却感觉重的超乎所料。可以想象,它体内一定也长满了石头蛊,难怪这狗看起来那么肥大……   我苦笑着说:“真不知道当初和你探讨蛊术,对人类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就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伤亡,你放心,我只拿普通动物做试验。除非很有把握,否则不会进行临床验证。”邓博士说着。在桌子旁的一排按键上按了几下,脚下立刻传来震动声,几台仪器从桌子下面升上来。   他把那虫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某种类似X光机的仪器拍照,结果当场就出来了。不过,这片子里面有黑又白还有灰,我是看不懂。邓博士在那看的兴致勃然,说:“这东西的内部构造好奇特,很有意思。”   我连忙问:“什么意思?”   他说:“等下再告诉你。”   不等我追问,他便把虫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操控另一台机器进行切割。锋利的合金刀,让虫子变得像豆腐一样脆弱。邓博士一边切一边说:“这东西的外壳,坚硬程度堪比B级的普低钢,你们怎么把它劈开的?切口看起来很光滑。难道来这之前,已经在其它地方观察过了?”   我看向武锋,武锋一脸淡然的说:“就那么劈开的,速度力量足够,一张纸也可以剖开一块木头。”   “这倒是。”我说,在武锋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都觉得挺正常。就像他跟在我身边,无论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件。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不久后,邓博士已经把虫子分成了几部分,我不知道他根据什么来进行切割,只觉得虫体每一部分,如今看起来都很独立。邓博士把机器推到一边,然后拿起虫子的一部分,放在如显微镜般的仪器下仔细观察。   而这仪器会实时将所观测到的东西进行放大,并以投影的方式供其他人旁观。邓博士所观察的,应该是黑虫的腿部,如今已经被切成了两半。如果不用显微镜。只会看到中空的外壳。但在显微镜下,却可以看到外壳内部,布满无数细小的纹络。那些纹络如血管一样彼此相连,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   邓博士把这部分拿开,又换了躯干部分。躯干里倒有一些东西,如稀泥一样,但充满韧性。我看到邓博士拿镊子小心翼翼的拨动几下,又夹起来拉伸很长。这看起来就像在玩橡胶制品,过了会,邓博士又将其它的部分一一看过去。然后,他又翻出一些不同的试剂和小型仪器,在虫子躯体上进行试验。   我虽然跟着他一起看完了所有东西,但却没看出哪点有意思。不久后,邓博士忽然把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他转头问我:“你说这东西从哪找来的?”   “防空洞。”我回答说:“准确的来说,是与防空洞相连,一个人工挖掘的通道里自己跑出来的。”   邓博士一脸思索的样子,我没敢打扰他,这位医学泰斗想问题的时候最是可怕,谁知道如果胡乱插嘴,会不会让他想出一个把我也搀和进去的古怪试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邓博士说:“这应该是全世界第一次发现的新物种,而且与以往的任何发现都不同。”   “哦?这么厉害?”   “刚才你一定也看到密布它内部的那些网状纹路了吧?”邓博士问。   我点点头,听见他说:“我刚才进行了一些试验,发现这些纹路依然活着。”夹扔杂号。   “活着?”我吓了一跳,不禁看向桌子上已经被大卸八块的黑虫。   邓博士说:“放心吧,虽然这些纹路还活着,但它本身已经相当于死了,不可能再活动。”   我一脸纳闷的看着他,用表情来说明,对他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懂。邓博士详细解释说:“这些纹路我暂时没搞懂它们具体是什么,但是,它们对外界的刺激依然有活力反应。这说明,它存在生命的特征。就好比人体内的血管,神经,乃至灵魂。换句话说,这些纹路集成了人类体内的一切生命特征,然后把所有东西浓缩成这幅模样。而它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切活力的起源。只是,由于你们把它切成了两半,所以生命起源受损,被分隔开的活力,无法支撑它继续行动。”   “你讲的有些复杂,能说简单点吗?”我问。   邓博士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说:“我已经讲的足够简单,要不然,我把之前进行的那些试验原理也告诉你?”   我连忙摇头,说:“免了,我可不是来学习的。嗯……如果把你的话也浓缩一下,是不是意味着,这虫子体内就只有这一样东西,不仅支撑它生存,还可以让它吃喝拉撒进行其它活动?”   “没错!”邓博士拍了下巴掌,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会说它很有趣,因为自然界,从未发现体内如此单纯的东西。而且根据我刚才的细微观测,发现这些纹路不仅只在中央处有一个细胞核,同时还是非常完整的整体。放大了看是这个样子,肉眼直接观测,还是这个样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就相当于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并且,比草履虫,或者一些细菌更加纯粹。”   “原始单细胞?”我更为不解,问:“那种东西不是非常低等吗,怎么可能会连蛊虫都不怕?而且,单细胞竟然能长这么大?”   “有一种粘菌,可以长到接近一米长。而正因为它们低等,没有任何智慧,只会凭靠本能行事,所以才会不怕任何东西。”邓博士说。   “它们怕光。”武锋说。   “这倒有可能,无论什么样的生物,都有它无法生存的环境存在。不过这是环境方面的事情,和它们的恐惧对象无关。”邓博士说。   我问:“还有其它的发现吗?”   邓博士摇摇头,说:“暂时只有这么多,如果想知道的更多,那需要最细微的观察,和大量试验。不过,你提供的样本实在太少,我怕做不了多少次试验就被消耗光了。”   看着邓博士炯炯有神的双眼,我一脸警惕的说:“你可别想让我再去那么恐怖的地方抓虫子,哪怕它们不是虫,你自己想去的话,我可以提供地址,免费带路都行,但绝不亲自动手。”   “你这年轻人真没劲。”   “我的劲都被你玩光了。”   “不如你这个养蛊人,帮我试试结石能不能自己从体内钻出来吧?”   “白日做梦!”   好不容易把邓博士应付过去,我这才松了口气。邓博士没想太为难我,因为他还有其它的试验需要做,至于我这个当年被他玩坏了的可怜人,暂且放一条生路。其实关于虫子,还有很多秘密尚未研究出来。例如它的外壳为什么那么硬,它们的种群作用是什么,怎么样才能用蛊虫对它们产生伤害?这都是我迫切想知道的,邓博士半真半假的提出,除非我帮他解决结石的问题,否则就算研究出答案也不告诉我。   我说:“你要是不告诉我,以后遇到其它关于蛊术的事也别来找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杨大师?   邓博士当即软下话来,答应有任何进展,都会及时通知我。我心满意足的从这对常人来说有些可怕的地下空间离开,回到书房后。武锋长出了一口气。我转头看,见他额头有些冒汗,便问:“怎么,觉得热?”   武锋摇摇头,他下意识回身看了眼逐渐闭合的地下空间,然后说:“里面太压抑了,尤其是邓先生,看人的眼神简直比真正的刀子还可怕。”   我哈哈大笑,说:“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自己能爆发阳气的事情,否则他真可能把你迷晕了绑上解剖台。这家伙沉迷医术已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武锋很认真的点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出了书房后,我一边走。一边给晨哥打电话,询问他在哪,忙不忙,有没空一起吃饭喝酒。晨哥在那边扯着喉咙喊:“你小子可别晃荡我,下了班,中华楼,我和周老等你。你敢不来,下次见面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我笑了笑,说:“这次来除了找邓先生,就是为了补偿放鸽子的过错,一定比你们先到!”   “你在老师那?”晨哥问,然后又加了句:“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说:“我又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怎么可能还上他的当,而且,邓先生正忙着给他的狗取结石。哪有空理我。”   “结石?老师又在研究什么古怪的东西?”晨哥问。   我说:“电话里说不清楚,等见面再告诉你。”   刚挂了电话,就听见老仆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指着我们大喊:“你们俩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冲他瞪起眼睛,一身正气凌然。说:“我乔某人若要走,你们又有谁能拦得住!”夹庄丽技。   老仆人愣了愣,然后跑过来用力推我,同时还不住的往后看,口中大呼:“乔帮主,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于是,我就这样被他推到了外面,和武锋走出老远,依然看到老仆人把着门。对着空气大喊:“就算乔帮主是契丹人,但他曾发誓,一生一世绝不杀一个汉人,你们不可以逼他!”   武锋脸色古怪的看着我,问:“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笑嘻嘻的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鱼乐不乐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挺乐的。”武锋说。   我哈哈大笑,心想那些苦难的日子里,我全凭与老仆人逗趣才撑过去,又怎么会告诉你!   中华楼我只听过,却没去过。这馆子大名鼎鼎,里面徽鲁川三系菜非常地道,我早已馋了很久。所以,就算与晨哥约定的时间还早,我依然提前去了,坐在包厢里研究半天菜谱,定下晚上的大餐。不到五点的时候,晨哥和周老一块来到。我起身迎接,说:“你们来的真早,这还没到下班点吧。”   晨哥说:“别提了,听说你来,周老在我办公室里催了俩小时。这不,连熟人定下的手术我都给推了,也算给足你面子了。”   “愧疚,愧疚,要不,你还是回去做手术吧,我陪周老在这吃就行了。”我说。   “滚蛋,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晨哥佯装要怒。   我们哈哈大笑,周老则坐下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说:“特别想见你,可这真见到,又不急了。”   “我又不是大姑娘,不急才是对的。”我说。   “也就你敢跟周老这么说话了,连省城的一些大领导,见了他老人家也得客客气气的。”晨哥说。   周老摆摆手,说:“杨先生握有奇术,说话做事与众不同才显风范。”   老人家这么抬举,我哪受得住,连忙说:“周老鼎鼎大名,我也听说很久了,上次走的太匆忙,一直没好好聊聊,也觉得可惜。您就别叫什么杨先生了,叫我小杨就可以。”   周老笑呵呵的点头,于是,我们宾主落座,喊服务员上菜。   我估摸着,服务员应该是认识周老的,态度客气异常。晨哥也见惯了这场面,便对那恭敬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你去忙吧,有事我们再喊你。”   服务员这才敢点头,推门离开。我笑着说:“看样子,你们二位经常来这?”   “也不算经常吧,那些领导的家属生病,总喜欢找我们这些所谓的专家来看。其实都是小病,找谁看都一个结果。事后,又是包红包,又是请客吃饭。中华楼虽然地方不大,算不上什么豪华的饭店,不过老板本身就曾是名厨,听说现在也经常亲自下厨做菜。这菜的味道很是不错,而且地方小就不容易引人注意,所以那些家属请客的时候,也时常安排在这。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严打公款吃喝,治理腐败后,我来这的次数倒真是屈指可数。今天托你的服,也算开了会荤。”晨哥说。   说话吃饭不离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周老放下筷子,问:“听说,小杨你是养蛊世家的子弟?”   我知道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始要询问这些我已经回答别人很多次的问题。不过,我对周老的印象很好,医术高超,有医德,有威望,是一位很好的老人。所以,便很耐心的回答说:“是,从十代以前家里就开始养蛊,不过到了妈妈和我这一代,都是独苗,她对蛊术不感兴趣,所以就传给了我。您可别这样看着我,虽然养蛊二十年,但对蛊的认识依然很浅薄。真正的高人,还得属我姥爷那种。只是,你们想见到他也不容易,老人家以前受过伤,回乡下养老去了。”   “太谦虚,我看你对蛊术的理解还是很深的。”周老说:“而且蛊术与医术有相同之处,无论你上次在医院为领导,还是后来为姓张的小子解蛊,都体现出对病理五行的深刻理解。就这方面来说,哪怕是我这样的老医生也比不上。要我说,恐怕只有古代浸淫中医数十年的名医才能与你比。”   这话很是抬举我,我虽然明白周老是故意说些好听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便说:“倒也没那么神奇,其实蛊和你们所知晓的病菌,在本质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只不过,病菌或者寄生虫,基本都是很普通,很单纯的生物。而蛊,要比它们复杂一些。”   周老一边听,不时举起杯子与我碰酒,我也难得给人讲讲这些基础的东西,更何况眼前“听课”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界老前辈。别说给他上课,能见他一面的人,这世上又有多少?   桌上坐着的四个人,除了侃侃而谈的我之外,都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都因为蛊术认识我,自然也都对这种充满神秘的行当好奇万分。然而,刚说了几分钟,房门就被人敲响。晨哥问了声谁,然后听到那人的声音后,和周老互视一眼,都面露惊讶,连忙站起来去开门。见他们两个如此兴师动众,我不禁好奇来者的身份。   而在房门打开后,看着那很是眼熟的面孔,我不禁站起来,讶然的说:“您怎么来了?”   来人笑了声,说:“怎么,不欢迎?”   我连忙说:“怎么会!快请坐,只是有些惊讶,您这么大的领导……”   没错,来的正是当初曾被我帮忙解蛊的那位领导。他摆摆手,说:“下班了都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领导。”   我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一位妇女,领导心细如尘,立刻介绍说:“周老和小晨就不说了,这位是杨三七杨先生,也就是我曾提到过的救命恩人。这位是我内人,姓柳,单名一个敏。”   那位妇女身宽体胖,她脸上带着好奇的眼神不断打量我。我被看的浑身发毛,不禁问:“柳阿姨难道也是医生,这是要看我得了什么病吗?”   这话虽是开玩笑,却也称不上好听。然而,柳敏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听到我说话后,眼睛一亮,脸都兴奋的通红。她跺着脚,指着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杨大师?”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是巧   我愣了愣,杨大师这个称呼,似乎好久没听到了。而这位领导的妻子,她那粗哑的声音。也让我觉得似乎在哪听过。不等想起来,柳敏就指着自己,说:“是我啊!就是那个……”   “先坐下。”领导说。   柳敏立刻闭上嘴,随着领导坐在椅子上。后面秘书把门关上,并在外面把守着。说实话,今天这饭局弄的我一头雾水。周老和晨哥来是正常的,可这位领导的到来,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周老和晨哥的表情来看,他们也不清楚这件事。   “下班了都一样是老百姓,没上下之分。”领导说。   晨哥连忙给他和柳敏倒上水,我与周老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过,领导似乎看出了我们的不解。便问:“是不是很惊讶我会来?”   我点头,说:“确实很惊讶。”   领导看向周老,说:“早先和你们说,如果杨先生来,务必要通知我,你们俩,看样不太想让我交他这个朋友啊。”   这话虽然是以开玩笑的语气来说,但其中也有些埋怨的成分在,晨哥立刻说:“您这身份,天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我们哪敢随意打扰。而且三七也是突然来到,事先我们并不知情。”   “狡辩,罚酒。”领导笑呵呵的说。   晨哥闷着脑袋,把杯中酒一口饮尽,而后。领导这才看向坐在身边的柳敏,问:“你似乎认识杨先生?”   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柳敏脸上的兴奋与激动尚未退去,她看着我,解释说:“就是他!两个人名字一样。声音也差不多,肯定是同一个人!”   领导哦了一声,然后看向我,问:“杨先生之前,是否曾参加过一档网络电台节目?”   他一说起电台,我猛然间想起了柳敏的身份。这种粗犷的嗓音,不正是那位中了神蛊的妇女吗?周小海早前给我打电话时还说,她现在天天守着栏目,一天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说:“原来是你啊!这可真是巧!”   柳敏说:“之前听震涛提起一位叫杨三七的大能人,我就想着会不会是大师你,所以特意让他带我来这。没想到,竟然真是!”   领导呵呵笑了声,说:“真是巧啊……”   他尾音拖的很长,不过我并没有在意,只对柳敏说:“怎么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这可真得谢谢大师了!您教我那方子,回家后口服热敷,没几天就吐出来一块很黑的肉,之后神清气爽,再也没失眠过。”柳敏回答说。   “那就好。”我笑着回应。   这时候,领导开口,问:“周老,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我转过头,见周老一脸疑惑,听到领导问话,他犹豫了下,然后问我:“你确定她之前中了蛊?”   我点头说:“当然确定,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辩蛊和解蛊的法子都是我教的,不会有错。更何况,最后吐出来的那块黑肉,就是蛊的媒介。如果是正常生病,怎么也不可能吐出来那么古怪的东西。”   周老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领导,脸上的犹豫之色更加明显。领导呵呵笑了一声,说:“有话直说,大家都是熟人,何必藏着掖着。”   周老脸上的迟疑逐渐消去,他说:“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您这中蛊没多久,夫人就也中了蛊,似乎太巧了些。”   领导摇摇头,说:“你说错了,并不是我中蛊没多久她才中的蛊,而是我们俩中蛊的时间,几乎是相同的。”   周老一脸惊愕,至于我,在微微一怔后,下意识算了算时间。当初我解掉领导身上的蛊后,就去处理鬼王拉纳的事情,没隔两天东方晴就筹办好了电台栏目,而柳敏也是在那个时候打来电话,并得知自己中了神蛊。神蛊不是爆发性的蛊毒,它可以杀人,但速度很慢。因此柳敏中神蛊的时间,要往前推。这样算来,他们夫妻俩确实几乎是一致的。   在算明白这事之后,我隐约明白领导今天不请自来的目的。他应该是回家后,听柳敏提起神蛊的事情,然后算算自己的日子,发现实在太巧合。说实话,一个人中蛊已经很罕见,更何况是夫妻俩同时中?我心里,几乎下意识就升起一个念头:他们俩,是被同一个人下的手。   那个泰国降头师?虽说省城离我所在的城市有些距离,但如果泰国降头师给柳敏下蛊后,又跟随领导来到驾校,利用血肉替身隔空施蛊,也可以说的过去。当然了,也可能同时有两个降头师出手也说不定。其实,早在我算计泰国降头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   因为降头师死前曾哀求我不要管这件事,让他能杀掉这位领导。他还说,如果这件事办不成,自己的妻儿也要一起死。血降反噬,不可能祸及妻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人要挟。夹豆共巴。   看着领导,我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领导心思缜密,一双眼睛如鹰眼般犀利,他一眼就看出我心里的挣扎,便问:“杨先生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了解?不如说说看?”   周老见我犹犹豫豫不开口,便说:“小杨,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就说吧,也算给我们帮个忙。”   晨哥在一旁搭腔,也是劝说之语。他们俩都开口了,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毕竟不管这事究竟有没有阴谋,和我的关系都不大。因此,我直接把有关泰国降头师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出来。柳敏应该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她听的一脸惊诧,视线在我和领导之间不断徘徊。   我的话,并没有让领导的脸色或表情发生什么变化,他听完后沉默几秒,然后笑着对我说:“我们夫妻俩都被杨先生所救,这真是缘分,冲这一点,我和小敏敬杨先生一杯。”   说罢,他端起酒杯,我虽然的确同时救了他们俩,但哪好让这么大的领导给我敬酒,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又先干为敬。随后,领导与柳敏也喝了一些,他没再问我任何问题,也没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不断把话题往其它轻松的事情上引。只是,他们夫妻俩中蛊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了问题,这气氛哪还能乐起来。   又喝了一会,领导说还有些事要处理,准备离开。同时,他希望我能在近期去家里坐坐,喝杯茶,吃顿便饭。这话说的很客气,但谁都明白,他希望我能去家里看看是否还有其它的怪东西存在。我没有立刻答应,领导也没有过分强求,只说那电台栏目很好,他会关注的。并且我如果在省里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力所能及之处,他一定会帮忙。   这其实就是一种许诺,或者说给我的报酬。领导既然带着柳敏来见我,一定早就调查过东方神秘电台与我之间的关系。或许觉得电台栏目确实与我关系不大,所以他才多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前者是讨好的态度,后者是实际的付出。我很是犹豫,如果能与一位省领导结下善缘,以后或许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事。毕竟在中国,人情和人脉,是比金钱还重要的东西。   不过,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我对随意搀和与蛊术有关的事情,抱有一定的抵抗心理。   周老见我没有立刻答应,一边使眼色,一边打圆场。领导脸上挂着笑,与我握手后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插曲   周老和晨哥都出去送,至于我,则坐回板凳上开始吃菜。武锋在一旁沉默了很久,这件事。他没有半点存在感。如今人走了,他才开口问:“为什么不答应他?这种事,利大于弊。”   我夹了一块麻婆豆腐放进嘴里,虽然菜有些凉了,但一口咬破豆腐,嫩滑的口感,混杂着麻辣的汁液,在舌头上直打转,让人想吃又舍不得吃,最后只能图囵吞枣一般直接咽下去。   我喝了口赠送的酸梅汁,说:“你怎么知道利大于弊?”   武锋说:“因为他是高级干部。身边本来就有人保护。你需要做的,只是提供一些参考性的意见。其它的事情。自然有人帮你完成。这种没有多大风险,却能获得高级领导赏识的事情,很难得。”   我看他一眼,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懂这些。”   “他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利大于弊。”周老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说:“于公于私,我觉得这件事你都要有所表示。”   我看着周老,微微皱眉,说:“如果有表示,也是基于私人利益方面,于公?我一不是奉献在前,享受在后的党员,二不是品德高尚。喜欢溜须拍马的好人,怎么谈的上公?”   周老微微愕然,或许他并没有想到,我说话会如此直接。晨哥是知道我脾气的,随手关上门。然后打圆场说:“周老您可别忘了,像三七这样的奇人,就是这么有个性。哈哈,直性子嘛,想到啥说啥。”   周老看着我,而我则低头吃饭,过了一会,才听到他说:“确实是我想太多,小杨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有能力。有性格。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为自己的心活着?来,我敬你一杯,以表歉意。”   我抬起头,见周老已经端起了杯子。他脸上的表情诚恳,我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便站起来与他碰了下。一口饮尽后,我说:“周老,并不是我脾气直,而是您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的多累,各种事情闹的我焦头烂额。您看看,我这身上,还有武锋身上,这伤都快满了。所以,我必须得谨慎一些,不能再随便惹出事端来。”   周老点点头,说:“你们的伤,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不过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这会既然你提起了,我倒真好奇,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我叹口气,挑着捡着把几件事说了个大概。周老听的目瞪口呆,他哪能想得到,那极具现代化风格的亚洲金融之都,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可怕的家族。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他和晨哥两人一边听,时不时因为惊险的氛围而惊呼出声。   一场酒席,竟渐渐变成天桥下的说书大会。夹豆共亡。   我们说着聊着,吃着喝着,很快就到了夜里。周老虽然对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颇为好奇,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给他带来的负担,必须要回家休息了。而在离开前,他很认真的对我说:“小杨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有理想,有性格的年轻人。不过,领导人很好,为老百姓做过很多好事。别的不说,如果你能去他家坐一坐,哪怕立刻离开,这也是极好的事情。咱们中国人,讲的不就是个人情往来吗。你给他点好处,他给你点回报,不管需不需要,有总比没有好,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说:“您的话我都明白,这样吧,我回去再想想。如果去的话,到时候我给晨哥打电话。”   周老知道这种事情多说无益,便点点头,在晨哥的搀扶下上了车。我与他们挥手告别,待这两人离开,武锋问:“今晚住哪?要回邓博士那吗?”   我当即摇头,说:“回他那,我宁愿睡大街。这年头,只要有钱,哪不能睡。”   和武锋去宾馆开房间的时候,年轻服务员盯着我们俩,一脸好奇。我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别扭,恨不得扭头离开。不过钱都付了,这时候走岂不是成了傻B?然而,我大大低估了人类的好奇心。   跟武锋一块进了两张单人床的标准间,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叽叽喳喳有细微的声音。武锋反应比我快,当即跳下床,迅速打开门。结果看到几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耳朵贴在门板上,哗一下全倒了进来。   我脸都黑了,还不等说话,她们就尖叫一声,爬起来逃走。   武锋一脸疑惑,回头看向我,问:“她们这是干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说:“小说看多了!”   这个小插曲,让我一晚上的心情都很不好。第二天醒来,我以被骚扰为由,强行扣了一半的房钱。服务员自知理亏,不敢辩解,只脸红红的对我们说:“欢迎常来。”   我心想,下次再来这我就去吃屎!   看着那宾馆的招牌,我一拍巴掌,说:“走!上领导家吃早点去!”   武锋一脸疑惑,问:“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恶狠狠的说:“给领导点甜头,然后让他叫人把这宾馆给封了!”   武锋一脸无语。   封宾馆当然是玩笑话,真正的原因,自然是周老和武锋的一席劝说。他们说的话很有道理,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能用简单的事情,换来天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当即掏出手机给晨哥打电话。而在拨号的时候,看着周绍勇的未接来电,我这心里稍有不安。手机开机两天了,怎么没见他给我打过电话?有好几次,我都想拨过去,但想想又放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装糊涂吧。   很快,晨哥接了电话,知道我要去领导家,他很是高兴,夸赞我终于开了窍。我对他说:“你就别废话了,我这还没吃早饭呢。告诉领导,我去他家喝早茶,准备点好吃的点心招待。”   晨哥说:“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点心我给你买行了吧,你在哪?”   我哪知道自己在哪,便把附近最高的一栋大厦名字说了出来。晨哥应了一声,让我呆在那里,他过来接。   没多长时间,晨哥就开着他那辆破普桑过来,嘎吱一声停在身边。我上了车,打量一番,说:“好歹也是省医院的主任医师,五年前就开这车,五年后还开,你不嫌丢人啊?”   “车就是一代步工具而已,只要能跑,开什么不一样。”晨哥松开离合,一脚油门踩下去,说:“以前的老车禁得住踹,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我说:“那你可以买别的啊,我知道有一款比你这普桑好太多了。”   晨哥说:“哪款?要是真好,我考虑考虑。”   我嗯了一声,说:“新出厂的99式主战坦克,俄罗斯阅兵时刚打的广告,全国人民都知道,超级禁得住踹,有面儿,还不怕碰瓷。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炮,可牛B了。”   晨哥说:“滚!”   一阵胡扯,不久后,我们在一处算不上多高档的小区里停下。晨哥带着我们走到一处单元房,然后爬上二楼,对着其中一户房门敲了敲。等待的过程中,他提醒我说:“我已经提前打电话了,领导现在不在家,只有柳姐和孩子在。你小子跟我胡扯没关系,但在人家属面前还是收敛着点。”   我自然满口答应,没多久,柳敏开了门。见到是我,她又惊又喜,连忙迎进来。晨哥和她说着客气话,并说已经和领导通过话了。   柳敏说:“他之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杨大师要来,一定要好好招待。我这正打算出门买菜呢,谁知道你们就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武锋中蛊   我说:“不用太客气,我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坐一会就走。”   “啊?这怎么行!震涛可交代我好了,一定要留你吃饭。你是不知道他那脾气。如果发起火来……”   眼看柳敏要像普通中年妇女一样絮叨起来,我连忙说:“第一次来,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柳敏当然求之不得,她立刻放弃自己的话题,转而带着我在几个房间里四处转。我一边看,一边问:“你们俩最近身体怎么样,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吧?”   柳敏说:“挺好的,自从按大师说的用那些东西泡澡后,精神百倍。”   我说:“那些东西也是有毒的,身上有蛊时可以泡,但解蛊之后再泡没有多少好处。”   柳敏吓了一跳。问:“我这又多泡了好几天,不会有事吧?”   我说:“没什么大事。及时停住就行了。”   正说着,房间里忽然传出婴儿的哭声,柳敏说:“震涛一直忙着工作,我们俩年轻时也没来得及要孩子,现在老来得子,可稀罕了。就是这孩子不好带,总闹人。”   我说:“孩子嘛,都这样,您先去哄哄他吧,听着哭的挺厉害,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柳敏嗯了一声,招呼晨哥带着我转转,自己匆匆忙忙往另一个房间去了。   他们家并不大,很标准的三室一厅,虽说是厅级干部。但房屋面积也就一百冒尖。晨哥应该也没来过太多次,对这里很是生疏,让他带着我看,还不如自己瞎溜达。武锋倒会享受,端着杯茶在那看金鱼。   几个房间一一走过。在经过卫生间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蛊息。四处找,在马桶后面的夹层里发现一个垃圾袋。打开看,只见里面是一堆黑色的腐肉。蛊息,就是从这堆烂肉里散出来的。   晨哥一直跟在我旁边,看到后,不禁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把烂肉抖了抖,看一会后,说:“应该是她解神蛊后,吐出来的那一块。”   “啊?这种东西怎么还留着?”晨哥大为不解。   这我也不明白。只好把柳敏喊来问。她匆匆忙忙从卧室里走出来,见我翻动那堆烂肉,也是一脸惊讶,说:“那天我吐出来这东西,被吓了一跳,就从卫生间跑出去,想给杨大师您打个电话问一下。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东西不见了,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你们在哪找到的?”   我把东西藏的地方指给她看,柳敏过来瞅了几眼,一脸纳闷,说:“怎么会跑那去?”夹豆池才。   晨哥说:“会不会是被水冲到这来了?”   这也有几分可能,而时隔多日,连柳敏也忘记当日这块黑肉是丢在地上,还是吐进马桶里。   我想了想,说:“现在有两种处理方法,第一种是拿盐混在醋里,把这东西丢进去泡三天三夜,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埋起来。第二种是浇上油,放火烧。”   “有什么区别?”晨哥问。   我说:“第一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盐醋中和残余的蛊毒,埋起来防止被人误触。第二种呢,是很简单的反蛊法,专门针对这种神蛊。用火烧这堆烂肉,肉烧成灰烬的时候,下蛊人也会死。不过这堆肉隔的时间太长,已经失去大部分蛊性,我估计就算烧完,下蛊的人也只是遭受一点小小的反噬,不足以致命。是选择以和为贵,还是选择血债血偿,全看你们自己。”   晨哥看向柳敏,而柳敏则一脸犹豫,过了会,她又听到房间里孩子的哭声,便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得给震涛打电话,你们等我一下。哎,这孩子,天天哭个没完,烦死人了!”   等柳敏再次进了卧室,晨哥才看着地上的烂肉,问:“这东西烧了,真能杀掉养蛊人?这也太容易了吧。”   我说:“对别人下蛊,本来就有很大的风险。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至于你觉得容易,那是因为我帮她解了蛊。如果没解,这会说不定她已经疯了。”   “这倒是。”晨哥点点头。   过了一会,柳敏从卧室里出来,说:“已经给震涛打过电话了,他希望能把东西留下来,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再亲自处理。”   我没有问领导打算用哪种方法来处理,因为这是他的权利。就像武锋说的,我来到这里,只需要提供参考性的意见。其它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做。   很快,两个卧室,加上厨房卫生间都看完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而在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见武锋依然端着茶杯在那看金鱼,便问:“有那么好看吗?”   让我意外的是,武锋竟然没回答,他站在那,像木头人一样。手里的茶杯中,白色气雾缭绕,浓浓的香气不断散出来。我见武锋不回答,便又喊了声:“怎么,没见过金鱼啊,看这么入神?”   武锋身子微抖,却没有对我做出回应。我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以武锋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因为某种事情而放弃对周围环境的把控。他站在金鱼缸前那么长时间,本身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才对。   我有些疑惑,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在问话的时候,我感觉武锋的身体滚烫,再看他的脸,竟隐隐发青,大量的汗液从额头滚落。我吃惊不已,正要再问他,却感觉身前的烟气有些不妥。这烟气从茶杯中飘出来,却没有向上空浮去,而是围绕在金鱼缸和武锋身边,如浓雾一般不断徘徊。   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感应到,这烟气中竟混杂有不显眼的蛊息!   只是那蛊息颜色与烟气相同,所以我才一直没能注意到。在察觉到蛊息的瞬间,我立刻回头冲晨哥喊:“拿醋混辣椒!快!”   晨哥尚未反应过来,只听武锋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我转回头,便见他伸出手向我的脖子抓来。我大吃一惊,连忙后退躲避,同时大喊:“武锋!不要被蛊虫控制你的思想,爆阳气杀死它们!”   武锋脸色铁青,额头有几处斑点若隐若现,淡淡的白气从斑点中散出来。他两眼布满血丝,眼中一半迷茫,一半充满暴虐之意。我心里一沉,不断后退,看着身体僵硬的武锋,想着该怎么办。   他明显是中了蛊,而且这蛊应该是催发人类意识深处最狂躁的那一面,如果不是武锋阳气壮,对蛊有天然的抗性,这会应该已经发疯了。   “他这是怎么了?”晨哥问。   我回过头,见他还站在原地,便大声说:“他中蛊了!你愣个屁啊,辣椒和醋!”   这时,柳敏从房间里走出来,听到我的话,她当即惊叫出声:“谁中蛊了!哪里有蛊?”   我看她一眼,沉声问:“这茶哪来的?”   柳敏说:“茶?前些日子别人送给震涛的,一直没来得及喝。怎么了?茶叶有问题?”   柳敏应该不会骗我,看来,茶叶早就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体现出来。这时,武锋忽然大叫一声,抱住自己的脑袋往鱼缸上撞。哗啦一声,鱼缸彻底粉碎,那水浇了他一身,几只金鱼掉在地上,不断扑腾着。武锋弯下腰,竟伸手抓起那金鱼,颤抖着往嘴里塞。   我一怔,茶,鱼……这蛊难道是……   好在武锋仍能控制住自己部分思维和身体,他的手颤了半天,也没把金鱼吃下去。我来不及多想,从桌子后面跑出来,一脚踢在他手上。几只金鱼被我踢飞出去,不知落在哪个角落。而这一脚,也让武锋彻底失去了控制。他大吼一声,如豹子般扑向我。   ☆、第一百三十章 复合型施蛊   我刚想躲,就被他扑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发出砰一声大响。柳敏下意识尖叫起来。而武锋则张口朝我的脖子咬来。我哪敢被他咬中,以武锋如今丧失意识的身体,一口下去,足以把我的动脉都撕破。我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脸,同时大喊:“武锋!我是杨三七!你清醒一点!”   然而,这喊叫声并没有丝毫的作用。武锋的眼睛里,暴虐之意越来越重,他猛地伸出双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虽说他右臂折断,有些使不上力气,但左臂的力气。使得我感觉脖子像被铁棍抵住一样。我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臂,但武锋的力量。绝非常人所能抵抗。无论我如何用力,都不能让他后撤半分。   脖子处的挤压,让我感觉喉咙都快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让我在心里暗骂,谁他娘的说来这没危险?才来没几分钟,就陷入了险境。   柳敏在旁边尖叫几声后,看到我憋红的脸,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跑来抓住武锋的手臂往上拖。但她的力气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自然难以撼动发狂的武锋。柳敏拉了几秒钟,又不断用拳头和手掌拍打武锋的脑袋,砰砰的响声,听的人心里发颤。那么危险的时刻,我心里还在想,你可别武锋给打傻了……   也许是柳敏的捶打太不讨喜。武锋伸手将她推了个踉跄,差点就跌在一堆碎玻璃渣上。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我瞥了一眼,见领导和秘书从外面走进来。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我们几个扭做一团,顿时大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柳敏见他们俩来,大喜过望,连忙说:“快拉开他!他疯了!”   领导和秘书连忙上前,两人抱住武锋的胳膊,用力往上拉。柳敏也跑过来,抓住武锋的手臂,死命的拖。至于我,又是推脸又是蹬腿,合四人之力。才勉强把武锋从身上移开一段距离。武锋狂躁的大喊大叫,双臂不断用力扭动,领导和秘书又不是经常锻炼的角色,俩人被他带的四处跑,无法固定身子。   这时候,晨哥终于从厨房跑出来,他端着一个大碗,问我:“这东西怎么用?”   我捂着差点被压爆的脖子,说:“泼他脸上!”   晨哥当即走来,把碗里的东西,对准武锋的脸泼了过去。浓重的醋味扑鼻而来,大量的辣椒面混着陈醋贴在脸上,武锋身子猛地一颤,他用力甩开领导和秘书,捂着脸在地上嗷叫。   晨哥把碗放在一边,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看着武锋越来越红的脸,我扭头看向柳敏,问:“之前你用来喝还有泡澡的东西有没有剩的?”   柳敏连忙点头,说:“有,有!还有一些!”   我说:“先把锅底灰混着清水拿过来,其它的东西用锅煮沸!”   柳敏应了一声,赶紧去准备。等她把装有锅底灰的水杯拿来时,武锋已经停止疯狂的举动,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拿着杯子,喊着晨哥过来帮忙撬开他紧闭的嘴巴,然后把水倒了进去。   半杯水下去,武锋忽然剧烈咳嗽两声,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的眼神还有些迷茫。我继续喂他水,说:“你刚才中了蛊,不要说话,先把这东西喝下去。”   武锋的眼睛里,那密布的血丝已经消退不少,他没有反抗,老老实实把整杯水喝了下去。随后,我将杯子放在一边,与晨哥一块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到墙角,把踢飞的几条金鱼找了出来。此时,秘书已经把门关上。领导看着略显狼藉的客厅,沉声问:“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突然发狂?”   晨哥苦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是茶,还有鱼缸。”我坐在沙发上,用几根手指把已经死掉的金鱼肚子撕开,将里面乌黑的内脏挤出来。拨弄几下后,我说:“对方早已在你家里留下暗蛊,就藏在金鱼肚子里。无论单独喝茶,还是单独呆在鱼缸旁,都不会有问题。但如果端着茶杯站在鱼缸旁,茶水中的蛊毒,会引导鱼缸里的蛊攻击,使人发癫发狂。下蛊的人是个高手,这种复合施蛊的方法,很少有人用。他应该不希望被人发现蛊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用这么复杂的方法来害人。”   那位三十来岁的秘书在一旁低声提醒说:“您确实有喝茶时喂金鱼的习惯,看来,下手的人对您很熟悉。”   领导的脸色很沉,这是我认识他以来,首次脸上有如此不一样的表情。不过,那个秘书说的很对,如果领导真有这种小习惯,说明下蛊的人对他非常非常熟悉。我说:“你最好查一查,这盒茶叶是谁送来的,还有卖金鱼的老板。”   “不用查,我知道茶叶是谁送的,但他没理由这样对我。至于金鱼……”领导沉吟一番,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秘书在旁边说:“这几条您虽然已经养了好几年,但如果要查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我现在就可以……”夹叼叉号。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立刻问:“这鱼养了三年?你们确定没被人掉包?”   领导摇摇头,说:“它们的样子,我已经看了三年,每一部分都熟记于心。如果被人掉包,我一定能看出些不同来。”   看着领导,我心里微微发寒。这么熟悉的宠物鱼,就在他面前被我掐开肚子,扯出肠子与脏器,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由此可见,他的城府有多深。我忽然想起昨晚周老在饭局中所说的话语,当时老人家欲言又止,却被领导引导着说出了那个猜测。现在想想,或许领导早就想告诉我这些事,只是他不便明言,所以才借周老的嘴巴说出来。周老是个老人精,自然明白领导的意图,他们俩跟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把我给劝来了。   想到这,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金鱼老板就不用查了。神蛊的沉睡期顶多维持半年,再长的话会自然死亡。”   领导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言,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想法来。而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时间,转而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武锋,问:“他现在怎么样?”   我说:“对方下的是水行与木行参杂的复合神蛊,比较难缠,只能先用其它的方法把蛊性压制,等回去后再替他解蛊。”   柳敏从厨房走过来,她看了眼沙发上的武锋,心有余悸的说:“幸亏杨大师今天来了,也幸亏今天把那盒茶叶拿出来喝,否则的话……”   领导忽然叹口气,他看向我,问:“不知杨先生是否还发现了其它异常?”   我想起那堆黑色的烂肉,不过这事领导是知道的,也就没再提。想了想,我说:“异常倒没有什么,不过上次我曾说过,随身携带乌木雕刻的道符或佛牌,都能挡住蛊和降头。你们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说明确实有人故意针对,最好早点把东西准备好。毕竟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呆在这里,而蛊的发作有快有慢,万一出了什么事,很可能来不及。”   领导点点头,对秘书吩咐说:“这件事你再督促一下,尽快办妥,最少也要三块。”   秘书连忙点头,说:“已经请人在做了,不过开光的过程比较麻烦,怕是还要一两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乌木道符   “给你一天时间。”领导说。   秘书额头有些冒汗,但也只能答应下来。谁都能看得出,领导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此时说个“不”字。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去。当然了,这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家里竟然藏了这么古怪的陷阱,若非今天误打误撞,让武锋替他挡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发疯发狂的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倘若今天家里只有领导和柳敏在,我可以肯定,这俩人都得死。   下蛊的人心也够狠,一杀就要杀俩,完全是冲着灭门惨案来的。   也不知领导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惹来如此凶悍的人物。这时,领导提议一起吃个饭。顺便感谢我今天的救命之举。   我本想拒绝,但领导一直拉着手不放,倒弄的我不好意思走。别看他脸上已经恢复淡定,可心里一定还有些发慌。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在普通人眼里太过吓人,他们夫妻俩,等于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在乌木牌做好之前,我估计领导宁愿跟我睡一张床,都不想再回家了。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同时,也想帮武锋讨个好处。所谓好处,自然是指那可以防止蛊虫入侵的乌木道符。领导如果能弄来三个,就能弄来第四个。武锋怎么说,也是为他们家挡了灾,没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能弄来一块乌木护身。他以后的作用就更大了。所以,经过领导“再三挽留”,我留了下来,还在晚上故意喝醉,窝他们家凑合了一宿。而在饭局上。我特意提出,希望能收购一枚乌木牌。   领导当时看了眼秘书,问:“有问题吗?”   秘书一脸苦涩的看着我,摇摇头,说:“没问题……”   至于收购的价格么……我想秘书同志会给我个友情良心价的。   其实要说可怜,武锋比他可怜的多,泡了半天澡,又喝了锅底灰,才算恢复了些精神。提起白天被蛊侵入体内的情景,他说:“当时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头晕脑胀,好像发烧了一样。然后,看见什么都想毁掉。见到你的时候,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不能对你动手,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武锋是知道自己中蛊的,无论当时还是事后,但他并没有爆发阳气来灭蛊。   神蛊是一种很奇特的蛊虫,它能洞悉宿主的弱点和优势,虽然谈不上对过去了若指掌,但凡是能威胁到自身的行为,都会被提前停止。因此,就算武锋想爆发阳气,也因为神蛊的原因无法做到。   对于这件事,他有些懊恼,总觉得是自己太大意。如果在察觉到不妥的时候,立刻做出反应,也不会闹出后面的事情来。我说:“神蛊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无声无息,了无痕迹。只有中蛊后,你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这种蛊非常难防范,除非有养蛊陶罐这种东西在身上,否则就算是养蛊人,有时候也会着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求了乌木,等东西到了,往身上一挂,保证万蛊不侵。”   “乌木真那么厉害?”武锋很是怀疑的问。   我说:“当然很厉害,不过,也有个限度……任何一种蛊,到了阴冥级别,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最大的体现,是智慧。一般人遇到老虎,可以害怕的逃走,也可以因为恐惧选择拼命。之所以会有两种选择,就是因为人是有智慧的。有了智慧,选择性就变多了。所以,乌木道符对阴冥蛊的克制已经不是很大,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拖延就不错了。当然了,阴冥蛊数量非常少,一般拿来害人的,都是乌土蛊或者巫毒蛊。乌木对这两种蛊来说,就是天敌。除非养蛊人不计代价,用命去引导,否则不太可能突破乌木的限制。”   武锋哦了一声,又问起今天中的神蛊。我说:“下蛊人把沉睡中的神蛊放在鱼缸里,把唤醒神蛊的蛊毒放在了茶叶里。你端着茶杯走到鱼缸旁,刚好让神蛊苏醒。蛊息与茶水的烟气混合,引导着神蛊入侵,所以不仅你察觉的慢,就连我也被蒙混过去。”   “你觉得那个秘书有没有可能下蛊?”武锋问。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一位厅级干部的秘书,都是他们的绝对心腹。这样的人,是有很高忠诚度的。更何况,茶叶不是秘书送的,否则领导今天早就发飙了。”   “柳敏?”   “这更不可能了。”我说。   武锋没有问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就连他也不相信这一点。那么普通的妇女,怎么会懂下神蛊?而且,还会这么复杂的手法?虽然看过名侦探柯南的人都知道,最不可能的人,才是凶手。可让我相信柳敏就是下蛊的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们又聊了会,然后各自睡去。夹叼休血。   第二日醒来,柳敏已经开始哄孩子,秘书的效率确实够快,一大早就把连夜开光的乌木道符送了过来。一共四块,我拿来看了一眼,材质不是最顶级的金丝楠木,但也是非常珍贵的红椿木。上面刻画着的是驱虫辟邪符,以特殊手法来观测,可以看到周围有淡淡的青光。虽然不知是哪位高人开的光,但只冲这符箓,已经算上等货色。如果卖给真正懂行的人,最少也得要个百八十万。   道符上用红绳穿起,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系在腰间。我把玩一番后,便递给武锋一块,让他自己找地方系上。另外三块,自然属于领导一家三口。我看的眼馋,这东西比养蛊陶罐实用多了,可实在太珍贵,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而且,本身就是驱虫辟邪效果的乌木,不太适合养蛊人随身佩戴。   有乌木道符防身,领导总算放下心来。不过柳敏刚把东西带上,就急匆匆的抱着孩子出来,说不知道是否昨天着了凉,有些发烧。我看了看那孩子,只见其双眼紧闭,小脸通红。领导两口子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当即要送去医院。   我一看这情况,也就主动告辞。领导说:“不如这样,周老和小晨,杨先生都认识。就请帮忙,和小敏一起带孩子去找他们看一看。”   我也正有去找晨哥的意思,武锋昨天撞了鱼缸,额头有些擦伤。虽然用领导家里的急救箱临时处理了一下,但终究不够专业,还是让真正的医生护士弄一下最好。这顺水人情,自然乐得伸手。   于是,领导去上班,而我则带着柳敏,孩子,还有武锋去医院。   得知领导的孩子发烧,晨哥立刻喊了儿科的几位专家过来。眼见几个老头围着婴儿转悠,我让晨哥帮忙,找个靠谱点的外科医生给武锋包扎一下。这种小事,以晨哥在医院的能量,自然不在话下。   等武锋包扎好,小孩子的病也看的差不多了。打一针后,烧渐渐退下去,几个老专家又开了点儿童药,这才让柳敏带孩子离开。   晨哥把她们母子俩送走后,又返回来,问我昨天的事情还有没有后遗症。我说:“暂时没发现什么,他们家现在应该很干净。更何况,有乌木道符护身,就算再被下蛊也不会有什么事。”   晨哥这才放下心来,又说自己还有个手术等着做,没法陪我。我也没想在医院多呆,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很是难闻。之后,我和武锋离开了医院,由于邓博士一直没打电话来,我也懒得去他那别墅。便和武锋在省城里四处逛,这看看,那溜溜,没事吃点特色菜,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屋漏便逢连夜雨   过了几天,我实在耐不住,便给邓博士打了个电话。他说:“你给的样本实在太少,才刚开了个头。就没了。我已经在筹备一个抓虫小组,回头联系你。”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我苦笑一声,抓虫小组?确定不是给虫子送温暖小组?   摇了摇头,以邓博士的性格,这种事情一旦引起他的兴趣,没弄个水落石出前,他是不会罢手的。想了想,我决定带武锋去医院换药,同时和周老,晨哥告别。邓博士准备去抓虫。只是让我决定回去的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武锋体内的蛊性虽然被压制,却还是需要彻底解一下。否则时间长了,依然可能出现其它状况。   到了医院后,我给晨哥打了个电话,却听见他在手机里语气焦急的说:“正忙着呢,你在五楼等我吧。”夹叼休巴。   我带着武锋走进电梯,问:“怎么了,大手术啊?”   晨哥说:“别提了,领导眼角划伤,我们一群外科医生都忙的脚不沾地,现在还不确定是否会影响视力。”   “划伤?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皱起眉头说。   “一言难尽,我这会忙的厉害,等会再跟你说吧。”晨哥说着,就挂了电话。   这时,电梯门打开。柳敏抱着孩子走进来。看到我的时候,她有些意外:“杨大师?您怎么来了?难道也听说我们家震涛……”   她话说到一半就闭上嘴,因为电梯里人有些多。我很是无奈的说:“完全是巧合,我是来找晨哥,和他告别的。”   “告别?您要回去了?”柳敏问。   “嗯。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回去还有事要做。”我说。   两句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五楼,走出去后,我看她怀里抱着孩子,便问:“孩子怎么样,发烧好些了吗?”   说起这个,柳敏一脸是苦,说:“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孩子发烧老不好。药也吃了,针也打了,可就是来回反复。唉,这孩子的事还没好,震涛又在家里滑倒,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现在。”   “怎么会滑倒?”我问。   “孩子这两天发烧,所以一直都和我们一个房间睡。他半夜起来去厕所的时候,踩到了一块乌木,直接摔在了地上。一开始我们也没当回事,后来他老觉得眼睛不舒服,起来一看,才发现眼角都撕裂了,赶紧跑来医院看。”柳敏说。   我听的有些傻眼,说:“那么珍贵的东西,你们就扔地上啊?”   柳敏说:“怎么可能扔地上,我们都知道这东西很重要,所以连睡觉都放在枕头边。地上的那块,是孩子身上的,也不知是不是他半夜乱动,把这东西拨到地上去了。唉,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我也表示很无语,心想你们家这么倒霉,看来一块乌木是没用了,再去请个幸运女神啥的来吧。   说话间,正巧晨哥从楼上坐电梯下来,一抬头看见我们俩,当即喊住。我与柳敏又转身迎上去,询问现在的情况如何。晨哥说:“缝了几针,就目前来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得留院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最终结果如何。不过柳姐,你们这平时在家也小心点,幸亏你们家的床角是圆弧状,否则这样磕一下,谁受得了。”   柳敏很是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东西会掉地上啊,那么晚,谁能听得见动静。”   我在旁边插话说:“行了,这事也怪不了哪一个,谁家还没个意外?对了,你赶紧找个人给武锋换药,我们准备回去了,一会还得赶车呢。”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打算跟你好好喝两天呢。”晨哥说。   我说:“想喝酒没问题,邓先生正准备带人去我那抓虫子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虫子?哦哦,上次说的那个是吧?光听你说,就能把人吓死,这种东西我可不敢沾。老师他又想干什么,没事惹这东西干嘛?”晨哥问。   我说:“谁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怪脾气。”   柳敏听我们聊的火热,实在忍不住,说:“杨大师,您真准备走啊?我还想让您去家里看看呢,这最近总出事,是不是得请人来做法啊?”   我说:“风水和相术上,都有霉运一说,不过我不太懂。如果过几天还总走霉运,倒可以请人去家里看看,不管有没有用,聊胜于无嘛。”   晨哥看向我,问:“要不,你去看看领导?”   想了想,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领导送给武锋一块乌木,价值大几十万。虽说是因为武锋帮忙挡灾,但有些事,实在不能算的太清楚。既然打算和他结个善缘,那么离开的时候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现在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晨哥说,领导那边的伤势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在跟秘书交代工作,让我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再去。我应了下来,陪着武锋把额头上的药换好,然后才和柳敏一起,抱着孩子去了住院部。晨哥没有跟来,他还有些其它的事情要办。而我们几个到住院部的时候,看到几名官员正从病房里退出来。见到柳敏时,他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嘴里喊着“嫂子好”,同时用好奇与审视的眼光,打量我和武锋。   柳敏并没有向他们解释我和武锋的身份,而是问:“震涛现在怎么样了?”   正巧,秘书从里面走出来,听见柳敏问,便回答说:“嫂子不用着急,老板的伤势和情绪都很稳定,不过他很需要休息,您如果要看他的话,最好注意点时间。咦,杨先生也在啊?”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我,只是把柳敏放在了第一位,回答完之后,才和我打起招呼。我知道他们这些做秘书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个个心思活跃机敏,便笑了笑,说:“听晨哥说,领导摔到了,就过来看看。”   柳敏早就已经心急,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与秘书摆摆手,然后带着武锋走进病房。关上门的时候,听见外面几人向秘书询问我的来历。我懒得听秘书会怎么讲,进病房后,看到领导半坐在床上,手里摸着那块乌木道符,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们的到来,让他有些意外,领导先是询问孩子的病情,得知仍没有好转后,不禁皱起眉头。而这动作,又引动伤势,让他疼的整个脑门都皱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看向我,问:“杨先生怎么会来?”   我说:“带武锋来换药的时候,听晨哥说您摔倒了,就来看望一下。太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实在不好意思。”   领导摆摆手,说:“杨先生能亲自来,就是最好的礼物,我们都不是俗人,不必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嗯了一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眼角蒙了块纱布,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从他苍白的脸色来看,伤的应该不轻。我瞥了眼他手上拿着的乌木道符,说:“这么好的东西,没能给您带来好运,反而让您受了伤,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领导摇摇头,没有吭声,他一直把玩手里的乌木牌,过了半天,才缓缓说:“我一直在想,那牌子掉在地上,究竟是不是巧合。”   我愣了一下,问:“您觉得,那不是巧合?”   领导抬头看我,问:“杨先生觉得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多事之秋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除了牌子掉地上外,家里还有其它异样的事情发生吗?”   领导看向柳敏,而柳敏则说:“不知道。我们匆匆忙忙就来了医院,哪顾得上看其它东西。”   我想了一会,然后对领导说:“如果家里没有丢东西,也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话,这件事,恐怕任何人都会认为是巧合。因为当时在家里的就你们一家三口,如果真有人半夜偷溜进来,不管想干什么,都不可能只把乌木牌扔到地上就离开。”   领导说:“我已经让人回去查看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不过,就算东西没被人动过。这件事仍让我心里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为官多年养成的直觉。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时候,事情或许就是那么简单。”我说。   “希望如杨先生所言。”领导说。   我们聊了几句,得知我要走,领导表示很不舍。他挽留我多住一些日子,字里行间,甚至暗示可以用外聘的方式让我成为贴身心腹。我知道他现在安全感很差,希望能找个人保护自己,但我向来不喜欢受人约束,自由自在惯了,要是哪天突然被人管,还不如去喝西北风。   所以,我婉拒了领导的提携,他一脸遗憾,说:“既然如此。只希望能与杨先生成为至交好友,多联络,常走动。”   我笑着说:“如果您不介意,这当然没问题。”   我们又随意聊了一会,孩子哇哇哭的不停。柳敏只得带他去看医生。而我则借机说送她一起去,与领导告辞后离开。柳敏带着孩子从三楼进入儿科,我和武锋则直接出了医院。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拿起来接听,发现竟是方九。   这小子没事打我手机干什么?   我纳闷的接通,然后听见他在电话里焦急万分的说:“师父,快回来吧,周先生快不行了!”   “周先生?哪个周先生?”我问。   “周绍勇周老板啊!”方九说。   我愣了愣,问:“周绍勇快不行了?你在哪?你怎么知道他快不行了?”   方九说:“我当然是在家里了。他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一身的血,到处是伤。送他来的人,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赶紧送医院啊!”   方九说:“他身上的都是皮肉伤,算不上多重,但有一处很古怪,我估摸着,就算送去医院也没人能治。”   “什么样的伤?”我问。   方九回答说:“他肚子上有一张人脸凸出来,用手去碰,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我觉得这很不正常,所以才想着先给师父你打个电话。”   “人脸?”我又追问了几句,却无法从方九的回答中判断究竟出了什么事。最后,我只能对他说:“你先把人送去医院,把外伤治好,其它的事情等我回去处理。我会给医院的朋友打电话,请他安排一个单人病房。这件事,你多注意一点,如果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一定要及时通知我,绝对不能擅自做主!”   方九听出我的话里的凝重之意,连忙应下来。挂断电话后,我一边招呼武锋去邓博士那取车,同时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尽量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周绍勇的伤,让我很不安。   他前几天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这两天却没有任何讯息。而今天,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里?先不说他怎么找到那里的,就说他这伤,谁下的手?如果让我猜,那么最有嫌疑的,肯定是鬼王拉纳。因为周绍勇之前找到了拉纳的位置,并派人跟踪他。我琢磨着,周绍勇是不是因为找不到我,所以自作主张,与鬼王拉纳起了冲突?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之前就说过,这可能是对付拉纳的最好时机。周绍勇是个有血性的人,为了夺回鬼童,他选择与拉纳拼命,并非没可能。   想到这,我心里又急又气。早就说了,不要随意行动,一切都等我的指示!但话说回来,几天前手机在海里泡坏,后来虽然重新买了一部,却没有主动和他联系。如果周绍勇真的因为鬼王拉纳才受伤,那我也要付一些责任。   与武锋一起,从邓博士的别墅前取走车,我没有和博士打招呼,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一路风驰电掣,快到地方的时候,我给方九打电话询问情况。电话里他语气慌乱,说:“周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似乎非常痛苦,我们都没有办法!”   我沉声说:“我马上就到,你不要着急,尽可能稳住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以保命为主!”   方九唉声叹气,我也不多话,挂了电话直奔医院。   到地方后,我与武锋一起上了楼,找到周绍勇所在的病房。刚到那一层,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凄厉的痛呼,这一层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或低声议论。我快步走到病房前,推门走进去,正见方九和王狗子抱住周绍勇,把他强压在床上。   我走过去,问:“现在怎么样了?”   方九回过头,见是我,又惊又喜,连忙说:“师父,您总算来了,他现在不断的叫,乱折腾。医生说,他肚子里有东西在动,需要手术取出来。但我不敢随意答应,所以一直拖着。”   我点点头,过去看了一眼。方九和王狗子闪出一条缝隙,让我能清楚看到周绍勇那古怪的肚子。   在看清他肚子的模样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的肚子,如今鼓起来像一个圆球,表面的皮肤已经撑的血管爆裂,不断有血丝浮起,然后化作鲜血流下来。那圆滚滚的肚子里不知藏着什么东西,此刻正在四处游动。我看了几眼,皱着眉头问:“你不是说有人脸吗?我怎么没看到?”   方九解释说:“他刚被送来的时候还有,后来肚子越来越大,人脸就逐渐消失了。”   “谁送他来的?人呢?”我问。   “应该是他的手下,可能在和医生商量该怎么办。”方九回答说。夹叼夹巴。   我伸出手,在周绍勇的肚皮上按了几下,却立刻感觉里面传来抨击的劲道,仿佛有人在里面挥拳一般。我皱着眉头,不断用手往下按压,肚子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周绍勇不断大叫,身体疯狂的扭动着,我沉声说:“按住他!”   武锋也走过来,一手按在周绍勇的胸口,让他不能起身。我用手使劲在他肚子上按了一遍,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心里,也隐约出现一个猜测。这猜测,让我心里发紧。   这时,病房打开,两个医生,还有几个神色仓惶的黑衣人走进来。其中一个医生看到我两手在周绍勇肚子上乱摸,立刻大叫:“你干什么!不要乱碰病人!”   而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医生,在看清我的模样后,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伸手拉扯一下说话那人的衣服,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医生面露惊愕,看着我不再吭声。至于几名黑衣人,他们似乎都见过我,连忙走过来说:“杨先生,您来了就好,老板这病……”   我回头看向他们,问:“周绍勇这是怎么了?”   几人互视一眼,又瞥了瞥身后的医生,欲言又止。我皱起眉头,对那两名医生说:“我们有私事要谈,请你们先出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男人生孩子?   两位医生看看我,又看看周绍勇,犹豫几秒后,转身离开。待房门关上。我说:“以最快的速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人应了一声,这才把周绍勇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事实与我猜想的没有多大区别,周绍勇之前派人跟踪鬼王拉纳,一直跟到了沿海某个小城市。鬼王拉纳一直很谨慎,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但到了沿海城市的时候,盯梢的人“无意”中发现,鬼王拉纳身上是有伤的。而且,这伤很重,从他的胸口一直到肋骨,被人用利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周绍勇得知这个消息后极为兴奋。开始给我打电话。而那个时候,我正在被洪家追杀。耳边都是爆炸声,哪听得到电话响?等四周安静的时候,电话又在海里泡的不能用。周绍勇打了几十遍电话,等的心急如焚。   眼看着鬼王拉纳处理伤势,然后准备坐船离开,他实在等不下去,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让人与拉纳正面碰撞。   谁知,鬼王拉纳早就察觉到他们的跟踪,那伤口,也是故意亮出来做诱饵的。周绍勇的人一冲出去,还不等射出几颗子弹,就被突然出现的凶鬼给搅乱了阵形。凶鬼有多可怕?子弹对它是无效的,那些被周绍勇重金请来的专业枪手。在凶鬼的追击下一个个丧命。   而趁着凶鬼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走,周绍勇偷偷摸摸跑到鬼王拉纳后面,上去就是一梭子弹。子弹全部打进鬼王拉纳的身体里,但让人惊惧的是,拉纳虽然浑身颤抖。却没有死。   他转过身,看着发愣的周绍勇,说:“为了这个小东西,你敢跟我动手,胆子真大!那个养蛊的小子,没有跟你一起来?”   周绍勇的胆子确实够大,他子弹打光了,就拎着枪杆子扑上去,嘴里还喊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直跟在鬼王拉纳身边。被黑布包裹的小孩子,突然发出古怪的叫声,并朝着周绍勇扑去。周绍勇早就知道,这是鬼童,在看到鬼童扑向自己的时候,他没有再攻击,反而停在了原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悲伤和期望。   就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旁门左道的邪术,竟然不逃走,还敢在这伤人,真当我不敢杀你!阳神,出!”   烈阳闪耀,那四处追击杀人的凶鬼,如白雪一般消融。鬼王拉纳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看着周绍勇,忽然抓住鬼童,猛地往前一拍,说:“既然你想要,我就送给你了!”夹叼夹才。   一群人只听到周绍勇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而那鬼童,也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然后,鬼王拉纳两脚起风,飞也似的向海外逃遁,还放出狠话来:“长玄风,你再这样追,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们这些修道的混蛋!”   “小道邪术,也敢大言不惭,有胆子别走!”那烈阳如一阵风似的刮过去,几道光亮闪烁,鬼王拉纳惨叫一声,逃遁的速度更快了。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之后,幸存的人才敢跑回来。周绍勇当时还保留部分意识,吩咐他们快去找我。可这些人哪知道怎么找?他们只能带着周绍勇先回去,然后又找到了东方晴和强子,这才从强子口中得知我的住处。于是,又带着周绍勇转战数百里。谁知,我又去了省城,家里只剩下半吊子的方九和傻缺王狗子。   这些人急的嘴都起泡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等着。好在方九通知的及时,我才能在周绍勇挂掉前赶回来。   听完这些人的叙述,我心里更加有了底,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不过,这也让我更加不安。周绍勇所受的伤,常人很难理解,对我来说,更是难以解决的麻烦。方九从我的表情看出些许异样,便问:“师父,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点点头,看着周绍勇圆鼓鼓的肚皮,说:“根据他们所说,加上我的一些推断,周绍勇肚子里,应该是一个孩子。”   “啊?”方九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周围的人更是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我解释说:“鬼王拉纳擅长养鬼,一切养鬼术他都可以随手拈来,这世上几乎没有比他更擅长这种邪术的人了。当初我和武锋替周绍勇寻找刘茹,就曾与鬼王拉纳起过冲突。那一次的情况很危险,连我都被凶鬼追的到处跑,险些丧命。但紧要关头,凶鬼突然离去,我一直不明白什么原因。现在看来,或许就是因为鬼王拉纳口中的长玄风。这位修道高人无意中发现鬼王拉纳养出鬼童这种邪物,所以才开始追杀他。而后来周绍勇的跟踪,让鬼王拉纳很不爽,他打不过长玄风,就想拿周绍勇出气。虽然长玄风再次及时出现,吓退鬼王拉纳,但也使得其一狠心,把鬼童打进周绍勇的肚子,以此折磨以做报复。”   屋子里的人,都听的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何止是他们,就连我,也被这件事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养鬼术我虽然听姥爷多次提起过,但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再者,把鬼童打进活人的肚子里,且毫无外伤痕迹,这本身就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我苦思冥想后,想着或许鬼王拉纳是先把鬼童变成某种可以渗入人体的物质,然后再自行成长还原。如此,方九一开始才会看到周绍勇肚皮上有人脸痕迹,等肚子越来越大,痕迹也就消失了。   以周绍勇如今的腰围来看,这鬼童离恢复原样已经不远。这种以折磨人为快乐之本的邪物,绝不会轻易放过周绍勇,哪怕这个男人可以算作它爹。   方九眼巴巴的看着我,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一脸恼怒,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世上,哪有男人肚子里长孩子的事!”   王狗子在一旁砸吧砸吧嘴,说:“既然长孩子,那就剖腹取出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九转头训斥说:“不要乱说话,这又不是真的生孩子!”   “狗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沉吟一番后,说:“虽然鬼童与正常的婴儿不同,但既然它在周绍勇身体里,说不得,只能动刀子拿出来了。”   “真的能行吗?”方九问。   我说:“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等鬼童真的恢复成原样,肯定会把周绍勇肚子里的脏器破坏的一塌糊涂,肠子扯成麻花都是轻的。我们没时间等,必须立刻开刀,趁这邪物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把它弄出来!你们几个愣个屁,赶紧找医生安排!”   几名黑衣人互视一眼,被我连骂带踢轰出门外,这才跑去找医生安排手术。看着病床上不断哀嚎的周绍勇,我叹了口气。武锋见我一脸难过,便说:“这事和你关系并不大,不要放在心上。”   我说:“我不是难过他自作主张,而是想着,等他醒来,知道自己生了孩子,会不会疯掉……”   很快,几个手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金钱的作用下,手术将会以最快的方式进行。而在此之前,我已经吩咐方九去买公鸡,如果可以的话,再去收几把宰过牲口的刀子来。公鸡不用多说,自然是放血拿鸡头,克制鬼童的邪气。而那刀子,则是用来吓唬鬼童。   需知,任何见过血的利器,都会生出一股暗藏的煞气。这种肉眼看不到的气息,对鬼邪之物有很大的克制力,寻常人如果被鬼上身,拿出这样的东西在身上虚砍几下便能把鬼物吓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从没有过的手术   医院里的医院,从未给男人做过剖腹产的手术,几乎所有的内科大夫都摇着脑袋躲远远的。幸亏我在医院里有熟人,而这里的高层也因为领导的事情见过我。再加上周绍勇的手下拿出足够多的钱,所以,他们才愿意进行一场不一样的“大手术”。   在开刀之前,自然要先确认鬼童的位置,以及周绍勇体内的情况。我们把他推进X光室,在仪器里一进一出,周绍勇的大致情况就出来了。几名医生指着X光片,告诉我鬼童并不在周绍勇的肠胃或者其它器官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还有一个坏消息是,X光片中,一大片阴影是连在一起的。没有任何缝隙。这说明,鬼童很可能与周绍勇长在了一起。   这种事情。在医学角度来看,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体的任何部分,都会对外物产生排斥,如果体内莫名其妙多长出来一样东西,而且还这么大,周绍勇早就该因为内脏受到挤压,发生内出血或其它状况。但事实上,周绍勇如今除了肚子比较大,不断叫痛外,再没其它反应。他的呼吸和心跳虽然比正常人略快一点,但都在合理范围内,最重要的血压,也一直保持平稳。   面对这种情况,几名医生都不敢轻易动手。他们怕如果真发生两者长在一起的情况,刀子一动。就会大量出血。人体的血液如果流出超过两千毫升,基本就已经挂了,而许多时候,大出血可能让人在短短几分钟内流出四五千毫升的血液。虽说血库已经调来足够多的血液,但如果出血量过多的话。输血速度也有一定可能是跟不上的。   我想了半分钟,然后告诉他们说:“实话不瞒几位,他肚子里,很可能是一个极为残暴的孩子。如果不提前取出来困住,等它自己钻出来,就非常难处理了。不说尸横遍野,最起码,凭借在场人的力量,是斗不过它的。除非你们现在不顾医院里的病人死活,提前逃走。否则……”   话说了一半,我就没再说下去。几名医生面面相觑,他们脸上都露出犹豫和惊诧的表情。过了会,一个医生问:“你有把握困住它吗?”   我点头说:“只要我们不再耽误时间,制服它的可能性很大!”   几个医生凑到一起商量,又过了会,他们终于点头,答应立刻进行手术。但他们也提前说,手术虽然会做,可周绍勇的死活不保证。万一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是不会负责的。   我心想,就算让你们负责也负责不了,又何必强人所难,因此就点头答应下来。几名医生觉得不太保险,还特意打了一份协议书让我签字。待字签完,他们这才把周绍勇推进手术室。   这不是一般的手术,所以没那么多规矩,除了必须在场的手术人员外,我和方九,以及两名周绍勇的手下都进入了手术室。至于武锋,则带着王狗子和另一名手下守在外面。万一我们没能把鬼童当场抓住,就靠他们布下最后的防线了!   一切就绪后,我让方九拿着鸡头,吩咐他如果看到鬼童,第一时间就把鸡头压在它脑袋上。至于另外两人,则提着装有鸡血的小桶,他们的任务是守在手术台周围,鬼童往哪跑,他们就往哪泼鸡血。   至于我,则提着两把杀猪刀站在那。如果实在抓不了活的,那说不得真要动刀子砍它了!   手术室的门,直接从里面锁死,还特意用一根铁棍穿在把手里面。门外,武锋等人在那候着,重重防线,围绕着周绍勇布下。随着手术灯的亮起,几名医生飞快的进行消毒,麻醉等前期流程。只是,也不知周绍勇疼的太厉害,还是因为有鬼童在体内,麻醉效果并不好。医生连打三次麻醉药,他都没什么反应,依然该扑腾的扑腾。不得已,我们只能用绳子把他手和腿捆在手术台上,同时又把束缚带也系上。   随后,周绍勇的衣服被脱了个干净,此时,他肚子已经大的吓人。比那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孕妇还要大!皮肤表面的青筋与毛细血管一根根裸露在外,像蜘蛛网一样密布整个肚皮。触目惊心的画面,看的几名医生眼角直抽抽。   我拎着刀子,提醒他们说:“不要发愣了,再耽误下去那东西自己就爬出来了。”   医生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一人一边,按照预先定好的计划,一上一下,同时划开周绍勇的肚皮。白花花的皮肉翻开,大量的血液流淌出来,我立刻就从那巨大的伤口中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用多说,这肯定就是还没彻底恢复了鬼童了。   让所有人心里发沉的是,这东西就像之前猜测的那样,已经和周绍勇的血肉长在了一起。就算用肉眼也可以看到,不断有血液从四周的血管输入到它体内,而吸收了周绍勇的血,鬼童的身子也越来越大。   这东西,竟然打算吞掉自己的父亲来恢复吗?   我心里一沉,鬼童的做法,明显来自于本能。它被鬼王拉纳拍进了周绍勇的体内,想恢复过来,只有吞噬父亲的身体。把身体化作营养,如此,它才能继续成长。我不会怪鬼童太残忍,因为这就是它的本性,我只恨鬼王拉纳太不讲道理,明明能直接杀了周绍勇,何必再这样折磨他?   这个可怜的男人,当初为了刘茹也是拼了命,他受的苦,可能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的到。夹低鸟圾。   几名医生看着不断成长的鬼童,一个个脸色发白,露出骇然的表情。不过他们还算有点职业水准,即便心里充满抗拒,却依然认真严谨的商量该如何继续动刀。真正有经验的医生,从不会太过于相信手术前的计划,因为动刀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你必须牢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遇到意外的时候保持绝对冷静,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病人的生命。   鬼童与周绍勇的身体结合,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几名医生稍微商量了一下后,就纷纷动手。他们小心翼翼划开不相干的肌肉,一点一点将黑色的肌体剔除。这是一个很需要耐性的活,而且手必须要稳,因为人的腹部也有连接心脏的大动脉,以手术刀的锋利程度,稍微抖一抖,都有可能把它切断。如果主动脉被切断,这场手术的危险性,就提高到了另一个层次。   看着几名医生在那小心谨慎的切肉,我这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鬼童在周绍勇肚子里应该是呈现睡躺的姿势,所以血肉连接的部分相当多,就我所能看见的,从贴近腹股沟的位置,一直到靠近胸膛的地方,都有黑色的东西存在。这么长的范围里,几乎集合了人体所有重要器官。无论破坏了哪一个,都会对周绍勇今后的人生产生极大影响。   让人惊异的是,鬼童虽然占据了那么多的地盘,却并没有过度挤压器官。除了几截肠子被挤成一堆外,其它地方与先前并无两样。看来,它并不希望周绍勇那么早死,一来,可以凭借父亲的生机让自己更快恢复,二来,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不正是它所喜欢的事情吗?   又过了几分钟,医生们已经切掉鬼童与周绍勇相连的部分血肉,手术的进度,此刻已经完成将近三分之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凶残的鬼童   然而,这世间大部分事情,都不会太让你称心如意。就在我期待手术尽快完成的时候,周绍勇的身子忽然一抖。只听“呲啦”一声,他肚子里猛然彪出一道血柱。与此同时,一只血淋淋的黑色小手从他肚子里伸出来,迅捷无比的抓住医生的手腕,也不见它怎么用力,那手术刀就反转过来,直接被推进了医生的肚子里。   这医生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后退,倒在了地上。我大吃一惊,还不等上前,又听到“呲啦”一声。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师父!”方九捧着血淋淋的鸡头大声喊。   而那几名医生,也都惊恐万分的后退。我提着杀猪刀,站在手术台前,看着周绍勇不断颤抖的身子,快速思考该怎么办。眼前的情况很明显,鬼童察觉到有人正在破坏它的成长计划,所以提前苏醒,并打算摆脱宿主的躯体。所以,它才会自己把与周绍勇相连的部分撕扯下来。   我清楚看到,它两只手臂上,都粘连着大量鲜红血肉。周绍勇的两个手下虽然干过不少刺激大胆的事,可这么恶心可怕的经历,他们还是头一回。一个个脸色苍白,喉咙不断抖动,像快要吐出来似的。   如今的情况危急万分,鬼童已经不再顾忌周绍勇的生死。如果让它继续这样动下去,周绍勇体内的血肉少说也要被撕下来几斤。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最起码也得残废!   “方九,把鸡头给它按上!你们几个,继续过来手术!”我大声招呼着。   方九跑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把鸡头顺着周绍勇的伤口,按在鬼童的头部。只见这黑乎乎的怪物像触电一般剧烈颤抖起来,我将两把杀猪刀用力砍在手术台的两侧,同时伸出手,将鬼童的手臂按下去。   以前就说过,鬼童的力气大如牛,虽然有鸡头镇压,又有杀猪刀威慑,但我按住它双手的时候。依然感觉手里像有两根钢筋在弹跳。几个医生在旁边愣愣的不动弹,我转头冲他们大喊:“愣个屁啊!快点把它切下来,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地上被捅了刀子的医生还在痛叫,那几人哪敢过来。我气的大骂:“你们再耽误下去,他要死,你们也要死,谁都逃不掉!我在这按住它,如果有人要受伤,也是我第一个,你们怕个鸡毛啊!”   被我连骂带哄,那几个医生,终于抖着身子走过来。他们看着不断颤动的鬼童,深吸一口气后,这才开始继续进行手术。   一刀刀下去,鬼童与周绍勇相连的血肉大部分都被切离。至今为止,光血袋已经换了好几个,手术台上流的血,已经开始往下滴。周绍勇疼的说不出来话,他脸色惨白,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这种手术,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别说亲身经历了,就算站在现场看一眼,都会觉得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周绍勇的肚子被手术刀切开了一部分,又因为鬼童的挣扎撕裂了部分,如今他大半个腹部都算是裸露在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进行人体解剖呢。   就在鬼童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躯体没切开的时候,方九手上拿着的鸡头忽然快速的变黑发臭,他惊叫一声,手里像被电打了一样弹开。而我立刻感觉鬼童的两条胳膊,猛然生出巨大的力气,它双手一扬,推的我忍不住后退。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呲啦”一声响,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周绍勇肚子里跳出去,直接踩在一名医生的脸上,把那医生鼻子都蹬的塌了下去。   我二话不说,拔起手术台上的两把杀猪刀就往那边追。黑色的怪物两腿弯曲,再次用力伸直,巨大的力道,让它身下的医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我跑到跟前的时候,只见医生的脸都凹了进去,恐怕颧骨都被踹碎了。而那小怪物则借力窜上手术室的横梁,以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方式,如壁虎一般快速在天花板上爬行。   我冲那几个已经快被吓傻的医生喊:“不要愣,快点帮他缝合伤口!绝对不能让他死!”   此时,还站在手术台旁边的医生,只剩下两人。另外两个,一个被捅了肚子,一个被踩塌了脸,都在地上嚎个不停。剩余的两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我见他们不动,便威胁说:“你们再不动手,我就不管那东西了,到时候谁死谁活可说不准了!”   一听我这样说,俩医生哪还能站得住。虽然同事身上的悲惨教训,让他们明白这台手术很难做,但好歹自己没有事。如果我此刻撒手不管,以鬼童的邪性,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来。他们俩立刻上前,强行压住心里纷乱的思绪,一边保证输血量,同时开始为周绍勇的伤口进行清理缝合。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鬼童已经爬到手术室的门口。虽然大门被锁上,但上面还有玻璃存在。它嗷叫一声,挥拳打碎玻璃,刚要窜出去,我就大喊一声:“武锋!”   早在外面准备多时的武锋,直接一脚将鬼童踹了回来。我回过头,见周绍勇的俩手下端着鸡血,愣在那里,早就忘记我一开始怎么吩咐的了。我气的大骂:“你们他吗傻站干什么!拿鸡血泼它啊!”   这两人醒过神来,哦哦两声,手忙脚乱的端着鸡血,冲鬼童泼过去。霸道的公鸡血,最为克制鬼邪之物,但以鬼童那灵敏的速度,想泼到它并不容易。不过,我们还是成功靠鸡血把它从门口逼走,随后,我跑到门前,拎着刀站在那。而鬼童则爬在天花板上,瞪着通红的眼睛看我。   它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就被逼着从周绍勇体内离开,此刻浑身乌黑,像个非洲的野孩子。大量的鲜红血肉沾黏在身上,四处都在滴血,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一具被烧半焦的尸体。见我守在门口,鬼童裂开嘴巴,露出锋利如刀的牙齿,它冲我发出恶狠狠的怪叫,像是在威胁,又像在怒骂。   我不为所动,一心只想快点抓住它。眼前所发生的事,与计划中有些许出入。我并没有料到,鬼童即便没有恢复,依然能苏醒意识。此刻它从周绍勇体内逃脱,虽然房间并不大,可凭借我们几个人要抓住它,并不是那么容易。稍有不慎,还可能被它伤到。   这家伙现在正处于怨念极深的状态,无论是谁挡在前面,都会被它下狠手。就像刚才那个医生,整张脸都被蹬的凹陷下去,此刻声息逐渐弱下去,也不知是否会死。   方九跑到我跟前,说:“师父,那鸡头……”   我盯着鬼童,说:“这怪不了你,是我没想到鬼童竟然能把阴气渗入到鸡头里。看来,鬼王拉纳把它打进周绍勇体内时,还附赠了一部分力量过来。”   “你的意思是,它得到了拉纳的一些力量?那岂不是更难对付!”方九一脸惊骇的说。   我说:“这力量加持应该只是暂时的,维持不了多久。你别跟着我,带那俩人守在手术台旁边。我们先把手术完成,然后再来一场瓮中捉鳖!我就不信,它能靠两只手从混凝土里挖出个洞来!”夹低鸟划。   方九依言跑到手术台前,从其中一人手里把鸡血拿过来,对着鬼童虎视眈眈。   鬼童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微微侧头看了眼,但它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门!放武锋! 金钻附赠章   我心里暗自叫苦,鬼童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光是绝大的力气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上它快如闪电的速度,我虽然手里拎着两把刀。心里却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如果此时能给我一个全副武装的加强连,或许我会好受一点。   聪明的人一定都明白,此刻最妥的法子,是开门,放武锋!而笨蛋们还在想,你丫上啊!   我也想开门,有武锋站在旁边,心里的底气能瞬间提高到顶峰。但是,这门不能开,因为我不知道在开门的瞬间,鬼童是否会不顾一切冲过来。也不知道武锋是否能够挡得住它。毕竟如今的武锋,少了一条胳膊。战斗力并不比以往。   这件事,是我有些大意,原本以为鸡头足够压制鬼童,又有大量鸡血限制,给它把刀也雕不出什么花来。可谁能知道,鬼王拉纳把它拍进周绍勇肚子的时候,那股力量还有残余。就是这么一丁点意外,让眼前的形势发生根本上的变化。夹低节亡。   我不能主动去追击鬼童,同时也不能让他去妨碍手术,现在只能这样耗着。一切,都要等手术完成后再做打算。   武锋在外面大声询问情况,我透过那被鬼童打碎的窗口回应说:“现在必须等手术结束,你们在外面守着,不管有什么动静,只要记住把门守好。不让它跑出来就行!”   王狗子在外面叫嚣:“你行不行啊!不行放开它,让我来!”   我被他气的想吐血,这时候,鬼童突然顺着天花板爬到手术台的上方。它垂着脑袋,似乎是在打量下方的情况。我心里一惊。连忙喊:“方九!保护好周绍勇!”   “放心吧师父!我死也不会让它下来!”方九大声说,他一手端着鸡血,另一手从盛放器械的盘子里,抓起一把手术刀。   我盯着鬼童的动作,对那两名医生喊:“你们俩动作快点,它随时可能会下来!”   说实话,当时我也是急昏了头,忘记手术过程中,不应该出言打扰医生的进程。那俩人本来就发慌,此刻被我一声喊。更是急的嘴角冒泡。以至于手术后来虽然完成,但却因为他们匆忙间,把一截肠子和皮肉缝在了一起,导致周绍勇很长一段时间吃饭都成问题。   鬼童在上面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它似乎已经瞅准了目标,两腿在天花板上猛地一蹬,快速窜了下来。方九反应也算是快的,当即一桶鸡血泼了过去,同时手里的手术刀也一阵乱捅。然而,鬼童的举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它并没有打算伤人,而是直接蹦到手术灯上,怪叫连连,挥拳把所有的灯泡都打破。大量的碎片落下来,方九惊呼一声,连忙掀起手术台上的布挡在周绍勇的伤口上。   手术灯熄灭,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我心里一沉,连忙问:“其它灯在哪?快打开!”   还不等那两个医生回应,就听见黑暗里传来一声惨叫。我忙喊:“方九!”   方九立刻做出回应,说:“师父,我没事,它打伤了其他人,把鸡血弄洒了!”   正说着,只听“砰砰砰”连续几声响,大量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鬼童把手术室里其它的灯也给打碎了。我心里沉的像装进一座大山,鬼童的智慧比预期更高,它很清楚如果灯亮着,自己什么也坐不了。所以才选择把所有灯光都打灭,而在黑暗中,它的视力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我们,却成了睁眼瞎。   我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等,否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我们都会被鬼童一一杀掉。于是,我立刻冲记忆中手术台的位置喊:“怎么样?缝好了吗?”   那两名医生暂时没有受伤,他们说:“还差一点!但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说:“来不及了,你们立刻把他往我这边推,我送你们出去再继续缝合伤口!方九,你还有没有鸡血?”   方九说:“有,但不多!”   “凑合着用,你护着他们往我这边来,不要用眼睛去找它,靠风声和感觉。察觉到动静就泼血,动作快点!”同时,我又喊着外面的人:“武锋,我们要开门了,注意动静,鬼童随时可能冲出去!”   “放心!”武锋声音非常沉稳。   我打开手机照亮,为方九他们指引一条路。几个人迅速把手术台上的周绍勇转移到担架推车上,然后往我这边跑过来。不等他们跑几步,我就看见一名医生身子一晃,然后发出凄厉的惨叫,被拖到了黑暗里。   方九他们愣了愣,我立刻大叫:“愣个屁!不要管他了,快点过来!”   他们三人这才继续推着车子跑过来,我拎着杀猪刀,与方九站在推车两车。而唯一一名还能站立的医生,正在对着自动门输密码。房门咔嚓一声,然后缓缓向旁边打开。从黑暗到光明,只是一瞬间,那刺眼的光芒,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   而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我右侧窜过来。它找到了我们视野的盲区,并利用房间里的黑暗,抓住这最恰当的机会突围。我来不及喊任何人,只能下意识一刀砍过去。   那黑影正是鬼童,它的速度虽然快,但我本能的一刀,也已经达到普通人的极限。它怪叫一声,而我也感觉到手里的刀子一顿,似乎是砍到了什么。但是,鬼童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它仍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恰在此时,我看到一条有力的腿迎面踢了过来。鬼童很“默契”的撞在上面,只听砰一声响,它飞窜的身子停了下来,并被这一脚踹的向后退。   能在瞬间反应过来,并做出最恰当攻击行为的,除了武锋还有谁?   别看他右臂尚未恢复,这一脚如果踢在人身上,怕是几根骨头都得踢断。鬼童的力气也很大,武锋虽然踢中了它,却也因此退了几步。就连那脚,都在落地后微微发颤。不过,他立刻就忍住身体的不适,快步跑了过来。王狗子大呼小叫,举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金属棍就要冲进来。我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然后用力拍打手术门的关闭键。   自动门不断闭合,我冲方九喊:“看着他们把周绍勇的伤处理好,这里不用你们管!”   黑暗中又传来鬼童的叫喊,武锋立刻迎上前去,挡在我前方。我用身子挡住自动门所剩无几的缝隙,同时问他:“一只手能用刀吗?”   武锋说:“能。”   我立刻将一把杀猪刀递给他,说:“尽量用刀背,抓活的。”   这时,鬼童已经冲了过来。武锋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迎上,他听从我的建议,用刀背去砍。但是,鬼童连刀锋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刀背。借着最后的光亮,只见武锋持刀的左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震了回来,而他的身子也不断后退,然后砰一声撞在了自动门上。   击退武锋的鬼童,再次恶狠狠的扑向我,它那在黑暗中如怪兽一般的血腥瞳孔,看起来格外阴森。我心里一颤,尚不知该不该躲避,就见武锋背部用力,借着在自动门上弹起的力量,一把抱住鬼童向旁边滚去。其力道之大,就连鬼童也无法突破,只能跟着他被迫远离自动门。   人体与地面的碰撞时的闷响,刀子与地面摩擦时的轻响,同一时间响起,而此时,自动门已经完全闭合。   ☆、第一百三十八章 鸡血布   我再次用手机照亮,只见愤怒的鬼童一拳打在武锋的右肩上。那砰的一声,震的我心惊不已。武锋闷哼着,被打的后翻在地。我一手拿手机,另一手举起杀猪刀,跑过去冲着鬼童的脑袋就砍。鬼童抱着武锋的肩膀正准备咬,见我挥刀砍来,它怪叫一声,如猴子般跳起来,爪子凶狠的抓在我脸上。我疼的大喊,手里的刀挥动的更快了。也不知是否砍中了它,这怪物突然间跑开。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胳膊也被抓出许多伤痕,鬼童虽然没有尸毒。但阴气入体依然让人感觉很不好受。我蹲下身,将武锋扶起来,问:“你怎么样?”   武锋说:“它力气太大,我只能用一只手,不太好对付。”   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漆黑中,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鬼童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在房间里无影无踪。我把杀猪刀握的更紧一些,说:“这里太黑,我们处于弱势。必须想办法把它控制住。”   武锋问:“有什么办法?”   还不等我回答,就感觉腿部被东西咬了一口,血肉都被撕下来一大块。我疼的跳起来,抬脚就去踩。却没踩到任何东西。鬼童一击即退,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击的机会。我伸手下去摸了摸,感觉裤腿里都是血,也不知它这一口咬的有多深。这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骂:“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主意,竟然养出这么个鬼东西。疼死我了……”   正骂着,却听武锋大喝一声,身子晃了晃,撞在我身上。我被他撞的差点趴在地上,连忙扶着墙站住,问:“怎么了?”   武锋回答说:“它刚才想偷袭我,被打中就跑了。”夹乐向划。   我说:“看样子,这家伙想借环境的优势消耗折磨我们。”   “我们耗不起,如果被它得手几次,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虚弱,到那时候就真的危险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控制它?”武锋问。   我感觉右侧一股阴风袭来,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刀砍过去。黑暗中,只听一声鬼叫,刀子顿了顿。似乎砍中了什么。不过我的手臂也被它抓住,大块皮肉被撕开,疼的我忍不住一脚踹过去。武锋也赶来帮忙,但是不等他出手,鬼童再次退去。   “你怎么样?”他走到我面前,挡在那里,防止鬼童再偷袭。   我感觉手臂一片冰冷,连刀子都快握不住,只得把杀猪刀换刀左手,说:“还好,只是有点冷。鬼童是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的,它不惧怕大部分的辟邪术法,除了火属性的东西直接作用于身外,没什么东西能伤到它。想活捉这家伙,必须用浸泡鸡血的绳子来捆。”   “你身上有这东西?”武锋问。   我说:“并没有……”   如果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此刻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没有你说个毛毛?”   武锋脾气虽然直,但很沉得住气,所以没有骂人。但我能感觉到,他呼吸又重了几分,因此,我立刻解释说:“时间太急,我没有来得及让方九去准备。不过,这房间里可以现场制作一个和鸡血绳差不多的东西出来。”   武锋反应奇快无比,顿时明白我的意思,说:“你是指手术台旁边撒的那桶鸡血?对了,我们可以用手术台上的布浸鸡血裹住它!”   我说:“抢答有意思吗?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俗话说的好,每一个故事中,最容易死的人,总是那些废话多的。所以,我们没再多说话,立刻就往手术台的方向跑。鬼童在我们跑动的途中偷袭了两次,使得我和武锋身上都分别添了一道伤口。我捂着被抓破的胳膊大骂:“等逮住你,非狠打一顿屁股不可!”   手术室并不大,没跑几步,我的腰就撞在手术台上。由于没有提防,这一下差点给我撞的晕过去。武锋倒还好,听到声音便停了下来。他伸手摸索两下,一把将手术台上的布拽下来。这布上还染有周绍勇的血,腥味十足。   鬼童并不傻,它的智商已经足够理解我们的动作和语言。因此,在我们跑向手术台的时候,它就已经明白敌人想做什么。武锋这边刚把布拽下来,鬼童便怪叫着冲过来。它不知从哪找来了两把凳子,一手一个甩了过来。这凳子破空而至,砸在我和武锋身上。我们俩都闷哼几声,被砸的浑身骨头快散了架。   而鬼童则趁着我们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冲到跟前,顶着武锋往前狂奔。就在这时,武锋一把将布塞到我手里,同时沉喝一声,身上冒出火红色的气息。   这是爆发阳气的先兆,我没有迟疑,抓住布往前翻滚,循着气味找到鸡血泼洒的地面,然后把布展开平铺在上面。时隔几分钟,鸡血已经有些凝固,并布是那么好浸透的。我大为焦急,而后面武锋已经爆发阳气,硬生生顶住鬼童的冲击,并用一只手把它勒在胸前。   鬼童愤怒的大叫,不断挣扎,武锋虽然爆发的阳气,但毕竟有伤在身,无法发挥全力。只听他大喊:“快点,我要困不住它了!”   我两手用力在布上不断拍打,感觉鸡血已经浸染了很多,当即站起来跑过来,将鸡血布朝着鬼童罩去。鬼童也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挣扎的力道更大,武锋再也无法挡住它,硬是被挣开了手臂。而在他被鬼童打退的时候,我已经把布罩过来。三下五除二,也不管什么姿势,什么方法,总之心里就一个想法,用布把它全身上下都裹在里面!   有武锋这么一耽搁,鬼童终究没能及时逃脱,只是,布上的鸡血并不多,鬼童虽然被罩住,依然在奋力挣扎。那块布足够大,我上上下下把它裹了几圈,然后拼命用力抱在怀里,同时冲武锋喊:“快开门!”   武锋正准备过来帮我,听到这话,立刻又转身跑去开门。我跟在他身后,不等自动门完全打开,就从缝隙中挤了出去,同时冲外面喊:“鸡血!给我鸡血!”   一直守在门外的人,只剩下王狗子一个。方九也算聪明,虽然人走了,但还是把装着鸡血的桶留了下来。见我怀里抱着个不断动弹的玩意跑出来,还喊着要鸡血,王狗子二话不说,端着桶就泼过来。一看他那姿势,我就知道不好,暗骂一声,只得把怀里抱着的鬼童举起来。鸡血直接泼在上面,鬼童不断发出凄厉的嗷叫声,听的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虽然桶里剩余的鸡血并不算太多,但胜在足够新鲜,在浸透布料后,便黏在了鬼童身上。鸡血袭身,它的叫声越来越小,挣扎的幅度也随之减弱。我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已经算完结,便把鬼童放下来,冲王狗子骂:“你是不是脑残?往哪泼呢?”   王狗子很不服气的看着我,说:“是你说给你鸡血,当然是对着你泼,有什么不对!”   我顿时语塞,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武锋从手术室里跑出来,见我把鬼童丢在地上,便问:“控制住了?”   我点点头,说:“不过鸡血的效果只能持续一顿时间,必须尽快找到新鲜的牛胎盘才能牢牢困住它。”   对付小鬼,鸡血和牛胎盘是最好用的。不过胎盘比较难找,现在养牛的人那么少,想找个大肚子的母牛就更不容易了。因此,我最开始才没有让方九准备鸡血绳和牛胎盘。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执念   让王狗子从医院找来床单,再找几根绳子,把鬼童里三层外三层的捆起来,然后再去菜市场买几只公鸡割脖子。用血持续浇灌。如此,确认短时间内鬼童不会闹出任何花样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找方九。   周绍勇的伤口此时已经缝合完毕,手术基本算是圆满完成。除了那俩倒霉医生和两名周绍勇手下受了重伤,我和武锋分别受一些轻伤外,似乎也没什么大损失。这个结果,和预期相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方九一直在旁边跟着医生,整个手术过程,他全程监控。得知我已经控制住了鬼童。他急急忙忙赶来,拉着我要去清理伤口。我让他和王狗子把鬼童抱到周绍勇的病房,自己则和武锋互相搀扶着,找医生清理了一下伤口,顺便新伤旧伤一块包扎下。   这次事情由于提前做了准备,总算没有闹太大,尤其是手术室这一层,为了不被人外传鬼怪之说,医院提前清场,并取消今天所有的手术安排。我和武锋去包扎伤口的时候。俩年轻护士盯着我们看的眼神很是古怪。怎么个古怪法呢?总觉得她们就像在看天桥下算命的瞎子一样,一脸好奇,同时又有些怀疑。夹乐找巴。   我看着给我包伤口的那小护士,笑着问:“姑娘。家里不缺钱呗?”   她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   我扬了扬左手,说:“我伤的是右手,你把我左手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如果缺钱敢这么干?”   那姑娘脸色通红,连忙给我解了重新包扎。如此耽搁了一段时间。回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半小时以后。   我和武锋同时出现时,方九和王狗子立刻从里面迎出来,他们俩一人扶一个,小心翼翼的陪着我们往里面走。我笑了笑,说:“不用这么小心,又不是哪断了,只是一点小伤。咦,周绍勇醒了啊?”   我进的病房的时候,刚好看到周绍勇睁着眼睛,侧头看地上,那里,放着被裹起来的鬼童。   方九小声说:“他已经醒半个小时了,就那样看着不动弹。”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开我的胳膊。然后走过去,对周绍勇说:“你现在很需要休息,以后有的机会看。”   周绍勇转回头,看着我,问:“它……还活着吗?”   我扬了扬右手,说:“看见没,如果不是为了抓活的,哪用的着这么麻烦。”   周绍勇扫视我身上的伤口,又瞥眼看了看武锋和方九等人,随后深深的叹口气,说:“谢谢你……”   我说:“谢就不用了,现在心愿了了,以后好好做人。赚到大钱了,就给我买点补品,我现在亏血伤神,很需要营养。”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周绍勇点点头,他看着地上那一大团布,轻声说:“刘茹走的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把它抢回来。现在终于做到了,却又觉得,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每一件都像在做梦。就在刚才,我还在想,是否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还会和她过着自由自在,没有任何忧虑的日子。”   我不知道该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话才好,只能保持沉默不吭声。周绍勇,绝对是这天底下最悲催的男人。也许有人比他过的更苦,受过更多的伤,但绝对没有哪个男人,在身体痛苦的时候,还有如此凄惨的遭遇。而一切事情的起源,仅仅因为一场很普通的酒后斗殴。   过了一会,他又说:“大师的恩情,我周绍勇这辈子都不会忘。那些虚伪的话我不想说,但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说:“我倒没什么事,不过你要真想养鬼童,事可就多了。虽然我对养鬼术懂的不多,但也算有些了解。你若真想养,有两条路可以走。”   “哪两条?”周绍勇问。   我回答说:“第一种呢,是每天用新鲜的鸡血淋它的身子,时刻保持在压制的状态。同时,用浸泡鸡血的绳子和锁链把它捆起来,防止意外逃脱。这家伙太凶残,万一逃出去,会闹出很多麻烦来。”   周绍勇沉默了一会,然后问:“第二种呢?”   我看得出,他对第一种方法并不认同,便皱着眉头说:“第二种方法,有些残忍。鬼童以折磨人为乐趣,说白了,它其实就是喜欢玩。如果你能提供足够的事物供它折磨取乐,也可以养。不过这法子太过伤天和,时间长了,不用正义超人消灭你,你自己就会因为减寿死掉。”   所谓事物,只是好听的说法,说明白了,就是人。如果想用第二种方法来养鬼童,就必须让它每天不断的折磨人。而以鬼童的心性,让人生不如死都算好的,每天杀人也算正常。我虽然帮周绍勇抓住鬼童,但并不赞同他这样去做,便说:“我不想多劝你什么,只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身上所遭遇的事情,不要因为一时情感上的蒙蔽,让更多无辜的人被卷进来。”   周绍勇点点头,说:“我明白大师的意思,不过我想知道,用第二种方法来养,难道它就不会跑了?”   我说:“如果它能得到足够多的乐趣,当然不会跑,时间长了,还有可能对你产生感情。不过,这很难,除非你不计代价,双手染满鲜血让它胡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别忘了,鬼王拉纳为什么会逃?还不就是因为他养出了鬼童,才引来修道的高人追杀,你可别学他误入歧途。连鬼王拉纳都被追的夹尾巴跑,如果真有高手来找你麻烦,谁也保不住你。”   周绍勇说:“大师三番两次提醒,话里的意思我很清楚,您放心。我会养它,但绝不会利用无辜的人。”   我说:“希望你真的明白。另外,鬼童现在怨念很深,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前期都必须要时刻困住它,否则一旦让它脱困,你第一个就要死。”   周绍勇再次应声,我并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想法来,自然也无从得知,他是真的明白了,还是在诳我。而我心里也在犹豫,是否真的要把鬼童交给它。第一,鬼童实在太危险,我不想让周绍勇因为这鬼东西丧命。第二,万一他真的被蒙蔽了良知,用普通人的命供鬼童取乐呢?   思考许久后,我最终决定,鬼童可以给他。但如果被人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我都会亲自动手要他们俩的命!其实,想限制周绍勇很简单,让他发个蛊誓就行了。不过,考虑到周绍勇身上的悲惨经历,我也不想给这个可怜的男人更多压力,只希望他好自为之。   由于手术中动的刀子太多,周绍勇意识清醒后,逐渐感受到了真正的疼痛。我不得不让医生给他注射吗啡,并多喂了几片止痛药。一整夜的时间,周绍勇都疼的直哼哼,肚子里像被火少一样发热。我能理解他的痛苦,因为手术的过程,是在现场亲眼见证的。   他的几个手下都因为鬼童受伤,所以这看护的活,只能我们来接手。好在方九和王狗子还算健康,有他们俩顶夜班,我和武锋也算能好好睡一觉。   白天用鸡血压制鬼童,晚上听周绍勇哼哼,如此几天后,邓博士忽然打电话来,说已经到我所在的城市。这位医学博士的到来,无疑是让我头痛的。他来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虫”。   ☆、第一百四十章 探险队   我很是后悔当初告诉他虫子的位置,还不知死活的说可以当向导。这下可好,邓博士点名让我带路,还说要带我下去见识一番。我连忙说自己现在还在医院。浑身都是伤,起都起不来,自然也就不能陪他去抓虫了。谁知,邓博士直接来了医院。这位老人家堂而皇之的进了院长办公室,也不知说了什么,医院就把我们几个扫地出门。   待邓博士从医院里出来,我气的直嚷嚷:“你这是以权谋私,以大欺小,欺负弱者!我来住个院容易吗?”   邓博士拉着我就往车上去,说:“行了,多大点事。等回头完事了你爱来住多久住多久,一辈子不出去也没人管。”   我说:“我又不是神经病,谁没事想在医院住一辈子啊!还有,我医院里还有朋友要照顾,他那伤……”   “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贴身守候,保证比你伺候的好。”邓博士说。   “我这一身的伤……”   “别装了,除了腿上被撕下来一块肉,其它地方都已经结疤了。”   我立刻没了脾气,在他面前,想耍花招很难。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脱身时。方九忽然问:“师父,咱们出院好像没给钱?”   王狗子当即眼睛一亮,兴奋的大声说:“没给钱!肯定没给钱!赚大了!早知道我也去打针吃药挂个十瓶八瓶水。”   我看着他们俩,吃人的心思都有了,这种时候,你们还他娘的想着给没给钱?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宁愿医院把我扣下来。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放人……   回到家里后才发现,邓博士这次准备的非常充足。他带来了一整支专业探险队伍,其中有一个拥有四名成员的小型医疗队,一个八名成员的先锋队,然后是地质,生物,历史等领域大能组成的专家团。此外,还有十人后备队伍,负责后勤和支援。   这些人携带的装备很是齐全,光是手雷,就在身上挂了七八个。我一一看过去。然后小声问他:“这些人你哪找来的?得不少钱吧?”   邓博士说:“不要钱。”   “啊?”我很是不解:“不要钱?你给人家注射艾滋病毒要挟了?”   “屁话。”邓博士说:“这支探险队是我一个拥护者送来的,他们家族一共有两支队伍,每年都在世界各地进行各种探险和寻宝。得知我要去抓一种非常古怪,同时也很危险的虫子,他就把这队伍空运过来了。”   我咂咂嘴。说:“你这可真是……太牛B了。”   “这算什么,当初我为了解决他们家的遗传病,费了很大力气。区区一支探险队,一年不过一千多万美金的花费,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邓博士说。   王狗子在旁边听的都傻了,愣愣的问方九:“哥,一千多万美金,换成钢镚,能砸死我不?”   我说:“一千多万日元换成钢镚都能砸死你。”   王狗子叹口气,一脸忧郁的说:“人生啊,何时才能死的那么壮烈!”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被钱砸死也算死的壮烈,你让革命先驱们怎么想?   眼见邓博士回来,探险队的队长过来打了声招呼,询问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邓博士也是个急性子,早就等不及了,当然越快越好。于是,我在家里连口水都没喝完,就被拉着出了门。   幸好之前培育的几只蛊虫,此刻也都已经成熟,我将它们统统带在身上,又拿了些蛊毒防身。至于本命奇蛊,这家伙似乎处于很关键的时刻,身上的白色发须已经把整个陨龙根裹了起来,我戳了半天没见动静,只好放弃带它上路。黑色怪虫不怕蛊,所以我又特意让方九把炼制出来的所有尸虫蛊都引入一具甲尸体内,把这人形兵器也带上。   离开的几天里,方九还算努力,培育出不少尸虫蛊。此刻甲尸在蛊虫的作用下起身行走,虽然步伐僵硬,看起来很不自然,但有这么个东西挡在前面,我心里也算多出一点底气。由于这次去的人足够多,所以我让武锋和王狗子留下来看家,没有一同前去。   一路上,方九努力控制甲尸的动作,而我则在旁边不时进行提点,前往坟山的路途,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完了。   待上了坟山,我提醒说:“松针下面可能会有大洞,这里以前挖过防空洞,大部分都被盖住了,最好小心一点。”状圣农划。   探险队的队长叫Jesse,是个希伯来人。可能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希伯来是个什么东西,但如果提起他们的另一个名字,你们应该就知道。   犹太人!没错,Jesse先生就是一位很正统的犹太人。十九世纪的欧洲曾有一种说法:欧洲有六大强国:大不列颠英国、法国、俄罗斯、奥匈帝国、普鲁士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前面五个,大家都明白是哪些国家,而最后一个,却仅仅是一个家族。而这个家族,就是犹太人建立的。而诺贝尔奖,有百分之二十七,都被犹太人拿走了。这其中,包括著名的爱因斯坦,马克思等天才人物。   以至于到如今,世界各地仍然流行一句话: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犹太人,上帝创造了世界,而他们在改变世界。   据Jesse先生说,他的名字,在希伯来语中是“上帝存在”的意思,但他不信上帝,反而疯狂的迷恋撒旦。他更认为,Jesse的意思,应该是不拘一格,狂躁奔放的不法之徒。   换句话说,这位探险队的队长,是一个非常有暴力倾向的人。我从他眼中,能看出隐藏起来的暴虐与狂躁。他的手,甚至一直都握着枪,像随时准备进行一场屠杀。至于嘴角时刻叼着的雪茄,更是凸显出他在享受冒险的过程。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接触。因为他们太危险,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但毫无疑问,在探索未知的领域时,倘若遇到了危险,他们也可以成为最值得信任的战士。我相信邓博士找来的这队人,不会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那么他们的疯狂,自然好处多过坏处。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专家团的人虽然年纪都不大,看起来都在五六十岁左右,但他们的体质算不上多好。我对防空洞有阴影,总觉得这些人下去,迟早会拖后腿。   不久后,我们来到之前发现防空洞的地方。这里当初让武锋做了遮挡和防护,免得其他人不知情的时候掉下去。不过,他很聪明的做了标记,并在来时告诉我这一点,因此才能很轻松找对地方。   几名先锋队的战士伸手将松针堆拨开,又拿走上面盖着的木床,他们经验丰富,没有立刻下去,而是仔细观察里面的环境,并取出几部仪器四处扫描。我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便对邓博士说:“地方已经找到,我就回去了。”   邓博士看着我,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怎么用蛊虫克制它们吗?”   “你研究出来了?”我惊喜的问。   邓博士摇头,说:“没有,但是我们这次准备的很充分,如果有你的蛊虫和虫子样本当场进行试验,有很大可能……”   “停……”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说:“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诳我下去。”   邓博士说:“理论上来说,你的话没有错。不过,年轻人总要有点冲劲,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害怕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它是蛊?   我说:“我不害怕虫子,而是害怕你,无缘无故想把我拖下水,你肯定有其它的目的。”   邓博士微微一怔。随后笑起来,说:“看来,你很了解我。没有错,我确实有另一个目的。在研究你提供的样本时,我忽然得到某种推测,而这个推测让我觉得,很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跟在身边,才有可能彻底解开这个新物种的秘密。”   “什么推测?”我问。   邓博士说:“如果你愿意下去,我就告诉你。”   “你当我是SB?”   “相信我,等你知道这个推测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它的真假。”邓博士一脸自信的说。   我看着他。很是狐疑,这家伙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老邓同志确实很少忽悠人,我相信,他既然说那推测对我很重要,那就一定有用。可是,怪虫实在危险,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过了会,探险队已经完成了前期测量,准备进入防空洞了。邓博士看着我,用眼神在寻找答案。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必须给我一点甜头,否则我不能冒险。”   邓博士想了想,然后说:“这个推测,是有关于为什么它们不惧怕蛊虫。”   “你不是说它们是单细胞生物,依靠本能行事,所以才不怕吗?”我问。状向叨圾。   邓博士耸耸肩。说:“现在这个结论被推翻了。好了小伙子,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妨回去睡一觉。至于错过的这次好机会,没关系的,人生哪里会没有几次遗憾呢?”   我顿时耷拉着脸,说:“你真是个坏人,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邓博士笑了起来,说:“你的任务很简单,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按指示去做就行了。”   “你不会想让我当诱饵吧?”   “你觉得自己好吃吗?”   “不好吃。”   “那就行了。”   于是,在邓博士三言两语的忽悠中,我抓着绳子,随着这些探险队员跳入防空洞。下方的面积很大,足够我们这些人同时进入。在下去之后,我指着那处非常显眼的通道,说:“虫子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几十年前,大约有十几个人钻进通道,却一个也没能出来。”   探险队长Jesse先生挥了挥手,两名先锋队员立刻走到通道前,拿着仪器不断扫描。同时,他们又用强光手电往里面照亮。我提醒说:“虫子们怕太阳光,但不确认是否怕普通的光源。”   “它们怕的不是光,而是紫外线。”邓博士很肯定的说:“这一点,我们在实验中已经确定了。紫外线的照射,可以让它们的神经系统萎缩,连外壳都会融化。”   “那么硬的外壳,怎么会被紫外线融化?”我不解的问。   邓博士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喊下来的原因。我们在试验中花费很大力气,最终得出的推测是,这些虫子应该只是个体的某个部分。”   “啊?”我更加疑惑,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邓博士详细解释说:“你来的那天,我应该告诉过你,虫子体内只有一个细胞核。那时候,我们认为它是原始单细胞生物。但后来经过最缜密的观测,我们发现,在这个细胞核的表层,有与外界联系的通道。这种通道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通过细胞核外部的一处凸起,发射特殊的波段。而这种波段,经过非常复杂的破解后,意外发现,它的意义竟然类似寻找或回归。”   “你的意思是说,它通过发射无形的波段,寻找回去的路?”我问。   “更确切的意思是,回归它的老巢。”邓博士说。   “总觉得你在说废话,迷路的孩子还知道哭喊着回家呢。”我说。   “但如果它的老巢,是活着的生物呢?”邓博士说。   我一阵愕然,这个推论实在有些超乎我的想象力。老巢在人类的概念里,就是窝,用草或者石头铺出来的,阴暗,潮湿,臭烘烘的。可活着的“老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或许是觉得给我的惊吓不够多,邓博士又说:“假如这个推论是正确的,那我们就可以认为,这种看起来和虫子差不多的原始生物,其实是某种未知的强大生物身上的一个细胞。如此的话,那它就不再是原始单细胞生物了。”   “这怎么可能……”我膛目结舌的说。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专家团里,那位生物领域的老教授走过来,说:“你所知道的蛊,不也有这种特性吗?任何一只蛊虫都可以看成单独的个体,又可以看作是个体的一部分。老邓之所以把你喊来,就是因为我们认为,这种未知的生物,很可能与蛊类似。你是玩蛊的行家,这种事情,自然要叫上。”   我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邓博士,他笑着点头,说:“没有错,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之前的理论被推翻了吧。它们不怕你的蛊虫,并不是太过单纯,而是在级别上,比你用的蛊更加高级!”   这句话如炸雷一般,把我震的头晕脑胀。脑海中,本能闪过两个字:奇蛊!   没有错,邓博士的话,让我认为,如果真有这种生物的话,那它一定是一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蛊!所谓奇蛊,我曾经跟大家解释过,它们的门槛是,拥有超越阴冥蛊的智慧,同时拥有特殊的能力和天赋。就像我们家十代人共享的那只奇蛊,它的能力就是容纳万毒,同时可以从自身分化子孙供我们使用。   每一只奇蛊,都不是阴冥蛊所能比拟的,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当然了,像我体内那种还没完全成型的奇蛊,并不能真正算这个类别。毕竟,它只是那只老奇蛊的一部分而已。   这世间的奇蛊并不多见,有一些被养蛊的家族收起来隐藏,作为镇族之宝。也有一部分,藏在大千世界中,想找到它们并不容易。   我从没想过,在防空洞里咬死洪厉的怪虫,会是某只奇蛊的一部分。但邓博士的话,却让这种可能变得极为接近事实。不怕阴冥级别的蛊虫,可以与蛊毒互相消磨,除了奇蛊,还有什么样的生物能够做到这种事呢?   想到这,我不禁兴奋起来。姥爷那么厉害的人,忙活一辈子也没找到第二只奇蛊,如果能被我抓住一只带回去,这辈子都有的玩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横着走,倒着走,爬着走都没人敢管!   不过,倘若那东西是一种未知的奇蛊,那么此行的危险性,绝对要比之前预料的大上几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只奇蛊的蛊性尚未完全开发出来。如果它只是依靠本能行事,那么对付起来就容易的多了。   当然,前提是这支探险队足够给力,毕竟黑色怪虫的战斗力,比亚马逊的食人蚁厉害无数倍。   这时,两名先锋队员已经做好了侦查,他们在Jesse先生的领导下,简单的商量一下行进计划。内容么,无非是如果遇见怪虫,第一时间做什么,如何自保,如何打退对方。想到那些虫子可能是蛊,我立刻走过去,对Jesse先生说:“如果虫子真是类似蛊的生物,我希望你们不要在一开始就轻举妄动,先抓来几只让我研究下。”   Jesse先生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邓博士。邓博士点点头,说:“关于虫子的事情,一切听他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虫子来袭   Jesse先生这才咧开大嘴笑起来,吧嗒吧嗒吐出几口雪茄的烟气,说:“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之所以让他们抓几只过来供我研究。是因为上次那只死虫子,因为没往蛊虫的方向去想,所以也没对它做出任何属性上的判断。倘若能弄清这些虫子的本命属性,我就可以提出更好的作战计划。蛊分五行,相生相克,在这个领域,整个专家团捆在一起也没我厉害。   一名先锋队的战士走过来报告说:“没有发现声波,可以进入。”   Jesse先生看向我,似乎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我很意外他如此听话,便说:“我只懂蛊,其它的事情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我相信你们的专业水平。”   “杨先生身上,有中国人特有的谦逊之风,我很喜欢。”Jesse先生哈哈笑着。   我说:“你中文水平不错,我也很喜欢。”   他又笑了两声,然后对身前的战士说:“两人一组,带上紫外线灯,时刻开启声波探测,一旦发现任何异样,立刻撤退。”   那名战士点点头,又招呼来另外一位,他们带上必需的装备,弓着腰,顺着人工挖掘出的通道钻进去。这个探险队里有亚洲人。也有欧美人种,可谓各色混杂。我分不清他们的国家,好在都是以普通话来交流,不存在沟通上的障碍。   队长Jesse先生的安排很合理,我提不出任何异议,同时心里既希望他们快点抓回来几只怪虫,同时又不希望虫子那么早出现。这种极为矛盾的心理,源于第一次的阴影。洪厉的死,至今我仍耿耿于怀,他在几秒内就被虫子吃掉了两条腿,那种痛苦即便没有亲身经历。每次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探险队的装备虽然很完备,但是能否挡住虫子的进攻,还要另说。我可清楚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黑色怪虫时。它们占据了防空洞的所有位置,堆起来数米高。如此多的数量,哪怕是不起眼的蚂蚁也会变得足够可怕,更何况是这种疑似蛊的生物。   出于安全角度的考虑,医疗小组只下来两个,另外两个则随着后勤人员在上方等待随时支援。看着这些对着通道虎视眈眈的专业人员,我不禁感叹金钱的强大。一年一千多万美金……虽然王狗子说话很丢份,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世上有多少人。整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从天而降五百万钢镚,哪怕被砸死也愿意。   而像我们这种有人品,有人格魅力的人,自然不会想天上落下来五百万硬币这种俗事,因为那也太重了!我只想要一张支票!   两名先遣队员进入通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通过对讲机回馈实时信息,暂时来说,没有任何发现。根据他们所说,通道内很潮湿,但空气非常新鲜。这是不太正常的事情,因为防空洞虽然没被完全封死,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通道内应该会让人感觉到憋闷才对。这么新鲜的空气,哪来的?难道说,这处通道真像那本日记里记载的一样,可能通往外界?   又过了一会,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一名先遣队员突然惊叫起来:“偶买噶!”   进入通道里的两名队员,其中有一个是贼黑贼黑的黑人,他当时说的是英文,不过为了让英语水平一般化的诸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把它进行了简单的中译。   贴心吗?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让我们吃惊的是,在这句话之后,对讲机里又传来急促而慌张的叫喊:“詹!快跑!队长,请求支援,它们……救命……”状名记亡。   下一刻,对讲机里暗然无声。   防空洞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方九立刻控制甲尸往我身前一站,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Jesse先生将嘴上的雪茄拿下来,弹了弹灰烬,然后吐出一口带着浓浓烟气的唾沫。他咔嚓一声,给手里的枪上了膛:“准备战斗!”   咔嚓咔嚓的上膛声连续不断,所有枪支的保险全部被打开,一名队员手持声波探测仪对准通道,他紧盯着声纳雷达中显示的画面,说:“发现大量移动物正在快速接近,数量非常多!预计三秒内抵达出口!”   说话间,那名队员立刻起身离开通道入口的位置。Jesse先生盯着入口,挥了挥手,几名先锋队员纷纷上前,将枪口对准通道。又有两人手持喷火枪站在那里,还有人冲着上方用英文大喊:“UltravioletRays!”   上方的后勤人员立刻扔下来大量散发着朦胧紫光的灯管,这些灯管被人放置在通道入口处,摆的好像栅栏一样。而那些手持各种火器的作战人员,则立于灯管后方。他们面色凝重,神情专注,没有人会对虫子表现出轻视之色,哪怕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厉害。   什么是专业?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就是专业!   探险的世界里充满各种危险,而这些危险有很多都是致命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信上帝,但上帝却从未给过任何人重活一次,弥补过失的机会。因为轻视敌人而死,只能说你太蠢。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通道,手里把几袋蛊毒拿出来,随时准备撒出去。至于那些专家团的成员,此刻都抓着可以自动收缩的绳子,随时准备撤离。我看了看他们,然后对方九说:“一会如果他们挡不住,甲尸不要了,立刻逃!”   “师父你先走!”方九说。   我说:“你放心,我跑的比你快。”   上次对付黑色怪虫,蛊毒的作用并不算很大,虽然能略作阻挡,却也只是拖延死亡的时间。如果不是武锋及时赶到,不光洪厉要死,连我也无法幸免。而这一次,我们全副武装,可是谁胜谁负,很难说的准。   几秒后,无需作战人员提醒,我已经看到黑压压的“潮水”从通道里涌出,密密麻麻的怪虫发出奇怪的声音,Jesse队长嘴里叼着雪茄,忽然大吼一声:“fire!”   “哒哒哒”的声响,立刻在防空洞回荡。大量的子弹倾泻而出,通道内跑出来的黑色怪虫,被坚硬的弹头打穿,然后如碎石一般炸开。两名先锋队战士拧开喷火枪的开关,这种曾在二战大放光彩的热武器,使用凝固汽油作为燃料,可以喷出高达一千五百摄氏度的火焰。而且由于凝固汽油比较粘,火焰的灼烧会持续很长时间,再加上虫子密度过大,你碰我,我碰你,使得通道内立刻就燃起了火海。   虫子们被烤的噼里啪啦响,到处都像放鞭炮一样,它们勇猛的冲击,想靠同伴的牺牲来突破防线。但是,探险队的火力实在太猛,而且又有大量的紫外线灯管摆在那,它们一踏上来,就浑身冒黑烟无法动弹。   一时间,虫子多如海水,却始终无法冲破六名先锋队员组成的堤坝。邓博士一直老神自在的站在我旁边,不像其他专家一样准备随时逃跑。他似乎很确定虫子无法突破防线,或许,在来之前,邓博士就根据试验得出的结论,为探险队做出了非常详细的作战计划。同时,我也觉得惭愧。邓博士说,一切有关于虫子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但至今为止,我似乎一点力也没出上。   当然了,虫子们出现的太过迅速,是一个重要原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战术性撤退   它们根本不给你任何思考的机会,就那数量和速度,谁敢耽搁?这时,Jesse队长用脚踢过来几样东西。冲我喊:“杨先生,这是你的!”   我低头看,却见被他踢来的是几只已经打残的虫子。如此危险的时刻,他还不忘弄几个俘虏供我研究……我看看那几名神勇的先锋战士,再看看连站在那都有点歪斜的甲尸,以及还在努力适应尸虫蛊的方九,内心唏嘘不已,想着要是手里有这样一支队伍,全天下的奇蛊我都能抓来!   叹口气后,我说:“凭借你们的火力,足以压制这些虫子。我研究不研究,已经不重要了吧。”   “怎么会不重要?”邓博士看向我,很严肃的说:“虫子的数量不知有多少,而我们的弹药却是有限的。如果能用更省力的方法把它们解决,何乐而不为。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喊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见邓博士说的如此真切,我只好蹲下来,仔细观察那几只怪虫。它们的内部构造,上次在博士家里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而这一次,我需要弄明白它们和蛊到底有多像,又是属于什么类别。   把几个蛊毒袋从身上取下来。我分别捏出部分不同属性的蛊毒,一一沾在虫子外壳上。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这几种蛊毒对虫子的影响都是一致的。这种结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虫子本身不具备任何属性,所以任何蛊毒都能对它产生作用。还有一种可能是,它身上同时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第二种可能性小的可怜,我从未听说过五种属性同时存在的生物,这实在违反这个世界的定律。   想来,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太好的克制方法。   邓博士见我面露难色。便蹲下来看了看,然后问:“怎么,辨别不出来?”   我点点头。说:“所有蛊毒对虫子的伤害都一样,而且效果非常小,我怀疑,它们可能不属于五行中的生物。”   “不属于五行?”邓博士摇摇头,说:“我虽然不太懂这个,但根据古老的中医理念,任何生物都处于五行之内才对。咦,你的蛊毒,是用在它们的外壳上?”   我嗯了一声。邓博士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你可能找错了方向。别忘了,这些虫子体内的神经系统,才是它们的根本。外壳相对来说,只是一种伪装和防御。就像我们穿的衣服,难道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就代表你属火吗?”   我眼睛一亮,说:“对啊!没错,外壳只是表面,想弄清楚它们的属性,要从内部着手!”   说着,我立刻把蛊毒重新拿出来,一一洒在几只虫子的内部。它们的躯体已经被子弹打裂,蛊毒可以很轻松的撒进去。   不多时,我看到其中三只虫子的躯体都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它们体内分别有金色,蓝色,绿色的液体流出。而另外两只,则在几秒后,有淡淡的雾状蛊息飘散。看到这一幕,我再次皱起眉头。待邓博士问起,我才说:“这种虫子比想象中更麻烦一些,它们不是单一的属性,而是有金,有水,有木。”   “很罕见吗?”邓博士问。   我点头,说:“大部分蛊虫,都是只有一种或者两种属性,三种属性甚至以上的非常少,而如人类一般同时拥有五种属性的更是从未听闻。对蛊虫来说,属性越齐全,天敌和能克制它们的方法就越少。”状名记技。   “听你的意思,虽然麻烦,但应该有办法才对。”邓博士说。   我抬头看了一眼战况,六名先锋队员已经换了好几个弹夹,但虫子的数量依然近乎无穷无尽。喷火枪的火焰也在减弱,看起来燃料似乎快要耗尽了。我说:“我们必须先撤退,做好准备再来一次!”   邓博士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出战局开始慢慢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一旦我们的火力无法压制虫子,哪怕有紫光灯摆在那,它们依然可以踩着同伴的尸体冲过来。   我见邓博士有些犹豫,便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不出去做准备,就算我们顶住了虫子的压力,也无法前进。”   邓博士点点头,然后冲探险队队长Jesse先生喊:“撤退!”   Jesse队长回过头,看我一眼,又看看地上的几只虫尸,然后说:“你们先上去!”   然后,他又冲身边的几名队员下达了新的命令:“两两一组,轮流更换弹药,换一次弹夹后退两米!陈生,特姆斯,你们两个慢慢退后,注意保护两翼,确保不会有任何虫子跑出来!”   几名战士纷纷应声,而后,专家团和医疗小组率先撤离。他们比我还没存在感,下来啥事没做又上去了。后勤人员已经接到新的命令,几截折叠悬梯从上面扔下来,我和邓博士抓着梯子也跟着爬上去。然后是方九,最后是笨重的甲尸。方九并不能控制的很好,所以甲尸抓着悬梯爬两节就用了半分钟。我看的着急,便喊人来连梯子带尸体一起拽上来。   方九面露羞愧之色,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我又转身向下看,只见六名战士加上Jesse队长且战且退,虫子们亦步亦随。大量的虫尸,将紫光灯遮盖住,一缕缕黑烟冒出来,好似毒气一样。不多时,两名手持喷火枪的战士率先爬上了悬疑。他们登上地面,半蹲在那里,将手中的喷射口对准虫子堆。高温火焰持续喷射,长达七八米的火柱,烧的虫子吱吱乱叫。而后,又有两名战士爬上悬梯,他们一手扒着梯子,另一手持着冲锋枪不断扫射。   趁着火焰与子弹压制的空隙,Jesse和最后两名队员迅速转身,抓住悬梯和绳子快速向上爬。   这时,前面两名战士高喊一声:“没子弹了!”   Jesse二话不说,立刻停止攀爬的动作,转身将枪口对准虫子堆疯狂扫射。同时,他又摘下身上挂着的几枚手雷扔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几个人都疯狂的上窜。他们刚爬上来,就听见防空洞里轰隆隆的一阵响,虫子的尸体有许多被炸上了天,噼里啪啦下雨似的往下落。   我顺手抓起旁边放着的一件上衣,罩在自己和邓博士头上。然后便感觉破碎的虫尸一堆堆的落下来,好似冰雹一样。没过多久,四周都安静下来,我放下上衣,见Jesse队长乐哈哈的抽着雪茄,对着防空洞里的虫子们大喊:“上来啊宝贝!”   真是个疯子……我苦笑一声,还不等说什么,邓博士就率先开了口。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需要做什么准备?”   我探头看了一眼,只见虫子死了无数,尸体堆的防空洞都快满了。不过,还有更多的虫子从通道里爬出来,只是现在阳光大盛,它们并不敢越雷池半步。Jesse队长正指挥人把剩下的紫外线灯管插在防空洞边缘,防止虫子爬上来。发电机轰鸣,灯管一一亮起,把防空洞映的好似仙境。   但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仙境”是多么的恐怖。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通道内大量的虫子突然出现,顺着两名先锋对于的眼睛,嘴巴,甚至肛门钻进去。它们连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没来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虫子吃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种属性的蛊毒   Jesse队长冲防空洞里吐了口唾沫,用不知哪国的语言骂了几句。我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然后才对邓博士说:“要准备大量的辣椒,胡椒。紫苏,当归,牛皮,蜂针,洋葱,大蒜,杏仁,蜈蚣。将这些东西磨成粉,配上我的蛊毒就可以了。不过,那些虫子的外壳太硬了,蛊毒很难融进去。”   邓博士问:“这些东西能做成什么?怎么用?”   我说:“做成什么都行。怎么用也都行,只要能把它们打进虫子体内。”   邓博士听了之后,走过去与Jesse队长交谈一番。过了会,他回来说:“我们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行。”状名记弟。   “什么方法?”我好奇的问。   邓博士说:“虫子的外壳虽然硬,但并非完全是一体,它们的肢体关节部分仍有少量的缝隙。所以,我想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做成可以燃烧的东西,或许就能当特殊炸弹用。只是,不知道加上火药是否会影响效果。”   火药当然会影响蛊毒的效果,不过,邓博士的话为我提供了另一条思路。既然纯粹的实体无法融入虫子体内,那不如把它们改成更容易渗透缝隙的东西?   想到这。我立刻来了兴趣,便与博士还有Jesse队长商量了起来。不多时,我们确定了最终的计划方案。随后,后勤人员开始四处才够我所说的东西,而我则趁此时机回家多配了一些金火土三种属性的蛊毒。   武锋见我们回来的这么快,以为事情已经完了,很是有些吃惊。而在得知邓博士的推论后,他更加惊愕,说:“这也能是蛊?”   我说:“怎么不能?一块布,一颗石头都能做成蛊,有什么好奇怪的。”   武锋摇摇头。表示还是很难接受黑色怪虫可能是某种奇蛊的猜测。调配完蛊毒后,我让方九也留在家里。他虽然能控制甲尸,但算不上多顺畅。那些虫子实在吓人,并布适合练兵。方九也自知去了帮不上忙,脸色有些黯然。我知道他的想法,便说:“别说你没用,就算我去了,也只是凑个热闹。如果不是邓博士带了这些人来,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下去。”   方九点点头,说:“师父,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炼蛊术,争取早点帮上您的忙!”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有这份心就好。”   王狗子冲我挥挥手,说:“再见。”   我去你大爷的……没事跟我再什么见?这家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估计在坐等我挂掉。   带上刚刚配出来的蛊毒,我又返回了坟山。邓博士他们的效率快的惊人,我一来一回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们已经把材料备齐了。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粉碎机,此刻正把大量的辣椒磨成粉呢。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你们速度够快的。”   邓博士捂着鼻子说:“你来了就好,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他老人家直接带着专家团跑一边凉快去了。我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心想早知道你要当撒手掌柜,我就在家多撒几泡尿再来了。   十几二十个人,忙活了很久,才算把所有的材料磨好。他们清理出一片空地,又铺了一大块塑料布,把众多粉末倒在上面,再掺入许多半干的牛粪混匀。粉末里混有许多带水份的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团烂泥巴。一切准备齐全后,我这才拿了蛊毒撒在上面,再用力搅拌起来。许久后,极其古怪的香味从这些“烂泥”中散出来。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闻起来,总觉得像鼻子里长毛一样直痒痒。   由于东西里混了蛊毒,普通人没法碰,我只好独自一人,按照方案中计划的那样,把足有几百斤重的东西,混上大量棉丝,团成一个个两三斤的圆球。就这样,团着团着,天就黑了,团着团着,天就亮了……   足足忙活一整夜的我,困的眼皮子都在打颤。好不容易完成,正准备打个盹休息一会时,邓博士伸着懒腰走过来,他看着一地圆球,点头说:“大小相等,形状相仿,不错,不错。”   我瞪着通红的眼珠子,说:“你敢让我睡一会不?”   邓博士很没人情味的说“不”,他喊来人,用布把这些圆球包起来。然后又让人去防空洞勘察,确定虫子们已经退去,我们这才开始准备第二次进攻。   一夜过去,防空洞里依然和白天差不多。大量的虫尸依然存在,并不像上次那样被收的干干净净。想来,虫子们对紫外线还是很怕的,所以不敢再管同伴的尸体。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根据邓博士的理论,虫子们被紫外线照射过之后,就像人体内的癌细胞,属于能扔就扔的东西,本体自然不会再想回收。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只觉得似乎挺有道理。   后勤人员把裹着布的圆球一一垒起来,在通道前堆的像小型金字塔。然后他们又吊下来一台鼓风机,Jesse队长走到通道前,吧嗒吧嗒抽着他那根已经两天还没抽完的雪茄。这家伙在那看了半天,直到一名作战人员发出警示说:“它们来了!”   Jesse队长咧开嘴笑了笑,仍然没有动弹,我急的大喊:“你干什么呢!快点回来!”   邓博士拉了拉我,说:“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很是怀疑的看着他,问:“你确定?”   邓博士点点头,说:“这个探险队的队员,已经换了七八批,死的人加起来过百,他是唯一从头到尾没死过的。”   我翻了个白眼,说:“又不是演戏,哪来什么死过没死过。”   邓博士也知道自己这话有歧义,笑了笑没解释。这时,我已经看到通道里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色怪虫,正要大叫,却见Jesse队长拿出火机,啪嗒一声打着,然后弯腰,点燃圆球中混杂的棉丝。   棉丝易燃,裹住圆球的布也是可以助燃的东西,Jesse队长开始后退,而那起来挡在通道前的球堆,已经冒起了轻烟。鼓风机“嗡”的一声,开始吹风,风助火势,球堆的火焰一颤,然后迅速升起来。大量五彩斑斓的浓烟冒出来,然后被鼓风机送进了通道里。这些我亲手搓出的圆球,里面不仅有各种金火土属性的原材料,还参杂了易燃的牛粪和棉丝。火焰让材料不断被烧熔,它们化作烟气,顺着通道攻入虫子堆。   看着那多彩的烟气,我心里只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搓了一夜屎?   烟气弥漫通道内,虫子们发出连绵不断的怪叫,它们爬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几乎要冲出通道。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们的计划是成功还是失败,一两秒内就可以得出答案!   Jesse队长之前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面对蜂拥而来的虫子,他还是非常的慎重的举起手里的枪。其他几名队员,也同样抓着武器,对虫子们虎视眈眈。喷火枪上的火焰收缩不定,蓄势待发。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祈祷着一定要成功!   数十只虫子同时爬出了通道,它们在紫光灯上爬行,身上不断冒出黑烟。一眨眼的功夫,这些虫子就不再动弹,但却又更多的虫子踩着它们的尸体爬过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进入通道   Jesse队长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紧紧盯着爬过来的虫子,开火的命令在口中酝酿,或许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就在这时。通道内的虫子忽然像疯了一样不断噬咬同伴的身体。一缕缕五彩烟气,从它们被咬破的外壳内冒出来,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挥了挥拳头,大喜的叫喊:“成功了!”   这就是我和邓博士几人商谈出来的计划,虫子的外壳堪比坚硬金属,想从外部攻破并不可取。但是,它们关节部分的缝隙,却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具渗透力?   当然是气体!只要有缝隙,气体就能轻易渗入。我所想到的方法。就是把三种蛊毒混合在一起,做成可以燃烧的另类“燃烧弹”。通过浓烟的方式,对虫子们进行攻击。只要烟气成功渗入它们体内,就可以轻松破坏内部构造,消灭它们用来控制身体的细胞核心。   如今,这个计划已然成功,大量的虫子在蛊毒烟气中丧生。我哈哈大笑,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邓博士也笑着说:“恭喜你,找到克制它们的方法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浓烟被鼓风机吹入通道,死掉的虫子数量成倍增加,半分钟后,以声波侦测来观察虫子动静的作战人员大声说:“它们后退了!”   我连忙跑过去,只见声纳雷达上显示。密密麻麻的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退去。看起来。虫子们似乎怕了。我不由回过头,看向邓博士。此时,我们俩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凝重的神情。   虫子们后退,代表它们怕了,或者知道势不可为。   对作战人员来说,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对科研人员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这代表着,虫子们是有智慧的。   纯粹的原始单细胞生物,不可能拥有智慧,它们只有本能,无畏无惧的依照本能行事。而有智慧的生物,却会审时度势。就像有句话说的,聪明的人懂得避祸,愚蠢的人只会送死。   虫子们用行动来表示,它们并不是笨蛋。我走回去,对邓博士说:“看来,你的推测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邓博士点头,说:“不管是有什么东西指挥它们,还是它们真的属于某个个体,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坏消息。不过,这也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吗?”   我看着通道里堆积密密麻麻的虫尸,担忧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继续前进,会惹来非常大的麻烦。这些虫子,并不好对付。”   “科学为什么能够前进?正因为我们敢踏出那一步!”邓博士面容坚定的说:“既然来了,没有得到答案前,是不可能因为未知的危险就轻易放弃的。”   我叹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鼓风机继续把浓烟吹入通道内部,同时,两名身穿全隔离防护服的作战人员,开始清理通道里的虫尸,并在浓烟的保护下缓缓前进。虽然之前通道里死了两名先锋队员,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退去。恐惧,谁都会有,但很多人都不会因为恐惧选择放弃前进。   因为,他们是专业的!   眼见两名先锋队员逐渐深入通道内,我这心又跟着揪了起来。蛊毒对虫子确实产生了克制作用,但是通道的尽头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死去的两名先锋队员,并没有来得及传回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以说,他们死的毫无价值。   得到之前的经验,后进入的先锋队员,每隔几秒钟,就会反馈回一些信息。   信息内容至今为止多半无用,而声波探测人员,也在不断汇报两人的距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在三十五米左右的位置,这两人停了下来,他们的呼吸,咋还这一瞬间变得急促。Jesse队长皱起眉头,抓起对讲机询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说话?”状长尽技。   过了几秒钟,在Jesse队长的又一次追问下,那两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人用非常惊骇的语气说:“队长,我觉得你应该亲自来看一看。天啊,这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   Jesse队长语气严厉的训斥说:“不要忘记你们的职责,立刻回馈信息!”   两名先锋队员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来探险的,而不是瞻仰上帝。更何况,这里是中国,神仙佛满地都是,上帝又在哪里?   “环境良好,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不过,前方发现了虫子,非常多。”   “有多少?”   “多到你不可置信。”他们说。   “立刻进行安全评估,确认行进轨迹!”Jesse队长说。   “安全级别二级,可以进入,但是作为上帝的子民,我觉得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一名先锋队员说。   “闭上你的嘴巴,保持原地不动,我们会去接应你们。”Jesse队长说着,转身走到邓博士面前,说:“可以进入通道了。”   邓博士等待这个消息,早已经等的迫不及待。那两名先锋队员把话说的令人浮想联翩,却又模糊不清,朦胧就是美,他们很好的吊起了我们的胃口。就算是我,此刻也非常想立刻站在通道的尽头,看看他们口中上帝的杰作究竟是什么样。   而后,通道前的那堆蛊毒球被灭火器强行熄灭,鼓风机又接连不断吹入十分钟的新鲜空气,两名背着喷火枪的先锋队员,这才抱起几块用布包裹的蛊毒圆球钻入通道。为了确保所有人不被通道内残余的蛊毒所伤,我特意配了些解毒水让他们提前喝下。   先锋队员进入后第二分钟,我和邓博士也跟着Jesse队长钻进去。接着是一名先锋队员,然后是专家团和医疗小组,最后一名先锋队员殿后。   鼓风机的风不断吹入,通道内的空气非常通畅,没有半点憋闷感。只是,这通道实在太矮,必须把腰弯的非常低才能行走。邓博士虽然在医学领域是泰山北斗,但他终究是个普通人,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歇息。   如此一来二去,我们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完这短短三十多米的路程。   四名先锋队员和Jesse队长此时已经站在通道尽头,他们望着外面,一声不吭。我的耳朵里,此时也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越来越靠近通道尽头,这种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就像链条和齿轮在碰撞一般。   通道的尽头,应该是一个往下的斜坡,Jesse队长五人,就站在斜坡上往外看。他们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这使得我愈发好奇,尽头究竟有什么。邓博士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思,他爬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十几秒后,我们俩一前一后,钻出了通道。   而在抬头的刹那,当我们看清眼前这一切时,也都惊呆了。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死去的两名先锋队员为什么要高喊上帝,最先抵达这里的两人为什么要说这是上帝的杰作,就连不信上帝的犹太人Jesse先生,此刻都在发呆。   他们几人所站的地方,确实是一个斜坡,但斜坡并非通往峡谷,而是处于一片大石头的后面。   在石头前方应该是一处类似峡谷的地方,上空有十几处青朦朦的光源四处游动。这光并不算亮,极为柔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使得我们能够看清地面的情况。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冰川遗迹   那一片不知多大面积的空地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足有几十上百万的虫子,正在四处爬动。它们像黑色的海洋。掀起了一阵阵波浪。古怪的声响,在峡谷中四处回荡,仿若风雨之声。   而在那十几处光源的下方,又有无数的虫子攀爬堆积,组成粗大的柱子。它们从地面与光源连接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用身体把这些光托起来一样。峡谷四周的石壁不知是什么材质,我只看到,无穷尽的虫子已经占据了所有地方。它们在石壁上到处爬,你能看到的,只有虫子。   数之不尽的虫子。   更令人震撼的是,峡谷的中央。一颗巨大的圆球浮在半空。这圆球自然也是由无数虫子组成,它们与更多的虫子连了粗细不一的“线条”,使得这圆球不会坠落。我隐隐看到,球体的内部有很淡的光芒,但缝隙太小,无法分清是什么颜色。状私双划。   这是一个黑虫的世界,难怪几名先锋队员会接连发出那样的感叹。我回过头看向邓博士,只见他脸上满是震惊与欢喜,身后几名专家团的成员刚刚钻出通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也都用行动和神情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惊骇。   我拉了拉邓博士的衣服,让他从惊讶中醒过神来,然后说:“现在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为什么?”邓博士看着我。说:“我们刚刚来到这里,难道你不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虫子吗?它们的本体又是什么?”   我苦笑着说:“想知道。但我不想死在这。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如果都追过来,我们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   那名生物学的老教授走过来说:“这里暂时来说应该是安全的,你的蛊毒让它们把这划为了禁地,在确定安全之前,应该不会来。”   “就算它们不来,难道你们敢过去?”我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什么。那么多虫子,谁过去谁死。邓博士说:“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虫子或者和它们做朋友,来这里,只是为了弄清楚,虫子究竟是什么。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它们的本体就可以了。你是玩蛊的行家。这个时候,该发挥一些作用了。”   我有些犹豫,虫子的数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种类型的奇蛊,如果有,那就太可怕了。数百万的虫子,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邓博士不断对我进行劝说,希望我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难题。思考很久后,我才终于答应留下来。眼前这东西太惊人了,我也很想弄明白它们究竟是不是奇蛊。   于是,我们以通道的出口为据点,在四周防止了蛊毒圆球。如果有虫子过来,我们就会立刻撤退,并把这些圆球点燃以作阻挡。医疗小组正忙着侦测空气中的成分,确保这里可以让专家团存活。   而我,则和几位专家一起,对着那些虫子指指点点。   抛开虫子的数量不提,它们的组织结构是非常奇特的。那位生物学专家说:“它们以自身为桥梁,勾勒出不同的层次。我虽然不太清楚那些光源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甚至可能会为这些虫子提供活力。”   “别告诉我,你认为那是它们的心脏。”我说。   “你认为是什么?”邓博士问。   我说:“任何一种蛊,倘若失去宿主,就无法继续繁衍,这是它们的特性。我认为,如果这东西真是蛊的话,那么光源很可能就是类似养分的东西。虽然也是用来提供活力,但和心脏的区别很大。”   “你是说,它们已经完成了寄生,依靠吸收光源中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存在?”邓博士问。   我犹豫了下,然后说:“不能确定,因为我没在这里感觉到蛊息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把其中一处光源拿来,这样就可以不用争论下去,对破解虫子的秘密帮助很大。”生物学家说。   我看着他,说:“科学家,都像你这样不怕死吗?”   正说着,邓博士已经喊来Jesse队长询问事情的可行性。Jesse队长回头看着那几处光源,然后说:“有一定的成功率,这里只有最上方没有虫子存在,我们可以从上面利用滑轮和吊绳下去,不过需要很长时间来准备。”   我连忙劝阻说:“最好不要这样做,万一惊动了虫子……”   “不要怕,我们有足够的火力可以支撑到后退。”邓博士说。   他的自信,来源于之前的经验。那么多虫子都没能从通道里钻出来,如今只要我们紧紧守在通道入口处,遇到危险及时撤离,凭借大量的蛊毒圆球和热武器,确实有可能挡住虫子的进攻。再者说,光源被拿走,虫子们的攻击对象也应该是那几名先锋队员,我们的位置还是很安全的。   邓博士一通劝说,我也没什么反驳的好理由。冲锋陷阵的战士都不怕,我能怕吗?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更多的蛊毒圆球由后勤人员从防空洞里输送进来。我们把这些东西在四周摆的更多,两名手持喷火枪的战士更是时刻准备扭动开关。而Jesse队长则带着几个后勤人员,开始对滑轮和吊绳的位置进行安排。他们拍摄了大量峡谷的照片,把这些照片合成三维立体图像,然后依靠非常复杂的计算方式,确定了行动计划。   后勤人员将许多扣钉,穿山枪,滑轮,绳索以及高空安全带送来。看着他们在山壁上攀爬,每隔几十米就打上一根钉子固定滑轮和锁扣,我这心啊,真是七上八下。从上空垂直落下取走光源,是一种非常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的成功率,远比我们预计的更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光源是否会引起虫子的暴动,又怎么把它送到我们手中。   为了能实现这个目的,后勤小组还特意从上空斜斜的往这边打来一根长绳,打算以缆绳滑行的方式把光源送下来。我所能想到的难题,他们都完美的解决了,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又无奈的事情。   在众人忙活的时候,我也看着那些虫子,心里不断把蛊和这些东西进行对比。就目前来说,它们几乎没有露出任何与蛊相似的特性。我在这里察觉不到很明显的蛊息,更没有感觉到任何蛊毒的存在。   它们真的是奇蛊吗?   邓博士与专家团的成员依然在不断讨论,那名地质学家在四周经过多方摸索,采石研究后确定,这里的大部分地方都属于花岗岩。而侦测空气成分的人员也确定,这里存在大量氡气,从而证明了地质学家的推论。更让我们意外的是,地质学家认为,这里很可能是第四纪冰川时代的遗产。因为他发现了很多类似冰臼的地方,所谓冰臼,就是一个个圆形椭圆形的坑洞,口小、肚大、底平。   据这名地质学家说,第四纪后期,融水沿着冰川裂隙向下流动时,由于冰层内有巨大压力,呈“圆柱体水钻”方式向下覆基岩及冰川漂砾进行强烈冲击、游动和研磨,最终形成深坑。而这种深坑,也是许多地质学家确认冰川运动存在的证据。   换句话说,这处峡谷的存在时间,最少也要追溯到一两百万年前,甚至可能更久。   邓博士看向我,问:“蛊出现的时间有那么久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虫子暴动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   我回答说:“被文字记载的蛊,最早是西周时期,但也有一些偏门的古籍说。更早以前也有蛊的存在。但这并不能说,蛊的历史就只有几千年。就像人类的文明,可以从神话时代的夏朝开始计算,但人类出现的历史就真的只有那么点时间吗?所以,你问我蛊出现的时间有多久,那只能回答不知道三个字。”   邓博士想了想,然后说:“如果这里真的曾经历过冰川时代,说不定这东西,是从几百万年前遗留下来的。之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是因为它们长期处于冰封状态。而如今全球升温变暖,冰川融化。它们才慢慢恢复了活力。”   这话解释起来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我们所说的,都只是猜测。事实如何,恐怕只有那些虫子才知道。   我们在这做研究的时候,Jesse队长已经带人把滑轮组固定完毕,两名先锋队员,开始顺着固定的路线向上爬。他们的动作很快,技巧娴熟,看起来就像两只猴子一样敏捷。没多久,他们就爬到了峡谷的顶层,开始往最近的一处光源攀爬。由于这几处光源是不断移动的状态,所以能否快速完成目的,还得看运气。   没爬多久。其中一人忽然汇报说:“顶层发现断裂的岩层,目测长100厘米。宽40厘米。”   另一人也汇报说:“再次发现断裂的岩层,长90厘米,宽50厘米,可通往外界,上方有空气流通,有可见光。”   “留下标记,继续前进。”Jesse队长命令说。   两名先锋队员把荧光棒黏在目标处,即便我们距离顶层有十数米。依然能看清那朦胧的光亮。那名地质学家仰头拿着望远镜观测一会,然后说:“这里应该曾经历了地壳变动,但影响并不大,所以没有被震开,只出现几条裂缝而已。”   两名先锋队员,又不断报出新发现的裂缝,他们将一支支荧光棒黏在四周。上面不多时,已经如星空般闪烁。Jesse队长皱起眉头,拿着对讲机说:“不要管那些裂缝了,快速前进,尽快完成首要目标!”   先锋队员做出回应,这才没有把所剩无几的荧光棒全用在没意义的事情上。很快,他们爬到了最近的一处光源旁边,其中一人做出方向预测和微调后,开始放开腰间的绳索,慢慢往下垂落。看着他不断下降的身影,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有邓博士,他一直在看后勤小组拍摄的峡谷照片。这时,他忽然开口说:“这些虫子组成的形状,看起来好像细胞链一样……”   我回头看他一眼,问:“细胞链是什么?”   邓博士解释说:“简单的来讲,就是一个个单体细胞链接在一起组成的。你看这些虫子,它们虽然看似独立,但其中通过地面和四周的山壁,是紧紧相连的。而那颗巨大的圆球,看起来就像主细胞。”   “你可别告诉我,现在认为这么多虫子组合在一起,依然只是某个个体的一部分。”我说。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复杂的生物,如果这都只是个体,那本体该有多大?”邓博士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它们像,并没有说一定是。”   我耸耸肩,表示对这个不关心。而邓博士也没有继续多说,我们都抬头,看着那个已经极为接近光源的先锋队员。他此刻垂直下落,距离光源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在他如此靠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光源非常大,足有成年人一半大小。   先锋队友没有立刻按计划中的方案行动,而是吊在那发愣。Jesse队长拿着对讲机喊:“你在干什么?”   “队长,这东西……”   “我不管它是什么,现在我要你立刻把它取走,完成任务!”Jesse队长厉声说。   那名先锋队员在半空晃了晃,他拿出一直系在腰间的线管,将顶端对准光源,然后按下了开关。   只听“砰”一声响,那管子中喷出一张网,将整个光源连同许多虫子一起裹住。同时,我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他的大声呼喊:“快!快!收网!”   一直吊在他上方的那人,此刻也按下了回收的开关,只见光源被钢丝网捆住,被绳索吊起,朝上方快速攀升。而旁边的先锋队员,也一把拍在自己的腰部,滑轮发出“嗖嗖”的声音,开始自动回卷。   这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停顿下来,我们清楚看到无数的虫子瞬间停止爬行,就连那不断游动摇摆的虫柱都定在原处。虫子们的异样,让峡谷中的空气,猛然爆发出极其诡异的气息。我心里,立刻升起不安之感,仿佛有什么祸事就要落在头上。   下一刻,只见无数的虫子疯狂暴动,它们从地面爬上失去光源的虫柱,速度之快,就像喷涌的泉水。虫柱的高度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无数虫子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柱子的顶端缓缓裂开,仿若一张大嘴。用绳网取走光源的先锋队员吓的大叫:“救命!天啊,它们太快了!”   哒哒哒的枪声,在上空响起,Jesse队长大骂一声:“该死!”   只见那粗大的虫柱如吃人的巨虫一般裂开大嘴,将先锋队员一口吞了下去。对讲机里传来杂乱的声音,下一刻又彻底安静下来。而那虫柱在吞噬一人后,忽然仿若干燥的散沙,大量的虫子下雨似的落下来,整个柱子轰然倒塌。   Jesse队长拿着对讲机,大声叫喊:“快!立刻把光源输送下来然后撤离!通过你发现的缝隙离开,不要下来!”   毫无疑问,Jesse队长在此时展现出他过人的能力,这份冷静的判断,和绝对理智的命令,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第二名先锋队员,一直都吊在顶层,我估计他肯定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快!快!”   光源并不重,但绳索回收的速度是固定的,无论有多急,都布会因此而改变。在绳网离那名先锋队员尚有数米的时候,地面无数虫子同时蠕动起来,它们再次组成一根虫柱,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空蔓延。   而原先散落的那些虫子,却像死了一样,被同伴们埋在下面。我看的目不转睛,心里惊骇到极点。这些虫子的速度竟然那么快,光源能送回来吗?状私肝号。   虫柱的成型速度,远超我们的估计,它们就像坐了电梯一样,升的飞快。捆住光源的绳网,此刻终于被先锋队员抓在手里,他立刻将绳网的尾端锁扣取下来,然后挂在早已准备好的缆绳上。   随后,他放开手,任由光源顺着缆绳往我们这边滑动,同时自己则迅速转身,抓着顶层的几个锁扣快速转移位置。   他的目标,是那几处黏着荧光棒的裂缝,不管外面是哪里,只要能出去,或许就能活下来。   我不敢眨眼,看着他在心里祝愿能够逃脱。邓博士比我狠心的多,他不断大声喊着,让人准备接收光源。而Jesse队长,也没有再管那名先锋队员,而是看着下方的无数黑虫,露出凝重的神情。   光源的滑动,吸引了虫子们的注意,就连我都看到,有许多虫子开始顺着光源滑动的方向往这边跑。Jesse队长脸色乌黑,大喊:“准备撤离!”   这时,只听上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母蛊出现   惨叫声,自然是那位正在撤离的先锋队员发出的。他当时已经爬到了其中一处裂缝,并且双手扒着准备爬上去。我甚至已经看到他上半身窜出去,用不半秒。就可以脱离险境。但是,在我松口气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一顿。我这才注意到,其腰间的滑轮锁扣,刚好卡在了缝隙处。   那些裂缝本就不大,能让人爬过去已经很了不得,这多出的一截锁扣,刚好把最后的缝隙堵死。那名先锋队员拼命扭动,伸手要去解开滑轮,但这时,虫子已经追了过来。巨大的虫柱从缝隙处擦过。他立刻发出了惨叫声,而当虫柱摔落下来的时候,缝隙那里已经平了。然后,那名先锋队员的上半身,从裂缝中滑出,自高空坠入虫子堆里。   他的下半身,在一瞬间就被虫子们吃了个干净,看着他掉下来的身子,我心里猛地一颤。   这时,光源已经滑到了眼前,几名后勤小组的人员迅速将绳网取下来。邓博士和几名专家围在旁边看了一眼,纷纷发出惊疑声。我走过去时,刚好听见邓博士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些光源根本不是养分。也不是活力来源,它们是类似神经末段的重要组织!没有错。我早该想到的!”   我站在旁边,看到那绳网中牢牢捆住的光源,其实是一块“泥团”。它看起来就像虫子躯干中央的那部分,只是要大很多。而且,这东西通体散发着朦胧的光亮,好似里面隐藏着一个灯泡。   邓博士还在兴奋的喊:“虫子本身就是神经组织的一部分,它们在体内发出的那种波段,就是为了连接其它的虫子。如此。它们就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而这个整体的源头或者说终端,就是这东西!难怪把它取走后,那虫柱会倒塌,神经末段,用来接受波段的光源消失,让它们失去了固有的频率连接。这相当于人类的脑死亡!如果现在把那些死掉的虫子剖开,一定会发现,细胞彻底坏死了!”   我看了眼开始源源不断向这边爬来的虫子,不禁焦急的提醒说:“博士,现在不是研究虫子的时候,你再多说两句,它们就把你留下来当晚餐了!”   邓博士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事情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他连忙说:“把东西带上,立刻撤退!”   后勤小组立刻将光源装进箱子,这底部带有滑轮的铁箱可以直接拖走,他们拉着东西,跟着专家团一头钻进通道内。Jesse队长大喊一声:“开火!”   枪声大作,整个先锋作战小组,如今还活着的,就只剩下队长Jesse和四名队员,其他四人,都丧生在虫子口中。说起仇恨,他们绝对比我们这些人更恨虫子。所以开枪时,一点也不手软。大量的子弹倾泻而出,打的虫子们四处翻滚。由于环境比较宽阔,作战人员身上准备多时,却始终没能用上的手雷,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不断扔出手雷,爆炸的威力,往往让十米范围内所有的虫子都被清空。   他们暂时没有点燃我的蛊毒圆球,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撤离,必须等人全部离开后,才可以点燃。如今,就要看他们五人的火力,是否能够挡得住虫子们的进攻了。   后勤小组和专家团是最先撤离的,我和邓博士随后,医疗小组则和先锋队员殿后。就在我准备随着邓博士进入通道时,心里忽然一颤,然后感觉到了一丝丝与蛊类似的气息。这气息从极淡,快速变得清晰无比。   我猛地回过头,顺着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峡谷中央,那一直浮在半空不动的圆球,此刻正如花朵一般绽放。大量的虫子从圆球上爬下去,使得里面的东西慢慢显露出来。   淡淡的青光,并不是很刺眼,却极为醒目。而在青光中,一只足有成年人大小的金色怪虫趴在那里。它的模样,与普通的黑虫区别不大,只是颜色和体型不一样。而在它的身躯显露出来后,我终于确定,这绝对是一只奇蛊!   那些青光,就是浓郁到极点,已经可以被肉眼观测到的蛊息!拥有超越阴冥蛊的智慧。那硕大的瞳目中,透漏着冰冷与无情。我甚至能从它的视线中,读懂对“光源”的担忧,以及对我们的憎恨。同时,我看到青光中有大量的黑点在移动,那些黑点从光芒中落下来后,眨眼间便长大,变成了黑色的怪虫。   母蛊!   我心里更沉,下意识明白过来,这里的无数黑虫,一定都是这只奇蛊生出来的!   同时,我心里又有了另一个猜测。因为这只母奇蛊,同样被无数的黑色怪虫托举,虽然与那些光源有些许不同,但两者间的相似处还是很多的。我忽然想着,这些所谓的“光源”,邓博士口中的神经末段重要组织,会不会也是其它未成型的奇蛊?   这很有可能!以母蛊来生育普通蛊虫,以蛊虫来催生其它奇蛊,这是很多蛊类都擅长的手段。   我浑身一颤,知道这次究竟惹来了多大的麻烦。我们抓走了一只奇蛊的幼体,母蛊不疯了才怪!就如同我们家那只老奇蛊,倘若我体内的本命蛊被谁抓了去用在别的地方,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它也会去找人麻烦。蛊是非常团结的生物,在它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内斗这个词。相同的蛊,除非被养蛊人引导,否则绝不会互相吞噬。   我很想让邓博士把那“光源”留下来,但心里又有些舍不得。之所以和邓博士来到这里,就是因为猜想可能存在一只奇蛊。虽说成年的奇蛊没抓到,但抓到一只幼体也是赚大了!别的不说,就冲它能在没有任何外部支援的情况下,生育如此多黑色怪虫这点,这只奇蛊就是上等的极品!而且,我很清楚它没有人引导,所以蛊性尚未完全开启。换句话说,这只奇蛊的许多能力都没有被挖掘出来。我们如今看到的,只是黑虫的数量,外壳的坚硬这种表面能力而已。   就在这时,通道里忽然传来了凄惨的嗷叫。后勤小组的成员大喊:“快!快退出去!”   邓博士此刻刚刚钻进去没两米,听到声音不禁问:“发生了什么?”状私介才。   “虫子!好多虫子!”两个拖着箱子的后勤人员最先退回来,他们动作莽撞,甚至来不及顾忌邓博士,出了通道就往更远的地方跑。   邓博士被他们撞的靠在山壁上,我连忙将他扶稳,然后便听见通道里传来虫子们爬行的声音。   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会从通道里出现?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最开始那两名先锋队员的死。虫子的速度虽然快,但先锋队员是随身携带声波探测仪的,隔开数十米,他们都能察觉到虫子的动静才对。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吃掉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虫子速度太快,但后来仔细想想,再快也不应该发生那种情况才对。而现在,突然从通道里出现的虫子,让我猛然醒悟。   通道内,一定早就隐藏了大量的黑虫幼体,它们藏在泥土和山石中,处于蛰伏的状态。一旦接收到母蛊的“命令”,就会立刻苏醒,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型。想来,那两名先锋队员应该就是被四周突然出现的虫子包围了,所以才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第一百四十九章 跳蚤蛊   如今,母蛊因为“光源”被惊动,它苏醒后,看到我们打算利用通道离开。便立刻唤醒了藏在里面的子孙。最先进入通道的专家团全军覆没,五个后勤人员,也只跑出来俩。我扶着邓博士快速离开原地,刚跑开没几米远,就见大量的黑虫像河水倒灌一般从通道内冲了出来。   Jesse队长早已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他带领两个先锋队员回身射击,同时对我们说:“快跑!爬上去!把那些圆球点燃砸进虫子堆!”   我和邓博士跟在后勤人员身后,快速跑到山壁旁,然后抓着滑轮锁扣往上爬。Jesse队长带人把蛊毒圆球点燃,一个个扔进了通道里。大量的浓烟冒出来,但并不能立刻起作用。面对疯狂的虫子,再勇敢的战士也只能选择后撤。另外两名先锋队员立刻拧开喷火枪的开关,高温火焰激射而出,将来袭的虫子烤成了焦炭。几枚手雷也被扔进通道,只听轰隆隆一阵响,通道被炸的坍塌下来,将部分虫子阻隔在内。   他们几个且战且退,慢慢靠近了山壁。而由于铁箱太大,两名后勤人员为了爬的更快,果断将之丢弃。邓博士大叫着要去拿,我一把拉住他:“不要命了?快爬上去!”状华讽才。   “这东西不能丢!不然那么多人白死了!”邓博士急的冒火。   我用力推他一把,说:“你继续爬,我去拿!”   说罢,我松开手里抓的锁扣,返身跑过去将铁箱打开。然后一把将里面的东西抱起来,这时。Jesse队长已经跑到我身边。他将东西从我手中夺过去,然后背在身后,说:“快走!”   我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爬上山壁。   四名先锋队员不断扔出手雷,并利用高温火焰点燃了所有蛊毒圆球。浓烟四起。从通道里跑出来的虫子,被他们炸的差不多了。但是,更多的虫子。却从峡谷中爬上来。那只成年的奇蛊,如帝王一般,被众多黑虫托在高空。它缓缓转动身体,冰冷的瞳目始终盯着我们。它身周的青光开始淡化。并非消失,而是如被风吹动一般,朝我们这边飘来。   我心中更沉,连忙扒着那些锁扣,用最快的速度往上爬。我和邓博士,都不是很擅长攀岩运动,Jesse队长背着奇蛊幼体,反而比我们爬的还快。他甚至在半途中,还有时间帮助下面的队员清理虫子。   此时,四名先锋队员也抓住了机会,开始攀登山壁。他们作为殿后的主力,爬动的时候,还要不断对四周的虫子发动攻击。黑色的海洋里,几道“水柱”缓缓成型,正向这边游来。面对如此多的虫子,子弹的威力已经不够,只有喷火枪还算有效果。   Jesse队长已经扔光了身上的手雷,他把冲锋枪从身上取下来砸进虫子堆,然后抓起对讲机大喊:“立刻使用热能渗透确定我们的位置!支援!快速支援!”   邓博士年纪大了,无论体力还是身手都不如年轻人,我只能爬在他下面,不时帮忙托一把,否则他早就摔下来了。我们原本打算借着通道回到防空洞里,并没有想过从上方撤离,所以后勤人员带来的防护装置并不多,如今,更是全部随着他们的尸体埋葬在通道内。我们现在完全是靠两只手和脚在用力,也难怪邓博士爬到一半就累的气喘吁吁。   四位先锋队员,如今也已经爬到接近我们的位置,但由于邓博士拖后腿,我们整体速度并不快。Jesse队长比谁都着急,但他也算有职业道德,即便在生死关头,依然没有选择抛弃博士自己先逃。此刻,这位总爱叼雪茄的犹太男人,和我一起用力托着邓博士的屁股,硬是靠两只手,把博士往上托了一米。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痛呼和惊叫声。我低头一看,只见位于最下方的一名先锋队员,已经被虫子追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虫子,顺着山壁爬上来,它们轻易就咬破了先锋队员的裤子和鞋底,并立刻钻进来大饱口福。腿脚被虫子啃噬的感觉,绝对不好受。那名先锋队员用枪疯狂射击,子弹打光了,就拿枪杆不断拍打自己的双腿。但是没过几秒,他的身子就剧烈抽搐起来,再过两秒,我看到几只黑虫从他喉咙里爬了出来。   血液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流出,这名勇敢的队员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的身体,无声无息的从山壁上摔落下去。我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砸在他的尸体上,然后对下面的三名队员说:“你们几个爬快点,一起帮忙把博士弄上去,我留在下面!”   “杨先生?”Jesse队长不解的看着我,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帮助他的手下。   我没时间解释,而那三名先锋队员也不会想着谦让,他们快速爬上来,越过我的身子,和Jesse队长一起,用力托着邓博士往上爬。   下面的虫子已经爬到接近我脚底的位置,这时,两道火柱从天而降,把虫子们冲的不断掉落。我抬起头,见两名先锋队员正拿着喷火枪往下扫。我冲他们喊:“继续爬!速度快一点,不要停,也不要往下看,我会赶上你们的!”   他们看看我,犹豫半秒钟,然后果断收起武器,继续攀爬。没有喷火枪的威慑,更多的虫子赶了过来。我从口袋里摸出几粒米状的虫卵,然后咬破指尖,把这些虫卵沾着血扔进虫子堆。   虫子们似无所觉,该做什么依然在做什么,可我却能感觉到,在它们的下方,大量蛊息正在凝聚。几只虫子爬到了附近,我抓紧了锁扣将它们踢开,然后继续往上爬。虫子们的速度,要比我快很多,就在它们即将追上我的时候,浓烈的蛊息突然爆发出来。大量细密如雾,肉眼难以分辨的东西,从虫子堆里冲上来,凡是被它们沾到的黑虫,都立刻变得僵硬,然后像石头一样硬梆梆的摔下去。   这些东西四处弹跳,一蹦数米高,向我追来的黑虫,全部都被挡住。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回家多准备一点东西,还是有效果的。挡住虫子的东西,是我用跳蚤培育出的土行蛊,可以钻入宿主体内,使之躯体石化。当然了,所谓的石化,其实就是用蛊毒把肌肉骨骼,反射神经等等腐蚀掉,让人不能动弹,并非真的会变成石头。   培育土行跳蚤股的想法,来自于当初苏铭给我下的虱蛊。我觉得这种小玩意虽然不起眼,但很是有效果,从那时起,就想着要培育些这种隐秘的蛊虫。去洪家的时候,我也曾经带过,但却被二爷在车上用手捏爆,没来得及发挥任何作用。   如今,我再次带来了跳蚤蛊,它们利用刚刚死去的先锋队员尸体为巢穴,吸收营养,快速孵化繁衍,然后才能在这紧要关头救我一命。死者为大,更何况先锋队员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死在虫子口中,尸骨未寒就拿他的血肉来养蛊,这事说出去并不好听。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让自己死掉,那就太愚蠢了。   大量的跳蚤蛊从尸体里蹦出来,它们的数量繁多,黑虫们都被挡在下方,无法上来。我心里大喜,爬的也就更快了,此时,邓博士等人终于爬到了顶层,正扒着悬空的锁扣往有荧光棒标识的地方爬。   ☆、第一百五十章 螳螂蛊   通往外界的缝隙,离山壁并不是很远,十米左右的样子。但是,在顶层爬。可比在山壁上困难太多了。别说邓博士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一口气爬过去。   好在Jesse队长等人力气足够大,两前两后,硬是把邓博士给架过去好几米远。这时,我忽然感受到不远处掠过一片阴影,转头看,只见大量黑虫再次形成临时的虫柱,以极快的速度攀升,朝着他们几人扑去。   我连忙大喊一声:“小心下面!”   Jesse队长立刻低头往下看,见到虫柱来袭。他冲邓博士喊:“自己抓稳!”   不等博士回应,他就放开手,拔出腿上的手枪,朝虫柱射击。另外三名先锋队员,也瞬间放开邓博士的身体,选择攻击虫子。高温火焰的喷射,让虫柱的攀升速度立刻减慢。可是,邓博士体弱年衰,哪能支撑多久。没几秒钟,他双腿颤抖,下半身直接从顶壁上掉下来,只能靠两只手抓着锁扣硬撑。   我的心都差点被吓的从嗓子眼里跳出来,Jesse队长也知道,如果再让博士这样挂着,他随时都可能真的摔下去。以峡谷的高度而言,就算下面没虫子。博士也会被直接摔死。再者,他的小手枪对虫子实在没什么大用。因此,他射光枪里的子弹后,把武器插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用脚勾住邓博士的腰,把他下半身扯上来。   接着。他将博士的两条腿塞进自己的武装带里,用力捆紧,确保不会脱落。便对另一名持枪的先锋队员说:“克塞尔,抓住他,我们继续前进!你们两个注意保护!”   他们分工完毕,立刻按照各自的职责行事。Jesse队长和队员克塞尔用出全身的力气。架着邓博士往裂缝处爬。好在博士还懂得用双手去抓锁扣,尽量抬起自己的身体,以节省他们俩的力气。否则的话,爬布出几米,这俩人就要累的气绝身亡了。而另外两名手持喷火枪的队员,则把火焰对准虫柱,确保虫子们不会打扰到前面三人。至于我,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就目前来说,他们的状况还算是好的,虽然有虫柱虎视眈眈,但有喷火枪在手,喷射距离超过三十米的高温火焰,足以从顶层喷到地面,就靠虫子们这样一层层的往上叠,很难冲上去。不过,我们的前景不容乐观。因为我这一面山壁虽然有跳蚤蛊阻挡,但其它几面已经有虫子爬上去了,甚至一些开始顺着顶壁向他们不断前进。   如今,就要看虫子爬过来前,Jesse队长能否把邓博士送到外面去。说白了,现在就像赛跑,谁跑的快谁就能赢。   他们的情况紧张,我也好不到哪去。跳蚤蛊是依托那个死掉的先锋队员尸体来成长,而它们在石化黑虫的同时,自己也在不断的受损。黑虫的数量无穷无尽,可跳蚤蛊却是有限的。等它们把那具尸体完全消耗光,就再也没办法阻止黑虫了。而虫子们,也不会因为我养蛊就嘴下留情。   这时,从成年奇蛊身上飘来的青色蛊息,在半空转悠一阵后,忽然落在了虫柱上。刹那间,无数的黑虫彻底疯狂了,它们攀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虫柱在两三秒内就完全成型,而组成这柱子的黑虫,体型更是隐隐大了几分。我有些发愣,随后忽然明白,这只母奇蛊的能力,应该是生育和战力加成。这绝对是逆天的能力,如果我能拥有这样一只奇蛊,那么自己所培育的其它蛊虫,也可以受到力量的加成。说不定,乌土蛊变巫毒蛊,巫毒蛊变阴冥蛊,那就发了!   可惜,现在只是做梦,我们可连活着出去的希望都很渺茫呢。母奇蛊令我流口水的能力,在此时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宁愿把它的能力换成可以让主人更帅!虽然我已经够帅了……   虫柱的迅速成型,是几名先锋队员始料未及的。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前,虫柱便硬顶着火焰,从其中一人身上擦过。虫柱掠过后,火焰消失,人也消失。另一名先锋队员大叫一声,将火焰对着从身边擦过的虫柱不断喷射。大量黑虫被高温融化,但立刻又有更多的补充进来。   虫柱在半空晃了晃,竟然没有如前几次一般解体,而是缓缓稳住了。接着,它就像有弹性的木棍一般,从反方向打回来。此刻,我已经爬到了顶层,正顺着那些锁扣往裂缝所在艰难攀爬。眼见这一幕,我知道没办法再等下去,必须把之前布下的另一个后手提前使出来!   心念一动,藏在虫子堆下面的另一种蛊虫立刻飞舞而出。   它们浑身闪动着如银色金属般的光泽,体型不大,但速度极快。这些和螳螂近乎一样的蛊虫数量并不多,大约上百只而已。我之前一直让它们藏在虫子堆里,悄悄的捕杀黑虫来成长,但现在已经无法再隐藏下去。   螳螂蛊,一种金属性的蛊虫,拥有极快的速度,和惊人的切割能力。如果对人施蛊,发作时,它们会把人体内所有东西都切碎。用不了几分钟,就只会剩下一堆肉酱。这是一种极为残忍,也很可怕的蛊虫,唯一的缺点就是繁衍速度太慢。如果被人察觉,只要抢救及时,是可以把它们从体内捉出来的。甚至只要不怕痛,找准位置一棍子砸下去,隔着肉都能把它打死。   因为这过度明显的缺陷,很少有人会培育螳螂蛊。反而顺着血管钻进去,再也不出来的蚂蟥蛊出现的次数多些。   不过,我带螳螂蛊来,是为了对付虫子。它们可以用黑虫当作营养来繁衍,哪怕虫子体内并没有太多东西让它们发育,但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螳螂蛊绝对可以挡住这些虫子。但现在,我只能用它来救邓博士等人的命。   但是,那只母奇蛊立刻洞悉了我的想法。它对其它种类的蛊虫出现并不在意,但是却不希望我借此破坏它的计划。因此,那些漫天飘荡的青色蛊息,如雾气一般将螳螂蛊笼罩。上百只蛊虫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通过蛊虫与我之间的联系,我知道它们正在和蛊息互相消磨,别说它们斗不过数量众多的蛊息,就算能斗过,等出来的时候,黄花菜也凉透了。   眼见虫柱再次朝着另一名手持喷火枪的先锋队员扫去,我立刻大喊:“把枪扔给我!”状华丸亡。   那名队员离我不过两三米的样子,粗大的虫柱,让他除非学会飞翔,否则是绝对躲不过去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知道我要枪用来做什么,所以最后的时刻没有挣扎,而是快速脱下身上的装备,用力向我抛过来。   一把将这十来斤重的东西捞在手里,感觉整个人都像要往下坠,另一只手连忙用力抓紧锁扣,同时,我看到虫柱从那人身上扫过。他脖子以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双眼睛,逐渐变得无神,然后整个脑袋从顶壁上掉落下去。   我来不及伤感,咬牙把装备套在身上,不等完全固定,就打开喷火枪的开火,把火焰喷向了虫柱。   有我这么接力阻挡,虫柱第三次成型的时间,减缓了许多。火焰不仅烧死了虫子,更融掉了里面混杂的蛊息。虫子们的力量加持减弱很多,自然速度没之前那么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本命蛊归来!   趁此时机,Jesse队长和最后一名先锋队员带着邓博士,成功爬到了裂缝处。   我听到那里传来了人的声音,也看到几只手臂从裂缝处伸下来。很显然,外面的人已经找到了我们的位置,正在进行支援。邓博士第一个被拉了上去,然后是那名先锋队员,Jesse队长把身上背的奇蛊幼体也送了上去,然后冲我招手:“杨先生,快过来!”   我用火焰逼退了成型缓慢的虫柱,又往Jesse队长那边扫了扫,帮他清除了部分从顶壁爬过来的黑虫,然后喊:“你快上去!不用管我!”   此时,我的跳蚤蛊已经被众多黑虫消耗了个干净。虫子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黑色将四周逐渐吞噬,留给我们的地盘已然不多。Jesse队长很清楚,再耽搁下去,谁都跑不了。他拔出手枪,单手换了弹夹,然后冲四周的虫子射击。同时,又喊人送下来手雷,并将点燃的蛊毒圆球扔下去。状介圣弟。   他想尽力帮我阻挡虫子,但是。如果广阔的空间,消灭一百平方范围内的虫子,也只是杯水车薪。喷火枪因为持续时间太长,燃料已经所剩不多,我能清楚感觉到火焰的力道正在减弱。想来,是撑不了多久了。我心急如焚,冲Jesse队长大喊:“你他吗赶紧滚蛋!用不着你帮忙!”   Jesse队长愣了愣,他面色阴晴不定,没过几秒。才对我喊了一声:“杨先生,我在上面等你!”   随后,他被众人拉扯,顺着裂缝爬了上去。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趁机爬了一段距离。但一只手攀爬实在太费劲,有好几次都差点掉下去。我很想把喷火枪扔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但是做不到。有火焰护身,虫子们涌来的速度还慢些,如果把它扔掉,死的更快!   裂缝中不断传来Jesse队长的呼喊:“杨先生,快爬过来!给我把所有的弹药全部打下去!挖开裂缝,扩大范围!”   顶壁上传来剧烈的震动和嘈杂的声音,大量子弹和手雷从裂缝中落下来,虫子们的损失,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但还是那句话,它们哪怕死了几十万,相对于整体数量而言,依然不算什么。更何况,最具威胁的,是已经爬到顶壁上的黑虫。这些家伙,是无法从外界产生伤害的。它们肆无忌惮的朝我爬来,体内不断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在庆祝我这个罪魁祸首终于要死了。   在我距离裂缝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喷火枪的燃料终于完全耗光,火焰勉力喷吐两下,然后彻底熄灭。我又急又气,把装备从身上解开砸下去,有心骂点什么,却不知该骂谁。   进来这里,是我自己愿意的,拿走奇蛊幼体,也是我所期望的。骂先逃走的Jesse队长和邓博士吗?还是骂就算能听懂人话,也不会对我有所回应的奇蛊?   抓着顶壁上的锁扣,我心沉在了谷底,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绝望。无数黑虫,已经越过那处缝隙,它们近在咫尺,想来下一刻,我就要死在这里。而且,死的干干净净,连尸体都找不到。如果让姥爷知道,我竟然是被一只奇蛊的子孙吃掉,不知道会不会很生气……   被众多黑虫托着的成年奇蛊,那青色的瞳目死死盯着我,它那副无情的模样,让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恨啊,有本事你他吗离我近点,老子咬死你!   眼看几只黑虫已经爬到我手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冰冷的外壳,我唉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松开手让自己摔进虫子堆。瞬间被吃掉,总好过被一点点咬死好,最起码,少受点罪……   然而,就在我准备自杀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啾啾”的声音。凌厉的破空声紧跟着传来,我睁开眼睛,惊愕的看到,几根白色的丝线,仿若钢针一般扎入山壁中。靠近我的黑虫,全部被刺穿,无法动弹。   奇蛊!   我的本命奇蛊!   “啾啾”的声音连绵不断,一根根白色发须从柔软到坚硬,它们就像可以无限延伸的钢索,四周十数米范围内的所有黑虫,都被一扫而空。那白色发须一触即收,奇蛊恢复成如棉花糖般的模样,它顺着顶壁,蹦蹦跳跳到我肩头,几根触角在我脸上蹭了蹭。   我又惊又喜,这家伙不是住在陨龙根里面吗?什么时候醒的?而且,它明明因为咒鬼降陷入沉眠才对,怎么能跑到这来?   诸多疑问,并没有让我丧失理智,我知道,现在不是找答案的时候,尽快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手忙脚乱扒着锁扣,奋力往裂缝处爬。这时候,奇蛊身上的发须忽然全部飘荡起来,让它产生如此大反应的,自然只有那只成年奇蛊。   我转过头,只见金色的奇蛊将所有的青色蛊息收回,这些蛊毒在它身周渐渐凝聚成一条条宛如飘带般的物事。   本命蛊立在肩头,冲那只奇蛊发出“啾啾”的声响,我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只知道金色奇蛊不为所动,高度凝聚的蛊息,被它身上的颜色同化,逐渐沾染上了璀璨的金色。那里面,蕴藏着让我心惊的力量。我毫不怀疑,倘若奇蛊亲自攻击,哪怕是一座小山,也要被它洞穿。   本命蛊也察觉到了危险,以它的小身板,怎么看也不像能挡住这只成年奇蛊的样子。我更加绝望,心想刚来一份希望就被打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嗯,应该有,周绍勇不就是吗……   金色的奇蛊,忽然发出如黑虫一般的古怪声响,如哨声,又像风啸声。这些颜色发生变化的蛊息,在飞行的途中,竟不断生出一只只更小的虫子来。这些虫子彼此相连,它们的颜色不是黑,而是金。这使得蛊息仿佛变成了金色的长剑,这剑凌空射来,令人难以生出抵抗之心。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虚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波动,紧接着,本命蛊的身体猛然涨开。那发须快速生长,它的身体,在眨眼间膨胀了十数倍。从我的角度看,本命蛊就像长大了一样,同时,一道极其古老的意志顺着那波动涌入它的身体。   这意志不断散发出无形的威胁,即便我是本命蛊的主人,依然感觉自己像面对一只洪荒古兽一般。那种感觉,不在当场是很难体会到的。   在这意志降临的刹那,金色的蛊息停止了前进。那只成年奇蛊,瞳目中很罕见的多出了些许疑惑,这种富含人类情感的目光,让我很是吃惊。本命蛊身上的发须微微晃动,四周的黑虫竟也在此刻停下来,似乎都被吓到,不敢再前进。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刚刚得到本命蛊的那年。   从姥爷手里接过只有鸡蛋大小,如棉花一般的本命奇蛊时,我心里是很不情愿的。因为我在它身上,感觉不到太重的蛊息。蛊息越淡,说明蛊虫的威力就越小。谁布希望自己的本命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哪怕我当时只是个年近十一岁的半大孩子。   姥爷很清楚我的想法,他摸着我的头,笑着说:“不要小看它,我们十代人共同奉养一只蛊,自然是有道理的。它现在很弱,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它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   我一直认为,姥爷是在骗我。本命奇蛊虽然可以吸收蛊毒,但本身并不能达到万毒不侵的地步。更何况,它是从那只老奇蛊身上分化出来的,无法与我彻底的融为一体。这样情况的弊端非常明显,例如不听话,例如它一旦离开我的身体,我就成了普通人等等。   总之,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把本命奇蛊当回事,只把它看成家族的一种传统,一个象征而已。   但直到此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这个小家伙了。它能从咒鬼降中苏醒过来已经足够令人震惊,而如今,这可以威慑另一种成年奇蛊的古老意志,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Jesse队长的复仇   两只奇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无形的波动在它们之间不断交替,这是一种交谈的方式。也是一种看不见的交锋。   本命蛊身上的白色发须,不时掉落几根,如被利器斩断一般。而那只金色的奇蛊,身子微微颤动,下方的黑虫一只接一只的掉落。   我趴在顶壁上,好似无关的路人,又像无助的孩子。面对强大的成年奇蛊,我的能力完全不够看,只有像姥爷那样达到人蛊的境界,才有说话的资本。   不久后,本命蛊身上的那道意志忽然间离去,它的体型快速缩小。发须也缩短到跟从前一样。随后,它跳回我肩膀。用触角蹭了蹭,然后抬头看裂缝。   我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便问:“能走了?”   奇蛊的触角在我脸上点了几下,像是在回答。我小心翼翼的扒着锁扣,慢腾腾的爬到裂缝处,同时紧盯着那只成年奇蛊。   它体外那些高度凝聚的蛊息,逐渐变回了青雾状,就连身上的金色,也渐渐褪去。我爬到裂缝口的时候,那奇蛊浑身已经青如鸭蛋,它高居众多黑虫之上,冰冷的瞳目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牢牢记住。但我觉得。它更多的注意力,应该是放在我的本命蛊身上。   裂缝口依然人声鼎沸,我探出个头,看到Jesse队长正指挥人要挖开裂缝。我连忙喊:“我在这里!快拉我上去!”   Jesse队长与众人回过头,看到我,他们纷纷露出惊愕之色。仿佛我现在还能活着,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惊讶的是,武锋和方九也在这。他们俩反应很快,又一直站在裂缝旁,看见我后,立刻伸手来拉。有这两人做榜样,其他人这才赶过来帮忙。   众人手忙脚乱将我拉上去。看到肩膀上的本命蛊时,他们都有些吃惊,纷纷警惕的后退。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说:“没事,它是我养的,不会伤人。”   本命蛊很配合的抖动几下触角,白色发须微微晃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看向武锋,问:“你们俩怎么会在做?”   武锋看了眼我身上的本命蛊,回答说:“这家伙突然从房间里跑出去,我一想,肯定是你出事了,就赶紧追过来。”   方九也一脸庆幸的说:“师父福大命大,能活着出来真是万幸。武师父几次急的要下去救你,都被邓博士拦住了。”   我看了看不远处正接受临时护理的邓博士,说:“幸亏他拦住了,不然你们下去几个死几个,这里面,真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Jesse队长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裂缝下面,见到仍有无数黑虫在地面爬动。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   我知道他的疑惑,但这件事,就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只好装糊涂。回头见邓博士站在旁边,便说:“你这老头可把我害苦了,差点就死在里面。”   邓博士也知道在峡谷中发生的事情有多危险,但他毕竟脸皮厚,腆着脸说:“不是活着吗。”   我说:“咱们是活着,但死在里面的人更多。”   说起那些丧生虫口的先锋队战士以及医疗小组,后勤人员,邓博士也唏嘘不已。他对Jesse队长说:“这件事,我会和他们有所交代。”   Jesse队长摇摇头,说:“探险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保护雇主,是我们的职责。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我这个队长的责任,和博士无关。”   我长时间攀登石壁,累的躺倒在地,听见Jesse队长的话,便说:“不错,有觉悟,有没有兴趣跟我干?馒头管饱!”   Jesse队长自然能听出我这是玩笑话,他笑了笑,然后吩咐后勤人员将大量炸药运送过来。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问:“下面已经没人了,还弄这些做什么?”   Jesse队长说:“我的人死在里面,必须要为他们报仇!”   我微微一愣,心里很想阻止他这么做。那只奇蛊能放任我离开,说明与本命蛊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我虽然是养蛊人,但并不懂蛊虫的语言。虽然不知道它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既然它让我走,就不再是敌人。   但是,Jesse队长的做法也没有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我此刻出言阻止,今后还怎么跟人提这事?难道说,虫子之间的协议,比人类的性命还重要?   我更不能以奇蛊的价值来做理由,因为连邓博士都在此刻保持沉默。   在我迟疑的时候,Jesse队长已经招呼人把大量火药混着炸药扔下去。同时,大量凝固汽油弹,从诸多裂缝投放,刹那间,我感受到峡谷中传来的热气和虫子被烧焦的臭味。   又有一些人拿着钢丝绳网,不断捕捞峡谷中的黑虫。一只只虫子被收入坚硬的铁箱中密封,想来应该会被作为试验样本。   本命蛊的发须陡然立起,它并不是很明白峡谷中为什么会着火,所以从我肩膀上跳下去后,往裂缝中探了探脑袋,立刻急的又蹦又跳。   Jesse队长不懂蛊,看到这画面,当即笑起来,说:“杨先生,你的宠物好活泼。”   我走过去,把本命蛊从地上拿起来抱在怀里,小家伙不断的挣扎,“啾啾”叫个不停。我知道它在寻求我的帮助,但是,不能帮……   我只能硬着心肠,抱着它离开这里。   爆炸声,Jesse队长等人报仇后的大笑声,不断传入耳中。脚下的地面越来越烫,但我的脸却更烫。我仿佛听到虫子们那古怪的叫声,这声音如今显得有些可怜,我又仿佛看到那只成年奇蛊,正用冰冷的双眼看着我。它仿佛是要用眼睛来告诉我,人类啊,你们是如此的无情无义!   这是幻想,还是奇蛊通过无形波动传入心里的画面,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不久后,完成复仇行动的探险队开始收拢装备准备离开,为了让虫子们无路可逃,他们甚至用高强度的粘胶,把树皮,石块混在一起,然后将所有裂缝完全堵死。峡谷内,此刻已经成了巨大的蒸笼,火焰和高温,完全可以烧毁任何东西。   这件事,说不上错与对,Jesse队长为手下报仇,谁能说个“不”字?如果有人觉得这是错的,那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观。   而很久以后发生的某件事,让我清楚认识到,以个人角度而言,今天的事,我是错的。   峡谷的上层,是离坟山不远的一处悬崖峭壁,旁边是一条河。我下去洗把脸的功夫,探险队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   来的时候,我们足有三四十人,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一半不到。先锋队损失大半,只有一名队员幸存。后勤小组也差不多,跟进去的人全都死了,医疗小组和专家团同样全军覆没。状岛土巴。   走在路上,看着严重减员的探险队,我问邓博士:“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值得吗?”   邓博士说:“它们通过无形波段连接神经系统的方式,非常有研究价值。如果能够破解,人类神经破损类的疾病就可以完全治好。虽然我们损失了很多人,但收获还是很丰盛的,所以并不算亏。”   这种换算方法,显然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掺杂的,如果真的因此能够造福人类,倒也确实不亏。   可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领养奇蛊幼体   残破的探险队,就这样随我一起回到家中。邓博士希望能尽快返回省城,以便开展更多的研究项目。也许是出于私心,也许是出于某种说不出口的情感。我对博士提出借用奇蛊幼体一段时间的要求。   博士有些犹豫,奇蛊幼体是我们付出巨大代价,从峡谷中带回来的最大战利品。可以说,它的价值等同于十几条人命。按理说,这东西博士必须要带走,否则的话,他无法向死去的专家团成员交代。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各自领域的大行家,有着很好的前途,受诸多人仰慕。但如今,却因为虫子死在这里,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能被允许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硬着头皮提了出来。   让我意外的是,博士犹豫许久后。竟然答应了。   他说:“这东西已经确定是一种未知的蛊类,那么它在你手里。能得到更充分的利用。我相信,无论你有任何发现,都会告诉我的,对吗?”   我激动的点头,说:“肯定会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隐瞒!”   “但我有两个条件。”博士说。   “请讲!”   “第一,我需要立刻对它进行X光剖析,得到最基础的数据资料。第二,在它开始成长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采集样本。这样本可能包括它的身体组织。内部某些不致命的结构等等。”   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奇蛊幼体,严格来说属于博士的。我能得到它,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又怎么能做更多的要求呢?   得到我的肯定后,博士开始唤人来准备采集资料。专家团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虫子的秘密,所以行囊中,也带了一些简单的仪器。小型X光机,自然是必备的。   被绳网捆住的幼体,从箱子里取了出来,它仍然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过颜色比之前略暗一些。博士小心翼翼的用刮刀,在它的表面刮走一些样本,然后才让人把这东西放在X光机上。   由于奇蛊幼体的体积太大,机器并不足以一次性拍摄,众人忙活了很久,才把基础资料采集完全。   当然了,所以的完全,只是相对而言。如果真要进行细致的剖析,没有几个月是完不成的。邓博士来自医学界,他不是生物学家,对奇蛊幼体的构造并不好奇。采集资料,也只是基于一种习惯。   在他看来,研究幼体,还不如研究那些虫子的无线波段续接能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X光机的拍摄,也让我们对这个巨大的“灯泡”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在照片中,可以清楚看到,“光源”只是类似外壳和胎膜的东西,极深的内部,有一个小如鸡蛋的圆球。   生命探测仪,从这圆球中侦测到活力反应,说明那小东西还活着。邓博士考虑了一会,让人把“光源”也切下来拳头大小的一部分。他说:“这东西有可能是某种神经组织的凝聚物,也可能是它用来生长的养分,很有研究价值。”   我无奈的看着他,心想在你眼里,恐怕路边的一颗石头都有研究价值吧。   一切搞定后,邓博士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Jesse队长给我留下一张名片,说:“杨先生很有男子气概,我很喜欢,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用最好的寇修酒来招待你。”   我与他握了握手,说:“你也是一位很合格的指挥官,与你并肩战斗,让人很有底气。不过,希望我们没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状呆有号。   Jesse队长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屋子的雪茄烟雾。   方九待那些人离开,才悄悄问我:“什么是寇修酒?”   我说:“就是犹太人的葡萄酒,在行内人眼里,是很上档次的玩意。”   王狗子一脸不屑,说:“葡萄酒上什么档次,以前我和九哥都自己酿过,越贵越哄人。”   我呵呵一声,说:“真正的寇修酒,从葡萄采摘、酿造到装瓶上市都必须在拉比,也就是犹太教长老的监督下完成。通常,酒标上会有一个空心大圆“O”,圆中心有一个“U”字,外面一个小号“P”字,背标处则把中心的那个“U”字改成“K”,同时会有监督拉比的签名。整个酿造过程非常复杂,一般人别说买了,恐怕找地方看一眼都没机会。”   王狗子愣了愣,低下头嘟囔说:“吹牛B……”   我懒得理他,便让方九把奇蛊幼体抱进成蛊的房间。别看幼体那么大,实际上份量并不重,方九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抱起来。但王狗子偏偏要去献殷勤,装模作样,呲牙咧嘴,好似使了多大劲一样。   在方九忙活的时候,武锋开始询问我在峡谷中的经历。由于手臂的原因,他没能参与这件事,一直都觉得很遗憾。我不得不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出来。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听故事,但武锋绝对是最没意思的那个。   他从头听到尾,最激烈的表情,是挑一下眉毛。看着他那张古井不波的脸,我越讲越没兴趣。武锋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听众,所以在听到本命蛊去救我的时候,便转行当了主持人,问:“看到它出现的时候,是不是很惊讶?”   我不假思索的说:“像看到你生孩子一样惊讶,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武锋脸色古怪,说:“不要说的好像真见过我生孩子一样。”   “开玩笑嘛,你这人咋那么没幽默感?”我说:“本命蛊中了咒鬼降,按理说,它是不可能自己苏醒过来的。而且,它来了之后,也有奇怪的表现,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原因。还有那奇蛊的来历……你这么一提,我倒想立刻给姥爷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武锋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瞪了他一样,知道这家伙早就想让我打了。   这时,方九和王狗子从房间里出来,也好奇的等在旁边。他们比我更想知道,本命奇蛊为什么会突然苏醒,峡谷里的虫子又是什么品种。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上面都是汗渍,也不知在峡谷中究竟流了多少汗,现在屏幕上都是白花花的东西。我擦了擦,然后拨通姥爷的号码。   没多久,电话就接听了,听见姥爷的声音后,还不等说话,一旁的方九便恭敬的问候:“师公好!”   “别拍马屁,一个乡下老头子,你巴结他干什么?”我没好气的说。   “你个小兔崽子,没事打电话来气我的?”姥爷骂了一声。   我说:“哪能啊,希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顺便早点续根弦。”   “续你姥姥个腿!再跟我胡咧咧,抽你信不信?”   我听姥爷似乎真生气了,连忙正经说:“这次打电话,有两件事。第一件,意外找到一只奇蛊。第二件,本命蛊从咒鬼降中苏醒了。你想先听哪个?”   “废话,当然是奇蛊了!你小子在哪碰到的奇蛊?没受伤吧?”姥爷话里立刻充满关切。   我说:“没怎么受伤,就是被虫子咬了几口,吓的快便秘了。”   “少废话,说清楚点!”   于是,我把第一次误入防空洞,后来随邓博士和探险队进入峡谷,遭遇虫子,惊醒母奇蛊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姥爷的训斥   姥爷听到成年奇蛊将蛊息凝聚时,忽然打断我的叙述,问:“你是说,它的蛊息颜色会变。而且之前试出拥有三种属性?”   我嗯了一声,问:“怎么,听您这意思,好像有所了解?”   姥爷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回答说:“没有听说过这种奇蛊,根据你所说,它似乎可以进行属性上的变化,并产生相对应的能力。换句话说,它的三种属性,就代表三种天赋。在目前所发现的奇蛊中。没有相同的类型。我养蛊这么多年,也没养出过这么奇特的蛊。”   我说:“能被您养出来。就不叫奇蛊了。”   “这倒是。”姥爷说:“你继续讲。”状纵节圾。   我又把后面的事情讲了一遍,在讲到本命蛊到来,并产生一股奇特意志的时候,我说:“这件事情,让我一直想不明白。难道说,它在陨龙根里进化到能够压制咒鬼降的地步?”   “当然不是。”姥爷忽然笑起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告诉你,不要小看咱们家本命蛊的原因。它之所以能从咒鬼降的压制中苏醒,确实因为进化到另一个层次,但这个层次尚不足以解开咒鬼降。至于你察觉到的那股意志,难道自己就一点也没猜出来?”   姥爷似乎话中有话。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心里打了个机灵,下意识说:“难道,是那只老奇蛊……”   “没错。”姥爷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咱们家十代供养的奇蛊,除了容纳万毒外,还有什么能力?”   “分化出其它部分呗。”我立刻说。   “笨蛋,哪只奇蛊不能分化出幼体?就算是普通的蛊虫,它们的繁衍不也相当于分化吗?如果这算能力的话,我们早就被人打死了!”姥爷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很是委屈的说:“如果不是的话,那它还能有什么能力?”   姥爷说:“这世上,大部分的蛊,都拥有分化的能力,但是。它们却没有把分体收回的本事!”   “您的意思是说,它分出来的幼体,还能再收回体内?”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了,而这还不算什么。最厉害的是。它分化出的幼体,可以自由成长,无论成长到什么级别,当回归本体的时候,都会加强本体的力量。咱们家的人,到死前,都会把本命蛊送回去。到如今,它已经回收了十次幼体,你说这能力厉不厉害?”   “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变态……”我有些惊呆了。每一个分体都能收回,而且还可以把分体的力量吞噬,这岂不是说,它坐着不动也可以不断成长?这样的能力,我可从来没见过。   但就像刚才我说过的那样,如果处处可见,它也就不是奇蛊了。   姥爷又说:“除了分化和回收外,它还可以通过与分体之间的联系察觉养蛊人的具体情况。在危急关头,可以通过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自己的部分意志和力量传递到分体上。你之前看到本命蛊突然变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彻底被震惊,说:“这样说来,当时我看到的并不是本命蛊,而是咱们家的老奇蛊?”   “可以这样说吧。”   难怪那只成年奇蛊会被震慑,并将我放走。我们家的十代人,基本都是正常老死,而本名奇蛊,也都养到彻底成型的地步。单独拿出来和任何奇蛊对拼,也不会差到哪去,老奇蛊回收了十次分体,自身力量恐怕已经强的逆天,别说一只成年奇蛊了,就算十只八只一起来,也不一定能打的过它。   所以,即便它只降临了部分意志和力量,但依然让那只成年奇蛊认怂。我这边还在吃惊,姥爷又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本命蛊已经成长到可以接受本体加成的地步,或许,这就是它能够暂时压制咒鬼降的原因。”   “如果是老奇蛊中了咒鬼降,应该能自己解开吧?”我问。   “这个还真不知道,但可能性非常大。”姥爷说。   我很是高兴的说:“那你让老奇蛊把力量都传递过来,试着帮它解掉咒鬼降啊!”   “它还处于成长阶段,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庞大的力量,任何力量加成,都是有极限的。除非,这半年内它能快速成长到堪比成年奇蛊的地步。”   “怎么才能让它快速成长?”   “很简单啊。”姥爷说:“你每天弄个百八十只巫毒蛊让它吞,过不了俩月就该够了。”   别说一天培育百八十只巫毒蛊了,就算一年也不一定能培育出来。哪怕是姥爷这样的人,想在一天内弄出这么多蛊虫来,也要费老鼻子劲。而且,这事不能持久。   “没别的办法?”我不死心的问。   “当然有。”姥爷说。   “什么办法?”我问。   “把你的本命蛊送回来,让奇蛊本体将它吞掉,咒鬼降说不定就解了。”   “喂,你再这样耍我,信不信我打你孙子?”我说。   想靠老奇蛊的力量解开咒鬼降,看起来基本没戏。   这时,武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的本命蛊好像晕过去了。”   我转过头,果然见小家伙趴在桌子上,浑身软绵绵的,它身上大部分发须都落下来,覆盖在体表,看起来就像煮熟的年糕一样。   我知道,一定是老奇蛊的力量退去,它有恢复了原来的级别,无法再承受咒鬼降的压制,所以陷入了沉眠状态。   我有些沮丧的伸手摸摸它,这家伙能够在苏醒后立刻来找我,说明还是很关心我的。它虽然调皮又贪吃,但好几次危险时刻,都挺身而出。如果没有它,之前所遭遇的那些危险,足够让我死上七八次。   如今,我把咒鬼降转移到它身上,这家伙却没有一点责怪的念头。每次醒来,都会亲昵的蹭蹭我。看着它虚弱的样子,我心里很是难过。   姥爷见我不说话,便说:“你放心,青云子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快琢磨出法子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心里提不起劲。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姥爷说:“把后面的事再讲讲,那只奇蛊后来怎么样了?”   我又把Jesse队长带人,把峡谷复仇式的轰炸一遍讲了出来,姥爷听过后,当场就炸了,大声训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那是奇蛊啊!而且是拥有三种特殊能力的奇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让人伤它!”   我解释说:“虫子们杀了太多的人,探险队的成员要报仇,我没理由拦啊。”   “放屁!怎么没理由!”姥爷说:“我问你,如果有人闯进你家里要杀你,还要抢走你的孩子,你怎么办?”   “我没孩子……”   “少他娘的跟我废话,说!”   “当然是干他!”   “你们一群人跑进虫子窝,和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区别?你们想抓人家,拿去做研究,难道人家不反击?这种事,谁生谁死,各凭本事,哪来的正义和邪恶?亏你还是个养蛊人,怎么蠢到拿世俗观念来看蛊和人之间的关系?”   姥爷一番气愤的训斥,让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其实回来的路上,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人抓老虎,被老虎吃人,然后更多的人去把它打死,原因是老虎吃了人。这种事情没人管的原因是,人类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团体。谁欺负我们,我们就杀了谁,好似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蛊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领导家的怪事   在普通人眼里,蛊是邪恶的术法,害人的恐怖事物。懂点的人,会明白它是一种特殊生物。   而在养蛊人眼里。它们是伙伴,甚至说是亲人都不为过。用姥爷的话来说,我们就是蛊,蛊就是我们,没有彼此的分别。   如今,我却眼睁睁看着一只罕见的奇蛊被人用炸药埋葬,这种事情对姥爷来说,简直就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能说,我太年轻,还没有理解什么是蛊,什么是人。在我心里,这两者仍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如果哪天我真的悟了。那就会像姥爷一样,做到真正的人蛊合一。   姥爷对我所说的事情。痛心不已,他嚷嚷着:“多好的一只奇蛊啊,别人几辈子都找不到,你好运碰上一只,竟然还让人给毁了!就算毁了一只,那些没完全孵化的幼体,你倒是多弄几只回来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气死我了!”   我自知以养蛊人的角度来说,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实不对,便说:“您别气了,虽然成年奇蛊没抓回来。但我不是还留下一只幼体吗?”   “你懂什么!”姥爷说:“从你说的那些事来看,这种奇蛊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品种。它们很可能是群居,全族都紧密联系在一起。你怎么知道,那只成年奇蛊不会把这些事情传递给幼体?万一它传过来,幼体还能受你的控制?”   听到这话,我有些慌了,连忙问:“那怎么办?”   姥爷说:“还能怎么办,只有用血肉强行祭养。本来你有这样一只奇蛊,完全可以作为附属蛊来培养,但如今,只能先把它强行压制。至于能不能收服,只有看缘分了,只希望这种奇蛊,没有血脉传承记忆的能力。”   我叹了口气。血肉祭养蛊虫,和用血养小鬼的道理差不多。两者都有同样的优点,速度快,威力大。但也有同样的缺点,那就是不稳定。   洪涛被小鬼啃成了玉米棒子,充分说明这种事情的危险性。姥爷让我用血肉祭养奇蛊,自然不可能是害我。他只是想保险一点,先把蛊虫的本性压制,再慢慢找机会驯服。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方式,总觉得就像约炮不成就去强X一样,太没意思了。   当然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觉不能当着姥爷的面说出来。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要训我到什么时候。   姥爷在电话里,又交代我一番如何驯养奇蛊,千叮万嘱,这才带着惋惜之声挂断了电话。   武锋等人一直在旁边听着,见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后,才纷纷叹口气。我瞥了他们一样,问:“你们叹什么气?”   这三人一起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败家子。我很是恼怒的说:“又不是我把奇蛊杀了,看我干毛啊!方九!配蛊毒去,没事别偷懒!”   把这几人都驱散开,我这才抓起桌子上软绵绵的本命蛊往成蛊房间走。进了房间后,我先看了看陨龙根。这东西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我把本命蛊再次放进去,只见那原本覆盖在体表的白色发须,纷纷飘荡起来,纠缠在陨龙根上。本命蛊知道吸收陨龙根的力量,说明它没事,我放下心来,便走到房间的一角。   那里放着奇蛊的幼体,方九很细心的把几个陶罐搬开,给它腾出了一大片地方。我摸了摸幼体的外壳,触感柔软,仿若橡胶。但软中带硬,用力往下按,还有刺刺的感觉,仿佛下面藏着大量的细针。   我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金属性的自我防御。看来,幼体虽然没有孵化出来,却本能的掌握了力量的使用方法。   按理说,此时我已经立刻割破手指,以秘法将血融入奇蛊幼体。但考虑再三后,我并没有选择这样做。一是对血肉祭养不感冒,二是觉得还有其它机会。   邓博士离开后的第三天,晨哥打电话来询问抓虫的事情。我疑惑的问他:“邓博士没回去?”   “他回来了?”   我说:“他昨天就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地方了才对。”   “今个儿中午我还去老师家里呢,但没见着人。”   我说:“那他可能有事耽搁了,不过你找他,干嘛打我的电话?”   “当然是有事要跟你聊聊。”   “什么事?”我问。   晨哥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说:“我总觉得领导家最近变得怪怪的,很不对劲。”   “怎么怪了?”我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他上次摔伤吗?”晨哥说:“当时他磕到了眼角,在医院进行缝合后,第二天就出院了。但是第三天早上,又进了医院。这一次,是因为洗澡的时候,家里电热水器突然漏电。幸亏他们家的漏电保护器非常灵敏,否则的话,真要出大事。”   我说:“这只能说他太倒霉,电线短路或者破损造成漏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听我说完啊!”晨哥又接着说:“他被烫伤了胳膊,来医院治疗了两天离开。但没过一天,又回来了。”   我立刻好奇的问:“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因为他见鬼了……”晨哥说。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他的乌木道符刻的是驱虫辟邪符,除非是特意养出来的厉害凶鬼,平常的游魂野怪怎么敢靠近他?”   “这我哪知道。”晨哥说:“反正他说半夜的时候,耳边老有古怪的笑声,半边身子也觉得冰凉。被惊醒后,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人倒挂在窗户上,手臂上都是血。而他和柳姐的乌木道符,都被孩子的血染满了。两口子吓的够呛,连夜把孩子送进医院。”   我皱起眉头,问:“孩子没事吧?”   “还好,只是被割破手臂,除了会留疤痕外,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他发烧很多天,最近慢慢好转,也算因祸得福了。这凶手也太残忍,竟然拿孩子下手,真是可恶!”晨哥说。   “你不是说他们见鬼了吗?”我问。   “是啊,半夜的鬼笑,领导的身子异样,还有,他家可是住在楼上的,如果不是鬼,谁大半夜静悄悄爬上去把孩子手臂割破挂在窗户上?”晨哥说。状纵妖圾。   我眉头皱的很紧,按晨哥所说,领导这些日子遭遇的事情,已经不能仅仅用倒霉两个字来形容了。正常情况下,人再倒霉,也不可能连续发生怪事。   如果说之前磕破眼角,热水器漏电都是意外的话,那么孩子受伤的事情,就绝对是人为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对方的目的是乌木道符。因为第一件和第三件怪事里,都有乌木道符的出现。   想到这,我不禁问:“他们身上的乌木道符还带着吗?”   晨哥说:“那道符上都是血,怎么带?”   “洗干净啊!只是血而已,又不是洗不掉。”我说。   “但那是他们孩子的血啊,看到乌木道符,他们就会想起孩子受伤的事情。柳姐哭了好几天,怎么也不肯带着那东西了。”晨哥说。   我能理解他们夫妻俩的感受,但是,明知可能有人要对他们下蛊,还不带上乌木道符。倘若对方的目的真是这个,岂不是已经成功了?   我对晨哥说:“你现在就去找领导,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道符一定要随身携带。顺便,让他请个厉害点的法师去家里看看吧,虽然乌木道符可以辟邪,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法器,说不定真有什么倒霉鬼缠身也说不定。”   ☆、第一百五十六章 麻烦来了   晨哥嗯了两声,又问了问抓虫的细节。这事我跟武锋讲了一遍,又跟姥爷讲了一遍,实在不想再多说一次了。便糊弄他说:“水烧开了,先这么着,等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再说。”   挂断电话,我心里稍有不安,总觉得有什么祸事要来临了。邓博士走了好几天,怎么还没回省城?另外,领导家里的种种怪事,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造成的?   我有些想不透,但又不想主动参与这事,只好暂时把它藏在心里。   又过了几天,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连吃了许多天的炒菜,弄的嘴里咸不咸淡不淡的。恰巧。王狗子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只野兔子,我心里乐开了花,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于是,我开车去买了一些下酒菜,然后在屋外堆起简易的烧烤架,把这被砸扁了脑袋的兔子剥皮掏内脏,洗干净穿起来烤。   武锋也是个好酒的人,只是没什么酒瘾。难道有这份心情,我干脆给方九也放了天假。培育蛊虫,什么时候都能做,但这开心的事。却不是时刻都有。更何况,这些天他非常的努力,培育出来的尸虫蛊,足以同时操控两具甲尸。   屋子外有一棵姥爷种下的柳树,我们就坐在树下,烤着兔子,喝着酒,没事往嘴里丢几颗盐渍的花生米,小风吹着,别提有多快活了。   吃喝一阵后,我正要举杯跟武锋说几句,却听到他手机响起来。武锋的手机质量比我用的好太多,标准的三防,在海水里泡的那么久都没事。据他说。这是从国外花高价钱订制的,因为有时候跟踪别人,说不准就会遇到什么意外。有一部好手机,能省去很多麻烦事。   他接起电话。刚说一句,眼睛就看向我。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麻烦又来了。赶紧端着酒杯往别处看,想装作不知道。   果然,武锋把手机离嘴边稍远一点,然后用口型对我说:“东方晴找你,周小海出事了。”   我苦笑一声,心里在那一刻是多么想让武锋挂断电话。按理说,周小海的事我完全可以不管。他跟我非亲非故,虽说曾经也搀和了两次,但都有特殊的原因。武锋见我面色犹豫,便拿着电话与东方晴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以此来拖延时间。过了会,他把电话往手里一夹,小声对我说:“对方留了信息,一定要你出面,否则不光杀了周小海,连强子也跑不掉。”   我一愣,立刻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来,问:“是谁下的手?”   东方晴说:“就知道你在。”   我说:“别废话,没时间磨叽。”   东方晴似乎很不高兴,声音也显得有些冷淡,说:“谁下的手不知道,但小海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最好快点来。”   我比她还不高兴,好不容易想休息两天,又闹腾出事来,便说:“你听清楚,周小海怎么样,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员工,就算有人要为他的事情负责,也应该是你。我之所以接这个电话,是因为你说对方可能对强子不利,明白吗?所以,你最好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不然惹急了,我连强子也不管!”   东方晴的声音停顿很久,我在手机里能听到她因愤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她才说:“你真是个冷血的人。”   这句话用来评价我,是否合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我很想挂电话。也许东方晴知道我是个能狠下心的人,便立刻说:“小海昨晚录节目的时候,突然就有些发疯,然后又说肚子疼。可我们带他到医院,却什么也查不出来。然后,我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如果不想让周小海死,就让杨三七和苏铭来,否则的话,凡是和杨三七有关的人,全部都得死!包括我,还有我哥……”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那个电话直接打到你的手机上?”我问。   东方晴嗯了一声,说:“看来他们早就调查好了一切,不然怎么会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我沉默下来,思考敌人是谁。最大的可能,当然是那个私生子,因为对方是让我和苏铭都去。除了私生子外,谁还能跟我们俩同时结仇呢?   看来,那个可怕的年轻人在马来西亚吃了点亏后,有些心不甘,竟直接追到了这里来。他很聪明,知道我在大陆根深蒂固,想下手并不容易。所以,拿周小海和强子来做人质。可以想象,等我到那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把强子和周小海的命都握在手里,除非有把握击杀我,否则不会轻易出现。   东方晴一直没听到我回话,便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该不会是怕了吧?”   我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便说:“不是怕,而是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敌人很强大,我必须要谨慎一些,否则随时可能会死。”   “法治社会,难不成他们还敢公然杀人?”东方晴说。   我苦笑一声,以私生子的冷酷无情,派来死士跟我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他有足够的钱,而钱可以买命,无论别人的,还是我的。   东方晴从我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她也不吭声了,过了会,我问:“周小海和强子都在哪?”   她说:“我哥身体好些之后,因为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已经回家了。至于小海,现在还在医院,你什么时候能来?”   我说:“不知道,等我吃完饭再说。”   这话听起来很是敷衍,东方晴肯定以为我不想搀和这事了,骂了一声:“杨三七,你真是混蛋!”状团台巴。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我愣了愣,心想他们又不是快死了,怎么着我也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打人吧?这女人,话都不听人说完就挂电话,我估计,她肯定是去找人民保护神帮忙去了,可那有用吗?如果私生子能用法律来制裁,苏铭又何必冒险去刺杀他。   武锋见我一脸闷闷不乐,便拿了根烤兔腿递过来。我接在手里,转来转去,却没往嘴里放。王狗子在一旁盯着兔子腿看的口水把啤酒杯都流满了,方九提醒他杯子里要溢出来,王狗子哦哦两声,下意识端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方九看的叹息一声,然后转向我,问:“师父,您是不是想去?”   我摇摇头,说:“不想去。”   “那干嘛还这么郁闷呢?”他问。   我说:“不想去,和去不去是两码事。”   “不想就是不去,有什么不一样!”王狗子盯着兔子腿插话说:“以前和九哥在夜总会看场子,里面的小姐勾引我们,我才不想把第一次给她们呢!所以……最后还是上了。”   方九猛地转头,脸色通红,说:“我没上!”   “娟姐说你上了。”王狗子说。   “你闭嘴!”方九怒声说。   王狗子吧唧吧唧嘴,不说话了。他神一样的思维和剧情转折,听的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武锋端起杯子,晃着里面的半杯白酒,问:“这么说来,你要去?”   我叹口气,说:“如果只是周小海,我肯定不会去的,但里面还夹着一个强子,这事不能不管。”   武锋问:“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强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不太可能为他冒这么大的险。”   “强子……”我苦笑一声,说:“我跟他,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   “说说看。”武锋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狗血的往事   “几年前,我闲着无聊,就在网上交了个女朋友。后来就去见面,在那呆了几天。有一天和她一起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强子,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俩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强子喜欢惹事,我也不怕惹事,而且,被一女的脚踏两条船,我实在很觉得不爽,甚至觉得恶心。强子约我决斗,我就答应了。”   “师父,您竟然网恋?”   “我都说很狗血了……”   “后来呢?”武锋问。   “后来,我们俩跑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正准备开打,可我突然肚子疼。疼的浑身都抽抽。强子在旁边蹲着看了一会,二话不说。扛着我一路跑去了医院。然后我才知道,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如果不是他把我送去医院,再拖一段时间就很严重了,说不定会死。”   “师父,您竟然有阑尾!”   “我他吗是怪物怎么的?不能长阑尾啊?”我愤怒的说。   方九缩缩脑袋,不敢吭声了。我也觉得这事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不禁微微脸红,便说:“再后来,我为了谢他这救命之恩,同时也明白我们俩都是苦命的人,所以就摆了一桌给他道歉。一来二去。我们俩也就熟悉了。”   王狗子在旁边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的说:“难怪你为了救他这么拼命!打过同一炮,这是过命的交情啊!”   “去你大爷的!”我上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武锋摇摇头,脸色古怪的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说。   武锋看着我不说话,那古怪的眼神,让我愈发恼火,便说:“行了,我年少无知上了当,怎么的吧!”   武锋说:“那还等什么,走吧?”   他说着,一口将杯中酒干掉,然后活动了下右臂。我说:“这事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的伤还没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武锋沉默几秒。然后冲王狗子招招手,待狗子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哈巴狗一样就差摇尾巴了,他将桌子上用来切肉的刀子塞到王狗子手里。说:“砍我。”   王狗子愣了半天,武锋又说:“砍我一刀,教你一招。”   王狗子大喜,当即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举起手里的刀就砍了下去,嘴里大呼:“纳命来!”   我嘴里幸亏没东西,否则肯定喷了出来,你这是想把武锋砍死啊?砍死了还怎么教你……   不过,武锋如果能被王狗子砍死,那他早就死在其他人手里了。王狗子的刀虽然挥的很快,而且力道十足,但武锋坐在椅子上,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他中指凸起,捅在王狗子的腕部,狗子痛呼一声,紧接着武锋一脚踹在他的小腿部。王狗子身形不稳,当即向前跌去,而武锋则手一抹,将刀子从他手里夺来,快速翻转,以刀背在王狗子脖上抹了一下。   王狗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而武锋则把刀重新放回桌上,静静的看着我不吭声。   我苦笑一声,知道他是以这种方法来证明,即便右臂不好使,但他还是那么强。我叹口气,说:“那行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随意出手。否则骨头再移位,又得遭罪。”   武锋点点头,我则招呼方九回屋准备东西,王狗子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脑袋,然后爬到武锋跟前,惨兮兮的说:“师父,我没学会啊!太快了,再来一次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武锋竟真的一副要把他教会的样子。于是,我在屋里都能听见王狗子每隔十来秒就惨叫一次。方九听的脸都白了,问我:“武师父不会打死他吧?”   我说:“放心吧,武锋很会把握分寸,不会让他受伤的。”   方九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我们俩一起出去拿材料的时候,方九下意识往外看一眼,然后就愣在那里。我转头看,也有些惊呆。王狗子此刻坐在板凳上一脸傻笑,他整张脸比前两天肿的还厉害,不光发青发紫,眼角和嘴角都在流血。而那手腕,更是肿起一个大包,就这模样,说被十个大汉群殴半小时也有人信。   方九愣愣的看着他,问:“师父,您确定武师父能把握住分寸?”   我呃了一声,王狗子一副被打成呆瓜的模样,确实不大好看。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轻易否认呢。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放心吧,死不了。”   “万一打傻了呢?”   “难道他还不够傻?”   最终,我把一脸担忧的方九拽回房间,强迫他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培育尸虫蛊上。   方九也是个爱学习的人,而且他吸收知识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之前也有过培育蛊虫的成功经验,所以我只稍微提点几处,他就明白该如何培育尸虫蛊。眼见他忙的不亦乐乎,我也大感欣慰。   而在配置蛊毒的同时,我也在思考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   虽然不知道周小海中了什么邪术,但怎么想都觉得,降头术可能性最大。因为私生子上次让苏铭来杀周小海,结果被策反,自己差点被刺杀成功。以他那多疑的性子,有很大可能会亲自动手。而他身边有一个黑衣降头师达拉,那家伙懂很多阴险古怪的降头术,很不好惹。达拉向来贴身保护私生子,如果周小海真中了降,说明私生子真的来到大陆了。   这个猜测,让我心里一惊。倘若私生子也来到大陆,说明他对杀了我和周小海的结果势在必得。可以肯定,周小海附近一定埋伏了许多人,各种热武器虽然在大陆监管比较严,但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周绍勇经营一家汽车修理厂,身家不过几千万都能搞到枪,我可不信私生子弄不出来。状女贞圾。   降头术虽然可怕,但我多配些蛊毒,再加上本命奇蛊,倒没什么大麻烦。但子弹就比较难办了,毕竟我不是超人,被人乱枪扫射,依然会死的很惨。   想了想,我决定培育几只类似跳蚤蛊的隐蔽蛊虫,最好是杀人于无形的。这样的话,就可以把藏在暗处的枪手找出来,杀掉他们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养蛊陶罐里的育蛊菁本就不多,这几次用了些,如今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我强忍肉痛之感,又取出一部分用来培育蛊虫。   准备工作持续了很多天,因为我不想太浪费育蛊菁,所以时间稍微久了点。这期间,东方晴没再打电话来,反而是冯烈山打过一次。他找我并没什么事,只是闲聊,增进一下感情。一个擅于交际的人,不管他需不需要你,都会定时和你联系。然后你会发现,即便双方并没有见过几次,却总会像老朋友一样聊到一块。   冯烈山的闺女冯糖糖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在电话里很亲热的与我聊了会,一口一个杨叔叔,喊的我泪流满面。哥哥也大不了你几岁,干嘛总喊叔叔……   冯烈山将电话拿回来,笑着说:“糖糖这些天很惦记你,总说有时间要去找你玩,弄的我和她妈都吃醋了。”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让我瞬间心里就暖了起来。我说:“有时间可以来家里坐坐,只要不嫌简陋就好。”   “高兴还来不及!”冯烈山哈哈大笑,聊了一会,他说:“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看到的那件收藏品吗?”   我想了想,不太明白他说的哪件。这家伙家里的收藏品太多了,没一百也有八十,我哪记得住。冯烈山说:“就是那块刻着明堂字样的牌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博士受伤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怎么,那牌子咋了?”我问。   “牌子倒没怎么。不过最近我在香港的一位同行拍卖所里,见到类似的东西。”冯烈山说:“那也是一块看起来像木头,但材质又有些特殊的物事。不过,上面刻着的古篆是总章两个字。听那位寄卖的人说,这东西是他早些年无意中从乡下收的,收藏那么久也没人知道是什么。除了有些热之外,并无特殊之处。他最近有些缺钱,所以就想着就把鸡肋一样的东西拿出来碰碰运气。”   冯烈山说的牌子,我心里是很有印象的,因为总觉得自己会和这东西产生某种联系。现在听他说又有一块类似的东西,我也是很感兴趣,便说:“那挺好啊。你趁机买下来,说不定能凑成藏宝图呢。到时候咱俩一块去挖宝。你七我三!”   冯烈山笑了几声,说:“是不是藏宝图,这个说不准,不过,我想买下来可不容易。”   “怎么的?”我问:“难道经营拍卖行,不能去别的地方买东西?”   “当然不是。”冯烈山说:“我从几个同行那里听说,这东西引来了几个有钱有势的家族,有大陆的,也有台湾的。如果这些大人物进场,哪还有我的份,能远远看上一眼。我也就满足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说。   “确实可惜,不过也不是没好处。”冯烈山说:“那几个大势力既然来买这东西,想必是知道点什么,我琢磨着想点什么法子跟他们套交情,以便把这牌子的底细弄清楚。不然的话,我可真得失眠好久。”   我笑了笑,说:“那祝你能够得偿所愿,因为我也很好奇这东西的来历和用处。”   “哈哈,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可以成为朋友的原因。对了,拍卖会定在下个月三号,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来参加。衣食住行,我全包了。”冯烈山笑着说。   我算了算日子,离三号还有不到二十天。如果周小海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倒真可以去香港溜一圈。不过,现在谈这个太早,我也没什么心情,便说:“有时间的话。一定去见识见识金融之都的魅力。”   与冯烈山的谈话,就这样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我喜欢他这样的人,聪明,懂得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与他相处,你完全不需要考虑太多。因为在他没想把你疏远之前,一切事情,都会帮你提前考虑到。   临出发前,我想了想,决定给晨哥打个电话。一来问问邓博士回去没有,二来问问领导家的事。他家的古怪,我虽然不会跑去忙活,但是从冯烈山身上我学到一个很实用的技能,那就是常联系,混脸熟。三年不走动,亲戚变路人,说的就是这道理。   晨哥接电话时,似乎很忙,当我问起邓博士的行踪时,他说:“老师已经回来了,不过受了伤,这会正治疗呢。”   我有些惊讶,问:“博士怎么会受伤?谁下的手?”   晨哥说:“下手的不是人,是虫子!”   “虫子?”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是,难道邓博士抓走的那些黑虫造反了?   晨哥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老师的伤还好,但其他几人伤的比较重,还有缺胳膊断腿的。你还有别的事没?我这忙的脚不沾地了快……”   我本想再问问领导家的事,听他这么一说,干脆也不问了,便说:“最近我这也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会去看望博士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晨哥应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武锋带着方九和王狗子走过来,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就问怎么回事。我把博士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武锋的第一反应和我是一样的,他问:“是不是抓走的虫子出问题了?”   我摇摇头,说:“具体的不太清楚,晨哥在那忙的快晕了头,我也没敢多问。不过从他话里来看,博士应该受伤不重,只是Jesse队长他们,怕是不太好。”   “那现在怎么办?是去救周小海和强子,还是先去看看邓博士的情况?”武锋问。   我皱着眉头想了会,然后咬咬牙,说:“先不管博士了,反正他死不了。咱们已经耽误很多天,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先去找周小海吧!”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强子的号码。一看到这熟悉的号码,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这又出什么事了?拿起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强子的声音,问:“杨哥,你在哪呢?”   我说:“在家呢,正准备出门。”   强子压低了一点声音,问:“是来我这,还是……”   我说:“去你那。”   强子立刻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问:“怎么,出事了?”   强子说:“我倒没什么事,不过周小海情况挺不好的,医生说,顶多再撑一天就没命了。你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真是要吓死人,小晴已经暗地里抹过两三次眼泪。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你,她死活不说,我就琢磨着,你们俩肯定闹矛盾了。这丫头脾气倔,太过独立,有时候说话做事有点强势,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她给杨哥你赔不是。”   我叹口气,说:“她倒没得罪我,强势不强势,是一个人的生活习性,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说实话,周小海的死活我确实不怎么关心,倒是你,最近一定要注意点。如果发现周围出现什么陌生可疑的人,最好及时找地方躲起来。”   “我知道,小晴把事都告诉我了。”强子说:“这事,让杨哥你费心了,唉,是我没用,总麻烦你跑来跑去。”   我知道强子是真心因为这些事感到自责,便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朋友有难,鼎力相助。相信如果哪天我遇到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也是一样。”   “杨哥,我强子不喜欢说虚的,虽然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说句不吹牛B的话,如果咱们俩走路上,谁拿刀带枪的想伤你,那得先把我弄死!”强子说。状女纵血。   我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别多说了,去哄你妹妹吧,这姑娘脾气也太耿直了。”   强子唉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我们四人带着行礼上了车。方九也是会开车的,为了节省时间,我让他来驾驶,而自己则趁机把咒鬼降从本命蛊体内转移出来。那种被咒力缠绕的痛苦感,让人恶心的想吐,浑身都像被扭断一样痛苦。方九从后视镜里看见我的样子,不禁说:“师父,不如我和狗子想办法去偷佛舍利吧?”   我打开窗户,迎着风猛吸几口气,强压心里的恶心感。感觉好些后,才把头缩回来对他说:“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连我都弄不着佛舍利,你去哪偷?万一被人抓着,遇到的是和尚还好,要是遇到私生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每年岂不是还得多掏一笔烧纸钱?”   方九知道我说的对,便没有吭声,反倒是王狗子有些不服气的说:“不就是佛舍利吗,只要我和九哥想弄,啥玩意弄不到。当年我们俩偷遍大江南北,人称绝世贼王,帅过楚留香!”   你丫就吹牛B吧,我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搭理他。方九也不知是不是听不下去了,喊了句:“狗子闭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临近   我们一路无话,到地方的时候,我才算从咒鬼降的反应中缓过劲来。方九下了车要来搀扶,我摆摆手。自己抓着楼梯栏杆爬上去。到了强子那一层,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强子见是我,很是有些惊喜,说:“快,快进来。”   我一边走,一边看他。时隔多日,强子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裸露在外的身体上,依然能看到无数的疤痕。那些都是蟾蛊留下的痕迹,这东西,是无法用蛊术来消除了。强子见我盯着他的皮肤看。便笑着说:“是不是很吓人?我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整个容呢,这张脸看了三十年。也看腻了,正好换换。”   我摇摇头,哪有人会真的嫌弃自己,这些话只是为了不让我多想而已。我走进去四处看了几眼,这里与上次离开时什么两样,强子虽然是个爱惹事的人,但他也很爱干净。屋子里收拾的非常利索,让人看着很顺眼。   我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杯水喝下去,热乎乎的白开水,让身体更舒服了一些。这时。强子看到方九带来的那具甲尸,有些惊讶。他能看出,这玩意不是人,因为没有哪个人走路是闭着眼睛的,除非是个瞎子。   我说:“那是甲尸,是我徒弟的,很厉害。”状女扑圾。   “呀,杨哥都收徒弟了?这事咱们可得说道说道,我求你那么久,也不收,这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就拐了个徒弟回来?”强子问。   他以前确实想跟我学蛊术,不过,以这家伙的性子,学会也是用来惹是生非或者泡妞。所以我才没教他。方九走过来与他握了握手,正要说话,我摆摆手,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强子立刻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说:“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咱们要不要去医院?小晴和周小海都在那呢。我担心那些人会对他们不利,正想着出门陪他们呢,结果你们就来了。”   我看了眼他的花裤衩,说:“你小子也学会耍心机了,都是东方晴教的吧。”   强子知道我看出了他的小手段,便哈哈笑着说:“也没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是跟杨哥学的多。”   “得了吧,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弟还不累死。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去看看。对了,东方晴报警没有?”我问。   “报了,但是我们没什么证据,警察连立案都不愿意,更别说派人来保护了。这些王八蛋,真不知要他们有什么用!”强子骂了一句。   我说:“这不废话吗?你们又没伤又没死,而且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要是警察,也只会当你们神经病,没告你们报假案就不错了。”   “可周小海身上……”   “医院都查不出东西,警察还能当回事?降头,蛊术,大多人都只在电影见过,谁会相信身边真有?”我说:“你赶紧换衣服去吧,回头跟我们一块去,不然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   “行,你们等我两分钟。”强子说着,跑回了卧室。   方九凑过来,问:“他就是师父当初救的那人?”   我嗯了一声,小声说:“这事别总提,说多了他心里不好受。”   方九连忙应声,没多久,强子穿好衣服,与我们一同离开。虽说一辆车只能坐五个人,但甲尸并不能算,把它往后备箱一塞,也算不超载。想来,城市里那些交警,也不会闲着没事把车拦下来翻后备箱。   我们到了医院后,直接上了楼,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一眼,见是周绍勇打来的。这家伙被鬼王拉纳把小鬼打进肚子里,很是闹腾了一番,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出发的时候,考虑他伤没好,而且这事和他也没多大关系,就没有打招呼。   接起电话后,周绍勇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身体好些了,想打个电话谢谢我,顺便他过两天就能出院,打算去我家拜访一下。我说:“你就老实在医院躺着吧,我现在不在家,跟强子一块呢。”   周绍勇啊了一声,好奇的问:“大师怎么跑那去了?”   我说:“别提了,周小海的好兄弟又来找麻烦了,我这不是帮他擦屁股吗。”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周绍勇问。   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周绍勇一听立马急了,说:“这怎么能行!大师你等下,我给那边的几个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带人去。”   我连忙说:“别,我们又不是来打群架的,你招呼一两百人来又有什么用。行了,这事你就甭管了,好好养伤,等我回去找你喝酒。对了,你家那小东西怎么样了?”   周绍勇说:“每天都用鸡血浇着呢,我能下床后,也没事找它说说话,不过它好像不理人?”   我说:“那是鬼童,又不是宠物,它要真跟你说话,说明你马上就要倒霉了。对了,牛胎盘弄来了吗?”   “弄来了,已经按大师说的做成皮套把它裹起来,这两天我看它似乎很痛苦……”   我听出周绍勇心里的不忍,便说:“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无论它怎么样,牛胎盘必须捆身上。否则的话,镇不住它的邪性,你们说不准哪会就被它玩死了。”   “好吧……”周绍勇应了一声,但语气不是很欢乐。   说实话,鬼童的事情,搞的我也很头疼。本事对付这种东西我就没什么经验,偏偏他还非要收养这家伙,我琢磨着,等哪天有时间,必须找姥爷问问,怎么收服鬼童。   和周绍勇一通电话的时间,我们直接到了病房前。强子等我挂断电话,才指着房间里,说:“这在这里面了。”   我透过玻璃看了眼,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想了想,我让方九和王狗子守在门外,我们三个则一起进了病房。房间里的背影,自然只可能是东方晴。见我们到来,她先是看了眼我,然后才看看强子,抿了抿嘴唇,脸色冷淡的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生气那天打电话的事,也不想解释,就径直走到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   该怎么形容呢?说他是人吧,可这脸上黑黝黝的,还很油腻,看起来就像刚死过的尸体被太阳晒了俩小时。我掀开被子看了下,他的身体也是一样,到处有黑色的油渗出来,有点腥臭。他的肚子鼓起来很大,但手和腿都有些萎缩。我看了一会,问:“知道他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吗?”   东方晴低头看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周小海,说:“不知道,他就是说肚子疼,但进了医院后,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我皱起眉头,腰间的养蛊陶罐没有动静,说明他不是中蛊。那么,应该就是中了降头。如果要解降,首先得弄清楚是什么降头才行。一般情况下,中降后身体哪部分最先发生异样,降头就应该在哪个位置。周小海是肚子先疼,那如果想弄清楚降头是什么,就必须挖开他的肚子才行。   可是,我不是医生,切肚子这活,真没干过。我看向东方晴,问:“难道医生就一点也查不出来东西?”   东方晴脸色依然冷淡,但声音已经有所好转,说:“每天都查,验血验大小便,包括身体各个位置的X光,CT等等。除了发现他肚子里不断聚积油脂外,没有任何发现。医生在他腹部切开一个小口子,想用管子把油脂吸出来,谁知越吸越多,他的情况也越来越差。到现在,医院已经放弃了。”   ☆、第一百六十章 爆炸   “油脂?吸出来的油呢?”我问。   “都被医院拿走了,估计已经销毁了,毕竟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东方晴回答说。   我又皱了皱眉头,然后从腰包里把三寸长针拿出来。随后,我找到周小海腹部被切开的伤口,用力按了几下,感觉里面有些发硬,还有粘稠液体晃动。被我一阵按,周小海哼了几声,我抬头看了眼,却没见他把眼睛睁开。想了想,便让武锋和强子一起按住他的身体防止乱动,然后将三寸长针插进了伤口。   也幸亏我提前做了预防,长针入体,周小海立刻惨叫一声。身体疯狂的扭动起来。武锋一只手压在他的胸口,使其无法起身。而强子则与东方晴一人抓住他一只手。用力往下压。   长针插进去就拔了出来,周小海又叫了两声,然后浑身颤抖,过了许久才算平静下来。我拿着那针,对着阳光仔细观察。三寸长针是特殊定制的,不但比一般的针长且粗,它的内部,也是类似中空的。里面藏着蛊毒,有时也可以用来取样。   此时,我能清楚看到,针头位置。有一点点暗黄色的液体存在。我用手将这东西捻下来搓了搓,感觉质地很粗糙,虽是液体,可搓起来却像沙子。   见周小海不再挣扎,强子满头大汗的松开了手。他的身体素质,比没中蛊之前差了很多,这才多大会,就喘的不行。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走过来问我:“杨哥,看出什么来没有?”   东方晴离我比较近,却始终没开口,但她眼睛里,却有着比谁都期待的目光。   我站在原地思考一会,然后说:“他的症状。看起来比较像尸降的一种。”   “尸降?那是什么?”强子问。   我说:“尸降就是利用尸体来下降,降头可以用尸体的任何部位,不同的降头,也有不同的效果。不过。都很残忍,而且中降的人也会很痛苦。你们看他浑身乌黑,就像埋在地下许多年的腐尸,说明已经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再拖下去,随时都会死。”   “那怎么救他?”强子问。   我伸手从周小海身上抹了一把,然后搓搓他体表的油脂,然后说:“他应该中的是尸油降,所谓尸油,我不说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这玩意可以用来养小鬼,也可以用来下降,非常歹毒。”   “鬼王拉纳把活人放在铁桶里慢慢烤化,就是这种吧?”武锋问。   我嗯了一声,说:“拉纳用的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方法,不过提炼出来的东西都一样。尸油本身就聚集人生前死后的一切怨气,是天生的恶物,用它来下降,很不好解,必须找到关键性的克制物才行。”   “什么东西?”东方晴终于说话了。   我说:“降头师的血。”   强子和东方晴同时愣住,就连武锋也说不出话来。降头师的血,可以克制很多降头,但是,去哪找?难道现在飞去泰国找一位降头师献血吗?先不说来回需要多长时间,周小海是否能撑那么久,就算我们能去能回,可降头师也不是街边的大白菜,想找就能找到的。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东方晴问。   我说:“想彻底解掉,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但如果是拖延的话,倒比较好办,不过,我们必须把他从医院转移走。”   东方晴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当即往外走,说:“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看了眼,本想让他去买东西,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已经到了这里,私生子随时可能会动手。万一强子出门遇到麻烦,我就彻底被动了。于是,我又拿起手机给周绍勇打了个电话,说:“这次真有事需要你帮忙了。”   周绍勇说:“大师尽管说。”   我说:“大量茶叶,大蒜,韭菜,洋葱,杏仁,芝麻,哦对了,顺便再来三斤白糖。”   “好,我立刻安排人去办,买好送去哪?”周绍勇问。   我把强子家的地址报给他,说:“这事就麻烦你了。”   周绍勇说:“大师太客气了,我一直愁着没什么事能报答您,今天总算有个机会了。”   挂断电话没多久,东方晴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并安排好了车辆。我自己都没想过怎么把周小海送到强子家,反倒是她没询问任何人,不声不响的就办好了。从某方面来说,她和冯烈山有些像。只是后者很擅于人际交往,而前者就太不擅长了。   医院早就想把周小海这个麻烦的病人送走了,否则万一死在医院,岂不是说他们无能?对医院来说,每年病人的死亡率越少越好,一是能提高口碑,二是有钱拿。   东方晴安排的车子,是医院的救护车,里面设备很齐全。不过在我看来,牛车和救护车,对此时的周小海来说没任何区别。那些西医的设备,对他已经没有作用了。不过,有医院的担架,我们抬他也省劲些。   不久后,我们一行人再次回到家中,路上我一直在担心私生子动手。但直到回去,他也没有出现。我心里不断琢磨,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引过来却又不出现,该不会尿急掉茅坑里了吧?   胡思乱想中,救护车到了楼下。我们几个把周小海抬上担架,出于安全性的考虑,我直接把医生打发走,让方九等人把周小海抬上楼。到了房间门口,强子掏出钥匙插进去,刚要开口,武锋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强子愣了愣,回头问:“怎么了?”   武锋面色严肃,我微微一怔后,忽然想到某种可能。难道说,私生子趁我们不在家,安排人偷偷进来埋伏了?   我悄悄靠近武锋,问:“发现什么了?”   武锋抽动两下鼻子,说:“屋子里,有天然气的味道。”   我也跟着闻了两下,确实闻到一股怪味,但是并不重,不注意的话根本感觉不到。我看了眼强子,强子立刻反应过来,说:“我们家的天然气是关火后自动阻隔的,除非胶皮管脱落。前两年,还有户人家因为胶皮管老化破损,天然气漏出来发生爆炸的。”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宁愿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武锋看着我,像在询问该怎么办。我没有过多的思考,说:“不进去了,先给火警打电话,然后我们下楼!”   可我们这边刚刚转过身,连一步楼梯都没踏出去,就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猛烈的爆炸冲击和声浪,让我们无法站稳,一个个东倒西歪。耳朵更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整个脑袋都懵了。武锋反应奇快,一把抱住我和强子往楼梯下窝倒,我们的身子刚刚歪下去,房门就砰一声被炸开,直接砸在对面的门上。哐啷一声响,两个门板都严重变了形。状巨助才。   东方晴和方九等人抬着周小海,此刻哪还能站得住,担架当啷一声掉在楼梯上,他们几个也被震的东倒西歪。   四周的玻璃同时破碎,哗啦啦的往一楼掉。武锋把我们扑倒后,立刻又爬起来,从楼梯口的窗户往外看。我捂着耳朵,感觉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用手抹了一把,见是血。耳朵也是一样,我苦笑一声,这他吗算怎么回事?说爆炸,就真爆了?   武锋走回来扶着我,问:“没事吧?”   我有些听不清他的话,被他在耳朵边连续大声喊了几次,才模模糊糊听见,便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震的耳朵有点疼。”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拖延尸油降   “可能伤了耳膜,还有哪不舒服?”武锋问。   我说:“其它的还好,你看看他们几个怎么样?”   方九和王狗子,此刻也刚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一个扶起东方晴。另一个则四处张望,大骂:“这什么破天然气,公司在哪!我去找他们赔钱!敢不赔,老子吊死在他们门口!”   强子也扶着墙站起来,他比我惨点,额头磕在墙上,肿起一个大包。他回头看了看被炸开的家门,很是有些发愣,喃喃自语说:“不会那么倒霉吧,说什么来什么?”状巨场弟。   “你们不要站在这里,全部躲在窗户下面,不要露头。”武锋忽然说。   “嗯?怎么了?”王狗子问。   我知道。武锋一定发现了什么不比寻常的事情,便说:“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过去,你们俩把周小海也拉过去!”   我们这边刚躲好,武锋已经进了强子家。没半分钟,他就又走了出来,先是往窗户外看了一眼,然后忽然像野猫一样弯着腰窜下楼梯。同时,我听到对面的墙壁发出“噗”一声响,烟尘四溅,不知是什么东西打了进去。   这让我微微一愣,然后就听见武锋低声说:“对面高楼有狙击手。”   我一听,心里不禁暗骂一声。早在来之前。就考虑过私生子会打黑枪,但没想到来的那么快。我看了眼仍在不断冒烟的屋子,问:“这么说来,爆炸不是因为天然气?”   “绝对不是。”武锋说:“我进去看了一眼,根据爆炸的威力,和火药的溅射来看,应该是定点爆破。他们似乎不太想被人看出是人为,所以把爆破的位置放在稍远并靠近厨房的位置。否则的话,刚才我们恐怕躲不开。”   “我靠,你是说有人在我家安炸弹?这不是天然气泄漏的爆炸?”强子惊叫出声。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也太迟钝了吧?武锋接着说:“最开始听到爆炸声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这种声音和大范围的空气爆燃有很大不同,而且又是在我们要转身下楼的时候发生。我就猜,如果这是人为的话。对方很可能一直在观察我们。所以,我立刻跑到窗户边,然后发现对面有人影晃动。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凶手,直到刚才。我突然察觉到危险,快速跑下来,果然有人开枪了。”   “你为什么不怀疑对面的住户?”我问。   “直觉。”武锋说。   “好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吧?”我问。   武锋说:“只能这样了,这里的楼梯设计,让人可以直接观察到上一层的情况。如果我们这时候下去,就等于成了活靶子。不如等到警察来,我想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当着警察的面杀人,否则的话,根本不需要进行这么隐蔽的爆破,直接跟着我们过来一通乱枪扫射就行了。”   武锋的话很有道理,我点点头,然后对强子说:“一会警察来询问,你装不认识我们,并告诉他们,这场爆炸是人为,有爆炸物存在!总之,把事情闹大,一定要让警察把你请回警局问话。另外,尽可能拖延时间,在我们没把周小海的事情搞定前,别从警察局里出来。实在不行,你就喊他们局长来,然后把他揍一顿也成。”   强子苦笑一声,问:“揍副局长行吗?我怕揍正的,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你看着办。”我看向东方晴,问:“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较隐蔽的?”   东方晴刚要回答,武锋忽然嘘了一声,然后说:“把手机全都拿出来。”   我刚有不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东方晴比我反应更快,她张大了嘴,立刻掏出手机,卸掉了电池。我们几个把手机电池分离,然后武锋才说:“我们回来这里,他们不可能知道才对,除非病房里有窃听器,或者手机被人通过特殊方法控制了。又或者,炸弹早就埋在了里面。”   这几种可能性都有,但如今必须小心为妙。私生子胆子太大了,光天化日,竟然敢放遥控炸弹……我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他的冷酷和无情。   这时,东方晴说:“可以去我家,那里是高档小区,陌生人没有人接应是进不去的,应该比较安全。”   我点点头,过了会,警察和火警都来了。他们上来后,我们按照预先计划的那样,强子独自与他们交谈,而我们则借着送伤者去医院的理由提前离开。救护车开到一半,我们就下了车,在街头转了出租去东方晴的小区。进小区前,我又借出租司机的手机,给周绍勇打了电话,告诉他送货地址改变了。   周绍勇没有问为什么,只简简单单回复一句:“没有问题,他们就快买完了,二十分钟内送到。”   将手机还给司机后,我们进入小区,为了以防万一,武锋独自一人先进入房间。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后,才让我们进来。   东方晴的房子很大,一百三四十个平方,对一个单身女性来说,这样的房屋实在有些浪费。她的风格,和强子完全不同,反而比较贴近于冯烈山。到处摆放着看得懂或看不懂的画作,还有一些抽象或不抽象的艺术品,来到这里,就感觉像进了艺术家的工作室。   我们把周小海抬进屋子后,先各自洗了把脸,仔细检查身上是否受伤。东方晴拿来了急救箱,给出现外伤的人进行简单的护理。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我便让方九去烧开水。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   等待的过程中,我把几只蛊虫都放了出来。无论是谁接近这个屋子,都会被我发觉。私生子的狠毒,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他敢在强子那放炸弹,说不定下一次就敢直接弄枚火箭弹射过来。武锋已经带着方九把所有的窗户关上,窗帘拉上,保证从外面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同时,他询问东方晴屋子的电力总闸在哪。得知在一楼后,又翻出几样工具出门,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剪断电线,要设个小陷阱。   不久后,武锋回来,而周绍勇派去采购的人也来了。东方晴去小区门口把他们接过来,东西搬上楼后,我一一看过去。周绍勇让人买来的份量实在太多,光洋葱就有两百斤。我哪用的了这么多东西,便让他们退回去一部分。   同时,我问这些人,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被人跟踪?   他们都摇头说没有,我嗯了一声,这才让他们离去。武锋稍微掀开一点窗帘,目视他们离开小区,同时,我让方九把已经准备好的热水端来。   东方晴是个会享受的女人,她的浴室里摆了一个很大的浴缸。我和王狗子一起把周小海抬着放进去,然后把大蒜,韭菜,洋葱切碎,混在茶叶水里闷了一会,这才倒在他身上。刚烧开的水,就算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最起码也有七八十度。可周小海却毫无所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东方晴有些担心的问:“他不会死了吧?”   我一边把杏仁,芝麻剁碎,碾成泥状,说:“放心了,暂时应该死不了。”   东方晴嗯了一声,问:“我能做什么?”   我指着放在一边的白糖,说:“两千毫升的水放一斤白糖,搅到彻底化开。”   东方晴应了一声,找了个盆,开始放水。她家里有电子秤,因此水量控制的很精准。等她把白糖化开,我也已经把其它东西和尊卑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算计(1)   碾碎的杏仁和芝麻,被我倒进糖水里,整盆水顿时变得极为粘稠。淡淡的芝麻香飘出来,王狗子在外面闻了几口。兴冲冲的跑进来,问:“做什么好吃的了?”   我掏出蛊毒袋,把几种蛊毒挑拣着混在一起,然后也倒进糖水里。原本有些发灰的水,立刻变得粘稠发亮,如屎黄色的蜂蜂浆。忙活这么久,累的我一身都是汗,便对有些无所事事的王狗子和东方晴说:“你们俩呆在这里,每隔五分钟,把这些东西喂他几大勺。多一点无所谓,不能少,少了的话。效果会差很多。”   东方晴连忙点头,至于王狗子。如果让他一个人干这活,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有个大美女在旁边陪着,他乐的就差摇尾巴了。   我喊着方九,让他烧更多的开水,同样每隔五分钟,把切碎的洋葱,大蒜,韭菜,混在茶叶水倒周小海身上。这两件事要同时进行,不能有太多偏差。于是,房间里三个人都忙的一头是汗。最闲的人,变成我和武锋。状巨贞亡。   武锋一直在观察外面的动静,提防有人闯进来。见我坐在沙发上休息,他看了眼卫生间,问:“这样能拖多久?”   “只要东西足够,最少两三天能撑。”我说着,又忍不住骂了句:“这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来,喊我来玩捉迷藏?”   武锋问:“如果他始终不来怎么办?”   我也有些发愁。这时候,武锋忽然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连忙问。   武锋说:“就像他们在强子家安炸弹一样,我们可以透漏自己的位置,引他们来。如果能抓住一个人,说不定就能逼他说出私生子的下落。”   我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似乎有些太危险了?   武锋又说:“我们再找一处地方,提前在那里藏好,然后守株待兔。”   我一拍巴掌,情不自禁的说:“你要早生个几百年。也能当军师了。”   计划定下后,我们立刻开始行动。为了防止对方已经直到我们的下落,武锋提出的方案,被我小小的修改了一下。一个简易的担架,被我和他抬了出去,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只乌黑的手臂。从外面喊来一辆车后,我们直奔东方晴的录音室。离电台栏目开播还有很长时间,那里现在是没人的。   进了录音室后,我们把担架往地上一放,王狗子当即从上面蹦起来,抓起一张纸擦掉手上的酱油,说:“九哥一个人在那行吗?”   我说:“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别废话了,我现在要把手机电池装上,万一他有什么事,也能联系到我。不过你们俩,从现在开始别再说话,免得露馅。”   在我即将装上电池的时候,王狗子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气的要吐血,赶紧把还没完全装上的电池抠下来,问:“什么问题?”   “咱们要在这蹲到几点啊,快到吃饭点了。”王狗子说。   “吃你个大头鬼,就知道吃,滚一边去!”我骂道。   王狗子嘟囔着,跑到角落里蹲下来,时不时冲我磨牙。我懒得理他,把电池装上后,我给方九打了个电话,说:“我们马上要去XX大厦的录音室,那里没人,可以帮周小海解降,你们买好东西就过来。”   方九很配合的演了一会,然后才挂断电话。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冲武锋和王狗子轻轻嘘了一下,示意不要再说话,然后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说实话,这计划能否成功,完全要看对方是否有本事监控我的手机。按常理来说,他们不是军方或者国安局,没有权力和能力做到这件事才对,但之前的那场爆炸,让我很是不确定。如今,心里更希望他们本事大点,最好快点来。   这个录音室,是两个完全隔开的房间。一个用来录音,一个用来调整。四周都是严实的墙壁,连个窗户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任何地方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我和王狗子都躲在桌子下面,而武锋则靠在门后的墙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锁上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有人拿东西在往里面透。王狗子一听见这声音,立刻就要蹦起来,我连忙拉住他,同时捂住他的嘴巴。好在狗子同志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犯错,很快就老实下来。我将头从桌子下悄悄探出一半,顺着地面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双鞋。   也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双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某个鬼故事。那故事里,说一位单独住校的女生,在深夜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就停住了,她有些疑惑,想问是谁,但想想人家又没开口,自己问什么?   第一晚就这样过去,第二天晚上,她又听见了脚步声。依然是到了门口就停住,她有些好奇,就探头往门缝下看。透过楼道里的灯光,见门口是一双鞋,只是分不清是男是女。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就抱着被子发抖。   第二晚也很平静的过去了,到了第三晚,她根本就睡不着。而到了深夜的时候,果然又听到了脚步声。于是,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枕头慢慢蹭到门口,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也不敢开门,但每每低头,都能看到那双鞋依然停留在门口。   这一晚,她又惊又慌,但学校放假,很少有人还留在这里。她不知该告诉谁,而到了第四晚,脚步声再次响起。   她惊慌失措,下意识想探头看门外是否有那双鞋,结果在床上滑了一下,本打算往门口看,却意外看到了床下。当她的眼睛在床底睁开时,却惊恐的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盯着她看!   后来,人们发现她死在了宿舍里,是被活活吓死的。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不知何时,学校里开始流行一句非常吓人的话。   如果你听到了脚步声,那么千万不要低头往门口看,因为你看门口的时候,床下也有人在看你……   把这个鬼故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连凶鬼都见识过,还担心什么床下有鬼。这时候,房门被人静悄悄的打开,我一手轻轻扒着桌子,另一手则抓着一把蛊毒,随时准备冲出去。同时,我看向武锋,只见他靠在墙边,被对方推开的门挡住。   他实在很沉得住气,到现在连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他不动,我也不敢动,因为不知道对方手里有没有枪,或者有没有一松手就爆炸的玩意。   录音室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进来的人有两个。我听到他们低声商量着藏起来打黑枪。他们这次不打算安炸弹了,毕竟一个城市连续发生两起爆炸,太容易被人注意。万一引来高层执法者,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就像有句话说的,在华夏大地,没有抓不到的犯人,只有懒得抓。   眼见这两人缓缓关上门,准备往深处走,我屏住了呼吸。可还不等时机成熟,早已按耐不住的王狗子突然就啊啊大叫冲了出去:“小王八蛋们,敢暗算你狗子哥?看我不弄死你们俩!”   我暗骂一声,这家伙可真能坏事!早知道就让他在家陪东方晴忙活,把方九拿来掩人耳目了。好在屋子里除了我们俩,还有武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算计(2)   王狗子这边刚跑出来,那两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拔枪,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撒蛊毒。就听见砰砰两声闷响。这俩人直接倒在地上。武锋连续两记快如闪电的手刀,在黑暗中依然亮瞎我的眼。   我巴巴的跑过去,见那两人已经彻底昏过去,便说:“幸亏有你在,不然真被狗子坏了大事。”   王狗子很不高兴,说:“我怎么了?我大叫一声,他们就被吓晕了,你不夸我也就算了,还说我坏事?我不服!”   我回头看着他,大声的说出一个字:“滚!”   武锋迅速出门,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后说:“应该只有他们俩。”   随后。他关上门,在这两人身上搜了下。却没有发现任何能代表他们身上或者与外界联系的工具。唯一的收获,是两把手枪。武锋把枪收起来,又用我们准备好的绳子将两人捆住,这才让王狗子上去噼里啪啦朝俩人脸上一顿猛抽。   王狗子刚被我训过,心里正憋着气呢,这会可算找到发泄的渠道了。只见他骑在那两个人身上,左右开弓,抽的不亦乐乎。那俩人都醒了,他还哇哇叫着抽的啪啪响。我见再打下去,牙都打掉完了,这才拉住他。狗子很不开心。说:“我还没过……呃,我是说他们还没醒呢!”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谎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人家都叫唤半天了好不好?再让你打下去,醒的也给抽晕了。   我蹲下来,问两个俘虏:“私生子在哪?”   他们一副迷糊的样子,说:“什么私生子?谁是私生子?”   我抬头看武锋,问:“听说武学里,有一种手段叫分筋错骨手,非常残忍,会让人痛不欲生?”   武锋嗯了一声,说:“是一种擒拿手法,也叫沾衣十八跌,是武当紫霄派的武技。需要内劲和手法的配合,我不太熟。以前练过一段时间,后来师父让我不要用,就没练了。”   地上躺着的两人明显喘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喘匀,武锋又说:“因为我的劲太大,手贴上去不能分筋错骨,大部分时候都是把骨头直接打碎了。”   俩人呼吸猛地一顿,我笑了笑,说:“成,你看哪碎着比较疼就打哪。”   武锋说好,然后提起其中一人,使他坐起来,说:“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而且打碎人的骨头也比较残忍,我知道很多种可以让人挺疼的法子,许久没用,正好试试。”   说着,他轻喝一声,一拳打在那人的肩膀中间。只听咔一声响,那人惨叫一声,我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然后便听见武锋闷闷的说:“真的太久没用,用尽大了点,本来只是想打残扁担筋,结果连肩骨都打碎了。”   这时,武锋问那惨叫的人:“疼吗?”   那人不断大叫,就是不回答,武锋状似自言自语道:“看样不是太疼。”   他说话时,已经抓着那人的头,缓缓向旁边转动。这么很平常的举动,却让那人的惨叫声惊天动地,比之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分贝。我捂着耳朵,问:“他又把他怎么了,一副蛋碎的样子?”   武锋说:“扁担筋被打残,转头的时候会非常疼,和落枕的道理差不多。不过,我刚才有点失手,把他肩骨打碎了。所以现在转头,筋会和碎骨发生摩擦,就像被刀子割一样,又酸又疼。”   武锋一边说,一边用力将那人的头不断往同一个方向转动。我站在旁边,都听见那人的颈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忍不住提醒说:“你可注意点,别把他脑袋扭下来了。”   武锋说:“放心吧,顶多颈骨断掉,终生残废,不会死的。”   我听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心也够狠的。明明是我们俩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可真正执行起来,我仍被武锋的手段弄的浑身不舒服。   那人的惨叫连绵不断,震的人耳朵发麻。好在直播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哪怕他叫的再响,外面也没人能听见。这人也确实能忍,哪怕如此可怕的痛苦,在我询问下,他依然不吭声。我叹口气,说:“武锋,先别弄了,你这也太残忍了,看他都叫成什么样了?万一喘不过来气死了怎么办?”   说着,我趁着那人剧烈喘息的时候,将一撮蛊毒弹进他嘴里。那人下意识就把东西咽下去,武锋问:“你给他吃了什么?”   我说:“一种可以让声带失效的蛊毒,俗称哑巴毒。同时混了一点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的东西,哪怕再疼,除非遭受致命伤害,否则都不会死。你继续折磨,我先去休息一下,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抓起那人的手指,反向用力掰了一下。咔嚓一声,那人的手指被掰断,血肉模糊的耷拉在手背上。他身子剧烈颤抖,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但是,和他绑在一起的人,却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不禁大喊:“你们是魔鬼!”   我冷笑一声,说:“往家里放炸弹,还准备过来埋伏打黑枪,我得罪过你们吗?如果我们是魔鬼的话,你们俩也好不到哪去。我知道你们嘴硬,不怕死,不过你放心,兄弟我玩蛊那么多年,想让人死容易,想让人又痛苦又死不了也很容易。这里隔音好的很,折磨个几天几夜,也没有人会发现。我倒要看看,那家伙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愿意为他这么受苦。”   说话间,武锋又掰断了另一人的手指。   咔嚓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响亮,别说俘虏了,连我和王狗子都心里发毛。很庆幸,我们是审讯者,而不是落在武锋手里的倒霉鬼。   这时,那人忽然问:“如果我说,你是不是会放了我们?”   我说:“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自然没问题。”   那人说:“只要你答应放过我们,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呵呵一笑,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私生子在哪?”   “他在江南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身边有七个保镖,都带着枪。”   “你们俩也是保镖?”   “是的。”   “降头师达拉在哪?”   “不知道。”   武锋咔嚓一声,又掰断了一根手指。那人连忙喊:“我说的是真的,真不知道!”   我摆摆手,相信武锋能看见我的手势,同时,我问:“不知道他在哪,总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吧?”状巨尽扛。   “这个……”   那人刚有所犹豫,咔嚓的声音又响起,同伴剧烈颤抖的身体,让他明白我和武锋都不是会随便心软的人。他忙说:“我们俩只奉命来暗杀你们,据说,达拉大师也会对我们有所配合。但是他究竟会怎么做,这个我真不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他和达拉大师才知道细节。”   我呵呵笑了声,站起来说:“杀了他们。”   武锋微微一愣,我说:“愣什么,让你杀你就杀。”   这时,那人愤怒的大叫:“你骗我们!你说不会杀我们的!”   我冷声说:“我最想找的就是降头师达拉,至于私生子,一个在半小时前已经带人乘坐飞机回马拉西亚的人,我可没本事杀掉他。你明知他已经走了,竟然还敢拿这事骗我。总统套房?呵呵,回头我烧给你!”   “不!不可能!他明明就在那里!他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怎么可能提前离开!”那人大叫着。   武锋砰砰两记手刀,将这二人全部打晕,然后看着我,说:“你的演技不错。”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遭遇枪手   我看着地上的两人,说:“你是手法也很不错,连我都快被吓晕过去了。平时追踪人的时候,你也这么干过?”   “没有。”武锋沉默两秒后。说:“害死师父的那几个人身上用过。”   我闭上了嘴巴,知道又无意中提起了武锋的伤心事。王狗子跑过来踢了那两人几下,然后很是崇拜的对武锋说:“师父!我想学!”   武锋没理他,问我:“现在直接去酒店?”   我想了想,问:“那么多带枪的保镖,你有把握吗?”   武锋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然后摇头,说:“全盛时期倒有几分把握,但现在不行,除非你先用蛊毒弄倒一半的人。”   “但就算弄倒一半的人,私生子身上还有血鬼将护身,那东西可比保镖难缠多了。”我说:“虽然你可以爆阳气来压制他。但这人虽然说私生子在酒店,但是不是真的。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就算是真的,他现在又是否在那里?这事我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能硬拼。”   武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在录音室里,好好商量了一番,才从这里走出去。然而,刚离开这个楼层,走到大厅的位置,我忽然闻到一股不比寻常的味道。本命奇蛊似乎也感觉到了,微微颤动,似要出来。这让我心里一惊。还不等四处查看,武锋忽然抱住我的腰,猛往旁边侧倒。   “嗖嗖”两声轻响,我感觉肩头一热,像被什么东西刮去一层肉。武锋抱着我倒地后顺势一滚,直接躲进大堂的桌子下面。可王狗子似乎中了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用手摸了一把肩膀,暗骂一声:“哪来的枪手!”   “他们应该在门外,通过半开的窗户射击的,而且装了消音器,不容易被发现。”武锋做出了判断:“这个桌子外面是一层大理石板,他们没有重火力应该射不穿。”   “果然国家就该把所有的枪械都收走,有一颗子弹都该枪毙!”我气急败坏的说,这还没出门就中枪。根据刚才的弹道来算,如果不是武锋及时把我扑倒,那颗子弹应该直接击中我的心脏,而不是肩膀。再看看王狗子。他一动不动趴在那里,我喊了几声,却没得到回应,这让我心里一沉。   这时候,刚才闻到的味道越来越浓,不等我反应过来,淡淡的黑雾就从四周飘了过来。我能感觉到雾中带有明显的降头术气息,很显然,那个黑衣降头师达拉就在附近!   桌子外黑雾弥漫,大堂外又有枪手伺机而动,我和武锋好像困在笼中的鸟,完全没地方跑。这时候,武锋说:“我记得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你的本命蛊可以破除雾降?”   我点点头,说:“确实可以,不过范围并不大。就算我们从雾降中打开一条路,也来不及跑出去,那些人的枪法很准。”   “只要我能跑到楼梯口就行了。”武锋说。   我微微探头看了眼,桌子离楼梯口大约有十米远,大量的黑雾已经把那里笼罩。想了想,我说:“雾降你不用管,我会用本命蛊帮你解掉。但达拉就在附近,我怕你突围的时候,他会干扰。”   “没关系,我可以爆发阳气。”武锋说。   “那你自己注意,我数一二三你就跑!”   武锋点点头,身子反转过来,脚底板顶在桌子的拐角,以便起跑时能够更快。   “一,二,跑!”   已经苏醒的本命蛊迅速从我体内冲出,“啾啾”的叫声中,大量白色发须从天而降,把沿途的黑雾全部吸收。与此同时,武锋也如出膛的炮弹,猛地窜了出去。他身子刚出来,外面就传来了枪声,只见武锋左躲又跳,连续翻滚,以极其复杂的战术躲避动作,让枪手无法准确判断他的位置。我全部身心都放在为他开路上,却又有些跟不上他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武锋胳膊上就染了一层黑色。   这时,外面传来飘渺而诡异的咒声,黑雾中,猛然钻出大量细小的虫子。这些虫子如蚊蝇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直扑快速移动的武锋。   达拉竟然还在雾降里埋伏了蛊降?我心惊的同时,不得不让本命蛊分出部分注意力,来扰乱那些与蛊虫类似的东西。蛊降与施蛊基本相同,都是利用虫子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但是降头术中的蛊无法成长,练出来什么样,一辈子都是什么样。而且,它们不会惧怕任何蛊虫,从本质上来说,有些类似甲尸,都是死的了东西。   本命蛊虽然是阴冥级别,却无法对这些小虫子产生任何威慑力,而它的发须虽多,可用来破解雾降已经用了大半,剩下的想把所有蛊降都灭掉,明显有些不现实。就在这时,武锋身上火红色的气息瞬间闪耀,临近身边的蛊降尽数被烧死,就连那黑雾都被暂时避开。   不过,达拉的降头术确实厉害,黑雾被避开的刹那,又更加凝聚,纷纷涌过来。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武锋已经冲到楼梯上,蹬蹬蹬爬上去不见人影。   几颗子弹打在阶梯上,碎石溅射,也不知有没有打中他。我虽然不知道武锋为什么选择独自突围,但我相信,他一定还会回来,绝不可能把我扔在这自生自灭。   枪手找不到武锋的踪迹,便把子弹射向了本命蛊。我连忙把小家伙唤回来,它这会吃雾降吃的正爽,回来的很不情愿。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缓缓接近,看来,那些枪手知道武锋离开后,选择正面突进。我不是姥爷那么厉害的高手,自然无法瞬间杀掉所有人,危急关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武锋的离开,对我来说,等于把危险增大了无数倍。我该庆幸私生子没在这,否则血鬼降跑出来,我真的要死。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想了想,然后又把本命蛊放出去。不是为了让它伤人,而是为了把那几颗子弹捡回来。本命蛊的身子很小,速度又快,见它往楼梯的方向而去,我抓起一个蛊毒袋,打开口子,然后伸手向外面扔出去。   “噗噗”几声,立刻就听见有人惊叫:“是蛊毒,不要打!退!”   我从桌子下探出半个脑袋,见三名穿着普通的男人,手持枪械缓缓后退。蛊毒袋被他们射穿,里面的粉末立刻四处飘散,这几人不得不退,除非他们拥有达拉的本事。逼退这几个枪手,我暂时可以松口气。   这时,我听到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杨三七,出来吧,不然,你的徒弟,女人,兄弟,朋友都要死。”   徒弟和兄弟我知道,无非是强子和方九,可女人和朋友?在这个城市,我没这种玩意!你他娘的打错人了吧!   我高声喊:“达拉,跟私生子干是没前途的,跟我干吧,我给你比他更好的待遇。”   达拉似乎意有所动,呵呵笑着问:“什么样的待遇?”状巨丰圾。   我说:“一起艹你祖宗十八代!”   “杀了他。”达拉说。   几道火光在大堂内忽闪忽现,那火绿油油的,看起来像鬼火一样。我撒出去的蛊毒,很快都被烧干净,枪手们再次逼近。没有办法,我只能再撒出去部分蛊毒,但是,有那怪火在,蛊毒的震慑力完全不够。   我一边忙活手里的东西,同时大喊:“那几个拿枪的人注意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我就报警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全都是演员   几颗子弹打在脚边,溅射的石头迸的我脚背一阵疼。我连忙把脚尽可能收进桌子下,确保不露任何位置在外。本命蛊趴在地上,浑身上下的发须随意的飘荡着。它那几只触角不断向我手上张望,看起来,就像在等晚餐的宠物狗。   没有蛊毒的威慑,枪手已经离的很近了,我把耳朵贴在桌子上,仔细辨认那几人的位置。确定后,这才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撒出去。   本命蛊看着那些东西在半空滑过的轨迹,忽然兴奋的跳起来要去追,我吓的一把抓住它搂在怀里,说:“你又不是狗,追那玩意干什么!”   本命蛊很不开心的在怀里扭动,不断用触角在我胸口点来点去。我拿着它,在肩膀上的伤口抹了一下,感觉血立刻被止住了。这时,外面有些乱,三名枪手都惊叫出声:“什么东西爬我手上了!”   我暗自得意,敢拿枪射养蛊人,除非你们一枪崩了我,否则要你们好受!当初周绍勇给强子下蛊时,留下了几个脚印。我就用这东西做成痕迹蛊找他算账。如今这几个枪手也是一样,子弹就是他们的痕迹,我让本命蛊把弹头找来,配上蛊毒,培育成简单的金行蛊。这些弹头会自动找寻主人的位置,不过它们的痕迹太浅。顶多对敌人的手造成一点点伤害。   我没想把这几个人一次性杀掉,因为不可能做到,除非留在东方晴家里的那几只蛊虫都拿回来。我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延的越久越好。武锋离开这里已经有几分钟,想必也快该回来了。   “不要慌张,那只是他的小把戏,伤不了你们。拽几根你们的毛发,混着口水抹在那东西上,它自然就没用了!”达拉指点说。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如果达拉不在场。这几个枪手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黑衣降头师,绝对是我的克星。有他在,想靠手里的东西弄死枪手,除非直接把蛊毒撒他们脸上。但这几人聪明的很,他们摆脱痕迹蛊后,绕开一段距离,从两侧缓缓靠近。就算我动作足够快,能够打倒一人,也立刻会被其他人拿枪射成蜂窝煤。   怎么办?他娘的,要不要拼了,弄死一个是一个?还有武锋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来,难道这家伙真要弃我而逃?   就在我拿起一个蛊毒袋,打开口子准备拼死一搏时,忽然听见大堂里传来一人的说话声:“咦,你们是谁?你们……不要杀我……我,我只是路过,来这上班的……”   我探出半个脑袋,见一个戴眼睛,留胡须的西装男高举双手,颤抖着往这边走。我心里有些失望,来的不是武锋……   一名枪手冷哼一声,说:“滚出去!”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那人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等一等!”另一名枪手说:“不能放他走,万一出去报警或者喊人怎么办?”   前一人这才反应过来,厉声说:“顺墙边去楼上,不要下来,敢冒头就打死你!”   “好好……可,可我必须在大堂录指纹才能开门……”西装男说着,开始往我这边走。   “开什么门?滚上去,到楼梯里站着!”一名枪手说。   “好吧,我这就上楼,你们不要杀我……”西装男说着,并没有按他们说的顺墙边走,而是径直往楼梯口去。雾降基本集中在桌子两侧,所以他走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伤害。几名枪手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我身上,虽然对这人有所警惕,但一个有枪,一个手无寸铁,连包都没有,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枪手的戒备心还是很强的,正对着桌子的那人,在西装男从自己身边经过,很谨慎的退后两步,以保证最安全的距离。西装男就这样走过来,我心里的失望,已经无法言喻。武锋在搞什么东西,到现在都不来,真想我死啊?   就在这时,突听大堂里传来咔嚓一声响,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我连忙探头去看,只见西装男伸手握住一名枪手的手腕,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枪手浑身都使不上力气,痛呼出声的时候,枪也在往下掉。另两人眼疾手快,立刻就要开枪。但西装男的反应速度快的吓人,如幻影一般转到枪手身后,转身的同时,他还有时间接住掉落的手枪。   有同伴站在敌人前方,另一名打算开枪的人很自然的犹豫了一下,但西装男却没有犹豫,子弹“嗖”一声打进那人的额头。枪手应声倒下,白花花的脑浆都崩了出来。而西装男击倒一人后,立刻抱着身前的“防弹衣”倒地转身,准备向另一人射击。一系列动作都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最后一名枪手没有选择与他对射,而是一个翻滚,躲在桌子后面。   我眼睁睁看着他滚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额头,他脸上露出些许紧张的神情,对我说:“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下,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我稍有迟疑,那人立刻开了一枪,子弹打在胳膊上,我疼的呲牙咧嘴,恨不得吃了他。本命蛊察觉到我受伤,不禁要跳出来。但它与子弹相比,威力还是要差点。也许枪手会死,但我也一样好不到哪去。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就死在这,只得把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蛊毒袋放下,缓缓从桌子下钻出来,慢慢往外走。   枪手没有跟着出来,他从地上爬起,蹲在桌子旁边,借着我身体的阻挡往外观察情况,同时喊:“你是来救杨三七的?放下枪,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我看着那个躲在枪手身后的西装男,心里有一万个疑惑。这人是谁?怎么会来救我?状记欢亡。   还不等想明白,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砰的一声,我下意识转过头,却听见王狗子的叫骂声响起:“让你吓唬爹!踹死你个SB!”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脚一脚的踹在枪手头上,那可怜的家伙哪里会提防一个本该“死掉”的人,被王狗子力道十足的脚底板踹的头与桌子不断碰撞。两三下就晕了过去,王狗子还不解气,边骂边踹。这时,西装男也打晕了身前的枪手,站起身跑过来。   “你是谁?”我看着他问。   他一把扯掉自己的头发,摘掉眼睛,又抹掉嘴上的胡须,我顿时惊呆。   武锋?   “你怎么……”话问到一半,我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武锋时,他就装扮成一个拾荒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这项技能十分自信,我当初还为此对他表示不屑。但如今,我才发现,他这易容技术真不是盖的。别说那几个枪手了,就算是我,刚才看了那么半天也没看出他是谁。   武锋没有立刻跟我解释假发,眼镜都哪来的,而是警惕的观察四周,问:“有没有办法找到达拉?”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然而,当我仔细感受四周的气息时,却没有察觉到有降头师存在。愣了愣,我说:“他似乎已经离开了。”   对任何一个理智的人来说,此刻都应该离去。三名枪手全军覆没,仅凭一个降头师,不可能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这时候,王狗子也终于解了气,放过那头破血流的枪手,说:“知道爹的厉害了吧!”   我走过去,从地上捡起蛊毒袋撒到黑雾里,眼见蛊毒与降头互相不断消磨,这才问王狗子:“你不是死了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靠不靠谱   “死了?我怎么可能死!这叫装死!不对不对,应该叫瞒天过海,计谋过人!”王狗子很是得意的说。   “这么说来,你没有被枪打中?”我问。   “当然没有。就我这身手!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埋伏对方,怎么可能趴在地上,早冲过去干他们了!”王狗子一脸豪情的说。   我很是无语,心想对方刚开枪的时候,连我和武锋都不知道该怎么破局,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人家会过来?明明就是怕被枪打中,躺地上装死,还好意思大言不惭!不过,王狗子确实救了我一命,如果没有他悄悄靠近枪手,一脚把对方踹晕,我这会说不定还被人用枪指着呢。   武锋把手枪收起来。看了看地上或昏或死的枪手,问:“这几个怎么办,也拖进录音室?”   我摇摇头,快速向外跑,说:“来不及了,我怀疑私生子很可能带人去杀周小海了,强子和方九有危险!”   一听这话,王狗子跑的比我还快。眼见他一溜烟大叫着狂奔,我连忙喊:“狗子回来!有出租车!”   王狗子跑出去两百米。这才啊啊大叫跑回来,我上了出租车,心里还想着,带王狗子出门,比遛狗还特么累人!   我们一路催促司机师傅,让他尽可能的开快。就算是这样。王狗子依然急的在副驾驶直磨牙,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吓的司机师傅不住问我:“他不咬人吧?”   很快,我们回到小区,结果却被门卫拦住,必须让人带领才能进去。我不得不给方九打电话,可电话一直响,却始终没人接。我心里着急,武锋拍了拍门卫的肩膀,说:“兄弟,来屋子谈谈。”   门卫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屋!”   话刚说完。他就被武锋拽进监控室里,只听砰一声闷响。武锋从里面走出来。在他关门前,我从缝隙中看到那门卫趴在桌子上,好似睡着了一样。武锋见我看,便解释说:“放心,我只是把他扶进去,监控看不到我怎么打晕他的。”   我嗯了一声,与他们一起快步往房子那跑。距离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我已经闻到血鬼降的臭味,而屋子里的窗帘都被拉上,从下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布置在周围的蛊虫,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无法感应到。我心急如焚,迅速坐着电梯上楼。然而,武锋并没有让电梯直到到正确楼梯,我们提前两层下来,然后打算通过楼梯爬上去。   不得不承认,武锋的谨慎,为这件事起到很大的帮助。我们爬到那一层的时候,打开楼梯口的大门,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从地面往外拍摄。通过手机显示的画面,我看到东方晴的门口,有个人靠在墙上,一手拿着报纸在看,另一手则放在口袋里。   武锋把门合拢,低声说:“那应该也是他们的人,如果这时候走出去,除非一击毙命,否则很可能惊动房间里的人。”   “你的枪法那么准,难道不能一下打死他?”我问。   武锋摇摇头,说:“那人的位置卡的很好,恰好可以看到电梯和靠近楼梯口的拐角,如果出去的话,他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的视野还在盲区。我的枪法虽然准,可他们也不是庸手,有准备的情况下,很难一下杀掉。”   “那怎么办?”我焦急的说:“方九一个人可撑不了多长时间!”   武锋想了想,然后带着我们下到另外一层走进去,随后,他来到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口,敲了敲门。很快,房门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看我们,满脸疑惑的问:“你们找谁?”   武锋二话不说,捂着他的嘴巴搂着脖子又是一记手刀,这人直接晕倒在地。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在屋里问:“谁来了?”   还不等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武锋又静悄悄走过去推门而入,只听里面传来女人惊诧的问询声。然而话只说到一半,声音就嘎然而止。武锋从屋子里一脸平静的走出来,我看着他,很是惊讶的问:“你这是干什么?”状记在技。   武锋带着我们走进厨房,打开一扇镶嵌在墙壁上的小门,臭味顿时散出来,我走过去看了眼,见这是个并不常见的垃圾投放仓。一些高档小区为了方便住户,往往会设计一条狭窄的通道,每一层都有一个入口,住户可以把垃圾扔进里面,然后由物业统一清理。   武锋说:“这里应该可以直通厨房,我们从这里上去。”   王狗子说:“这么臭怎么上去?”   我探头进去往上看,只见上面是直挺挺的通道,没有任何着力的地方。虽然水泥浇铸的通道很大,足以容纳成年人自由上下,但上面有大量垃圾残留的汁液,非常滑。想从这爬上去,并不容易。好在武锋办法多,他把屋子里的鞋架拆开,将平滑的木板拿过来,一半落在外面,另一半则伸进垃圾仓。   随后他说:“我先从这里跳上去,然后把你拉上来。”   我点点头,有人帮忙的话,上去就容易的多。王狗子没等到有关于自己的安排,便问:“那我呢?我怎么上去?”   武锋塞给他一把枪,说:“等会我们肯定要在屋子里打起来,到时候你破门而入,拯救世界。”   王狗子一阵欣喜,说:“师父你真看得起我,放心,这事办不成,我王狗子仨字倒过来念!”   武锋拍拍他的肩膀,以做鼓励,正准备钻进垃圾仓,我忙拉住他,把一袋蛊毒递过去,说:“这东西有很强烈的刺激性和粘附性,沾到人身上就抹不掉,如果撒进眼里,两秒钟就会变成瞎子,如果和汗液接触,会产生如强酸一般的效果,你上去后如果看到人,立刻就撒过去,保准有效!”   武锋嗯了一声,把袋子接过来挂在腰间,同时还礼似的递给我一把枪。   王狗子眼巴巴的看着我,问:“有没有更厉害的?给我一袋!”   我又掏出一袋递给他,说:“这里面的蛊毒很危险,撒在人身上,用不了几秒,身上就会起像火烧一样的水泡,然后迅速化脓。并将空气中和衣服上的细菌养大,变成类似蛊虫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治疗,半小时内,病菌就能把人吃光。”   “如果沾在我身上呢?”王狗子问。   我说:“当然也是一样的结果。”   王狗子当即把蛊毒袋还给我,义正言辞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我还是等着打黑枪吧!”   去你大爷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一脸……   这时,武锋已经钻进垃圾仓。我们俩同时按住木板,保持平衡。然后,只感觉木板另一头猛地一沉,然后猛地一轻。我跟王狗子都没提防,直接抱着木板趴倒在地。王狗子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喊疼,而我则立刻爬起来,探头进去看。只见武锋已经爬上了垃圾仓,正伸手准备拉我呢。   我连忙把木板重新架好,又将王狗子拉起来,嘱咐他一定要压住木板,别让我从十几层楼直接摔下去。王狗子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办事,靠谱!”   随后,我钻进垃圾仓,看着武锋往下伸来的手,然后猛地往上一蹦。然而,我才刚刚使力,就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没蹦起来多高就直往下坠,木板哐啷哐啷的顺着垃圾仓掉了下去。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王狗子!我艹你亲大爷!”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换人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上传来一股力量,将我的身子拉住。我吓的心都跳出来了,这垃圾仓是直通一楼的。从这里掉下去,和跳楼没什么区别。抬起头,我这汗冒的更多了。只见武锋双手倒勾在垃圾仓的边缘,用力抓住我不放。我立刻大喊:“王狗子!你他吗的死了吗?快点救我们!”   “嘘……”武锋还有余力让我不要说话,他一脸凝重的说:“你现在抱着我的身子往上爬,然后从上面把我拉进去。”   我愣了愣,说:“这怎么可能,你撑不住的。”   “可以!”武锋很确定的说。   王狗子从垃圾仓里探出头来,见我挂在半空,不禁缩缩脑袋没敢吭声。我气的大骂:“你他娘的这叫靠谱?等完事了再收拾你!”   说罢,武锋已经开始用力将我往上扯。他的力气确实够大,硬是靠着臂力把我身体拉上去几十厘米。我两脚蹬在滑溜溜的垃圾仓两边。武锋则用手抱住我的腰,以便我能腾出手来去抓他的腿。于是,我就这样以他的身体为梯子,缓缓爬了上去。这事惊险之极,吓的我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高楼就害怕。   从武锋的双腿间,爬进东方晴的厨房后,我这才看到,厨房门是关着的。外面看不到这里,我也看不到外面。从厨房隐约能听见客厅有呼喝声。看来方九还没被打趴下。我二话不说,转身抓住武锋的腿,拼尽全力往上拉。武锋也很配合的不断用双手在垃圾仓上撑着劲,在我累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之前,他总算被拽了进来。   我们俩坐在地上。互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苦笑。   人这辈子,遇到王狗子这种傻缺,也算倒了八辈子霉。   武锋趴在地上,透过门下的缝隙看了看,然后拿出枪和蛊毒袋,对我说:“一会我先出去,你过三秒钟再出来,看见人就开枪,别犹豫!”   我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看我们俩了。便点点头,说:“蛊毒别忘了用,可以克制降头术。”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让我躲在墙边。他缓缓打开厨房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在门板开了大约三只缝隙时,才用脚猛地驱开,然后如豹子一般冲出去。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连串枪声。听着子弹打穿家具和墙壁,发出各种声响,我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然后从厨房里跑出去。刚出门,我就看见武锋窜入卫生间,两名枪手正追着他开枪。我一手拿着已经打开的蛊毒袋撒出去,另一手则不断开枪。   蛊术,我是行家,可这玩枪,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强劲的后坐力,让我的子弹几乎都射偏了,唯一一枪,也只打中一名枪手的左肩。那人似乎之前就受伤了,右肩哗哗的流血,这会又被我打中左肩,手里的枪立刻掉在地上,无力再捡。近距离开枪,这种战绩说出去简直能笑死人。好在蛊毒粉末到处飘扬,最后一名枪手不敢过来,选择后退躲避。   这时,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往前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而另一个浑身散发着浓浓血气的怪物冲进了阳台。方九的怒喝声响起,但立刻就停了下来。我又气又急,但手里的子弹已经射光。东方晴的客厅并不算太大,我立刻就看到满脸冷酷的私生子站在已经被打烂的电视前。他看着我,一脸冷笑,好似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而他身边,又有一个黑衣老者,正是降头师达拉。   这时候,没有再听到枪声的武锋,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看到我站在厨房前,他也立刻走了出来。在客厅的拐角看一眼,立刻将手里的枪指向私生子。   面对武锋的枪口,私生子没有任何惊慌,他冷笑着说:“看样,你们不打算救人了。”   说着,最后一名枪手走进阳台,把东方晴押了出来。我愤怒的看着他,问:“你把方九和强子怎么了!”   “放心,他们暂时还没死,但如果你们继续抵抗,那就说不准了。”私生子说。   我往阳台看了一眼,只见方九和强子都在地上躺着,看不出死活。血鬼降怪叫着,在他们俩身边不断徘徊,一副迫不及待要吃人的样子。我心里一沉,无论方九和强子是否还活着,我都要认为他们活着,所以,私生子手里有三名人质,可我手里,却只有一把射空子弹的枪。   就算武锋能够一枪打死私生子,以血鬼降的本事,也可以瞬间把强子和方九杀掉。更何况,这里还有个黑衣降头师在,真要拼的话,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我不想让强子他们死,更不想让自己死,便说:“你只是想杀周小海,我们不阻拦,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会离开。”   “杨三七你混蛋!”东方晴愤怒的说。   我看着她没吭声,而私生子则笑着拍拍巴掌,说:“不错不错,很果断,知道该舍弃什么,该留下什么。但是,如果我不想让你们走呢?”状余司划。   我立刻把本命蛊唤出来,小家伙趴在肩头,盯着私生子,身上的发须不断晃动。我冷冷的说:“不愿意的话,那就看谁本事大了。”   “这样啊……”私生子一副在思考的样子,忽然挥挥手,说:“打腿。”   “噗”一声,方九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从昏睡中醒来。然而不等他坐起来,那名枪手直接按住他的身子,把枪口顶在额头上。   这一枪,打的方九腿上血流不止。我很清楚被枪打中到底有多疼,私生子看着我笑起来,说:“现在你猜,谁的本事更大一点?”   我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却无可奈何。他有枪,有降头术,更重要的是,有足够多的筹码。如果我现在不管强子他们,自然有很大可能在武锋的保护下安然离开。但是,我费了那么大劲跑进来,还差点被王狗子坑死,就是为了来看看热闹走人的吗?   当然不是!   看着那一脸平静笑容的私生子,我说:“你想杀我和周小海?哦,对了,还有苏铭,但他并不在这里。我愿意用自己换他们几个人的平安,你放了他们过来,我自己走过去。”   “哦?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据说,当年佛陀就是这样做的。”私生子说。   我不耐烦的说:“别废话,是按我说的做还是直接拼命,给个痛快话!”   私生子很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枪手放开方九和东方晴,强迫他们往我这边走。我冷冷的看着私生子,说:“还有一个人。”   “No。”私生子冲我摇了摇手指,说:“大陆人太狡猾,我不能不提防你,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换人质。如果不愿意,那我先杀掉一个。”   我暗骂一声,这家伙多疑又谨慎,实在难对付。而他脸上虽然有笑,可眼里却满满的全是寒意。我相信,他说要杀人,那绝不会只是为了吓唬我。   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我非常清楚的看到私生子对人命的漠视。多一秒钟的犹豫,都可能会让事情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发展。   我咬了咬牙,开始往前走。而方九却忽然停在原地,他冲我大喊:“师父!你不要过来,他们杀了我没关系,你不能有事!”   武锋也面色焦急的喊我,示意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冲武锋摇摇头,然后对方九说:“不用担心,人这辈子谁能不死?你是我徒弟,出了事,没有师父躲在徒弟背后的道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线蛊   方九还想说什么,我厉声呵斥:“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不如你来当这个师父好了!”   方九一愣,眼眶发红,微微低头。和东方晴一起走了过来。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方九低声说:“师父,如果你死了,我能活下来,村子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您的仇,我一定报!”   东方晴也跟着说:“你应该再拖延一段时间,我家里人就快来了。”   我苦笑一声,你家里人来了又怎么样?难道来几个人就能把这些恶徒吓跑了?现在就算报警,也没什么用吧。我摇摇头,对他们说:“你们和武锋呆在一起,不要随便出来。”   随后。我继续向前走,客厅那么小,走不了多少步,就到了私生子跟前。自始至终,我都没问周小海怎么样了,他是死是活,我一点也不关心。就像当初对东方晴说的,就算来,我也是为了强子而来。   如果私生子把东方晴留下来当人质,说不定我会带着强子立刻突围,可惜私生子太聪明了。   “我已经过来了,放他走吧。”我说。   私生子呵呵笑了一声。挥挥手,最后一名枪手立刻把强子打醒,让他离开阳台。强子还有些迷糊,看到我站在私生子面前,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我也没有跟他解释,否则这家伙一定不愿意再走。   然而,强子刚走到我身边,私生子忽然说:“杀了他。”   我的汗毛直竖。下意识返身推了把强子,枪声响起,强子应声倒下。   我比方九被打中更加愤怒,大骂一声:“我艹你吗!”   然后,就要扑上去,但那名枪手紧跟着一枪打中我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迫使我后退了几步。东方晴在卫生间的拐角看的愣了愣,然后大喊:“哥!”   武锋从拐角处冲过来,而枪手则挡在私生子前方,让他无法瞄准。私生子看了看武锋。忽然一拍脑门,说:“应该先把你解决的。”   血鬼降也从阳台跳回来,与武锋面面相对。它在马来西亚的时候,被首次爆发阳气的武锋当布娃娃摔,此刻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古怪的叫声,从它那张布满刀状利齿的口中传了出来,四只细小的手臂不断舞动。仿佛要和谁拥抱一样。   本命奇蛊仍趴在我的肩头不动弹,但是从我们俩的心理联系中,我能感受到它的愤怒。然而,有降头师达拉在,它也无法发挥什么太大作用。   “你看起来很失望?”私生子看着我,问:“是不是觉得我言而无信?似乎,大陆人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但是,却有很多人喜欢这样做。”   我咬着牙,死死盯着他,说:“那只是你知道的大陆人,不能代表大陆,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王八蛋的人!”   “我也没有见过比你更难杀的人。”私生子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秀气小巧的手枪。他把枪口顶在我额头,说:“但是很可惜,你今天要死了。”   他的脸如此年轻,和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但眼中的冷酷,却像浸淫此道数十年的杀手。我一直都不明白,什么样的环境,能把一个年轻人变得如此可怕。   这显然不是父母的教育问题,否则的话,周小海为什么那么胆小?除非,周小海他爹也是个这样的人。   这时,我看到私生子持枪的右手微微抖了起来,便咧开嘴,笑了笑,问:“是不是觉得右臂有些痒?”   他微微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你对我下蛊了?”   降头师达拉伸出那如老树皮般的手,在私生子右臂上摸了摸,然后他立刻从腰间挂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木盒。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放着一截类似肠子的东西。达拉把这东西取出来,挂在私生子手臂上,口中低声念咒。   然而,他念了半天,私生子的眉头反而越皱越紧。我捂着肩膀大笑,说:“不用试了,这东西你能用降头术解开,我这辈子都不玩蛊了!”   私生子看着我,问:“你给我下的什么蛊?”   达拉也抬头看来,我冷哼一声,说:“怎么,害怕了?”   私生子把我额头的枪口用力顶了顶,一脸杀意的说:“你以为我中蛊就不敢杀你?我能找到一个苏铭那样的人,也能找到第二个!”   “但是你来得及找吗?”我问。   这时,私生子的手臂上,缓缓钻出几根红色的细线。这些线顺着毛孔跑出来,四处摇摆,然后落下来,紧贴着私生子的皮肤前进。同时,更多的细线从他右臂中钻出,按位置来看,已经有往脖颈和胸膛发展的趋势。   私生子有些握不住墙,我很清楚,他现在一定觉得整条手臂里都像有细长的虫子在爬。这就是我敢独身过来换人质的最大底牌!   达拉伸出手,试图将覆盖在私生子皮肤上的红线拽下来几根,但是他随即发出惊疑的声音。因为这看起来不比头发粗多少的细线,竟然有些拽不动。   我看着面色逐渐阴沉的私生子,说:“你以为有达拉这个黑衣降头师在身边,就可以无视我的蛊术?如果是几十天前的马拉西亚,这自然可以,但是很抱歉,来这里之前我刚刚经历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也因此获得了一些好东西。也许给达拉一些时间,他可以想出办法来破解,但是,两分钟内,你身体里的所有血管和神经,都会被这东西吃掉,到时候就算活着,也是个死人!”状见找划。   私生子看向达拉,问:“最短多久能解蛊?”   达拉刚刚用力拽断几根红线,正在研究,听见私生子问话,想了想,说:“这东西我从未见过,与常见的蛊有很大不同,寻常降头术对它的克制力比较弱。”   “我只想知道需要多久!”私生子的声音有些大,看得出,他已经急躁了。   达拉略微思考一下,然后回答说:“最少也要二十分钟以上,这还是思路正确的情况下,毕竟这东西太不寻常。”   我冷笑一声,心想你就吹牛B吧,这玩意我虽然会用,但想解掉是非常麻烦的。哪怕我自己被下了这种蛊,也要花很多时间来解,更何况你区区一个黑衣降头师?   想必,此刻诸位一定很好奇这是什么蛊。   而聪明的人,或许已经猜到了,笨蛋们,却还在想王狗子怎么还不出来拯救世界?   没有错,这正是我从峡谷中带回来的奇蛊!   这种奇蛊,是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的,它拥有三种属性,本身就极难对付。为了在身上留下一张王牌,我特意从奇蛊幼体身上取出一部分组织,以此为基础,做成了线蛊。这蛊就藏在我的衣服上,由于本命蛊一直趴在肩头,所以降头师达拉虽然察觉到蛊息,却分辨不出是谁的。   施蛊,在很早以前就说了。最高深的,看你一样就可以下蛊。最低劣的,是通过食物和身体接触。而中等的,则是通过彼此之间的联系。   有些类似痕迹,但这种联系,往往又比单纯的痕迹更密切一些。   私生子拿着枪顶在我额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通过枪,我们俩联系在了一起,而线蛊则趁机侵入他体内。   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些放松大意了,没有把血鬼降收入体内防范蛊术,而是用来威慑武锋。否则的话,我还要多费些周折。   峡谷里的奇蛊,诸位都知道,它本身的级别非常高。降头师达拉或许能破解,但面对如此奇特的高级蛊虫,我绝不信他二十分钟内能解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猜不猜   私生子看着我,脸色阴沉,像要下雨的贼天气。而我心里则畅快无比,这家伙那么难对付。如今还是在我手里中了招!如果他不放我们走,过不了多大会,线蛊就会把他身体里的神经和血管全部串联同化,到那时,他就会和峡谷里的黑虫子一样,体内再无其它东西存在!   我没有先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笑,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会比我更忍耐不住。现在我们俩都有底牌,但似乎我的更大一些?   这时候,私生子果然如我所想,率先开了口。他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杀你。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从我手中逃脱的人,而现在,似乎要成为第二个了。你这样的人活着,对我来说不太好,会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心里微颤,这家伙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这种蛊,真的能杀了我?”私生子看向身边的黑衣降头师。   达拉点点头,说:“它可以把你的意识抹去,变成另一种奇特的生物,这和死了没有区别。”   私生子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看我,说:“看样子,要杀你,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不行的。”   我心里一惊,立刻大喊一声:“武锋!”   一声沉喝,火红色的气息在身后爆发,武锋瞬间爆发阳气,如猛虎般冲来。那名枪手眼神一冷,举枪就射,同时,血鬼降也扑了过去。   我没有趁机攻击私生子或降头师达拉。而是用尽全身的力量,一头撞进枪手怀里,抱着他摔倒在地上。但枪手反应非常快,倒地的瞬间,便用枪柄捣在我的额头上。钢铁与皮肉碰撞,谁胜谁负不需要多说,我立刻就感觉脑袋像被人砸出了个大洞,呼呼的直进风。   血鬼降扑去的时候,武锋身形一转,弯腰低头躲过那怪物的尾刺,然后顺势拉住强子的身体往后一甩。强子立刻像纸片一样飞出去,东方晴连忙要接住。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哪能挡得住武锋的力量,两个人撞在一起,成了滚葫芦。   方九没有接强子。而是大叫一声,抓起旁边的板凳冲过来。   这时候,枪手用力把我推倒在地,狠狠的一脚踢在脸上。我感觉牙都被踢的松动了,同时,也看到私生子拿起一颗红色的小石头放进嘴里。那石头中,散发出让人敬畏的气息,就连我体内的咒鬼降,在这气息下都萎缩许多。我心惊不已。因为立刻就感觉到线蛊的溃败。   私生子抬起手臂,体表的红线不断化作灰烬飘散,仿佛他体内有一个高温烘炉,正在把一切外来异物煅烧驱逐。   方九举着板凳还没冲出几步,枪手已经半跪着开枪。幸好武锋及时拉了他一把,所以子弹只从腹部擦过,并没有伤及根本。然而,有血鬼降纠缠,武锋即便不畏惧,却也难再做其它的事情。而枪手已经准备再次开枪,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白影从空中一闪而过,凌厉的破空声仿若飞针。   枪手惨叫一声,浑身上下不知被扎了多少窟窿,剧烈的毒性,让他身体一会青一会红,眨眼的功夫,就黑成了焦炭,并从内部开始不断溃烂。黑红色的脓血从尸体中流出,本命奇蛊“啾啾”叫了两声,落在我的肩头。   它没有攻击降头师达拉,因为那个古怪的老头此刻正拿着一块木头雕刻的鬼怪,用血滴在上面念咒。诡异的气息从木雕上散出,让人心里发寒,好像有什么怪物要出现了。而私生子,他体内竟隐隐有五彩光芒闪动,我的线蛊被尽数驱除,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人不敢置信。   我撑起双臂,努力扶着墙站起来,看着他,心里想着,什么石头能把线蛊如此轻易的除去?   私生子伸展双臂,感觉已经恢复正常后,这才露出笑容。他看看被血鬼降缠住的武锋,又看看我,说:“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我不用血鬼降护身,是因为看不起你吗?”   我没有吭声,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他不唤回血鬼降,当然不可能是看不起我,而是他有更多的底牌在手,无惧蛊术。看着他体内隐现的五彩光芒,我知道,就算此刻再多来几只线蛊,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伤害。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感受,就像玩游戏刚刚控制住敌人,准备召唤队友群殴他。谁知道对方一个技能瞬间解除了控制,并且还因此得到不再被控的抗性。   太他吗恶心人了!你这是作弊!   “想不想知道,我刚才吃的什么?”私生子问。   降头师达拉,忽然将手里的木雕摔在地上。木雕破碎,大量血红色的气雾升空,他将手伸进去,像是在捞取什么东西,口中还在轻声念咒。被武锋推走的方九,忽然一声惨叫,口鼻中不断冒血。那血中带着许多木屑,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不断吐出来。   我心里大惊,这明显是中了降头术。   我和武锋不怕这些东西,但方九不一样,他刚刚接触蛊术,别说本命蛊了,连寻常的蛊虫也没玩转。面对黑衣降头师达拉,他自然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私生子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那把秀气小枪,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方九,说:“我给你三次机会,让你猜猜那是什么。一次猜不中,我就开一枪。不要害怕,我的枪法不太准。”   我心急如焚,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吃的什么?我他吗怎么可能知道!   “不猜吗?”私生子看看我,忽然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同时枪口歪斜,武锋的身子一顿,紧跟着被血鬼降的尾巴扫中胸膛,闷哼一声后退数步。   “你个王八蛋!该死的家伙!”我大骂道。   私生子原本枪口是瞄准了方九,但开枪的时候,却忽然转移到武锋身上。武锋虽然爆发阳气,但只有一条左臂还能灵活使用的他,并不能像在马来西亚一样完全压制血鬼降。一人一鬼打的难解难分,而私生子的这一枪,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所以,武锋被击中,又吃了血鬼降的亏,情形顿时更加不妙。   “我说了,枪法并不是很准,不知道下一枪会打中谁,又会打中哪里。”私生子说。   “佛舍利!”我大声说。   他顿时愣了下,然后枪声再起,武锋一歪脑袋,子弹从他脸上擦过一条血痕。而趁着他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血鬼降猛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就是一口。血鬼降的牙齿有多锋利?哪怕一块铁板被它咬中,也会深陷。武锋痛哼一声,抓住血鬼降猛力扯开,他不顾肩膀上呼呼直冒的鲜血,把那怪物摔在地上,用力一脚踹过去。   血鬼降的力气可不小,虽然被摔了下,又被一脚踹在脑袋上,却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它咕咕咯咯的怪叫着,掀开武锋的大脚,又缠了上去。状爪叉亡。   我心里沉的厉害,能迅速解蛊,又和私生子有关的东西,我只能想到佛舍利。但他这一枪,却把所有的希望都打没了。不是佛舍利,又会是什么呢?   “恭喜你,答对了,就是佛舍利。”私生子忽然说。   我愣在那,然后破口大骂:“艹你姥姥,答对了你还开枪?”   “开枪庆祝一下嘛。”私生子笑着说。   他笑容里潜藏的冰冷,让人浑身发寒。这到底是个多可怕的人,才能做到让人发自内心恐惧的地步。   ☆、第一百七十章 援兵?   私生子看着我,说:“我记得,你当初想要佛舍利?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你要真想要,可以和我说,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冷冷的看着他,问:“什么机会。”   “把他们都杀掉,我不仅会放过你,还会给你一颗佛舍利。怎么样?这个机会是不是很难得?而且有我和达拉大师帮你,非常容易达成。”   我心里的暴怒,再也无法忍下去,想耍我?老子出生二十多年,敢玩我的人下场都很惨!不就是死吗?我他吗不管了!今天拼了所有人的命,也要把你弄死!   早就说过,我是个脾气上来后。很容易走极端的人。虽然屋子里有好几个我非常在乎的人,但私生子成功挑起我心里的阴暗面。既然活不了,那就不活了,干他娘的!   我立刻弯腰,准备把死去枪手的武器拿起来。枪声忽然响起,地上的手枪被打飞出去,私生子看着我,冷声说:“你不想活了?”   没有枪,那就靠拳头!我大叫着,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直接就扑上去。私生子有些错愕,他明显低估了我的愤怒值,以至于我都扑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开枪。子弹打中了肩膀,我疼的大骂:“你给我死!”   拳头朝着私生子的脸上狠狠砸去,他猝不及防,被我一拳打中,不由后退几步。我扑上去又是几拳,打的他不断后退,无招架之力。论计谋和阴险,我不如他,但论市井斗殴,我能打他一家子!   可惜的是,旁边还有个降头师达拉。面对我的凶猛突袭。达拉也愣了愣,私生子挨了几拳后,他才想起来抱住我。别看这家伙看起来年纪很大,可这力气真不小。我被拦腰抱住,无法再往前去,私生子趁机退了几步,靠在墙上。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看一眼后,严重杀意更胜。   手里的枪再次举起来,对准了我的额头。   武锋焦急万分,却被血鬼降死死缠住无法过来。至于方九,他大叫着,却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等他来到,我已经被人打爆脑袋了。   就在这时,本命蛊忽然跳到我眼前。它“啾啾”叫着。体表的发须不断生长,眨眼间,便化作小牛犊子般大小的巨物。虚空之中,一道无形的古老意志传递于此,大量的白色发须如藤蔓一般缠住降头师达拉,把他与我分开,并狠狠的甩了出去。   达拉撞在墙上,发出很大一声响,然后跌落在地。勉强爬起来时。脸上也尽是惊骇。   比之前大了数十倍的本命蛊,那白色发须不断向私生子缠去。大量的五彩毒液,顺着中空的发须凝聚,如蓄势待发的子弹。私生子面色惊诧,他体内的五彩气息顿时升起,如烈焰一般把所有靠近的发须都烧毁。   这种气息,对本命蛊的伤害极大,但它却没有后退半步。只是那白色发须从缓慢的伸展,变得如钢针一般穿刺。可惜的是,如此凶猛的攻击,依然无法攻破私生子的气息防御。   这种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但随即便想起来,本命蛊得到陨龙根的滋养,已经达到可以接收本体部分力量和意志的层次。如今,应该是我家那只老奇蛊从遥远之地传来了力量,与私生子体内的气息对抗。   佛舍利,传说中佛陀涅槃遗留的圣物。   这种东西对一切鬼邪异术都有莫大的克制,如果是奇蛊本体来,以它十代同聚的力量,区区一枚佛舍利的气息,自然可以轻松打破。但如今,这里只有还不算成年的幼体,能接收的力量非常有限。想攻破佛舍利的气息,并不是那么容易。   私生子眼神冷峻,抬枪对准我,却没有射击。他似乎是在等,等本命蛊的力量消失。到那时,枪就是最强的武器。   我也在等,私生子体内的五彩气息,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照目前的情况看,过不了一分钟,他就会失去佛舍利的力量。没有佛舍利,本命蛊就可以轻易杀掉他!   我回过头,冲武锋大喊:“坚持住!他快不行了!”   “我说过,要杀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只是没想到,代价会比预期多一些。”私生子忽然说。   我转过头,顿时一脸惊愕,因为他再次从衣服内的口袋里,拿出一颗五彩的石头放进嘴里。那看似石头的东西,自然还是佛舍利!吞下这东西后,私生子体内的气息迅速恢复,并比之前更加强大。本命蛊不断刺击的发须,被消磨的更多,我能感觉出,它正在变弱。   这真是让人绝望的事情……   我不知道私生子还有没有其它佛舍利,如果有的话,他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如果没有的话……根据佛舍利与发须被互相消磨的程度来看,我还有一些机会。   可是,我能等来那机会吗?如果在希望到来的时候,他再掏出一颗佛舍利呢?   此时,达拉被本命蛊击伤,暂时无力再动用降头术。没有他在旁助纣为孽,武锋完全可以顶住血鬼降的压力,带走方九和强子。我相信,私生子虽然胆大包天,却绝不敢把血鬼降发到人群里。否则的话,哪怕他住在马来西亚,也会被我国列为首要铲除的对象。面对一国之力,别说他区区一个马来西亚的华人后裔,就算是当年用飞机撞大厦的拉登,最后不也玩完了吗?   对平民发动攻击,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在任何国家,都是最基本的统一信念。   是继续拼,还是让武锋带人先走?   我没有半点犹豫,对武锋说:“立刻把强子和方九带走!我来对付他们!”   武锋瞥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方九也是一样,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菜刀,却不敢冲上来。不是怕私生子会射他,而是怕那家伙直接对我开枪。此时,我躲在本命蛊后面,并不确定子弹是否能穿透它的身体。想来,私生子也是一样,如果他开了枪,对无法对我产生任何伤害,就失去了震慑的作用。   所以,他不敢开这一枪,只能和我一样选择等下去。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原先我们在楼道中见过的枪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的时候,我更加绝望。本身这情况已经很难处理,现在对方又来了增援。可我们的人呢?王狗子呢?说好的拯救世界,你他娘跑哪潇洒去了?   然而,让我愕然的是,王狗子紧跟在枪手身后走进来。一见到我们个个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大喊一声:“看我来拯救你们!”   我看到他手里的枪,心里自然万分高兴,可同时又很疑惑。这家伙怎么会和那枪手一块进来?而且看这两人和平友好的样子,似乎很不对劲。   这时候,王狗子又说:“铛铛铛铛,天空一声雷响,援兵闪亮登场!”状爪叉技。   门外,再次走进来一名中年男人。   他看到屋子里的一切,眉头微皱,那威严的样子,让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虚。私生子看到这男人进来的时候,微微一愣,达拉更是一脸骇然的后退,似乎随时准备从高楼上跳下去。   这时候,东方晴忽然喊了一声:“大哥,救我们!”   大哥?我愣愣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从面貌来看,他确实和东方晴有几分神似。难道,东方晴之前说的家里人,就是他?可就这么个男人,又能顶什么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了结?   这时,那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说:“把枪放下。”   我心想,你还不如让人把脑袋割了送过来。然而,让我惊讶的是。私生子竟然真的把枪放下来,他看着那中年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东方晴,问:“她是你妹妹?”   这两人认识?我心里吃惊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如果中年男人和私生子认识,他会选择帮谁?   面对私生子的询问,中年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我们俩中间穿过,径直走向东方晴。说来也奇怪,在他过去的时候,血鬼降也停止攻击。我猜想,或许是被私生子阻止了。武锋看看那人。然后看看我,很聪明的选择观望。这个中年男人虽说是东方晴的大哥,但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有些类似爆发阳气的武锋,但又有很大不同。   同时,他一副长期身居高位的气质,很容易震慑他人。我不想无缘无故和其他人起争端,便让本命蛊也停止攻击。   中年男人走到东方晴面前,把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后,训斥说:“瞎胡闹,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搀和进来?”   一向强势的东方晴。面对自己的大哥,依然保持着非常独立的个性,说:“他也是我哥哥,我当然要管!”   中年男人皱眉看了眼靠墙坐在地上的强子,枪手的那一枪,只打中强子的胸腹,却好运的没有伤及要害。所以他因为疼痛昏迷后,现在又醒了过来。中年男人只看了强子一眼,就摇摇头,对东方晴说:“走吧。”   东方晴后退一步,摇头说:“这件事还没完。”   中年男人环顾四周。然后问:“他们是你什么人?”   “朋友!不解决这件事,我不会离开的!”东方晴语气强硬的说。   中年男人似乎对她很无奈,虽然语气严厉,可眼中却有宠溺之色。两人对视半分钟后,最后还是女性胜出。中年男人回过头说:“你们和解吧,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私生子眼神稍冷,没有说话,而我也是一样。   他与我之间,是难以调和的大仇。如果说马来西亚那一次,是误打误撞,那么这一次,就是真正结了仇。他要杀我,我也想弄死他,这种事,怎么可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烟消云散?   “不愿意?”中年男人挑挑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看到这一幕,私生子也皱起了眉头,他瞥了我一眼,过了几秒钟,说:“我会离开这,只要他在大陆,我不找麻烦。”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又看向我,我冷哼一声。说:“就算你是东方晴的大哥,也没有权力管我的事情。”   私生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中年男人则冷笑一声:“那谁有权力管?”   “我爹,我妈,我姥爷。”我回答说。   “不知天高地厚。”中年男人脸色略沉。   东方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服,中年男人有些愕然的回头看她一眼,想了想,然后回头问:“那怎么样你才愿意结束这件事?”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的人受什么样的伤,他也一样。”我说:“还有,来这的油钱得给我报了。”   最后一句当然是嘲讽,但前面的话,却很认真。方九,武锋,强子,包括我都中过枪。如果这些伤都打在同一个人身上,不死也要重伤。私生子抬头看看我,眼神冷的像冰。中年男人眉头皱的有些紧,似乎是觉得我是在强人所难。而且,我总觉得他虽然强势,却对私生子有所忌惮。私生子也是一样,虽然忌惮他,却并非完全不敢反抗。   “不能换一个要求?”中年男人问。   我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却听武锋说:“我们要两颗佛舍利,同时,他要解掉周小海的降头术,并承诺再也不对他动手。”   中年男人看了武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打量了一会,问:“你是谁?”   “我是武锋。”   “武锋,不错的名字,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武锋根本不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中年男人错愕的看看他,然后摇摇头,他随即看向私生子,说:“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状爪叉号。   私生子看着他,冷声说:“周小海是我父亲的孩子。”   中年男人一副恍然的样子,然后说:“原来如此,但如果你必须答应呢?”   私生子没有看他,而是瞥了眼降头师达拉。达拉把眼皮子垂下来,手指不引人注意的微微一动。我虽然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太在意。而屋子里的降头术气息非常重,当时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这时,达拉咳嗽一声,说:“我们该走了。”   “想走?”我挡在门口,说:“事情没完,谁都不能走!”   私生子看着我,说:“我愿意答应所有的条件。”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佛舍利递过来。我心里微惊,这家伙果然还有底牌,刚才如果继续拼下去,胜负难料。看着那两颗梦寐以求的佛舍利,我心里有些犹豫。是用这个解咒鬼降呢,还是让他付出更凄惨的代价呢?   这时候,武锋再次开口:“拿着吧,足够了。”   方九也知道我身上关于咒鬼降的事情,立刻跟着说:“是啊师父,我们的伤不要紧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九哥受伤了?”王狗子这才反应过来,直接跑过去看了几眼,随即愤怒的大喊:“是谁伤了我九哥!给老子站出来!”   私生子回过头,冷着脸看他,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王狗子怒火冲天,大叫着跑到地上已经溃烂的枪手尸体前骂:“就知道是你,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有本事你站起来,老子让你两只手!”   私生子回过头,看着我,问:“到底要不要?”   我抬头看了眼武锋,见他点头,这才叹口气,将两颗佛舍利拿了过来。私生子和达拉在枪手的搀扶下立刻就要走,我又拦住他们,说:“降头术还没解。”   达拉递过来一个小葫芦,说:“把这东西喂他就可以解了。”   我打开看了一眼,却看不到什么东西,用手晃晃,感觉里面有液体在动。把小葫芦拿在手里,我冷笑着说:“你说能解就能解?解了再走。”   私生子眼神更冷,正要说话,中年男人忽然说:“让他们走吧,我保证,这东西确实能解降头术。”   “你拿什么保证?”我问。   中年男人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沉着脸看我,说:“因为是我说的!”   这时,东方晴开口,说:“让他们走吧,大哥说能解,一定能解。”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让开了一条路。私生子三人就这样走出去,擦肩而过时,听见他说:“我在马来等着你。”   我嗯了一声,说:“等你妈妈。”   私生子身子一顿,气息有些不稳,达拉扯了一下,他才继续走。我冷笑一声,心想就这三两水,也敢挑衅我?   这几人刚出门,东方晴就跑过来要拿小葫芦给周小海解降。这时,中年男人拉住她,说:“没时间了,最后一班飞机,父亲会生气的。”   东方晴迟疑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她看着我,说:“其它的事情交给你了。”   我真想甩她一个大嘴巴子,周小海关我屁事?我现在累的蛋都碎了,还让我擦屁股?   不过,能把私生子的事情彻底解决,全靠她大哥。如果不是他,私生子也不一定愿意拿出两颗佛舍利做补偿。倘若我们俩真拼到最后,凭借这两颗佛舍利,我输掉性命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我死了,武锋和方九还能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百密一疏   基于种种原因,我最终答应了下来。东方晴本要再去看周小海一眼,但中年男人说:“现在看了有什么用,等以后回来再看也不迟。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东方晴没办法,只好冲强子挥手,说:“哥,我还会回来的。”   强子坐在地上,样子很有些狼狈。同样都是哥哥,差距实在有些大。一个光鲜亮丽,一个落魄不堪,与中年男人相比,强子就像个流浪汉。我觉得,他当时心里肯定很憋屈,所以在叹口气之后,对东方晴简单的说了很普通的四个字:“路上小心。”   有她大哥在。小心什么?连私生子这么可怕的家伙,都被吓退了,难道要小心航班出事?   这话实在没任何意思,东方晴从强子眼中看出了什么,也跟着叹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几个,方九跑过来,慌慌张张的说:“师父,快把佛舍利吃了,吃了就能解咒鬼降了!”   我摇摇头,说:“咒鬼降不急,还有很多时间,先替周小海解尸油降吧。”   方九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他嗯了一声,伸手要来扶我。我说:“你比我伤的还重,去一边歇着去吧。”   方九摇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见他坚持,只好作罢。而后,我们几个一起去了卫生间,只见浑身乌黑的周小海,仍躺在参杂各种特殊材料的水里。我走过去打开葫芦,要把里面的液体往他嘴里倒。但是,周小海的嘴巴很硬,同时。我感觉他身体冰凉。心里猛地闪过一个想法。连忙伸手去摸,果然发现他浑身僵硬。再试探鼻息,脉搏,已经全没了。   死了……   周小海死了……   我愣在那里,方九看出不对劲,也赶紧上来摸了几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刚才还好好的!”   武锋听见声音走过来,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问:“是不是降头术的原因?”   我摇头,说:“不可能,我配置的这些材料,虽然不能完全解降,但拖延几天绝对没问题。就算他一个人在这里泡了很久。也不该这么快死掉。”   武锋捂着肩膀,看着我,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那个人最后和私生子的对话,有些不正常。”   我回过头,看他,问:“怎么不正常?”   “他强迫私生子答应的时候,私生子曾瞥了眼降头师达拉。或许你们没有注意,达拉的手指动了几下。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有意的。”武锋说:“然后,他说该走了,私生子这才说愿意答应不杀周小海。”   我皱起眉头,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和私生子一起捣鬼,让达拉暗地里杀了周小海?”   武锋说:“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也知道是否为真。但我们之前提要求的时候,私生子说,周小海是他父亲的儿子。这句话,你们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狗子说:“周小海本来就是他父亲的儿子。”   “话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说。”武锋说:“而且,中年人听过后,一脸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状投肠弟。   “当然是明白私生子不希望周小海争夺财产啊。”王狗子说。   武锋说:“这的确是一种可能,但我觉得,其中或许还有其它的内情。而这个内情,才是私生子无论如何,都要杀掉周小海的原因。”   我沉默着听他们俩议论,私生子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例如他的性格为什么如此冷酷?例如他为何如此胆大,敢深入大陆不惜代价强杀周小海?例如他和东方晴的大哥为什么会认识?又为什么双方各有忌惮?   这个人,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方九很是愤怒,当即转身说:“我找他去!”   我叹口气,将他拉住,说:“别去了。”   “为什么?明明是他不守承诺!还有东方晴的大哥,也不是个好东西!”方九怒气冲冲的说。   我说:“因为我们没有证据。当时屋子里降头术气息太重,如果达拉真暗地里使了手段,我们就算知道也分辨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去找他,说好听点是自取其辱,而如果他真的翻脸不认人,反而你也会有危险。至于东方晴的大哥……他说的那句保证有效,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有些问题。”   “他说谎?”方九问。   “不,他说的是真话。”我看着手里的小葫芦,说:“这东西,应该确实能解尸油降。但是,周小海死了,能不能解降,又有什么关系?所以,达拉才会很干脆的把它给我。”   “是啊。”强子从地上爬起来,他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说:“不然的话,他为什么非要拉着小晴走,连看一眼都不让?明显有鬼!”   我回头看了眼强子,问:“她大哥,你认识吗?”   强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说:“他们家的人,我怎么会认识。”   王狗子在一旁很不合时宜的说:“他是东方晴大哥,按理说,应该也是你哥,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吗?”   “你才是他一个妈生的!”强子发火说:“他爹娶了不知几房姨太太,跟我哪够得着关系?”   几房姨太太?看来东方晴的家族也够大了,一般人可没这本事。要知道,台湾当年是荒岛,后来清政府以《马关条约》割让给日本后,才慢慢发展起来。抗战胜利后,台湾光复,而国民党战败退守于此,更是推行出口导向型工业化战略,经济社会发展突飞猛进,缔造了举世瞩目的台湾经济奇迹,名列亚洲四小龙之一,于九零年代跻身发达经济体之列。要知道,连咱们的祖国老妈,现在也不过是发展中而已。   经济如此强大的台湾岛,大家族有三种,一种是当年为日本服务的“汉奸”,这一类多半与日本政要,社会名流有交际,人脉很广。   第二种是军队将领,这一类手握枪杆子,说话底气足。   第三种是战后新兴的大家族,多半以工业财团为主,例如最出名的塑胶王国等等。   我不太清楚东方晴的家族属于哪一类,强子知道的应该也不多,毕竟他母亲在产子后就离开了这里去了台湾,再也没回过大陆。我有心问一声强子是否见过自己母亲,但想想这问题实在有些伤人心,而且和我没什么关系,也就作罢。   方九低声问我:“要不要给东方晴打电话说一声?”   看着周小海泡在水中的尸体,我想了想,然后摇头,说:“还是不要告诉她了,等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说。”   说起来,周小海也是个可怜人。老爸死的不明不白,老妈更是被私生子派人暗杀,我保了他两次,如今还是惨遭毒手。看着他的尸体,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一直叫嚷着他和我屁点关系都没有,但是真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死在你面前时,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我叹口气,冲狗子招招手,说:“来。”   狗子愣了愣,然后不明所以的走过来。他刚走到面前,我上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锤,一边打一边骂:“让你丫的靠谱!我靠你大爷的谱!”   王狗子自知理亏,所以抱着脑袋挨揍也不吭声。他虽然平时很逗比,但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他觉得对,那就铁了心跟你对着干。他觉得自己错了,那就任你打骂绝不还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解一怨   我这一顿胖揍,打的方九目瞪口呆。他劝不敢劝,看我发火也不敢拉,武锋在旁边解释说:“我们从垃圾仓里踩着木板爬上来的时候。狗子失手把木板丢了下去,三七差点就从十几层楼上摔下去。那里面又湿又滑,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一旦坠落,绝对要死。”   一听这话,方九才明白过来我为什么生气,当即上去朝着王狗子脑袋就是几巴掌,又狠狠踹了几脚。王狗子很是委屈的看着他,说:“我又没丢你下去,打我干啥。”   方九也不解释,就是揍,他下手比我还重。没几下就踢的王狗子倒在地上。我一看这情况,得,还是别打了,便拉住了方九。   王狗子倒在地上咳嗽,方九对我说:“师父,这事您别管。”   然后,他又用力踢了王狗子一脚,说:“给我起来,装什么死?”   王狗子哆嗦着爬起来,方九又让他对着我跪下,王狗子自然不乐意。他一向看我不顺眼,宁愿跪武锋也不会跪我。方九指着他,浑身发抖,抖着抖着。这眼就红了,说:“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师父?我为的是什么?”状投肠划。   王狗子愣了愣,看着方九发红的眼眶,慢慢低下头去。方九接着说:“村里的事,有眉目了吗?你和我,有能力报仇了吗?我好不容易找到师父,你知道进来前他做过什么吗?他拿自己的命去换我!你竟然要害他?”   我听的一阵发愣,方九这情深意切的话语,让人心里一暖。方九忽然挥手,说:“你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再见到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狗子愣在那。被方九推了两把后。忽然跪在地上抱着方九的腿,嗷嗷大哭起来:“九哥,我错了,九哥,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的,你不要赶我走啊,我能去哪,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啊……”   方九还不解气,又要去踹,我连忙拉住他。方九似乎想说什么,而我也能大致猜出他要说什么,便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随后。我蹲在地上,对王狗子说:“狗子,我是方九的师父,但不是你师父。你不尊重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真心想收方九这个徒弟,他是我心里最完美的人选。别的不说,这蛊术,我肯定会尽心尽力去教他,如果哪天你们真找到了仇人,不需要方九多说半个字,我都会站在你们身前。我不希望咱们俩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闹出矛盾,让方九在中间为难。你要真看不上我,可以,但最好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被自己人暗算。如果再有那样的事情,不用方九动手,你也会死的很惨。”   王狗子吧嗒吧嗒掉眼泪,看着我点点头,说:“我保证不会了,以后一定把你当亲爹一样供桌子上!只要你不让九哥赶我走!”   我笑骂一句:“你想把我供桌子上我还不乐意呢,谁爱天天烟熏火燎的。行了,别在这跟个娘们似的哭个没完,赶紧把周小海捞出来,还有屋子里的一堆破烂,那些尸体,这都得想办法处理的。东方晴虽然走时没交代,可咱么也不能把她屋子当太平间来用。”   王狗子连连点头,迅速爬起来去捞尸体。我怕降头术的效果还没消失,万一再给他也弄上就麻烦了。所以提前把小葫芦里的解降药撒下去,周小海身上乌黑的油脂,顿时融化开来。我心里对方九今天的行为很是满意,如果能借此解决与狗子之间的矛盾,再好不过。毕竟狗子虽然是个傻缺,可总没事坑你的话,也会非常不爽。   屋子里,连上周小海,一共有四具尸体。除了周小海本人死于降头术,一名枪手死于蛊术外,其他两个都死在枪下。这如果被人看见,可不好解释。没办法,我只好临场配一些蛊毒撒他们尸体上,用蛊的力量将血肉皮骨化开,再顺着马桶冲走。   周小海的尸体,我留了一部分装在袋子里,打算找个地方烧成灰。以后万一东方晴回来问,也算有个交代。   说实话,这丫头今天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她那大哥看起来本事不大,可一出现,就吓的降头师达拉都往后退。我从他身上感受的那股奇特气息,至今仍不明白是什么,只觉得很暖,很热,像初升的烈阳。   我琢磨着,这家伙该不会是炼阳气,修阳神的聚玄宗吧?   这种可能性虽然有,但并不大,如果台湾的某个家族是十正宗之一,姥爷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说起这些道派,坐在沙发上看王狗子独自忙活的我,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两颗佛舍利。这可是宝贝啊,拿出来一颗,完全可以抵得上金山银山。如果让那些有钱有势的佛教徒知道了,还不疯狂抢购?   不过,我可没拿这东西发家致富的想法,毕竟身上的咒鬼降还等着用它来解。   于是,我将佛舍利掏出来,放在手心打量。这东西看起来很普通,像五彩的玻璃球,但质地又不是那么纯净,更类似于稍显浑浊的玉石。只是,其内的五彩气息,不由自主散出来,让人崇敬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敬畏。   早已恢复原型的本命蛊,非常不喜欢这种气息,甚至连我的身体都不愿意靠近,蹦蹦跳跳的跑开老远,嘴里“啾啾”叫着表示抗议。   这家伙今天也算立了个大功,但我也没什么好奖励它的,只能把佛舍利收起来然后去哄它。武锋见我收起舍利子,不禁有些疑惑:“怎么现在不吃?”   我说:“等回去后找姥爷验验货,毕竟这是私生子给的,谁知道是不是搀了其它的东西。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吃拉肚子了可不好。”   “你一个养蛊人还怕毒?”武锋问。   “跳水的还怕腿抽筋呢。”我说。   不久后,房间里我们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那些被打烂的东西,自然不会去管,任由其散落在地上。毕竟我只是负责扫尾,而不是清洁工。   一切搞定后,我们直接开车回家。强子没跟我一起走,这件事已经了结,他也没啥危险了,打算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只是他身上的枪伤很难处理,如果直接去医院,怕会被人举报。于是,我给晨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喊个能取子弹的医生来,要靠得住的。别这边出门,那边就把我给卖了。到时候警察一窝蜂跑来调查枪击案,我可受不了那罪。   晨哥听说我受了伤,很是有些紧张,连忙问具体情况,伤的重不重,要不要殡仪馆的电话?   我说:“别废话,需要殡仪馆办事的话,我找你干嘛?”   晨哥说:“还别说,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   我问:“怎么,菊花痒,欠滋润?”   以晨哥那性子,平时我肯定不会跟他开这种低俗的玩笑。但如今与私生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又得了可以解咒鬼降的舍利子,心里的这份轻松,简直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所以说话时,也有些遮不住嘴。   晨哥说:“你别贫嘴了,说正事,真的需要你帮忙。”   我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妙,便问:“怎么,博士出事了?”   “老师还好,虽然受了伤,但并不严重。这两天已经缓过来,没什么大碍。不过,领导的事就比较严重了。”晨哥说。   “他家又出什么怪事了?”我问:“对了,你能不能先给我找个医生来啊,我这一堆人排队等着取子弹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怪事与怪事   “哦哦,你等等。”晨哥说着,不知干嘛去了,电话里半天都没人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拿起手机,说:“已经安排人去了,绝对靠得住。我刚才说到哪了?”   “领导家……”我提醒说。   “对对,领导家确实又出了怪事,而且越来越严重。”晨哥说:“前几天那些事就不提了,这两天,领导已经来住两回院。第一次是三天前,他半夜口渴去厨房倒茶,结果地上都是水,直接摔倒在地。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他倒下去的时候。几把刀子落下来。幸亏他反应快,及时扶住门,所以只被刀子扎了脚,缝几针就没事了。”   我皱眉问:“怎么会有刀子落下来?”   “这谁知道?他们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刀子是不是放在橱柜上没收起来。”晨哥说。   “没请法师去家里看看?”我问。   “请了,我说的第二件事,就跟这法事有关。”晨哥说:“领导住院后,当天就请人去家里看。也不知那道士哪来的,进门就说有怨气,又是摇铃铛又是撒符的,可半晌也没找出来怨气的来源。那法师也挺无奈的,感觉这进了门没做出来东西,有点毁招牌。不过他也是个实诚人,很明白的跟领导说自己本事不够。但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家挂一些辟邪震慑的符。领导也没什么好办法。就答应了。结果他刚出院回家的夜里,你猜怎么了?”   我说:“这哪猜的着,你快点说。”   晨哥说:“他家着火了。”   “着火?”我说:“你该不会告诉我,家里的天然气管子被人拔了吧。”   “你可别乌鸦嘴,没那么严重,不过也挺吓人的。”晨哥说:“领导半夜觉得胸闷,又老听见有人敲门才醒过来。一睁眼。鼻子里吸的都是烟。起来一看,屋子里四处都在烧。各种挂在墙上,摆在桌子上的符纸都烧了起来。两口子被烟熏的差点死在屋子里,拼了命才抱着孩子跑出去,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幸亏有下夜班回家的人发现了着火,敲了十几分钟门把他们敲醒,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怎么烧起来的?”我问。   “还是不知道。”晨哥说:“消防队的人去了,也做了现场勘查,最后确定,火源是从摆放符纸的供桌上。根据他们的猜测,应该是点燃的香,把符纸燃起来了,才引起火灾。至于那跟符纸隔着十几二十厘米的香,怎么会起火。这事谁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只猜可能因为起风。要我说,这纯粹放屁。窗户门都关的那么死,哪来的风?”   “现在领导怎么样了?”   “保住一命,不过呼吸道灼伤,身体也有部分烧伤,虽然没有大碍,但也得彻底休息几天了。”晨哥回答说。   我说:“这确实够奇怪的,如果真是倒霉,那他真是倒霉透顶了。对了,那几块乌木道符呢?”   “领导的还带在身上,但柳姐和孩子的都没带。”晨哥说。   “为什么不带。”我问。   “这话说了你别生气。”晨哥说:“柳姐觉得,自从拿了乌木道符后,就天天发生怪事。孩子也总发烧不好,她琢磨着,是不是乌木道符有问题。还别说,这道符一拿走,孩子的烧立马就退了,所以,柳姐干脆就把自己和孩子的都给放起来不带。至于领导,他现在也有点迟疑。”   我看了眼武锋,问:“你的道符带在身上吗?”   武锋嗯了一声,掀开衣服,果然见道符挂在腰间。我又问:“和血鬼降打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感觉有股热流在身上转悠,之前在大厦里的时候,那些雾降黏在身上,也没什么效果。”武锋说。   “那你当时还爆阳气?”   “以防万一。”   我有些无语的转回头,对着手机说:“乌木道符应该没问题,武锋的这块也是随便拿的,谁也没挑过。总不能他运气特别好,把唯一没问题的那块给拿了吧?”   “我也觉得道符应该没什么问题,领导请的那位也是圈内有名的,不可能做自砸招牌的事。”晨哥说:“可事实确实如此,自从乌木道符进家,他们就天天倒霉,几乎没消停过。我还想着哪天让你再来看看,谁知你又受了伤,这可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领导被莫名其妙整死?”   我说:“他被人下蛊的事情,应该有在调查吧,难道没查出什么来?”   晨哥说:“就算有什么,我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他的事,我只是个医生而已。”   我拿着手机沉默一会,思考去还是不去。说真的,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三天三夜。除非天崩地裂,否则谁也别喊我。不过,领导家的事,确实让人很疑惑。   按理说,有乌木道符在家庇佑,不可能总出那么多怪事。就算他真的霉运当头,道符也可以稍微镇一镇才对。至于什么妖魔鬼怪,更是不用说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藏在暗处的邪物太强大,无惧道符。   第二种,道符是假的。   第二种可能性非常小,因为武锋一直带在身上,很清楚它的作用。至于第一种,这世上不惧怕乌木道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而且,如果真有人想对付他,也可以找法子躲开道符的力量。毕竟乌木是死的,人是活的,以活人的思维去对付一个死物,再容易不过。就连我自己,也知道最少三种可以避开道符的方法。   这时候,晨哥小声跟我说:“我听过几个小道消息,领导年底似乎有机会升副部级,所以有竞争对手故意搞怪。也有人说,他得罪了一些奇人异士,所以被人报复。”   “无论哪一种,区别都不大,重点是,他家到底藏了个什么玩意。”我很是不解的说:“上次去他那,除了复合型的蛊虫外,确实没发现什么怪东西啊。”   “说不定是最近才跑出来的呢?”晨哥说。   这确实有可能,想了想,我说:“我这才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实在没心里也没精力去管别人的事了。这样吧,你想办法把领导留在医院,最好每天由你们信任的人专门照顾,除此之外,别让他半夜见任何人。同时,屋子里放上监控,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及时救援。等我歇上几天,再过去看看。”   “他那倔脾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这事,恐怕还得请周老出面才行。”晨哥说。   “那我管不着,你有能耐把托塔天王请来镇住他都行。”我说:“对了,博士的事你问了没有,他到底怎么受伤的?”   “老师没跟我说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和你们上次抓的那些虫子有关。”晨哥回答说。   “虫子?他被抓走的那些虫子咬伤了?”我问。   “不是被抓走的虫子咬伤,而是回来的路上,突然跑出来好多虫子。”晨哥解释说:“那些虫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突然就从地底下钻出来,跟疯了似的不断攻击。他们耗费了所有的弹药,死了十来个人,才侥幸逃脱。”   “是不是和博士抓走的虫子一样?”我连忙问。状序医血。   晨哥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老师所说,应该是。”   我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那些虫子,不是被封死在峡谷里了吗?Jesse队长带人投下去那么多炸药,别说一堆虫子了,就算一堆坦克也该炸干净了。可博士却在回来的半途遇到虫子袭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收服鬼童的方法   是峡谷里的虫子,想办法逃了出来,并追踪报复,还是有另一窝虫子存在?无论哪一种,对我来说。似乎都是个好消息。当然了,这对博士来说,有些不公平。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呢?   答应晨哥尽快去省城后,我就挂断了电话。没多大会,他安排的医生也到了。为了不暴露家庭住址,我特意把地点安排在附近的小树林里。我们之前经历一场恶战,虽然在家里配置了一些疗伤蛊药服用,但外伤并没那么容易恢复。那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医生,来了后看到我们一身血和枪伤,不禁吓的脸色发白。   我连忙说:“别怕,我们不杀人。”   这话。让他吓的更厉害了,以至于给我们取子弹的时候,手都在乱抖。越抖,我们就越疼,脸色也就越难看,于是他抖的更狠。   一个凄惨而痛苦的恶性循环……   我也不知道晨哥许了人家什么好处,反正有他擦屁股,我倒不用去想给医生什么报酬。取下子弹后,我们几个面无人色的家伙,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送别了医生,回家路上周绍勇打来电话,询问事情的结果,需不需要帮其他的忙。   我说:“我们已经到家了,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就让人弄点好吃的,我实在饿的不行了。”   周绍勇早有来我家拜访的意思。一听这话,立刻答应下来。没多久。他就带着一车美食出现。   看到我们身上的伤,他不禁有些吃惊,问:“敌人那么厉害?”   我说:“倒不是多厉害,就是太心狠手辣。”木找庄圾。   周绍勇苦笑一声,说:“自从认识大师后。似乎见到的人都挺狠的。对了,事情什么结果?”   “有人活着,有人死了,有人走了。有人留下,就这么个结果。”我说:“算了,这事暂时不提了,一提就浑身都疼,快点把吃的拿来。”   周绍勇嗯了一声,连忙让人把车上的食物卸下来。我们就在屋前的老树下摆开,就地坐倒,大快朵颐。别看我们一个个都带伤,可吃起东西来,绝不含糊。先前那场战斗,耗费了太多精神和肉体的力量,如果不是肚子饿的咕咕叫,我们肯定早就倒床上睡着了。   周绍勇看着我们吃喝,便好奇的打量我的屋子,说:“没想到大师的住所这么简单,有种返璞归真的隐士味道。”   “隐士和返璞归真有什么关系,不过确实很简单,而且也很老旧,是姥爷当年留下来的家当。”我把一块奶油蛋糕塞进嘴里,模糊不清的说:“我对生活没太高要求,有个地方住,能有时间修行蛊术就可以了。倒是你,那玩意怎么样了?”   周绍勇自然明白我说的那玩意指的是什么,他唉了一声,说:“最近天天给它灌鸡血,灌的我很不忍心,总觉得对不起刘茹,也对不起这孩子。”   我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孩子?你可别真把鬼童当孩子。”   “但它的确是……”周绍勇很执着的说。   “好吧,你说是就是,可你想好怎么安置它了吗?难道一辈子这样困着?”我问。   “正想问大师这个问题,难道没别的办法吗?我不想这样对它。”周绍勇说。   我说:“办法不是没有,但不适合你。”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周绍勇一脸恳求的味道,说:“还请大师指点。”   我说:“关于鬼童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它是个喜欢折磨人的邪物。这样的东西与平常的小鬼不同,因为本身就是集父母怨气所生,因此如果你不想困住它,就只有两个办法。”   周绍勇一听有两个办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心里暗叹一声,然后说:“第一种办法是,你比它强,压着它不敢反抗。自然你说往东,它不敢往西。它说它是儿子,它绝不当孙子。”   “这……”周绍勇一脸苦笑,说:“大师还是讲讲第二种吧。”   “第二种更不适合现在的你。”我说:“你应该明白,它是用你的精血来培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强大力量压制,就只能依靠你自身的精血继续喂养。因为你与它同根同源,如果说它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那就是你的血了。不过,你的身体现在太弱了,如果每天都放血,迟早有一天撑不住。再者说,鬼童性情邪恶,就算用精血喂养,也很难彻底收服。说不定哪天它不开心,就把你撕了。”   “原来如此,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周绍勇说。   我看着他,知道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知道了这个方法,肯定会不断用精血喂养鬼童。以他目前的身子骨,能撑多久?这世上的补品很多,但精血耗费过量,就再难补足。之所以告诉周绍勇这个法子,是因为他如今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鬼童,我不能让他失去活着的信念。   “你记住,在它没有对你表示友好之前,或者你无法判断它的友好是真是假前,千万不要放出来,必须继续用牛胎盘和鸡血困住。另外,话虽然不好听,但我还是得提前告诉你。倘若有一天你因为这个快死了,一定要通知我。我去替你收尸,同时把它宰了。”我说。   这话说的很直接,周绍勇听了后,缓缓低下头。武锋和方九等人看看我,又看看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会,周绍勇抬起头,他眼中的坚定之色更盛,说:“如果有一天真出现那种情况,后面的事情就拜托大师了。不过,我想求大师一件事。”   “你说。”   “如果您真在那之后要杀了它,我希望,能把我们俩一起火化。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下,也算能团聚了。”周绍勇说。   我看着他半晌,然后点头答应下来。周绍勇脸上,不禁流下热泪。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让他难以控制自己。也许是怕会影响我们的胃口,他独自返回了车上。   待周绍勇走后,武锋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告诉他?”   我叹口气,说:“你看他那样子,如果不说,恐怕会日思夜想难以自拔,说不定哪天就因为心神过度劳累猝死。反正都是可能活不了多久的路,为什么不让他走的更开心一点。”   “师父,难道真没别的办法吗?”方九问。   我想了想,然后说:“倒也不是没有,听说茅山正宗有术法符箓可以控制这种邪物,不过那玩意稀罕的很,一般人是求不来的。咱们与茅山没什么交情,去了也要碰一鼻子灰。”   “如果是师公去……”方九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   我知道,他是觉得,这和姥爷没啥关系,为什么要让老人家平白跑一趟?其实我也想过找姥爷帮忙,但仔细想想,姥爷认识的那些人,大多不是世俗人认可的正道。再者,以他的脾气,哪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小角色去求别人?   说起姥爷,我这才想起手里还有两颗佛舍利没吃,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不等姥爷说话,我就急匆匆的说:“我找到佛舍利了!”   姥爷愣了愣,然后在电话里问:“你小子被坑了吧?佛舍利又不是大白菜,你在哪找到的?”   我把私生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当初苏铭用来诳我的佛祖涅槃,十座佛塔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姥爷听过后,过了半晌才说:“这样看来,倒确实有可能是真的。你在哪呢?我现在带人过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爱如山   “当然是在家。”我说。   姥爷嗯了一声,叮嘱我不要乱跑,等他过来。同时,一定要把佛舍利收好,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马虎大意。毕竟他找青云子等人琢磨的法子,现在也还没成功,未来能不能成也说不准。如果真有佛舍利,那我的咒鬼降就再没威胁了。   其实姥爷早就想来了,我得到的奇蛊幼体,让他非常心动。如果不是忙着给我想解降的办法,这会说不定已经抱着奇蛊幼体流口水。   电话挂断,我也吃饱喝足了,便让方九和王狗子收拾下残局。这时,我看到周绍勇从车上下来,身子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住。我连忙跑过去扶住。见他脸色发白,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周绍勇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的鼻子,却在车里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血腥味。再仔细一看,周绍勇的手腕还在流血。我心里一惊,连忙问:“你给鬼童喂精血了?”   周绍勇见我已经发现,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我打开车门,见座位上一个看起来有三四岁的幼童被牛胎盘裹在那里。它的模样,与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很壮实,而且不长头发。光溜溜的脑袋,异常闪亮。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眼睛是非常暗的血红色。我在它嘴角发现了血迹,这家伙似乎吃的很开心。咧开嘴冲我笑。那一口利齿,看的人不寒而栗。   我回头看向周绍勇。说:“你也太心急了,这才刚出院就喂他,不想活了?”   周绍勇一脸苦涩,说:“我实在看不得它总这样活着。”   他转过头,看着座椅上的鬼童。脸上浮现出非常明显的宠爱之色。那眼里,满满的全是父爱。他说:“我希望,有一天它能叫我一声爸爸。”   看着他手腕上的血,我心里某一块早该遗忘的记忆。突然窜了上来。那久远的回忆,让我忍不住转头对鬼童说:“你虽然是邪物,但也有智慧,我要你清清楚楚,牢牢记住今天所听到的话。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将会是你的父亲,不管你承不承认!如果有一天,你敢做伤害他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鬼童似乎被我的话和表情吓到了,微微一怔,忽然瞥了眼周绍勇,嘴巴一咧,嗷嗷哭起来。周绍勇看着我,一脸哀求,说:“大师,您就别吓它了。”木找庄亡。   我冷哼一声,说:“我吓它?你可别被它给骗了,这家伙聪明着呢。”   周绍勇看了看鬼童,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知道有些事,不经历血的教训,是难以明白了,便拉着他往屋子里走,说:“先把你的血止住吧。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连续亏血,健康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你。我给你配点药,你每天按时吃,多少能补回来一点。还有,喂鬼童的精血一次不要多,它不是人,并不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吃对它来说,和折磨人一样,都只是乐趣而已。”   周绍勇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随后,我回屋里用蛊药帮他止了血,又配上一些补气血的,当场熬了一碗。看着那用各种毒物和不知名草药熬制出来,黑如烂泥的东西,周绍勇脸都青了。不过,在我强迫下,他不得不把整碗药都喝光。   见他脸色发青,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我冷声说:“你如果吐出来,我现在就把它杀了,免得你明天就死。”   周绍勇抬头看看我,从表情明白我的话不是开玩笑。他苦着脸,硬是把已经涌到喉咙的药给咽了下去。待他脸色好些后,我才说:“最近这段时间,就在我这住下吧。”   周绍勇嗯一声,答应下来。随后,武锋和方九等人走进来。我见他们脸上都有疲惫之色,便打发去睡觉。   不过,床就那么一张,让谁睡呢?周绍勇得知这情况,立刻安排人去买床。我本要拒绝,但他却说:“也不知我能活多久,是否还有机会还大师的恩情,这点小事情,大师就不要再拒绝了,否则我死了都会觉得遗憾。”   “说的什么屁话,好好的人怎么会死。”我说。   最后,周绍勇还是让人买来了几张折叠床放在屋子里。虽然床都不大,但几张一摆,大堂里也没多少空了。我也没什么心思去介意这个,比起疲惫,我比他们几个更甚。当即躺在床上,衣服也懒得脱,睡的天昏地暗,不知岁月。   再醒来的时候,是方九把我喊醒的,说姥爷到了。   我揉着眼睛还没坐起来,姥爷就跑进屋子里,问:“佛舍利呢?”   我说:“您也先关心关心大孙子的身体行不?”   “看你小子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没什么事,还是佛舍利比较重要,快拿出来!”姥爷说。   我很是无语,心想你这弄的像打劫一样,真让人伤心。   不过,我也知道佛舍利的重要性,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两颗五彩的石头。和姥爷一起来的人,正是阴阳道宗两大分支,五行宗的青云子老前辈。   他还是如上次见的那样,身穿道服,浑身上下都透漏着绝世高人的味道。和姥爷说话,我向来没大没小,但有客人在,自然不能那么无礼。于是,我连忙下床行礼。青云子呵呵一笑,扶起我,然后拿起两颗小石头看了一会。随后,他冲姥爷点点头,说:“这与我曾经见过的佛舍利确实一样,里面的佛陀气息非常浓厚。”   姥爷哈哈大笑,冲我脑袋就是一巴掌:“好小子,不错,虽然受了点罪,不过能换来这两样宝贝也值了!”   我捂着脑袋,说:“能不能别总打人,疼不疼?”   “少废话,赶紧吃了,省的我天天惦记。”姥爷说。   “且慢。”青云子忽然拦住我。   我和姥爷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过去,青云子说:“佛舍利如果直接吃,虽然可以激发佛陀伟力,化解一切邪咒之术,但那太浪费。多余的力量只会溢出体外,得不到更多的利用。如果两位愿意的话,我可以带回去请诸位师兄弟帮忙,以阴阳五行之法磨练这颗舍利子。到时候你再吃,多余的佛陀之力就会散入五脏六腑中,与人体五行合一。到那时,普通的邪术再难伤你。”   我哪懂这些复杂的道法,只好看向姥爷。姥爷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那这事就麻烦老弟了,赶明儿有时间了,我去五行宗拜访拜访。”   所谓拜访,自然是指感谢,送礼,攀交情等意思。青云子笑着点头,从我手中拿走一颗舍利子。我看看手上的另一颗,说:“既然能磨一颗,不如把另一颗也磨了吧,到时候给姥爷吃。”   “我七老八十,一只脚都踏进黄土了,吃这东西做什么。不过,多磨一颗也是好事,等你哪天觉得谁需要了,也能及时用上,省的再去麻烦别人。青云子老弟,你看怎么样?”姥爷问。   青云子笑了笑,说:“举手之劳,无非多耗费些日子罢了,古老先生开口,哪有不愿的道理。”   我连忙冲他道谢,姥爷则趁机在我脑门又是一巴掌,恶狠狠的说:“下次再中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不是我想中的!”我揉着脑袋,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惨叫声。   方九站在门口,见我往外看,便说:“是武师父在教狗子练拳。”   ☆、第一百七十七章 琐事   这家伙,还真攀上武锋这棵大树了?我摇摇头,忽然想起武锋的阳气,便问姥爷:“认识修阳气的聚玄宗弟子不?”   姥爷摇摇头,说:“那些排名靠前的正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又不天天到处跑,哪会认识他们。你问这个干嘛?想拜师吧?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   “老糊涂了吧你!我没事拜什么师,有你一个都够受得了。”我说。   姥爷伸手又要来打,我连忙躲开,然后问青云子:“前辈认识吗?”   青云子摇摇头,说:“聚玄宗是上三品的正宗,地位很高。而且他们炼阳气,修阳神,非常需要天赋和身体底蕴。以前就难得一见,更何况现在。这世上,恐怕都没几个聚玄宗的人了。”   我有些失望。这时候方九忽然提醒说:“周绍勇被鬼王拉纳追赶的时候。不是有个叫长玄风的喊了句阳神吗?会不会……”   “长玄风?”青云子忽然露出吃惊的神情,问:“你们怎么会见到他?”木吐见扛。   我一看他这表情,连忙问:“您知道他?”   “当然知道,十正宗,十三支宗。有谁不知道他?”青云子说。   他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崇敬之色,我很是好奇的问:“他是聚玄宗的?”   “当然。而且是聚玄宗有史以来,阳神最强的人,已经近乎达到群阴剥尽丹成熟,跳小樊笼寿万年的境界。”青云子说。   “这是啥境界?”我不解的问。   青云子笑了笑,说:“这是道藏中,关于丹道的悟真篇里提到的境界。如果用世俗的话来解释,就是快成仙了。”   “这世上还真有神仙?”我很是惊奇的问。   “我们这些修符箓密咒阴阳五行的人。虽然也是正宗之一,但却是下三品之列。真正的修道,正是修神,修气。修丹道。唯有人与神合一,才能宝符降后大朝天,稳驾鸾车凤辇,始知我命不由天。而黄庭要道中又说,阳神之后,需人与道合,如此便能明悟何谓人无我,法无我。”青云子说:“到了这一步,就可以被称为仙,能够做到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不过,这世上大部分的仙都是陆地散仙,至于那什么天庭,仙界,不过后期外门弟子杜撰刻画而来。”   “我明白了,就好像那句话说的,这世上本来没有神,有人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于是就成了神。”我说。   “没错。长玄风前辈已经极为接近这个境界,不过他已经隐世多年,你们怎么会碰到?还有刚才说的那什么鬼王拉纳,又是什么人物?”青云子问。   我说:“他是中南半岛,一个养鬼很厉害的人物,我和他有点过节。”   周绍勇所经历的事情,就这样被我慢慢叙述出来。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养蛊还没讲故事有天分,这才多少天,就把这些事来来回回讲了三四遍。累的恨不得把这些话都录下来,以后谁再问,直接给他放录音。   青云子听过后,露出愕然之色,说:“以长玄风前辈的本事,天底下能与他做对手的并不多。更何况,阳神是无阴无垢,最为克制鬼邪之物。鬼王拉纳能从长玄风前辈手里逃出,确实厉害。”   我说:“这不是夸人的时候,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他啊?”   “那样的人物,我去哪找?除非请掌门师兄联系其他道派,不过,你找他做什么?”青云子问。   我说:“门外那个武夫看见了吧,他练了几十年童子功,身上的阳气旺盛的吓人。我觉得有点浪费,就想找个聚玄宗的人教教他怎么用才能发挥更大效果。”   “原来如此,难怪我之前见他纯阳鼎盛。”青云子点点头,说:“聚玄宗的人,又或者长玄风前辈这等人物,你就别想了。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让体内阳气得到充分利用,我们阴阳道宗也是有点法子的。要知道,阴阳阴阳,不光指天地,还指人。道宗内有修阳之法,你若是需要,回头佛舍利磨练好之后,我一并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我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初给这小子帮多大的忙,该宰就宰。”姥爷说。   青云子苦笑不已,却也默认了这件事。他一点头,我心里的这份高兴劲!不仅解决咒鬼降的难题,还同时帮武锋弄了个天大的好处,这真是一举两得!   随后,青云子带着佛舍利先行离开,而姥爷则去看奇蛊幼体。我们俩一块进房间的时候,正见本命蛊伸展体外的白色发须,把发光的幼体努力包裹起来。我一开始还没看明白,心想着你这是给小伙伴盖被子吗?但随后想起本命蛊那贪吃的性子,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他吗哪是盖被子,丫的是打算加餐啊!   我连忙跑过去,把本命蛊从奇蛊幼体身上扯开。小家伙很不乐意,又不能反抗我,而且,它从姥爷身上,感受到另一股同本同源,却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气息。所以“啾啾”叫了两声,就巴巴的跳到一边,触角不断冲姥爷晃动,像在打招呼,又像在观察什么。   见我小心翼翼,一脸谨慎的检查奇蛊幼体,姥爷笑呵呵的说:“放心吧,这么小的本命蛊,就算让它吃,也吃不了多少。”   我没好气的说:“一看就是你们惯的,坏毛病!”   “怎么说话呢!”姥爷过来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又推了一把,很是嫌弃的说:“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这捣乱,我来研究研究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就这样被姥爷赶了出来,反倒是本命蛊留在了那。   人不如蛊,这四个字用在姥爷身上最贴切不过。   出了门之后,我闲着没事四处溜达,只见王狗子被武锋各种摆弄。一会劈叉,一会倒立,一会拿脑袋撞墙。哦,撞墙是因为脚滑了……   总之,这家伙被折磨的很惨,劈叉的时候,哭的鼻子都流嘴里了也没时间擦,一个劲抱着自己的两条腿喊疼。可武锋绝不会因为疼就心软,咔嚓一声就给他按下去了。听着那砰一声响,我心里琢磨着,别劈叉没学会,把老二给撞碎了。   我走过去,看着按住王狗子脑袋,不让他收拢双腿的武锋,问:“这是收徒了?”   武锋摇摇头,说:“只是教他一些基本功。”   我暗自吐舌头,这基本功让身体骨骼已经定型的成年人来练,确实受罪。听着王狗子的惨叫,我心里很有些小畅快,便说:“刚才找青云子前辈帮你要了份比童子功更厉害的东西,练会之后,你再爆发阳气应该就没什么副作用了,而且还会越来越厉害!”   武锋听了后,简单的哦了一声,对我说:“谢谢。”   看着他平静的脸庞,我说:“你就不能表现的兴奋一点吗?”   “我要尿了!尿了,哦……”王狗子在地上大叫。   武锋抬抬眼皮子看我一眼,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一看他这样,我原本的高兴劲立刻散去不少。这家伙真是个淡漠的人,难道变得更强都不能让他和普通人一样激动吗……要知道,青云子这种人,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和神仙无异。阴阳道宗的道法虽然算不上天底下最厉害的,可也很了不得了。否则的话,当初洪家五爷,又怎么会知难而退。   不久后,王狗子终于受尽折磨,得到了些许喘息时机。方九在旁边看了半天,连忙端着水过来给他喝,同时关心的问:“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去省城   王狗子咕嘟咕嘟把一杯水喝光,然后兴奋的对方九说:“九哥,我从来不知道劈叉时尿尿那么爽,简直就是要飞了!”   正打算离开的我,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摔在地上。回头看一眼,只见方九也一脸呆滞,王狗子这神一样的思维,让人叹为观止。   姥爷研究了半天奇蛊幼体,到天将黑的时候才出来。我迎上去,见他脸上带着失望之色,不禁心里发紧,难道这玩意不是奇蛊?否则的话,姥爷怎么会失望?   面对我的疑问,姥爷解释说:“它确实是奇蛊大,但蛊的特性只占一大半,简单的来说。它是蛊和某种正常生物的结合体。但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不是蛊,我们可以把它练成蛊。关键问题是,我感觉它正在衰弱。就目前来看,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可能就得死了。”   “衰弱?”我更加疑惑。幼体被各种营养包裹,怎么会衰弱?   姥爷摇摇头,说:“我也不知晓具体答案,就怕之前最担心的事情应验。”   姥爷之前最担心的是什么?自然是怕奇蛊可以通过血脉传承记忆和思想。倘若幼体拥有智慧,知道自己落在仇人手里,那它就可以用“不吃不喝”的手段自杀。我也弄不清奇蛊幼体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眼见姥爷满脸忧愁,我也很不开心。   这时。武锋从旁边经过,见我们俩站在一块愁眉苦脸,不禁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唉了一声,把奇蛊幼体不断衰弱的事情告诉他。武锋听了后。略微思索一番,然后说:“其实除了记忆传承的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   “哦?你说说看。”姥爷问。   武锋说:“你们都知道,这些蛊可以把彼此连接,变成一个整体。以前我们认为,它们是可以不断增长,额外接续的整体。但如果这个整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呢?”   “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明白。”我说。   “就像人体,毛发,指甲,血液等都是可以再生的,而所有神经连接在一起时,每一段也都是拥有活性的。但如果把某一段单独分离了,自然会慢慢消亡。”武锋解释说。   “咦,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这么一想,它们确实和人有些相似。”姥爷说。   我苦笑着说:“什么和人相似,这世上常见的动物,哪个不是这种形态?可越有道理越不好,如果在同伴在一起才能活下去的话,我们就只能把奇蛊幼体还给那些虫子了。”   “放屁,这么好的东西,哪能再还回去!”姥爷哼哼两声,说:“如果它不是因为记忆传承自我衰弱,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了。随便找点法子,把它练成真正的蛊不就行了。”   “你想用蛊的特性来屏蔽它的缺陷?这能行吗?”我狐疑的问。   “没什么不行的。”姥爷说:“回头我让人把东西拉走,在此之前,你小子好好看着它,别给我弄丢了。”   “啊?你现在要走?”我惊讶的问,原本以为姥爷这次来,能多住些日子呢。木长休扛。   “废话,我是已经开始养老的闲人,这地方是用来练蛊的,没事呆这干嘛。”姥爷说:“而且凌雷子他们还在想办法解决你的咒鬼降,这事我也得收个尾才行。”   “好吧,要不吃个饭再走?”我说。   “免了,就你们那些不知道乱放什么东西的菜,我才懒得吃,还是自己种的黄瓜好啃。”姥爷说着,拍了拍武锋的肩膀:“小伙子很不错,你放心,阴阳道宗的法子,我保证让青云子送来。三七虽然还算勤奋,不过天赋一般,就靠你这样的好小子帮他了。”   “行了,你赶紧走吧,再不走黄瓜都焉了。”我连忙把他往外推。这老头,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好听了。   武锋点点头,说:“我们是互相帮助。”   姥爷看我一眼,说:“多跟人家学学,这么谦虚有礼貌的性格,再瞧瞧你。”   我冲外面大喊:“方九!送客!”   姥爷走后,我也抽空去看了看奇蛊幼体,确实发现它的气息不断衰弱。这让我跟吃了苍蝇似的,浑身都不舒服。好不容易抓了只幼体回来,竟然还有这种缺陷?但话说回来,Jesse队长带人炸了虫子老窝,然后在归途被袭击了。如果袭击他们的虫子,确实是从峡谷中逃出来的,那我岂不是也很危险?   杀人放火的凶手它们去报复了,那我这个抢孩子的人,它们还能嘴下留情?   想象一下铺天盖地的黑虫子,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画面,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立刻想着,姥爷你赶紧把这定时炸弹弄走吧,省的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虫子啃成骨架了。想来,也只有姥爷这种境界的养蛊人,才能无惧罕见的奇蛊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几个每天就是在家喝药,养身体。有蛊药的帮助,武锋恢复很快,右臂的断骨在X光片中已经完全接拢,几乎看不到什么裂缝了。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让我那医生朋友惊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说:“杨哥,你要是肯把蛊药拿出来卖,我保你一个月就成上市公司CEO!到时候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顺便把兄弟我给包养了。”   “做梦吧,这都是祖传秘方,要是拿出来万一给未来的敌人拿到了,到时候还不活活气死。”我说。   “你们啊,就是闭门自珍,所以中医才会渐渐落寞!”朋友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一副马上要难过到死的样子。   我说:“你想振兴中医,还学什么西医。”   “中医信的人少,没名气的话,赚的钱少啊。”朋友说。   “鄙视你们这些活在钱眼里的渣渣。”我说。   闲扯几句后,我们离开了医院。回去的路上,武锋说:“其实他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可以把蛊药推广出去,不仅可以帮助很多需要的人,还可以给你带来经济上的贴补。”   我说:“倒也想过,但这事挺麻烦的。你看我最近忙的,睡觉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想这些?更何况,就算我想做,也得姥爷同意才行。毕竟蛊药弄出来,就等于把我推向光明,对养蛊人来说,这是大忌。”   武锋想了想,说:“我看方九挺好的,听说他来之前就是医药公司的销售经理,业绩挺不错。”   “他?”我摆摆手,说:“他还想着查清楚村子里的事,然后报仇呢,怎么会干这个。”   “这也说不准,有时候,报仇只是藏在心里最深处的一个念头,并非必须要做的事情。”武锋说。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谈论报仇,这家伙绝对是有发言权的。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权力放弃报仇,我不知道方九是否能做到,但武锋似乎已经做到了。   与他认识这么久,从没听他提起过要报仇的事情。这时候,武锋忽然问我:“他那村子的事,你觉得能解决吗?”   我摇摇头,说:“很难,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俩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么多年来,也没查出个东西,要我说,这件事想水落石出,得看天意。”   这时候,晨哥又打了电话来,问最近是否有空来省城。我问他领导是不是又出事了?   他说:“没有,只是最近有点拖不住了,怕再出事。”   想了想,我嗯了一声,说:“那你告诉他,我明天去看看,在此之前,不要回家。”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巧合吗   我愿意去省城,对晨哥来说,是再好不过。他这些日子一直缠着领导,一会说治疗没结束,一会说发现新症状。反正怎么能把人留下来就怎么折腾。其实以领导的智慧,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只不过他自己也觉得回家不是个好主意。再加上晨哥一直说我快到了,领导才能留在医院那么多天。   这几天里,是难得的和平时期,姥爷派人来取走了奇蛊幼体。那人是个中年大汉,跟着姥爷许多年,像个管家一样。他们俩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   一个“但”字,诸位应该都明白什么意思了。总之,我对这位姓莫的大叔还是很尊敬的。他带走奇蛊幼体的时候,说姥爷留下话。让我最近别出门。青云子那边他在催,会尽快把佛舍利磨练好。我满口答应下来,说:“你回去告诉姥爷,这几天谁出门谁是孙子!”   莫大叔愣了愣,有些没转过来弯。挠着头皮离开了。   武锋看着我,良久后叹口气,说:“如此低劣……”   于是乎,我心甘情愿当孙子,带着他去了省城。方九和王狗子没跟来,原因无他,就是周绍勇的车坐不下。而且,我也不想老折腾他们俩。毕竟领导家的事,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周绍勇的身体,一直让我提心吊胆。   蛊药比正常的中药效果好很多,但因为其中参杂许多毒物和不常见的材料。对人的伤害也很大。周绍勇吃了我的蛊药,天天脸色红润,一副健康活泼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他这是拿未来的寿命在做补偿。每一天的精血喂养,都会让他少活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这个男人,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让人纠结的。   到了省城后,我直奔医院,晨哥早已等候多时,电话还没挂断,他人就下来迎接了。我走过去和他握握手,问:“领导还在吧?”   “在,就是等你等的头发都白了。”晨哥说。   “头发白那是自然规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冤枉我。”我和他开着玩笑,又问:“博士现在怎么样?”   “老师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已经回去了。至于另外几个和他一起来的人,离开的更早。”晨哥说。   我顿觉惋惜,Jesse队长虽然是个比武锋更极端的暴力分子,但他为人我很喜欢。讲义气,有能力,这样的人拿来做朋友再合适不过。我原本还想着这次来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套个交情。像我这种天天到处跑的家伙,如果有个探险队队长做支撑,腰杆子也会硬很多。   好在Jesse队长上次留下了名片,上面有联系方式,如果哪天闲着无聊,倒可以找他唠唠嗑。   “那就先看看领导的情况吧,回头再去博士那蹭饭。”我说。   “恐怕你最近是见着老师了。”晨哥说。   “怎么的?”   “他遭遇虫子突袭,拼命带回来一些样本,这会估计正找人研究呢,怎么可能在家。”晨哥说。   “倒是忘记博士那忘我的性子了。”   三两句聊过,我们已经到了病房。推门进去,只见领导正在听秘书汇报工作。柳敏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不断逗着玩。我的到来,让领导有些惊喜,挥挥手令秘书先停止汇报,然后对我说:“杨先生怎么会来?”   这话是明知故问,但也是一个打开话题的好渠道。我笑了笑,说:“晨哥催了我很多天,说你们出了些麻烦,让我来看看。前些日子有事情忙,一直耽误,所以现在才来,你们可别见怪。”   领导说:“杨先生太客气了。”   说话中,秘书已经把热茶倒上端了过来。连续驾车数小时,我也确实需要茶叶来提提神,便接了过来道谢。这时,听见领导说:“韩青,你先出去吧。”   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秘书点点头,然后出了病房。外人不在,我才问:“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   “伤倒没什么,休养些日子就好,倒是这家里……”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因为很不明白,你怎么会倒霉到这份上。”我说:“这话有些直接,您别见怪。”   领导摆摆手,叹口气,说:“确实是很倒霉,又怎么会怪,如果不是邻居敲门,我们可能已经被烧死在屋子里了。”   “你觉得,这些事情是巧合吗?”我问。   领导摇摇头,面色平静的说:“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巧合,那我这些年遇到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   “你的乌木道符呢?”我问。   “在这。”领导从枕头下把道符拿了出来。   我接过来看了看,道符中那青色的气息很是明显,说明辟邪驱虫的效果还在。这样的话,道符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他们家又是怎么回事?我把道符还了回去,说:“这东西没有问题,上面有普通人看不到的气息存在,正常来说,哪怕屋子里真有鬼,也早就被吓跑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连连发生怪事呢?”领导很是不解的问。木私阵划。   我笑了笑,说:“这世上的怪事分两种,一种是看不见的东西在作祟,另一种吗……当然就是人为。”   “杨先生的意思是,我家里有人潜入?”领导有些讶然的问。   “应该是。”我很确定的说:“无论如何,请一定要相信,有乌木道符护身,任何鬼邪之物都无法靠近你。这件事,如果不是人为,那就没别的解释了。”   “可每次发生意外的时候,我都让人仔细检查过。房门,窗户都关的很好,不太可能有人偷偷溜进来。”领导说。   “这也是让我最不明白的事情。”我说。   “那杨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领导问。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柳敏,她面色有些紧张,但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我之前的那些问题。想了想,我说:“想弄清楚这件事,首先得从你们俩自己开始查。”   “什么意思?”领导一脸疑惑的问。   我说:“你和柳姐曾经都中过蛊,但后来被我解了。不过,对方能在你们家鱼缸里暗藏蛊虫,说不定其它地方也有。蛊这种东西,并非存在就一定能察觉到。就像之前的那种复合型蛊术,在没有发动前,除非特别注意,否则很难看出端倪。你们家我是去过的,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人潜入偷偷放蛊,按理说不该发生那些怪事。所以,我怀疑你们身上,是不是还藏着其它的蛊。”   一说起蛊,俩人都紧张起来,柳敏连忙问:“什么蛊?会不会死啊?”   我摇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的嫌疑最大。”   柳敏啊了一声,张大了嘴。领导看她一眼,皱起了眉头。我说:“你上次中的神蛊,是用我说的法子自己解的。那法子肯定有效,但是否能完全解掉,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由我来帮你们做一次深入的检查。当然了,这需要二位的同意,因为这种检查有些危险。顺利的话,当然没问题,但如果不顺利的话,轻则痴呆,重则瘫痪,有极小的几率死亡。”   领导眉头皱的更紧,晨哥凑到我身边,低声问:“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这样的事也能做?万一出了事,你担不起责任的!”   我没有避讳,说:“能不能做,全看领导的意思,我只是来帮忙而已。如果你们觉得不行,我掉头就走,绝无二话。”   ☆、第一百八十章 是她!   “杨先生快言快语,这性格很好。”领导说:“不过,我想知道,不顺利的概率究竟有多大,是否有比较明确的答案?”   我思考了一番。然后说:“致死的可能性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如果你们体内有蛊,而这蛊又是可以致命的,那你们早就活不成了。至于瘫痪和痴呆,可能性也不大,我只能说,尽可能缩小概率。”   领导从我话中明白,这事没什么标准答案,出事还是不出事,基本看老天爷的脸色。为了给他足够的信心,我说:“类似的事情,我曾经也做过。过程并不复杂。而且就算出了什么事。你们身在医院,只要能得到有效治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领导不动声色的看了晨哥一眼,晨哥也是个明白人,立刻说:“我这就去请周老来。让他带着专家团坐镇,以备不测。”   事关自身安危,领导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随后,晨哥转身出了病房门,我知道,周老没来之前,他肯定不会同意进行检查。便趁着这空档对柳敏说:“柳姐,那两块乌木道符,最好随身带着。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比那些被烧光了的符纸有用。”   柳敏苦着脸说:“我也想带啊。可这孩子似乎对乌木过敏,一带就发烧。”   这事让我心中一动,便走过去看了看孩子。他刚刚满周岁不久,听柳敏说,还没学会走路。从个头来看,发育良好,小家伙看到我,乐呵呵的咧嘴笑。我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小脸,借着肢体接触的机会,仔细感受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他看起来和正常婴儿一样,很是健康。或许是我想多了吧,毕竟婴儿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   不久后,得到消息的周老赶来。与我打过招呼后,开始询问检查的具体过程。我把本命蛊唤了出来,小家伙趴在肩头,几根触角四处晃荡,好似在打量房间里的人。它那毛茸茸的样子,如果不是我说这是蛊,肯定会有人把它当成特大号的蒲公英。   看着肩膀上的本命蛊,我说:“一会它身上的发须会伸展的很长,顺着毛孔钻进去,在全身各个部分,以血管和神经为道路行走。这个过程里,可能会感觉浑身酸麻,也许还会伴随一点点疼痛,不过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倘若体内有蛊,可能会受到它的气息刺激进行攻击。如果蛊藏在其它位置还好,但如果是藏在脑子里,那就有一定可能出现我刚才说的痴呆和瘫痪。毕竟人脑的脆弱,比起豆腐也好不到哪去。”   “这么说来,蛊才是出现危险情况的主要原因?”周老很谨慎的问。   我说:“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唯一的原因!但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做这一次的检查,让潜藏的蛊继续存在,相信你们家倒霉的事,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次着火能躲过去,但一辈子长着呢。”   周老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领导。两人对视几秒钟后,周老回过头,面容严肃的问我:“有多大把握?”   我很是有些无奈,说:“你们怎么都爱问这种没法回答的问题……还是那句话,检查过程不会有任何危险,真正危险的是蛊。”   “那万一出了事,该怎么补救?”周老问。   我说:“就当脑子里钻进一条虫,及时进行开颅手术把它取出来就行了。”   周老转过头,对晨哥说:“告诉刘院长,让手术室时刻处于准备状态,检查没有结束前,绝不能有任何松懈!”   晨哥应了一声,再次离开病房。等他回来后,则代表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好,可以开始检查了。   我让领导从病床上下来,站在地上,然后把本命蛊放在它头顶。在意志的引导下,本命蛊开始把白色发须不断延伸,然后一根根顺着毛孔渗入进去。随着发须的进入,领导的身子开始不断颤抖,我知道他此时肯定会有一些不舒服的反应,但在本命蛊的渗透下,是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的。   白色发须越伸越长,渐渐的,领导整个身体就像作茧的昆虫。体外全部被白色发须覆盖,几乎看不到皮肤。柳敏抱着孩子在旁边看的心惊胆颤,不断对我说:“大师,您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转过头,说:“这事是否安全,要看暗处的敌人是否心狠,不过,我会尽力的。”   本命蛊喜吃蛊息,同时对蛊也非常敏感。那些白色发须虽然是它体外长出来的东西,但是如果接近某只蛊虫,也会立刻感知到。所以,由它来做深入检查,是最靠谱的。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万一领导身体里真有蛊虫,那么是当场消灭它,还是让周老他们去做手术?木私岛圾。   两种方法都有风险,而且风险大小差不多,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希望最好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本命蛊的触角微抖,发须开始不断收缩,并从领导体内收回。周老一看这情况,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便问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身体里很干净。”   周老当即松了口气,对他们这些医生来说,最怕的不是病人的症状严重,而是怕病人的身份太高。身份不同,所体现的效果也不同,平常人因为路滑摔一下没什么事,但如果省长这样摔一下,恐怕当地公路局,卫生局啥的都得来场大地震。   经历了一场特殊检查,领导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浑身都在颤抖。晨哥连忙扶他坐下,然后问我:“这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说:“没什么事,顶多有些恶心想吐,慢慢调整呼吸就好了。”   随后,我看向柳敏。她自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下,问:“感觉好吓人,难道大师就没别的方法了吗?”   我说:“这种方法最快,效果也最好。”   这时,领导挥了挥手,看到他的动作,柳敏只好走过来把孩子交给周老,然后站在我面前不吭声。我把本命蛊放在她头上,说:“如果感觉害怕,可以闭上眼神,放心,不会有事的。”   柳敏嗯了一声,果断闭上眼,不过她紧紧捏着的拳头,还是表明这位中年妇女心里非常的紧张。说实话,这件事如果是人为,那么柳敏的嫌疑绝对最大。   因为她之前中的是神蛊,而许多神蛊都有控制人思想的作用。我很怀疑,她是不是没把神蛊清除干净,又或者被人重新下了蛊。   如果蛊刻意隐藏,不深入检查,也是很难发现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出这次的检查。   眼见越来越多的发须,顺着柳敏的毛孔钻入体内,我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警惕。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武锋得到我的眼神示意,不声不响的往柳敏身旁走了几步,以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相信,屋子里除了武锋和婴儿外,其他人都比我更希望快点知道结果。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通过与本命蛊之间的心灵联系,我知道检查尚未完结。就在这时,柳敏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忽然大叫一声,伸出手要去拉扯本命蛊的发须。   武锋一直站在她旁边,看到这情况,立刻就反应过来。铁钳一般的双手,立刻将她紧紧抓住。同时,我从她身上,感受到非常明显的蛊虫气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术业有专攻   我大喊一声:“抱住她不要动!”   晨哥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抱住柳敏的腰部,周老看了眼领导,没有立刻上来。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从本命蛊传递回来的信息中。我得知柳敏体内确实有蛊,而且就是神蛊的一种。值得庆幸的是,那蛊藏在她的胃里,这是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既然是胃里,就没脑部那么危险,我没有动用蛊毒,而是直接让本命蛊展开攻击。它的白色发须看似柔软,实际上坚硬如铁,完全可以把神蛊杀死。只是,两只蛊在体内战斗,过程自然会引来宿主身体的排斥。   人体防御系统启动,会产生大量白细胞。试图杀死异物。而这会引来发炎,发烧等典型症状。柳敏的身体,在两只蛊虫的刺激下,立刻变得发红发烫。晨哥惊叫一声:“好热!”   我也上去,和他一起架住柳敏,免得因为她乱动让解蛊变得更难。   看到我们四人团成一团,周老很是紧张,问:“要不要喊人来?”   我转头对他说:“准备灌肠洗胃!”   周老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而领导则在旁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脸上有担忧,有惊讶,还有如释重负。这种情绪,在我身上也一样得到了体现。如果柳敏身上找不到蛊,我反而会更难办。但如今找到了,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很明显,柳敏被体内的神蛊控制,所以家里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怪事。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算是向来谨慎的领导。恐怕也不会想到,柳敏会是隐藏在家里的炸弹!我想。他现在心里肯定会带着一点恐慌。因为常年和自己亲密接触的枕边人,竟是让整个家庭差点被毁掉的凶手,这对任何来说,都是如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   本命蛊趴在柳敏头上,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它的白色发须不断颤动,并以极快的速度延伸或收缩,我从它身上感受到兴奋和渴望的气息。这家伙似乎是饿了,打算好好吃一顿。   柳敏体内的神蛊,级别并不高,应该只是巫毒级别。与本命蛊相比,这场战斗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大量的白色发须,在柳敏体内形成了包围圈,并不断收拢。那神蛊四处躲藏。却没有任何办法。而且,神蛊的作用主要是控住人类思想和神经,对身体的破坏力,远远不如其它蛊虫。   所以,我并不怕它会对柳敏的身体产生太多伤害。木刚尽才。   不久后,柳敏体内的蛊虫气息猛地散开,而本命蛊也快速收回自己的发须。我仔细看了几眼,见少量乳白色的东西通过中空的发须回到它体内,立刻便明白,那神蛊已经被吃掉了。   待所有发须回归,本命蛊心满意足的“啾啾”叫了两声,触角左右摇晃,似乎很是高兴。   不得不承认,我对本命蛊的喂养,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别人拿到奇蛊幼体,恨不得把自己的肉都切下来喂,可我却不舍得多给它半只蛊虫吃。一直以来,本命蛊都是以蛊息为食物,真正的蛊虫,它吃过的非常少。这事连姥爷都不知道,否则的话,我肯定要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如今,一只真正巫毒级别的神蛊被吃进肚子里,本命蛊就像流浪数年的人,突然吃上了猪蹄子,自然乐的心里开花。   待它从柳敏头上跳回肩膀,我才放开了柳敏,武锋也在同一时刻放手,唯有晨哥不明所以然,还紧紧抱着不撒手。我转头对周老说:“可以让人进来了。”   门外有低微的议论声,我早已听见,想来,应该都是做足了准备的医生。周老心细,知道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让普通人看到,便让他们在门外等候,什么时候解蛊结束,什么时候再进来。   听到我的话,周老便对门外喊了一声,如我所料,七八个医生同时涌进屋子里。他们把浑身抽搐,脸色发白的柳敏抬上推车,然后送往洗胃的地方。晨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瞥了眼领导后,也跟着去了。   我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回来说:“这下好了,找到源头,麻烦就解决了。”   “她不会有事吧?”领导问。   我说:“应该没什么事,那只蛊虫藏在胃部,顶多会刺激胃痉挛,休息两天就好。”   领导沉默数秒,然后唉了一声,说:“没想到,竟然是她搞出来的,真是……”   他话没有完全说出来,但在场人都明白他大致的意思。我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坚持让你们把乌木道符带在身上的原因了。如果有道符护身,她是不可能中蛊的。好在之前的事情虽然惊险,但并没有伤亡,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领导抬起头,看着我,情真意切的说:“这次,多亏杨先生了。如果不是你来查出真正的原因,我们这一家,还不知要遭遇什么苦难。”   周老也附和说:“是啊,小杨的蛊术让人惊叹,可比韩青上次请的那法师厉害多了。”   周老说完这句话,就立刻闭上嘴,或许是觉得在这个时候批判秘书有些不妥。   我摇摇头,说:“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那人是修道的,我是练蛊的,本就不是一个路数。而且,蛊虫刻意隐藏在人体内,就算是养蛊人也很难凭借肉眼和感知发现,更何况他对蛊的了解并不多。”   领导点点头,说:“确实如此,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杨先生。等柳敏回来,我做东,请杨先生吃顿饭。”   我心里微喜,平白跑来省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领导的情谊吗?我可清楚记得,晨哥说领导下半年有希望升任副部级大官。有他做靠山,省内我也可以横着走了。也许是看出了这一点,或者他也想结交我这种异人,所以领导才会提出请吃饭。对他这种级别的领导来说,吃饭喝酒是事吗?这只是扩张人脉的一种手段。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眼,见是冯烈山的。接通后,里面立刻传来老冯同志那爽朗的声音:“杨先生,中午好啊。”   我笑了笑,说:“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打电话,不是为了说这几个字吧?”   “当然不是,其实还想问你吃饭了吗。”冯烈山哈哈笑着开了句玩笑,然后说:“正题是,那场拍卖会三天后开始,所以提前通知一下。在确认航班后,我可以到机场接你。”   “三天后,这么快……”我这才想起来,香港有一场拍卖会,会中有一样东西是冯烈山很感兴趣的。听说,还有几个大家族也会到场。他之前极力邀请我去,只是因为私生子的事情,我险些给忘了。如果不是他今天打电话来,说不定真的会错过。   “也不用太着急,一天时间足够到了,来了后,你可得做好不醉不归的准备。我从国外买了几瓶茅台,打算和你好好拼一场呢。可别怪我坑你,谁让糖糖天天念叨你,惹得我很是吃醋。”冯烈山说。   这话把我们俩说的好像亲兄弟一样,让人不由自主觉得距离被拉近了。我笑着说:“茅台是国产的,跑国外买什么,难不成这东西还有出口返销?”   “还不是因为国内的茅台太多假货,前些年花高价买了点准备款待客人,结果被喝出假酒,弄的我里外不是人。这次买的那几瓶,是专门找拍卖会同仁扣下来的私货,绝对的珍藏品!”冯烈山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新的问题   “那行,回头我定下航班给你打电话。”我说:“顺便帮我给嫂子和糖糖提前问好。”   “好说,那我在香港等你,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后,周老看向我。问:“有事?”   我说:“没什么事,过几天香港有场拍卖会,好像挺有意思的,有个朋友邀请我去见识见识。你们别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拍卖会呢。”   周老犹豫了一下,然后瞥了眼领导,见领导在看我的手机,他便说:“那你也就别回家了,在省城凑合一晚。回头我让人给你定机票,晚上顺便给你送行。”   我考虑了会,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妥。周老说这话。明显是为领导着想。真正有城府有心计的领导,从不会亲自询问别人什么事,一来问不出结果会让对方尴尬,二来如果对方拒绝。则会让自己难堪。反正这做官,我觉得比做人麻烦多了。   好在领导身边有个周老,周老向来心思细腻,是个老人精。有他在,倒替领导解决了不少麻烦的事情。   于是,我和武锋留在了省城,想了想,我又把周绍勇也喊上来。周绍勇虽然生意不在省城,但省内的事情,对领导来说还分哪跟哪?喊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混个脸熟,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有找关系的机会。   周绍勇虽然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鬼童身上,但能够与大领导见面,还是很欣喜的。领导见了他。又瞥我一眼,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便询问了一番,得知周绍勇开了一家汽修厂后,便点头说:“国内最近几年的经济发展略微减缓,现在大局势就是扶持本土中小企业,尤其是年轻企业。而这些年来,汽车的售卖日益增多,汽修厂是个很有前景的大市场,挺好。”   领导既没有说会帮周绍勇什么,也没说回馈给我什么,但字里行间,都透漏着一个清楚的信息。   好!都很好!   对某个层次的人来说,从他嘴里说句好,就足够了。这就好比多年前的某位领导人,伸手在祖国某处画了个圈。于是那里就高速发展,迅速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发展最快的地方。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其他人富起来,这句话虽然没有得到非常充足的实现,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南方经济的快速发展,国内经济也不会增长的那么快。相比几十年前,如今虽然许多人叫嚷着工资低,物价高,可小康社会正在逐渐实现。   至于新闻里报道的那些阴暗面,不能否认无,但也不能以偏概全。不过,这些话似乎有些跑题,就不一一概述。   总之,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大桌人,从领导层,到医生,到企业家,再到无业游民,应有尽有。坐在桌子上,我还想着如果把王狗子那傻缺也叫来,这一桌也算能代表社会基础结构了。   由于柳敏洗胃灌肠弄的浑身无力,还躺在医院里,所以我们这顿饭吃的匆匆忙忙。饭桌上,周老问我:“晚上打算去哪住?”   我想了想,说:“随便找家宾馆吧,也没什么好去除。”   “不如去领导家吧,他们家三居室,还闲着一间。”周老趁机说。   想来,他找机会说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我装模作样的考虑一番,然后点点头,对领导说:“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就打扰了。”   领导哪会介意,巴不得我天天住在他们家,最好嵌墙里别出来。   于是,吃完饭我们一同回了医院,把柳敏接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她脸色好看许多,只是胃口很差,吃不下去饭。我们都知道洗胃非常难受,就没强迫她。秘书韩青喊来专车,把我们送回家。   领导家之前被烧的精光,无法住人,不过对他这种层次的人来说,住房从来不是问题。我们在一处新建小区停下,进了新房,鼻子里却闻不到什么异味。四处看一看,这屋子装修的还不错,简单大方,很是敞亮。   领导也是第一次来新家,倒是韩青来过两三次,便主动当起向导,介绍屋子里的房间位置和设施。我和武锋一起把柳敏扶到卧室,让她先自己抱着孩子坐一会,然后四处溜达起来。领导喊我来家里睡觉,无非是想让帮忙看看,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太敷衍。   我四处检查一番,这时秘书韩青已经泡好热茶端过来,问:“怎么样,检查出什么来了吗?”   我摇摇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没什么发现,挺干净的。”   “那就好。”他说。   领导打算先洗澡,再和我聊聊。韩青忙活一会,和周老,晨哥一起离开。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品着香茗,很是惬意,便说:“要是天天都这样过就好了。”   “三十岁不到就开始过退休的日子,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武锋说。   “你看那位,他倒过的挺有意思,这日子你愿意要吗?”我说。   那位,指的自然是领导。他们家这些天各种怪事连出,真是忙的不亦乐乎。武锋摇摇头,然后问:“柳敏身上真有蛊?”   “当然,你以为我拿这个骗他们啊?”我很不乐意的说。   “不是这个意思。”武锋说:“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会中蛊?和上次中的神蛊一样吗?是新的,还是残留的?”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有人下,自然有人中。”我说:“至于其它几个问题……这蛊肯定是新的,作用么,本命蛊吃的太快,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问题很关键?尤其是谁下的!”武锋问。   我微微一怔,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挺关键的。如果能弄清柳敏是被谁下的蛊,那事情的源头就有着落了。想到这,我哪还有喝茶的心思,便到卧室前敲敲门。柳敏有些虚弱的喊进来,我走进去后,见她坐在床上,拿着热茶捂手。   现在的天已经是秋季,时不时就来一阵冷空气,确实挺烦人。我走过去,说:“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应该问问你。”   “什么问题?”柳敏疑惑的看着我。   “你是怎么中蛊的?”我问。   “啊?这我怎么能知道。”柳敏说。   “你体内的神蛊级别不高,按理说不应该自己寻来,肯定是有人为因素。所以,你仔细想想最近接触的人和物。这件事很重要,只有查清是谁下的蛊,你们家的日子才能算真正平静下来。”我说。   柳敏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然后说:“这些天,还真没接触什么人,偶尔出门也只是去医院给孩子看病。震涛怕我出事,所以出门的时候都是公车接送。吃饭什么的,也是由信得过的人送来。”   “这样啊……”我点点头,说:“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柳敏嗯了一声,我转身出了卧室。没等多久,领导洗完澡披着浴袍走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热茶,叹息道:“难得有如此清闲的时光。”   我说:“想彻底清闲,恐怕还得再忙一下。”   “嗯?杨先生的意思是?”   “我很好奇,你对下蛊人的调查,究竟有没有结果?”我问。   领导一怔,然后说:“有几个方向,但并不能确定。”   我见他说话模棱两可,便直截了当的问:“你觉得司机和秘书,有没有可能对你下蛊?”   “这……”领导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   我说:“这话问的可能太直接,不过事关人命,咱们没必要拐弯抹角。”木刚尽划。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计谋   领导点点头,说:“司机老李,我还在市委组织部的时候,他就跟着了。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他的家庭。我一直在帮忙照料,不太可能被人买通。至于韩青……他是我从市里一手提拔,特调过来的,没什么大背景。他跟着我也有三年多,也不太可能会才对。”   我见他略有迟疑,便说:“有怀疑,就有办法来鉴定。”   “哦?不知道杨先生有什么高见?”领导问。   我说:“你现在就打电话,让秘书和司机来一趟,并让他们定下最快前往香港的机票。剩下的事情,就别问了。”   领导愣了愣,然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这是要……不过这法子确实可能会有效果,但你们不是只有三天时间吗?如果他们耐住性子等下去呢?而且。你们又不能呆在屋子里,又怎么能做出准确判断?”   “这个好办,你把手伸出来。”我说。   领导依言伸手,我将本命蛊唤出。一截白色发须扎破他的手指,然后顺着血管钻了进去。领导脸色愕然,正要说话,我解释说:“这东西会在你体内潜藏,没什么大作用,只能用来查探蛊虫的气息。不过,也正因为它作用很小,所以被人发现的概率不大。”   看着自己的手指,领导紧锁的眉头逐渐伸展开来,说:“既然如此,就按杨先生说的做,还请稍等片刻。”   说罢,他直接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我亲耳听着他对秘书说:“韩青啊,让老李把车开回来。还有,定两张今晚最快前往香港的机票。一定要快!”   挂断电话后领导看着我,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我笑了笑,说:“把乌木道符时刻挂在身上就行,哪怕天塌了,都不要摘。”   “那小敏……”   “她不用带。”我看着领导,说:“这件事,总得有个诱饵,才有鱼能上钩。”   领导迟疑数秒,然后点点头,对我说:“来,喝茶。”   没多久,车子来到,韩青上来敲门,说:“已经定好了。今晚二十二点零九分的飞机。”   领导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皱着眉头对我说:“时间似乎有些急,要不要……”   “来不及了,尽量赶吧,实在赶不上再说。”我故作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立刻就要下楼。   领导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韩青,你让老李路上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快赶到机场。杨先生有急事要去香港处理,耽误不得!”   他表情严肃又认真,如果不是这计划由我们几个事先商量好,或许我都会被骗过去。下楼时,我还想着这些个领导,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上了车之后,司机启动车子,快速从小区离开。途中,韩青通过后视镜看着我,问:“我在香港也有几个朋友,如果杨先生需要司法部门的配合,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装进口袋,说:“如果有需要,一定会麻烦你,到时候还请不要介意。”   “您是救了领导的英雄,这是我身为秘书,应该做的。”韩青说。   必须得说,他呆在领导身边那么多年,待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套风格。此刻和我说话,也是不卑不亢,很有风范。我没有去打量他,免得被看出什么来,只望着窗户,不时问一句:“到了没有?”   如此几句后,韩青说:“杨先生不要太着急,以现在的时间来说,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赶到机场,不会有延误的。不过,李师傅,能快就尽量快一点吧,晚上车和人没那么多。”木刚木扛。   老李嗯了一声,一脚油门下去,车辆速度顿时飙升。   很快,我们到了机场,由于原本就打算就近赶往香港,所以护照什么的都是随身携带。韩青带我们取了机票,然后送上登机口。我没有立刻转身离开机场,而是和武锋随着人群走向飞机。登机后,我们俩就站在机舱门口不动。漂亮的空姐很有礼貌的请我们寻找自己的座位,我笑了笑,说:“不是我不想去,而是你太漂亮,让人舍不得离开。”   空姐早就被无数人奉承过,每天飞来飞去,什么样的花花公子没见过?她笑的很甜,说:“谢谢您的夸奖,不过还请给后面的乘客空出一条通行道路来。”   我嗯了一声,说好,然后和武锋在她们愕然的注视中,从飞机上走下去。   待这架飞往香港的大鸟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夜空中,我和武锋看了会月亮,然后才离开机场。虽然计划已经开始,不过我并不着急。如果韩青或者司机老李要对领导下蛊,想来应该会选择明天白天,而不是大半夜偷偷撬门溜进去。并且,我相信下蛊的人肯定不会等太久,因为领导家之前出事,几乎是接二连三,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   坐出租回到省城后,我和武锋找到领导所在的小区,在附近的宾馆住下。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因为这次偷溜回来,是要绝对保密的。让任何人知道,都可以会泄密。   武锋坐在房间的床上,问:“你觉得这计划能成功吗?”   我说:“最起码,是成功可能性最大的计划了。反正咱们只等两天,如果明天晚上还没事发生,就去香港潇洒去,管他是死是活。”   武锋看着我,说:“你们俩,有点像。”   我愕然的看着他,问:“有什么像的?性别像啊?”   “你说用柳敏做诱饵的时候,他虽然迟疑了下,但我觉得,并不是在担忧柳敏的安全,而是在思考柳敏做诱饵,是否能成功引鱼上钩。一个多年的结发之妻,他都能如此对待,这个人很不简单。”武锋说。   “原来是说这个,知道有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吗。能做到他这个位子的人,哪的没两把刷子?绝对理智和冷静,是他们的必备基础技能。至于我为什么想让柳敏当诱饵,纯粹是因为有自信可以让她不受太多伤害。”我说。   武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示意你说的算。   趁着这空,我在网上定下两张明晚前往香港的机票,然后给冯烈山发了条信息。他很快就回了过来:“请做好大醉的准备!”   我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幸亏他是男的,又出生在和平年代,否则的话,放在战乱时期,也是个祸国殃民的超级交际花。   在宾馆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周绍勇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已经安全到家,正在给鬼童洗澡,问我鬼童能用沐浴露吗?我一阵无奈,那是鬼童啊!给它用沐浴露?你干脆带它大保健,开个荤得了。   把手机扔在一边,我也懒得管他这破事,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反正有钱,可以任性。   住的这家宾馆服务还不错,双床标准间,还附带自助早餐。我带着武锋上去饱餐一顿,稀饭喝了三大碗,走的时候还顺捎了一根鸡蛋油条。而回到房间后,我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打开一看,是晨哥的。   真是奇怪了,这家伙一大早起给我打电话干嘛?   想了想,我给他回了过去,还不等问话,就听见晨哥大声喊:“你在哪?”   我说:“我在香港啊,干嘛?”   晨哥说:“你怎么能去香港呢!领导出事了!”   “啊?”这次,我真是彻底惊呆了,这他娘的才一晚上,怎么又出事了?不科学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孩子!   “出什么事了?”我从床上坐起来,边说边往外走。   “天然气泄漏!”晨哥说。   “什么?”我有些吃惊:“人怎么样现在?”   “还不知道,今天因为是休息日,领导没有出行的安排。我本打算带人去给他和柳姐做身体康复检查,谁知到了地方敲半天也没人开。我们在门外闻到天然气的味道。所以也不敢打电话,现在很多人都等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晨哥说。   我苦笑一声,说:“这种事情你找我也没用啊,我是玩蛊的,又不是能穿墙的神仙,赶紧打电话找消防队啊。话说回来,我昨晚说住在那,你不敢打他们的电话,怎么就敢打我的?”   “因为韩青和司机老李也来了,他们说你去了香港。消防队的电话已经打了,但是现在属于高峰期。往这来的几条路都在堵,等消防队到了,人也没了。”晨哥说。木场杂技。   我叹口气,说:“那你等着吧。我马上就到。”   “好好好!啊?”晨哥连念三声好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愕的问:“蛊术能让人瞬间从香港到这来?”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到了再说。”我说着,推门从宾馆跑了出去。武锋紧跟其后,我看他一眼,问:“这样的情况下,有没有办法安全进屋?”   武锋想了想,说:“他们家是多层楼房,不算太高,可以爬上去打破玻璃。”   “你现在的情况能做到吗?”   “能。”武锋很肯定的说。   我点点头,没再多话。我们俩穿过马路,三分钟后,就到了领导家门口。看到我和武锋,晨哥。还有韩青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了,跟见鬼似的。我走上前去。问:“现在怎么样了?消防队什么时候能到?”   晨哥看着我愣了一会,被我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大概还得二十分钟。”   我嗯了一声,说:“那你们在这等,我和武锋去开门。”   “你们有办法打开这扇门?”晨哥很是担忧的说:“可别乱来,屋子里已经充满天然气,万一擦出点火花,整个房子都得炸上天!”   我说:“放心吧,绝不碰这门。”   “那怎么开?”晨哥更加不解的问。   我也懒得回答,直接和武锋下楼,转到侧面。多层楼房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天台排水管,一般都会设立在侧方,有些时候。厕所的窗口也会从这个方向开。到了那,武锋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伸展一番筋骨,准备爬上去。   我喊住他,递过去一包蛊毒,提醒说:“里面氧气含量可能很低,也可能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注意安全。”   武锋把蛊毒袋系在腰间,点点头,然后扒住排水管,如猿猴一般迅速爬了上去。晨哥看的目瞪口呆,我哪能让他这么愣神,便拉着他说:“别发呆了,快点回去等着!”   此时,武锋已经爬到接近窗口的位置,晨哥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跟着我跑回去。一边跑,他很是好奇的问:“你们俩到底怎么会来的那么快?简直比火箭还快!”   “如果领导还活着,就让他给你解释吧。”我说。   我们到楼上的时候,正好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焦急等待了十几秒,武锋终于把门打开。为了方便辨认泄漏,而在天然中特别添加的各种味道扑鼻而来,有些臭,让人闻一口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晨哥连忙提醒说:“把身子压低,看到人就把他们抬出来再抢救!”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闪身进了屋。天然气是无色无毒的气体,但是进屋后,明显能感觉空气非常压抑,显得异常沉闷。武锋指了指卧室,几名医生迅速冲过去。   卧室门是打开的,领导和柳敏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两人都紧紧抿着嘴唇,双眼紧闭。晨哥等人进去后,立刻把手搭载他们俩手上,然后立刻惊喜的喊出声来:“还有脉搏!快,抬出去!”   话刚说完,我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似乎外面门被人关上了。可能是风吹的吧,我也没太在意,这随后,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心里一紧,这哭声来的那么突然,让人很是不安。   领导家里,是有孩子的,我四处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不在卧室,孩子又在哪里哭?   这时候,武锋忽然问:“你有没有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呃一声,仔细听,确实听到屋子里的某处传来“啪嗒”声。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我不由走出卧室,准备查看各个房间。刚走出卧室,我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吓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一个看起来刚满周岁的孩子,踩着椅子爬上烧香的供桌,正在那一下一下的按动打火机。或许那打火机的气体不够多,又或者火石有些失效,所以才没有立刻点燃。   我当即大声喊:“你干什么!”   当时的我,已经忘记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婴儿,在我眼里,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更让我诧异的是,这个婴儿体内,我竟然感受到蛊虫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孩子身上会有蛊?难道因为领导时刻把乌木道符带在身上,所以藏在暗处的下蛊人,选择把蛊下给孩子?   太可恶了!不过更可恶的是,这孩子手上抓着一个打火机!   虽说燃气泄漏后会自然上升,但以他所站的高度,一旦打火机点燃,整个屋子就算不爆炸,也会立刻着火。到那时,这里的人谁都逃不掉,最轻的也要被大面积烧伤。   在我一声大喊后,那婴儿忽然转过头来看我,它虽然是在哭,可脸上却挂着笑。这诡异的一幕,让人心惊。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催动本命蛊,白色的影子从我体内窜出,直扑那婴儿。同一时刻,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以更快的东西激射而出。   我没反应过来,那婴儿也没反应过来,顿时被这东西砸中,仰头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武锋从我身后窜出去,抓起那孩子手上的打火机放进口袋,然后咔嚓两声,很果断的把婴儿手臂卸脱臼。我心惊胆颤的跑过去时,晨哥他们也刚好抬着领导和柳敏跑出来。这群人在屋子里呆了几秒钟,就憋的喘不过来气,一个个都在大声咳嗽。   见我和武锋围着一个婴儿站立,晨哥看了一眼就没太在意,反倒是秘书韩青立刻跑过来,惊声说:“这不是小超吗!怎么会在地上躺着!”   他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往外走,我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冲武锋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注意他一点。”   武锋点点头,紧跟其后走出去。   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再呆在这里,纯粹和身体过不去。此时,房门已经被再次打开,晨哥等人把领导和柳敏放在楼梯口,立刻进行急救。他们俩也不知窒息了多久,现在气息非常弱。韩青抱走的孩子,也在接受医疗人员的解救。武锋站在旁边,状似关心,但只有我明白,他是在警惕韩青。   同时,本命蛊也顺着我的裤腿溜下来,在孩子附近躲藏。一旦这一大一小有任何异动,都会遭到两方面的打击!   因为早晨只是打算来做正常的护理,所以晨哥他们并没有带太多的医疗器械。好在领导和柳敏缺氧不算太严重,最起码,他们还活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移花接木   为了让这一家子得到更可靠的治疗,晨哥紧急联系了离这最近的儿童保健站,通知他们做好急救的准备。同一时间,省医院的专家们,也带着专业器械往这边赶。只是。想从拥堵的主干道过来,恐怕要花费很长时间。   随后,领导一家人被送去了儿童保健站,进行临时救治。我们自然也跟着过去了,至于家里,则由消防队负责。临走前,我把武锋用来砸孩子的乌木道符捡起来,心想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只有他能拿出来当暗器了。   到了保健站,晨哥把几人推进去治疗,我们在外面等候。韩青有些焦急,来回踱着步子。我看看他,走上前去,说:“不用着急,他们应该没事。”   韩青点点头。叹口气说:“这真是让人想不到,那么短的时间里,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领导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情可能是人为?”   韩青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说过,而且我也调查过,但暂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你觉得,谁可能是真正的主谋,或者……帮凶?”我问。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兀,韩青不由看了我一眼。我一直在盯着他,希望从眼里找到一些慌乱和心虚。可惜的是,也不知是因为他很清白。还是因为城府太深,总之。我什么也没看出来。而我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回答,他和领导一样,都会这个问题有些忌惮。   当然了,我也没想得到答案,毕竟这件事和我关系不大。之所以问,只是纯粹的试探。   这时候,韩青有些狐疑的看着我和武锋,问:“杨先生,昨晚不是坐飞机去了香港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我笑了笑,说:“这是一个魔术,大变活人听说过吗?”   韩青望着我,眼神平静,半天都没有开口。我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失去问话的兴趣。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姗姗来迟的医疗队终于到了,他们涌进保健站,利用现有和特意调来的的设备进行更细致的治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周老也赶来了。他来不及跟我打招呼,就匆匆钻进病房。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晨哥等人终于推着戴氧气罩的领导和柳敏出来。我走上前去,询问现在的情况。晨哥指挥几个年轻的医生把车子送上救护车,抹了把头上的汗,说:“还好抢救的及时,总算没有大碍。这也太邪门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天然气泄漏?韩秘书,你们当初没有检查过管道吗?”   韩青说:“当然检查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泄漏,等一下我会找消防队核实一下情况,看看原因是什么。”   这时,周老和几人一起走来,边走边低声谈论着什么。听到韩青的话后,周老走过来,面色严肃的说:“韩秘书,虽然话有点逾越,但我要提醒你的是,领导的身体和工作一样重要。身为秘书,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你也该负上一些责任吗?”   韩青转而看向周老,点头说:“这些事,我确实有责任,周老批评的是。”   见他态度诚恳,周老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便说:“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要事情还没确定就盲目的相信,如果再出几次这样的事,你怎么交代?”   韩青连连点头,不敢反驳。周老虽说只是个医生,但他的身份地位特殊,在省里也是一位大人物。韩青这个秘书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不敢和周老顶罪。木场协技。   而后,周老又看向我,说:“小杨啊,刚才太着急,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不要见怪。”   我说:“这怎么会见怪,什么事大,什么事小,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唉……这事闹腾的。”周老叹口气,问:“我等下要去医院,你去不去?”   想了想,我觉得这事也该做个了结了,便点头说:“方便的话,就带我们一程吧。”   而后,我们几人一起去了医院,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晨哥才从病房里出来,说:“领导想见你。”   病房外,此时已经有许多人来看望,他谁都没见,反而要第一个见我?眼见众人把视线投过来,我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如今站在这里的,可不是什么科员科长处长,最低的,也是副厅级干部,正处级都少的可怜。听韩青说,与领导交好的一位副省委书记,也打算下班后来探望一番。   走进病房,只见领导已经可以坐起来,他靠在枕头上,望着前面的电视不吭声。晨哥进去后,把门关上,一时间,病房里只有我和他。哦,武锋并不能算,这种事情,他的存在感太低。   电视没有开,领导却看的有些出神,我等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住,便咳嗽了一声。领导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没注意杨先生已经来了。”   这话纯粹是骗人,我和武锋加起来三百多斤,换算下来,也接近整头猪了,怎么可能看不到。更何况,晨哥出去到我进来,中间只间隔了不到半分钟,什么事能让他想的那么专注?   不过,领导既然说这话,自然有他的意思,我没有拆穿,而是顺着话说:“晨哥说你应该多休息,身体不好的时候还想太多,会给精神带来很大的压力。”   “这些年来,我经受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了,不差这一点。”领导笑了笑。   我很惊讶他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正常人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后,要么充满恐惧,要么故作低沉。能笑出来的人,都是洒脱之辈。   “外面那么多人在等,我这第一个进来,总觉得受宠若惊,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杨先生真是爱说笑,如果真是受宠若惊的话,哪里会是这种口气。”领导并不介意我如何说话,反而一脸欣赏的说:“我很好奇,像杨先生这样的人,经历那么多危险,是否对人生有其它的另类感悟?”   怎么忽然谈起哲学问题了?我一脑门雾水,但人家问了,又不能不回答,便说:“感悟么……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一天,就好好活一天。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该做的事,其它的,管它三七二十一。”   “哈哈哈……”领导笑了起来,说:“这倒真符合杨先生的性格,虽说不算太理智,但这样活着,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我说:“你把我喊进来,不是为了交流生活感悟吧?”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顺口说说罢了。”领导话锋一转,问:“之前迷迷糊糊的,小晨讲的也不太清楚,早上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天然气泄漏,你们窒息了,至于真正的原因么……”想起站在供桌上摆弄打火机的婴儿,我迟疑了一下。   领导说:“杨先生有话直说,其实有些事情,我心里早有猜测,只是想通过你的答案来验证一下。”   “好吧……”我嗯了一声,说:“柳姐身上,确实有蛊,不过你也知道,被我昨天解掉了。但我没想到的是,你孩子的身上,也藏着一只蛊。”   说到这的时候,领导脸上露出很复杂的神色,他看着我,用眼神示意继续说。我仔细斟酌了一番用辞,然后说:“对方的心思很细腻,设下了一个简单又有效的心理陷阱。”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相与猜测   “他在柳姐身上藏了一只蛊,而且是藏在胃里,所以很容易被我解掉。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发现蛊虫后,会觉得已经找到根源。没必要再查其它的了。但实际上,真正的蛊,藏在了孩子身上。正因为如此,孩子戴上乌木道符后,才总会发烧,却又查不出原因。正因为他体内有蛊,所以才和道符的驱虫辟邪效果产生冲突。”我解释说。   “确实是一招妙棋。”领导说。   “妙不妙不好说,反正我觉得挺阴险,而且很不人道。”我说:“孩子的身体需要大量营养来提供成长动力,中蛊会让他损耗先天凝聚的一些东西,长大后,可能会体质弱。容易生病等等,严重的,还会引发其它症状。当然了,你家孩子还好。毕竟中的是神蛊,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   “脑子方面呢?”领导有些担忧的问。   “这个不太好说,毕竟婴儿的智力,在达到一定年龄前,很难做出准确判断。如果觉得担心,可以让儿科医生进行简单的智力鉴定。”我说。   “唉,那孩子身上的蛊,就拜托杨先生了……”领导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说:“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小事一桩。不过下蛊的人,对你很了解,知道我能解蛊。从这一点来看,他一直都隐藏在你身边,知晓你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否则的话,当初那复合型蛊虫,又怎么会用茶叶和鱼缸来做铺垫。”我说。   领导看着我。说:“我明白杨先生的意思,不过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我们似乎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我相信如果你真想查,一定有办法。”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这件事上并不是很上心,就好像比赛时故意放水一样。”   领导愣了愣,然后摇头说:“杨先生这说的哪里话,事关自家人性命,我又怎么会放水。”   我没有反驳,但他眼中那一抹不自然,很容易就出卖了内心的真正想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非要被人害死才开心?   领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给我太多的机会纠缠,而是重新把话引回了正题,说:“看样子,小敏当初中的蛊。后来发生的怪事,都是孩子造成的。”   “没错,他被神蛊控制,所以家里才会连连出事。这么小的孩子,想来谁也不会注意到,就算偶尔看见了,也只会当成纯粹的巧合。”我说:“不得不承认,下蛊的人对心理把握相当到位,令人心里发冷。我觉得你以后最好更加小心,否则面对这样的敌人,迟早还会遭难。今天的事情,算我们运气好。那孩子当时正拿着打火机啪嗒啪嗒点,幸亏你们家的火机不灵,否则这会说不定都烧成肉干了。”   “拿孩子当手段,他们实在太过分了。”领导说。   我说:“以后说不定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乌木道符你最好时刻携带,嫂子和孩子也是一样,千万不要离身。有道符在,任何蛊和邪术都近不了你们的身。除非对方丧心病狂到拿枪闯进家里,否则你们的安全可以得到充足的保障。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之前的怪事,都看起来非常巧,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这一次天然气泄漏虽然也差不多,可孩子拿火机想点火,却把他们的底牌暴露了。我总觉得,这些人似乎有点急眼,难道是因为失败次数太多了?”   “不……”领导摇摇头,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可能和我要升职的传闻有关吧。”   “我听晨哥说,有希望升?”   “嗯,有位副省长要调动,我的呼声很高,过不了几天,中央就会派人来进行视察审报。是升是降,是平调还是别的,都在这些日子里决定。”领导回答说。   “看来对方的信心不足啊,所以才会想这些歪门邪道来使绊子。但同时他们又不想把事情做的太明,如果能被人当作意外,最好不过。”我说。   “是啊,如果是因为意外,就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不是呢……”领导说。   我微微一愣,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知为什么,听到领导讲这话,我心里忽然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中央不久后派人来调查,如果领导在此期间出了事,以国家的力量,想查清真相并不难。倘若他死了,说不定在某些人的帮助下,事情会不了了之。但如果他还活着呢?   谋害一名正厅级官员,而且这名官员还有望升任副部级干部,这绝对是难以饶恕的大罪!一旦被查出来,任何人都保不住凶手。   我想着,难道领导知道凶手的身份,并认为自己扳不倒对方,所以才会借自己出事为由,坚决不亲自调查幕后真凶,而是以中央的力量来打倒对手。隔山打牛?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思路。不过,这苦肉计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弄不好,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官场的斗争,有时确实出乎常人所能想象。以前不是有句话说,国家公务员,看份报纸都是有目的。这话可能有些夸张,因此我虽然想到了这一层,但却不太愿意相信。因为如果我的想法是真的,那说明领导的心思太深沉,太可怕。与这样的人为友,正如古言伴君如伴虎。说不准什么时候,他把我卖了我还帮忙数钱呢。   当然了,这也许只是我的多想,毕竟只是臆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真的。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虽然是个养蛊的,但和这些当官的也没什么太多交集。   而后,领导又问了问我别的问题,大多是关于生活的。看得出,经历几场生死后,他似乎有些别的想法,只是还不太坚定。我弄不清他要做什么,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久之后,他终于问完了所有问题,放我离开。我因为之前的猜测,所以不太想继续呆在省城,干脆直接和他告别。   出了门之后,许多人涌上来与我问好,并询问领导的病情如何。看到这些官员,我心里很是别扭,便把事情推到晨哥身上。   有事问晨哥,没事别找我。木场协弟。   随后,我与晨哥还有周老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准备晚上离开省城前往香港,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情,最近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晨哥也明白最近因为领导的事情,我已经往省城跑了很多次,便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他和周老因为领导的事情无法离开医院,对不能送行表示歉意。这种客套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听,自然不放在心上。   随后,我又找韩青问明孩子在哪里,打算帮他解蛊。孩子身上的蛊可不是用来掩饰的,而是有非常明确的用途。因此,这蛊藏在脑部。我让本命蛊忙活了半天,还不容易才给弄出来吃掉。过程和之前帮柳敏解蛊差不多,虽然脑部复杂,需要更加小心,但也就不多说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神蛊控制孩子的时候,被武锋用乌木道符砸中,被上面的符箓震了一下,处于休眠状态。所以,本命蛊吃掉它的时候,并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如此一来,孩子脑部受损的几率就小了很多。忙完这一切,我立刻就离开医院,并准备直接去机场蹲着,省的临时匆忙。上了出租车,武锋见我有些闷闷不乐,便问:“你这是怎么了?出来后就很不开心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来了香港   我把对领导的猜测说了出来,武锋听了后,说:“你想的很对,他有极大可能就是这个想法。不过,我觉得他之前在病房里问的那些问题。似乎有其它含义。”   “什么意思?”我问。   “他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有些厌倦,又或者因为孩子的事情觉得丧失对家庭的责任感,说不定过几天,他会放弃升职。”武锋说。   “你觉得可能吗?”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武锋说。   “算了,管他可不可能,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去香港以后玩什么,吃什么来的实际。”我说。   去机场,上飞机,几个小时候,我们在香港机场降落。刚下飞机。就看见冯烈山站在车旁冲我挥手。我笑了笑,走过去,说:“看样子你在这混的不错。”   “干我这行,三教九流都有交情。算不上什么。”冯烈山打开车门,说:“更何况来的是你,如果不接,岂不是不给面子。”   “行吧,看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回头给你弄点好东西。”我说。   “哦?什么好东西?”冯烈山很是好奇的问。   “补肾壮阳,让你一夜金枪不倒的神药,怎么样,兴奋吧。”我说。   “得,你这是涮我来了。”   上了车之后,我们离开机场,很快就驶入市区道路。   一百多年前,由于满清帝国的不作为,香港沦为英国殖民地,直到九七年才回归祖国。虽说这么长的时间里都跟着英国姓。但不可否认,英国人对香港的发展。做出非常大的贡献。   哪怕放在全世界,香港也是仅次于纽约和伦敦的超级金融中心,与台湾同属亚洲四小龙之一。   相对于其它城市,我个人是非常喜欢香港的。因为无论音乐还是电影,这里都是全亚洲最强。九零年代的那些天王巨星,一个个都来自这里。同时,我最喜欢的漫画家黄玉郎,马荣成,以及小说家金庸,倪匡,梁羽生也都是香港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里都有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作为一个在香港混迹多年的商人,冯烈山对这里的了解更加深刻,他说:“如果只是从电影或者电视里看。会觉得香港并没有什么,到处都是破屋子,一样有穷到当裤子的人。但实际上,香港非常的富有,这里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只有深入其中,才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强大。”   我笑着说:“强不强不知道,反正别让我遇到古惑仔就行了。”   “古惑仔?”冯烈山笑着说:“你想见也不一定能见到,香港的治安还是非常不错的,每天二十四小时有警察巡逻,就算偶尔有砍人的事情,那也只是个例。就像大陆一样,难道酒吧里打架斗殴,就说有黑社会?”   我说:“黑社会倒不好说,不过,三合会不就在这里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日本的山口组在这里一样有分社,但他们都做正经生意。现在的黑帮基本不会太招摇,毕竟如今谁冒头谁就挨打,傻子才愿意做这出头鸟。”冯烈山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想你是没见过洪家的嚣张。二爷为了给自家人一个教训,特意从外面雇人来扔手雷,那子弹满天飞,还能说不招摇?当然了,洪家地位特殊,不是法律能完全约束的。   想了想,我问:“这次拍卖会,有洪家的人吗?”   “有。”冯烈山说:“对了,你上次找洪家是因为什么?”   “我要说跟他们打架,你怕不怕?”   冯烈山一怔,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一脸严肃,问:“你可别吓我,三合会虽然不怎么下黑手,但他们的势力非常大,是这片土地最大的地头蛇之一。”   “放心吧,以前的事情已经翻篇了。”我说。   冯烈山从我话中看出些什么,便有些担忧的说:“那你可得注意点,他们在这里到处都有眼线的。”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说:“放心吧,我之前虽然与洪家结仇,但已经了结。而且现在算起来,洪家还欠我个天大的人情,他们家那只老狐狸如果见到我,说不定还得送礼呢。”   冯烈山哪知道我说的老狐狸是谁,以他的地位,顶多和洪家的外门子弟打打交道。真正的嫡系,那都躲在祖宅里炼尸呢。   拍卖会的会场,在九龙区,哪里属于老城区,比不上因为电影《古惑仔》而出名的尖沙咀和旺角,铜锣湾等地方。但也正因为经济发展不够好,所以地皮稍微便宜点。冯烈山的同行在那里低价买下一栋八层高的写字楼,然后改成了集拍卖会,赌场,赛马厅于一体的大型娱乐会所。根据冯烈山所说,这会所开的时间并不长,正想靠这次的拍卖会一炮打响名号。   我本打算和武锋去湾仔码头租个船出海钓鱼,但冯烈山早有安排,他说:“来香港就和去了拉斯维加斯一样,不赌博,不赛马,你就白来了。想钓鱼,什么时候不可以?回头我给你弄艘游艇,再上去几个美女陪着,只要不出事,随便你怎么玩。”   我看着他,问:“嫂子天天陪着你,你能出去玩?”   “这种事情,有时候难以避免,她也习惯了。就像有句话说的,只要心是我的,人?呵呵,随便用。”冯烈山说。木有共弟。   “那她倒是想的开。”我有些惊讶的说。   “可能因为她早年去法国留学过,受那里的氛围影响吧,对这种事情看的比较淡。”冯烈山说。   “好吧,那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反正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但那美女陪玩什么的就算了,我和武锋都不好这口。”我说。   “我看武先生身强力壮的,身边又没个伴,你们俩……嘿嘿。”冯烈山一脸怪笑。   我说:“嘿个卵子,好好开你的车,我们俩都是正常的性取向,没你想的那么龌蹉。好歹也是个大商人,思想怎么那么下流呢。”   “在香港,我这种身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普通不过。至于下流……有上流就有下流,没什么分别。真正的上流社会要是疯起来,那才让你吃惊呢。”冯烈山说。   我嗯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是那些淫乱派对啥的,有钱有势的人偶尔寻求刺激很正常。普通人觉得惊讶,是因为没有能力去享受这一切,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赚钱养家,买房买车上面。当钱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当你想花都花不掉的时候,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然就冒出来了。   贫贱起贼心,饱暖思淫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生活环境不同,思想和作风自然也就不同了。   冯烈山作为拍卖会的嘉宾之一,在那会所提前定了两套大房间。我们在装修豪华奢侈的会所前停了车,然后一起上了楼。进房间看一眼,我立刻对他说:“另一间可以退了,这房子我和武锋满地打滚都够。”   可不是,一间房子足有两三百平方,而且还是上下两层,简直就是一栋别墅。冯烈山也知道多了是浪费,便没有客气,说:“行,这事你就别管了,走,先去填饱肚子,然后我带你们碰碰手气。”   既然是大型娱乐会所,该有的自然都有。这里一共有三家餐厅,分别是东南亚菜,法国菜以及美国菜。其中日韩料理和中餐都被归入东南亚菜系中,这让我有些不爽,说:“中国出名的菜系就有十种,全世界加一块也不一定有中国人会吃,就日本和韩国那点生鱼片和泡菜也敢和我们并列?”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易容大师   冯烈山笑了笑,说:“我这朋友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自小接受英国文化教育,对大陆的认识还不够。而且日本料理比较简单,也很干净。吃起来非常新鲜。韩国料理又是兼并中日两国的特色,所以才会混在一起。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你是想吃法国菜还是美国菜?”   “美国菜有什么?肯德基?”我问。   “当然不是,美国菜虽然没其它菜系那么丰盛,但也很不错,他们的水果沙拉是最正宗的,其它的像什么波士顿大龙虾一类的……”冯烈山介绍着。   “得,那咱们还是去吃法国菜吧,我最讨厌就是吃奶酪一类的东西。”我说。   冯烈山本想再解释一番,但看我已经决定,便没有多说。于是。我们三人直接去了法国餐厅,由于菜单上都是看不懂的外文,我干脆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冯烈山。   他想了想,然后用古怪的腔调对服务生点了几道菜。待人走后,才对我说:“考虑到你们刚下飞机,所以先上点清淡的,配上红葡萄酒醒醒神。他这里的鹅肝酱很正宗,可以尝尝。”   我说:“你拿主意就好,我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过了会,菜开始源源不断的端上来。   第一道就是冯烈山所说的鹅肝酱,这菜说起来,恐怕十个人里,有九个半都听说过。但真正尝过的却没几个。我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没了胃口,为什么呢?因为颜色和形状,都像烤焦了的巧克力蛋糕。   冯烈山说:“你可别小看这么一块鹅肝,从制作到端上桌,起码要十二个小时。光是煎烤就要一个小时左右。而且里面的配料非常多,例如鲜干贝。洋葱……”   他说话的时候,我拿起刀叉切下来一块放进嘴里,感觉就像松软的奶油,入口即化,但味道绝对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味。而且,里面不知参杂了什么东西,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是酸还是香。   我勉强吃了大半,这时,醒过的红酒已经倒入杯中,赶紧拿起来对冯烈山说:“为了感谢这次款待,干杯!”   冯烈山看着将近半杯的红酒被我一饮而尽,笑着说:“早知道,就该给你拿白兰地。”   我说:“你之前要灌醉我。吓的多少天都没敢喝酒,就等着这一天呢。”   冯烈山笑了一声,说:“吃法国菜想喝的大醉,恐怕需要点时间,他们的酒大部分都是葡萄水果酿的,度数没那么高,但后劲很大。”   “那就找个机会吧,我已经做好把你灌趴下的准备了。”我豪情壮志的说。   说话间,后续的菜撤一盘,上一盘。这些菜的口味与我不合,总觉得没中餐吃起来舒服。多油多辣,才是我的最爱。反倒是武锋,吃的津津有味,而且看他拿刀叉的姿势,比我标准太多了。   我有些吃惊,便问:“你以前吃过?”   武锋安静的切下一块五成熟的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然后一脸淡然的解释说:“以前的职业需要。”   我愣愣,这才想起他以前是跟踪监视别人,这种活,要学会隐藏自己。看来,他不仅功夫好,一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也都了然如新。   冯烈山好奇的看着武锋,问:“不知道武先生以前是什么工作?”   我笑着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易容和跟踪大师。”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降头师达拉与枪手在录音室伏击的时候,武锋曾易容成一名上班族,那模样,连我都没看出端倪。   “哦?这么厉害?”冯烈山说:“我以前去好莱坞参观的时候,也见过他们的特效化妆师,但如果知道原来的模样,那么除非彻底改变了种族样貌,变成阿凡达那种生物,否则还是能看出来的。”   “看来,你不信?”我问。   冯烈山没说话,我转头拍了拍武锋的肩膀,问:“露一手?”   武锋很是优雅的拿起腿上的布擦擦嘴角,然后站起来说:“一分钟内回来。”   待他走后,冯烈山说:“我还真不信,一分钟内能变的让我认不出来。”   我不置可否,武锋既然说一分钟,那时间绝不会多耽误。而且,我相信他能做到。   然而,让我愕然的是,足足两分钟过去,武锋一直没回来,反而有位服务生时不时过来询问是否要撤去他的餐盘。冯烈山看着我笑,说:“武先生该不会迷路了吧。”   “请问,餐盘需要撤吗?”那名服务生又走过来问。   冯烈山很不高兴,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需要!”木有共划。   “我也说过,一分钟内肯定会回来。”服务生说。   冯烈山顿时愕然,我也跟着愣了下,因为那名服务生身材矮了一点,肤色和样貌也都和武锋完全不同。冯烈山惊讶的看着他:“你……”   武锋笑了笑,说:“一点点黄油和酱汁,人的样貌很容易改变,用同样颜色的东西把脸部五官比例稍微变化一下,就是另一个人了。”   “可你这个子……”冯烈山已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身份,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时,武锋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个头竟在我们的注视中缓缓拔高将近十厘米。他说:“经过长时间锻炼,可以用气劲把骨头之间的间隙缩小,从而改变体型和身高,这就是缩骨功。”   冯烈山摇摇头,一脸钦佩的说:“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功夫。杨先生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世界顶尖的易容大师,在我看来,就算那些好莱坞的化妆大师也比不过你。”   “职业需要罢了。”武锋很谦虚的说。   “你这衣服哪来的?”我好奇的问。   “给服务生十块钱小费,告诉他我要和你们开个玩笑就借来了。”武锋解释说。   这下,冯烈山可真是彻底服了。   虽然饭菜并不合胃口,但我们吃的还是很开心,随后,冯烈山又带我们去了赌场。在香港,赌场可以作为合法行业存在。许多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潇洒一番,手一推,大喊一声梭哈,颇有赌神的风范。   冯烈山本想给我们兑换二十万的筹码,但我觉得实在太多,便自己从银行卡里取了五万块,说:“来这只是随便玩玩,不需要太破费,你如果非要这样做,就等于把我们当外人。”   话说到这份上,冯烈山也不好坚持,只好作罢。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区区五万元筹码,最后竟然赢回来将近三十万。武锋对玩牌非常有一手,他能从对手的表情,眼神,小动作上清楚分辨出真正的心理状态,如此一来,我们几乎等同于作弊。如果不是坐飞机实在劳累,我们说不定会赢一晚上。   送我们回房的时候,冯烈山说:“武先生非常适合在香港发展,他看起来很容易就融入了这里。”   我装作不高兴的说:“你可别趁机挖墙角,没了他,我都不知道该干啥了。”   冯烈山哈哈大笑,说:“行吧,那你们早点休息,拍卖会明天早上十点开始,九点钟左右我来叫你们。”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冯烈山一家人准时出现在门口。糖糖看到我,很是开心的打招呼:“杨叔叔好,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唐欣然把小姑娘抱住,对我说:“小孩子不懂事,别见怪。”   我笑了笑,说:“这样才是孩子,如果一本正经跟个老太太似的,谁还会喜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拍卖会   “好多同学都喜欢糖糖哦。”糖糖很是得意的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随后,我们一起出去吃了早餐,准备进入会场。   然而,让我诧异的是。在吃饭的时候,眼里忽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穿着青色的礼服,头发盘起来,看着非常成熟靓丽。与她一起进来的人,有七八个,很多人看到他们,或打招呼,或用尊敬的眼神看过去。   东方晴!她怎么会在这?虽然她没有看到我,也没有把脸转向这边,但我很确定,一定是她。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当初见到的那位大哥。   冯烈山见我盯着东方晴看,便轻轻敲了下桌子,待我转回头来,才笑着问:“怎么。看见美女眼睛都不舍得眨了?”   “没有,嫂子这么个大美女在面前我都没看,更何况是她。”我说。   “你们俩说话,扯我干嘛。”正在喂糖糖喝粥的唐欣然说。   冯烈山笑了笑,说:“不过你就算看上人家也没什么机会,记得我说过有几个大家族会来这场拍卖会吗?那位,就是台湾东方家族的大小姐。虽然年岁不大,但却是东方家这一代唯一的女性,非常受宠。很多年轻才俊,乃至国外大家族的子嗣都很喜欢她,听说她有些受不了,所以偷偷跑去大陆住了一段时间,前不久才到的香港。”   “东方家族?干什么的?”我好奇的问。   “听说很久以前伏羲的孙子羲仲执掌青阳,而青阳又在八卦中,与东方同属震位。所以东方就成了他们这一族的姓氏。当然了,这只是姓氏来源。至于他们家干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和洪家差不多的情况。总之,是一个非常大的家族,在台湾是隐形的龙头老大。”   我有些愕然,虽然早就猜想东方晴的家族会很大,但也很没想到会这么有来头。难怪东方晴对我从没什么好脸色,恐怕是男人见的太多,早已产生厌恶和抵触的本能了。而她大哥当日的强势,我也能理解,那么大一个家族的长孙,用夸张点的话来说,就等同于古代的皇太子了。对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自然不用太客气。   而私生子对他有所忌惮。想来也是在畏惧东方家族的势力。毕竟台湾和香港一样,都是临海的国家,与东南亚那些小国交往非常密切。私生子敢深入大陆强杀周小海,却不敢过分得罪东方家族的人。   想到这,我不禁为强子感到悲哀。都是一个妈生的,这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从这点来说,强子的命运倒和周小海有点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人想杀他。   武锋看我一眼,低声问:“不去打个招呼?”   我摇摇头,说:“本就不算太熟,何必去自找麻烦,万一人家冷着脸跟你说话,岂不是自讨没趣?”   冯烈山听到我们的对话,有些惊讶的问:“你以前认识她?”   我点点头,说:“她是我朋友的妹妹,但我们俩并不是很熟。”   “你朋友……你竟然认识东方家族的男孙?”冯烈山很是吃惊。   我苦笑一声,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   其实,我和东方晴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刚才所说的那样简单。第一,我救过她哥哥。第二,她帮我拖延过虱蛊。第三,我帮她打响了东方神秘电台的第一炮。第四,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   有这四件事,哪怕是两个不同星球的外星人,也可以说关系密切了。   但是,她大哥那强势冷酷的态度,让我很不喜,自然也懒得去凑热闹。   冯烈山见我不想多说,便聪明的没有多问。吃完了饭,我们直接去会场。   拍卖会的会场设计中规中矩,一些软绵绵的座椅,一些给嘉宾和大人物准备的单独包厢。冯烈山作为同行和嘉宾双重身份,自然也获得一间十几个平方的包厢。里面足以容纳十个人以上,墙壁上有电视,可以看到拍卖会现场的实时情景,如果不想看电视,也可以打开墙壁上的隐形门,透过单向玻璃直接看。至于叫价,自然不用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举牌子,无论包厢还是现场,座位旁都有可以报价的按钮,简单方便。   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拍卖会的主持人开始介绍此次拍卖大致内容,总感觉好像在看电影。冯烈山递过来一个平板,说:“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因为这次拍卖来了很多大人物,所以提前截下来是不可能了。但如果你想要,可以帮你做些小手段。”   “什么小手段?”我问。   “例如你叫价后,一二三快速成交。虽然时间短,但这是不成名的规矩,除了两个身份极高的人同时叫价,否则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有内部人员看中了,自然不会随便捣乱。”冯烈山解释说。   “原来还有这种道道。”我说:“你们这行可真够黑的。”   “这哪能算黑,就算是卖菜的,也知道把好东西留给自家人。”冯烈山很是叫屈。   这时,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我快速浏览了一遍平板上的东西,见上面各式各样,什么都有。书画,陶瓷,珠宝,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收藏价值的东西。它们的相同点是,无论哪一种,底价都在七十万以上。对于一场拍卖会来说,这么高的底价,已经算非常高端了。   而在此过程中,我也翻到冯烈山说的那块牌子,从图片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知为什么会吸引这些人来。   见我放下平板,冯烈山说:“你和那位东方家族的大小姐,真的不熟?”   我说:“算不上太熟,但见面也能说上几句话。怎么,想让我帮忙牵头?”   冯烈山被我看破心思,却没有尴尬之色,很是坦然的笑着点头,说:“正有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干我这行,认识的人越多越好,交友层次越高越好,如果有机会,恨不得把美国总统都请来参加拍卖。”   我说:“真要那样的话你可有的忙了,光是安检就得几天。不过,你要是真想结交东方家族,我只能说帮你递句话,至于结果如何,我是没法保证的。”   “这个当然,有些人,只要和你说句话就足够了。”冯烈山说。   一件件拍卖品,很快就卖了出去,我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着实为现场的气氛感到惊讶。那么一副普通的水墨画,还不是什么名家作品,就因为年代稍久一点,已然拍出将近三百万的价格。这样的价格,明显已经超出收藏品的真正价值。   冯烈山说:“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把东西拿来拍卖,而不是直接卖?不就是因为拍卖的时候,受个人情绪挑动,很多时候价格会大大溢出吗。如果没有这些疯狂竞争的人,我们还去哪赚钱。”   “所以说,你们真黑。”我说。   冯烈山笑了笑,没有反驳。木有共号。   这场拍卖会,我倒确实看上几样东西,但转眼间,那些东西的价格,一个个都上了数百万。这使得我立刻丧失兴趣,开什么玩笑,就算再好看再有用的东西,也没钱实在。我宁愿把这些钱拿去买材料培育蛊虫,也不想浪费在这些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上。   还是那句话,生活环境不同,想的就不同。倘若姥爷留给我的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屋子金砖,恐怕这会我已经豪气的对那区区几千万的唐三彩不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九十章 超高的价格   随着一件元代玉巧色云龙炉顶,以百万价格拍出,冯烈山忽然来了精神。之前那些拍卖品虽然也有他喜欢的,但都不怎么看重。我一看他那兴奋的模样,就知道正题来了。   果然。拍卖会上,有人推来放有藏品的车子,主持人开始做拍卖的铺垫:“大家都知道,东西越老,价格越高。但是当一件物品的古老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它的价值又是多少呢?”   这句简单的开场白,提起不少人的兴趣,主持人忽然伸手拉开盖住藏品的红布,接着说:“这一件,绝世珍宝,年代久远。至数千乃至一万年前!大家都知道,人类的历史最早是从夏朝,那是四千多年前的帝国,但更早之前呢?一件无人能看出来历的木牌,雕工精致,更奇异的是,放在手上会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如一块烧红的铁!或许,它是外星来客的遗产。拿到它,就等于拥有一把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我笑了笑,说:“这主持人可够夸张的,干嘛不直接说是打开宝山的凭证?”   “拍卖嘛,总要夸张一点才能吸引人。”冯烈山说。   “现在我宣布,第107号藏品。来自远古世界的令牌,底价八十八万!现在开拍,请出价!”   “嘟……”包厢里响起报价器的声音,我疑惑的看向冯烈山,见他把手指从报价器上收回来,便问:“你不是不打算拍吗?”   “凑个热闹。”冯烈山笑着说:“万一让我捡了漏呢?”   “一百万!二十七号包厢出价一百万!还有没有!机会难得,失不再来,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神奇的东西了!”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喊着,让我想起八心八箭,南非真钻的广告……   没过半分钟,又有人出价一百二十万,再接着有人出价一百三十万。   一百五十万,两百万。两百七十万……价格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飙涨,冯烈山都看的有些愣神。他主持那么多场拍卖会,极少遇到这种连主持人都插不上嘴的报价速度。在价格涨到五百万的时候,冯烈山忽然苦笑一声,说:“看样子,是捅了马蜂窝。”   “这有什么,公平竞价,谁有钱谁最大。总不能因为你第一个报价,就有人找麻烦吧。”我不以为然的说。   “找麻烦倒不会,但他们的报价速度那么快,似乎是被激起了火气。要我看,这块牌子的价格,很可能会超过一千万。”冯烈山说:“而且你现在听报价的人物,说来说去,都只是那几个固定的包厢。”   “一千万!”我惊讶的张大嘴,这场拍卖会的结算货币,用的是港币。港币与人民币汇率相差五分之一,换句话说,这块牌子极可能卖出一千多万人民币的天价!   这些有钱人都想的什么玩意?一块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竟然花那么多钱买。   “一千万并不算多,拍卖会上过亿的藏品也有许多。这几个家族都是组织神秘的大势力,区区一千万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东西。虽说这世上经常有人为了一副字画,一块玉佩掏出几个亿,但这牌子怎么看也没那么高的价值。除非,他们知道这木牌的底细。认为一千万和木牌相比,后者更珍贵一些。”冯烈山说。   “我可看不出它珍贵在哪,难道就因为会发热?那还不如去买个暖宝宝。”我说。   很快,价格如冯烈山所说,已经飙到一千万左右。这么高的价格,自然引的参与拍卖会的人不断议论。通过电视屏幕,可以明显看到许多人带着询问的神情互相议论,但是很显然,没人知道这木牌的作用和来历。   “两千万现金!加上东方家族在越南的一条铁路运输线!”主持人都快疯狂了,喊的有点破音。但没人会计较这一点,所有人都为这次报价而惊愕。两千万港币,来这的人身家都不低于这个数字,但是,一条铁路运输线?这光是成本价格,就不知多少亿,建成后的各种运输利润,更是价值惊人。   我很是吃惊,东方家族的势力之大,超乎想象。而能拿出这么高的价格来买一块木牌,足以说明他们对这东西势在必得。   我回头看了眼冯烈山,他也张大嘴,惊的说不出话来。我捅了捅他的胳膊,问:“有没有兴趣把你的宝贝拿出来拍卖?这可是瞬间就身家过几亿了。”   唐欣然有些意动,只是冯烈山不说话,她也不太敢发言。过了会,冯烈山合上嘴,眼里的兴奋丝毫不减:“这么高的价格……”   “想卖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东方家,回头请我吃顿饭就行。”我说。   “卖?怎么可能卖!”冯烈山立刻摇头,说:“钱是身外之物,我现在虽然不算什么大富豪,但衣食无忧。赚钱,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好,但是,我不能把一样可以改变命运的东西,就以这样的价格卖出去。”   “改变命运?”我愕然的说:“你也想的太玄幻了吧,一块牌子而已,难道还能让你成为救世主?”   “如果这块牌子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东方家族,又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买它?不管它的作用是什么,我都要坚定持有!”   唐欣然脸上的失望之色,无法掩饰。一条铁路线再怎么少,也不会低于十亿的价值,冯烈山竟然就这样选择放弃。别说她了,就连我也觉得可惜。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烧坏了,一本万利的事情都不干。   这时候,主持人忽然说:“很抱歉,因为意外,拍卖会要暂停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请大家品尝一下我们从世界各地挑选的美食,并且本次拍卖会,各位的花费将免去百分之十!”   冯烈山有些怔然,说:“暂停拍卖?看样子,几个大家不太想拿钱去拼,打算合起伙来商量一下如何解决了。”   “这玩意还能商量?”我问。   “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这次拍卖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自然不能与往日同语。”   “那其他人呢,难道没意见?不是说公平公正公开吗?”   “有什么意见?东方家族的这次报价,足以震慑四方,下面坐着的人,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没有资本,又能提什么意见?能被免去十分之一的费用,已经算天大的好处了。”冯烈山说。   “黑,真是黑!”我说。木状刚圾。   由于拍卖会暂停,我们也没什么好看的,便随意聊了聊,吃点送来的点心和水果。几十分钟后,拍卖会继续进行。然而,那块木牌却被推了下去,主持人直接宣布:“恭喜东方家族以两千万现金,一条越南铁路运输线的价格拍得第107号藏品。”   为什么直接宣布拍卖结束,其他家族的意见如何?主持人避而不谈,直接对下一件藏品宣布开拍。   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他们更多的兴趣和注意力,都放在讨论木牌的作用,以及惊叹东方家族的豪气上。   冯烈山叹口气,说:“看来,他们已经商量出结果了。早就知道这东西的价格会很惊人,但没想到会高的这么离谱。以前总觉得自己有个几千万,也算是个人物了,现在看看,真他吗渺小!”   我哈哈大笑,说:“幸亏李嘉诚,马云那些大富豪没来,不然你还不得吓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失窃   这时,冯烈山忽然一脸哀求的对我说:“杨先生,兄弟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都帮我问问东方家族。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不弄清楚,我这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就知道收藏那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唐欣然一脸不爽的说。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如果什么事都用钱来衡量,说明价值观出现了问题!”冯烈山训斥说。   唐欣然撇撇嘴,这时,小丫头糖糖说:“那如果糖糖被绑架了,人家要求一千万赎金,爸爸愿意给吗?”   “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他们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弄来,更别说一千万了!”冯烈山说。   “那说明糖糖最少值一千万。还是可以用钱来衡量价值的,爸爸坏蛋!”糖糖说。   冯烈山怔然,我则哈哈大笑,说:“那么大个人,还被一个小丫头耍了,你呀,应该说她是无价之宝才对。”   “骗子叔叔,糖糖才不是无价之宝,要一千万才能买呢!”糖糖很不乐意的说。似乎在她心里,无价和一千万相比,后者份量更重一些。   冯烈山摇头苦笑,只一个劲的看我。我被他看的浑身发麻,只好说:“行吧,回头我帮你问问。但不保证一定能问出结果来。”   冯烈山咬咬牙,说:“实在不行,你就说我也有一块这样的东西,但无论是用来做什么,我都要加入,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我被吓了一跳,说:“你这有点乱来啊,万一他们见财起意,把你弄死再抢东西怎么办。”   冯烈山说:“不会的,如果他们想用其它的手段,又何必来参加拍卖会。那两千万和一条铁路线,都是货真价值的东西,容不得虚。”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下来:“那等拍卖会结束。我找东方晴问问。”   冯烈山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兴奋的用力拥抱我一下。大声说着感谢的话。我有些无奈,这还没问出结果呢就这样了,如果帮他问出真相来,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大约两个小时后,拍卖会终于结束,冯烈山迫不及待的说:“快,快!晚了他们可能就走了!”   “行行行,等我一下。”我掏出手机,找到东方晴的号码拨过去。电话没多久就接通里,她那清脆悦耳,又显得有些冷淡的嗓音传来:“杨三七?”   “嗯,你是不是在香港参加一场拍卖会?还拍到了一枚木牌?”我问。   “嗯?你怎么知道?”东方晴有些惊讶。   我说:“很不巧,受朋友邀请,我也来参加了这场拍卖会,见证了你们家的大手笔。”   “哦……”   哦你个西瓜头,这女人说话真是让人无法接茬,难道不知道聊天止于呵呵,友谊停在哦中的道理吗?   顺了顺心里的气,我接着说:“是这样的,我那朋友非常喜欢收藏古怪的东西,他很好奇这块木牌的作用和来……”   “不好意思,不能告诉你们。”东方晴说。   “说说又不会死,看在咱俩同生共死的份上……”   东方晴的声音顿了几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在仔细思考我的话。过了一会,她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真的不能说,这东西事关家族机密,不得外传。”   “那么如果……”   不等我话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愤怒的声音:“你们敢耍我!”   “有事,先挂了。”东方晴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一阵愕然,听声音,似乎是她大哥?这世上,还有人敢耍他?   冯烈山见我话说到一半就没声音,便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看着手机,不明所以的说:“好像出了什么事。”   “出事?你们在这等我下,我去看看。”冯烈山说着,就出了门。   武锋问:“不会是她故意找借口吧?”   “应该不会,我听见她大哥的声音了,好像挺生气。”我说。   不多时,冯烈山回来了,他一脸严肃,说:“确实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什么事?”我好奇的问。   “那块木牌,被偷了……”冯烈山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的说。   “啊?被偷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很是吃惊的说。   “我也不太敢相信,但这是事实。本来藏品被运回仓库,由专人看管,等拍卖会结束后,按顺序交接。但是去仓库的时候才发现,看守的人死的死,昏的昏,别的都没丢,就那块木牌没了。”冯烈山说。   “我去,这么大的场子,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我看你那朋友的投资,要白瞎了。”我说。   “可不是,所以他现在比谁都急。而且,东方家族和其他几家都在那要个说法,如果今天没个交代,别说投资打水漂,能不能在几大家族的怒火中保全性命都很难说。”冯烈山一脸忧愁,身为同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不安。   盗贼能来这偷东西,说不定下次就会去他那,这样的事情,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对了,武先生不是追踪大师吗?能不能请你帮忙去那看一眼,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冯烈山说。   我看了眼武锋,有些犹豫,这件事和我们关系不大,而且又牵扯几大家族,万一查不出东西,说不定会无缘无故得罪人。冯烈山走过来,说:“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拍卖会保管不力,需要做出补偿。往大了说,那就是国际纠纷,毕竟几大家族里,有一家是英国佬。那些人在香港根扎的很深,万一闹起来,谁也担不起。就算是帮个忙,事后不管你要什么,哪怕是已经拍出去的东西,我也保证给你追回来!”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木状场血。   冯烈山苦笑一声,说:“我那拍卖行不大不小,一直来都没什么好东西,所以知名度不高。这次有人牵头弄个大的,我自然也想出头,所以就把大部分资金都投入进来。如果出了事,钱没了,人也要有麻烦。杨先生,你难道忍心看着糖糖跟着我吃上顿没下顿吗。”   原来如此,难怪冯烈山昨晚出手那么阔绰,原来是在这有股份。我看了眼糖糖,小姑娘躲在唐欣然的怀里,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爹,似乎不明白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会没钱吃东西。   叹了口气,我说:“那行,我让武锋去看看,还是那句话,不保证……”   “只要去看就好!去看就好!”冯烈山一脸欣喜,连忙把我们带往仓库。   所谓仓库,其实是按照银行金库的标准来打造的。厚度超过一百三十毫米的合金门,比坦克装甲还难打穿,想暴力进入基本不可能。而正常的进入方法,要同时通过三位大股东的虹膜检测,指纹验证,以及一人一把特殊手法打造的电子密码钥匙。前面两种,想想办法还可以作假,但最后一种却很难。   因为这种电子密码钥匙,内部有高度保密的芯片,一百二十八位密码时刻在更换。除非原配的钥匙,否则其它仿造的都无法准确提供密码支持。   盗贼的手法很古怪,也很难理解。冯烈山先是带我们去了监控室,上面正在播放失窃的详细过程。刚进监控室,我就闻到了蛊虫的味道,不禁眉头皱起来。   这时候,冯烈山已经指着监控录像说:“从录像上可以看到,那人是从通风口融化了顶层钢板进来的,他身轻如燕,落地后的声音小于报警系统所能承受的范围。要知道,这里的保险仓库是按照美国FBI机密档案室打造的,可侦测重力变化的地面,在正门没有以正常方式打开前,哪怕是落下一颗小石子都会立刻报警。但是,那人落下来后,安保人员说,并没有听到警报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有多高高地有多厚   我看着录像,只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中的男人,从缓缓融化的钢板中“飘下来”。是的,他那姿态,我只能用飘来形容。因为实在太轻了,让人觉得他体内仿佛充满氢气。   先不管那八毫米厚的钢板他是如何融化的,就说这么明显的盗窃行为,安保人员竟然视而不见?冯烈山愤怒的说:“内鬼!一定是内鬼!这么明显的动作,他们几个竟然都说没有看到!怎么可能看不到,瞎了吗!”   录像中,黑衣人走到保险柜前,将手伸出去,只见一只只细小的虫子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很快便把保险柜啃的面目全非。录像中显示,此刻报警声已经响起,但是拍卖过程中。我从未听冯烈山提起这件事。   那个男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取走了木牌,然后回到原位,如被无形绳索拉动一般升了上去。   冯烈山还在那里骂:“我们要是有麻烦,那几个王八蛋也跑不了,非把他们都沉海里去!”   此时,我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思绪,便问他:“那几个安保人员呢?”木扔夹圾。   “都被关在房间里,有专人看守。”冯烈山说。   我说:“这样,你带武锋去现场,我先去看看那几个安保人员。”   “去看他们做什么?”冯烈山不解的问。   我说:“录像里,那人用虫子啃破了保险柜。而安保人员无论视觉还是听觉,都在同一时刻受到干扰。倘若他们不是内鬼,那就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会下蛊。我在进监控室的时候,就察觉到这里有蛊虫曾经存在过。”   “蛊?”冯烈山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有深究蛊如何用来盗窃,而是立刻答应下来,并派人带我去找那几名安保人员。至于他自己,则带着武锋往现场去。   不一会,我已经到了关人的房间,这是娱乐会所的一处暗房,里面用来存放赌资和一些资料。除非内外同时开门。否则无法从这里离开。看起来,几个大股东非常恼火,准备自己死之前,先找几个垫背的了。   进门后,便看到那几个安保人员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瞥我一眼,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人烧死。我撇撇嘴,又不是我偷的,瞅我干啥玩意,信不信哥削你!   带我来的人,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内容无非是冯烈山请我来帮忙云云……   黑西装这才握着带血的铁棍,往旁边走了几步,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几口。打人打到冒汗,可见他下手有多重。几个安保人员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大呼自己是冤枉的。   我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说:“别嚎了,看着我。”   他颤抖着,转过头来,那已经面目全非,跟猪头肉没两样的脸,几乎看不见眼睛在哪里。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仔细感受一番,同时又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和耳朵。黑西装问:“你是医生?”   我站起来,转身看着他,问:“这样打人,不犯法吗?”   “犯法?”黑西装冷笑了一声。   我说:“他们没有撒谎,虽然录像里清楚记录了盗贼的行踪,但他们当时应该确实没有看到。”   “你怎么知道?”黑西装很是怀疑的问,那表情,就像我是盗贼同伙一样。   我问:“你在这家娱乐会所,是股东?”   “不是。”   “那……是经理?”   “我是安保部部长。”黑西装有些不耐烦的回答说。   我耸耸肩往外走,说:“那不好意思,身份太低,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劝你一句,别再打了,他们是无辜的,打死打残,你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   “是吗?早就看你们这些大陆人不怀好意,一来就出事,现在还为这几个王八蛋开脱!”黑西装终于忍不住暴脾气。   我转头看他一眼,说:“大陆人,不是坏蛋的同义词,你试着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黑西装看着我,嘴唇颤了几下,最终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因为我冰冷的眼神很清楚写着四个字,不要找死!   最讨厌这些没事开地图炮的人,嘴欠和手欠,都一样要挨揍的!   走出这间暗房,我对冯烈山派来陪伴的人说:“带我去现场。”   他弄不清我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冯烈山的朋友,便很是顺从的点了头。不久后,我已经到了保险库。冯烈山站在那和几人正在说话,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东方晴站在大哥身旁。   保险库旁边人很多,但真正能站到门口的,也就那么十几个。   我走过去问:“武锋呢?”   冯烈山回答说:“他去通风口查探了。”   我哦了一声,说:“里面能进去吗?我想进去看看。”   冯烈山连忙对另外几人说:“这位是从大陆来的杨大师,擅长养蛊,很厉害的。”   “养蛊?可养蛊和盗窃又有什么关系?”有人问。   看在冯烈山的面子上,我解释说:“因为那名盗贼,很可能也是一个养蛊人。你们的安保人员,就是中了他的蛊,才会无法看到真正的监控画面,甚至连报警声都听不到。”   与冯烈山靠近的几人,应该就是娱乐会所的大股东,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怀疑,又有些期盼的看着我。这时,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半吊子的养蛊水平,能查出什么来。”   我转过头,见说话的人,正是东方晴的大哥。东方晴其实早就看到了我,只是碍于家里人都在,并且这件事过于重要,所以没和我打招呼。我转身看着大哥,说:“既然你水平够,那查下看看?”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说话,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有人训斥说。   我冷笑一声,说:“我是男人,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你知道?说个尺码给我听听。”   那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而这刁钻的问题,他又哪里能回答的上来,只能用阴沉的眼神盯着我看。这样的眼神,我长这么大不知见识了多少,哪会在意。不就是东方家族吗?有什么了不起。这里是香港,是中国的领土,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立刻大喊头疼躺地上!讹不死你丫的!   也许是我的态度过于高调,东方晴连忙说:“他是我朋友。”   大哥看了东方晴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至于其他人,则看在东方晴的份上,没跟我计较。也不知为什么,见到大哥我就来气,这个家族的人似乎都一个脾气,跟谁都鼻孔朝天,好像谁天生就欠他们一样。相比之下,东方晴虽然强势一些,但好歹长的漂亮,而且性格果断,乐于助人。   早在大哥那天对受伤的强子不闻不问的时候,我就想着那天教训教训他。就算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可最起码有东方晴这一层联系,竟然那种态度,真是找抽!   这时候,几个大股东已经商量完毕,冯烈山走过来说:“可以进去,但时间不能太久。”   我嗯了一声,说:“有多少看多少,查不出来也不能怪我。”   冯烈山低声说:“你尽管查,有事我兜着,只是尽量别动其它东西。”   在我答应下来后,他与另一名股东一起,陪着我进入保险库。说是陪,其实就是监视,因为现在谁都有可能是盗贼,更何况,我刚才说盗贼与我一样,都是一名养蛊人。贼喊抓贼的经典案例并不少,这些人现在草木皆兵,哪还顾得上什么叫客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痕迹蛊和B计划   一进入保险库,我就清楚察觉到明显的蛊息存在。不用冯烈山带路,凭借蛊息,我就能找到失窃的保险柜。站在那破损的保险柜前看了会,我又伸手在缺口处摸了几下。感觉被蛊虫啃噬的地方参差不齐,边缘又有类似融化的痕迹。看起来,对方的蛊虫并不以破金为主,而是练的偏门腐蚀类。   这一点,从他融化保险库顶层钢板也可以看出来。我让冯烈山找来一个小袋子,然后把保险柜上和地上散落的金属碎片收集起来。这些碎片都是被虫子啃下来的,有大用。随后,我又去了通风口看了几眼,感觉和保险柜的性质差不多。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我说。   “啊?这就走?”冯烈山一阵愕然,因为从进来到出去,我们只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找到线索了。就算勘察现场也不够。当然了,那是针对普通警察而言。对我来说,只需要对某些事情进行简单的确认就可以。   “杨先生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什么了?”陪我进来的大股东问。   我看着他,问:“你觉得对方留下的这点痕迹,能看出什么来?”   那名大股东愣了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我说的是实话。无论保险柜还是通风口,都只留下被虫子啃咬和腐蚀的痕迹,至于盗贼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出了保险库,东方晴看看我手里提的袋子,然后问:“查出来了吗?”   我摇摇头。说:“需要做一些准备来尝试。”   “不要故意拖延时间,让罪犯逃了,你担待不起!”东方晴的大哥,冷言冷语的说到。   我看他一眼。正要反击,却见武锋回来了。他走到我跟前,说:“从通风口找到那人的脚印,应该是一个身高一米七零至七五间,体重在六十五公斤左右的成年男性。脚印一直延续到卫生间,但地面有水,无法辨别他的最终去向。”   “说的这么详细,好似福尔摩斯一样,但只是一堆废话。”有人很不爽的说。木来丰扛。   武锋转过头,看着那不知哪个家族来的中年男性,说:“根据灰尘上的痕迹,可以大致判断人的体重和身高,这是追踪学的基本技能。你如果不信。可以找人踩一脚试试。那人的脚印很平稳,说明他的心情非常轻松,不急不缓。虽然卫生间里的水让人无法准确判断他的位置,但我怀疑,他可能没有走。甚至连这脚印,都有可能是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   我不禁点点头,武锋的想法和我很像。身为一个养蛊人,自然很清楚留下痕迹代表着什么。如果对方真的会养蛊,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很明显,他故意踩出脚印,步入卫生间,转了一圈换双鞋再出来。这样我们就会误以为他已经从卫生间里逃脱了。   “你怎么能确定他没走?”有人怀疑的问。   武锋说:“因为我没有在卫生间发现任何被破坏的地方,而且也没有任何暗门和地道。无论窗户还是通风口,上面留下的灰尘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并且,我觉得你们应该顺着排污管道查看是否有被撕碎冲走的鞋子,如果有发现,说明我的判断是准确的。”   冯烈山点点头,喊来一人,让他带管道工去查这件事。与此同时,我对冯烈山说:“想办法把那脚印拓印下来,布或纸都可以。”   “武先生不是说对方已经把鞋子破坏掉冲走了吗?就算拿到脚印的拓本,也无法找出盗贼啊。”冯烈山很是不解的说。   我说:“让你拓印,不是为了对照鞋底,而是为了制作痕迹蛊。对方留下的痕迹只有三个,一是虫子噬咬的金属碎片,二是通风口故意留下的脚印,三是监控录像中的影像。虽说鞋子如果真的被破坏,就等于痕迹失去了对主人的感应,但有比没有好。怕就怕,对方连蛊虫也一块毁掉,那样的话,想通过痕迹蛊找到他,就难了。”   冯烈山听我说的这么有道理,连忙让人去办。至于那几大家族,一个个冷眼观望,他们没打算阻止我,但也没打算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以东方家族为首的这些人,不断对娱乐会所的几个大股东施加压力。他们的脸色稍微难看一点,都让几大股东心惊肉跳。   冯烈山脸色有些发白,拉着我走到一边,低声问:“杨先生,这事你有多大把握?”   我说:“你们怎么都爱问这种问题?有没有把握?哪怕我说有九成把握,不还是有一成失败的可能吗。这么不确定的事情,让我怎么回答你。”   冯烈山苦笑着说:“不是我想问,而是不得不问,几大家族并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如果这件事需要有人接受惩罚或者负起追回失物的责任,他们只会选择我们。”   “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找不出来,就只能用第二种办法了。”我说。   “什么办法?”冯烈山连忙问。   我让他附耳过来,然后低声说了几句,冯烈山听的目瞪口呆,问:“这么低劣的法子能行吗?”   我说:“包大人那么聪明,都这样审案,你怕个啥。”   “好吧,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可行性。如果实在找不出来,也只能这样了。”冯烈山唉声叹气的说:“希望老天爷别那么折磨我,本想来个开门红,结果撞的一头血。”   不久后,有人拿来了脚印拓本。我回房间取了蛊毒袋来,然后蹲在监控室内,看着录像开始制作痕迹蛊。正如之前所说,对方留下的痕迹非常少,而且有真有假。为了提高痕迹蛊的成功率,我不得不把所有能利用上的东西都加在里面。通过意念,把对方的大致模样烙印在蛊中,自然必不可缺。   或许有人觉得这有些扯淡,看着录像就能烙下痕迹?其实这种方法,只是高深的施蛊术中比较简单的一环,而且外面的降头术,也经常用到。例如可以改变他人心意的爱情降,就是用照片和其它痕迹来下降,令人日思夜想,最后生出真爱。   当然了,这种真爱有被破法的危险,一旦降头术反噬,不但降头师要受难,找人下降的,也要受到惩罚。所以,现在的降头师基本不帮人下爱情降,只用降头术强迫他人扭转心意。如此一来,遭受反噬的几率就小很多。   为了能够在几大家族的怒火中争取到更多时间,冯烈山悄悄找到东方晴,希望她能从中周旋一二。东方晴本不想理会这事,因为属于拍卖所的责任,他们东方家族作为受害者,理应得到一个交代。不过,看在我在奋力寻找线索的份上,她还是答应拖延一段时间。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几大家族愿意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如果拿不出东西,他们就要把这里铲平!   这话或许听起来有些狂妄,法制社会,说拆就拆?但以这几个家族的实力,合起来强拆一家娱乐会所,相信也没什么难度。再者说,如果用钱能摆平这事,相信几大股东都不会反对,甚至愿意多建几家让他们拆着玩。   痕迹蛊的制作,由于材料过于简单,所以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成型。脚印拓本是布质的,里面裹着虫子留下的金属碎片,蛊毒已经参杂其中,基于某种无法用现今科学来解释的原理,这块裹起来的布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开始缓慢滚动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没筹码   几大家族,都有不同效果的异法,但论起对蛊的认识,恐怕他们没一个比得上我。所以,看到痕迹蛊开始自行寻找本体的时候。他们纷纷投来好奇与怀疑的目光,然后缓缓跟在后面。   冯烈山有些激动,十分期待,万分紧张的亦步亦随,同时问:“这就是痕迹蛊吗?能找到那个盗贼?”   我说:“以常理而言,是能找到的,但这一次,不确定。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同样精通蛊术的行家。”   “希望能找到,一定能找到!”冯烈山双手相握在胸前,默念着上帝的名号,看不出。他还是个基督教的信徒。   东方晴这时也跟了上来,她看着痕迹蛊的滚动,然后问我:“我哥怎么样了?伤治了吗?”   我看她一眼,说:“还以为你不会关心他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说走就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没啥关系呢。”   这话听起来怨气十足,东方晴有些不高兴,但又无法反驳。毕竟她当初确实走的匆匆,哪怕是被大哥硬拉走的。所以,她冷着脸,说:“你这么喜欢用话来刺激别人吗?”   我说:“不是刺激你。而是说实话,尤其是你大哥,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很不舒服。”木来丰才。   “大哥身为家中长孙,如今更是负责家族大部分产业。他已经养成高位者的处事风格,但其实人不坏。”东方晴解释说。   “坏不坏,和让不让人讨厌是两码事。”我说。   “和你说话真无趣。”她冷声说,然后转身要走。   我也知道自己因为她大哥的态度,说话有些呛人,便喊住她,说:“好吧,也许说实话总让人不喜欢,对此表示歉意,顺便,谢谢你帮冯先生的忙。”   东方晴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她看了眼冯烈山,又看看地上滚动缓慢的痕迹蛊。问:“这东西,真的能找到盗贼?”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尽力了。”   东方晴抿了抿嘴唇,然后低声说:“那东西对家族很重要,如果找不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很好奇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们竟然愿意花那么高的代价去买它。”我问。   “不能告诉你。”东方晴说。   “我也有一个秘密,和你们家族有关,非常重要,相信说出来你们一定会感兴趣。”我说。   “哦?什么秘密?”东方晴问。   “就不告诉你。”我说。   “无聊,幼稚!”   说话间,痕迹蛊忽然停止了滚动,不等抬头。鼻子里就钻进一股淡淡的香味。抬头一看,前面正是娱乐会所的卫生间。痕迹蛊就停在男性卫生间的门口,再也不动弹了。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叹口气。果然如之前所预料的,痕迹太浅,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盗贼还在这里?”冯烈山走过来愕然的问。   我摇摇头,说:“不是盗贼还在这,而是脚印在这里消失,恐怕那些啃掉保险柜的蛊虫,也毁掉后顺着马桶被冲走了。所以,痕迹蛊失去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再也无法驱动。”   “这……”冯烈山一脸失望,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用另一个法子了。”我说。   这时,几大家族其中一人走出来,冷声说:“走了这么久,还是在拖延时间,我看,你要么是那贼,要么是盗贼的同伙!”   我转过身,说:“木牌失窃的时候,我一直和冯先生呆在包厢里,怎么可能去偷东西。话说回来,你又是谁?”   “岭南段家,段向春。”那人回答说。   “没听说过。”   “连段家都没听说过,也敢跑出来丢人现眼,司先生,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你是否该为这件事,给我们一个解释?”大哥站出来说。   “这……”姓司的那位大股东不由看向冯烈山。   冯烈山虽然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但好歹也是一家拍卖行的掌舵者,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心里的紧张,硬着头皮走上前说:“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找到盗贼。”   “哦?什么方法?”大哥冷笑着问:“不会是报警吧。”   冯烈山说:“暂时不能说,我需要先把今天参与拍卖会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包括我们自己的员工和所有高层。”   “烈山,你这是?”姓司的股东也有些不能理解。   冯烈山说:“当然是先搜身,相信我,只要人聚在一起,肯定能找到那块牌子!”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司股东虽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他愿意抓住任何一丝希望,只要能搞定这件事。但几大家族却不乐意,一个个怒火中烧,立刻就要动手。这时,东方晴忽然拉了下大哥的衣服,低声说:“我觉得如果搜身,或许可以找出那东西,就再信一次吧。”   “小晴,这件事对家族的重要性你并不是完全清楚,最好不要插手。”大哥说。   “大哥!”东方晴很不高兴的说。   “到后面去!”大哥皱起眉头训斥说:“我不想因为一些不足轻重的人物,惹得我们兄妹俩关系变差,所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说话了。”   东方晴眼里有着说不清的倔强,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顺从别人的女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哥哥。不过,她大哥的话,让人很不开心。无足轻重的人物?是说我?还是说这几位股东?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真当我杨三七是吃素的?我冷冷的看着他,说:“不知道,怎么样在你眼中才算有份量。”   “区区一个养蛊人,又怎么知晓世界有多大,难道你以为,东方家族就真的只会做买卖?”大哥说着,身上忽然涌出一股奇异的气息。这气息有些温热,正与我第一次见他感受到的一样,只是更加强烈。   我不知道这种气息代表什么,却知道此刻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会变得更糟,便说:“那香港的洪家呢?他们在你眼里,也无足轻重?”   “洪家?”大哥挑动一下眉头,说:“洪家确实有些份量,但你又不是洪家子弟,想拿他们来做筹码?可笑!”   我呵呵笑着说:“我可从没说要拿洪家来压人,因为我是一名养蛊人,我是古钟的孙子。”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是很忐忑的。当初洪家很是忌惮姥爷,但我不知道东方家族是否也一样。毕竟洪家当年是从大陆被迫迁徙到香港,知根知底,可东方家族的来历神秘,这世上能说清他们从哪来的人,屈指可数。   “古钟?”大哥冷笑一声,说:“我不知道什么钟,只知道……”   “等一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出来:“小伙子,你说自己是古钟的孙子?”   我看向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走出的老人,说:“没错。”   那老人头发半百半黑,红光满面,看起来就像刚喝过酒一样。最奇特的是,他头发扎成了一个辫子,在头顶卷成一圈,很是搞怪。但是,这样一位老人,却让东方家族所有人都敬畏,就连大哥也要在他面前低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有什么证据?”   我拿出手机,说:“或许你想和我姥爷通过这东西聊一聊?”   那老人看着我半晌,忽然摆摆手,呵呵笑着说:“既然古钟是你姥爷,那这事就按他说的办。说起来,我和你姥爷也是故交,半年前还和他喝过酒,不知道你姥姥如今怎么样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B计划的效果   我冷脸看着他,说:“别以为年纪大就可以拿逝去的人来试探,不懂什么叫尊重?”   “这……”老人摇摇头,说:“是我失礼了,抱歉。”   大哥和东方晴都一脸惊诧的看着老人。仿佛在看外星人一样。或许在他们这一生中,从未见过老人态度如何客气吧。还有那“抱歉”两个字,在东方家族的字典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两个字的?   我心中大定,知道姥爷的名号还是有点份量的,心想就冲这个,回去后也一定得给老爷子点甜头。争取让他多活几年,长命百岁。   而事后,我也知晓这位老人就是东方家族上一代的掌门人,名叫东方列。不过,他如今也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大部分事情。都交给长子东方显来搭理。有东方列开口,剩下的事自然不用多说,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一个不落,全都聚在了会场。这其中,也包括娱乐会所的所有人,就算是条狗都要牵过来。而在人群聚集的空隙,东方晴又疑惑又惊讶的过来问我:“你姥爷是古钟?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说:“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提的。”   东方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过了会,说:“我从小就听爸爸说,他这辈子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聚玄宗长玄风。因为这个人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第二个就是你姥爷,因为他是天下第一的养蛊人。”   “有这么厉害?”我也有些惊讶。天下养蛊人那么多,姥爷是第一?我怎么看不出来……   “的确是。”东方晴的老爹,那位红光满面的老人走过来。笑呵呵的说:“你姥爷已经人蛊合一,又有天下第一的奇蛊镇守,想不佩服都难。我始终都不明白,人和蛊,是怎么样才能不分彼此。”   我摇摇头,说:“这一点,我也不明白,或许,姥爷早已经被蛊当作了人。”   “蛊当作人?”老人眼睛一亮,点头说:“有意思,很有趣的见解。”   “只是经常听姥爷提起这个,时间长,也就自己胡乱琢磨了些不知道对不对的道理。”我说。   这位老人,是我认识的东方家人里。最和善的一个。那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让人觉得很好相处。但是,我心里始终保持足够的警惕,俗话说的好,笑里藏刀最是阴险。喜欢笑的人,要么是过于乐观的傻子,要么是城府极深的狐狸。我相信,东方家族的上一代掌舵人,绝对不是傻子。而且,当日东方晴本不愿那么快离开,但大哥说父亲会不高兴,她就走了。   这说明,父亲在她心里,等同于吃人的猛兽。能让向来的强势的东方兄妹如此畏惧,这老头要是个没脾气的人,我打死也不信。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只是看在姥爷的面子上才对我如此客气。木宏团圾。   想了想,我问:“有个问题一直非常好奇,但东方晴又不愿意讲,可实在很想知道。”   “哦?什么问题?”东方列问。   “他想知道那东西的来历和用处。”东方晴说。   东方列愣了愣,问:“古钟没告诉过你类似的事情?”   我摇摇头,很是惊讶的反问:“难道这东西,姥爷也知道底细?”   “当然,这东西本就是从大陆流失,古钟年轻的时候喜欢闯荡四方,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方列说:“不过,这件事对我们家族很重要,现在人多嘴杂,不便叙说。待这事一了,我便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反正姥爷知道,就算他们不说,我也可以回去再问。   很快,人群聚集起来,冯烈山站在拍卖会的主持台上,手里拿着一件如腕表的东西,上面正不断闪动着红光。他高声说:“今日的拍卖会,出了一点点差错,让诸位耽误了时间,聚在这里,没别的目的,正是为了找出一样失窃的宝物。我手上是美国最新研制的追踪器,它有两个作用,一是搜寻装有GPS微型芯片的宝物位置,二是扫描宝物上存留的所有指纹,并提取皮肤组织,汗液等遗留物上的DNA。现在,我们的人正在紧急前往宝物藏匿的地点,而各位需要做的,就是排着队,一个接一个上来把手指放在追踪器上。它会记录下各位的指纹和DNA信息,然后与宝物自动对比,以便找到盗贼。”   或许是觉得冯烈山分量不太够,东方显也走上主持台,冷声说:“我们东方家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被一个盗贼闹出笑话来。不是要为难各位,虽然这有些不礼貌,但你们必须留下指纹,并配合专人进行搜身。如果因此造成任何损失,我们东方家族负责赔偿。”   众人哗然,他们早就知道要搜身,但没想到还要验指纹。要知道,很多人的小金库都是指纹密码锁,如果把这东西留下来,万一东方家族想干什么坏事,那就太容易了。   这时候,几大家族的负责人纷纷上台,表示绝不会拿记录下的指纹和DNA信息做任何事情,在找出盗贼后,会当着众人的面立刻销毁所有信息。如果只是一家娱乐会所,这里的人肯定会立刻拍屁股走人。如果只是一个东方家族,或许他们会群起而攻之,不乐意配合。但是,几大家族的势力联合起来,就让这些人无比忌惮了。   他们不是贼,问心无愧,但如果因为不配合而惹来几大家族的怒火,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纵然心里有怨气,也没几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再加上几大家族联合抛出了一些利益诱饵,众人衡量利弊后,纷纷答应下来。于是,他们一个个上来把手放在冯烈山的追踪器上,每过去一人,冯烈山都会和人家说句:“不好意思。”   如此,拍卖会上几百人,说的他嘴皮子都干了。验指纹,就连唐欣然和糖糖都要参与,小丫头很是开心的上去按了一下,嘻嘻笑着问:“爸爸,有没有奖励?”   我走过去把糖糖抱下来,说:“等忙完了,爸爸和叔叔一起带你去海里钓鱼好不好?”   糖糖眼睛亮起来,欢呼一声直拍手。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忧愁,哪里知道冯烈山此刻已经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段时间后,所有人收集完了指纹,这时,忽然有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跑过来,高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冯烈山愣了愣,然后猛地回过头,一脸惊喜:“快!快拿过来验指纹,找到那个偷东西的王八蛋!”   几大家族的负责人也纷纷大声说:“给我把所有人都围住,验出盗贼前,一只苍蝇都不准离开!”   大量的家族护卫保镖,纷纷掏出枪对准人群。人们发出惊慌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少数还能在枪口下维持镇定。唐欣然也有些紧张,我抱着糖糖,低声说:“放心吧,没事的。”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哎,为什么总是发生这种没有意思的事情呢?”   随后,那些往主持台狂奔的人,忽然都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去。他们手里抱着的保险箱,也跌落在地。有一人从人群中如燕子一般跃起,然后轻缓的落在地上,举止优雅,动作自然。他拿起地上的保险箱,冲我们摇摇头,说:“何必呢?本还想再看你们闹腾一会,觉得很有意思,但现在,似乎不太有意思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他模样寻常,不算多高,体型与武锋之前说的差不了太多。一身亚麻材质的衣褂,穿在身上像刚喝完下午茶的旅人。那脸上有些无奈的笑容,很是欠揍。   “抓住他!”东方大哥一声令下。周围持枪的保镖们纷纷围过来。   浓郁的蛊息,霎那间升腾,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靠近三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哀嚎着倒下去。他们不断用手抓挠自己的脸和身体,被抓破的地方,不断有腥臭的黑液流出来,然后变成一只只尖牙利齿的黑虫子。   这些虫子甚至还长有翅膀,微微扑腾,便从黑液中飞起来,向周围的人群扑去。   “区区蛊术,也敢在这里卖弄!”东方大哥冷喝一声,并掌拍出。灼热的气流从他掌间飞出,沿途遇到的黑虫子,唰唰的往下掉。红色的草芽不断从它们体内冒出来,将虫子迅速烧成灰烬后,这草芽也随之散去。   那位岭南段家的负责人,也是个与东方显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也轻喝一声,并指画出一道火红的气息。这气息飘散,如烟似雾,很快便化作山峰与水流一般的形状,并将大量黑虫子笼罩其中。   凡是被裹进去的虫子,尽皆镇于山下,落入水中。   而那山。是火山,那水。是铁水。虫子的身体再坚硬,被这极重的火力沾染,也一样化作灰烬。   同时。三大家族的子弟也纷纷上前动手,把那些黑色的怪虫当作对手。至于普通保镖,则对那人开枪。“砰砰砰”的枪声,令参与这场拍卖会的人纷纷抱头蹲下来,又或仓皇后退。   姓司的股东和冯烈山脸色发白,看着那些黑虫子,以及不断开枪的保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子弹打烂会场里的东西,倒算不了什么,正如那句常说的话,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真正要命的是,经此一役,还有谁会再来参加他们的拍卖会?   人都怕死。来你这拍卖,被搜身,被验指纹也就算了,最起码没什么生命危险。可这枪子不长眼,万一打中了谁,那都不是闹着玩的。还有那漫天飞舞的黑虫子,又是什么东东?   最吓人的是,那么多枪手开枪,子弹打在那人身上,却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那人连衣服都没有破,好整似暇的站在那微笑。虽然旁人看不到,但我却能察觉他周身有一层无形的防护。   只是,这防护暂时无法分辨究竟是某种力量,还是某种透明的材料。但无论是什么,我都能从中感受到蛊的气息。   我抱着糖糖,把唐欣然从会场拉走,吩咐几个安保人员注意她的安全,然后才折回去。   只不过一来一回半分钟的时间,会场中的黑虫子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而那些参与拍卖会的小人物们,也多半被安保人员护送撤离。   “东方家族,真不错,可惜没段家的火画好看。”提着保险箱的男人笑着说,看他的样子,竟像在看戏。也不知是因为东方列在一旁盯着,还是他根本就没想离开,这么长时间里,连一步都没动过。   看着那男人站在原地不动,我心里有些佩服,也有些气愤。如此嚣张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哪怕眼高于顶的洪家和东方家,嚣张也是基于一些还能站得住脚的理由。而他是什么?   是贼!   偷了一件刚刚卖出天价的宝贝,竟然不走?   “你是谁?”东方列忽然问。   “有姓无名,说了你也不认识,不如,叫我游某人吧。”那人笑着回答说。   “游某人?”东方列缓缓走上前来,手臂抬起,整个身子如幻影一般飞掠上前,朝对方的面门抓去:“既然是见不得人的某人,还要这脸皮做什么!”   说着话就突然动手,东方列确实如我所想,是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面对东方家半退隐的现任家主,自称游某人的盗贼也没有太过托大,他伸出一只手,看起来就像要和谁握一握。然而,这只平平无奇的手掌,却让东方列身子一顿。下一刻,只听虚空中传来“啪”一声响,东方列身前的地面立刻炸开。   无数的碎石四处飞溅,东方列冷哼一声,挥手拂过,向他飞来的碎石纷纷被扫开。待尘烟散尽,只见东方列身前半步之地,一道巨大的沟壑出现。从那深沟中,甚至能看到下一层的情景。   许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怪力,竟然能抽穿坚硬混凝土打造的楼板。更令人惊骇的是,没有人能看到是什么东西发动的攻击。   就算是东方列,此刻也不敢随意逾越半步,那道抽穿楼板的力量,就连他感到吃惊。如果不是刚才及时停住,被这力量抽在身上,说不得也要受伤。至于重伤还是轻伤,就要看他的反应快不快了。   我站在附近,仔细看着这一切,那人表现出来的力量,让所有人震惊。我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那只手有什么奇异之处?   不,应该不是,因为刚才东方列被攻击的时候,我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蛊术气息波动。   这是一种从未听说过的蛊术?还是某种不可见的强大蛊虫?   我宁愿相信后者,因为即便是姥爷,也从未说过蛊术能做到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木宏乐扛。   至于蛊虫,那应该不是普通的蛊,最少也是某种奇蛊。并且,还是已经成型的奇蛊。   这么说来,游某人身上藏着一只奇蛊?是他的本命蛊,还是后来收服的附属蛊虫?   我又是惊,又是吓,这么强大的养蛊人,平生只见过姥爷一人。   东方显刚才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区区蛊术,现在连他爹都被吓住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以至于这位向来强势的东方家长孙,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只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那盗贼。   游某人一脸微笑,看着东方列,说:“再往前走,就不好玩了。”   “好玩?”东方列盯着他看,问:“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喜欢玩?不如,去我东方家做客一番,也让我可以尽尽地主之谊,陪你玩个痛快。”   “你我素不相识,关系说不上熟络,无端前去打扰,怕会被嫂子骂,还是算了。”游某人笑了笑,说:“既然各位不愿意玩下去,那我也就不耽误各位的正事了,先走一步。”   说罢,他竟真的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把东西留下!”东方显大喝一声,瞬间脸色通红,然后又变得极为苍白。然后,他的双掌,变得灼热无比,仿佛托起了两个小太阳。他就这样呐喊着,双掌猛地打了出去。   那灼热的气息,真的像两股火流从掌间窜出,强大的冲击力,让沿途所有东西都飞散开来,凡是沾染的,都尽数化作灰烬。就算没有完全烧光,边缘处也一片焦黑。   如此强大的攻击,令人心惊,东方显之前对我和强子如此轻视,还是有道理的。哪怕是阳气浓郁的武锋,在他眼里只是有一声被招揽的资格罢了。   这人已经强的吓人,最起码,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了,我们俩之间有着年龄上的差距。如果给我的足够的时间,等本命蛊成年,未必就打不过他。   话说回来,年龄似乎并不能代表一切,因为那个吓人的游某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可东方显的爹,最少也有六十吧。两人刚才隔空对峙一招,隐约间,东方列似乎处于下风。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游某人   不过,东方列应该是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力量,在没有摸透对方底细前,不敢把所有底牌都打出来。如此一来,两人谁才更胜一筹。没办法立刻判断出来。   而东方显的攻击,则让两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那炙热的气息,让游某人转过身来,他的笑容依然维持,同一时刻,东方列也跳到东方显身前,弯腰屈膝,扎起马步。沉喝一声后,他一拳后撤,再猛力打出。   刹那间,一道刺目的红光从他拳中挥出,紧随东方显的两道气息之后而行。这一前一后的攻击。看起来力量差不多,但东方显刚才的脸色清楚表明,想发动这样的攻击并不容易。可东方列却只是扎了下马步便一拳打了出来,然后他迅速抓住东方显的身体往旁边跳。   在他这一系列动作出现的过程中,游某人面对父子俩的攻击,并没有多凝重的神色,反而颇感兴趣的说:“这样,还算有些意思。”   只见他手微微一抬,虚空中“啪啪”两声响,东方显的攻击瞬息之间被打破,如火花一般崩散。而那无形的攻击余势未消,又与东方列的火球撞在一块。木上吐技。   只见那炙热的圆形红光在半空中停留半秒。然后便整个炸开,浓郁的火光。让攻击形态隐约可被肉眼看到。就连我,都能看清两道白色的气流交叉着冲破红光,向更远处飙去。   而它所攻击的方向。站着的是岭南段家。段家那位中年人之前打算配合东方列攻击,他已经画出一副火画,但还不等飞出,游某人的攻击已到了眼前。   速度之快,令其脸色微变,只听他暴喝一声,两手前伸,抓住画中的山石与树木迎上前去。那无形的交叉气球与他的火画相撞,段家中年人浑身一震,蹬蹬蹬后退数步,被其身后的子弟扶住才站稳身子。   此时,他的火画已经破灭,山石碎裂,木屑飞扬。就连那手,也像得病一般不断颤抖。   看到这一幕,带着儿子躲开那道攻击的东方列,脸上的笑容终于消散,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与段家中年人互视一眼后,两人都微微点头。   随后,这两位并肩站到了一起,身上的气势迅速提升,眨眼间,一个浑身火力涌动,如烈阳般不可直视。另一个,身边则多了一支在半空浮动的红色画笔。   而第三个来自国外的大家族,一直都没有怎么出力,他们并没有奇异的力量,而普通的武器对游某人又没什么作用。所以,这个家族只能做旁观者。   此时此刻,东方家与段家已经联合,他们也不想被摒除在外,便挥手让保镖们把出口堵住。看样子,是打算靠人命来留住某人了。   “这是要玩命了吗?”游某人笑着问。   东方列与段家人同时上前一步,说:“阁下有几分手段,但做事太令人不齿,是天性如此,还是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唔……”游某人很是认真的思考一番,然后笑着说:“应该是真以为你们拿我没办法。”   “狂妄!”   “混账!”   东方列与段家中年人同时骂了一句,如双飞燕并肩冲上前去。   两人已经把气势提到最高,浑身的火热都让人难以承受,我不得不擦着汗后退几步。这时,本命蛊从胸口里钻出来,几只触角对着游某人摇摆不定,似乎很感兴趣。   我可不敢让它在这种情况下随便闹腾,连忙抓在手里不放,本命蛊扭动几下,很不乐意的用触角点点我的手背,像是在说:“喂,快放开我呀混蛋!”   虚空中“啪啪”两声响,无形的气流攻击再次发动,东方列暴喝一声挡在前方,他一拳击出,刺目红光再现。然后狂暴的如拳击手一般,那双拳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两道气流,瞬间便被打散,此时,段家人已经画出火画,令人震撼的是,他自己也融入画中,成为如真似幻的存在。而这,让火画的威力提升甚多。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就要冲出气流攻击的时候,虚空中猛然一震,一只巨大无比,仿若章鱼的怪物若隐若现。它通体近乎透明,如今只在红光中印出淡白色的边缘。   几只长达数米的触角合在一起抽了出去,东方列也看到这即将现形的怪物,以为对方也要拼命。纵然他蓄势已久,此刻也不得不提高警惕,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以便对抗。   那无形的怪物,触角抽动,合在一起,是一声闷响。   光是声波,就震的大楼都在颤动,东方列闪过身,后面的段家火画冲过去,将所有攻击裹入其中。画中山石树木,河流大地不断崩碎,趁着火画拖住对方攻击的时候,东方列喝叫一声,正要朝游某人扑去的时候。   却听一声沉重无比的爆响声,所有被裹入火画中的气流都炸开。   火画碎裂,段家中年人痛叫一声倒飞出去,而东方列也被那突然爆炸的气流阻挡,好在他反应快,借力侧飞,这才躲开了受伤的可能。   而在这阻隔的空隙中,只听堵在门口的保镖们不断发出惨叫声,游某人哈哈大笑:“东方家,段家的本事,我游某人领教了,可惜你们没有带自家的令牌来,实在有些无趣。今日就此作罢,我们来日再会。”   “想走!”东方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机追了出去,段家中年人受伤颇重,在子弟的搀扶下站稳后,面色犹豫片刻,最终选择放弃追击。   东方显也要追出,却被东方晴拦住:“算了,不要追,爸爸没事的。”   “父亲的本领,天下也没几人能比得上,只是那东西太重要,不能有失。你在这里与几位叔伯兄弟等待,我去帮父亲一手。”东方显说着,也窜了出去。   东方晴唉了一声,只好返身与那个东方家的人商量怎么擦屁股。这件事虽然被限于娱乐会所内,但事情却被很多人看到,如果让有心人传播出去,对他们以后做要的事情很不利。所以,必须要有妥善安排。   我撇撇嘴,对东方显的话表示不屑。不说别人,光是姥爷,青云子,凌雷子,苍荣,就绝不比东方列差。而且,姥爷也说了,青云子在阴阳道宗的实力不过前五,比他更厉害的人比比皆是。   如此一看,天下有本事的人何止一手之数?东方显这么夸大他爹的本事,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时候,冯烈山走过来,面色难看的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还用问?那傻屌上当,拿走了保险箱,说明宝贝确实藏在这里,你还不派人去找!”   冯烈山愣了愣,忽然一拍脑袋,满脸惊喜的说:“对啊,怎么忘记这茬了!”   说罢,他连忙和几个大股东商量,打算派人把娱乐会所掘地三尺,一定要把宝贝找回来。而这件事,他们也不敢对几大家族隐瞒。   之前我对冯烈山提议说,用“诈”的方式,把盗贼引出来。如果要搜身,对方肯定不会把东西带在身上。如此一来,我们再大呼小叫说找到东西,那人自然会无法忍耐。要么偷偷溜走去查看真正的藏匿地点,要么直接跳出来抢夺。无论他走哪条路,对我们来说,都等于守株待兔。   东方晴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又得知计划是我提出的,不禁看我几眼,说:“没想到,你能想出这么妙的计谋。”   我说:“所以你爹出去追击,我才没有拦阻,他在外面纠缠游某人时间越长,对我们找东西就越有利。不然等对方发现东西不见,再折回来,那才要气死个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木牌的来历   B计划能够成功,可以说是预料之内。再聪明的人,只要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都不可能躲过这个陷阱。除非。他时刻安排人在那里守卫。   但是,所有人都被我们聚集在会场里,谁还能帮他守着?   等下……守?   守东西,一定要人吗?一条狗,一个报警器都可以做到这种事!更何况,他是名养蛊人。连我都知道把陨龙根放在成蛊房间保护,难道他不会这样做?木扑尤亡。   刚想到这一点,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人的惨叫。冯烈山脸色一变,和几个股东连忙跑出去,只见搜索其中一个房间的两名安保人员,此刻浑身长满囊肿状的东西,稍微碰触就会流出黑红色的血水。几只像蝎子又像甲虫的东西。不断在他们皮肤下爬动,时不时从伤口探出头来,又立刻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人果然在宝贝藏匿的地方留下了蛊虫。   姓司的股东没有管那两个安保人员的死活,而是大声询问:“东西找到了没有!”   我叹口气,心想人家都安排蛊虫在这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之前拿来的箱子是假的?至于那什么追踪器一类,更是个笑话。游某人,从头到尾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他是在玩,而且玩的很开心。   一个人,耍了三大家族,毁掉一家娱乐会所。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他的计谋并不算高明,只是得了先机而已。不过,游某人的本事高强,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以一己之力,击退东方列东方显父子俩,还顺手把段家中年人打的不敢追击。这样的战绩,放眼全世界也没几人能做到。   我想,这件事不管过去多久,恐怕来这的人都会记住一个响亮的名号:游某人!   而让我惊骇的是,他破开东方列父子俩攻击时,曾显露出自己的蛊虫本体。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蛊,从它身上能感受到浓至极点的蛊息,但这蛊息却没在原地留存分毫。就像它的本体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久后,东方列和东方显回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东方晴看看自己的大哥和父亲,然后又看看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把我提出的计划说了出来。东方列眼睛一亮。看我一眼后,问:“东西找回来了吗?”   东方晴摇摇头,说:“那人提前埋下蛊虫,想必早就识破了这计划,我们已经把所有地方搜遍,却一无所获。”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这样耍我们!”东方显怒冲冲的说。   东方列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会,他吩咐说:“调集家族的资源,尽一切可能,发动所有力量,一定要找到他!最少,也要弄清楚他的来历。我倒要看看,这个游某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东方显嗯了一声,去找娱乐会所的人要录像资料。段家的人与那个国外的家族也上来要走一份,他们的势力虽然一个在大陆,一个在国外,但都不容小觑。倘若真的全力寻找,以这三家的本事,哪怕对方只是一根毛也能找出来头。   这时,东方列有走过来,问我:“杨小子,你也是养蛊的,能看出这人的来历吗?”   我摇摇头,说:“蛊术博大精深,却又殊途同归,每个人养出的蛊都可能一样,也可能不一样。想从蛊术上看出对方的来路,基本不太可能。不过,对方攻击你们时用的蛊非常强,我猜想可能是一种奇蛊,或许问问姥爷能知道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东方列问。   “当然是现在问,早点知道那人的来历,我们也可以早做安排。”东方显走来说。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更没有掏手机打电话的动作。东方列见我脸色冷淡,瞥他儿子一眼,又哪里会不知道我们俩有矛盾,便说:“行了,人家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呢,这件事,急不得。”   东方晴犹豫了下,然后过来对我低声说:“看在哥哥的份上,帮帮我家吧,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她此时说的哥哥,当然不可能指东方显,而是指强子。这丫头冰雪聪明,知道对我态度强硬是讨不了好果子的,东方家的威势,于我没有任何威慑力。所以,才把强子搬出来。想了想,我说:“你一直讲这件事很重要,但我却始终不知道为什么重要。坦白说,我对你们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就像你当初看我也觉得很不爽一样。”   “你这小子,也不知他们俩怎么会和你有矛盾,至于你说的那件事……”东方列挥挥手,说:“凡三大家族之外的人,全部离开。”   一听这话,我自然就明白他打算说出那东西的来历。这时,冯烈山忽然焦急的喊了我一声:“杨先生!”   我看他一眼,知道这家伙想知道木牌的秘密已经快要发疯,他甚至愿意为此抛弃十数亿的金钱,足以证明心志坚定。见东方家族的子弟要把他也赶出去,我连忙说:“请把冯先生留下来,一会有事情需要他来做。”   东方列看了冯烈山一眼,然后点点头,那几个家族子弟自然将他放开。冯烈山又急又气,跑到我身边说:“谢谢杨先生,不过,你真能找出那家伙的来历?”   我摇摇头,说:“只能试试,但不确定姥爷是否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偶尔出现几个谁都不认识的厉害人物,也算正常。”   冯烈山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同时又充满期待的看向东方列。不多时,会场已被清理干净,几大家族的子弟都守在四周,保证一个人也无法进来。到了这时,冯烈山才说:“要说这东西,首先得说我们东方家的来历。在很古老的时候,太昊帝伏羲于卦台山始画八卦,一画开天辟地,从此人类繁衍发展,才有了如今这盛况。而后世孙,也就是我们东方家的老祖宗羲仲,掌控青阳一代。青阳在太昊帝伏羲的先天八卦中,被划入震位,震又在东方,所以才有了东方氏。”   我说:“大叔,你这谎也太能扯了,开天辟地的明明是盘古。”   东方显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见东方列摆摆手,说:“开天辟地确实是盘古,但我说的是后世。当年大洪水,几乎淹没所有的土地,太昊帝伏羲便在卦台山观天地阴阳,宇宙洪荒,这才画出了先天八卦。宇宙天地,都被概括于八卦之中,于是洪水方才退去,这就是我所谓的开天辟地。”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问:“可这些只是神话,又与那木牌有什么关系呢?”   东方列说:“还是要继续说八卦,太昊帝伏羲的八卦,很多人都认为是一种风水堪舆,算命定星的口诀,但实际上,它是法。这法大到涵盖天地,无法想象。我们东方氏的老祖宗羲仲因为执掌青阳,自此我们这一族掌控东方青阳令,才一直延续到现在。”   “东方青阳令?”我愣了愣,这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运用破解伏羲八卦部分力量的珍宝,也可以理解成进入万象神宫的钥匙。”东方列说。   “万象神宫?”我愣了愣,不由看向冯烈山,因为这东西,以前听他说过。   “能够涵盖整个大地的八卦,只是神话中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万象神宫,却是由天后武则天所建。她即位时,说自己感受到上天的旨意,于是定都洛阳,改成神都,并建立万象神宫,制作了四把钥匙,分给当时最为受宠的四位大臣。正所谓天子造明堂,所以通神灵,感天地,正四时,出教化,崇有德,重有道,显有能,褒有行者也。”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赚钱   “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傻眼。   “大致就是坐于万象神宫中,便可以沟通神灵,感知天地,教化众生的意思。”东方晴解释说。   “哦,原来就是个宗教场所啊。那有什么重要的?”我很是不解的问。   东方列解释说:“因为据说万象神宫中,藏有伏羲先天八卦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改天换地,无所不能。”木扑尤技。   我撇撇嘴,说:“你刚才自己都说,伏羲八卦只是神话传说,怎么这会又信了。”   东方列说:“因为这四把钥匙,分别名为东方青阳令,西方总章令,南方明堂令,北方玄堂令。根据我们多年的研究,这四把钥匙的名称。与武周时代并不完全吻合,那时的万象神宫并没有如此复杂的称呼,反倒是更早时期的大周朝有这种说法。而我们翻阅各种古籍后发现,真正沟通神灵的天宫,始于黄帝时代,正是为了与太昊帝伏羲沟通所用!所以,我们才认为,倘若能够进入万象神宫,或许就可以找到真正的天宫,从而得到伏羲八卦的力量。”   我听的目瞪口呆,这真是难以理解,又难以想象的事情。就因为这种猜测,东方家族宁愿付出十数亿的代价?   “你不信?”东方列问。   我看向身边的冯烈山,问:“你信不信?”   冯烈山也膛目结舌。合不拢嘴,他用十数亿人民币换取的,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希望?   眼见他苦笑起来,我便转头对东方列说:“确实无法相信。”   东方列唉了一声,说:“我们也对此半信半疑,但几代人共同研究,花费无数的代价,就是为了找齐四把钥匙,进入万象神宫一探究竟。可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其中一把钥匙的消息,却又被那狗贼给偷了去,真是……”   “你们知道万象神宫在哪?”我好奇的问。   “天后武则天建立的明堂天宫,早已被挖掘出来。难道你不知道?”东方列有些发愣的看着我。   冯烈山在一旁小声解释说:“早在几十年前,考古学家就已经挖出了万象神宫的遗址。”   我顿觉脸红,这群考古学家也太不靠谱了,那么早就把地方挖出来,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我连忙接起来看一眼,只见是条信息,来自于冯烈山。这家伙的信息内容很简单:“杨先生,问问他们还买不买其它钥匙,我们一九分成。”   一九?随便算了算,我顿时吓了一跳。就算冯烈山给出的条件并不算很丰富,可以东方家族之前的出价来看,就算一成,也可能接近一亿人民币。而想得到这一切,只需要我动动嘴皮子。   不过,冯烈山为什么不自己找东方家族谈?他手里也有一把钥匙,何必花这么高的价格请我说话?   想了想,恐怕冯烈山是不希望发生人财两失的情况。几大家族本来就已经拍得那块木牌,但却被人偷走,按照拍卖会所制定的合同来看,仅此一项,他们就要付出数亿的赔偿金。这么高的代价,想来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现在说自己有钥匙在手,那么结果只可能有两个。一是几大家族逼迫他拿这把钥匙抵被偷走的那个,二是几个大股东施加压力,低价买走他的木牌。这两方势力,无论哪一方,冯烈山都无法抵抗。   但如果是我开口,或许几大家族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仅买下钥匙,还把这件事消弭于无形。并且,钥匙是冯烈山的私人物品,就算卖出去,也是他个人与几大家族的生意,和娱乐会所完全无关。再加上这件事有我搀和在内,想来几个大股东也不敢逼他出卖个人利益。   既让自己赚了大钱,又获得几大家族的友谊,还解了娱乐会所当前最大的忧患,并且用钱把他和我牢牢捆在一起。一举四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占便宜的事。也亏冯烈山脑子转的足够快,并且他不会因为贪心而昏了头脑,所以才偷偷摸摸给我发了这么一条短信来。   想了想,我微微点头,看向有些闷闷不乐的东方列,说:“大叔,有样东西卖给你,还是那个价钱,要不要?”   “什么东西,什么那个价钱?”东方列疑惑的问了两句,忽然间,他眼睛一亮,立刻问:“你的意思……”   “没错,我手里也有一块木牌,上面是明堂二字。”我说。   冯烈山在旁边闷声不吭,好似我说的木牌,与他毫无关系一样。东方列一听我说这话,当场就蹦了起来,忙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杨小子,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说:“千真万确,那木牌也一样会散发灼热的气息,但是否是你所说的钥匙,我不能完全确定。毕竟这东西,我算不上多了解,否则的话,之前也不会追问它的来历了。”   “原来如此……”东方列急匆匆的问:“那东西在哪?快带我去看!”   我说:“价钱……”   “一样!一分钱都不会少!妈的,东西要是真的,钱又算什么,闺女我都能卖给你!”东方列有些口不择言的说。   东方晴脸色微红,恼怒的说:“爸!乱说什么呢!”   东方列说:“就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卖。”   我也有些尴尬,心想就东方晴这脾气,你敢卖,我可不敢买。   “东西在大陆,之前我又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不可能天天随身携带。”我说。   “那么珍贵的东西,你竟然放在家里?有人守着吗?”东方列问。   “没有。”   “天啊!快!快!让飞机准备,我们马上就去大陆!”东方列大声说。   东方显面色古怪的看着我,事情发展到现在,颇有戏剧性。得到进入万象神宫的信息,却被人偷走,刚刚失去,却又得到另一个希望。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你不想让我问姥爷关于那人的来历了?”   “对对。”东方列一拍脑门,说:“差点把正事忘了!”   我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看在你解释那么详细的份上,我现在就问。”   过了会,手机接通,里面立刻传来姥爷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呢!”   我说:“那你等我酝酿会再放屁。”   “你小子又跟我耍横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三天两头的打电话,不要钱啊?是不是又惹到谁了?”姥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说:“惹降头师,惹洪家,后来不惹人,开始惹虫子了,是不是这次惹到哪个外星球的了?”   我说:“倒不是外星球的,不过确实厉害的非人。”   “哦?”   “台湾的东方家族,岭南的段家,你都知道吧?”我问。   “当然知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心太大了,竟然同时惹这两家?觉得我这把老骨头欠折腾是不是?”姥爷很不爽的问。   我说:“他们我可没惹,这次是别人惹来了麻烦。”   我把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问:“现在几大家族的人,就在这等着答案呢,他们迫切想知道那人的来历。”   “你是说,那个人用一种不可见的蛊虫?而且大的惊人,形状像章鱼?”姥爷问。   “是啊,而且力量非常可怕。”我说。   姥爷沉吟一段时间,然后说:“游某人这个名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至于那蛊……肯定是一种奇蛊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的问:“难道你见过这种蛊?”   ☆、第二百章 来历莫测   姥爷说:“有件事,我也是听青云子说的。他说二十年前,聚玄宗的长玄风,千里追杀一个人,两人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长玄风本已占据上风,即将杀掉那人的时候,路过一座小山,因为阳神威力过大,把整座山都给打碎了。然后,长玄风受伤,那人逃走。”   我等了许久,却没再听到姥爷说话,不禁问:“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啊,不是讲完了吗,长玄风受伤,被追杀的人逃走了。”姥爷说。   我有些想吐血。说:“你这要是去讲故事,非被人投诉不可。长玄风为什么受伤?”   姥爷很是理所当然的说:“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那你跟我讲这个有什么意义?”我气的想摔手机。   姥爷说:“因为有人说,小山被打碎后,从地下窜出一股无形的气,隐约聚成一个巨大如章鱼的怪东西。然后长玄风就受了伤,以至于那人逃离。我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有其它养蛊高手曾路过,察觉到地下有奇蛊的蛊息存在。但是下去后,却没发现任何东西,便猜测奇蛊或许已经离开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游某人,就是当初被长玄风追杀的人吧?”   “都说了我又不是长玄风,怎么会知道!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正摆弄你的奇蛊幼体呢,这家伙真是麻烦,不好糊弄。”姥爷不耐烦的说。   “得,忙你的去吧。”说罢,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对东方列说:“听到我姥爷说的话了吗?”   东方列点点头,说:“古钟果然还是以前那脾气,说了一堆话,半个字都没用。”   我深以为然的点头,心想总算有一个知己了。姥爷虽然说了件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但那事也太久了,更何况,当事人是长玄风。那个号称全天下最强的男人。别说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会搭理你。话说回来,长玄风也挺好玩的,每次出来都是在追杀人。上次周绍勇见到他的时候,不就是在追鬼王拉纳吗。   如果游某人就是长玄风当年追杀的那人,难道他也犯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过,能从天下第一人手中逃脱,确实不简单。   从姥爷口中并没有获得什么太有用的信息,东方列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太在意。一来他从我口中得到另一块木牌的下落。二来,三大家族联合起来查同一个人,他有这个自信不借助外来的力量就找到游某人。   因此,之后的事情,我全部“托付”给了冯烈山做主。东方列等人并不介意谁来做主,他们只想要东西而已。从我手上拿,和从冯烈山手上拿,没有任何区别。   我没打算回大陆,毕竟东西是冯烈山的,之前演的戏已经足够,再参合下去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只多要了个好处,那就是如果哪天真的要进入万象神宫,希望他们能带我一起。这一点,东方列自然不会拒绝,甚至希望我能把姥爷也喊来一起参与。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希望人越多越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完全是我的个人自由。   当天下午,东方列等几大家族,就带着冯烈山赶回大陆,东方晴自然也跟着去了。临走前,她悄悄来找我,是想请我帮个忙。这忙并不难,她希望自己能在大陆多呆一段时间,一是那有哥哥强子在,二是她的东方神秘电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这些天她不在,电台栏目的收听率已经有所下滑,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还不回去主持,恐怕会彻底完蛋。   我考虑了一番,觉得强子一个人生活总是有些无趣,有个亲妹妹陪着,好歹也算一家人。所以,便答应下来,并在东方列离开前提出了这个意见。   东方列有所犹豫,在他看来,强子完全是个陌生人,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和东方晴是兄妹关系,那又怎么样?东方家族的外系亲戚多了去了,总不能每个都理会吧?但看在我和那把钥匙的份上,东方列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并希望我能和东方晴多联系。说一个女孩子独身闯大陆非常危险,如果能有个像我这么靠谱的英俊男子照顾,再好不过。   我很欣赏东方列的诚实,能看出我这么明显的优点并勇敢的说出来,所以拍着胸脯说:“大叔你放心,以后东方晴就是我妹妹,谁欺负她,我就喊强子揍他!”   东方列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去。他的意思,其实我明白,这老头是想撮合我和东方晴。不过,我们俩对对方都不感冒,撮也白撮。   于是乎,娱乐会所的大难,冯烈山的暴富,东方晴的心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我一个人全搞定了。得知几大家族不再追究这件事后,娱乐会所的股东们也松了口气。他们从冯烈山口中知晓,是因为我拿出自己的“私人珍藏”卖给几大家族,才摆平这件事,更是感激的快要流泪。   看着他们那一脸感动的样子,我心中感叹,做好人,真容易!   知道我想和武锋一起去钓鱼,他们还特意安排了一艘游艇,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命。游艇上美女众多,各种吃喝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总之,他们是把我当皇帝一样供着。   一个能让几大家族同时给面子的人,是这几位股东从未见过的。倘若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干这娱乐会所,想来就算一分钱不拿,他们也愿意让我当董事长。   香港的海很好,我和武锋在这里玩了几天后,终于受不了整天被太阳晒,便回了大陆。几位大股东特意包下一架飞机将我送回去,并留下联系方式,声称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打电话。哪怕是让他们把妻儿送出来,也绝不摇头。   我有些受不了他们这殷勤的态度,逃也似的离开了香港。等飞机上了天之后,才想起来其实应该去洪家看一看。二爷的那计划,也不知是否产生效果,洪家现在,怎么样了?   这并不是关心他们,而是想看看洪家子弟是否会在祖宅废墟中,对我这个曾经的仇人低头。并且,我想问问五爷,那几具甲尸还要吗?要也不给你!气死你个王八蛋!   武锋表示,这种低劣幼稚的想法,实在不适合我这种高大上的男人。我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洪家?”   武锋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木扑尤划。   “你真是个小心眼。”我说。   武锋对我呵呵一笑,转而问起另一件事:“那个游某人的蛊挺厉害的。”   我说:“游某人当然厉害,否则东方列怎么会吃亏,还吓得连段家都不敢去追。”   “我是说,他的蛊很厉害,至于人,倒也还好。”武锋说。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这有什么区别吗?蛊本就是养蛊人的力量体现,总不能让养蛊人一个打一百个,才能说是厉害吧。”   “你姥爷如果真是天下第一的养蛊人,那一个打一百个应该不在话下。至于游某人,我当时看到他身后的蛊了,就藏在头发里。你看到的气,应该是蛊息,而非本体。”武锋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武锋所说的事情,当时因为情况太过惊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可是,那么强大的力量,竟然仅仅是蛊息?依靠蛊息,就击退了东方列三人联手?   如果武锋说的是真的,那游某人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   ☆、第二百零一章 回家   回到大陆,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冯烈山,周绍勇两人的未接来电。想了想,我先给冯烈山回过去。打通后。他语气里充满了喜悦,说:“杨先生,您总算接电话了!”   我问:“怎么,有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还不是前几天那事,已经成了!你还在香港吗?我过去找你,顺便把酬劳送去。”冯烈山说。   我说:“已经回大陆了,刚下飞机就看到你的电话。成了就好,那几个家族的人走了?”   “嗯,东方家族确定木牌是真的,很爽快的付了钱。不过他们没带那么多现金,也不太想动用太多钱。所以还是上次拍卖会上说的,两千万港币加上一条越南铁路线。”冯烈山说。   “铁路线的价值虽然高,但不好打理啊。你在越南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不太好混。”我提醒说。   “所以我请东方家族帮忙把铁路线转让,他们后来商量一下,愿意分批次,以一亿美金的价格回收,但时间大概要五年才能付清所有款项。”冯烈山说。   “一亿美金?”我皱皱眉头,东方家族这明显是在玩套路,不但把应付的钱拖延五年之久,连价值都缩水不少。如此一来,他们至少可以节省将近一半的成本。   然而,冯烈山并不介意,对他来说,一亿美金已经是天价。当初他收购那块木牌的时候,并没有花多少钱。算下来,这项“投资”的回报比高的吓人。而冯烈山打电话的原因,就是为了告诉我酬劳有所降低,我的那一成,也要分次来付。不过,东方家族给的两千万港币,他愿意直接给我一半。   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这钱跟白捡一样。我并没有客气虚伪的拒绝收酬劳,一来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二来。如果不收钱,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其它麻烦。冯烈山非常乐意用钱把我们俩捆在一起,免得东方家族来找后帐。   约定了个时间去拿支票后,我坐车回了家。路上又给周绍勇打了个电话,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说自己最近喂养鬼童的过程,询问是否有什么交代。并说那位领导前天曾去修理厂视察,以至于这两天不少大企业都跑来谈合作,准备把这里当作定点维修单位。   我哈哈大笑,说:“那可得恭喜你了,说不定马上就要身家过亿。举牌上市了!”   周绍勇从我语气中听出一些不同,便问:“大师似乎心情不错?”   我笑着把去香港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听过后,很是惊奇。木牌的奇异,游某人的强大,以及东方晴家族的势力,无一不让人惊叹。周绍勇叹息一声,说:“难怪武锋拒绝我的雇佣,非要跟着你,这些经历,实在精彩。寻常人能有一次,也就不枉此生了。”   我说:“你的经历也不错,虽然悲催了点。”   “大师说话真直。”周绍勇有些无奈的说。   我笑了笑,说:“你和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何必藏着掖着,我希望你能抹平心里的结,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人,总得想开点才能活的更好。”   “大师说的有理,但这很难,我现在还做不到。”周绍勇说。   我当然知道他做不到,便叮嘱说药一定得及时吃,不能缺。快吃完了就告诉我,别嫌麻烦。周绍勇答应下来,我们又随意聊了聊一些琐事,这才挂断电话。   武锋看看我,问:“周先生怎么样了?”   我说:“听他说话,应该还算不错,看来蛊药有些效果。”   “那就好。”武锋说。   我看看他的侧脸,好奇的问:“周绍勇当初怎么找到你的?”   武锋回答说:“我只在一个小圈子里有些名气,周先生那时凑巧来圈子里参加过活动,于是就认识了。”   “哦?什么圈子?”我问。   “都是一些爱好稀奇古怪的人,很乱很杂。”武锋很随意的说。   我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下去。到家时,天色将晚,正看到方九把一摞材料捆起来往屋子里搬。一只单臂甲尸站在那里,像木头桩子一样被王狗子拳打脚踢。王狗子一边打,一边大声喝呼:“呀呀呀!看我咏春拳王家迷踪步,嘿,嗬!我要打十个呀呀!”   见王狗子在那疯狂击打甲尸,我回头看了眼武锋,问:“你教他咏春拳,迷踪步?”   武锋摇摇头,我说:“那看来是自学成才。”   时隔几日,王狗子的傻缺性格丝毫未见,反而有些见长。我们走过去时,刚好方九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我后,立刻惊喜的喊:“师父!您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吃饭了吗?狗子,狗子!还打什么打,快去倒水!”木节有划。   狗子哦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我,问:“杨先生,咱们都不算外人吧?”   我诧异的看着他,心想这语气,好有礼貌啊,竟然称我杨先生?难道狗子这几天没事跑去上学了?想了想,我说:“当然不算外人……”   王狗子立刻回头对方九说:“九哥听见了吧,人家说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个啥,让他自己倒去。”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狗曰的在这等着我呢?亏我还以为他偷偷跑去上学懂礼貌了,这他娘的是去学腹黑了吗?   方九也有些无奈,正打算自己去倒,我摆摆手,说:“没事,飞机上吃了也喝了,不需要什么。这几天,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方九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感觉练蛊的材料虽然能分清,却不知该拿它们做什么。正愁着这事呢,结果师父您就回来了。”   我笑了笑,说:“蛊术虽然不算特别深奥,但它很需要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我之所以从没告诉过你每种材料的用途,就是因为不同的组合,可以练出不同的东西来。说白了,蛊毒就是中药,蛊术在某些方面,与医术没太多的区别。如果你总想着让我告诉你那些固定的组合顺序,那一辈子也无法超越我。”   “不敢说也不敢想能超越师父,但师父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很有道理!”方九高兴的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自个儿多努力。还有那谁,王狗子,你他娘的再在背后冲我吐口水,信不信揍你丫的!”我说。   王狗子噗通往武锋面前一跪,抹着不知哪来的眼泪鼻涕说:“师父,你看他欺负我!快教我一招半式反击,我不能给您丢面子啊!”   这家伙,从哪学会那么多心计……   武锋看看王狗子的鼻涕,默默的一记手刀把他砍晕,用狗子的衣服擦掉自己鞋上的不明液体,然后自顾自的走进屋里。方九大吃一惊,连忙跑去查看,大呼小叫:“狗子,你怎么样了狗子,你不能死啊狗子!”   日子就这样闹腾过去,几天后,听说老张头从医院回来,鳝鱼汤重新开张。我们师徒四人起了个大早,准备跑去尝个鲜。到那的时候,不禁吓一跳,时间刚过五点半,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老张头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多长几只手。而一个身上还有疤痕,以至于面目全非的人在帮他烧火。   武锋远远看了一眼,问:“那人,是张天行?”   我点点头,说:“应该是,看起来,似乎是改邪归正了。”   “有没有想过帮他?毕竟老张就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就这样毁了,也挺难受的。”武锋说。   ☆、第二百零二章 如此巧合的时间   我摇摇头,说:“并不是每个人悔过后,都有机会重新再来。难道杀人犯认错后,就不需要追究他的过错了吗?”   武锋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定。”   “或许是因为路金瑶也会蛊。所以心理不由自主会偏向她一点吧。”我笑着说:“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就像一些官员给亲戚家属开后门找份好工作,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错。人这辈子想混好不容易,那混起来后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家人过的舒服点吗?我家里有棵果树,当然是先给自家人吃,难道不给别人吃就是错的?当然了,如果来找后门的人本身素质太差,并不适合那份工作就另当别论了。”   “这倒是个新奇的观点,但总感觉你好像很有怨气?”武锋说。   “我能有什么怨气,就事论事罢了,快。那边有个桌子,我了个去,狗子速度也太快了。”话还没说完,王狗子已经像风一样刮过去,直接在桌子旁边转悠一圈,四张板凳摞起来抱在怀里。几个过来找位置的人对他怒目瞪视,我连忙带人过去,说:“狗子,把板凳放下,这成什么样子!”   王狗子哦了一声,把板凳放了下来,不等那面色一喜的几人有所动作,我们四人已经齐齐坐下,并招呼老张头上汤。那几人脸色一僵,愤怒的进行理论。   很快。老张头端着汤过来,而我们这桌还在争论,当看清是我后,他问清了缘由,脸色一板,对那几人说:“走走走!不要你们来喝!这桌子就是留给他们的!”   那几人愣了愣,这些也都是经常来吃饭的熟人,哪会不知道桌子没固定的道理。他们不明白老张头为什么这样做,但主人家这样说,他们又能怎么办,只得愤然离去,说再也不来喝了。   我们乐的哈哈大笑,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快乐就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虽说这在一些人看来很没素质,但话说回来,素质又是什么,还不是人云亦云的东西?   就像老张头因为我的原因把那几个客人赶走,难道能说他是错的吗?他之所以这样做。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救了张天行的命。在我看来,只要没有给这个星球,这个国家,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找麻烦,任何事都不该和道德素质拉上关系。   “不来就不来,你们的几碗汤。能有我儿子命贵吗!”老张头嘟囔着,然后一脸是笑的转过头来对我说:“好久不见杨先生,一直想去好好谢谢您,没找到机会。这来吃个饭,还被没眼色的人惹的不开心,都怪我。早知道您要来吃,肯定提前准备一张桌子候着。”   我摆摆手,说:“没有必要,人人平等,我又怎么能特殊。对了,那就是你儿子吧,现在跟你干这个了?”   老张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再转回头时,脸色有些难过,说:“虽然杨先生救了他的命,但这脸毁了,恐怕以后找工作找对象都没希望。我就琢磨着,让他来帮帮忙,这活计虽然赚不了大钱,起码能混个温饱。孩子妈不在,等我百年之后,他也能有个活下去的本事。”   我说:“人各有命,不要强求,再说了,现在整容技术很发达,他那点小伤,不算什么。”   “啊?真的能整好吗?”老张头问:“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我说:“也花不了太多,十几二十万?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我回头托人问问,真是谢谢杨先生了!这样,今天这顿我请,随便吃,不不,以后你们来都不要钱!”老张头说。   我笑了笑,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这顿免单,我也就不客气了,但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别因为一点小钱改变我们之前的关系。”   老张头哪能说的过我,几番推让后,只好应了下来。待鳝鱼汤和油酥饼上来后,我说:“都别客气,今天这顿有人请客,吃多少都行!敞开了往肚子里塞!”   武锋看我一眼,说:“好歹也是身家过千万的人,怎么还有这小市民心态。”   “我艹!”王狗子一口热汤都喷了出来,他愣愣的看着我和武锋,然后问:“你们俩难道去香港是打劫的?我听说,好多人打劫都愿意去香港,那里人少钱多!”   “放屁。”我说:“这是用本事正经换来的钱,什么打劫,我像那种人吗?”   王狗子认真的看着我半天,然后说:“眼神不像,鼻子也不像,眉毛嘴巴都不像。但组在一起,活脱脱劫匪的脸!”   “你大爷,不吃滚蛋!”我骂了句。   方九连忙打圆场,问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借着吃饭的空当,我便把香港之行说了一遍。得知东方晴所在的东方家族,势力大到超乎想像的地步,方九也很是吃惊,说:“没想到晴姐那么厉害,平时也看不出来啊,只觉得漂亮,有性格。”   “晴姐?就你那一脸褶子,说不定她还没你大呢。”我说。   方九讪讪一笑,待我把事情全部说完,他忽然皱起眉头,问:“那个游某人,也是养蛊的?还在二十年前被人追杀?而他这次去香港,是为了盗走一块发热的木牌?”   “说盗,还不如说抢,对他来说,盗窃只是为了增添这件事的趣味性。”我说。   方九低头不吭声,我见他脸色有异,便问:“你怎么了?”   方九皱着眉毛,像在仔细回忆什么,过了会,他忽然问大口喝汤,大块吃饼的王狗子:“狗子,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村的祠堂不?”   “祠堂?当然记得啊,咋的了?”王狗子手忙脚乱的抓着刚出锅的油酥饼,烫的爪子都红了。   方九说:“难道你忘记,祠堂里供的是什么了?”   “当然是祖宗牌位啊,还能供什么。”王狗子说。   方九唉了一声,说:“除了祖宗牌位,祠堂的最上方,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的字虽然是不认识的古文,但我却清楚记得,那牌子会发热,一年四季都热。”   “诶?九哥,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哈哈,就是,可热了!冬天的时候我就喜欢往那跑,暖洋洋的,好像晒太阳一样。”王狗子得意的大笑。   他完全没注意到,我和武锋脸上的惊愕之色。   会发热的牌子?   方九看着我,脸色变得极其认真,问:“师父,您真的确定,游某人二十年前被长玄风老前辈追杀,是因为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吗?”   我犹豫了下,然后摇头,说:“这只是一种猜测,因为长玄风嫉恶如仇,碰到十恶不赦的坏人,拼了老命也要追杀别人。所以,我才会想他二十年是因为游某人做了坏事才追杀千里之遥。你的想法我很明白,是不是怀疑,当年村子的事情,就是游某人做的?”   “是的。”方九没有避讳,说:“村子里的祠堂,供着一块有数百年历史的木牌。哦,我说的数百年,是指它放在祠堂里的时间,这牌子据说是老祖宗迁徙过来时,开荒从地里挖出来的。因为热,所以觉得是吉祥之兆,这才一直供在祠堂里。可现在想想,那哪里是什么吉祥,简直就是噩梦的开端……”   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便问:“游某人被追杀的时间,和你们村子的时间完全吻合吗?”木节匠技。   方九摇摇头,说:“我也不确定,只能说时间非常接近。”   ☆、第二百零三章 狗改不了吃屎   武锋忽然说:“只要接近,就非常有可能。因为长玄风追杀游某人,说不定用了很长时间。”   “这件事不用多想,是真是假,找到长玄风问一问就知道了。”我说。   “可那种得道高人。我们怎么能找到他。”方九唉声叹气。   我掏出手机,说:“你放心,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帮你问清楚这件事。”木沟吗血。   随后,我打电话给姥爷,希望他能找到青云子等人帮忙,给我一个见长玄风的机会。一大早就被吵醒,姥爷很不高兴,但在得知是关于方九全村被屠的事情后,他也不好训斥我,只说:“我会和青云子他们联络,但你别抱太大希望。长玄风神秘莫测,向来难以捉摸。偶尔能瞥见他惊鸿之影,已是难得。”   我嗯了一声,说:“尽量吧,方九是我徒弟,算起来也是您老人家的徒子徒孙,这事看着办。”   “你小子天天尽给我下套,行了,我会放在心上的。本来你不说,我也要去找青云子,那舍利子都磨多少天了,怎么还没个消息。”姥爷很不爽的说。   或许是因为被我引出起床气,姥爷骂骂咧咧嚷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想了想,我又给东方晴打了个电话。这个点,她已经起来了,接到我的电话表示很吃惊。问:“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我问:“东方列大叔和你在一块吗?”   “没有,父亲和大哥他们护送那东西回台湾了,我在哥哥这。”东方晴回答说。   “哦,你没走啊。”   “你这么想让我走?”   “走不走关我屁事。”   “你个大混蛋,再见!”   “等等!我找你爹有急事,快把他号码给我!”我说。   “道歉!”东方晴说。   我有些无奈,这女人真小心眼,只好道了声歉。随后东方晴问我是关于什么事,我不好说方九的往事,便说:“反正有重要的事要亲自和他沟通,快给我号码。”   东方晴也不是个喜欢耽误事的人,便把号码报了出来,说:“父亲这个时间,一般都在沐浴初阳。基本不会让人打扰,你最好等九点以后再打。”   我嗯了一声,问:“强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东方晴说:“还不错,枪伤恢复的很快,就是身子有些虚。我打算买点营养品给他补补。”   我说:“买营养品还不如把钱给我,我给他弄点蛊药,可比市场上卖的那些强多了。”   “俗人,竟然还要钱!”   “你不俗,倒是把钱都给我啊!”   如此没营养的扯了几句。我答应回去后配些强身健体的蛊药送给强子,而东方晴也答应会好好照顾他。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挂断电话后,看着眼巴巴盯我,连眼睛都不眨的方九,我说:“等俩小时吧,人家这会比较忙。”   方九有些失望,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想太多,说句难听话,就算游某人真是当年的那个王八蛋,你又能怎么样?他太强了,别说你。就算是我和武锋一块上,也不够他一巴掌揍的。”   武锋瞥我一眼,用眼神表示请不要随意放箭。   方九叹口气,说:“不知道仇人是谁的时候,总想知道,但有线索后,又希望不是他。”   “九哥,不要怕,我永远站在你身边。不管他有多厉害,咱俩都一块弄死他!”王狗子也不是特别蠢,到现在总算明白我们刚才在聊什么,他义正言辞的说:“血海深仇,必须正面打倒他,踩着他的脸,千刀万剐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狗子,这家伙……中气十足啊。   王狗子看着武锋,问:“师父,你也见到那什么某人了吧?”   武锋点点头,狗子又问:“那他和你比,谁厉害?”   武锋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他比我厉害一百倍。”   王狗子当即转头对方九说:“九哥,咱们还是用毒吧,或者拿砖头背后拍他丫的!”   我刚喝了口汤就差点喷出来,说好的正面打倒仇人,踩着脸千刀万剐呢!   见方九脸色不好看,我忙安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希望如此吧。”方九说。   一顿早餐,就这样吃的心不在焉,我们四个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在我看来,事情过去那么久,方九也该学着武锋,把仇恨放下了。当然了,如果他执意要报仇,我也不会阻拦。男子汉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没什么不对。   能想开固然是好,想不开,也算不上错。只要方九说句话,哪怕明知打不过游某人,我也会想办法帮他。   吃完饭,我和老张头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这时,张天行忽然丢下手里的铁锨走过来,问:“您就是救我的那位杨先生?”   我点点头,说:“没错,有事?”   张天行迟疑片刻,然后低声说:“我想跟您学蛊。”   老张头有些吃惊,连忙劝阻,说:“好好的学什么蛊,那可不是……”   “你不要拦着我!”张天行忽然暴躁的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以后怎么活?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失去大好前途!那个女人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要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脸色渐冷,待张天行转过头来又要说话,才冷笑一声,说:“对不起,你资质太高,我教不了。”   “为什么教不了?是不是要钱?我可以给!说,你要多少钱?”张天行说。   我呵呵一笑,说:“你可以给?你哪来的钱?还不是老张辛辛苦苦卖早点存的?有想着报仇的心思,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有没有错,难道你今天这样,都无缘无故就被人害了?老张,你这忙,我也不多打扰,今天这顿饭,谢谢你了。”   “谁的钱不是钱,我爸赚的不就是给我存的!你想要都给你!”张天行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我本已转身,听到他说这话,便回头来,冷冷的盯视着他,说:“虽然我和老张不是特别熟,但你记住,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败光他的钱财,又或者不孝顺,保证让你比现在还难过一百倍!”   “你,你凭什么威胁我,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张天行大声嚷嚷。   老张看看他,又看看我,有些不明白这都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我说:“我不算老几,但我有这个本事,让你生就是生,让你死就是死,别惹的我不痛快。”   “有本事你来啊,我怕啊!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来杀了我啊!”张天行疯狂的叫嚣着。   那模样,看的我忍不住想上去踹他,这时,方九在旁边轻轻拉我一下,小声说:“师父,算了吧,你看老张。”   我瞥了眼,见老张脸色黯然,眼眶发红。他是个老实人,只想过平淡安定的日子,可谁能想到,越平静的生活,越容易起波澜?张天行,实在不是个好儿子,他太失望,也觉得自己太不幸。   我知道老张头心里很难过,也知道自己其实不该在这种时候和张天行起冲突,只好叹口气,任由张天行在后面叫骂,然后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掀桌子,张天行大声骂着:“吃!吃!吃什么吃!都给我滚!滚!都他吗什么东西,你等着,我他吗早晚把你们都弄死!”   ☆、第二百零四章 线索   方九说:“有这么个儿子,老张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连我都想揍他,这小子太欠揍了!”王狗子说:“九哥,不如咱们找机会拍他丫的一砖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也怪我憋不住火气。害得老张不知又得难过多长时间。”我有些歉疚的说。   “这也怪不得你,是张天行太不争气。”武锋说:“明明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做出那种令人不喜的事情,虽说被报复的有些狠,可起码也该吸取一些教训才对。竟然还只想着报复回去,这样的人,越是有钱有势,对社会的危害就越大。”   “幸亏路金瑶没和他这样的人一起死,否则就真的亏大了。”我说:“算了,不提这牲口了,管他去死。妈的,本来吃的很开心,怎么就冒出这样一个混账玩意来。”   回了家。我们依旧该干嘛干嘛,并没有太特殊的事情发生。   过了两个小时,瞅着时间差不多,我给东方列打了电话。电话当然不可能是本人接,对那不知道是谁告知我的身份后,对方很快把电话送到东方列手上。这位面容和善,一脸带笑,实际上却与洪家二爷差不多的大叔笑呵呵的问:“杨小子?怎么想起来给叔叔打电话?是小晴给你的号码?看来,你们俩还是很熟的嘛,年轻人好相处,有空多一起坐坐,吃个饭,喝个茶,干个啥。”   叔叔?真会套关系……这样算起来,他不是比姥爷低了一辈?还有,吃饭喝茶干点啥?这是啥意思。让我对你闺女耍流氓啊!   “那个……关于游某人的事情,你们查出结果了吗?”我问。   “没有。”东方列说:“那家伙来历很神秘,我们一路追踪,在海边失去了他的踪迹。现在,正在大陆展开调查,估计短时间内不一定会有线索。咦,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他?”   我嗯了一声,说:“这家伙可能和我一位朋友的仇人有关,所以想知道他的具体来历。”   “哦?仇人?说说看,或许可以给调查提供一些帮助。”东方列说。   我看了眼方九,见他微微点头后,才把当年小村庄被屠杀的事情说了出来。东方列听过后,表示很惊讶:“竟然还有屠村的事情发生过?这家伙,还真不是个善茬。你把那村子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一下,从那里查起。说不定能有些线索。”   我问了问方九关于小村的位置,时隔那么久,他当年又很年轻,所以现在也说不太清楚。因此,我只能把位置说个大概,东方列听了后,便说:“行,我会立刻安排人去调查,如果有那人的消息,会通知你的。对了。你打算帮朋友报仇?”   我嗯了一声,说:“有这想法。”   “但你不是游某人的对手啊,如果换你姥爷上还差不多。”东方列说。   我哪里会不明白他在刻意暗示,自然不上当,说:“有几分本事就做几分事,实在报不了也没办法,姥爷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脑子也有些痴呆,还是让他在家好好休养,安度晚年吧。”   “这样啊,那行,改天我给古钟送个轮椅去。”东方列说。   “得。我这还有事要忙,再见。”   说罢,我就挂了电话。东方列这个老家伙,说话做事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姥爷说我喜欢给他下套,但喜欢给我下套的更多。   方九看看我,说:“谢谢师父。”木沟吗才。   我笑了笑,说:“这还用谢我?有这客套时间,还不如多去培育几只蛊虫,或者帮我多准备点材料。我那几只蛊虫都快进化到巫毒蛊了,正需要大量的蛊毒。”   “好,马上就弄来!”方九大声应下,跑出去招呼王狗子准备材料。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一连十数日,生活都平静的让我感到意外。除了每隔几天接到冯烈山,周绍勇等人打来的电话外,就基本没别的事情。方九得到当年屠村凶手的消息,练起蛊术时更加勤奋。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够,如果游某人真是仇人,想报仇遥遥无期。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仇恨转化为动力,大量的尸虫蛊被练出来,并送入甲尸体内。   许多天后,五只甲尸在方九的操控下一一起身。眼见他努力适应甲尸的动作和力量,我心里欣慰之余,又觉得他似乎走了弯路。   对养蛊人来说,努力培育更多高级蛊虫才是正道,这是蛊术的根源所在。像方九一样练尸虫蛊去操控甲尸,那等于借助外力,并非正途。可我又不好意思劝阻他,毕竟这家伙如今一心一意都在想着如何报仇。身为师父,在这件事上我也没太多的能力帮他,只好放任自由。   倒是王狗子想的很开,每天对着甲尸拳打脚踢,又缠着武锋学了套刚猛的少林罗汉拳。打起来,倒也虎虎生风,只是这家伙缺脑子,平衡度不够,经常转身的时候摔倒在地,硬是把少林拳打成了醉拳。   而这么多天里,姥爷也没给我打个电话,无论舍利子还是奇蛊幼体,都像彻底从我生活里消失了一样。有姥爷主持,我也懒得过问,没事培育培育蛊虫,逗逗本命蛊,打打狗子,也挺好的。   又过了几天,我琢磨老张头心情该平复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再去喝口鳝鱼汤。到了那之后,发现老张一个人在忙活,或许是因为张天行那天闹的实在有点大,来吃饭的人很少。我们几个坐在桌子前,老张看见后,连忙端着汤,切了饼过来。看他明显消瘦的脸庞,和眼中掩不住的悲伤难过,我叹口气,说:“老张,那天实在对不住,不该和你儿子那样说话。”   “不不,杨先生,是他自己不学好。”可能觉得这话有歧义,老张连忙说:“不是说蛊术不好,是他自己想不好,怎么能学这种东西去报复别人呢。这都是他的不对,不关杨先生的事。”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他来?”我问。   “别提了。”说起这个,老张不禁眼眶发红,又要落泪,说:“前些日子,他一声不响的带着钱就走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说他一个人,又不懂得赚钱,身体又那副样子……唉!我这心里急的呀!都恨不得死了算了!”   张天行离家出走了?这倒是个有些意外的事情。至于老张的情绪,也可以理解,好端端的一个家,突然就变得支离破碎,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也难怪他会想死。我连忙劝解说:“他或许是因为觉得憋闷,又或者是想自己做出成绩,所以才暂时离开。你可不能因为这想不开,万一他哪天荣归故里,你却看不到,岂不是亏了?”   “杨先生,您就别安慰我了,天行那小子,难道我还不知道吗?除了拈花惹草,他……唉!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老张头疼不已的说。   这顿饭,吃的我很是尴尬,把人儿子救了,却又把人气跑了,功过相抵。我也不好意思白吃他的饭,硬塞了钱过去,慌忙离开。路上,方九说:“本事低,脾气还这么坏,真是可惜老张了。”   我说:“只希望那小子别再出去惹事,省的给老张找来一身麻烦,如果他真死在外面,说不定还是件好事情。”   说话间,手机响起,我拿起来一看,竟是东方列打来的。瞥了眼方九,然后我拿起来接通,立刻听到东方列说:“杨小子,你提供的那消息,还真有点用。我派人去那附近查了几天,经过多天的走访问询,问到了一点线索。”   ☆、第二百零五章 毫不客气   “哦?什么线索?”我问。   方九立刻转过头来,用问询的眼神看着我,我冲他微微点头,他立刻一脸惊喜和期待。东方列说:“我让人带着游某人的照片去查的,有人仔细回忆后。想起来当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来过。”   “确定吗?”我沉声问。   “他是看着照片才想起来的,应该不会有错,而且他还意外说出那人喜欢笑,只不过笑的很吓人。浑身上下冷飕飕的,像鬼一样。”东方列说。   “看来,虽然二十年过去,气质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无论屠村的凶手,还是被长玄风追杀的人,又或者抢走钥匙的游某人,都是同一个。”我说。   “没错,他应该屠村后被长玄风无意撞见,然后追杀千里。这才无意中得到那只奇蛊。我们打算在大陆依照这一条线索查下去,或许能查出些什么。”东方列说。   “好,如果有其它消息,还请通知我。”我客气的说。   “哈哈,不客气,好好照顾我女儿。”东方列说。   这老狐狸,三句话不离东方晴,这么喜欢撮,你干嘛不托生成一块搓衣板?挂了电话,我对方九说:“应该可以确定就是他。”   方九脸上一喜,随后又是一沉。游某人的可怕,让我们都对报仇没什么信心,连几个大家族都对他无能为力,我们又能干什么?如果请动姥爷,或许可以和他正面对抗,但是。我能因为方九的事情,让姥爷以身犯险啊?   这样的事情,我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相信方九也是一样。所以,就算东方列真的详细给出游某人具体下落,我们敢不敢去也是个问题。   回到家中,方九一直闷闷不乐,得知仇人的身份,不但没能让他高兴起来,反而越来越消沉。武锋说:“应该带他出去走走,总在这闷着,会想的更多。”   我叹口气,说:“又能去哪呢?”   这时,冯烈山打来电话。问:“杨先生,最近很忙吗?”   我说:“还行,不算太忙。”   “抽个时间来拿支票吧,我这天天抱着一千万在家里,真是吓死人了。”冯烈山说。   我能听出他玩笑似的语气,便笑着说:“行,正愁没地方去呢,刚好去你那蹭顿饭。”   “好,我先做点准备,保证让你吃的开心。对了。有几个朋友想认识认识你。他们在我这蹲好久了,不见到你,就打算赖着不走。”冯烈山说。   “哈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等着吧,我过会就到。”   挂断电话后,我对方九说:“别总垂头丧气,走,带你去见识见识一千万的支票!”   方九有些无精打采的抬起头,跟在后面出了门。我们开车到了冯烈山家门口,还没停稳,冯烈山已经带人走出来。他上来与我握握手,说:“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你了。”   “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吗?”   “算是吧。”   “那你可得小心嫂子吃醋啊,晚上归榴莲我可不管。”   冯烈山哈哈笑着,介绍与他一起出来的人,说:“这位是宝亮地产集团公司的陈董事长,这位是公司安保部章部长,这位是公司在咱们市郊一个地产项目的负责人黄经理。”   我一一握手,点头问好,那几人好奇的打量着我,似有问询之意,却又没立刻说出来。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冯烈山不是单纯介绍朋友,肯定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不然的话,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安保部部长,一个项目经理,不管职位还是职责,就天差地别,怎么会凑到一块?   但冯烈山没有开口,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随后,我们几人一起进了屋,糖糖蹦蹦跳跳的过来与我问好,我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见唐欣然正在屋子里准备饭菜,便卷起袖子打算帮忙。冯烈山连忙劝阻,说:“大部分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需要怎么忙,她一个就够了。我和你好久没见,正要多聊聊。”   想了想,我让方九和狗子去帮忙,自己则和武锋一起坐在沙发上。冯烈山给我倒了杯茶,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张支票递过来。我拿来看了眼,见一个是一千万港币,另一个是两百万人民币。我有些疑惑看着他,问:“怎么多出来一张?东方家按月给钱的?”木沟边扛。   “当然不是,这一张,呵呵……”冯烈山瞥了眼那位宝亮地产集团的陈董事长,笑而不语。   陈董事长则笑着说:“初次见面,也不知给杨先生送什么礼,只好俗气一些,希望不要介意。”   我摇摇头,把那张两百万人民币的支票放在桌子上推回去,说:“无功不受禄,这我不能要。”   “这……”陈董事长看着支票,有些为难。   冯烈山说:“先收起来吧,杨先生不是贪财的人,你们还不算认识,没必要这样做。”   我看了眼冯烈山,见他脸上是收放自如的笑容,以及一切尽在掌控的逍遥,心知和东方家的交易,资产暴涨,似乎让这家伙有些飘飘然了,竟然连我都敢玩?这几个人,明显是想拿钱求我帮忙,他却始终不明说。   我又不是傻子,而且来这是看在他以前做人做事比较圆滑,很好相处的份上,所以才带着方九来散心。但如果来这是找麻烦,那我可不干。于是,我抬手看了看表,拍了下腿,说:“哎呀,差点忘了还有正事要忙!那个,方九,狗子,快点,咱们得回去了!”   冯烈山微微一愣,而陈董事长几人也有些犯傻,方九走过来问:“师父,怎么刚来就走?”   我瞪他一眼,说:“为什么走,需要跟你汇报吗?让狗子别吃人家的西红柿了,没出息的家伙!”   方九一怔,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带着火气说话,但也不敢多说,连忙回去把王狗子从厨房里拉出来。唐欣然也听见我的话,她走出来,一脸诧异的问:“杨先生怎么了?要走啊?”   我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嫂子,今天有事要忙,本想在这吃饭的,没办法,以后有时间再来。”   唐欣然愣了一下后,看一眼冯烈山,又看看那几个人,然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瞪了冯烈山一眼,然后伸手拉住我的胳膊,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走呢?如果不喜欢在家里吃,我和烈山陪你出去吃也行。”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说的是“我和烈山”,而不是“我们”。这话里,就把那三人给排除在外了。冯烈山再怎么飘飘然,此刻也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要走,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几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然后苦笑一声,也走过来对我说:“杨先生,不如我和欣然带着糖糖陪你们出去吃吧。咱们几个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正好今天有时间,一家人聚聚。”   糖糖也在一旁仰着小脑袋看我,问:“叔叔不吃饭,是怕糖糖要礼物吗?糖糖很乖的,而且爸爸很有钱哦,糖糖什么都能买的,不找你要。”   我看了眼冯烈山,他有些尴尬,不自然的笑了下,然后说:“小孩子嘛,说话没分寸的……”   我笑了笑,说:“好像很多大人就有分寸似的。”   这话已然极重,唐欣然有些责怪的瞪了冯烈山一眼。也怪不得我生气,本身是朋友一起来吃饭开心,你带人和我认识,我不反对。可上来就拿钱砸我?当我杨三七是什么人?   我要是想靠蛊术混钱,早他娘的是个大富豪了,还用的着你来送?   ☆、第二百零六章 建筑工地的巨蟒   当初如果第一次见冯烈山,他就是这种性格,我根本不会和他处下去。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他想拿我当跳板,做扩大影响力的工具。那对不起,没那时间陪你兜圈子玩。   很明显,香港的事情让冯烈山摆脱压力的同时,也认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我。或许是因为他提出的事情,我从没有反对过。而现在,我就要让他清楚明白,有些人是可以控制的,有些人则是不可以。   眼见我执意要走,冯烈山有些着急,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道歉的话。唐欣然说:“杨先生,看在糖糖的份上……”   这时,冯烈山也转过头来对那几人用很不好的语气说:“你们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陈董事长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脸苦笑。他其实是最委屈的,我完全能明白,所有的主意,必然都是冯烈山想出来的。如果是让陈董事长自己来见我,他肯定不会上来就扔支票。   冯烈山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实在对不住杨先生,是我想的太少,让您不痛快了。这样,今天我请哥几个好好吃一顿,到时候自罚三杯以作赔罪。”   我说:“你不是想太少,而是想的太多,我是真心要拿你当朋友处,但如果里面非要搀和点其它东西,我会很不高兴。”   冯烈山见我语气有所松动,连忙点头,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了。”   听他这样说,我才把已经提到脚后跟的鞋又脱了下来。唐欣然和冯烈山两口子同时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我才是让这个家庭能够从几乎破灭的边缘被拯救回来的人,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得罪,那就算再给一个亿又有什么用?   唐欣然埋怨似的打了下冯烈山的胳膊,跺着脚回了厨房去端水果。我们又重新坐回沙发上,陈董事长几人面露尴尬之色,见我一直不吭声,过了会,终于站起来对冯烈山说:“冯先生,这次有些唐突了,既然杨先生和你还有事要忙,我们就先回去了。”   冯烈山嗯了一声,脸色和语气都不如之前那般热情。说:“那就不送了。”   他是铁了心要拿这几人开刀,以证明对我的重视。我哪会看不出来,考虑了一下,便对陈董事长说:“既然来了,何必匆匆忙忙走,相聚一场不容易,我代冯烈山做个主,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陈董事长和冯烈山同时愣了下。前者随后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而后者犹豫了下,似乎有话要说。我摆摆手,这时唐欣然已经端着水果来到,我伸手用牙签插了块苹果放在嘴里,嚼了嚼,说:“这苹果不错,很甜,一定是嫂子买的。就冯先生这粗心大意的性格,肯定买不来这么好的水果,来。都尝尝。”   冯烈山讪讪一笑,说:“确实是欣然买的。”   “他呀,整天摆弄那些收藏品,很不喜欢闲逛。但糖糖和我都喜欢吃水果,所以买的多,也就有些经验了。”唐欣然笑着打圆场。   我知道如果再把架子端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得理不饶人的事情是针对仇人,冯烈山只是耍了个小聪明,没必要对他太极端。所以就笑了笑,说:“你们这一家的幸福生活,真是令人艳羡。”   “要不然让欣然帮你张罗个?我看杨先生总孤身一人,她的闺蜜可有不少都是年轻漂亮的单身贵族呢。”冯烈山说。   我哈哈大笑,拍了拍武锋的肩膀,说:“我可不是孤身一人,有兄弟,有徒弟。”   武锋瞥我一样,说:“人家讲的是夜里。”   我很是哀怨的看着他,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唯有陈董事长几人不算熟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在那憋的脸都变形了。我转头看向他们,问:“宝亮地产集团,是省里的龙头企业,我可是久仰大名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陈董事长连忙借话说:“杨先生本领高强,我们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没机会来见,所以今天才会突兀的跑来,还希望杨先生不要见怪。”木爪围技。   我笑着说:“见怪不怪,认识我的人,或者我认识的人大多是这样,想来,你们应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   这话问的有些直接,陈董事长眼中露出意动之色,却又不敢立刻说出来,便看向冯烈山。冯烈山则看着我,说:“今天不谈私事,咱们是以欢聚为……”   “没事,随意聊聊嘛。”我说。   冯烈山听我这样说,才对陈董事长点点头:“陈先生,那你就说说吧,当谈资了,至于其它的,不要再提。”   陈董事长嗯了一声,说:“杨先生之前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个难题。这事要从前些日子的市郊拆迁改建项目说起,当时正在进行地基构建,所以很多挖掘机都在工作。有一台的操控人员忽然大叫,说挖到蛇了。那个,黄经理,后面的事情你最了解,还是你来说吧。”   黄经理点点头,而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像是曾被吓到了。他说:“当时我就在现场,所以清楚看到,挖掘机的铲头上,挂着一条足有二十多米长的巨蟒。我们赶到时,发现那条巨蟒已经被扎死了,更可怕的是,挖掘机下面还挖出一个蛇穴。里面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条小蛇纠缠在一起,看的人脑子都懵了。”   我递过去一块火龙果,说:“吃点甜的压压惊,不要害怕,坐在这的都是人。”   这不算好笑的笑话,只是让黄经理苍白的脸色稍微好点,他把那火龙果快速吞咽下去,然后叹口气,说:“其实干我们这行,最怕就是施工期间见血,不管人的还是其它动物的。晦气不说,有时候还会引来别的麻烦。杨先生是行家,肯定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在道家学说里,有五大家的说法,分别是狐仙,黄鼠狼,刺猬,蛇以及老鼠。这几种很容易修出灵性,而且报复心很强,有时候惹到了,确实会很麻烦。”   “是啊,所以我们当时就请了法师来做法事,又把那条罕见的巨蟒埋葬。当时有几个拆迁户过来理论,说这蛇是他们养的,我心想,你们也太能吹,哪怕亚马逊的森蚺也极少能长这么大,一只大陆蟒蛇你们又怎么养的如此庞大?那些人说,他们养只巨蟒不容易,底下还有那么多蛇子蛇孙,我把它们的老祖宗弄死了,怎么也得赔个千万,并且蛇穴不能被破坏。他还要我们在蛇穴的上方建一栋高层,并低价卖给他们,否则这事不能罢休。”黄经理面露苦笑,说:“铲死巨蟒的司机当时已经昏迷,施工现场因为这事有些乱,我觉得他们是在捣乱,哪会理会。就让人把他们赶走,然后送司机去医院。结果刚到医院,司机就死了,脸发青发紫,医生说是受到过度惊吓,所以心脏病突发。”   “等等,二十多米长的巨蟒,少说也有水桶粗细,这样的庞然大物,你们看不到?”我不解的问。   “我也很不明白啊。”黄经理有些叫屈的说:“当时在旁边的人很多,有人说,那蟒蛇是突然从地下窜上来的,也有人说,它是缩在蛇穴里被铲上来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总之一句话,之前就是没任何人看到过它。”   我嗯了一声,说:“你继续讲。”   ☆、第二百零七章 死人了?   黄经理接着说:“这事由于出了人命,虽说是意外身亡,但也不太好摆弄,所以我们希望把事情尽量往小了办。至于那几个捣乱的拆迁户,本着小事化小。小事化小的想法,我们也愿意给点钱当封口费。可是,他们执意要一千万,还想用低于成本的价格买一整栋楼,这也太离谱了,我们一直没答应。事情就这样拖了几天,结果施工现场接连发生意外。有人浑身长满鼓包,像过敏一样,有人吃着吃着饭突然吐出来一堆细蛇,还有人半夜睡觉的时候感觉浑身冰凉,起来一看,身上已经爬满了蛇。”   “我艹,人蛇大战啊!”刚从厨房里出来的王狗子惊呼着:“你们是导演?”   “狗子。别捣乱。”方九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王狗子大声哦了之后,静悄悄溜过来,对陈董事长一脸媚笑的说:“缺演员不?我有丰富的岛国大片观赏经验,各种招式熟记于心,就算不做演员,也可以做现场动作指导!”木爪扑扛。   “这位是……”陈董事长一脸疑惑,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我使了个眼色,武锋站起来走过去,一记手刀把王狗子砍晕,提起来扔了出去。声音之大,引得方九在厨房问:“怎么了,什么声音?”   我说:“没事,扔了包垃圾,你继续切菜。”   唐欣然吐吐舌头,带着糖糖回到厨房,毕竟我们所说的事情。对孩子的身心很不利。   “接着说吧。”   黄经理点点头,又说:“那几个拆迁户又找来,说如果我们依然不愿赔偿,他们就要让这个项目彻底停止。还说,这些天发生的怪事,都是他们的小手段。很多人都说,这些人是会巫术的,也有人说,是死去的蟒蛇让子孙来报仇。这事闹的工人们都不愿意干了,因为有几个已经因此生命垂危,还在抢救。没办法,我们只好再请法师来,但那法师也被一堆蛇追着屁股咬的浑身溃烂,哭着逃走了。”   陈董事长一脸苦色的说:“最近房地产行业很不景气。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很大,如果不能正常开工,很容易影响公司的运转。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恰好之前和冯先生曾在拍卖会认识,又听他说了杨先生的本领,这才过来相求。谁知道弄巧成拙,惹得杨先生不高兴,唉……”   其实。在他们说市郊的时候,我就琢磨这些人是不是得罪了某些人。之后听他们说起施工现场的怪事,更是有几分确定,想了想,我又问:“你们那个项目,是不是在西南市郊一片?靠近一条小河?”   “没错!没错!”陈董事长欢喜的说:“杨先生真是高人,没去过都知道具体的地方,果然是神人!”   “那么大的项目,一般人也有很大可能知道具体地点,不过,我之前确实没听说过这件事。之所以能一口说出地方来。是因为那附近,有几户人家姓黄,是和我一样的养蛊人。”我说:“那几个拆迁户,或许就是黄家的人。”   “原来如此……那杨先生是否能提供些建议,让我们可以妥善解决这件事呢?”陈董事长问。   我说:“这件事,有些奇怪。黄家养蛊,但并不擅养蛇,尤其是那么大的蟒蛇,根本就已经脱离蛊的范畴。所以,我只是猜测你们可能得罪了黄家,并不是完全确定。而且,我和黄家也不是特别熟,我们这一行吧,又是标准的同行冤家,很忌讳一件事里有两家养蛊人同时插手。”   陈董事长从我话中,听出不太想管的意思,他求助似的看向冯烈山。但冯烈山刚刚才被我教训过,又哪会帮他们说话。此刻口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半晌,陈董事长实在忍不住,只好对我说:“无论如何,都希望杨先生能帮我们一把。哪怕只是指点一条明路,那也是好的。”   说真的,这样的事情别说两百万,就算五百万我也不想管。第一,宝亮地产集团和我没什么关系,最起码没到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第二,如果这件事里真是黄家出手,那就更不能管了。   以前就说过,养蛊人办事,如果被另一个同行毫无理由的阻挠,那就等于结仇。这是我们之间的“潜规则”,除非是像强子那样被人谋害,又是我生死之交,否则我懒得理会。   见我靠在沙发上吃水果,不再吭声,冯烈山也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打算,陈董事长立刻明白,找我算是没戏了。他唉了一声,站起来说:“这样的话,就不打扰了,我们回去再想别的办法。这是我的名片,杨先生以后如果来广东玩,可以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好好招待一番。”   我把名片接过来,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事我也有苦衷,唯一能给你们提供的建议,就是花钱消灾,息事宁人。”   “谢谢杨先生的提点,再见。”陈董事长很是客气的说。   坦白说,他的态度让人感觉不错,能交个这样的朋友也挺好,可惜这事我实在没理由出手。然而,就在陈董事长要走的时候,黄经理突然接了个电话。没听几句,他就脸色大变,挂断电话对董事长说:“不好了,又出事了!大事!”   陈董事长脸一沉,说:“不要慌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有几个工人在当初铲死巨蟒的附近经过,结果底下突然露出一个坑,他们掉了下去。其他人看见后准备过来救人的时候,坑里突然钻出来大量小蛇,把附近完全盖住。现在谁也不敢乱动,都躲远远的,还有人已经打算辞工,害怕哪天睡觉的时候被蛇吃掉。”黄经理一脸惊恐的说。   “立刻回去,章部长,你带人去把那几家拆迁户找来,另外通知人带来火器。务必把蛇群限制在范围内,不能造成更多的伤亡。黄经理回去后,负责安抚人心,今天开始暂时停工!”陈董事长边走,边做出安排。   死人了?我皱起眉头,落入蛇穴,那几名工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黄家因为某些原因,找开发商讨要赔偿,这事我不管。可如果他们因此胡乱谋害人命,那说不得我得动点手了。   也许有人觉得我太虚伪,先前说不管,现在又要管。但诸位要明白,黄家倘若真的乱取人命,很可能为他们招来无妄之灾。一旦他们被人盯上,那同样身为养蛊人的我,也没什么好下场。最轻,也要被人时刻监管。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不能让黄家破坏平静的生活。   所以,我立刻站起来,说:“陈董事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陈董事长惊喜交加的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看我,说:“杨先生愿意去,再好不过,请!”   我点点头,对冯烈山说:“我去看看就回来,方九和狗子在这,如果没及时回来,你们就先吃,不用等。”   方九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师父,我也跟着去吧,万一有危险呢?”   我说:“你的几个宝贝都没带来,有危险也没办法,还是呆在这更好。”   方九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四处找了找,却没发现狗子,不禁疑惑的问:“狗子跑哪去了?”   武锋出去开门,把还在昏迷中的狗子扔了进来,方九大惊失色,扑上去惊呼:“狗子!你怎么样了狗子!你别死啊狗子!”   ☆、第二百零八章 有古怪   我们几人出了门,陈董事长的车子在前面领路,我则开车跟在后面。路上,武锋问我:“你觉得这件事是黄家做的吗?”   我说:“可能性有,但我很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那么蠢?所有养蛊人都知道,如果要杀人,就尽量做的隐蔽,最好天不知地不知,人不知鬼不知。黄家养蛊多年,早在姥爷那时期就已经存在,虽说姥爷走后,我们两家并不怎么走动,可他们也不该犯下这种错误才对。”   武锋说:“那就看看吧,说不定另有隐情。”   不多时,我们到了市郊,把车停在项目部门口。还没下车,就听见外面聚成一堆的工人们正在大声吵闹。陈董事长刚下车。就被人围了起来,连同黄经理一块。被工人们嚷嚷要个说法。如果是平时,工人们或许会对董事长卑躬屈膝,但在生死面前,他们又重新获得挺直腰杆的勇气。   章部长脸色冷峻,喊来保安护在董事长身前。拦成了一堵人墙。群情激奋,陈董事长也有些无奈。所谓法不责众,更何况这件事需要管理层出面解决,工人们是来赚钱,不是卖命的,因为这种事情感到不满很正常。   所以,陈董事长只能尽可能大声安抚众人。黄经理顶着众人瞪视的压力,说:“我们已经在寻找更妥善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在事情未解决前,项目暂时停工!”   “停工?我们的钱呢?工资呢?这些天到底算不算工时,还是白耽误时间?”   “对!不给个说法。不行我们都不干了!”   “不干了!”   人们大声叫嚷,陈董事长立刻说:“请各位放心,就算停工,也会按照平均工时给大家额外结算,绝不会让你们白白耽搁。”   这样一说。众人的情绪才算稍微平稳一些。随后,黄经理又带着人去开集体会议,而陈董事长则趁机脱身,领着我往事发地点走。   我说:“看来,干开发商也没想象中那么舒服。”   “上下都有压力,我们夹在中间,虽然赚了些钱,但有时候日子也很难过。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哉。”陈董事长拽了个古文出来。   我笑了笑,没说话,你们辛苦,工人们更辛苦,没什么好委屈的。至于今天的事情,其实在进入工地后,我就察觉到两股奇异的气息。其中一股,是极淡的蛊术气息,而另一股却不像蛊术,以前也从未见过。   不多时,我耳中传来“嘶嘶”的声音,远远的,便看到不知多少万条一尺多两尺长的小蛇纠缠在一起。那密密麻麻的画面,确实令人心里发毛。陈董事长看的眼角直抽,说不出话来,而章部长也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么多蛇,底下到底还有多少……”   看着那些蛇,我皱起眉头,对陈董事长说:“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陈董事长连忙点头,说:“杨先生多加小心。”   我嗯了一声,然后与武锋一起往前走。本命蛊受到两股气息的惊扰,有些蠢蠢欲动,而它的气息释放出来,使得那些小蛇纷纷受惊,慌不迭的往旁边爬。这一幕,就像蛇群主动为我让路一般,在寻常人看来,绝对是神乎其技的事情。   但我却没有因此自得,反而愈发疑惑,因为这些小蛇的身上,并没有蛊的气息,反而另一种气息颇重。它们虽然被本命蛊吓的爬开,可却并非蛊虫级别压制的那种惊恐,更像是不想和我对敌。   从蛇群中间穿行,很快,我走到几名工人落下的深坑处。探头望去,只见坑内同样有无数小蛇缠绕,完全看不到底部。虽说本命蛊可以驱赶蛇群,但我却不敢就这样跳入坑中,那太冒险了。   更何况,坑里的奇异气息,比外界更重,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就在我立于坑边观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人的大呼小叫:“你们干什么呢!”   我转过头,见几个男人往这边走来。章部长在陈董事长的吩咐下迎上去,说:“我们董事长打算和你们谈谈赔偿的问题。”   “有什么好谈的,条件不是已经定好了,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其中一人说着,不断向我张望。   看到这几人过来,我心知他们必定是陈董事长口中的拆迁户,便与武锋一起走了回去。眼见蛇群不敢靠近我,那几人脸色有些阴沉,其中一个走上前来,问:“你是谁?”   我看看他,并不认识,便说:“我是杨三七,兄弟贵姓。”   “姓黄。”那人回答说。   我哦了一声,真是黄家?他狐疑的看着我,忽然问:“你是养蛊的?”   我点点头,从他身上也感受到蛊虫的气息,便说:“早就听说市郊有黄家养蛊,没……”   “你既然养蛊,难道不知道同行莫入的道理?”那人语气很冲的说。   我说:“自然知道,不过你们做事有些过了,那些工人是无辜的,怎么可以对他们下手呢?”   “那是一场意外,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那人说:“这件事,你不能管,走吧。”   他的态度也还算客气,我呵呵笑了一声,点点头,问:“几位现在住哪?大家都是同行,虽说同行是冤家,总偶尔有来往也不算怪事。”   那人也不回答,直接摆手做出“请走”的姿态。我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过去对陈董事长说:“这事我管不了,你看着办吧。”   “这……”陈董事长脸色难看,不知如何是好。木岁何技。   我也不管他怎么想,带着武锋直接走人。出了项目部,武锋忽然问:“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点点头,说:“那几人不是真正的黄家人,他们身上虽然有蛊息,但都是伪造的,是为了遮住身上的另一股气息。”   “那真正的黄家人……”   我摇摇头,说:“暂时不知道,需要查一查。”   “真打算参与这件事?”武锋问。   “事有蹊跷,不查不行,这件事,总觉得很古怪,不弄清楚,睡不着觉。”我说。   武锋点点头,没有说话。我们直接开车离开,过了会,冯烈山打来电话,说:“杨先生,陈董事长说你们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说:“那件事有些古怪,需要再考虑一下。”   冯烈山说:“行,不管就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们到哪了?这饭菜刚好,我们可以等一会。”   不多时,我和武锋回到冯烈山家中。他很聪明的没有问关于市郊改建的事情,而是很刻意的讨好着。饭吃的很高兴,酒足饭饱后,我们又聊了会,这才离开。   回到家中,等到天黑,我又带着武锋开车出来,目的吗,自然不用多说。方九知道我们要去夜探究竟,便执意带着甲尸跟上。我没有反对,那几人的气息并不算多强大,让方九借机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很快,我们到了市郊,我给陈董事长打了个电话,询问当初拆掉的黄家宅子具体位置。他不明白我白天那么果断离开,为什么晚上又要回来,但还是很乐意把位置告诉我,并打算让黄经理配合。   我说:“这件事普通人最好别来,省的拖后腿,而且我只是来查探真相,不一定会彻底解决。”   陈董事长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很客气的说:“那就劳杨先生费心了,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及时告知,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第二百零九章 怪物   挂断电话后,我们偷偷进入项目部,找到黄家宅子的位置。由于项目停工,看守这里的人也不是特别上心,房门紧锁。我们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   到了黄家宅院所在,发现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我仔细感触一番,然后心中有了些许想法。便唤出本命蛊,让它钻入地下找出一些东西。武锋见我这般,有些不明白,便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说:“这里是黄家的宅院,他们家长年累月养蛊,但现在,我却察觉不到明显的蛊息存在。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   武锋说:“会不会是因为施工导致蛊息被吹散了?”   我摇摇头,说:“蛊息不是气流。而是一种无法描述,处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气息形态。自然的风。又或者人类的行走,是无法干扰到它的,反而还可能被沾染。我白天来工地的时候,并没有在那些工人身上看到有人沾染蛊息。这太不寻常了,如果黄家的人真那么看中这块地方。又怎么会不留下蛊虫守护呢。”   “那条巨蟒被铲死,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武锋说:“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正说着,本命蛊已经从地下钻上来,它抖了抖身子,甩落几只蜈蚣,蝎子什么的。我蹲在地上拿起了看了看,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武锋不解其意,问:“你让它下去,就是为了抓蝎子?”   我捧着那几只已经死去的毒物,说:“这几只并非普通的蝎子蜈蚣,而是已经被练成了蛊虫。级别也非常接近巫毒蛊。”   方九也过来看了看,说:“师父,这几只蛊好像是被人打死的?”   我点点头,说:“黄家养蛊,自然不会杀蛊。看来,他们似乎遭遇不测了。”   武锋皱起眉头,问:“你是说,白天那几人是冒充的,并非真正的黄家人?”   我把几只死掉的毒物收起来,又与本命蛊沟通一番,说:“地底下,埋葬的蛊虫之多,超乎你们的想象。如此大的损失,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那几个人,一定有问题!”   “难怪他们提出那么离谱的要求,非要占据这附近,看来是另有所图啊。那条巨蟒,恐怕也是故意让挖掘机铲死的。”武锋总结说。   “说的不错,人类果然十分聪明,靠着那么一点线索,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声音突然从侧方响起。   我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不等四处打量,武锋已经提前发现对方的位置:“东侧,那堆钢材后面!”   “咦,感知如此灵敏,不简单,难怪敢三个人都夜探此地。”那声音又传出来,紧接着,几个人从堆积数米高的钢材后走出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隐约能看清那几人的面孔,正是白天所见的“黄家人”。他们有恃无恐,这时,四周传来了“嘶嘶”的声音,随意扫视一番,便能看到不知多少长虫从四面八方爬过来。我心有不安,便把本命蛊抓起来放在肩头,想以此震慑蛇群。   然而,蛇群并没有退去,它们只是变得更加紧凑,似乎依靠群体的力量,可以抵消心中的恐惧。我心里一沉,知道白天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些蛇并不是非常害怕蛊虫。那时候给我让路,只是不想为敌,并非不敢。   眼看蛇群把我们团团围住,方九忽然哼了哼,身旁那高大的甲尸双手张开,微微屈膝,摆出意图攻击的姿态。这只甲尸,是当初洪家五爷追击时,被苍荣吓走留下的,但并非最强大的那只。不过,它是其余四只中相对来说最完整的,方九这些日子来,一直在练习如何控制尸虫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此刻甲尸动作自然,气势惊人,使得那几人纷纷停住步子,没有再向前走。而蛇群也爬到离我们不过两三米远的地方。如此之近,我们甚至能看到那些小蛇口中不断吞吐的信子。   我看向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黄家的人在哪?”木岁共划。   那几人就这样站在远处,说:“养蛊人同行是冤家,你又何必问他们的去向。”   我冷声说:“人类可以自相残杀,但如果知道有人被老虎吃掉,依然会同仇敌忾,先把老虎打死。”   “这样说来,我们在你眼中是老虎?”有一人问。   “不是老虎,而是畜生!”我大声说:“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不该拿人命来当儿戏,难道真以为养蛊人是好欺负的?”   话是这样说,但我心里却十分警惕。黄家养蛊那么多年,虽然本事不如姥爷,但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些人如果能灭掉黄家,那打倒我自然不难,哪怕我身边有武锋和方九。   这时,有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的人走出来,说:“你说对了三件事,第一,养蛊人确实好欺负。第二,我们的确是畜生。第三……”   他的背部忽然高高隆起,在月光下,那脸庞不断伸展涨大,四颗锋利的獠牙从外翻的唇口中探出。他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吼声,衣服“吱啦”一声碎裂,脚下用力,扬起了尘埃。向我扑来的时候,他的手掌伸出来,黑黄色的毛发自手臂上长出,指甲更是锋利如刀。   我闻到了他口中的腥味,还听到他沉闷的吼叫:“老子本来就是一只猛虎啊!”   身在半空,他已经变成半人半虎的模样,一跃而起,瞬息之间便到了眼前。方九反应也算够快,当即大叫一声:“想伤我师父,做梦!”   旁边的甲尸低吼一声,也随之跃起,与对方撞在了一起。双方发出“砰”一声响,然后落在地上,各自退后几步。那半人半虎的怪物,用已如虎爪的手揉揉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很不爽的吼声。   而甲尸落地后,身上却有许多黑色的小虫子落下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甲尸胸口被抓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这伤口深可见骨,连藏在骨头里的尸虫蛊,都被抓出来不少。   甲尸的身体何其坚硬?拿枪打都不一定能打的穿,多日前,几只甲尸连同直升机撞在悬崖上,也只是缺胳膊断腿,可如今却被这怪物轻松抓出那么重的伤。我心里更加不安,刚才这一下如果是抓在我和武锋身上,必定要被开膛破肚,惨遭分尸。   难怪黄家会出事,这怪物从哪冒出来的?   还来不及多想,那半人半虎模样的怪物,又冲了上来。方九无法,只能让甲尸上前顶住对方的攻击。不过,那怪物也很聪明,它看出甲尸虽然身体坚硬,力量奇大,但灵活度尚有不足。于是,便借着自己的灵敏不断躲开甲尸的拳头,一爪子一爪子掏过去,没多大会,甲尸已经快被掏成骷髅架子。   仍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那几人,则开口对我说:“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插手,现在走,我们不想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我冷冷的看着他们,说:“你们早已经做了。而且,这怪物说错了一件事,养蛊人,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说罢,我解开身上的蛊毒袋,挥手撒了出去,同时,又放出带来的几只蛊虫。蛊虫混在蛊毒中飘扬,很难被察觉到。   敢夜探工地,又明知这里有古怪,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那只怪物虽然强悍,但在我看来,和游某人比差远了,并非没办法对付。   它或许是觉得蛊毒并不可怕,所以丝毫未躲,被蛊毒撒了一头一脸。   ☆、第二百一十章 好多怪物   那怪物挥爪抓开甲尸的胸膛,扯出几根肋骨捏断,低吼一声,说:“蛊?太弱,连我的皮都咬不破。不怕。”   “是吗?”我冷笑一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怪物继续与甲尸颤抖,方九一身都是汗,他之前虽然已经能灵活操控尸虫蛊,但是把这东西用来对敌,还是第一次。那怪物动作快,力气也不小,他打起来很是费劲。   一眨眼的功夫,甲尸身上一大半骨头都被打碎,现在正抱着怪物的手臂在咬。想靠牙齿咬死对方,显然不太容易,就连远处那几人,也都浑不在意。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怪物本抱住甲尸的脑袋要扭断,可突然间发出了惨叫声。   那几人连忙跑上来。问:“怎么了?”   “痒,疼……”半人半虎的怪物扯断甲尸的手臂,把它扔出去,然后在原地蹦跳着乱叫。   它疯狂抓挠自己的身体,锋利的爪子不断划开身上的皮肤。猩红的血液混着黑褐色的不明液体往下滴。滴的越多,那怪物就叫的越惨。   其中一人猛地转头看我,愤怒的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你们不是觉得蛊术无用吗,那还有什么好问的,等死后问问黄家的人吧!”   “混蛋,黄家的人根本……”那人气急败坏的说。   “和他多说什么,杀了他!”另一人打断他的话。   这个提议,被其他人接纳,于是,又是几声后,一只狼人。一只背后生翅,长着几节昆虫肢体的怪物扑了过来。至于最后一只,则变得面色乌黑,屁股后面长出一截利刺,看起来就像人形蝎子。   它没有扑过来。而是用尾端刺入似虎的怪物体内,他们身上那股奇异的气息瞬间浓郁起来。我有些吃惊,对虎怪下的蛊,是水行。只要有水,就可以顺着进入体内。那怪物和甲尸打了半天,不知出了多少汗,偏偏我刚才撒的蛊毒它太过托大,没有避开。有蛊毒加持,蛊虫的威力自然更大,哪怕它的汗液中也蕴含着可以消磨蛊虫的力量,依然能够顺着毛孔钻入体内。   一旦蛊虫入体,哪怕它再厉害,也要中招。大量的水行蛊依靠体内水分快速成长,不断破坏它的身体结构。木岁估血。   这怪物的体质比想象中更厉害,两只水行蛊同时跑进身体里,却依然让它撑了那么久才喊疼。更让我惊愕的是,最后那人的蝎尾刺入体内后,水行蛊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从蛊虫反馈回来的信息中,我察觉到它们是遭遇了一种非常强大的毒素,那是连蛊都无法承受的剧毒。   而且,这毒素中同样蕴涵着那股奇怪的力量,两者相加,以至于水行蛊被磨灭的速度骤然加快。   此时,那狼人和昆虫人已经追到眼前。方九的甲尸之前被虎怪疯狂甩开,不但骨头断了大半,连胳膊都没了。此刻,只能凭借足够强壮的身子挡在狼人面前。那狼人凶狠到极点,没有选择绕开,而是直接抓住甲尸的头颅,猛地跳到它身上,抱着脑袋就啃。   那粗壮的血盆大口,一下就咬掉了甲尸的半个脑袋,它在嘴里嚼了嚼,骨头与牙齿碰撞,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大量尸虫蛊混在骨头渣里,被它当点心吞了下去。   方九脸色发白,如此凶恶的东西,连我都没见过,他自然也被吓的够呛。   那只怪模怪样的昆虫人飞掠而来,武锋眼疾手快,一脚挑起地上的两根钢筋,当成鞭子甩了过去。坚硬的钢筋在他手中发挥了巨大的力量,抽打在昆虫人身上,不断发出“啪啪”吹响。那昆虫人虽然身体足够坚硬,却被武锋的巧劲打的稳不住身体,从半空从过来时,没能把握好方向,一头撞进了沙子堆里。   趁此时机,我一把拉住方九,又招呼武锋:“开跑!”   不是我不够男人,而是那只虎怪在同伴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它站起来,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爪子磨擦间,发出响亮的声音。随后,它大吼一声,朝我狂奔而来,一看那模样,就知道这家伙饿了,是要吃人!   它的爪子连甲尸都承受不住,我这血肉之躯又怎么能行?虽说蛊术可以对它们产生作用,但效果较慢,并且,我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怪物,身上带着的蛊虫不足以把它们一网打尽。   如今只有先想办法逃走,等点齐兵马再来找他们算账!   然而,当我回过头要跑的时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蛇群。那些蛇虽然最长不过一米,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一只只让我拿刀砍,也得砍好几天。   武锋一马当先,跑在前方,两根钢筋在他手里不断甩动,一条条小蛇在“啪啪”的声响中被打成两截,或挑飞出去。一时间,武锋化作了人型绞肉机,把那些蛇抽的生活不能自理。   有他开路,我们这才能顺利跑动起来。只是,武锋护得了身前,却护不了身后。那些小蛇被他打散后,又聚在后面追赶。直线跑动的情况下,许多蛇拥有比人类更快的速度。我和方九跟在后面,不多时便感觉腿脚发沉。   低头一看,两条腿都已经爬满了蛇,它们像绳子一样缠来绕去,正迅速往上半身攀爬。我暗骂一声,伸手抓住几只蛇的头颅想把它们拽开,但这些蛇别看身材细小,可力量却奇大无比。缠在人身上,怎么拽都拽不掉。   “师父,怎么办!”方九急的浑身冒汗,这些快爬到胸口,甚至已经钻进衣服里的蛇,把他吓的面无人色。有勇气,并不代表不害怕一些东西,连我现在都被这些蛇弄的没有办法。如果再让他们爬下去,就算不被咬死,也得被缠死或压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和方九都是养蛊人,不怕蛇毒。否则这会被咬那么多口,早该倒地身亡了。   就在这时,本命蛊发出“啾啾”的声音,它趴在我肩头,触角晃了几下,身上的白色发须忽然疾射而出。那竖起来比钢铁还硬的白色发须,就像一根根利刺,把缠在我们身上的长蛇刺穿。发须微微抖动,这些蛇立刻浑身松软,从我和方九身上落下去。如果此时把它们捡起来看,一定会发现,这些蛇的骨头已经断成无数节。   对付这些普通的蛇类,本命蛊并没有动用自己的本源毒素,那都是压箱底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虽说有本命蛊帮忙解决蛇群的纠缠,但那只窜入沙子堆的昆虫人,此刻又飞了回来。它发出愤怒而不明意味的声音,在半空徘徊一圈,然后几根爪子张开,向方九抓过来。   “武锋!”我大喊一声。   一直在前面努力开道的武锋,忽然脚踩几块摞在一起的木板,高高跃起的同时,身子在半空转了一个圈。手里的钢筋,顺势抽出。只听“啪”一声响,那昆虫人猝不及防,被钢筋抽打在脑袋上,惨叫一声,又一头撞进一堆木材里。   这也是个悲催的货,不是撞沙子就是撞木头,所以说长翅膀不一定就能占便宜。   武锋从半空落下,手里的钢筋再次挥扫,把四周的蛇群逼退部分,同时又躲开十几条从地上弹飞过来的细蛇。就这么一耽搁,后面的虎怪已经和狼人一起追上来。   方九的甲尸,已经被狼人撕成碎片,淹没在茫茫蛇海中。这么快就解决了甲尸,狼人的战斗力着实可怕!   ☆、第二百一十一章 傻乎乎的那个她   我再次挥手撒出一片蛊毒。而那虎怪有了经验,立刻停住,然后发出一声大吼。无形的声浪,使得蛊毒被冲散,从它们身边飘洒过来。那蛊毒落在蛇群中。只见一堆一堆的的蛇疯狂翻卷着身子,血肉溃散,很快就被毒成了烂肉。   我暗自抓住自己的衣服,心想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杀一个是一个了。衣服里,藏着当初用来对付私生子的红线蛊。这种高级别的蛊虫,我只来得及培育出两只。一只被私生子用佛舍利的力量消灭,另一只如今被我带在身上以防突发性意外。   这玩意非常珍贵,奇蛊幼体被姥爷带走后,一直没送回来,我也没有多余的材料。可以说,用一只就少一只。但我相信,哪怕这些怪物再厉害。也无法阻挡红线蛊。只是真正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动用。   虎怪一声吼散蛊毒。然后再次追来,此时,狼人已经就在身后。我甚至能闻到它毛发间散出来的血腥味道,那低沉的喘息声,让人心里发慌。我暗骂陈董事长可真会找麻烦,人家要一千万你给就是了,要房子你送就是了,真他娘的小气!害的我现在像个娘们一样被两只畜生在屁股后头猛追。   就在狼人几乎追上我们的时候,前面忽然亮起车光,“嘎吱”一声后,我听见一个响亮而年轻的女子声音喊道:“明月当空,你们邪魔外道,竟敢伤人!看我的厉害!”   说着,一个年轻姑娘打开车门走下来。她浑身正气,一看就是个靠谱的好人。我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却听那姑娘说:“你们等着!我先把法袍穿上!”   说着,他又钻回车里。我气的要吐血,这种时候你他妈还顾得上穿衣服?是不是还要来段开场舞啊?   武锋本就在最后方。狼人最先碰触到的自然是他。武锋自己也知道,这些怪物不好对付,当即沉喝一声,火红色的气息应声而起。爆发阳气后的武锋,简直就是超人般的存在,就连那手里的钢筋,也被印的火红。   狼人和虎怪立刻停下,有些迟疑,而那昆虫人则从木头堆里钻出来,气急败坏的骂道:“难怪这么利害,原来是聚玄宗的王八蛋!”   “咦?我又没打你们。干嘛骂人?”正在换衣服的姑娘从车里探出头来。   我气的大骂:“你救不救人,不救人滚蛋!”   咦,等等?她为什么骂人?昆虫人骂的是聚玄宗啊,难道说……   “他不是聚玄宗的人,只是阳气旺盛而已。”落在最后方的蝎子人大声说。   狼人和虎怪立刻吼出声来,纷纷前扑。武锋后退数步,避开对方那气势汹汹的第一道攻击,同时手里的钢筋笔直如枪,刺向两只怪物的双眼。   然而,那两只怪物反应速度快的吓人,立刻抓住刺过来的钢筋,然后借势往怀里拽。爆发阳气的武锋再强,也拼不过两只怪物,身体立刻被拉动。他当机立断,撒手后撤,同时右脚在地上一滑一挑,扬起大量粉尘遮蔽对方的视线,然后掉头就跑。   我紧跟着撒出一袋蛊毒,那蛊毒的腐蚀性极强,虎怪和狼人没有提防,被撒的满脸都是。它们的皮肤太硬,也无法完全阻止蛊毒渗透,立刻发出痛呼的声音。但不得不承认,它们确实拥有一般蛊术无法伤及的体质,没喊几声,就冲破粉尘和蛊毒的阻拦跑了出来。   只见它们毛发上花花绿绿,有黑有白,颇为滑稽。连番遭遇抵挡,吃了些小亏,早让两只怪物的怒火旺盛到极点。眼见武锋没有了武器,它们率先朝这位武学大师扑去。   我二话不说,推开方九,狂喊:“快跑!”   同时,手里抓着红线蛊,向狼人按去。本命蛊“啾啾”一声,白色发须飞出,在刺穿两只怪物的皮肤后就停了下来。它也明白,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能再藏私。因此身体微抖,五彩斑斓的毒液顺着发须流出。那两只怪物对本命蛊并不在意,在它们看来,没什么蛊虫能真正伤害到自己。   它们肯定不会明白,一只十代供养的奇蛊分化出来的幼体,会是多么可怕。如果真让这些毒液入体,它们肯定会受到近乎致命的伤害。   就在这时,不远处赶来的蝎子人大叫一声:“退!”   虎怪和狼人不假思索的后退数步,本命蛊的发须被迫从它们体内抽出,无法再注入毒液。虽说这暂时解了武锋的困境,但紧跟着,昆虫人和蝎子人都围了上来。   四只怪物齐上的话,我们依然很危险。   我手持红线蛊,挡在武锋前面,盯着那几只怪物,低声问:“没事吧?”   武锋抬起手看了看,说:“没事,脱了点皮而已。”   我低头看了一样,见他手掌边缘的皮肤有些翻开,已经露出了鲜红的血肉。这何止是脱皮?   那两只怪物一拽之力,普通的小树都要被连根拔起,虽然武锋撒手的速度很快,却依然因此受了轻伤。我叹口气,说:“你带着方九走吧,我有办法拦住它们。”   “什么办法?”武锋问。木央匠技。   “当然是把本命蛊的本体力量请来,以那老家伙的本事,应该不会输给这几只怪物。”我说。   “那你还让我们走?”   “因为我怕万一敌不过……”   武锋嗯了一声,说:“那就等打的过再走。”   我回头看着他,心想太够意思,太讲义气!你要是个女人,我就以身相许了。可惜是个爷们,只能感动的陪你喝酒。   虎怪和狼人,以及昆虫人,蝎子人,天上地下,从四方围过来。蛇群发出“嘶嘶”的声音,如海浪波动,这一仗不可避免,能否活下来,全看本命蛊接收的本体力量能否敌得过四只怪物。   就在这时,后面不远处的车门再次被打开,那个年轻姑娘跳下来,说:“你们几个妖魔鬼怪,若敢伤人,别怪我无礼!”   “小丫头,不想死就滚蛋!”虎怪低吼着说。   “阳神!出!”那姑娘忽然暴喝一声。   几只怪物纷纷一愣,大呼:“阳神?聚玄宗?”   我心中大喜,危难之时,遇到嫉恶如仇的聚玄宗子弟?真是天不欲亡我也!   还不等我回头,又听见那姑娘哎呀一声,说:“忘了还没修出阳神,不好意思……”   我一口血就要喷出来,老子从未请过这样的逗B!   狼人恶狠狠的看着那姑娘,说:“敢耍我们?看我不……”   “阳神剑,疾!”一道红光闪过,狼人突然痛呼一声。只见他肩头被钻出一个焦黑冒烟的洞,灼热的力量,把伤口都封住了,一滴血也没能流出来。这狼人浑身发颤,痛叫着说:“真的是阳神,她是聚玄宗的!”   一道红光在半空回旋,再次飞回那姑娘手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红柄碧光,一尺多长的细剑。这剑柄上有玄奥的符箓刻在上面,不断散出灼热的气息。   蝎子人走上前来,看了看同伴的伤口,然后望着那握着尺长短剑的姑娘,阴沉的说:“原来还真有个聚玄宗的人,我们还没有伤人,你怎么就动手了。”   那姑娘愣了愣,有些尴尬,连忙把剑藏在背后,扭捏着说:“这个……心急了,呵呵呵,月亮好圆呐……”   我这叫一个傻眼,世上有一个王狗子,已经令我大开眼界。可如今这位,与王狗子也不逞多让。   月亮好圆?我圆你个大头鬼!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反追击   狼人愤怒的大吼,又要扑上去,那姑娘“啊”一声大叫,伸手一指。短剑化作红光四处飞旋,虎怪。狼人同时痛呼出声,四条胳膊都被穿出了血洞。蝎子人本就乌黑的脸更黑了,虎怪气的大骂:“我又没要上,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们长的那么难看,好吓人的嘞,怪我咯?”姑娘理直气壮的说。   蝎子人伸手把狼人和虎怪拦住,问:“你是聚玄宗哪一派?”   “才不告诉你,要是让我师叔长玄风知道,非杀了你们不可。”姑娘说。   我一头黑线,人家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但肯定知道长玄风的来历。你这和直接说给别人听,有啥区别?不过,她师叔是长玄风?那个三天两头满世界追杀人的天下第一?   蝎子人也被吓了一跳。它仔细审视着那姑娘,想找出些许破绽。但这有些傻乎乎的姑娘,眼中没有丝毫怯意。一脸凶巴巴的瞪着蝎子人,说:“你瞅啥!”   “瞅你咋的!”虎怪平白被刺了两下,正在气头上。   那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短剑,说:“再瞅削你!”   蝎子人哼了哼,说:“我们和聚玄宗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来趟这浑水?”   “管你什么水,反正妖魔鬼怪不能伤人。”那姑娘顿了顿,补充说:“这是师叔说的!”   眼见蝎子人似乎被震慑住,有离去的意思,我连忙喊:“他们杀了黄家的人!”   “什么!”那姑娘猛然一惊:“你们竟然敢杀人!”   “我们没有!”   蝎子人正要解释,却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他脸色一变,连忙架起手里的双螯,只听“咔”一声响,那对铁钳一般的螯爪被打的出现裂纹。蝎子人闷哼一声。大声道:“撤!”   几只怪物掉头就跑,而那姑娘则大呼小叫的喊:“不要跑!有本事把脑袋留下!”   我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有本事和留下脑袋有什么关联。眼见那姑娘追着几只怪物跑进蛇群,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武锋很是愕然的看了半晌,问我:“怎么办?我们追不追?”   我想了想,说:“那姑娘战斗力高的吓人,似乎对这些怪物有克制,借她的势,追上去看看!”   武锋也有此意,至于方九,失去甲尸,他连狗子都比不上。我让他躲进车里等我们回来,方九黯然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武锋看看他的背影。说:“方九似乎心里有些别扭。”   我点点头,说:“他走了弯路,现在不好纠正,等过段时间再说。”   随后,我们循着怪物和那姑娘留下的气息追出去。蛇群四散,再不复之前的凶猛,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白天见到的深坑。只见坑壁边缘散落许多焦黑的蛇尸,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我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心想聚玄宗如果愿意开家烧烤店,绝对一本万利的买卖。   坑中已经没有多少蛇,往下看,却深不见底。我能明显感觉到,坑里有怪物和那姑娘的气息留存,他们肯定是跑到下面去了。武锋在附近找了块砖头丢下去,不一会便听到回声,他说:“这坑洞至少二十米深,直接跳下去,会被摔死。”   “那怎么办?真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这么深的坑来。”我说。   武锋想了一下,然后跑到建筑工地里扯下一大段防护网,然后用钢筋把一头固定在地面,说:“我们抓着网爬下去。”   我自然没有异议,于是,我们俩像蜘蛛侠一样,抓着防护网慢慢往下爬。这坑洞很干燥,泥土摸上去也没有湿润的感觉,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爬了没多久,防护网已经到了底端,武锋把随身携带的砖头扔下去,依靠声音判断出离地的高度。   此时,我们距离地面不过两米多高,这样的高度就算闭着眼也摔不着人。纵身跳下,感觉脚下的触感软绵绵的,我拿出手机照亮,发现这里也散落不少被烤焦的细蛇。坑洞不是迷宫,前方只有一条路。我们沿路而行,不多时,便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   有闷闷的声音在怒骂:“小丫头片子,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老子只是不想吃人!你再拿剑戳我,哎呦,信不信,哎呦……我艹你大爷,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再戳!”   很显然,那姑娘正在欺负不知哪头怪物。我砸吧砸吧嘴,颇为感慨,把我们几个打的抱头鼠窜的怪物,在那姑娘手中,真跟宠物似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等回去后,一定要找青云子把阴阳道宗的法门弄来,我不信以武锋的资质,会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我没大爷。”那姑娘说。   前方隐约传来了红光,我和武锋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听见那怪物高喊:“老大,我快撑不住了,你们行不行啊!”   “再坚持十分钟!”这声音,明显是那蝎子人的。   “十分钟?你干脆让我去死!”怪物嗷叫着。   我和武锋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一道红光左转右转,把虎怪割的快秃顶了。浑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伤口,肉香混杂着焦臭味扑鼻而来。那姑娘就站在不远处,手指挥动,指引红光的方向。我从她身上看到一丝红色气息,与那剑体相连,想来,这就是聚玄宗阳神剑的窍门了。可惜虽然看出些许名堂,却还是不懂根本。   再往前,一片绿莹莹的光,好似萤火虫。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尊上百米高的庞然大物耸立底下,上面还有几个小不点在鼓捣些什么。一看我就明白,这几个人冒充黄家,其实就是为了这东西。他们知道地下有什么,所以才引来一只罕见的巨蟒,以此胁迫陈董事长把附近划给他们。   那庞然大物,由于光亮不够,无法看清是什么。但几个相对来说较小的身影,却因为手上不断闪烁的光芒变得极为显眼。它们立于巨物的头部,一缕缕银色的晶光从中涌入几只怪物手中,仿若小型的银河。   “原来是只大妖怪,你们是在取它的脑髓?”那姑娘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指挥着红光朝另几只射去,大喊:“哪怕是妖,也有尊严,它都死了,你们怎么还可以亵渎!”   虎怪泪流满面,你也知道妖有尊严,为何还把我削成这样?   红光疾射,狼人怒吼着扑去,用身体挡在前面。只听“噗哧”一声,血花四溅,蝎子人纹丝未动,仍在不断收取亮盈盈的物事,沉声说:“就算你是聚玄宗,就算长玄风是你师叔,也不要欺人太甚,惹急了,我们也是会吃人的!”   我再忍不住,跑出去大叫:“你们已经把黄家的人吃了,还在这假仁假义!”   “黄家的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我们打晕困住了。我们只想收殓祖辈的尸灵,不想与任何人为敌。”蝎子人说。   “呀,你们没杀人?”姑娘惊叫着。   “当然没有!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虎怪恼怒的说,还不等它说第二句话,红光又绕了回来,噗哧一声在它手臂上开了个口子。虎怪气的乱蹦:“好端端的又打我做什么!”   姑娘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刚才打的太急,条件反射,看见你就想削,不好意思啊……”木丰共弟。   就在这时,忽听蝎子人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那巨物的脑袋猛然炸开。一道褐红色的光芒从中飞出,眨眼间化作一人多高的真文赦令,散发着浓浓的道法气息向它们卷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惊人的消息   与此同时,那姑娘也惊呼一声:“科醮宗的诛妖幽赦真文?”   我连忙凑过去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诛妖真文?”   那姑娘解释说:“科醮宗是天下道派十正宗之一,又名天章,他们以诛妖,解罪。荡秽、酿灾、炼度、济幽,祈福为法门,讲究天罡地煞。擅长云篆、真文敕召。这道诛妖幽赦真文,就是他们的正宗法门。”   说话间,那几只怪物除了离我们较近的虎怪以外,都已经被红褐色的真文裹住,任凭其大声呼喝,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虎怪大吼一声,正要上前帮忙,却听那蝎子人大喊:“不要过来!这道真文我们无法抵挡,快走!”   “老大!”虎怪焦急的喊着。   蝎子人用力甩动自己的双臂,把已经收取许多的尸灵抛过来。说:“把东西送回去为王续命,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遗憾!”   虎怪下意识接住那东西。却见诛妖真文闪烁几下,然后化作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虎怪抓着那东西,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我们,恶狠狠的说:“如果你们要拦我,就算违背王的意志,也要把你们全都吃掉!”   它虎目通红,像要择人而噬,武锋立刻挡在我身前,爆出阳气,防止发生意外。至于那姑娘,却没有动弹,反而很好奇的问:“你们说的王,是谁?”   “当然是我们的王!”虎怪吼叫着说。   “是师叔说的。隐居在赤龙峡里的那位吗?”姑娘问。   “没错!”   “可师叔说它应该已经死掉了才对,真没想到,你们在这世间竟还有王存在,师叔说。现在的天地已经不适合妖物生存,我还以为你们都死光了。”姑娘说。   “小丫头,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吃了你!”虎怪怒冲冲的说:“我们修行不易,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绝的。”   正说着,只见虎怪手中的灵光一顿乱颤,然后像液体一样化开,要往地上滴落,同时又有一部分化作淡淡的雾气消散。虎怪明显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看了几眼,然后说:“你们想收这只大妖怪的脑髓尸灵。但因为诛妖幽赦真文在,并没有完全收走。所以,它现在是不完整的,很容易就会散掉。”   “怎么会这样……”看着手里的灵光不断散开,虎怪一脸绝望和悲痛。   那姑娘说:“也不是没办法补救,如果现在能找到另一只妖怪的真灵注入,就可以维持灵光不散。不过,这也只能延缓一段时间,并非永久。”   虎怪愣了愣,现在这种时候,还上哪去找第二只妖怪?虎怪自己倒也算一只,但如果他死了,谁把这东西送回去?   就在我琢磨怎么和这姑娘套关系,找到长玄风时,却见那虎怪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对我们磕起头,说:“求几位大发慈悲,替我把这尸灵送回赤龙峡,否则,几位兄弟就白死了,从此,世上也将再无妖的存在!”   我愣在那,这剧情转的也太出人意料了,我以为那姑娘不会答应,谁知她却看向我,问:“怎么办?它好像很可怜诶……”   我耸耸肩,说:“你想答应就答应呗,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   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   然而,那姑娘跳跃式的思维,却让她张口说到:“你看,有人答应帮你送了,不用担心啦。”   虎怪欣喜若狂,冲我磕了几个响头,说:“几位大恩大德,死也不会忘,来世有机会,必来报恩!”   我有些傻眼,不自禁问武锋:“这姑娘说的有人,是指……”   武锋瞥了我一眼,说:“是指我们。”   我当场就炸了,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还不等我说话,虎怪已经一拍脑门,当场气绝身亡,一道灵光从它天灵盖冲出,没入掌间的尸灵内。那不断消散的尸灵得了补充,缓缓凝固,最终变成一团如果冻般的物事,落在了地上。   虎怪临死前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黄家那几人,被我们藏在出租屋里。”   我失魂落魄,那姑娘走过去,把尸灵捡起来,然后走到我旁边递来,说:“喏,你们真是好人呀,要尽快送到哦,不然尸灵还是会散的!”   我气的直跳脚,说:“是你答应的,怎么变成我去送了?”   “你说的想答应就答应,我以为你愿意去送……”那姑娘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会错意,一脸怯怯的说。   我捂着脑门,感觉和她完全没法沟通,这是个堪比王狗子的人物,我怎么就能把她当正常人一样看呢?这下可好,虎怪死的干净利落,就留下一团果冻。那姑娘见我不接,好心提醒说:“它刚才的话,似乎是说世间的妖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因为不送尸灵回去导致妖怪灭绝,会被天打雷劈哦!”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啦。”她笑嘻嘻的说。   “不客气你个头啊,你以为我真在感谢你吗?我是想杀人啊现在!”   一道红光闪过,我顿觉胳膊灼热,低头看,半边胳膊都被烧黑了。我傻呆呆的看着那姑娘,问:“你打我干啥?”   她一脸警惕的说:“你不要想杀人吗,那就是坏人,师叔说坏人都要挨打!”木丸向圾。   我是彻底无语,这他娘的都算怎么回事?   而后,解释了半天,那姑娘才明白我只是以夸张的语气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纠结。她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啦,都怪你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像坏人,所以我才不由自主的……”   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问:“长玄风真是你师叔?”   “对呀。”   我说:“想让我帮忙送这果冻也可以,我要见长玄风。”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那姑娘说着,把尸灵往我手里一塞,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我以为她要借机逃跑,连忙追上去,说:“你不让我见长玄风,我宁愿被雷劈也不去送,反正这事也有你一份,到时候雷劈也不会只劈我一个。”   “可是师叔不在这啊。”姑娘边跑边说。   “那他在哪?我说你能不能停下来说话,跑这么快做什么。”我气喘吁吁的说。   “师叔正在被人追杀,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姑娘说。   此时,我们已经跑到防护网附近,她的话,让我吃惊的差点没站住。长玄风这个天下第一,没事总喜欢追杀别人,竟然还有被人追杀的时候?什么人那么牛B,能追杀天下第一?   “他怎么会被人追杀?谁追的?”我好奇的问。   “师叔前些日子追杀一个厉害人物,听说那家伙很擅长鬼术。师叔追出大陆后不久,我就接到他发来的阳神令,说被对方埋伏,受了伤。现在那人带着很多坏蛋正在追他,还打算血洗道派,让我立刻通知其他人准备迎战。”姑娘说。   我了个去,长玄风被鬼王拉纳反追了?这真是个惊人的消息,如果让姥爷知道,他口中的天下第一如此狼狈,恐怕下巴都会掉下来。   不过鬼王拉纳胆子也够大的,追杀长玄风也就算了,还想血洗道派?野心不小啊……还有,长玄风被人追杀,你还有心思来管闲事,脑洞真够大的。   我还在发愣,那姑娘已经跳起来拽着防护网爬了上去。我哪敢让她跑了,赶紧招呼武锋追上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凉拌果冻   然而,等我们爬到上面时,发现那姑娘已经钻上车发动引擎准备离开了。我连忙跑到车窗旁,问:“你们在哪接应长玄风?”   那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诶。”   我差点要晕了,长玄风选择让这丫头来接应自己,真是活腻歪了。还是说,聚玄宗的人,都这个样?   “哎呀,你问题好多,不和你说了。”那姑娘直接关上车窗,吱溜一下没了影子。木丸向亡。   我过了半天,还愣在原地,你丫跑那么快,就算想让我送东西,也得告诉我赤龙峡怎么走啊!武锋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尸灵。问:“这东西怎么办?”   本命蛊从肩头爬下来,用触角点了点尸灵,然后爬上去蹦蹦跳跳。把这东西当成了弹簧床,玩的不亦乐乎。   我说:“能怎么办,回家凉拌。”   这事闹腾的,实在让人有些无语。平白跑出几只妖怪来也就算了,长玄风那么厉害的人物,竟然还被人追杀。如果他死了,我还找谁问游某人的来历去?更重要的是,手里的尸灵,关系到一个“种族”的延续,虽然很不想管这件事,但我也实在狠不下心把东西扔掉。   想来想去,我只有给姥爷打电话咨询一下。   一边往回走,我一边掏出手机拨号,很快姥爷就就接了电话,语气很不好:“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说:“今晚发生的事情,讲出来都能吓死你。”   “哦,我还想多活两年,再见。”姥爷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擦。不是说老年人好奇心比较重吗,你挂电话这么利索,也太不科学了!   我很是无奈的又拨了过去,姥爷直接骂:“你个小兔崽子,电话费不要钱啊?找抽是不是?”   我说:“长玄风被人追杀。”   “关我屁事?等你被人追杀再说。”姥爷说。   “好吧……我手里现在拿着一团果冻,哦,应该说是尸灵。如果不送给那什么王,妖怪就要死光了。”我说。   “尸灵?妖怪?你小子又瞎折腾什么呢,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姥爷气呼呼的说。   我很是委屈,说:“谁知道这事怎么闹出来的,莫名其妙东西就到我手上了。”   听我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后。姥爷说:“妖王不是早该死了吗?哪还有得救?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妖怪?你小子是不是嗑药了?”   我说:“我怎么知道他死没死,反正那只虎怪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那你刚才说长玄风被人追杀也是真的了?”姥爷问。   “比珍珠还真。”   “那倒真是件大事,鬼王拉纳也够凶的,敢跑回来反打,估计他要吃个大亏。这些个外来户,就是不知道厉害,以为天底下就一个长玄风了?”姥爷说。   我说:“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我送不送?”   姥爷说:“如果真像它说的那样,这东西你必须送。”   “为什么?”我问。   “因为天底下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作用,任何一种灭绝,都可能引来其它的灾难。就像草原上的狼死光了,羊会把草全部吃光,让牧场变成沙漠一样。如果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这种事情出现,那么一定会有劫难降临在你的身上。这可比咒鬼降难弄的多,哪怕我喊来全天下的高人,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姥爷说。   我更加郁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姥爷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真正的妖怪并不是很坏,那种吃人的都是妖魔,早就被打死光了。所以,送这东西倒没什么危险。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赤龙峡接近三峡,原本是个很隐蔽地方,但近年来那里修建大坝,据说妖王在附近布下了一些坑人的玩意,防止被人误入。你去的时候,要多加注意。”   “你不陪我一块?”我问。   “奇蛊幼体还没摆弄好,我哪有时间陪你遛弯,这点小事你自己摆平。”姥爷说。   “好吧……对了,佛舍利的事情怎么样了?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我问。   “别提了,青云子也联系不上,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阴阳道宗找他呢。这老小子,该不会看上宝贝,卷铺盖逃了吧?”姥爷说。   我说:“你可别吓我,眼瞅着咒鬼降的时间就快到了,我手上可没第三颗佛舍利。”   “放心吧,青云子不是那种人,估计有什么事被耽搁了,过两天我去找他问问。”姥爷说。   我又咨询了一番赤龙峡的具体位置和注意事项,然后才挂断电话。武锋一直在旁边听着,见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才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把本命蛊从尸灵上抓下来,然后捏了捏,触感柔软又有弹性,看上去不像一两天就会散开的样子,便说:“等回去歇两天再说,而且,我比较想先找到长玄风,问清楚方九家乡当年发生的事情。如果能确定凶手就是游某人,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前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方九从车窗探出头来,问:“是师父吗?”   我应了一声,武锋低声问:“如果游某人真是凶手呢?”   我瞥他一眼,说:“你的问题真多,不跟你说了。”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用的着被那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傻丫头坑了吗?   回到车上,方九问起工地里的事情。我大概说了一遍,他听的目瞪口呆,说:“妖怪不是只有书上和电影里才有吗?”   我说:“万物有灵,妖怪其实就是生物通过修行,上升到另一个层次和高度而已,没什么稀奇的。这玩意跟养蛊差不多,蛊虫不也是用普通的毒物和材料进化而来的吗。说起来,它们倒很是相似。”   “师父真打算去送这个啊?”方九问。   我很是无奈,说:“不送不行,万一真的天打雷劈,难道我天天举个避雷针啊。”   “那长玄风呢?”这才是方九真正关心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傻丫头回去喊人,估计还得一些日子能打起来。长玄风既然选择通知她,想来也有几分把握撑下去。我回头给东方列打个电话,让他关注一下沿海的动向。长玄风如果真是被鬼王拉纳追杀,肯定会从他那边经过。”   “希望这位老前辈没事。”方九说。   我倒希望他赶紧嗝屁着凉,省的回头问出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答案来,那才是真的头疼呢。   回了家,把尸灵随意扔在某处,然后倒头大睡。第二天九点多的时候,还没起床,冯烈山打来电话,想问我夜谈工地有什么发现。不用说,这自然是陈董事长想借他的口来问的。我不想把真相说出来,免得吓到人,毕竟妖怪什么的,离普通人太远。   所以,琢磨一会后,我说:“昨天碰到那几个拆迁户,他们确实是养蛊人,但不是黄家的,只是远方来的亲戚。我和他们彻夜长谈,高举邓小平理论旗帜,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搞定了他们的低俗念头。这几个拆迁户被我教育后大彻大悟,给我留了份喜之郎果冻,然后去西天取经了。”   “杨先生真是爱开玩笑……”冯烈山干笑着说。   我说:“没开玩笑,他们不会来找麻烦了,你回头告诉陈董事长,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行。”   “这样,那我替他谢谢你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冯烈山问。   我说:“等有时间再说吧,先让我睡个回笼觉再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峡   “行,那就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后,我却再也睡不着。在床上折腾半天,只好起来给东方列打个电话,希望他能多注意沿海的动静。尤其是神仙打架一类的事情。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东方列搞不清我这是要干什么,便随口问了两句。当得知长玄风可能正被鬼王拉纳追杀的时候,这老头也被吓了一跳,说:“那么厉害的人物也会被追杀?”   我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阴沟里翻船,被人拍了黑砖吧。对了,鬼王拉纳要血洗道派,你们家族算不算?”   东方列说:“可以算,也可以也不算,我们只是传承老祖宗的一点法门,和真正的修行道派没什么关系。但这力量严格来算,可以归属入火行,也可以算作三教九流中的杂家。”   “那你们可得提前注意点。别被鬼王拉纳暗中偷袭了。”我提醒说。   东方列自然把这记在心里,说会让家族势力密切关注沿海的情况,发现任何异动都会通知我。   接下来的两天里。都是在等待中度过,这期间我又去吃了顿鳝鱼汤,张天行离家出走后,再没回来过。老张头愁眉苦脸,看起来比以前苍老许多。我知道这件事也有部分原因在我,便劝说:“不要太心急,山到车前必有路,什么都会过去的。”   武锋在旁边低声纠正:“是车到山前……”   我怒视他:“会不会聊天!”   回去的路上,我又接到姥爷的电话,他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长玄风确实正被追杀,但他为了拖延时间,正带着一堆邪魔歪道在海外绕圈子,估计三两天内是打不起来的。而大陆里的各大道派听说有外人要来找茬,都卷袖子抄家伙。准备跟人干一场。   不就是打群架吗?咱们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你丫的敢来,兄弟就敢给你脑袋上开个瓢!   而第二件事。就让我比较蛋疼了。   青云子找到了……   诸位可能会觉得不解,找到人怎么还蛋疼?你是不是有病?   聪明的人一定想到,肯定是佛舍利出了问题。而笨蛋们还在想,蛋疼据说比分娩还痛。   姥爷说,青云子早在数天前,就带着佛舍利出发来寻他,但这么长时间却没见人影。阴阳道宗的人用秘法联络,也找不到人。昨个儿,青云子终于主动出现了,这位老神仙一脑门的疙瘩,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臭的像乞丐。姥爷就问怎么回事啊?你这是好日子不过,跑去体验流浪汉生活去了?   青云子叹口气,说:“别提了,都快到你这了,突然脚底下出现个大坑。落下去后,发现到处都是虫子,还有一只特别厉害。它们疯了一样攻击我,我以为自己是误入这些小东西的巢穴,所以就没当回事,脱身后就要走。谁知刚走没多远,就发现,佛舍利没了。这东西,可是救杨小友的宝物,不容有失,我连忙回去找,却发现那坑内的虫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姥爷很是吃惊,说:“那佛舍利呢?”木丸匠亡。   “没找到。”青云子说:“估计是被虫子带走了。”   我想,青云子当时,内心肯定是崩溃的。那么大一个人,还有无数厉害的手段,却被虫子们偷走了宝贝?这要传出来,简直能笑死人。可无论姥爷还是我,都笑不出来,那可是佛舍利啊,我还等着救命呢!   “哪里的虫子,怎么会偷佛舍利?”我疑惑的问。   姥爷说:“我问问他那些虫子的模样,最终确定,就是你当初见到的那只奇蛊。”   “啥?”我被吓了一跳,当初博士遇袭,我曾怀疑峡谷里的虫子没死光。那时候真是又惊又喜,可现在,我真恨不得一把火把它们烧干净。   姥爷说:“这东西肯定是来报复了,它知道幼体在我这,也知道奈何不了你,所以就打上了佛舍利的主意。”   “那它也太聪明了吧,而且,它又怎么知道佛舍利对我很重要?”   “难道你真以为人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智慧的生物?”姥爷说:“再者,它是蛊,天生可以驱虫。真想知道点什么,完全可以驱使一些不起眼的虫子爬进来,然后把部分意识附着其上窃听。”   “这么说来,我们早被监视了?”我说。   “不是我们,而是你,那东西胆子再大,也不敢来监视我。只有你小子,到现在本命蛊还没完全成型,所以它才不会太惧怕。”姥爷说。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姥爷说:“能怎么办,它既然偷走佛舍利,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步打算,我们静观其变。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动动手,费点力气把它找出来。”   “现在干嘛不找?”   “不是还没到咒鬼降发作的时间吗,急什么?”   我一阵无语,这俩老头怎么都那么不靠谱?不过,姥爷既然说能找到,那我自然不用太过担心。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先去送尸灵,还是先去找长玄风。   武锋建议我说:“长玄风毕竟与我们关系不大,而且时间尚早,反倒尸灵我们不了解,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散。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否则惹出什么麻烦,那就亏大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我吩咐方九和王狗子在家看门,然后带着武锋前往赤龙峡。   赤龙峡,比较靠近长江三峡中的瞿塘峡,隐于赤甲山后方。据姥爷所说,寻常人是很难找到赤龙峡入口的,只有特定的时机和特定的方法才能进去。我和武锋坐车到了三峡大坝,然后找了个本地的导游带到瞿塘峡附近。   一路只见长江水浩荡东泻,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耳中只闻波涛汹涌,如万马奔腾,颇为壮观。   郭沫若《过瞿塘峡》一诗所云:“若言风景异,三峡此为魁”。   而古代诸多诗人,也都曾以瞿塘作势,用文字勾勒出了此地伟岸雄姿。   欲入赤龙峡,先往黄金洞,这是姥爷的提点。可能诸位对黄金洞这个地方,并不是很了解,而要说起这里,首先要说说当年的巴国。作为与夏朝同期甚至更早出现的巴国,骁勇善战,巴人们在历史上各大战争中,都留下了赫赫威名,甚至被称为“神兵”。当初诸葛亮建立的"三千连弩士",就是巴人所属。而那在历史中大放光彩的诸葛连弩,其实并非卧龙老头发明,而是巴人部落的传统武器。   然而,如此强悍的巴人,依然不是当初的巴国。早在秦朝时期,真正的巴人已经消失。根据史书记载,巴国被秦朝灭掉后,巴王就带着全族退入黄金洞,从此再没出现过。后来的巴人,只是从中分离的一些。有部分进入五溪流域成了后世的五溪蛮;有的远徙东南到达福建一带,甚至远徙到达中南半岛越南、泰国、老挝、缅甸和印度,成为当地主体民族。据说还有一支巴人远徙重洋,到达南美洲,成为洪都拉斯的印第安人祖先。   闲话不多提,总之,这“埋葬”了巴人的黄金洞,就是我今日的目的地。   黄金洞的位置,有很多种说法,但真正的入口,却是在绝壁之上。我遣走导游后,按姥爷说的找到那位置,只见上方耸立数尊悬棺。这悬棺同样是三峡的不解之谜,为什么这样葬,怎么拉上去的,都很难说清楚。哪怕如今的科学解释说,是利用滑轮什么的进行提吊,可真正懂土木工程的人都明白,这样的绝壁,别说用滑轮了,拿直升机去吊都很难搞定。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黄金洞的怪相   看着那光滑陡峭的悬崖,我很是犯难,这怎么上去?   武锋往上方看了看,问:“确定是这里?”   我点点头,说:“不过完全看不到什么黄金洞啊。姥爷会不会记错地方了。如果是因为他记错地方导致尸灵没送回去,老天爷应该不会劈我了。”   “你是希望他被劈?”武锋瞥我一眼。   我讪讪一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正经,快想办法上去,别老转移话题。”   武锋看了半天,最后找附近的渔夫要了几根绳子,打上结之后,用力抛了上去。悬棺挂的很高,单纯依靠人力能把绳索抛上去已经很了不得,更何况还要套在棺材上?就算是武锋,也试了半天,才侥幸成功一回。他用里拉了拉绳子,说:“悬棺挂的很结实。应该不会掉下来,我们从这爬上去。”木丸系血。   “这……也太考验臂力了。”我说。   “你不行?”   “妈的,男人有不行的吗?让开。我第一个上!”   说的容易,做的难。悬崖靠近大江,长年累月被潮气沾染,踩上去感觉像踩在光滑的玻璃上,两脚完全借不到力气。好在武锋教会我一种土著人爬山的法子,用脚勾住绳索借力,我这才勉强爬上去。   一手扒着那棺材,我气喘嘘嘘的往下看,只见武锋像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了上来。他扒着棺材,问:“找到黄金洞了吗?”   我摇摇头,吐着舌头说:“让我喘口气……”   稍作歇息后,我们就在几口棺材附近寻找,没多久,便看到其中一口棺材后方。有个非常难发现的洞口。这洞口大如水缸,被棺材挡的严严实实,如果不贴近了看,根本就看不到。   可是。虽然找到入口,但棺材挡的那么严实,怎么进去?我试着推了几下棺材,纹丝不动,也不知是用什么固定的。武锋想了想,说:“或许是从棺材里进去的。”   我眼睛一亮,这话有理!于是,我们俩合力,想搬开棺材盖,然而,盖子刚有松动。我就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从里面散出来。当下心里一惊,连忙招呼武锋后退,还不等我们退开,只见一缕黑气从棺材里窜出来,直扑面门。   我侧头躲过,那东西却又在半空折返,十分执着的追了过来。这可惹的我有些急眼,连忙抓起一把蛊毒撒过去。蛊毒临身,那东西“嘶嘶”叫了两声,落在棺材上不动弹了。我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黑气,根本就是条黑色的小蛇。   还不等我松口气,就听见武锋惊叫一声:“小心!”   我立刻低头,只见棺材缝里,不知爬出多少毒物来。蝎子,蜘蛛,蜈蚣,蟾蜍,五毒之物几乎全齐了。这些东西顺着缝隙钻出来,直接往我们俩身上爬,武锋伸手将套在棺材上的绳索取下,当鞭子一样抽起来。大量毒物被抽下去,可过了很长时间,它们却依然源源不断的爬出来。   我连忙喊:“不对劲,这么多东西,就算三口棺材也装不下。它们肯定是从黄金洞里爬出来的,我们要么想办法进去,要么被它们耗尽力气逃走。你把棺材盖打开,我撒蛊毒开路!”   武锋点点头,绳索舞的飞快,把大量毒物抽的汁液四溅,同时,他一脚勾住棺材盖,沉喝一声,竟凭着单腿的力量,把足有上百斤重的盖板抬起来。我来不及惊讶,迅速将腰间的蛊毒袋打开,大量蛊毒撒入其中。   棺材里立刻乱了套,各种声音接连响起,武锋双手抓住棺材盖用力掀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毒物,如今就像一窝蚂蚁在四处乱窜。我撒下去的蛊毒,让这些毒物无法承受,一个个暴毙而亡。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死一堆,又有一堆爬出来。   我看的头皮发麻,心想这就是姥爷说的小手段?也太坑人了!   就在这时,本命蛊忽然从肩头跳下去,钻进毒物堆里。白色发须激射而出,将大量毒物刺穿。它高兴的啾啾乱叫,我能看到被刺穿的毒物快速干瘪,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血肉精华。显然,本命蛊又馋嘴了。   平时我虽然也会收集许多毒物,却都是用来配置蛊毒或者培育蛊虫,偶尔能喂它吃只蝎子蚂蟥什么的就不错了。此刻这“山珍海味”尽在眼前,本命蛊哪还顾得上危险不危险,窜下去一顿海吃。   我叹了口气,默默念叨着:“苦了你了,今天放开了吃,我请客!”   也不知是本命蛊吃的太狠,还是洞里的毒物已经所剩无几,十几分钟后,我再没见到更多的毒物钻上来。本命蛊吸收了那么多毒物的精华,简直灿烂的像彩虹一样。它圆滚滚的身子,配上不断飘动的白色发须,如没了力气的海胆。   我把这家伙从毒物堆里捡起来,随手捏两下,感觉里面装满了东西。它有些昏昏沉沉的,估计是准备睡觉来消食了。   我将它放进口袋,和武锋一起把毒物的尸体从棺材上抛下去。这么多毒物落在地上,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如果被谁看见,肯定会吓的掉头就跑。   把棺材清理的差不多后,我们果然发现靠近悬崖的部分,有一个圆形的大洞。这真是个巧妙的设计,用三峡常见的悬棺来隐藏黄金洞,又把大量毒物藏在里面抵挡入侵者。如果是几个普通人发现了这里,就算想进去也没任何办法,说不定还会被毒物咬死。   姥爷说妖怪不坏,依我看,也只是片面之词。   清理了毒物后,我们跳入棺材中,顺着那洞穴往里面走。武锋一手拿着蛊毒袋,另一手拿着手机照亮,这水缸大小的洞穴没爬多远,前方豁然开朗,已有一人多高。我们直立而行,只见这洞穴石壁光滑,上面还刻有图画。   根据那有些抽象的画像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当年巴人战败后撤离的黄金洞。有些专家说,在黄金洞里只有几件兵器和尸骸,要我说,他们要么没找对地方,要么是故意隐瞒事实。黄金洞是巴人全族撤离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有那么点东西?就算巴人真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因为黄金洞的尽头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逃选择举族埋葬洞中,那尸骨也该堆成山了。   再加上姥爷说黄金洞是通往赤龙峡的通道,我琢磨着,说不定当年巴人们是无意中跑进赤龙峡,被一群妖怪吃干抹净,所以才再没有出现过。这样说来,妖怪们会吃人?   我去……要不要通知动物园?   黄金洞里很干净,没有憋闷感,也不算多潮湿,我们顺着洞穴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前方出现亮光。再往前走,武锋忽然拉住我。我停住步子,这才看到,前方已经到了尽头。耳中传来大江奔腾的声音,前方尽是山峦起伏,一望无际。我大吃一惊,黄金洞的尽头,竟然真的是悬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姥爷真记错地方了?   这时,武锋忽然把手里的蛊毒撒了出去,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还不等问出来,就愕然的看到,那撒出去的蛊毒,尽数浮在半空,竟没有掉下去。   武锋一脸明了的样子,试着把脚伸出去踩了踩,然后在我惊骇的注视中,于半空行走。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能浮于半空,那是神仙的手段。武锋虽然厉害,可与神仙丝毫不沾边,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武锋的身形忽然消失。我更加吃惊,左右看了看,又往下方瞅几眼,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武锋!你在哪!”我大喊着。   声音散出去,没有任何回应,这下,我可真是呆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赤龙峡中的孩子   那么大一个人,竟然活生生的消失了?这完全颠覆我二十多年的正确世界观。   我又喊了几声,仍听不到回应,索性咬着牙,像武锋一样往前走。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因为我才消失的,哪怕前方真是绝路,我也要走一遭。   往前试着踏出一步,让人惊愕的是,脚下竟真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看着那浮在半空的蛊毒,我胆子顿时大了许多,便把另一只脚也踩上去。当双脚都踩在空中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猛然一变,原本起伏不定的山峰消失,耳中那连绵不断的江河咆哮也被掩去,能看到的,是两座近在眼前的高山。   那山又高又窄,看起来就像直竖天穹的长剑。它们距离很近,中间只间隔了不到百米的缝隙。我远远的,看到有人在那边站着。木司场弟。   这里是赤龙峡?我打量四周。见处处鸟语花香,似人间仙境,与想象中满地尸骸的绝地完全不同。我没敢喊,而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了大约百米远,便看清站立的那人,是武锋。   我连忙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问:“怎么进来了也不理我,害得我以为……”   不等我说完,就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幕而惊呆了。一颗圆溜溜,如鸡蛋模样的东西正在缓缓裂开。这蛋高近一米,直径少说也有半米左右,淡淡的清香从里面散出来。我惊愕的看到,蛋中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慢慢睁开双眼。看向了我们。   这……   以前看过日本关于桃太郎的传说,那家伙就是从桃子里生出来的。也看过西游记,有只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了。可从蛋里出生的……   难怪武锋半天不理我,眼前这一切。实在让人震惊。闻着那清淡的香味,我不自禁拉着武锋后退数步,心里提高了警惕。这里是赤龙峡,是妖怪的世界,从蛋里出生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妖怪的孩子。万一他想补充点营养,我和武锋岂不是送上门的菜?   这时,那不断裂开的蛋壳忽然停止下来,然后缓缓的闭合。蛋中的孩子面无表情,看着我们,只听一声清脆的叹息声响起:“原来。不是他们回来了,这是命……”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忽然抖动不休,各种花草树木都开始枯萎,化作难看的昏黄。干涸的大地开始裂开,犹如地震一般,我被震的清醒过来,看了看那几乎就要闭合的蛋,感受着如天崩地裂的恐怖,我扫视四周,却没发现第二只妖怪,不禁焦急的问:“你们的王在哪?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你们……”那清脆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就在眼前……”   我张大了眼,看着缓缓闭合的巨蛋,里面这小孩子就是王?我了个去,那我要是来这,岂不是王中王?   武锋看向我,说:“还不快把尸灵给他!”   我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掏出口袋里的尸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想了想,便顺着那蛋壳的缝隙硬塞进去。好在尸灵柔软有弹性,否则的话还真不好办。然而,让我失望的是,尸灵塞进去后,蛋壳依然在闭合。我明白,等蛋壳完全闭上,这个世界就再没有妖的存在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位于巨蛋后方的茅屋已经被震塌,大量石块从两侧的山峰上滚落下来,真的像要天塌地陷一样。就在我一筹莫展,思索着是抱着这颗巨蛋逃离赤龙峡,还是自己逃之夭夭时,突然见那巨蛋中散出刺眼的青光。   青光好似利剑,将蛋壳硬生生劈开,之前见到的那孩子一步从中跨出,拉住我的手,脸色苍白的说:“带我离开,没有力量支撑,这个世界已经无法维系。”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武锋已经不假思索抱起那孩子,又扯了我一下,这才掉头往回跑。我醒过神来,眼见一块块大如房屋的石头落下,哪还顾得上思考,也抱着脑袋窜了。   好在这里离入口并不远,我们奔跑的速度足够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地方。说来也怪,明明前方还有路,可一步跨过去,却发现前方变成了悬崖峭壁。流动不休的长河水再次出现在脚下,壮观的山脉连绵起伏,我们这边刚出来,就听见后方传来咔嚓一声巨响。   正要往后看,却听武锋怀中抱着的那孩子厉声说:“不要回头,快走!”   我并非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尤其在生死关头,向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满足好奇心。因此,那孩子一声令下,我头也不回,跑的更快了。几步跨出,我们已经回到黄金洞内,脚踏实地,我这才敢停下来往回看。   这一看,吓的我肝都碎了。只见前方如波浪一般抖动着,隐隐约约能看到两座如利剑般的高山崩塌,而那小世界,也在一声声巨响中产生数条贯穿四方的巨大裂缝。随后,这裂缝似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把一切都吸入黑色的内部之中。没多久,整个小世界便成了一个乌黑的圆点,再然后静悄悄的消失了。   “赤龙峡……”那孩子看着空无一物的半空,忽然流下眼泪,然后头一歪,昏睡过去。   我被他吓了一跳,心想你可别死在这,不然被谁看到,我有嘴都说不清。武锋查探一番,说:“他只是耗费大量精力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我好奇的打量他怀中的孩子,问:“这就是妖王?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   武锋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觉得,他的脉络和身体,都和人类几乎一样,除了无法看到的内部外,其它地方完全看不出是妖。”   想想前几天见到的那几只怪物,我说:“或许真像白娘子传奇里演的那样,修炼到极致后,妖就是人,人就是妖。”   “就像你姥爷说的,人就是蛊,蛊就是人?”武锋问。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仔细一想,似乎还有几分道理。在道派中有句话叫天下万法,殊途同归。意思就是不管什么样的修行法门,也不管怎么修的,反正最后都是朝着同一个目标而行。如果妖修到了极致就会变成人,那蛊说不定也是这样。   这样说来,姥爷其实就是一只蛊?   我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人怎么会变成一只蛊呢?如果姥爷真成了蛊,那他还是我姥爷吗?   摇摇头,把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抛出脑外,这么高深莫测的事情,不是现在的我所能理解的。如今最要紧的,是要把这孩子送哪去?虎怪让我送尸灵,却没说要我帮他养孩子……   我和武锋在黄金洞里等了一会,始终不见那孩子醒来,没办法,只好抱着他从洞穴中离开,打算先带回家再做打算。   出了洞穴,依然是靠那根绳索攀爬下去,到了地面,看着浪涛汹涌的长江,武锋又低头看了看孩子,说:“这就完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赤龙峡完了,还是这件事完了,只好点点头,应付似的说:“完了。”   “你不觉得,赤龙峡里太单调了吗?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武锋说。   “的确很简单。”我说:“一开始还以为那里到处是妖的坟墓,又或者有秦代的巴人生活在里面。谁知道刚进去整个世界就破灭了,真是让人……唉,这平白多了个孩子,希望他不要缠着我们。那个臭丫头,真是会给我们找麻烦。”   ☆、第二百一十八章 坑爹的妖王   “有一只妖王在身边,你不觉得很好吗?”武锋忽然说。   我愣了下,转念一想,是啊,虎怪那么厉害。那么身为王,岂不是更厉害?有这样的大腿在身边,我不抓紧抱着还想扔出去?   想到这,我立刻变得极为兴奋,这可是妖王啊,说不定是比长玄风还厉害的角色。有他在身边,简直就是天降大馅饼!   一天后,我们回到家中,方九对我们来去如此之快,表示很惊讶。并说前两天救出来的黄家人,昨天来了一次。听说我和开发市郊的地产公司有联系,黄家人希望我能帮个忙,提前要到赔偿款。他们打算搬离这里。找个没人的深山老林修行蛊术。黄家炼制的蛊虫,都被四只妖怪打死,现在一穷二白。很不好意思在这混下去了。   我哦了一声,随后给陈董事长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得知是真正的黄家人要钱,陈董事长没有任何异议,保证会在一天内到账。他虽然不知道扰乱项目的是四只妖怪,但如今对这些民间的奇人异士也相对忌讳,能用钱摆平,绝不多说一句话。   搞定这件事后,方九看着武锋抱进来的孩子,问:“师父你这是……”   王狗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磕瓜子,说:“还用问吗,肯定是在外面祸害人家姑娘,现在生了,没办法。只好带回来养。唉,真是造孽啊!”   “滚!”我对他说。   知晓这孩子就是赤龙峡中的妖王,方九眼睛瞪的很大,一脸不敢相信。他犹豫着。然后上来摸了两把,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木司场划。   王狗子也好奇的凑过来,伸出手抓住那孩子的脸颊,用力扯了扯,又掐了掐,这时,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王狗子,说:“人,找死否?”   王狗子被吓一跳,连忙蹦开。大惊失色的说道:“他竟然会说人话!”   那孩子从武锋怀中跳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说:“吾乃妖中之王,岂能不会人言!”   “吹牛B。”王狗子说:“来,跟着哥念,hello。”   “这是哪处番邦之言?”那孩子皱着眉头问。   王狗子洋洋得意,说:“不会了吧,这叫大不列颠语。说你吹牛B还不承认,不就会一种古文吗,我还会韩语呢,你好思密达,日语,雅蠛蝶!”   那孩子愣了半晌,良久后冲王狗子拜了拜,说:“这大不列颠我倒确实听说过,先生见多识广,方才失言,还请见谅。”   王狗子哈哈大笑,拍着胸脯说:“你狗子哥最是大度,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不敢欺负。有什么事,报上我的名字,好使!”   那疑似妖王的孩子,竟很认真的点头,似把这些话记在心里。我苦笑一声,心想你要遇到事真报了王狗子的名字,说不定会被打的更狠……   这时,那孩子又转向我和武锋,拜了拜说:“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此恩大于天,没齿难忘。只是,如今有一事相求。”   “这个,等一下,你真是妖王?”我好奇的问。   “千真万确。”他回答说。   “好,那你求吧。”我说。   方九一脸汗颜,转过脸去不好意思再看,连武锋也把头转了过去。唯有王狗子,低声嘟囔一句:“不要脸……”   看起来和四五岁孩子差不多的妖王,这才说:“如今我身在人间,无处可去,还请先生收留。”   我大喜过望,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连忙点头,义正言辞的说:“你放心,我杨三七最喜欢做好事,别说你无家可归了,就算有家,我也不让你回!哦,不是,我的意思是,要热情款待你,当作上宾对待,没错,以后你就是我兄弟,谁欺负你,我放狗子咬他!”   王狗子冲我直呲牙。   妖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说:“如此,就多谢先生了。”   说实话,他虽然是妖王,可身体只是几岁儿童的模样。说话如此老成,实在让人感觉别扭。在我几番追问下,妖王这才说明身体的异样和赤龙峡的破灭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随着时代变迁,人类愈发旺盛,逐渐统治了这个世界。其它的生灵要么臣服,要么被消灭。妖虽然大部分是由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修炼而成,但只要能化作人身,也就有了真正的智慧。它们不想和人类因为领地起争端,一是妖修行不易,打起来死的太不值。二是人类中有诸多道派,它们也不一定能打的过。   所以,妖王才开辟了赤龙峡这个小世界,供修行有成的妖类生存。但那个小世界,毕竟是以地球这个大世界为基础,地球的灵力越来越薄弱,妖的修行也越来越难。   从大周朝时期的成千上万,到如今,已经剩下不足两手之数。而前几天被诛邪真文绞死的几只,更是差点直接把妖这个传承给断绝了。妖王活了那么久,自知世界在变,自己也快到了头。所以它抛弃强大的力量和逐渐衰老的肉身,把一切精华化作了一颗蛋。   这颗蛋会继承它的记忆,再重生后,把妖的修行法门继续传承下去。但是,老妖王实在衰弱的太厉害,它的力量并不足以使自己重生,甚至连打破蛋壳都无法做到。因此,那几只妖怪才会出了赤龙峡,找遍天下,寻到一只刚死没几百年的大妖怪。它们发现这只大妖怪脑壳里还有尸灵存在,就想取走给妖王续命。   后面的事情,诸位自然也就知道了。我和武锋赶到赤龙峡的时候,妖王以为是那几只妖怪带着尸灵回来了,可当它费劲所有力量打破蛋壳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两个人类。那时候,它无比绝望,认为妖真的要灭绝了。   谁知道,我恰好就是来送尸灵的。   在最后一刻,尸灵送入蛋中,被妖王吸收。因此,它才有力量破开蛋壳重生人世间。而这让它把尸灵中的力量耗费的七七八八,以至于赤龙峡没有力量支撑,开始不断破灭。   听完这一切,我唏嘘不已,那么强大的妖,竟然也无法承受世界的变迁。唯有人类,反而不断适应这种变化,并让自己越来越强。   而后,我有些兴奋的说:“听说你很厉害,不如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妖王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把食指缓缓竖起,只看那姿势,我便感受到一种无敌于天下的气势。这让我欣喜若狂,高手,真正的高手啊,虽然出手时云淡风轻,连阵风都没有,却让人打心底感到畏惧!厉害,真的是厉害!   只见妖王摆开架势,伸出一根手指遥遥对着我,猛然大喝一声。我被吓的捂着脸,生怕会被一掌打飞出去。然而等了许久,却没见有什么动静,把手移开,只见妖王伸出的那根食指上,一缕极淡的火苗正在燃烧,一阵威风吹过,那火苗顿时熄灭。   妖王喘了口气,收起手指站好。我愣愣的看了半天,没见他有别的动作,便忍不住问:“没了?”   “没了。”他回答说。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老子吓的肝都碎了,结果你就弄出来威风都能吹灭的火苗?   抱着期待的心情,我问:“这个……好像不太厉害,还有别的吗?”   “没了。”他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抱着万分之一的心情,问:“你只会这个?”   妖王点点头,说:“是的。”   我眼皮子一翻,忍不住想大呼:“坑爹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雨欲来   那一天,是平生最郁闷的一天。   原本以为捡到宝了,谁知道是个绣花枕头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但之前答应了收留,又不能反悔。于是,家里就这样多了个看似和四五岁儿童没区别,实际上确实没区别的妖王!就他那点火苗,拿来点烟我都觉得费劲。   因为这个,王狗子很是嘲讽了一番,偏偏我又没什么话能反驳他,只好哑巴吃黄连,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更让人无语的是,妖王对王狗子青睐有加,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狗子身后,问这个问那个。如此一来,傻缺王狗子就成了王博士,可把他得意的。鼻子都快捅到天上去了。   没过两天,东方列打来电话,说最近海峡中央。确实有不明人物打斗。而台湾,香港两地,也混入了不少外来人物。那些人寻滋扰事,专挑修行人下手,如果不是这两个地方分别有洪家和东方家坐镇,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那些人虽然下手极狠,却也知道分寸,洪家和东方家的人,他们一个也不动。毕竟这两家除了术法外,在经济上也颇有实力。降头师和养鬼人们不怕道派,却怕因此遭到经济上的制裁。他们修行邪法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让人害怕,然后乖乖送钱来?那些小国家的领导阶层,有许多都和他们有关联,如果洪家和东方家联合,必然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   不过。只要是大陆的道派,一个个都被拍了黑砖。头破血流,两眼乌黑。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是谁把长玄风遭到追杀的事情说了出去。得知马来半岛和中南半岛,以及那些番外小国的黑衣降头师,养鬼人,巫师一类的家伙要来找麻烦,道派的人都疯狂了。   我们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还敢来这扰事?难道不知道你们修行的那些法门,都是从大陆流出去的皮毛?   而鬼王拉纳为什么带人来?也许有报复长玄风的部分原因,但事情闹这么大,仅仅为了报复可能吗?大陆道派认为外来邪术是皮毛,那么降头师和养鬼人怎么能服气?他们被压了那么多年,努力许久。也只能在海岛中占据一点地盘。如今有鬼王拉纳这尊凶神牵头,他们自然乐的联合起来,给诸多道派一个教训的同时,如果能攻进去,把势力扎根大陆就再好不过。   鬼王拉纳召集的这些人确实有几把刷子,香港和台湾的道派气不过,集合起来跟他们打了一场,结果被揍的鞋都来不及穿,狼狈不堪的撤回大陆。如此一来,众人才算明白,为何连长玄风这样的人物都被追杀。面对来势汹汹的这些番邦邪术,洪家和东方家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闭门不开,当了缩头乌龟。   这自然引来不少人骂,好歹你们也是大陆出去的分支,国难当头,竟然不援助?我倒是能理解这两家的心情,他们虽然厉害,可也敌不过那么多人啊。这种时候,人家不来找你麻烦就偷着乐吧,谁还敢冒然出头。   于是,大陆道派与番邦邪术的交锋,第一回合以对方完胜告终。整个东海往外,几乎没有成型的道派存在了,降头师和养鬼人本就在两座海岛中有点根基,如今更是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而在极少人知晓的情况,大陆诸多道派,秘密集结。让我意外的是,领头人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派,如龙虎山,茅山等,反而是阴阳道宗,五雷宗牵头。据姥爷说,有人上龙虎山交涉,对方回复:“此乃国际争端,我们身为国家认可的道派传承圣地,不可随意参与,需上报道教协会,由XXX审批,然后再XXXX……”   而许多在世俗中常见的道派,也都是这样,不愿意因为一个长玄风,无缘无故和那些外来邪术碰撞。一来他们爱惜自己的性命,二来……万一打的时间长,那些来上香解签的女施主怎么办?没有钱财,又怎么给祖宗们镀金身,维持圣地的香火?   总之一句话,你们爱咋咋滴,和我们无关。   连我听说这事,都气的够呛。青云子在姥爷面前骂了几十分钟,然后力邀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养蛊人助拳。姥爷和青云子是至交好友,自然不会推辞,毕竟当初我被五爷追杀的时候,青云子也来帮过忙。   由于几大道派不愿意参与,能集合的人就少了很多,他们不敢大张旗鼓,以免露出马脚,被那些外来邪术趁虚而入。所以,阴阳道宗和五雷宗分别带领一批人马,准备先去两座海岛探探虚实。   一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海峡两岸,已经暗流涌动,一场大战,随时可能开幕。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甘落后,准备跟着姥爷出去见识一番。那些番邦猴子敢来这捣乱,不狠削一顿对不起我这砂锅大的拳头。然而,姥爷却不愿意,他说:“鬼王拉纳敢来找麻烦,自然有所依仗,香港和台湾的本土道派都被打的撤了回来,说明对方有实力。你小子蛊术算不上多精通,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是在家呆着吧。”   我说:“就算不上场,在旁边呐喊助威也行啊,人家打球的还有啦啦队呢。”   姥爷说:“啦啦对都是漂亮小姑娘,你凑什么热闹,老实在家呆着,让我发现你乱跑,打断你狗腿!”   我说:“汪汪!”   为了限制我出行,姥爷甚至派莫大叔来把我的护照,信用卡,乃至钱包都收走了。俗话说的好,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家多呆了一天,我直接跑去找冯烈山。让他帮忙把我带去香港,最好隐秘一点,悄悄的,麻溜的。   冯烈山不明白去香港为什么还要如此隐蔽,但他现在对我有求必应,自然乐的我向他开口。于是,在冯烈山的帮助下,我“偷渡”到了香港。   娱乐会所经过上一次的风波,歇业数天,拍卖场那一层被改成了游泳池,没事就办个派对,引来许多名人与交际花。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名流交谈,碰杯,我很是不解:“这玩意也能赚钱?”   “当然不能,但却可以扩充人脉。”冯烈山说:“上次那事闹的太过火,虽然有几大家族帮忙压下去,但谁还没个小圈子?我们几个股东商量了下,觉得想继续干拍卖是没戏了,索性就把这一层改成交际的地方。对了,有东方家送来的那笔钱,如今我已经是这家娱乐会所的最大股东。杨先生以后来了香港想玩什么,直接来,保证一切都是最好的服务。”   说着,他递过来一张金灿灿的卡片,上面还有白金编号007。我笑了笑,说:“光是这卡,就值不少钱吧。”   “也没什么,又不是见人就发,只有我非常在意,非常看重的人才能拥有。”冯烈山说。   “你可真会说话。”我笑了一声,然后问:“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木司节才。   “怪事?没有啊,一切都挺好的。怎么,杨先生发现什么不妥了?”冯烈山有些紧张的观望四周,说:“不会那人又回来放蛊了吧?”   我说:“你想哪去了,我问的是香港,不是你这会所。”   “哦……”冯烈山反应过来,干笑一声,说:“我也是刚刚回来,倒不清楚有没有什么怪事。这样,你先找个地方喝杯酒,我喊个人来问下。”   ☆、第二百二十章 道宗来临   武锋看着我,问:“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说:“有什么不好?”   武锋低下头,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纯正白兰地。然后全吐出来的小孩子。我有些无奈,说:“他的岁数,比咱俩加起来还多十倍,能怎么办。”   那孩子自然是妖王,听说番邦入侵,他正气凌然,要来助威。我心想就你这人型打火机的本事,能助个锤子……   当时妖王威风凛凛,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你不让我去,我就报警说你拐卖儿童,凌虐!”   我差点晕过去,这家伙跟谁学的这些词语?刚来那两天,他可是连电灯都不认识。经过一番套话。我得知这些都传自王狗子,当即把狗子喊来毒打一顿。教妖王什么不好,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方九也看不下去,偷偷上去踩了两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为了不回到大陆立刻被警察拖走问话,我只能把妖王也带来。他在飞机上扭来扭去,一会看看窗外的白云。一会摸摸屁股下的坐垫,说:“这大鸟的肚子可真能盛,我们这是等于被吃了吧?”   连空姐都被他逗乐了,摸摸妖王的头。递来一杯橙汁,说:“小弟弟真可爱呢。”斤场鸟划。   我噗哧就笑了出来,小弟弟?这是老弟弟好吗?   总之,经过一番折腾后,妖王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香港。从偏远的市郊来到国际金融之都,妖王的眼睛都要看直了。到处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来往的女子穿着更是有些暴露。别看已经入秋多时,可这衣料非但没增加,反而还有减少的趋势。   妖王进娱乐会所的时候还摇头叹息:“现在的女子,不堪入目啊……”   冯烈山呵呵笑着问我:“这谁家孩子?说话挺有趣的。”   我哪敢跟他说,这是来自千年前的一代妖王?就算说了,估计他也不会信,毕竟妖王此刻的形象,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在冯烈山找人询问的时候,妖王终于受不了白兰地的味道,从板凳上跳下来,脆生生的问我:“小子。这里难道就没烈酒吗?”   “多烈算烈?狗子喝的那二锅头行吗?”我问。   “不够烈,喝几瓶都不醉。”妖王说。   我打了个响指,对服务生说:“来杯纯酒精。”   服务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武锋拍了拍桌子,说:“去拿吧,真要。”   这时,冯烈山回来,听见武锋说话,便对那服务生训斥说:“客人有什么需要,都要尽可能满足,没有需要,我们也要给他创造需要!”   服务生怯怯的离开了,我笑了笑,说:“你这可有些当官的架子啊。”   “这是一种理念,会所干嘛的,不就是让人来发泄欲望需求的吗?”冯烈山说:“对了,你让我问的那事,咨询几人后,确实有些发现。说来也奇怪,最近香港几家道观都闭门不见客,还有些甚至转让给了什么降头师,养鬼人。我说,干你们这行的,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   我说:“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个行当,相差的远着呢。你去问了半天,就问出这么点东西?”   “当然不止。”冯烈山忽然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小声说:“还有些小道消息,说道观的人没打过那些外来户,都被赶走了。还有人说,他们曾拿着砍刀,在九龙塘决斗,伤亡上百人。”   “又不是黑社会决斗,哪来的什么砍刀,瞎扯淡。”我说。   “我也觉得有些扯。”冯烈山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我说:“原因不好说,你不知道最好。但提前给你个警示,无论道观还是外来的降头师,最近你都不要沾,能躲就躲,越远越好。”   “怎么的,还真要打啊?”冯烈山有些惊讶的问。   不等我回答,便听见一个略显幼稚的清脆儿童音响起:“好酒!够烈!”   我们转过头,只见服务生已经傻了眼,站在那嘴巴都合不拢了。妖王端着一个已经空了的杯子,正砸吧嘴里的余味。冯烈山笑了笑,说:“我们这有全天下所有的酒水,凡是你市场上能买到不能买到的,这里都有。不管什么样的酒鬼,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最爱。不过,你这孩子年纪太小,少喝点,对了,这是什么果酒?”   “纯,纯酒精……”服务生结结巴巴的说。   “哦,挺好。啊?”冯烈山忽然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已经回味完毕的妖王,忽然大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我连忙劝阻,好说歹说,冯烈山总算安静下来,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妖王,他实在有些无语。这年头,什么怪事都能有,一个孩子,竟然能喝纯酒精?过了半晌,冯烈山才对我说:“杨先生,幸亏我和你只是朋友,如果常年跟在身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吓出心脏病来。”   “也有可能把你锻炼的什么都不怕呢。”我说。   “或许吧。”冯烈山不置可否的说到,随后,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还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怪。昨天夜里,巡警发现有人偷渡上岸,人数非常多,大概将近二十。他们刚喊话,那些人就嗖嗖的全不见了。这批执勤的巡警,一个个都吓的够呛,回来就说见鬼了。”   “哦?是从哪偷渡的,大陆?”我问。   “应该是。”冯烈山说。   “能让人带我去他们发现偷渡者的地方看看吗?”我问。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马上到晚饭的时间,要不然明天去?”冯烈山询问说。   我摇摇头,有些迫不及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现在就能去。”   冯烈山自然不会违我的意,当下喊来人送我过去,并叮嘱说无论我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一定要满足。不久后,我们到了发现偷渡者的海岸。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偶尔能看到几个巡警在附近溜达。带我们来的人心很细,提前问好具体位置,然后领着我过去。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沙滩上有些杂乱的脚印。我仔细感触一番,发现这里依然有淡淡的土行道术气息存留。想来,到香港应该是阴阳道宗的人,所以才能借土遁躲开巡警。   我找来一个盒子,把有道术气息的沙子全部装进去,然后带回会所。领路的人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很贴心的按照要求来做事,无论我有什么需要,都会以最短的时间来满足。就此一点,我已经非常满意,心里想着,等这事完了,总要给冯烈山点好处。   交际嘛,就是你来我往的事情,如此友谊才能长久。   武锋跟了我那么久,自然明白装沙子回来是要做什么。进了屋,关上门,看我对着那堆沙子摆弄,武锋问:“找到他们后,你想干什么?”   我头也不抬的说:“看戏。”   “看戏?”武锋有些不解,费那么大劲跑来香港,就是为了看戏?   虽然他不能理解,可除了这个原因,我又能为了什么呢?总不能真是为了国家荣誉吧……术法这东西,其实和国家真没多大关系。再者说了,无论阴阳道宗还是外来降头师,哪个都不是好惹的,我可没想过亲自参与这件事。就像之前对姥爷说的那样,我只是想当啦啦队而已。   道术留下的痕迹,是远比人体气息更加明显的,因此,痕迹蛊成型的速度很快。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我和武锋趁着妖王熟睡的时候,抱着痕迹蛊偷跑出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阴阳大阵!   事后,妖王表示很不满,但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仍会这样做。   他没什么大本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带去只会拖后腿。并非我看不起这位妖王,而是他如今只能做个看客,还是那种必须离现场八百丈远的看客。   只是,我没想到是,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妖王,后来引发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让我疑惑了很久。   痕迹股追寻着道术气息,朝着某个方向而去。我对香港不熟,也不知最终跑到哪里,反正这里夜深人静的,除了偶尔能看到巡逻警察外,再无其它。不多时,我们到了一处小型道观附近。门口挂着“黄仙灵观”的招牌,但已经歪斜,门口也残留着降头师的气息。   不等我靠近,就见道观的门被打开,十几个人鱼跃而出。他们个个身手敏捷,虽然夜色掩去了样貌和年龄,但一个个身上浓郁的道术气息,依然出卖了他们的身份。我没敢与这些人打照面。躲在一边,看着他们径直往某地去了后,这才跟在后面。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提前把痕迹蛊散掉。好在有武锋这个追踪大师,离远些也不怕跟丢。   他们似乎有明确的目标,一路行走速度极快,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到了一片靠海的房屋附近。这里的屋子只有两层,很是普通,随后。这些人围上去,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忽然间四周黑雾降临,“叽叽咯咯”的鬼叫声不断。   浓雾中,一只只体型高大的鬼物若隐若现,整个海边刹那间化作如地狱一般的地方。   那些人大吃一惊,只听一声声与五行有关的字眼从口中吐出,他们纷纷打出了手里的道术。黑雾中的鬼物发出凄厉的声音,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碰撞,这场战斗打的又急又快,让人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   我离的远点。恰好能看到包围了战场的黑雾外,有上百人从四周的房屋里走出来。他们服饰奇特,一看就不是本土人士,再加上身上那股消不去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外来的降头师和养鬼人。   只见那一个个降头师一手抓着血腥味十足的不明物体,另一手则抓着更加古怪的奇异道具,喃喃的咒声在四周响起。一股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顺着黑雾钻入战场,朝那些道术高手而去。   我有些吃惊,这些降头师用的竟然都是血降头,而且他们是以对方的血来下降。要知道,平常人佩戴道符就可以不受降,对道术高手来说,更是如此。然而,对方的血降头是以动物心脏为主,辅以灵力来下,如此一来,那些道术高手不受伤倒还好,一旦有损伤流血,立刻就会中降。血降歹毒,中了之后很难解。   平时想不受伤,对道术高手来说不难,但如今四周围来的鬼物太多,更是悍不畏死。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出好几倍,光是养鬼人,最少也有四五十。那一只只凶鬼力量奇大,又因为身体介于虚实之间,所以除了诛邪驱鬼的术法外,五行道术对它们作用并不大。   眼见烈火腾升,山石爆裂,可鬼物们却没有太多损伤时,我就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已定。   这时候,有一人从屋子里施施然走出,他望向战场,发出沙哑而难听的声音:“大陆道派,竟然也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丢人。”   阴阳道宗来的人里,有人立刻回骂:“有本事一对一单挑,看道爷我生生打死你们!”   最开始说话那人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我顿时吃惊不已,这不是鬼王拉纳的声音吗?世界上比他声音更难听的人,几乎没有第二个了。   “呵呵呵,我们占据了优势,为何要与你们单打独斗。”鬼王拉纳怪笑着说:“你们不是自负吗,以为自己可以以一敌百,不如今天就让我们这些番邦的小人物见识见识。”   “装什么装,还不是被长玄风前辈追杀,像狗一样逃出去了。”有人骂道。   “长玄风?哼,早晚和他算账,如果不是我练的幽冥鬼将都不在身边,一个长玄风又算什么。”鬼王拉纳说。   这话实在有点吹牛B之嫌,长玄风是聚玄宗的高手,阳神一出,世间一切污秽阴影都要散去。可以说,聚玄宗就是养鬼人的天生克星,鬼王拉纳除非比长玄风厉害一个等级,否则不可能打的过他。   长玄风是什么人物?用姥爷的话说,离成仙只差一个境界,虽说这个境界极难突破,但他也因此坐实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如果鬼王拉纳比长玄风厉害一个等级,岂不是已经成仙了?那还在人世间混个什么劲。   说话间,突然听到有人发出痛呼声,一道鬼影桀桀怪笑着隐去,手上还抓着一块皮肉。被抓伤的那人浑身颤抖,流出的血液沾染了降头术,顿时变得乌黑发绿。他二话不说,立刻盘膝而坐,准备用道法来消解体内的血降。   有一有二就有三,十分钟后,又有一人不慎被鬼物抓伤。鬼物没有体力一说,只要养鬼人还活着,本体没有受到损伤,它就可以无限战下去。但那些阴阳道宗的高手却不行,他们是人,纵然道法高深,可体力终究有一个极限。一边提防血降,一边防备鬼物,他们被消耗的很惨。如果再拖个二三十分钟,就不战自败了。   他们也想过依靠道法攻击雾降外的降头师和养鬼人,但鬼物们拼死纠缠,把所有外袭的道法用身体挡了下来。虽说因此也打死了不少鬼物,但这些脏东西源源不断,似没有数量上的限制。二十分钟前有多少,现在还有多少。我看到不少养鬼人打开了身上装鬼的物事,有葫芦,也有雕刻品,还有些小骷髅等等。这些东西上散出鬼物的气息,怪笑声不断在四处响起,令人心惊胆颤。   我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阴阳道宗落入下风,按理说,我该去帮帮他们。但是,怎么帮呢?斤场帅扛。   凭我这几手蛊术,就算侥幸拿下几个降头师或养鬼人,对大局也没有太多影响。除非,把鬼王拉纳给拿了。只有他这种地位的人,才能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可是,连长玄风都无法轻易杀掉的人,我要是能把他拿下……姥爷还敢打我?反了他了!   可惜,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大。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结阴阳大阵,莫要让他们这些番邦贼子小瞧了!”   那十几人纷纷应声,就连压制血降的两人也站起身来。这些人各自踩起奇妙的步伐,手中不断掐出法印,一道道符箓洒出,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却没有去攻击那些鬼物,而是浮在半空游荡。这些力量互相接触时,逐渐搀和在一起,渐渐的,五行之力渐渐淡弱下去,而另外两股气息却格外明显。   以前姥爷就说过,阴阳道宗分为五行宗和奇门遁甲宗,只有二宗合一,才能算真正的道宗。当初仅仅一个青云子,就打的洪家五爷苦不堪言,如今来的这些人纵然有些不如青云子,却也差不了太多。   只见一红一黑两道气,在半空缓缓成型,如两条游龙在诸人头顶徘徊。几个养鬼人哪知道什么是阴阳大阵,当即催动鬼物扑过去。然而,那红黑二气游过,从鬼物身上穿行,刹那间,只见那鬼物身子一僵,随后陡然化作黑色气息融入大阵之中。   几个养鬼人浑身巨震,用来收鬼的器具破碎,这代表着,他们饲养的鬼物已被消灭。   眼见那两道气游转不定,化作如太极阴阳一般的阵法,我心中大喜,阴阳道宗,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百二十二章 龙争虎斗   一只只鬼物被阴阳大阵卷起来,磨成了灰烬,然后助长阵法威力。阴阳二力,就像磁铁一样,凡是靠近的鬼物都无法抵挡这种吸力。不由自主就飞了过来。一些鬼物想隐去身形离开,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白白被磨死。许多养鬼人都慌乱的把凶鬼唤回来,希望能减少损失。   养鬼人的退却,让众人对降头术的忌惮也减轻许多。趁着此刻压力大减的时候,阴阳道宗这十几人大步向前,步步逼近。他们是要打算借着阵法的威力,把这些番邦邪术一网打尽。鬼王拉纳冷哼一声,说:“不就是道阵吗,我也会!”   他手一挥,说:“开幽冥界!”   聚在周边的养鬼人犹豫了一下,明显不想再受损失。他们刚刚才把凶鬼收回来,面对可以轻易杀死鬼物的阴阳阵法。又怎么愿意白白做牺牲。谁家的鬼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死一只就少一只,现在养鬼可没几十年几百年前那么容易。   鬼王拉纳人老成精,哪会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本就是一盘散沙,如今就算因为共同的利益聚起来,但稍微发生点意外,都可能会林散鸟飞。拉纳冷笑一声,说:“如果我们败了,进不了大陆倒是其次,还有可能被他们从这里打出去。如今一点点损失。区区几只鬼物,等你们进了大陆,把势力扎根于此,还不是随时可以补回来?”   那些养鬼人被说到心里去,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动。此时,又有几个忠于鬼王拉纳的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吹嘘进驻大陆有多少多少好处。这话说的养鬼人和降头师兴奋不已,进入大陆对他们来说,就像普通人希望能花两块钱中五百万一样,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如此。这些邪术拥有者才纷纷上前。把凶鬼又放了出来。随后,诸多养鬼人又将手里的器具围着阴阳道宗放了一圈,口中咒声念起。随着飘渺而诡异的咒声,那些养鬼器具纷纷破碎,其内的鬼气涌出。   我看的目瞪口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器具损毁,凶鬼还怎么收回来?如果不能收回来,要么会凶鬼反噬,要么会因为受制之法,让凶鬼找到机会逃遁。这么多的凶鬼,倘若真的全逃走,那世间还不大乱?难道说,鬼王拉纳打算破罐子破摔,让全世界发生一场灵异大乱?   眨眼间,这附近鬼气森森,如同幽冥地狱一般。大量凶鬼随之现身,发出凶狠的声音,朝着阴阳道宗扑去。虽然有鬼气助长威势,但在阴阳大阵面前,众多鬼物依然难以抵抗。它们扑的越狠,就越容易被磨成阴气,而阴阳大阵本身的平衡之力,又会以阴生阳。如此一来,大阵的运行愈发平稳,同时威力也就更大了。   我看的疑惑不解,这样打下去,再来一百个养鬼人也不够杀的,鬼王拉纳到底想做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他肯定不是脑子秀逗了,故意让自己人去当炮灰。姥爷原来说,鬼王拉纳炼制的凶鬼非常强悍,而且还是仿照大陆道教的地府炼的。可如今,我却没见拉纳放出自己养的凶鬼。   要么这些凶鬼另有所用,要么他觉得目前的情况还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如果是后一种可能的话,说明鬼王拉纳对自己的谋划非常有信心。   阴阳道宗并没有思考拉纳为什么会做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他们继续前进,动作整齐,步伐稳健。大阵的威力,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眼见这些人已经冲入黑雾,把雾降也逼退,鬼王拉纳冷笑着说:“就算是阴阳道宗,普通人也玩不来这种道阵,不知道是哪位带的头?”   “贫道青阳子,阴阳道宗法堂堂主是也!拉纳,枉你自称鬼王,却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我就与诸位师兄弟给你一个教训,免得你以为道派无人!”有人回答说。   “青字辈的?难怪这道阵威力不凡,可惜……”鬼王拉纳怪笑一声,没有说下去。   “可惜什么?可惜你们要败了吗!”青阳子大笑着说。   “可惜你们行事太谨慎,没有把阴阳道符带来,这两件宝物随便拿一件来,今日你们都能轻松离开。可惜……”鬼王拉纳说。   “对付你们这些番邦邪术,何须道符,咦……”青阳子忽然发出惊声。   鬼王拉纳随之发出一连串的怪笑,手掌挥动,更多的养鬼人把凶鬼放了出去。一只只鬼物被磨成阴气,而四周养鬼器具破碎后散出的鬼气,更使得这阴气重的吓人。我离他们那么远,依然感觉到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冷。   而那边,青阳子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惊呼出声:“不好!快收敛大阵,这阴气转化的速度很慢,大阵要失衡了!”   到了此时,连我都看出,那阴阳二气,黑色变得更多,也更加浓重。这才是比墨还黑的色彩,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慌。红色的阳气,逐渐被压制,阴阳道宗的人纷纷沉喝,意图收敛阵法威力,以便大阵能将阴气及时转换。   但是,鬼王拉纳谋划那么久,不惜以诸多养鬼人的器具破碎为代价,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此轻松的拖延时机呢。   虽然阴阳道宗已经尽力缩小阵法威力,但阴气过盛,已经让大阵的平衡被打破了。想再重新找回平衡,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鬼王拉纳一声令下,更多的鬼物在养鬼人的催动下前赴后继冲上来。   你不消灭我?行,我自己去死!   一只只鬼物自行爆开,化作无边阴气,涌入大阵当中。阴阳大阵本就是吸收阴阳气来维持,道宗再收敛威力,也无法阻挡鬼物的自爆。阴气越来越重,阳气越来越弱,大阵内忽然涌出一股让人心里不安的气息。这种气息有些混乱,像随时要爆炸的沼气一样。斤引爪划。   如果只是普通的阴气,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想来,应该是之前拉纳所说的什么幽冥界在捣鬼。不得不承认,鬼王拉纳确实可怕到极点,他对鬼术的理解已经登峰造极,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养鬼人之一。姥爷当初说的没错,能从他手里逃出来,我真是命大。   青阳子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禁大呼:“快!撤去阵法,否则大阵彻底失衡,引发阴阳二气爆为混沌,我们都要灰飞烟灭!”   听到这话,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如果撤去大阵,他们又将陷入被诸多降头师和养鬼人围攻的境地,但如果不撤,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大阵炸的粉碎。这是前后两难,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解的死局。   鬼王拉纳和众多养鬼人,降头师怪笑连连,看着阴阳道宗的窘境,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得意和畅快。多少年了,一直被大陆道派压制,别说发扬光大,就算想进大陆喝杯茶都很难。但今日,这些道派中人的窘迫,谁见过?   他们见了,而且还是他们亲手做到的!   得意,无比的得意!   让你们这些大陆道派狂,今天就看谁教训谁!   眼看阴阳大阵在众人齐力下开始涣散,随时可能被撤去,突然间,只听遥远的东方传来一声极其飘渺的声音:“诸位道友,莫以为大陆无人,今日之果,往日之因,还请好自为之……”   一道白光瞬息而至,注入大阵当中。那本以涣散的阴阳二气,突然间变得生龙活虎,阳气沸腾,阴气浓重,比之前显得更加不平衡。然而,阴阳道宗却无人惊慌,就连青阳子也欣喜的大呼:“是掌门师兄出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隔空对招   白光的到来,使得阴阳大阵重新复苏,阴阳二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经过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援助后,黑色的阴气逐渐伸展。并主动吸收四周的力量来成长。红色的阳气覆盖其四周,从鲜艳变得极淡,然后一块一块散开。   这阴阳二气渐渐变得又长又大,隐约间,似有神龙之像。只见龙口张开,无形的声波把前方的雾降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青阳子当机立断,大呼出声:“快!跟着它走!”   “想走?”鬼王拉纳冷哼着,指使一些番邦巫师上前阻挡。这些巫师比起降头师和养鬼人更杂,既有从大陆逃出去的养蛊人,也有学会苗疆巫法的邪人,他们所会的术法虽然杂乱不成系统,却可以不受阴阳之力的克制。   更有几只行尸走肉,如甲尸一般的怪物走上前来。准备突袭阴阳道宗的子弟。这时,只见那红黑之色的长龙猛然发出一声大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人群当中,接着整个炸开。   强大的力量,化作飓风一般的形态,席卷肆虐所有人。鬼王拉纳有些吃惊,却没有乱了自己的阵脚,而是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木雕摔在地上。那木雕破碎,里面涌出一缕缕黑到极点的东西。这些东西入了幽冥界,四周的鬼物忽然发出凄厉而惊恐的声音。   它们以比逃离阴阳大阵更快的速度向外飞窜,但是。整个幽冥界忽然亮起了黑色的光芒。这光芒如墙,把所有鬼物都笼罩在内。一只只凶鬼在光芒中消融,变成如液体一般的东西流入最中央。   那一个个养鬼人和降头师被阴阳二力冲击,难以自保,哪还有功夫去管自己的凶鬼是什么下场。被人为引爆的阴阳之力,虽然威力下降不少,却也是这些人无法抵抗的。   眨眼的功夫,已有十数人丧生。他们都是小家子气,不舍得摔破身上携带的养鬼器具,爆开凶鬼,以最大的力量防护自身。不过。就算那些狠下心付出巨大代价的人,也一个个被能量风暴刮的浑身带伤。他们在风暴中摇摇欲坠,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幽冥界猛地一亮,然后迅速回收,一尊巨大的身影,从中缓缓立起。那身影高有丈许,雄壮无比,只不过虽然凝实,却看不清面孔。只见它握紧双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幽冥界随着这吼声迅速扩张。   模模糊糊,却又可以传入人心的声音响起:“鬼帅过境,尽皆幽冥……”   只见一尊有一尊凶鬼复生,从幽冥界中不断涌出,它们比之前更加强大,也更加勇猛。一个个扑入阴阳二力化作的风暴之中,,站的像一根根柱子。黑色的冥土随着它们的行动,扩张的更快,也更广。能量风暴,刹那间被覆盖。   无量阴气,不知被从何处引来,使得幽冥界如盖子一般,把阴阳之力压在下面。   风暴渐消,这一切的发生,只在几秒内。我看的膛目结舌,鬼王拉纳的强大,简直有些非人。那么强大的阴阳之力,竟被他一人给压制了。而幽冥界的扩张,更是把阴阳道宗的人也裹入其中。   青阳子怒啸一声,挥手撒出大量符箓,化作无边火海。而周围的人,更是不断抛出符箓,助涨火势。若非如此,那么多的凶鬼,早就一拥而上,把他们撕成碎片了。   即便有火力护身,但他们终究身处幽冥界内。凶鬼有主场优势,完全可以借幽冥之力来耗死你。反之你烧死一只凶鬼,它很快又从幽冥界中复生。如此源源不断,难以灭绝。   阴阳道宗的掌门出手,也对付不了鬼王拉纳?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见一道青光从远处飞来,那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青阳子看的仔细,立刻大喊:“是大师姐的云罗遁光,快!全部进去!”   十几个阴阳道宗的人不敢迟疑,连忙涌入青光之中,然而,他们的速度比起凶鬼来还是慢了些。二十多只凶鬼同时踏入火海,那阴气重的把火势都压了下去。这些凶鬼纷纷伸手,冒着被火海烧融的危险抓住阴阳道宗的门人。   青阳子拼尽全力,把火力的威势加强,但仍有几人被凶鬼拖走。尤其是那两个中了血降的人,本身大部分力量都被用来压制降头,哪还是凶鬼的对手。   青阳子怒吼着,忽然一掌拍在胸口,吐出一口热血。他以这血在半空快速画出符箓,大喝着:“天地阴阳令,火行尊!焚山煮海!”斤呆见血。   那用血画出的符箓,立刻如天女散花般飞向四面八方。每一滴血,都是一点火星。这无数的火星落地后,顿时如火山爆发似的喷涌,不管凶鬼还是冥土,都迅速燃烧起来。   青阳子从那被抓走的几人大喊:“快走!”   这几人身边的凶鬼,被火烧的一干二净,他们惊慌失措,反应稍慢半拍。有一个动作还算快,跳过来一头钻进了青光里。剩下三个,却再没这个机会。   那幽冥界中央的鬼帅,伸出一只手,像扫苍蝇一样挥了挥。只见那三人被一阵阴风吹过,整个人立刻僵硬,他们眼中还有对人世间的留恋,以及对这鬼术的浓浓畏惧。尔后,他们像散沙一样崩溃,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不!”青阳子怒吼着,却无能为力。而那阴风吹死三人后,紧接着向他袭来。   青阳子刚刚耗费心血使出一招焚山煮海的道术,哪还有余力来抵挡这阴风。眼看着他就要步入那三人的后尘,只见青光中伸出一只嫩如莲藕,碧如玉石的手掌。那手掌把青阳子抓住,拖入云罗遁光中。   这青光再次启动,如闪电一般在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天边。远远的,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回来:“杀我阴阳道宗子弟,必有回报,我道宗等你们来!”   那鬼帅身形一动,似要追击,这时,一道烈阳在远处闪过。那可怕至极的鬼帅立刻停止了追击,望向烈阳出现的方位,似是在戒备着什么。   这场大战,虽然只是局部试探性的碰撞,双方你来我往,都没有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但是,道术和巅峰养鬼术的此番争锋,已经令人心醉神迷。   我看的心乱如麻,蛊术虽然也厉害,但和这两种术法相比,似乎略有不如。东方列虽然说姥爷是天下第一养蛊人,但从未见姥爷真正出手的我,也无法判断他和这些人比,究竟谁才能更胜一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一个个不世出的高手,如今都像春后的竹笋冒出头来,令人目接不暇。蛊术练的越深,就越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广阔和可怕。   其实东方显当初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就那么回事。现在想想,之前的念头着实有点可笑。   鬼王拉纳没有选择追击,而我也隐约间猜到,那一闪而过的烈阳,有很大可能是长玄风。只有这位大高手,才能让狂妄的鬼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起来,长玄风似乎已经摆脱追击,准备与大陆道派汇合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傻丫头,她奉长玄风的命令回去请救兵,说不定这次中外术法大战,会有很多以往不可见的神秘高手出现。例如连青云子都找不到的聚玄宗门下,例如在姥爷口中与神仙无疑的丹液宗等等。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连败   阴阳道宗来香港的试探,以三人阵亡,数人负伤而告终。虽说这边也死了十几个养鬼人,降头师,杂乱巫师。可我总觉得,是阴阳道宗吃了亏,或者说,落入了下风。   道宗的掌门没有现身,只远远使了一招,控制阴阳之力助门人突围。而鬼王拉纳的幽冥鬼帅,则让他无功而返。至于那利用云罗遁光,把人强行带走的“大师姐”,只是放了句狠话,没敢和鬼王拉纳对上一招。她是借了长玄风的势才得以脱身,否则以鬼王拉纳的狠毒性子,怎么也不会让她如此轻易的走掉。   我心里沉甸甸的,阴阳道宗亏吃的并不大。但却已经证明,对方敢来寻仇,绝非夜郎自大。大陆道派中,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参与这件事,剩下的大派也没几个了。可这些外来邪术呢?除了一个鬼王拉纳外,我暂时没有看到第二个绝强的人出现。但是,这绝不代表对方只有这么点底子。   想来,其它高手应该隐藏在暗处,等时机成熟才会出现,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正的大战开启时,道派是否能获得胜利?又或者。会不会拼尽全力后,只换来了一场惨胜?这都是不可知的事情。   如今,只有期望道派中的高人足够多,又或者其它大派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了。   阴阳道宗的人突围后,我和武锋也迅速离开,不敢在原地多呆。谁也不知道鬼王拉纳是否能发现我们?我和这个可怕的家伙有仇,万一被他发现。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离开,一直到回了娱乐会所,我和武锋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所有的话。都那么沉重,让人不敢轻易说出来。   坐在沙发上,抽了几根烟,又喝了两杯葡萄酒,我这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一口憋在喉咙中许久的气,缓缓化作一声叹息。   武锋抬头看看我,问:“你好像对这场大战没什么信心?”   我又唉了一声,说:“上哪有信心去,道派领头羊阴阳道宗都这样,其他人……也不知道五雷宗去台湾的结果。”斤呆见圾。   “香港有鬼王拉纳坐镇。想必台湾也有类似的人物存在,不过五雷宗对鬼物的克制应该不比阴阳之力差。”武锋说。   我摇摇头,说:“仅论术法,或许两家差不多,但论实力,五雷宗绝对不如阴阳道宗。道宗的青云子,只不过排行前五,已经和五雷宗的掌门凌雷子相差不远。他们的雷法虽然精妙,却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就像普通的降头术,只要身带道符就不受降。但阴阳道宗的这些人,哪个不比道符厉害千百倍?还不是有两个中了血降?所以说术法这东西,到一定境界后,克制力已经不是那么强。胜负的关键,还在于人本身。”   武锋点点头,说:“就像武学中的两句话,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孰强孰弱,全看对武器的见解和利用。长枪被短刀近身,也要吃大亏。”   “只希望姥爷不会因为这件事出什么意外,否则的话,我真的是……”   “他老人家那么厉害,有奇蛊护身,天底下能比他厉害的没几个吧。”武锋说。   “话虽这样说,可连长玄风都能被人追杀,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我说。   武锋没有话能反驳我,只好不吭声。我又倒了杯葡萄酒喝进肚子里,说:“这事真不是咱们能参与的,还是安心当啦啦队声援吧。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回大陆,香港实在太危险了,在这里多住一天,我心里都不踏实。”   武锋点点头,没有异议。   于是,我们各自回房睡觉。可是,方才的那战斗还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谁能睡的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各种念头交替出现,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我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便起来打开门。门外站的是武锋,他看了眼我房间,问:“妖王在你这?”   “啊?”我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然后转回头,说:“没有啊,他不是在另一个房间吗?”   武锋摇头,说:“我去看了,他不在。”   “是不是跑出去玩了?”我问。   “娱乐会所的人没有看到他,我还调了监控,发现昨晚我们离开后不久,他也离开了。”武锋说。   “啥?这家伙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我很是不解的问。   武锋说:“估计他是发现我们不在,所以出去寻找。”   “我靠,这是要迷路的节奏啊。”我说:“赶紧让冯烈山派人去找,真是会找事,越想走,越走不掉。”   一通电话后,冯烈山很快来到。得知跟着我们来的那孩子不见了,他立刻派人调四周的监控。同时,又找人疏通关系,利用警察的权力查找。   然而,监控录像只拍到妖王离开娱乐会所的画面。也不知他到底钻去了哪里,竟然再也没见过。这可让我急的嘴角起泡,好端端的,没事瞎跑什么?   冯烈山见我着急,便说:“监控毕竟有死角,有些地方可能没有拍到。你先别急,我让人二十四小时进行录像排除,一定能找到他。”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拿起来看,发现是东方列打来的。这让我有些失望,但还是得接。   电话接通后,东方列第一句话就是:“昨晚出事了。”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问:“出什么事了?”   东方列用十分沉重的语气说:“五雷宗昨天来台湾探路,结果差点全军覆没。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厉害家伙,用一种奇门邪术,把五雷宗的宗主凌雷子都打成了重伤。如果不是五雷宗的人拼死突围,说不定他们今天就得换个宗主了。”   我心里一惊,五雷宗要吃亏,昨晚和武锋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见。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凌雷子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识过的。一道雷,把洪家五爷的甲尸都劈的浑身发抖,这还是他随意而为,并没有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全力以赴,那老头也是很厉害的。   可是,他竟然被人在台湾打成重伤,差点死掉?   这些番邦邪术的本事,也太吓人了点?想到这,我不禁在心里骂了长玄风几句,追谁不好,非去追鬼王拉纳。这下可好,惹来全天下的围攻。虽说邪术只是小道,可你也架不住人多啊。数量超过一定程度后,就会引发质的变化。   也许大陆一百个人里就会出一个高手,番邦一千人才能出一个,但大陆还有多少人修行道术?番邦小国呢?降头术,养鬼术,都快成国术了。   道术只不过在大陆和几座海岛有根基,全世界范围里,还不如佛教鼎盛。相比之下,那些邪术几乎遍及全球,你能看到人的地方,几乎都有他们的据点。尤其是围绕大陆生存的诸多小国,哪个不是邪术遍地?仔细一想,大陆其实早就被这些邪术包围了,只是道派尚有威慑力,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因为长玄风追杀鬼王拉纳这个导火索,导致道术与邪术直接起了冲突,准备一场定输赢。如果我们赢了,那还好些。但如果是邪术赢了,可以想象,今后大陆谁家去求个子,解个爱情难题,都得求助降头术。想害人?养鬼人帮你。   这样的结果,绝对是超乎所有人预料的。连我都能想到,这场大战已经不仅仅是意气之争,复仇之战,而是上升到传承底蕴的生存灭亡。输赢的意义,大到无人可以承担。   可惜,许多道派依然不明白这点,还在想着自家的利益不愿意出手,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妖王失踪   一想到屁大点的地方都能跟我们耀武扬威,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冲东方列发火:“这么大的事,你们东方家好歹也和大陆属于同一个国家吧?平时那么嚣张,怎么这种时候当了缩头乌龟!”   “混账。谁是缩头乌龟!”东方列很是生气,说:“我们这是战术性的隐忍,没到该我们出手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不需要忍?等人家打进来的时候?”我自然不会信他这鬼话,如果大陆道派战败,东方家会拼死一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只需要拿钱给那几个小国施加点压力就可以了。   东方列自知理亏,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敌人打上门,他们却因为种种顾忌不敢维护同胞尊严,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武锋在一旁对我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不要那么生气,免得再生事端。我心想,就算再生点什么麻烦。又能有多麻烦?妖王的突然消失,让我心情糟透了。   虽然这家伙没有什么大用处,可就这么走丢,我这心里就像刚买了瓶啤酒,看了眼觉得不好喝,但刚放包里就顺着洞丢了。自己扔和意外丢失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再次询问东方列关于那邪术高手的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对方很厉害。一问三不知,我火气更大,连句再见也懒得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武锋看着我,叹口气。说:“没有必要。”   我瞪起眼睛说:“怎么没必要,这样的人就欠骂!他要是在我面前站着,我还揍他呢!”   “你又打不过……”   “打不过也打!”我说。   因为妖王的事情,我们又在香港耽搁了两天,期间姥爷打来电话,问我去哪了。怎么莫大叔没找到人。   我说:“莫大叔不是早就来了吗,护照都被他拿走了,怎么可能没见到我。”   “少废话,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溜了?”姥爷问。   “绝对没有!你是我亲姥爷,我能骗您吗?”我说。   “哼,没有最好。这两天发生了不少大事,各大道派焦头烂额,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添乱。”姥爷说。   “哦?什么大事?”我半好奇半刻意的问。   “阴阳道宗的法堂堂主青阳子带人去香港摸底,结果被打的找不着北,死了好几个人。凌雷子那老家伙带人去台湾,没想到更惨,不仅去的人损失七七八八,连自己都被打成了重伤。我听说这两地都有高手坐镇,他们聚集了大量番邦邪术,估摸着就在这两天便会进攻大陆。”姥爷说。   “我的天啊。他们那么厉害吗?”我故作惊诧的说:“那,咱们能赢吗?”   “我怎么知道。”姥爷没好气的说:“总之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没事别瞎跑。”   我满口答应下来,说:“您放心,我要是乱跑,以后老年痴呆。”   挂断电话。武锋看了我半晌,问:“需要提前给你联系养老院吗?”   在香港多呆两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妖王,很偶尔的时候,能从监控中发现他的身影,但眨眼间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这种时候,正是旅游旺季,来香港的人非常多。大街上人山人海,想从那么多人里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几乎不太可能。   但是,我不能总在这里呆着啊,因此拜托冯烈山帮我继续寻找后,我和武锋直接回了大陆。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周绍勇那。许多日不见,这家伙又瘦了些,而且脸上还多出几道疤痕。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医护人员拿棉签擦碘酒。   我和武锋的突然到来,让周绍勇很是吃惊,他连忙站起来,问:“大师怎么会来?”   我说:“这么吃惊干什么,不欢迎啊?”   周绍勇说:“怎么会不欢迎,实在是有些惊喜,来,坐。”   相比冯烈山刻意的交际手段,我更喜欢周绍勇这种发自内心尊重我的举止,见他脸上有伤,便问:“这是怎么的,还跟人打架了?”   周绍勇呵呵笑着说:“怎么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起的太早,迷迷糊糊的在床边绊了一下,被桌子刮到了。伤口太小,所以现在才发现。”   我也没当回事,等那医护人员离开后,才问:“鬼童怎么样了?”   “按大师说的,每天用精血喂养,已经好多了。”提起鬼童,周绍勇这眼睛就亮的吓人。他不断向我叙述关于鬼童的一切,例如那家伙长的多可爱,最近又长了多少厘米,增加多少克,吃精血的时候是笑还是哭,等等。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父亲,我虽然一直因为鬼童的事情觉得心里别扭,但看周绍勇如今活的如此开心,倒也释怀了。   人就算再怎么养生,一辈子也就那么长,难以做到真正的长生不老。与其憋屈活几十年,还不如开开心心活几天,想来,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聊了会,周绍勇问我怎么知道修理厂的位置。我说:“当然是打电话问的领导,他不是来过这吗?”   周绍勇点点头,说:“说起来,真得谢谢大师了。自从领导来了之后,我这修理厂的生意蒸蒸日上,现在大单子多了接都接不过来。”   我笑了笑,说:“这是你自己把握的机遇,我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不过,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尤其是给鬼童喂食精血,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太宠它。那玩意……呃,那家伙的食量可比你想象中大多了。对了,上次给你的蛊药吃完了吗?”   “还剩下几天的份。”周绍勇回答说。   我算了算日子,感觉应该差不多,便说:“这样的话,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寄些来。”   周绍勇呵呵笑着点头,没有拒绝。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虚伪和客套让自己丧命。以周绍勇现在的心态来说,能多活几年,哪怕散尽家产他也愿意。斤巨大血。   闲聊几句,我说想在这打扰他几日。周绍勇很是高兴,立刻要去订饭店。我忙拦着他,说:“这次来,是有要事,不能喝酒。还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跟你说一下。”   周绍勇见我面色严肃,便问:“什么事?”   我考虑一番,然后说:“也不瞒你了,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大陆和国外的一些势力起了冲突。以鬼王拉纳为首的邪术人士,群起而攻,准备进军大陆。鬼童虽然是他打进你肚子里的,但也算被迫,我怕他来了后,会对你起报复之心,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撤离这里的准备。”   “撤离?听起来,大师似乎对国内的高人们没什么信心啊,难道国外那些家伙那么厉害?”周绍勇有些吃惊的问。   我叹口气,说:“倒不是他们多厉害,而是国内许多人心不齐,一些高手不愿意出手相助。反正这事挺复杂的,连我也不太清楚各种明细,总之,你能躲就躲吧。”   “谢谢大师的提醒,我会安排好的。”周绍勇点点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说:“但如果那什么鬼王真的要来抢走他,我绝不会罢手,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疲,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这件事,是劝不了他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回周绍勇的家,顺道买了些熟食。一进家门,周绍勇不是先给我们准备饭菜,而是直接走进一间卧室。我跟到门口,正听到周绍勇对人说:“小宝,爸爸给你送饭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与鬼童的约定   房间里,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幼儿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一层牛胎盘被剪裁成背心的样式穿在身上。他那张看起来与普通幼儿无异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是一张嘴。满口利刃一般的牙齿,着实有些吓人。   周绍勇从旁边摸出一把小刀,又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接着递到那幼儿嘴边。我走过去的时候,周绍勇已经不知被吸走多少血。我皱起眉头,伸手把他手臂拿起来。幼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变成阴狠恶毒的表情,咧开可怕的嘴巴冲我发出嘶吼声。我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问周绍勇:“你平时都是这样喂?”   周绍勇把手臂抽回来,点头说:“嗯……”   我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话了?不要给它喂太多,这法子只是有一定几率让它认同你而已,剩下的。只有对你自身的伤害!”   周绍勇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唉了一声,说:“我知道大师关心,但这孩子每天就这样坐着,很是可怜,我不忍心……”   “不忍心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厉声说:“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有价值吗?”   周绍勇低下头,闷闷的说:“若是死前能听到他喊我一声爸爸,也就值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家伙的执念太深,已经无法劝动。这时,武锋拉了拉我的衣服,说:“有件事要和你说。出来下。”   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武锋开口,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对周绍勇说:“不要再喂了,听到没有?”   周绍勇低着头嗯了一声,我这才与武锋一起出去。武锋带着我一路走到阳台,顺手把阳台门拉上,不等我问,他就说:“你这样不好。”   “啊?”我更加不解,什么不好?   “无论见到我们,还是刚回来的时候,周绍勇都很开心。”武锋说:“刘茹死后,你见过他这么高兴吗?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身体有多差。但是,他愿意那样做,那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但是,你刚才阻止了他,还用那种语气说话。我看周绍勇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残忍吗?一个人,唯一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却被别人无情的否定了。”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武锋说的没错。周绍勇的情绪,确实因为我的话变得异常低落。他本就很可怜,照顾鬼童,是余生最想做的事情。而我,却在此刻阻止他。对周绍勇来说。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因为尊重我,所以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到愧疚。武锋看着我,说:“以前的你,不会这样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很谨慎,也很冷静,但现在,却有些……好像故意放松自己的味道。”   我再次一愣,自己有那么大的变化吗?认真回想之前做过的每一件事,似乎和武锋说的确实有些像。而这种变化,正是从强子中蛊开始。养蛊女的死,让我失去了冷静。虽然被姥爷提醒,找回对蛊的信心,但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有许多都对我有所打击。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每一件都像石头一样慢慢累积,到如今,已经堆成了山。   这山给了我很大压力,虽然一直以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己,都在潜意识中刻意回避。但它终究是存在的,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我抬头看着武锋,过了一会,说:“谢谢你。”   武锋摇摇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我只希望,你能做真正的自己。”   我点点头,说:“尽量,但还是要谢谢你。每一次心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你都能及时提点,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甚至不亚于你救过我的那些事。”   “你能听进去就好。”武锋说。   这时,周绍勇在客厅喊了一声。我打开阳台门走出去,周绍勇请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低头说:“对不起大师,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摇摇头,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总拿自己的个人想法,强行套在你身上,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绍勇抬起头,脸上有些意外,我接着说:“说实话,鬼童确实很危险,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等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但话说回来,蛊难道就不危险吗?虽然你认识我那么久,对蛊也有一些了解,但平心而论,是不是觉得,蛊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周绍勇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确实是,当初我第一次被大师下蛊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   我说:“所以,如果你因为蛊的可怕而阻止我继续练蛊,那我也会觉得不开心。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对你道歉的原因,我们每个人想要的,想追求的都不一样。如果因为个人的想法,而强行去改变他人的生活轨迹,那是非常愚蠢的。我犯了这个错,必须要向你说句对不起。今后你想养鬼童,我不会再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最起码,活的久一点,也就能多看他几眼不是吗?”   周绍勇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半晌,他忽然眼眶一红,哽咽着喊:“大师……每次看到它那样,我都觉得好累,好难过。我真的忍不了……”   我叹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无论如何,我会尽量帮你的。”   有人说,男人的眼泪,代表着软弱。但在我看来,眼泪是人情感最直接的体现。只要是真情流露,那么不管男女,都有流泪的权力。我们装作坚强的时候,难道有人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并不会!就像刘天王唱过的那首歌: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要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在周绍勇忙着给我们准备饭菜的时候,我走进那间卧室,到了鬼童的身前。它本仰躺在沙发上,见我进来,立刻坐直身子。那利齿不断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一脸警惕之色,更体现了鬼童的智慧。   我站在它前面,足足有五分钟。鬼童有些不耐烦,冲我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一只野兽。但是,有牛胎盘束缚,它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吼的再厉害,也是徒劳无功。我看着它,语气冷淡的问:“想不想重获自由?”斤休夹扛。   鬼童愣了下,我说:“那个男人,要做你的父亲,如果你想自由,那在他死前,把自己当儿子一样陪着他。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会放过你,并帮你把身上的东西去掉。但如果你食言,我必杀你!”   鬼童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看着我。我很明白,这家伙并非听不懂人话,它只是在思考。思考我说的是真是假,思考它自由后该做什么。   我说:“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机会只有一次,他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他带着伤心和遗憾死去。”   这时,鬼童脸上忽然再次露出那甜甜的笑容,然后点头。我伸出手去,说:“那就握个手,以表决心。”   鬼童依言伸出手来,但在与我握了一下后,忽然大吼起来,作势欲扑。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败涂地   我一手将它推倒在沙发上,掐住脖子,冷声说:“你不用怕,我手上藏的是线蛊,已经进入你体内了。如果你按我们的约定去做,它就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你做出任何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情,必死无疑!”   听见鬼童的吼声,周绍勇急急忙忙从厨房里出来,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便把手从鬼童的脖子上移开,低声说:“你也可以现在反悔。”   鬼童用极其怨毒的眼神盯着我了会,待周绍勇进来后,它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憨笑。随后,它侧过头,对周绍勇脆生生的喊了句:“爸爸?”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听的周绍勇一愣,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刹那间。他眼眶就红了,颤抖着说:“我,我是在做梦吗?他喊我……爸爸?”   “爸爸,你不是做梦哦。”鬼童甜甜的笑着。   周绍勇再次一愣后,忽然大哭起来,这哭的我都被吓一跳。鬼童撇撇嘴,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和它无关。我走过去扶着周绍勇,笑着说:“这是好事情,怎么还哭起来了。”   周绍勇抓着我的胳膊,哽咽着说:“大师,它喊我爸爸,它喊我爸爸了!”   我说:“是啊。听到了,恭喜你有了儿子。”   “我才不是男孩子呢。”鬼童忽然说。   周绍勇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大师可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孩,所以,我有闺女了。”   我有些傻眼,鬼童是女的?说起来,这邪物出世那么久,还真一直没弄清过是男是女。之所以认为是男孩,只因为本能作祟。我很是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说:“恭喜恭喜,这个,先吃饭吧。”   周绍勇连忙拉着我。带着恳求的意思,问:“大师,她都喊我爸爸了,能放出来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鬼童,她装作毫不在意的踢着两条腿,好似无忧无虑的孩子。想了想,我终于点了头。周绍勇明显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帮鬼童把身上的牛胎盘解下来。一边解,他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小宝,都是爸爸不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那么多天,以后不会了。大师说了,我们是父女,以后就真的是了!走。爸爸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东西。”   把牛胎盘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周绍勇抱着鬼童出了卧室。我一直在紧盯鬼童,倘若牛胎盘解掉后,她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立刻发动线蛊把她杀掉,哪怕因此让周绍勇怨恨也在所不惜!   眼见周绍勇抱着鬼童进了餐厅,武锋走过来,低声问:“这怎么回事?”斤休夹巴。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武锋看了眼地上的牛胎盘,问:“你真打算等周绍勇……然后把它放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武锋隐约明白了我的意思,叹了口气。没有错,等周绍勇死后。我是绝不可能放任鬼童离开的。这种邪物生性残暴,有我压着,还能收敛点。倘若真的自由了,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被它折磨死。我会把它烧成灰,与周绍勇合葬在一起,至于他们俩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算账,那就再说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惜,我自认是个小人。   和武锋一块走进餐厅,只见周绍勇正拿着筷子和碗,伺候祖宗一样给鬼童不断夹菜。鬼童倒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吃。要是遇到不喜欢的,眉头还没皱起来,周绍勇已经提前把东西扔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看着他这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欣慰周绍勇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愧疚自己的小人行径呢?又或者,眼前的这一幕,让我隐隐想起诸多被埋葬于过去的往事?   这顿饭,完全就是在看宠溺孩子的经典案例。周绍勇真的是把鬼童当闺女看待,一顿饭甚至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鬼童身上。吃完了,周绍勇就带着鬼童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可是,鬼童这样的邪物,怎么会喜欢看普通幼儿的东西?   她自己拿来遥控器,找啊找啊,最后找到一部美国经典连环杀人恐怖片,颇有兴致的看了起来。那片子里,犯人非人非鬼,手段残忍,所有被他杀掉的人,都痛苦到了极点。这样的片子,看的周绍勇都有点发抖,偏偏鬼童没事就咧开嘴巴,一口利齿冲他磨了磨,眼珠子乱瞅,似乎是在看从哪下口比较好,吓的周绍勇脸色从头白到尾。每当这个时候,鬼童都会咯咯直笑。   别人对她越害怕,她就越开心,这就是鬼童。   说实话,如果鬼童不乱吓人,那么她看起来确实还不错。古灵精怪,顶多算是淘气。如果仔细打量,会发现她的五官组合其实非常好,如果头发再长一点,换上女童的衣服,那真和小公主没两样。当然了,那一口小刀似的牙齿绝不能露出来。   有个这样的“闺女”,也不知周绍勇今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由于鬼童看恐怖片看的上瘾,我实在忍不住困意,只好先去睡。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周绍勇早已经歪倒在沙发上。我皱着眉头走过去,发现周绍勇没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而已。   鬼童转头看我一眼,拉着下眼皮做鬼脸,然后哼了哼,似乎是在说:“我才不会违反约定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我打开一看,是提着早点的武锋。这家伙一大早就去跑步,找了个地方打几套拳,顺路买了早点回来。敲门声把周绍勇惊醒,他连忙坐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看着鬼童发愣。   过了半晌,我听见他喃喃自语:“不是做梦,是真的……她没有走……”   这家伙真是着魔了,我无奈的摇摇头,说:“既然起来了,就去刷牙准备吃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让两位买早餐。”周绍勇嘴上这样说,实际却哄着鬼童先不看恐怖片,抱着她去刷牙,说:“等吃完早饭,爸爸陪你一起看。爸爸今天哪都不去,就陪着小宝。”   “爸爸真好。”鬼童笑嘻嘻的说。   我翻了个白眼,鬼童还刷牙?她那一嘴大钢牙,用牙刷也是白费,拿拖把刷还差不多。   过了会,周绍勇抱着鬼童回来,然后很自然的拿来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割开口子,让鬼童吸血。   原来他说的早饭是这个?我皱皱眉头,不等说话,武锋突然把一杯豆浆放过来,说:“喝吧,快凉了。”   我反应过来,知道他在提醒我保持冷静,不要太多参与这件事。我拿起豆浆,刚喝了两口,就接到东方列的电话。   东方列语气焦急,问我:“知道昨晚的事情吗?”   我说:“你不讲,我怎么知道什么事?”   东方列说:“大陆道派败了!”   我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东方列叹口气,然后把事情缓缓叙述一遍。原来,香港和台湾的邪术人士,也学着阴阳道宗和五雷宗,由几个高手带人偷偷潜入大陆。同时,鬼王拉纳和台湾的那个神秘高手分别带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两艘不同方向的大船上,做出要进军大陆的姿态。由于他们即将登录的位置不同,大陆道派只能分成两部分来迎战。   而这,恰好中了对方分进合击的战术圈套。由于力量分散,早已潜入大陆的邪术人士趁夜发动了攻击,尚未完全准备好的大陆道派遭遇偷袭,损失惨重。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战将起!   五雷宗宗主凌雷子本就重伤,其中一路又恰恰是以他们为首,没有凌雷子坐镇,这部分力量差点全军覆没。好在姥爷带着南宫宗的散人及时赶到,这才把凌雷子和诸多五雷宗门人救下。苍荣与几个南宫宗的高手本要立刻反击。却被姥爷拦下。   值得庆幸的是,阴阳道宗及时得到消息,提高了警惕,与姥爷他们汇合,对方才没有继续追击。此时,鬼王拉纳和台湾的邪术力量趁机登陆。如此一来,面对四方夹击之势,大陆道派只能先行后撤,让出沿海部分城市的地盘。   这一次败仗,虽说是中了对方的计谋,但诸多道派,也在激战中确确实实领略了邪术的强大。世间万般术法,并没有谁是真正的最强。盲目自大,只会惹来灭顶之灾。   为了不给对方第二次设下陷阱的机会,大陆道派准备等聚玄宗来到后,反守为攻,把入侵者一举击垮。听完东方列的叙述后,我心中有些忐忑。道派吃了亏,虽然长了点记性,可似乎还是有些小看对方。这场大战,让人无法看好。   挂断东方列的电话后,我又给姥爷打了个。斤夹狂血。   姥爷正忙着帮人治伤,虽然术法的伤害,可以被道术来驱逐,但身体的外伤内伤,却还是需要良药。姥爷是天下第一的养蛊人。他的蛊药比我好不知多少倍。眼下大战在即,自然忙的停不下来。   我问了问那里的情况,得知道派都盘踞在清远,差点就被直接赶出广东境内。聚玄宗的人不知去了哪。到现在都没出现,长玄风倒一直跟着各大道派。这位天下第一,如今也有些尴尬。跑到国外追杀别人,反被人追着屁股赶回来,还引发这场大战。如果我是他,恐怕脸都能红到屁股上去。   目前大陆道派的伤亡还不算太多,除了南宫宗之下的五雷宗,灵咒门,健利宗的气修宗损失比较大外,其它的道派还好些。不过,如今还能支撑大局的,唯有阴阳道宗。科醮宗的炼幽派以及尚未到来的聚玄宗门下。一些从香港,台湾被打走的小道派,现在吓的六神无主,有些甚至直接逃了,不敢再战。   可以说,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倘若再输一局,大陆道派就再无一战之力。接下来的这场战斗,将决定道术与邪术的胜负!   凌雷子的伤很重,他先前被人以奇门邪术打中胸口,雷法反噬,后来又被偷袭。为了护住门人,强撑着引动天雷,使得自己伤上加伤。虽说有诸多擅长引气,药石之术的道派在,又有姥爷配置蛊药,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最起码,他现在已经没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但是,凌雷子宁死不退,阴阳道宗的掌门本打算让人护送他回内地,但凌雷子说:“若我退,还有谁愿留?大丈夫,唯战死不屈,方顶天立地!”   我叹口气,你就算不走,又能顶什么用?姥爷也没办法,只好配置些更好的蛊药,希望能让他的伤势快速恢复。   番邦邪术登陆后,并没有四处驱赶残留的道派中人,而是聚在一起,直接朝着道派大本营而来。他们明显是要趁热打铁,不给大陆道派喘息的机会。我们想一举击垮对方,他们也抱着同样的想法。这是一场龙争虎斗,只有胜负,没有其它。在大局面前,哪怕生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挂断电话前,姥爷还是那句话,让我一定不要乱跑,必须等这件事了断才能出来。   我嗯嗯几声,答应的非常爽快。挂断电话后,立刻对武锋说:“走,咱们去清远!”   周绍勇得知我要走,很有些不舍,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我回来。”   周绍勇看着我,说:“大师这话太不吉利,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有每天跪地祈福,希望大师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我笑了笑,看一眼正在舔奶油蛋糕,而眼睛却不断瞥向我的鬼童,然后对周绍勇说:“好好活。”   出门的时候,鬼童冲我挥手,甜甜的笑着:“叔叔再见!”   一看她那乱转的眼珠子,我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想着,你快点死吧,最好直接被人打成渣渣,再也见不到就好了。   虽说我不在周绍勇身边,但有线蛊在,那鬼童想必也不敢造次。我和武锋出了门,定了两张当天的高铁票,直奔清远市。一天后,我们到了这座广东最边缘的城市。这里大部分都是丘陵山石地带,如果平日来,我倒有心思去泡泡温泉,看看这的地下河风光。但如今,我只想知道,大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姥爷他们虽然在清远,但并没说具体位置,好在诸多道派中人齐聚,那气息简直就像黑夜里升起的明月,显眼到极点。隔开十数里,我都能看到那直冲天斗的道术气息。这些气息有着各种颜色与形状,很稳定,这说明战斗还没打起来。   我带着武锋徒步前行,刚走到一半,就见远处一道道古怪的气息腾空。   那些气息中充满邪恶与残暴的味道,我心里一惊,知道邪术人士已经追来了,赶紧快跑起来。等我和武锋跑到地方,只见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侧方有条河,宽有二十多米,那河从一座山中流出,哗哗的水声绵绵不绝。诸多穿着不同服饰的道派高手,就站在河边,警惕的看着对面。   对面停了许多车,服饰更加古怪的番邦邪术站在车前,用得意和仇恨的目光盯视道派中人。这些年来,道派中人不知坏了他们多少事,早就引发许多矛盾。只是他们没联合起来前,就是一只只小野狗,哪敢去欺负来自中土的雄狮。   如今,小野狗成了豺狼,而雄狮成了病猫,双方的情况调转过来。   鬼王拉纳站在邪术人士的最前方,他一手握着白色的骷髅头,另一手拿着一根黑色的骨杖,看起来就像游戏里的邪恶法师。他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二三十米远的道派高手,说:“之前有人说,今日之果,往日之因?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什么果。”   立刻有邪术人士大喊:“当然是他们被打的屁股尿流的结果!”   众人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这时,道派高手中,一名身穿阴阳道服的老者走出来,他头发乌黑,胡须却是纯白如雪,看起来颇有些怪异。那道服也是左黑右白,上面挂着一枚似章似印的圆形物。这老者出来的时候,又有几人跟随在身边。我离他们大概有数百米远,但依然能大致看清,其中有一人正是青云子。   老者的眼睛,在前方的邪术人士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说:“番邦小道,也敢大言不惭,真当我们怕了?”   “不怕,你们逃什么。”有邪术人士讥讽道。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的天空传来响亮的男声:“不把你们诱入此地,如何能一战灭之!”   一道道金光,带着宛若烈阳的气息,撕裂的天空冲过来。这些金光的数量不足两手之数,可那气势,却比数十人加起来还要强。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后,金光落地,光芒收敛,显出了人形。只见一个个或男或女的人物站在那,他们个个身材挺拔,气息昂然,一道道金红色的气息如利剑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我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傻丫头,也在其中,她四处打量一番,然后笑嘻嘻的跑入道派中人里,对其中一人弯腰低头行礼,喊了句:“玄风师叔安好。”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青玄子对鬼王拉纳(1)   被她问好的人看起来比姥爷年轻许多,身材高大雄壮,一手持剑,两道剑眉加上棱角分明的样貌,倒也显得极为俊朗。我真没想到。天下第一的长玄风,会这么年轻。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年岁近百,可如今一看,倒和那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差不多。   长玄风呵呵一笑,冲那傻丫头点点头,说:“来了就好。”   从天而降的另外七人也走过来,对长玄风行礼,他们的叫法各不相同,有喊玄风师叔伯的,也有喊玄风老前辈的,看来,并非同一家道派。   如此,聚玄宗的人算是到齐了。虽然数量有点上不了台面,可一个个看起来生龙活虎,都不是简单之辈。我一阵意动,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找长玄风问询游某人的事情,顺便再帮武锋讨要修阳神的法门。青云子答应给我阴阳道宗的法门,但一直都没时间去拿。到现在,更是连佛舍利都被虫子偷了去,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鬼王拉纳看过来,问:“你们人到齐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电影里的黑社会台词,长玄风哼了一声,说:“对付你们这些番邦小道,不需要太多人。”   鬼王拉纳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说:“听闻大陆道派争斗时,有文斗和武斗之分。你们总说其它术法是小道。可我却偏偏不这样想。所以,今天我也不欺负你们,就在这摆下幽冥界,请你们来破。”   说罢,鬼王拉纳把手里的黑色骨杖插在地上。他一手抚摸白色骷髅头,另一手则按在那骨杖的顶端,口中低声念咒。只听诡异的咒声在四周响起,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从骨杖中涌入,并迅速窜入地底。灰褐色的石地,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墨黑色,而那骨杖就像水管一样,把墨水不断注入泥石之中,自己却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蜕变成惨白的颜色。   眨眼间,方圆二十米范围内的地面,尽数变成了纯黑,一道道奇异的气息从地下凝聚。之前在香港曾见过的那丈许高黑影再次于中央出现。它立于已经变成惨白色的骨杖旁边,两手缓缓搭在上面,如掌握了力量的权柄。   “鬼帅过境,尽皆幽冥……”古怪的声音从那巨大的黑影口中吐出。   鬼帅,远比普通凶鬼更强的鬼物,其力量之强大,仅仅挥手扫出的阴风,便把三名阴阳道宗的高手轻易灭杀。   只见地面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冒出黑色的气泡,一只只凶鬼快速成型。一转眼的功夫。七八只凶鬼已经出现。它们身上的气息,强的惊人,身体近乎实质。可以想象,这样的凶鬼别说一般的诛邪法了。就算拿雷去劈,也不一定能劈死。   鬼王拉纳的身体,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唯有那黑色的冥土仍然存在。这就是幽冥界,利用鬼力将正常的泥土化作冥土,以此接引幽冥之气。在这里作战,鬼物的战斗力会比平时更强,而且幽冥之力不散,它们就可以无限复生,仿若迷你版的地府。   无论任何层次和形式的战斗,主场绝对会给人带来极大的优势。对人是这样,对鬼也是如此。有幽冥界在,世间还可以对凶鬼产生克制的术法极少,能在人世间修成这种匪夷所思的法门,拉纳的鬼王名头也算名副其实了!   “请你们这些自诩大道的人,进来试试我的幽冥鬼界。”鬼王拉纳的声音,有些让人摸不清方向,似远似近。   道派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拉纳的凶名,很多人都听闻过,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没人敢轻易下场。长玄风哼了一声,持剑正要上前,忽见阴阳道宗那位老者说:“这一场,就由我来吧。当日在香港隔空对上一招,却没有胜负,倒要领教鬼王之名。”   他这么一说,长玄风倒也不好抢风头,只好退后。曾在香港吃过幽冥界大亏的青阳子拱手道:“掌门师兄万万小心,这幽冥界不可小觑。”   “大敌当前,岂可长他人的威风。”又有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在旁边响起,只见那是一个浑身罩于轻纱中,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一道青光在她身边时隐时现,看起来颇为神奇。   青阳子苦笑一声,说:“大师姐教训的是。”   原来她就是在香港救走门人的女子……而即将出战的老者,应该就是阴阳道宗的掌门了。只见那老者从胸前将圆章摘下,于手中轻抛。圆章缓缓浮上半空,慢腾腾的旋转起来。一红一黑,一阴一阳,两种力量从圆章中散出,围绕在附近不断转动。   “贫道青玄子,阴阳道宗当代掌门人,受祖师之命,得掌阴阳道符。今日,就让贫道来试一试,究竟是纯阴厉害,还是阴阳合一厉害!”老者说着,头顶道符,缓缓步入幽冥界中。斤庄岛血。   他刚走进去,一只只凶鬼就吼叫着扑过来。青玄子不慌不忙,头顶的阴阳之气下落,如细丝一般挡在身前。那些扑来的凶鬼撞上去,立刻像被黏住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阴阳道符继续旋转,带动着细丝和上面的凶鬼。只见这阴阳之气转动的过程中,一只只凶鬼就像磨盘里的豆子,轻易就被碾成了渣。   从这点来说,阴阳道符的力量和之前青阳子施展的阴阳大阵有些像。说不定,那阴阳大阵就是后人从道符中得到启示才琢磨出来的道阵。   眼见凶鬼如此轻松就被灭杀,我心里很是高兴。青玄子越是厉害,我们的胜算就越大,最好他一个人就能把对面所有人都打趴下。   但是,鬼王拉纳那么好对付吗?如果这么容易赢的话,当日青玄子也不会让人借云罗遁光救人了。   只见场中的鬼帅缓缓拔出手中的白骨杖,然后再次用力插下,幽冥界猛地一颤,只见青玄子头顶的阴阳道符也随之抖了一下,旋转的速度立刻减慢,最后几乎要停下来。看起来,就像有巨大的力量在压迫它。   这时,鬼帅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青玄子反应极快,大袖一挥,抖出数道红光,如烟花一般炸开。浓浓的阳气散开,虽然被幽冥界的力量迅速磨灭,却可以借此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已经到了他的左侧。找到鬼帅的踪迹,青玄子也不敢托大,手指阴阳道符,大喝一声:“乾坤无极,奉上为尊,以号为令,定此处阴阳!”   阴阳道符随着他的呼喊再次转动,一道白光从中射出,直中鬼帅的身体。鬼帅就像朦胧的雾气,被白光穿过,它的身影立刻消散。但不等我高兴,却见那高大的黑影又在另一处出现。   阴阳道符的攻击,刚才只打中了它的残影,又或者是幽冥界制造的幻影。鬼帅的本体,现在仍然完好。   青玄子并没有料到这件事,而鬼帅第二次出现后,身体迅速凝实。拳头猛然击出,打在了阴阳道符垂落的细丝上。那能够黏住凶鬼的细丝,被鬼帅击中,就像被泼了墨水一样迅速变黑。这是阴气过重的体现,鬼帅的力量,让道符也有些失衡。红色的阳气不断被黑色阴气压制,细丝抖动中,鬼帅的手掌伸展,“啪”一声穿了过去,直抓青玄子的头颅!   我看的心都跳到嗓子眼,身为阴阳道宗的掌门人,如果青玄子此番落败乃至身死,对大陆道派来说,绝对是个毁灭性的打击。鬼王拉纳好算计,正是要借所谓的公平决斗,先杀一人,给己方长士气,并打压敌人的锐气。   战前能够先灭掉敌人的气势,就等于提前获得了胜利。   但是,能够执掌阴阳道宗,青玄子会是这么简单吗?   ☆、第二百三十章 青玄子对鬼王拉纳(2)   面对鬼帅那仿若能压垮一片天地的抓,只见青玄子不慌不忙,口念道声:“乾坤一元,阴阳相倚……”   而他的身体,则在这声音中淡化。鬼帅的爪子从中穿过,仿佛击中了空气。   青云子大喜,喊道:“是掌门师兄的阴阳遁法,有此法门,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阳者,实也,阴者,虚也。”青阳子在一旁接话道:“师兄的阴阳法门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集阴阳五行,奇门遁法于一身,端是厉害!”   我在远处看的目瞪口呆,这种术法,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一个大活人,就那么眼睁睁变成和雾气类似的存在。他像存在于这个世界,又像已经消失。从物理学上来说,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另一个次元。   待鬼帅的攻击错开,又见青玄子伸手一点,那被鬼帅沾染而漆黑如墨的细丝陡然间停止了变化,其余的细丝则在此刻动了起来。   一静一动,正符合阴阳之观。阳气所呈现的丝线,自然是鲜艳的火红,它们动起来,就像一簇簇火焰。只见丝丝缕缕的黑色阴气,在火焰中被灼烧,黑色褪去,只余空白。如此,阴阳逐渐平衡。   鬼帅手臂一震,被这平衡后的阴阳之力强行推出。青玄子的身形再次清晰。   阴阳道符悬于头顶,如青云子所说,只要他还能使出阴阳遁,就不会败。毕竟这是将阴阳法门修至巅峰后,方可使用的奇门遁法,世间能用这种术法的人,唯有青玄子一人。   阴阳道宗能位列大型道派之中,并在此次大战中代替龙虎山,茅山宗做领头羊,确实有它的道理。   就在这时,忽见地下窜上一道亮丽的彩光。那光如毒蛇一般自下方攻入阴阳之力,能够逼退鬼帅的力量,却无法阻止它的前进。这彩光具有强大的吞噬和腐蚀能力,大量阴阳之力被吞掉,又被腐蚀出斑斑点点的孔洞,青玄子身子一晃。立刻就要使出阴阳遁来避开。   然而,鬼帅忽然一震白骨杖,幽冥界中的阴力,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大量阴力附着过来,虽然阴阳道符的转化速度足够快,却不可能瞬间就把那么多阴力全部摒除。仍有少许阴力混入道符的力量中,只见道符微微一顿,纵然立刻恢复了正常,可青玄子的阴阳遁却因此受到了干扰。   只是短短一瞬间,或许对寻常人来说。连眨眼的功夫都算不上。这如此短的时间对高手来说,却足以做很多事情。那亮丽的彩光变得无比灰暗,像一块破布绕上青玄子的身体。斤庄叉弟。   青玄子浑身大放光明,阴阳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立刻要把这外来的入侵者逼开。但是,一只硕大的黑色拳头在此时打过来,正中青玄子的胸口。   “阳山,阴流!”青玄子大喝一声。   一道红光如山般沉重,将他体表的灰暗色压下,又有黑色的流光如水一般充满柔韧性,鬼帅的一拳打在上面,大半力道都被卸去。阴气如水花一般溅开,青玄子闷哼一声,身体立刻被轰飞出去。   “师兄!”   “掌门!”   阴阳道宗的众人惊叫一声,纷纷出手,将青玄子接住。青阳子怒目圆瞪,从怀中掏出大量符箓,高喝一声:“道宗子弟听令,摆阵诛魔!”   众多阴阳道宗的门人应声,立刻就要摆开阵势与邪术人士正面战上一场。这时,被那轻纱女子扶住的青玄子忽然摆摆手,示意不要这么紧张。   他咳了一声,看向那逐渐收敛威势,连身影也渐渐淡去的鬼帅,说:“鬼王拉纳,名不虚传,只是幽冥界中暗藏玄机,太令人不齿,平白落了你的名头。”   鬼王拉纳的身形,在幽冥界完全消失后,随之出现。他就像鬼一样,没有人能看清他刚才藏在哪里。听见青玄子嘲讽的话语,他呵呵笑着,说:“只是让你破幽冥界,并没有说不加点料。你是阴阳道宗的掌门,天下有数的高人,我怎么能和你比,自然要用些小手段。难不成,你们自认胜不过我们这些小道?若是如此的话,单打独斗也未尝不可。”   “早听闻鬼王拉纳曾周游大陆各大道派,当年那个谦逊好学的人,如今竟如此无耻。哼,早知道这样,当初你来我们阴阳道宗求道的时候,就该一掌把你打死!”扶着青玄子的轻纱女子冷声说。   鬼王拉纳呵呵一笑,也不反驳。青玄子拍拍那女子的手背,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与小人辩论,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他又将头顶悬浮的阴阳道符摘下,按在胸前。只见一缕缕阴狠的力量从体内被吸入道符中,转化为阴阳之力。   看来,刚才的战斗中,以青玄子的本事,也受了些伤。我虽然在远处没太看清楚,又不了解鬼王拉纳说的小手段是什么,但从他们的对话也能明白,刚才的战斗似乎并非表明看起来那样公平。说不定,幽冥界里还藏了一个人,趁机偷袭青玄子。否则的话,凭着阴阳遁的奇妙,幽冥界虽然厉害,却也难伤到青玄子这种大高手。   武锋看的直摇头,说:“这些人,真是太不要脸,有失身份。”   “身份?他们有个狗屁身份,我要是去查他们护照,说不定大部分都得送进警局!”我气愤的说。   这时,只听道派中有人说:“小道就是小道,我大陆道派,确实胜你们良多。今日,就让我长玄风,再来会一会你们这些番邦贼子!”   只见那剑眉竖立,一脸怒火的长玄风提剑走出来。他一步两步,来到鬼王拉纳身前,盯视着对方,说:“不管来多少人,今日我都接下!”   鬼王拉纳看了看长玄风,问:“刚才应该算我们胜了大陆道派一场?”   长玄风眉头皱起,正要说话,却听后面的青玄子说:“玄风前辈,就让他们一局又有何妨,虽说是计谋,但我确实输了一招。”   长玄风点点头,对鬼王拉纳说:“就算是你们胜了一局,这一局,我来。”   一人一剑,威风凛凛,面对众多邪术人士,却丝毫不惧。天下第一人的风采,当真令人敬仰。   鬼王拉纳点点头,忽然缓缓退下,这时,有一人走过来,说:“我和你打!”   长玄风眉毛一挑,还不等说话,那人忽然把手里的器具扔在地上,大叫:“长玄风果然厉害,我败了,下一局!”   说罢,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邪术人士哄然大笑,指着长玄风,一个个笑的腰都直不起来。长玄风微微一怔,然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通红,整个人都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邪术人士这明显是在耍人,说要和青玄子一对一,却暗藏手段。等长玄风下场,又派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上来做个样子就投降。说好听点,这是田忌赛马里,上对中,中对下,下对上的谋略,可说难听点,这就是不要脸!   什么是计谋?计谋多半用在技不如人的时候,这是阴险,如果番邦邪术真的自认能胜过大陆,直接上来就干,还需要用这些手段吗?他们知道大陆道派前几天去海岛摸底时吃了亏,不知自己的底细,所以借着道派不敢在此刻轻易开战的心理,用各种阴谋奸计来削弱我们的实力。   看着伤势逐渐恢复的青玄子,我忽然想到,或许他刚才被鬼帅击飞,并非因为无法承受那股力量,而是借机退出幽冥界。因为他已经看出对方的计谋,为防止意外,才主动落败。   ☆、第二百三十一章 苍荣出战!   对方使出如此无耻的手段,长玄风也没有任何办法。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里很是尴尬。论术法修为,他可以甩对面大部分人几条街。但论阴险,人家随便站出来一个,都能把他当猴耍。   我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叹息一声:“迂腐,悲哀……这种时候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杀一个是一个,还讲什么道理?大陆道派就吃亏在以前端的太高,现在下不来。”   武锋说:“他们不是下不来,而是不想下来。能修到这种境界,全天下几十亿人,也就这么一点。再落魄的流浪汉,也不会愿意和野狗为伍。”   “这些可不是野狗,而是凶狠的豺狼。”我说。斤豆欢扛。   “但他们也不是流浪汉,而是狮子。”武锋说。   我没再说话。此时,长玄风被逼无奈,只得退场。大陆道派也不算太傻,青云子当即说道:“有来有往方为礼,这一场,你们先下来人。”   邪术人士哈哈大笑,声音中暗藏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大陆道派诸位高手个个脸色难看,却没有任何办法。人家能拉下来脸皮,可他们不能。鬼王拉纳呵呵笑着,好似在看戏一样。   这时,他旁边的一人走出来,说:“这一场我来。”   那人服饰奇特,脸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就像哪个原始丛林中的土著。我正琢磨这个人有什么本事时,忽听五雷宗一名幸存子弟大喊:“是他!打伤了掌门师伯的人!”   我微微一怔。这人看起来并不算多强,竟然能把凌雷子打成重伤?五雷宗的弟子不会说谎,他说是,那就一定是。   一个能打败凌雷子的人,哪怕放在大陆道派中,也是一顶一的高手。眼下阴阳道宗的掌门已经下过一场,长玄风被人摆了一道。还有谁能和那人较量?   道派中人也在思考这件事,但不等我们想出个头绪,就见一人走出,说:“我来。”   那人声音冷酷,面容冷酷,整个人都像冰山一样。这个酷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曾见过的散人苍荣。他是南宫宗所属。擅长密法,很是厉害。但究竟有多厉害,是否能胜过凌雷子,我也不知道。   我不自禁看向离苍荣不远的姥爷,他老人家一脸淡定,似是不担心这一场。看他那样,我也放心了。以姥爷的性子,倘若这一场有危险,肯定会把苍荣拉回来。   “苍荣?”那名出战的邪术人士忽然叫出了名号,说:“我听过你,很厉害。”   苍荣拔出自己的剑,酷到掉渣的说:“不要废话。”   那人有些下不来台,便哼了一声。说:“我是巴拉格秀,等你死了,我会把你磨成咒粉来用。”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道亮丽的彩光忽然从底下升起,直扑苍荣的小腿。我心里一惊,原来刚才配合鬼王拉纳偷袭青玄子的人就是他?难怪以青玄子之能,也要选择退避。   面对这让青玄子都颇为忌惮的彩光,苍荣却不慌不忙的掐印念咒,只见他手一指,那彩光一阵乱斗,内部忽然多出不知哪来的黑点。这些黑点扰乱了彩光的气息,使之无法再继续前进。但巴拉格秀随之摘下身上的一块石片,两手一按,拍的粉碎。这石粉又被他加上一些斑斓的液体,再用两手拍在一块,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苍荣的身体猛然一震,那彩光化作流液,如丛林中的毒蛇一般扑上。苍荣避之不及,被缠个正着。   我看的专心致志,巴拉格秀的手法,与蛊术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从他的举止中,我隐约能看到蛊的影子,但似乎掺杂了许多其它流派。番邦邪术大多是这样,从大陆道派的法门中学会了皮毛,然后根据当地的小术进行更改融合。时隔多年,当初的那些小道,竟然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海外修行的人,也确实有实力。   那流液一阵扭动,似虫子一般直向苍荣的体内拱去。周边的衣服都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刺鼻的烟气,连数百米外的我都能闻到。苍荣脚下踩起诡异的禹步,暗合周天星斗之数,同时手里不断变化法印。   一声声密咒,化作无形的波动压在五彩流液上面,使之不能再继续前进。这两人的斗法,虽然看起来并不华丽,但凶险之处,却远超青玄子对阵鬼王拉纳那场。   更让我焦急的是,苍荣处在了下风。他的剑虽然已经拔出,却没有时间去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防备对方的攻击。两个人的战斗,如果有一方只能被迫防守,那离输就不远了。而看对方的样子,并没有打算留活口。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只见苍荣冷哼一声,忽然掐出法印,大念一声极为古怪的音节。那声音洪亮如钟,震的五彩流液都往外弹出少许。趁此时机,苍荣手里的剑如游龙舞动,将流液挑起,唰唰唰砍成了十几截。   那剑身上附着一层乌光,似乎有破邪的功效,随着身体的束缚被解除,苍荣没有停顿,脚尖一点,如风一般冲向对方。   终于要反守为攻了吗!我的心情,随着他的动作而波动着,大陆道派虽然没我的熟人,但大家都在同一片土地生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非如此,已经回家养老的姥爷,为何今日也来了?   苍荣的动作很快,虽然没闪电那么夸张,但也是寻常人难以招架的。只见他唰一下跳到对方身前,手中剑高举,另一手则指向巴拉格秀的面门。   一道无形的剑意从指尖透出,直入对方脑中。巴拉格秀面色一变,哪想过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咒法,明明剑在外,可剑意入体,却依然如被刺中一般。他痛呼一声,伸手扯下身上挂着的两片枯叶,向苍荣甩去。   那两片枯叶在半空飘荡,似被风吹动,翻了个卷,立刻变成两只蝴蝶飞起来。这蝴蝶通体枯黄,一左一右,对着苍荣扇翅膀。极其古怪的力量从它们翅膀中涌入苍荣体内,只见被扇到的皮肤立刻变得干燥,然后脱皮,一两秒的功夫,苍荣的两条手臂就像经历了十数年岁月,变得松弛布满皱纹。   而他的精神,似乎也被影响,眼中透出的意志都有些消沉了。这种咒法,同样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也不知巴拉格秀从何处袭来,厉害的让人害怕。   不过,苍荣的冷酷,绝非是装模作样。他心坚如铁,纵然身损,依然不打算放过对方。伸出去的剑指猛地一变,成了咒印,只见对面的巴拉格秀惨哼一声,浑身上下不知多少个地方同时喷出血来。一道道分散的剑意透体而出,不断切开对方的身体。   那两只枯黄的蝴蝶,依然在扇动翅膀,大量的负面力量作用于身,即便苍荣心智足够坚定,却也难以承受。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变的苍老,无力,战斗的意志迅速减弱。   如今,就要看这两人谁能撑。   要么苍荣先因为身体机能过度受损死去,要么巴拉格秀先被入体的剑意切成碎肉。   战斗到了此刻,已经不是术法的比拼,更要看双方的意志和体能。谁撑的更久,谁就能胜,虽说,这只是一场惨胜。   这样的结果,想必是谁都没料到的。我因为姥爷,所以对苍荣抱极大的信心。对方因为知根知底,所以对那个古怪的高手也有自信。但真打起来,他们却是半斤八两。   ☆、第二百三十二章 姥爷发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鬼王拉纳身边的另一人身体一动,整个体型迅速产生变化,变得又高又瘦。浑身上下的皮肉都紧缩在骨头上,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鬼怪。   这人怪叫一声。双手的指甲伸展极长,乌黑如墨,似乎带有剧毒。而从那质地上来看,如果抓中,必定可以轻松撕开任何人的身体。他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朝苍荣扑去。   此刻苍荣正和巴拉格秀拼命,哪还有精力去抵挡额外的攻击?如果被那人近身,肯定会死的很惨。   “这些狗曰的,这么不要脸!”我气的大骂,忍不住要冲过去。   武锋连忙一把拉住我,说:“这种时候,你就算去也救不了他。”   “救不了也要……咦!”我惊呼一声,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朝着苍荣扑来的怪人浑身上下发出一连串“啪啪啪”的声音。像被鞭子抽中一样,再次怪叫着飞了出去。   击飞怪人的白影,探出自己的须发,将苍荣卷起退了回来。   道派中,有一位老人缓缓走出,他看向对面的邪术人士,忽然大骂:“你们他娘的这么不要脸,以后生儿子没屁眼!他姥姥的,一个个就是欠他妈收拾!”   我愣愣的看着那老人,心想多少年了,那么大岁数,脾气还是如此火爆,骂人还是如此犀利。   没错,这个指天骂地的老人,就是我姥爷。   一只小牛犊子般大小的蛊虫。在他身边漂浮。苍荣已被送入后方,交由擅长疗伤的人救治。姥爷骂的畅快淋漓,而这一幕,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无法忘记。   那个年岁八十的老人,带着一只蛊,面对番邦邪术。骂的唾沫星子飞溅。   白色的蛊虫,安静的浮在半空,看似柔软的发须,像绒毛一样随风荡漾。就连那几根触角,也好似打不起精神,软趴趴的垂着,这使的它看起来就像已入暮年的老者。   我胸口一阵鼓动。本命蛊钻了出来,它摇晃着触角,从那只巨大的白色蛊虫点了点,不断发出“啾啾”的叫声。像在欢喜遇见了同伴,又像在害怕见了长辈。   与我的本命蛊相必,姥爷的奇蛊大了不知多少倍,光是体型,就令人惧怕。只是它那么的安静,好似没有半点威胁。然而,再安静的它,也可以让某些人惊惧。   尤其是刚才瞬间被抽飞出去的怪人,他缓缓站起来,用手在胸前拂过。只见他胸口出现无数道细微的凹槽。这都是被奇蛊抽出来的痕迹。那怪人因为紧缩而呆滞的脸上,此刻竟也能看出一些愕然。   鬼王拉纳脸色阴沉,说:“大陆道派如此高端,竟然也会偷袭别人?”   姥爷骂道:“睁着你的狗眼说瞎话,不是你们先动手,老子早回家种地去了。不要脸的王八蛋,还有,我是养蛊人,属于道派吗?瞎了你的狗眼!”   鬼王拉纳地位超然,整个马来半岛又或者中南半岛以及那些番邦小国,谁听见他的名号不得吓一跳?这世上,几乎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哪怕当初把他追杀千里的长玄风,也只是嘴上啰嗦几句发发狠罢了。如今,姥爷这一顿骂,几乎把鬼王拉纳前半生欠下的都给骂回来了,也难怪他脸色难看的像要吃人。   姥爷骂了一会,忽然回过头,看向道派众人,用很是不爽的语气问:“你们还等什么?”   道派众人纷纷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姥爷忽然跳脚,指着那些邪术人士说:“打他们娘的!”   场中一片安静,而下一秒,不知是哪个年轻的子弟犹犹豫豫的喊:“打,打……”   “打他们娘的!”   “打!”   “给老子上!全都上!”   结结巴巴的两个“打”字,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波澜荡漾,场面顿时变得火爆异常。   所有的道派,早就忍的怒火中烧,他们不想打吗?孙子才不想打!斤豆序划。   只见一个个道派在长辈的带领下,朝番邦邪术人士从去。许多人怒喊:“打回他们姥姥家!”   “中华大地,岂容番邦叫嚣!”   “诛邪除魔,扬我大陆道派之威!”   一对一的单挑,眨眼间变成了群殴,这看的我一阵发愣。其实以姥爷的火爆脾气,早就该发火了。既然早打晚打都要打,还讲什么道理,说什么客气?要么你把我打趴下,要么我打的你找不着北,人世间的事,本就该如此简单才对!   彻底引爆这场大战的姥爷没有停留,他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巨大的白色奇蛊跟随身后,一根根发须,忽如长枪刺处。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如果说我的本命蛊发须刺出时很犀利,那姥爷的本命蛊,简直就是毁灭世界的大杀器。那白色发须的锋利,无人可挡。十数个邪术人士,瞬间被扎成了筛子,奇蛊发须微抖,他们的身体立刻四分五裂,不知被扯成多少块。   血肉内脏落的满天都是,之前被抽飞的怪人怒吼着,沐浴着血雨冲上来。   他身体本就极为坚硬,接触鲜血后,更是变得有些饱满。血,似乎能极大增强他的力量。如此,他才能挡住姥爷的奇蛊。   但是,被天下第一养蛊人终生饲养的奇蛊,仅仅只有发须吗?   一道古老的意志从天而降,涌入奇蛊体内。本就大如牛犊的奇蛊,瞬间变得如小山一般庞大。一缕缕七彩雾气从发须中喷出,所有接触到这雾气的人,都瞬间发出惨叫,然后化作脓水,最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无比可怕的剧毒,这才是奇蛊的天赋手段。面对这种世间最强大的毒性,哪怕是那怪人也不敢以身犯险。这时,又有一人过来,扯下腰间的袋子打开。里面蹦出几条色彩斑斓的青蛙和毒蛇,这些毒物窜入七彩雾气中。只见雾气卷动,纷纷被它们吸走。   趁着雾气被打开了缺口,那怪人立刻朝着姥爷扑来。奇蛊收拢发须,身体闪烁,尚在数米外的怪人痛呼一声,立刻被击飞出去几十米,直接撞进一辆越野车内。但这人的体质确实吓人,简直堪比最顶尖的甲尸,越野车内窜出一声怒吼,车身被强大的力量击破,那怪人一跃而出,再次冲过来。   姥爷哼了一声,也不与这两人纠缠,继而转战他方。但那两人却紧紧跟随,拼了命也要把姥爷缠住。同时,又有几个稍弱的人走过来,以各种邪术对姥爷发动攻击。   看到这一幕,我哪还能忍得住,立刻就要窜出去。武锋拉住我,不等他说话,我就转过头瞪起眼睛,说:“那是我姥爷!他和人打架,我能不上?”   武锋放开我的衣服,然后说:“我是想找你要袋蛊毒。”   我微微一怔,然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从腰上解下一袋蛊毒递过去,说:“小心谨慎,以自保为主。”   武锋点点头,随后,我们两个一起冲了出去。   区区几百米,以我们的速度,很快就能跑到地方。但是,正面战场打的那么激烈,如果冒然进去,说不定立刻就被打的站不起来。所以,我和武锋绕了个弯,从后方靠近那些邪术人士。   此时,大战已经进行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只听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五雷宗,能站起来,全给我过来!摆开雷啸阵,让那群小道贼子尝尝厉害!”   另一边,青阳子也高喝一声:“阴阳大阵,起!”   “诛邪荡魔阵,以灵起真文赦令!”   “都是玩鬼的,谁怕谁!给我把所有的鬼灵都放出去,弄不死他们,吓也要吓死他们!”   一群一群的道派人士,呼喝声此起彼伏,如此大战,毕生难得一见!   ☆、第二百三十三章 难解难分   五雷宗,虽然失去凌雷子这位大高手主持,但仍有不少人修为深厚。他们与众多弟子一起,手持引雷法器,或抛洒符箓。口中同声念起了“五雷正法咒”。   咒声起,雷光降。   这雷有肉眼可见的,也有无法触摸的,无论哪一种,威力都颇为不凡。更奇特的是,一道道阳雷,阴雷并没有立刻四处攻击,而是聚集在一起,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渐渐的,只听见雷啸之声,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巨大的雷霆漩涡,以五雷宗为起点,开始向前方推进。凡是与这漩涡接触的邪术人士。纷纷浑身抽搐。倒地而亡。有能抵挡片刻的,也迅速避开,不敢与其争锋。   “咔嚓,咔嚓”的声响中,雷光偶尔从漩涡中劈出,一只只凶鬼瞬间被劈成了青烟,把那些养鬼人心疼的脸都在抽搐。这才是五雷宗的看家本领,门人躲在雷光中,等闲之人不敢轻易上前破阵。如此一来,他们就像躲在碉堡里的机枪手,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   这时,巴拉格秀在两人的搀扶下走过来,他面色惨白。苍荣的咒剑威力十足,把这位不知哪冒出来的邪术高手切的浑身上下几十个窟窿。眼下虽然临时止了血,却也没能立刻恢复过来。   他由人搀扶,看着五雷宗的雷啸阵,目光阴狠毒辣。一只手从插在脑袋上,那堆杂乱的羽毛中摘下几根,用手一撮,然后插在地上。只见那羽毛无风自动,扇出的风虽然无形,却拥有古怪的力量。   雷啸阵的雷光被扇动,猛然大盛,光芒刺眼,让人无法直视。阵中立刻传来五雷宗子弟的痛呼声。看起来,似乎雷法有反噬的征兆。斤土余血。   风雷相伴。本是一体,但如果这风使得雷力过度强大,那么穷尽人力,也无法掌控自然的神威。雷法强大,却也是一把双刃剑。动辄就要伤己。   眼见雷啸阵就要失去控制,阵中有人呼喝,立刻撤去了术法。众多五雷宗弟子分散开来,抛洒符箓,挥动法器,开始无奈的个人战。   这并非五雷宗的法门不强,而是如青云子事后所说:“实乃雷法不精所致,再加上凌雷子道友重伤未愈,不能主持大阵。否则仅凭巴拉格秀仅存的那点力量,如何能破去刚猛至极的雷阵!再如果有人将五雷正法修至巅峰,引来五雷正神,又何惧反噬?可惜,雷法太过刚猛,虽玄妙不如阴阳五行,却更难掌控。古往今来,能如张天师那般修成五雷正神之人太少……”   虽然以几根羽毛破去了五雷宗的阵法,但巴拉格秀也彻底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五雷宗的子弟愤怒袭来的时候,他只能被人扶着掉头就跑。   只是,当他跑到后方那一排排车辆旁边时,一袋黑灰色的蛊毒迎面扑撒过来。巴拉格秀大叫一声,捂着脸倒了下去。武锋一脚踹翻旁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邪术人士,又一记鸡眼拳打在另一人喉结上。这两人毫无反应的倒在地上,自始至终,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武锋只是个功夫高深的普通人,如果平时被邪术人士看到,肯定不会太当回事。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中,一个力量奇大,速度敏捷的武学高手,绝对可以取得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果。   我在不远处看见他瞬间放倒三人,不禁暗地里竖起个大拇指,不亏是武锋,介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物!   巴拉格秀一手捂着脸,另一手则在身上胡乱摸索,似乎是要找东西应敌。但武锋并没有缠斗的打算,他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刺客,一击之后,不管是否成功,都立刻退走。因此,等巴拉格秀把身上一柄蓝盈盈短刀掏出来的时候,武锋早已经跑开数十米远。   能够与苍荣两败俱伤的大高手,竟被武锋这样的普通人袭击成功,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会信。而在巴拉格秀愤怒的大叫时,阴阳道宗的大阵也已经战的火热。   由青玄子和大师姐领衔阴阳阵心,青阳子,青云子等几人分列五行之位,诸多道宗子弟辅助。这阴阳大阵的威力,比当初我在香港见到时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内黑外红的阴阳长龙怒吼,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哪怕是强大的降头师,面对这最接近原始力量的阴阳阵法,也不得不退避。更何况,其外还有五行之力环绕,几名降头师联手下降,可这降头还没靠近,就被阴阳之力绞的粉碎。那几个降头师立刻受了反噬,口吐鲜血,面色恐慌的后退。又有不信邪,身强力壮的人过来,结果却被青云子等人联手打的老妈都不认识。   阴阳长龙主攻,五行之力主守。这一内一外,暗合天理,更使得阵法威力再上一个台阶。眼见阴阳大阵无人可挡,鬼王拉纳哼了一声,带着数十养鬼人展开幽冥界与之对抗。   直到此刻,我才算看清鬼王拉纳的幽冥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只见鬼王拉纳的身体迅速变得暗淡,整个人散成了漆黑的阴力,这就是幽冥界的起源。随着他力量的不断催动,幽冥界迅速伸展,扩展到一定地步后,便开始吸收周围的阴力,以催动鬼帅出现。   我看的心惊不已,因为幽冥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鬼王拉纳。他把自己练成了这种似器非器,似术非术的东西。平时看不出端倪,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现。   一个人,却成了一处幽冥地府?虽然这幽冥界并不大,但它吸收阴力来成长的特性,使得其从理论上来说,威力无限大。当然了,这个无限大按理说是不可能存在的。   就像我的本命蛊,虽然能够接收本体的力量,但终究有一个限度。当力量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时,不死也要半残。   我不知道鬼王拉纳的极限在哪里,只知道那数十养鬼人立于幽冥界之上,拼命把体内的阴力送入冥土之中。得到这些养鬼人的帮助,幽冥界扩张的速度和范围,实在有些惊人。   阴阳大阵里,少说也有上百人,却在瞬间被幽冥界吞没。只见一只只凶鬼,以数十上百计,从冥土中源源不断的钻出来,不断扑击大阵中的道宗子弟。而那中央处的鬼帅,手持白骨杖,身体时隐时现,似乎在找寻攻击的机会。更有那数十养鬼人,同时释放出自己的凶鬼,大鬼,小鬼。   他们不怕损失,哪怕自己饲养的鬼被磨灭,也会立刻化作纯粹的阴力注入幽冥界中。而这样的话,鬼王拉纳的凶鬼会变得更强大。如此一来,他们暂时等于没有损失任何力量。   可阴阳道宗不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并且不可复制的。死一个,少一个。青云子,青阳子等人以五行术法防守的有些艰难,毕竟五行之力对凶鬼的克制并不算强。好在青玄子及时动用阴阳道符,使得阴阳长龙突破幽冥界的压制。长龙四处游走一番,轰碎不知多少凶鬼,这才缓解了青阳子等人的压力。   然而,幽冥界的力量不减,凶鬼仍会复生。而想破去幽冥界,就要以绝大的力量突破这些凶鬼和鬼帅的阻碍,找到幽冥界的起源,也就是鬼王拉纳的本体所在。只有杀了鬼王拉纳,才算真正破掉幽冥界这种奇异的术法。   可这绝非易事,再加上幽冥界中不时冒出一些古里古怪的力量偷袭,更使得阴阳道宗投鼠忌器,不敢太过突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游某人再现   于是,阴阳道宗被鬼王拉纳联合几个高手挡了下来,再无法对整个战场起到什么帮助。然而,大陆道派中的高手,除了阴阳道宗外。还有科醮宗的炼幽派,以及有长玄风这位顶尖高手的聚玄宗。   炼幽派我并不熟悉,姥爷当初和我说起他们时,也只是一句话带过,没有提及太多。不过,科醮宗我倒是知道。因为前些日子,宝亮地产的市郊改建项目中,那几个想取尸灵为妖王续命的妖怪,就是死在科醮宗的诛邪真文之下。   我一直不太明白的是,妖怪严格来说并不算坏。如妖王,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小屁孩,但他的心性纯真,完全看不出是否喜欢吃人。而先前见过的那几个妖怪,虽然手段凶狠。可自始至终。也没有真对我和武锋下狠手。就连虎怪被傻丫头拿剑戳的乱蹦时,也只是忍不住骂了几句而已。   由此可见,妖怪并非传闻中那般可怕。那么,诛邪真文为什么要杀死它们?还是说,这种真文赦令,见了妖怪,不分好坏就杀?   想想,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或许留下真文的那位高手,对妖怪存在偏见。   炼幽派也会诛邪真文,但与我之前见过的那张有些不同。他们的真文看起来就像一篇文章,密密麻麻,浩浩荡荡。一卷压下来。像山河一样把人困在其中,然后他们便大念咒文,幽光渐起,被裹住的邪术人士来句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炼的毛也不剩。   从威力上来说,倒与阴阳大阵不相上下,只是声光效果差了些,显得没那么大气。最主要的是,这个门派虽然法门厉害,却没有太像样的高手。别说阴阳道宗掌门人那种级别了,就算青云子这样的都极少。   因此,几个强大的降头师联合十几个稍弱的黑衣降头师,主动被他们困在炼幽诛邪真文中,然后点起人油火烛。立起人皮鬼幡,靠着那凶恶的邪术,硬是挡住真文的熬炼。   由于没有更强的人来增加真文的力量,炼幽派的人只能选择与那些降头师死磕。否则他们去哪,一群降头师就跟到哪。   场上唯一没有对手的。如今只剩下长玄风和聚玄宗。这个只修阳神的正宗,确实不负盛名,强的离谱。他们分散开来,大喝一声,身后烈阳升起,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与本体合二为一。   而后,他们就像火神一样,灼热的阳气四处喷发,所过之处,一切阴暗都被烧的干干净净。阳神的热,与五行之火不同,前者少的虚物,例如鬼邪,术法等。而后者烧的是实物,焚山煮海,烧菜做饭。   总之一句话,属于两种不同的力量体系。   番邦邪术,哪个不属于阴暗的玩意?聚玄宗在这里,就像进了鱼塘的大白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绝不存在所谓的天敌。   而由于邪术人士有很多都被阴阳道宗,炼幽派以及姥爷牵制,腾不出手来阻挡他们,以至于聚玄宗成了场上最能跑,也最能打的一群人。加上长玄风的话,他们一共九个人,却打出上百人的威风。斤土余巴。   这九个人到哪里,哪里的邪术人士扭头就走,哪怕马上就要赢都不继续了。   此时,我和武锋躲在车后,把那些受伤后回来喘气歇息的邪术人士,弄翻了八九个。我恼他们太过自大,还敢跟姥爷动手,所以下手比较狠。凡是被我打倒的人,个个脑门滋滋的冒血。我一手提着忘记哪辆车里找到的扳手,见一个敲一个,感觉跟打地鼠似的。遇到一扳手没打倒的人,就直接一把蛊毒撒过去,掉头就跑。   十几分钟后,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我和武锋,他们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追过来。我心中暗自警惕,这些家伙既然发现了我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如果不小心行事,很可能阴沟里翻船,被他们反杀。我是来暗算别人的,可不想无缘无故被人打死在这。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又听见长玄风暴怒的声音响起:“你敢!”   我从一辆车后冒出头来,只见场中一名聚玄宗的弟子被人捏着脖子提起来,他两只手臂耷拉着,似乎骨头断了。长剑落在地上,被四起的灰尘蒙蔽。长玄风提剑冲过去,那人晃了晃手里的聚玄宗弟子,笑着说:“不如停下来,看看风景?”   我大惊失色,并不是因为聚玄宗的弟子会被人打成这样,而是因为打倒他的人,竟是个说熟不熟,说陌生却也不陌生的人。   游某人!   耍了几大家族,然后带着万象神宫的钥匙轻松离去的那个游某人!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也是番邦邪术的人?   不可能!我很清楚,游某人擅长养蛊,他是养蛊人!养蛊人虽然不属道派,却也是大陆的固有流派。历史上,极少有养蛊人判出的,最起码,我没听说过。   游某人或许不是好人,但我相信,他不会背叛大陆,因为他是和我,和姥爷一样的养蛊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打倒聚玄宗的人?而且看那意思,似乎是想以此要挟长玄风。   我忽然想起,游某人很可能是二十年前被长玄风追杀的那个屠村凶手。难道说,他是因为要找长玄风复仇,才借这场大战过来找茬?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家伙也太没大局观了!   我们可以内斗,在外患就在眼前,难道还放不下私仇?   “放开我师侄,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长玄风提剑指去。   游某人摇摇头,说:“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不敢放。倒是你如果再用剑指着我,说不定我被吓的手一抖,会不小心把他脖子捏断。”   长玄风又气又急,却没任何办法。人质在游某人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天下第一人,并非以速度见长,他无法确定自己动手的速度快,还是游某人杀人的速度快。   这时,只听“啪”一声响,有人痛呼着从天上落下来。长玄风身子微动,立刻就要去察看,却见游某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又晃晃手里的人质,说:“不要乱动哦……还有,你们聚玄宗的人也太下作了一点,竟然背后偷袭人?我生气了,现在聚玄宗的所有人都立刻来我面前罚站,我只数三个数。一,二……”   在他即将说出第三个数的时候,长玄风挥挥手,只见另外六名早已来到附近的聚玄宗子弟,全都走了过来。他们面带愤怒,却因为心有顾忌,不敢对游某人说什么狠话。至于刚才被抽飞出去的那人,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几名道派中人拖入后方治疗。   游某人倒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长玄风身上。七名聚玄宗所属聚在一起,那阳气冲天,简直就像要燃起来一样。四周所有的气息都被避开,这霸道的阳气,让一切阴影退散。此时,哪怕是我,都能轻松看到游某人身后那巨大的透明蛊虫。   仍是如章鱼一般,数只触手四处摆动,刚才想背后偷袭他的聚玄宗弟子,就是被这蛊虫打伤的。   姥爷曾经说,这可能是一种奇蛊,是游某人二十年前被长玄风追杀时意外得到的那只。这只蛊虫的力量极为可怕,而且它透明的身体,又很容易让人吃亏。因为就算是我这样的养蛊人,最初都没能发现它的存在。因此,那名聚玄宗门人虽然厉害,却也因此吃了个大亏。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奇蛊之战   游某人的突然出现,足以影响整个大局,他本身不算场上最厉害的人,但却抓住了机会,遏止了长玄风等聚玄宗子弟的行动。于是。原本向我们逐渐倾斜的胜利天平,此刻又倒向了对方。   长玄风愤怒无比,却无可奈何,站在那里提着剑,浑身都在抖。这个天下第一人实在有点憋屈,追杀鬼王拉纳未果,反而被人杀了回来。现在本要大展拳脚,却又投鼠忌器不敢放手一战。但话说回来,游某人到底是自己来,还是被鬼王拉纳请来的?如果是前者,我只会觉得他不明大义,但如果是后者……   这时,忽听姥爷扯着喉咙骂了一句:“大陆的养蛊人,什么时候学会吃里扒外了?”   聚玄宗的异状。姥爷早就看到,此刻他暂时摆脱怪人和几个高手的纠缠。带着奇蛊跑过来。上下打量游某人一番,然后问:“你就是游某人?”   “我知道,你是古钟。”游某人说。斤丽来血。   他也在打量姥爷,但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在看姥爷身边的奇蛊。而那一直懒洋洋的奇蛊,此刻忽然须发怒张,如临大敌。它已接收了本体的部分力量,体型大如小山,如今须发竖起来,更显得庞大了许多。只见奇蛊发出低微的啸声,似乎在警惕对方。能让它如此紧张,姥爷也有些意外。   仔细看了看游某人身后的透明蛊虫,姥爷皱起眉头,说:“有这样一只蛊虫在手,天下哪都可以去,为何要帮番邦邪术!”   游某人说:“迫不得已。”   “迫你姥姥个腿。立刻放开聚玄宗的人,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姥爷怒声说。他这人性子直,最见不得反叛的人。长玄风哼了一声,将手里的剑缓缓放至身前,虽然没有发动攻击,可这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游某人如果聪明的话,此刻应该把聚玄宗的子弟放了,选择逃遁,又或戴罪立功。否则在姥爷和长玄风的夹击下,天下无人能抵挡。那身坚力强的怪人。与几个邪术高手过来,聚玄宗子弟立刻转身拔剑,指向对方。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现在是长玄风和姥爷逼宫的大好机会,容不得任何人打扰。谁想阻挠,就先过他们六人这一关。   能攻破六名聚玄宗子弟联手的人不是没有,但绝非眼前这几位。所以怪人和几个高手微微犹豫了一下,只得停下来与之对峙。   战场上,到处都打的火热,唯有这里算是风平浪静。不管大陆道派还是邪术人士,没一个往这边来的。这是最高级别的战斗。一旦打响,光是余威都能震死个人。等闲高手避都来不及,哪还会想着来帮忙。   游某人看看姥爷,又看看长玄风,笑着摇头。说实话,就冲他摇头这个动作,我已然钦佩。能在世间两大高手的共同压力下仍不选择退让,不仅仅需要实力,更需要勇气!   不过,勇气可嘉的游某人,已经成功激起姥爷的愤怒。只见老头子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说:“既然胳膊肘子往外拐,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巨大的白色奇蛊,浑身都有七彩之色在流动,那一根根须发缓缓伸展,如长鞭一般舞动。游某人身后的蛊虫也没有闲着,它虽然在体型上不如姥爷的奇蛊,可那威势却弱不了太多。几根触角缓缓伸至游某人前方,似乎是为了保护,又像是要攻击。   长玄风刚想动,就听姥爷说:“这是我们养蛊人的事,你别管。”   长玄风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游某人笑着晃了晃手里聚玄宗子弟,说:“应该是我和他的事,你别管才对。”   “放屁!”姥爷怒骂一声,白色奇蛊瞬间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游某人的头顶。它就像山一样压了下来,大量发须凌厉如枪,只见游某人身后的透明奇蛊,那几根触角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抬起,合力抽打在白色奇蛊身上。   这触角的力量十分恐怖,当初在香港时,随意一击,便能击穿混凝土打造的坚实楼板。而如今,面对一只强大的奇蛊,它所展现的力量更是惊人。那触角的本体击出,力道已然强的惊人,更可怕的是,后续还有数道白色的力量波动随之到来。这相当于双重力,哪怕是姥爷的奇蛊,也无法在这种力量下轻松突破。   不知多少根白色发须被打断,七彩的液体,从断口处流出,向下方喷射。这是比之前的雾气浓度更高的剧毒,天底下怕是没任何事物能扛得住这毒性,哪怕是游某人的蛊也不行。只见那透明的巨大蛊虫触角回缩,如自残一般相互挥击。   空气中接连传出“啪啪”的声响,一道道半透明的力量波动随之产生,杂乱无章的向四面八方飞去。那如章鱼一般的蛊虫触角又快速挥动几下,那些波动立刻变得更加零碎。虽然威力也变弱了许多,可却使得它们变得更加密集。白色奇蛊喷出的毒液被这波动完全挡住,一滴都落不下来,反而被不断的推向远处。   长玄风也能察觉到七彩毒液的可怕,他面色微惊,当即伸手一划,只见漫天红霞现,仿若一层膜将四周裹住。这是为了防止毒液落入人群,给自己人造成伤害。   不过,他太小看我们家奇蛊的本事了。那些七彩毒液虽然被力量波动击退,却在下一刻如活物一般移动起来。它们的速度很快,像水一样互相融合,眨眼间,所有毒液汇集在一起,然后化作一杆七彩长枪刺了下去。   游某人的蛊,只想用波动避开毒液,所以力量极其分散,它哪想的到,这毒液可以被控制成另一种形态?   姥爷的奇蛊,可以把毒液凝聚起来,但游某人的蛊,却不能把那些已经打散的波动再恢复原样。它只能强行提起自己的触手,以本体的力量与七彩毒枪碰撞。只听“噗”一声,透明蛊虫的两根触角轻而易举被刺穿,大量毒素注入,使得那伤口迅速扩大。原本的透明,此刻变得斑斓多彩,煞是好看。   在这危急关头,游某人忽然退后数步,身体竟出人意料的融入了透明蛊虫体内。这时,那蛊虫的身体猛然增大,不仅力量变强,其触手的防御能力也增加不少。七彩毒枪不得存进,反而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逼退。只见那体型增大将近一倍的透明蛊虫忽然身子一矮,所有触角合在一起,然后如螺旋一般旋转起来。   如果说我们家奇蛊的毒液是一杆枪,那游某人的蛊,此刻就是钻头。   毒液再强,终究是外物,是液体,透明蛊虫的“钻头”,却凝聚了本身所有力量。因此,那七彩毒枪直接被绞散,无形的波动化作无数细小的刀片将毒液切割成肉眼无法看到的细小粒子。   于是,毒枪就此消散,而那透明奇蛊却没有趁机追击,反而逐渐停止转动。它在地上伫立,像仰望敌人的弱者。而姥爷的奇蛊高高在上,一股沉重的压力落下,令人心惊胆颤。   两只世界上最强大的蛊虫,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对上了好几次。它们之间的碰撞,超出我对蛊的认知,已经是另一种层次了。我从没想过,蛊虫可以如此强大,虽然华丽不比道术,阴险不比邪术,可却不比这两种力量差多少。相信哪怕是阴阳道宗的掌门,也不敢跟这两只蛊虫面对面硬碰。   ☆、第二百三十六章 伏兵   拍着良心说,姥爷的奇蛊,绝对比游某人强上一筹。毕竟这奇蛊除了自身的力量外,还额外多出一股老祖宗的能力。换句话说,这是二打一。游某人的奇蛊。已经算非常顶尖了,否则的话,如何能在这么可怕的力量中支撑下来,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见两只奇蛊在天上地下对峙,姥爷用更加谨慎的目光打量着那奇蛊,并说:“天下有许多人都曾经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九流货色为伍?”   游某人的声音,从奇蛊体内传出,说:“在我看来,人没有三六九等,人就是人,没有区别。番邦也好,大陆也罢。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界限。”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做走狗!”姥爷怒声说:“本来还想着这一代总算有个养蛊人能厉害点,也算给我们这行当长点脸,谁知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了!”   姥爷说着,身上的气息忽然产生了变化,一股与奇蛊类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半透明的奇蛊浑身微颤,就像在承受大风的吹袭,所有的触角都在回缩,似乎准备应付一场恶战或难以抵抗的攻击。   能让这奇蛊如此谨慎,说明姥爷已经拿出了真本事。之前他打了那么久,也没有施展自己人蛊合一的境界,并非不想,而是找不到足以令自己认真起来的对手。长玄风看着被透明奇蛊困在触手中的聚玄宗子弟,犹豫了下,张口说:“道友。我那师侄……”   姥爷哼了一声,丝毫不给这个天下第一人面子,说:“大是大非,个人性命算个屁,有跟我废话的空,还不如多打死几个龟儿子!”斤余有才。   长玄风愣了愣,随后一脸苦笑。这天下,有几个人敢跟他这样说话?论修为,他比鬼王拉纳更胜一筹,姥爷和拉纳应该不相上下。可修为高低,从不是姥爷判断是否该对一个人客气的标准。在姥爷准备替养蛊人清理门户的关键时刻,长玄风还想着他师侄的命,也难怪姥爷说话那么难听。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阴风呼啸,喊杀声四起。我愣了一下后,循声望去,只见从山洞中延伸出来的暗河,突然波涛翻涌。大量的邪术人士从河水里跳出来,铺天盖地的邪术,凶鬼。降头砸过来。   大陆道派本战的难解难分,哪想到会突然窜出另一批敌人?许多人没有提防,被打的惨叫着倒地。这变故让所有道派高手都有些发懵,自己打了半天,竟然不是全部的敌人?   鬼王拉纳哈哈狂笑,说:“即便是番邦,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比大陆差多少。倘若真的只有这么点人,我们又怎么会深入到这里来?青玄子,进了我的幽冥界,没有分出胜负前,别想走!”   阴阳长龙发出愤怒的吼声,大阵巨震,却无法突破幽冥界的阻碍。整个阴阳道宗,都被鬼王拉纳带人拖住。先前是决战,而现在,则是颤斗。实际上不仅仅是阴阳道宗,之前找到对手的道派,如今都被缠死死的,片刻也不能脱身。那些邪术人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拖住你们最能打的,然后我们的伏兵就可以利用绝对的优势,碾压剩下的道派高手。   等清理了这些杂鱼,再返回头来对付道派精锐。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战术,打架,就要先打倒人数最多也最弱的一批,然后再集中兵力进攻。在古代的许多战争中,都有这种例子。   我看的呆了,这时武锋悄悄摸过来,语气担忧的说:“这下不好办了。”   何止不好办了,简直就是死局!   眼下道派中最能打的全部被缠住,而邪术人士的数量,比我们多出将近一倍。虽说我们这边还有长玄风和几个聚玄宗子弟,但他们并不能做到姥爷说的那样,对门下弟子不闻不问。在游某人被打倒之前,长玄风和聚玄宗就是个摆设。   可什么时候,才能打倒游某人呢?   这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他一个人拖住了将近十名高手,其中还包括天下第一阳神和天下第一养蛊人!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间姥爷气势一收,并没有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来击败游某人。他回过头,对长玄风说:“你们看住他,我去帮忙!”   说罢,姥爷带着奇蛊转身就走,迎向那些从地下河窜上来的邪术人士。   不是他不想弄死游某人,而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把个人情感放在大局之上。要知道,离地下河最近的道派中人,多半是擅长药石,护理,引气。这些人为人疗伤,做做后勤是把好手,但打架……真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而且,许多受伤的高手,如凌雷子,苍荣等,也正在那边接受治疗。   如果姥爷执意要杀游某人,不用多久,哪怕只是三两分钟,道派的后方就会被人屠杀的干干净净。所以,姥爷果断舍弃了游某人,转战后方。至于游某人是否会拿聚玄宗子弟的性命来威胁他……我估计姥爷巴不得游某人赶紧弄死那名弟子,好让长玄风气的发疯,大开杀戒。   不得不承认,鬼王拉纳的这战术,完美到极点,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我原本以为,自己和武锋偷溜到邪术人士的后方拍黑砖,敲闷棍已经算是个好计谋。谁知道,他们做的比我狠一万倍!   眼见另一批人出现,一些邪术人士忽然狞笑着,向我和武锋追来。他们如今优势巨大,自然能腾出手来对付我们这两只小老鼠。我和武锋互视一眼,二话不说,掉头就窜。十几个邪术高手追在屁股后面叫骂,我不敢回头,只有本命蛊趴在肩膀上,冲那些人“啾啾”的叫着。这家伙可能觉得我们是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所以正替那些人加油鼓劲,让他们跑快点呢。   姥爷带着奇蛊赶到后方的时候,已有数名道派中人被打的倒地不起。眼见这些人口鼻流血,气息渐无,姥爷的怒火,简直能烧穿一片天。奇蛊伸展发须,不断攻击来袭的邪术人士,大量七彩毒雾撒出去,凡是被这毒雾碰上的人,浑身都迅速溃烂,几秒内就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大量蛊虫以他们的身体为养分,飞快的成长。邪术人士彻底死亡的时候,这些蛊虫就钻出来,到处咬人作祟。   一群邪术人士手忙脚乱的攻击蛊虫,又忙不迭的避开毒雾,姥爷一个人,足足拦住三四十人。这样的战绩,天下少有。   所以说为什么养蛊人不怕群战,就是因为我们可以以战养战,越战越强!   不过,少了三四十人,只不过让对方损失将近四分之一的数量。剩下还有近百人,仍在肆无忌惮的攻击受伤的道派高手或者那些不擅长战斗的人。   姥爷虽然气,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对方人太多,就算站着不动让他杀,也需要点时间。可惜,时间对我们来说,实在有点欠缺。   到了如今,哪怕是我,也看出大势已去。等我们的后方被人清理干净,剩下的高手还能打下去吗?以大陆道派的性子,多半树倒猢孙散,该逃的逃,该跑的跑。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拼死一战,毕竟邪术人士进入大陆,暂时还没有出现太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唯一让人有继续战斗的理由是,不甘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谁没伏兵谁丢人!   没错,说好把对方打回姥姥家,现在却是自己被打的屁滚尿流。这事放谁身上,都没办法接受。   鬼王拉纳怪笑着,说:“知道你们讲仁义。不如今天就论个生死,别做慌张逃窜的缩头乌龟!”   这是最明显的激将法,许多道派高手愤怒叫骂,可他们越是这样,邪术人士就越开心。无论当场歼灭这批道派高手,还是把他们直接吓走,待日后再逐个击破,对邪术人士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和武锋也被人追的四处跑,忍不住骂:“都怪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来人。如果整个大陆道派齐聚,还用怕这区区两三百人?都是混蛋!不讲道义的混蛋!要是能跑掉,回头我一定放火烧了他们的……”   话没说完,忽然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狂奔而来。领头一人大声叫喊:“XX养的狗崽子,老子们来了!”   这群人奔跑的途中。忽然洒出大把的符箓,只见他们身后,齐刷刷蹦出数十只尸体来。这些尸体头上黏的符箓被摘下来,一个个浑身阴气直冒,嘴里的獠牙探出来,发出怪声,然后蹦跳着朝邪术人士攻去。那些人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朱砂,在手心迅速画抹,接着一拍巴掌,大叫:“看我掌心雷的厉害!”   掌心雷,是最具阳气的术法,类似雷法。对破邪,除妖有神效。邪术人士所用的术法,多半充满邪气,这齐刷刷的几十道掌心雷拍过来,顿时打的他们哀叫连连。苦不堪言。而那蹦跳过来的几十具尸体,更是抓住人,张口就咬。   “掌心雷!僵尸?”鬼王拉纳的声音从幽冥界中传出,又惊又怒:“你们是茅山宗?”   “茅你大爷,老子们都是路过的,谁认识什么茅山宗,不要瞎扯!”有人大叫。   这时,又有一批人马跑来。他们手持罗盘,一路观日月,定风水。所过之处。万物气息皆有变化。邪术人士的气机被他们硬生生打乱,想施展术法比之前难上数倍。   再有一批人来的稍晚,他们同样以符箓为主,能同时使出阴阳五行之术和五雷正法。鬼王拉纳声音低沉:“天师道?”   这批人为首者呵呵一笑,说:“道友真调皮,不要胡言乱语,我们与天师道毫无关系。”   最后又有大约上百人赶来,这些人使用的术法略杂,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冲进人群后,跟搅屎棍似的到处乱跑。   这四批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百,而且其中高手也有不少。比起阴阳道宗,五雷宗这些道派,他们的术法看起来少了几分华丽,显得更加精粹。原本追着我和武锋的那些邪术人士,立刻转回头加入战场。我停在原地,看的愣了神,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   刚才鬼王拉纳连说了几个有名的道派,可他们却都一一否认。然而,整个大陆炼僵尸,会掌心雷的道派有几个?想来想去,也就茅山宗一家。   他们的加入,让战场局势瞬间被扭转。大量邪术人士被打的惨叫不断,想施展术法,却被风水师们扰乱气机无法成功。他们节节败退,不少人眼神闪烁,已经有突围的打算。   姥爷喘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向游某人。游某人犹豫数秒,然后拔地而起,与奇蛊合而为一向战场外飞窜。   “留下我师侄!”长玄风哪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脱,当即大喝一声,手中利剑斩出。   一道火光闪过,似有什么东西被切下来,几名聚玄宗子弟纷纷上前,把从天上坠落的同伴接住。而长玄风则大喝一声:“阳神,出!”   狂暴的阳气无法阻挡,化作高大的巨人,伸手向天上抓去。只听“啪啪”几声响,那阳气形成的幻象被抽打的一阵晃动。长玄风冷哼一声,伸手一招,阳神融入体内。他整个人的气势迅速飙涨,当即身体离地要追出去,这时,姥爷忽然返身过来拦住他,说:“给个面子,别追了。”   长玄风面色冷峻,看着姥爷不吭声。姥爷知道他的意思,便说:“他是养蛊人,理应交给我来处理。等这事了了,我给你个交代。”   好歹姥爷也是天下第一养蛊人,他说出这样的话,哪怕长玄风再怎么想帮师侄报仇,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这位聚玄宗的顶尖高手一声不吭的转过身,看向与阴阳道宗缠斗的幽冥界。他眼中闪过一道冷意,忽然伸手抛出自己的剑,掐出法印,喝叫一声:“阳神剑,斩!”   那剑瞬间消失,再出现的时候,通体火红。从天上斩下来,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幕。   只一剑,就轻松劈开正要攻击青云子的鬼帅。只听幽冥界中传来一声闷哼,乌黑的冥土迅速回缩,包括那些凶鬼都化作了黑雾,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场外奔去。长玄风不追游某人,是给姥爷面子,但鬼王拉纳是这场大战的祸首,绝不能放过。   他身影一闪,瞬间跨越十数米的距离,提起插在地上的剑,向那黑雾追去。   鬼王拉纳一逃,谁还敢停留?邪术人士纷纷散开,拼了老命往外跑。他们刚刚还说,不要做慌张逃窜的缩头乌龟,结果一转眼,就和鬼王拉纳一样打了自己脸。可是不等他们跑多远,就见又有两批人从后方奔来。   那两批人,一批带着甲尸,喊打喊杀。声音洪亮,杀伐果断。体质强大的甲尸,丝毫不惧各种邪术,哪怕身体被对方付出巨大代价击溃,也要抱着邪术人士同归于尽。我当时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车子旁,远远的就看到洪家二爷带着人过来。   多日不见,二爷的气色比以前好看许多,最起码脸上的笑容,显得更真了一些。看的出,洪家这些日子应该恢复的还不错,否则这老狐狸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   而另一批人,正是我所熟悉的东方列打头。这位红光满面,跟喝醉酒似的老家伙,打起架来比年轻人也不逊色。东方家传承久远,术法的力量类似五行之火,又有些许不同。这种力量对邪术人士,有很大杀伤力。   这让我十分惊讶,他们不是不参与这件事吗?怎么现在跑出来断邪术人士的后路?   不管我心里有多少疑惑,总之那些邪术人士,已经绝望了。他们被前后包夹,已经打蒙了。明明前一秒还有巨大的优势,可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落水狗。没有高手纠缠,阴阳道宗等大型道派,能发挥出的力量就更大了。   一个个邪术人士被打死打伤,也有人知道继续抵抗只是死路一条,干脆跪地投降。只有极少数高手,拼命突围成功。面对这些红着眼睛要逃走的高手,洪家和东方家也不阻拦。他们只想痛打落水狗,却不希望自己被狗咬伤。斤余有圾。   一场大战,就这样匪夷所思的结束了。大陆道派一路追击,把邪术人士赶出了沿海城市,然后互视一眼后,放声大笑。   我和武锋都松了口气,这六批人出现的很及时,但都有些莫名其妙。洪家和东方家,我还知道点底细,可剩下四批又是什么?只见阴阳道宗的掌门,走过去与那四批人交谈了一番。他们似乎都认识,但关系说不上很好,因此讲了几句,便各自散开。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们,问武锋:“你说,他们在讲什么?”   武锋看我一眼,没有说话,随后我便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你小子不是说,绝对不出来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战落幕   我回过头,只见姥爷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对着我脑门就是一巴掌。我捂着脑袋,说:“姥爷好……”   “好你个鬼,少跟我装可怜。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过来的?”姥爷问。   “如果我说你们打完了才到,你信吗?”我问。   姥爷扬起巴掌,问:“你说我信不信?”   “好吧,我们来有一会了,不过绝对躲在安全的地方!”我说。   武锋瞥我一眼,对这么低劣的撒谎水平表示不屑,说:“是的,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们。”   相比之下,姥爷倒对武锋很是信任,点点头,说:“那就好,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虽然躲起来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战场瞬息万变,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千叮万嘱让你别出来。天天跟我耍滑头!”   我心里暗笑,我们确实没被人发现,只不过被人追的抱头跑而已。跟我混了那么久,正直的武锋也学会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了。   这时,我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四批人,问:“这都是什么人?天底下,还有这么多隐藏的高手?”   “隐藏个屁!一群装腔作势的家伙!”姥爷骂道。   我很是愕然,说:“他们不是才帮过我们吗?怎么就装腔作势了?”   “想帮忙,怎么不早点出来?非改头换面,装的好像真没人认识他们一样。这些家伙在俗世混的太久,都学会表面主义了。”姥爷说。   我脑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不禁惊讶万分。没错,那四批人,正如鬼王拉纳之前所说,属于茅山宗。天师道等大型道派。这些道派早前死活不愿意出力,说什么怕引起国际纠纷,搞的全天下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然而在大陆道派被围攻的关键时刻,他们又突然跑了出来。   这些人不愿意露出真容,所以鬼王拉纳喊出他们的身份时,才会矢口否认。这是为了保护各自道派的名誉,倘若那些邪术人士以后借此找麻烦,茅山宗,天师道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情,和自己没关系。   所以说。大陆道派这是绕了个大弯,虽然麻烦了些,却也说不上什么错。只有姥爷这种急性子,才会对他们的行为难以忍受。   至于洪家和东方家,他们纯粹是来捡便宜。这两家在分出胜负前,不愿轻易与任何一方交恶。而当他们看到邪术人士注定落败后,早已准备多时的家族子弟,立刻从后面包抄过来。虽说他们的行为让人不齿,但若非这两家阻挠,逃出去的邪术人士会更多。   道派联合,驱赶着邪术人士出海。据说。这些邪术人士气恼洪家和东方家不守信,所以退守两座海岛,准备修身养性,歇个几天再把两大家族闹个天翻地覆。大陆道派虽强,但也不会轻易大张旗鼓的过海追杀。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退回香港的邪术人士,当晚忽然间被杀的十存一二,溃不成军。幸存的高手连夜出逃,就连台湾的那些人得到消息后,也不敢多呆,趁着夜色就跑了。他们还以为大陆道派没有顾忌,追杀至海岛上了呢。   这事,我也是后来听洪家人说的。他们回防本家的时候,意外碰到了这一幕。据老狐狸二爷说,凶手是黑暗中一缕火焰。仅仅一缕忽明忽暗的火苗,就把那些从大陆逃走的邪术高手烧死甚多。就算是洪家这种拥有奇力的家族,也是心中惊恐。   那火苗是什么?没人知道,只有我,不久后才意外得知了真相。而那真相,差点惊的我下巴都掉下来。   如此,大战以道派连败开场,势均力敌为过程,道派崛起碾压而结束。经此一战,番邦邪术的势力被大大削弱,想再恢复过来,没个几十年怕是不行。就连鬼王拉纳,都被长玄风二次追杀数千里,听说丢了一条胳膊和半个耳朵,慌张逃到欧洲,被几个有爵位的上流人士保了下来。面对那些经济发达体的高层,长玄风虽然是个高手,却也不能太过分,只得悻悻而归。   虽说鬼王拉纳没杀掉,但憋了一肚子气的长玄风,路过那些番邦之地时,到处溜达。看见哪个降头师,养鬼人啥的,只要有危害普通人的举动,上去就是一顿削。一时间,就算是没来参与这场大战的邪术人士,也人人自危,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般人想找个黑衣降头师什么的帮忙,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长玄风的这次追杀,前后用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么长的时间,道派中人早就散的一干二净。我因为方九和武锋的事情,找过那几个聚玄宗子弟,但无论讨要修阳神的法门,又或者问询游某人的来历,都没有结果。前者是他们不敢私传,后者是不知道。   没办法,我只好讨要最好说话的傻丫头联系方式,希望她能在长玄风现身后,及时给我来个消息。傻丫头也算个热心肠,听说二十年前的屠村惨事,当即拍着胸脯说:“放心,等玄风师叔回来,我一定把他带到你面前!对了,上次那尸灵,你送去了吗?”   我点点头,傻丫头颇为好奇的问起妖王。我考虑一番,然后说:“妖王非常厉害,上天入地,无所无能。长了八只手,十六只脚,左眼能颠覆阴阳,右眼能逆转乾坤。我送了趟尸灵,他没给别的好处,就送了一万年寿命。”   傻丫头听了后,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一脸羡慕。我窃笑不已,心想让你上次坑我,非羡慕死你不可!什么狗屁妖王,根本就是给我弄了个幼儿园小屁孩来。   此间事了,姥爷也准备回老家继续摆弄奇蛊幼体。一起回去的路上,我好奇的问他:“看出游某人的来历了吗?”   姥爷摇摇头,一脸疑惑的说:“他身后的确实是一只奇蛊,而且本身也可以做到人蛊合一的地步。但是,我总觉得他和寻常养蛊人不同,说不上是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不一样。”   “好吧,那你们俩谁厉害?”我问。   姥爷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然后说:“当然是我比较厉害。”   这话并没有夸大,游某人在大战中使出人蛊合一来对抗奇蛊时,姥爷还没用最后的手段呢。他只是蓄势待发,倘若不是那些邪术高手突然从地下河里蹦出来,我当日也能看看姥爷究竟有多强大了。这实在有些令人惋惜,不过,一想那些与世俗纠缠过深的道派,偷偷摸摸派人来帮忙,我就觉得好笑。   为了不引发争端,弄的连自家宗门都不敢承认,虽说这些道派在世俗力量的帮助下,发展更快更强,但他们也在同时失去了“架子”。也许他们会比阴阳道宗,五雷宗等更强,但在我心里,两者的气势完全没法比。   可以轻松打倒一名官员的屠夫,两者谁站的比较高?这个问题的答案,想来不用再说了。   对此,逐渐心平气和的姥爷反倒有了解释,他说:“仅仅大陆这十数亿人里,信佛的有几亿,可信道的仅仅千万冒头。咱们本土的东西,反而比不过外来货。他们这样做,也可以看成是一种牺牲。若非有这些道派深入尘世,这世上哪还有人信道?”   我叹口气,知道姥爷说的有理。斤余乐血。   半途中,姥爷直接回了老家,而我快到家的时候,给方九打了个电话,说回来了,又问问他要不要买什么熟食。一顿车马颠簸,我实在不想吃自家厨房炒的菜。方九倒没什么意见,随便我买。我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意外,就是最近家门口总有几只虫子爬来爬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虫子的古怪动作   能让方九如此特意说出来的虫子,自然不会普通。诸位应该对它们很熟悉,因为这些虫子,曾在峡谷中差点吃掉我。没错,就是那些古怪的黑虫!   方九说起这虫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语气,他既不惊讶,也不觉得害怕,似乎黑虫没什么危险。可我心里,却极为忐忑。因为从峡谷回来后,博士在归途中被它们袭击。青云子带着佛舍利去找姥爷的时候,也被黑虫袭击,并趁机偷走了佛舍利。姥爷本说要去找它们拿回舍利子,但一来比较麻烦,二来中外术法大战恰在此时,所以才耽搁下来。   我沉声问:“它们在这附近做什么?有没有看到更多的虫子?”   方九回答说:“没有,只有三只在这爬。师父,当初这些黑虫真的吃人吗?我看狗子和它们玩的挺高兴的。”   “玩的挺高兴?”我有些发愣。   方九说:“是啊,一开始我们也不敢接近那几只虫子。但后来发现它们只是爬来爬去,也就习以为常了。师父您也知道。狗子向来不怎么安分,昨天早起的时候,我就看到他那一根树枝在那扒拉虫子,笑的咯咯的。”   我有些无语,那么可怕的黑虫,竟然被王狗子用树枝玩?   我不能确定方九讲的是不是实情,所以和武锋一起回去的时候,仍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马虎。本命蛊被我放出来,四处溜达一圈,从我们俩之间的心理联系,我确定周围没有其它的虫子存在。   如此一来,当我真的在家门口,看见王狗子拿一根树枝在那蹲着,把黑虫子捣来捣去时,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走近一些。仔细看几眼,那三只黑虫,确实与峡谷中的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只虫子是神经病?   我走过去,见三只黑虫依然执着的向前爬动,哪怕被王狗子挑翻无数次仍不改自己的动作和方向。我看的目瞪口呆,不知这是怎么了。王狗子抬起头,见是我,便站起来,很是得意的说:“看!这三只虫子已经被我驯服了!”   我有些无语,心想如果黑虫子能被你驯服。Jesse队长也不用损失那么大了。方九在屋里听见说话声,连忙出来,见了我之后,立刻惊喜的问好。几天不见,感觉他身上的蛊虫气息又多了一些,看来最近还是很努力的。   见我一直盯着地上的黑虫子看,方九便说:“师父,要不要把它们抓起来?”   我摇摇头,说:“这事有点古怪,先看看再说。”   过了会,武锋忽然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三只虫子有些问题?”   我有些愕然,问:“有什么问题?”   武锋指着那三只虫子,说:“它们已经来回爬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是这两只和另外一只对着爬。”   王狗子说:“它们只有三只,当然是两只对一只。”   我皱起眉头,问武锋:“还有呢?”   武锋接着说:“而且,它们是一只背着另一只爬过去,从没变过。我们刚来的时候,哪怕这两只被挑翻,也会先爬上另一只的背部,才会继续动。”   “这代表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武锋摇摇头,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我很是纳闷,虫子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是基于什么原因呢?而且,为什么只有三只出现在我家门口?如果是要报复,怎么也不该只来这么少。   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我困惑不已,却也只能先回屋。王狗子左看右看,没发现想象中的那人,便问:“妖王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我说:“那家伙半夜偷溜出去,也不知是迷路了还是故意不回来,我在香港请人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他。”斤鸟休才。   “什么!”王狗子当场就炸了,说:“他那么小,你们怎么可以把他独自留在香港呢?万一被人贩子拐卖怎么办!对了,听说好多有钱人都是变态,喜欢凌虐幼童,万一被他碰上怎么办!你们,你们!竟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说:“第一,他不是孩子,而是年纪比你大几十倍的妖王。第二,谁告诉你有钱人就喜欢凌虐幼童了,你天天都看的什么假新闻?”   王狗子吵吵嚷嚷,要去寻妖王。他与妖王虽然相识不长,但早已成了知己。妖王一厢情愿的认为王狗子博学多才,而王狗子一辈子也没被人那么尊重过,这俩货顿时成了斗鸡眼,瞅一块去了。所以,见妖王走丢,王狗子自然焦急万分。我也懒得理他,由得乱嚷嚷,自顾自进了屋。   天色渐晚,我把买来的熟食摆开,王狗子虽然叫了半天,但吃饭这事他绝不拖后腿。我这边菜刚摆上去,他已经吃三四口了。我们已经习惯他的做事风格,也不以为意。方九递过来一双筷子,又给我和武锋倒了杯酒,分别敬过后,才开始询问这几天的事。   我也没有隐瞒,索性把这事当下酒菜给倒了出来。方九听的一会惊呼,一会低声骂,时不时还兴奋的抹几下眼泪。等我把事全部讲完,他才感慨的说:“华夏大地,果然奇人众多。那些大道派,也确实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倒可以理解。”   我笑了笑,说:“你是养蛊的,他们是修道的,你怎么理解?”   “倘若有一天,国家说如果你非要参与某件事,就再不让你养蛊,甚至会拆了这房子,师父您打算怎么办?”方九问。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我就明白了,因为它与之前的大战性质差不多。想了想,我说:“这样看,他们的做法确实有些道理。”   王狗子在一旁插嘴,问:“什么时候去找妖王?”   “所以说,每个问题的答案,都会因为角度不同而有所改变。”方九说。   我哈哈大笑,说:“你这说话风格,倒是和武锋有些像了。”   方九很谦逊的说:“功夫,智慧,我都不如武师父。”   武锋抬抬眼皮看他,说:“拍马屁,我也比不上你。”   我们几个都笑了起来,笑过后,我想起游某人的事情,便说:“可惜长玄风太爱追杀人,好不容易见到他,却又没来得及问。不过你放心,游某人已经引起姥爷的注意。就算找不到长玄风,也可以等姥爷把那家伙打趴下,再问也不迟。”   “怎么好让师公亲自出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方九担忧的说。   王狗子眼巴巴的看着我和武锋,说:“妖王……”   我摆摆手,说:“姥爷已经决定过些日子去找游某人的麻烦,你的事,只是顺水推舟,举手之劳,不用太在意。”   方九叹息一声,忽然起身冲我跪地磕了几个响头,说:“师父的大恩大德,方九一辈子都不会忘。无论这事有没有结果,这辈子我都跟定师父了!”   我笑呵呵的把他扶起来,说:“没事别总磕头,就像姥爷说的,你这磕个没完,跟讹人似的。”   王狗子忽然一拍桌子,说:“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找!”   我们都各自拿起筷子,互相敬酒,完全不搭理他。王狗子自己在那叫嚷了半天,发现没人理,只能气鼓鼓的坐下来,猛往嘴里塞肉。一边吃,还一边嘟囔说:“都吃光,不让你们吃!”   吃完饭后,我们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去门外的大树下吹风。此时的天已经渐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雪,一片片树叶枯黄,看的人十分伤感。   ☆、第二百四十章 蛊的智慧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那三只虫子依然在不停爬动。它们的动作始终未变,我很怀疑,这是奇蛊要借虫子给我传达什么信息。可是,仅仅三只虫子。又是这样的古怪行为,鬼才能看出头绪来。   我站在门口看半天没看明白,只得摇头叹息,说:“这奇蛊,太高估人类的联想能力了。”   到了第二天,刚起床,方九就来喊我。他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王狗子不见了。   狗子同志偷拿了他两千块钱,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方九有些着急,不知道这傻缺想干什么。我说:“他能干什么,总不能真跑去香港找妖王吧?”   “这说不准……”方九说。   “他有护照或者进港签证?”我问。   方九摇摇头,说:“我们连自己的国家都没跑完,哪里有机会往外跑。”   我耸耸肩。说:“那不就结了?啥都没有,他想去香港也没办法。”   除了王狗子突然失踪外。还有一件事,武锋又发现了虫子的另一个规律。准确的来说,是虫子们自己增加了一点新东西。   比起王狗子,我更关心这些虫子,因此立刻走出去看。到了门口,便看到武锋站在那低头打量三只黑虫。我走过去,问:“有什么新发现?”   武锋直截了当的说:“那只单独爬行的虫子身上,多了两颗小石头。”   小石头?我低头看了眼,果然见其中一只黑虫的背部,有两颗很小的石头。看了会,我说:“会不会是无意中掉上去的?”   “难道你不觉得,这两颗小石头有特殊的意义吗?例如一些在虫子手里的东西……”武锋抬头问。   虫子手里?特殊意义?我微微一怔,脑中因为这话,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不禁问:“你的意思是说,那两颗佛舍利?”   武锋嗯了一声。说:“想来想去,如果它们的动作是有意义的,那只可能是这个了。而如果这两颗小石头代表佛舍利,那么剩下两只的动作就很容易想明白。”   我也不是笨蛋,被武锋这么一提醒,立刻就明白过来。   奇蛊幼体!   这四个字一出现在脑海里,三只虫子的古怪动作,立刻就有了固定的意思。没错,两只叠在一起的,代表一只虫背着另一只虫走。而那只单独的。昨天身上可没有什么石头。我记得昨晚睡觉前,曾发过牢骚,说奇蛊太高估人类的想象力。一晚上,这虫子就有了些许改变,如果是巧合的话,那就太巧了。   三只虫子的动作,稍微思考一下,我就立刻明白了。奇蛊是想用这三只黑虫来告诉我,佛舍利在它手中,我把奇蛊幼体还给它,它就把佛舍利还给我。   想明白这点。我啼笑皆非,同时又为奇蛊的智慧感到惊讶。先袭击青云子,偷走佛舍利,然后把这圣物当作交换的筹码。能想到这种法子来要回奇蛊幼体,它也算很聪明了。可是,奇蛊幼体在姥爷那,它干嘛让虫子跑到我这里爬来爬去?   想了一会,我就明白过来。奇蛊幼体虽然被姥爷拿走,但那只成年奇蛊,很清楚如果在姥爷面前出现,别说黑虫了,哪怕是它自己也走不掉。所以,它不敢在姥爷那露面,而它又很明白我和姥爷的关系。因此,三只黑虫子跑到我这来,用非常简单的肢体语言来叙述奇蛊的想法。   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武锋听过后,点点头,说:“我也是这种想法。”   我摇摇头,说:“可它难道不明白,就算姥爷把幼体交还给它,也可能随时反悔把它一家子都抓住?”   “很多生物,为了后代的安危,都会铤而走险。”武锋说。   “这倒也是。不过,我昨晚的话,让它们有了变化,这说明,我们所讲的话,甚至所做的事,它都能听过这几只虫子看见,听到。”我低头看着地上的黑虫,说:“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就亲自过来,我们可以谈一谈。坦白说,你所认为的筹码,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如果姥爷愿意,很快就能抓到你,哪怕你跑的再快也没用。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能力,一定能明白我不是在恐吓。所以,谈一谈,是解决这件事的最好方法。”   武锋看着我,很是不解的问:“你觉得,和它谈的来?”   我耸耸肩,说:“谈不谈得来,和需不需要谈,是两码事。”   武锋想了想,然后点头,说:“或许真的需要谈一谈。”   我又低头看着那三只不再动弹的黑虫,说:“如果你已经听到我说的话,并且愿意考虑,就可以让它们离开了。”   很快,三只黑虫扒拉着爪子,从屋子门前爬走。眼见它们越爬越远,逐渐消失在树林中,武锋一脸惊奇的说:“蛊的智慧,竟然能达到这种高度,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我笑了一声,说:“不光是你,就连我也很惊讶。我那只本命蛊虽然也是奇蛊的分体,但智慧可没那么高,真是人比人,蛊比蛊都能气死人。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命蛊能像姥爷的那样厉害。”   也许是听到我在说它的坏话,本命蛊从胸口爬出来,触角点了几下,很不乐意的跳了下去,一副再也不回来的模样。我失笑,说:“这小气的家伙,还嫌弃我了。”   由于时间尚早,我琢磨着去吃顿早餐,便带着武锋和方九去了老张的店。到了那,见生意还是一样好,老张独自忙活来忙活去,精神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张天行的离家出走,对他的打击很大,也亏的老张性子坚韧,否则说不定早就自寻短见了。   虽说张天行的离开,与我也有些关系,但老张从没有丢掉对我的尊重。我在他眼中,永远都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是必须好好孝敬的。因此我们三人刚坐下,老张就端着鳝鱼汤和饼过来。   待他把东西放下,正要与我说话,方九忽然看着他轻咦一声。方九的疑惑,我早有预料,因为就连我自己,也对老张有些不解。   这个勤奋的老男人身上,竟然有蛊虫的气息?   方九刚要问话,我就用筷子轻轻敲了下他的手背。方九愕然,看我一眼后,这才抿着嘴没有说话。武锋从我们俩的小动作中看出些名堂,但此刻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所以他干脆夹起一块饼,闷头吃喝。   我拍了拍板凳,说:“来,好多天不见,一起坐着聊聊?”   “这个……”老张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他当然不想因为我耽误其他人吃饭,却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笑了一声,没想为难他,只是想借此打开一个话题,便说:“看你这样子,比前几天精神多了,怎么,遇到第二春了?”   老张咧嘴笑了笑,说:“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第二春。只不过天行那孩子回来了,他说要自己创业当老板,要好好干,让自己的后半生过上幸福生活。唉,这孩子一直让我很操心,如今,总算长大了。”   张天行回来了?我有些吃惊,原本以为他三五年都不会回来,或者干脆死在外面呢。而且听老张的意思,这家伙悔过自新,准备白手起家?   感受着老张身上残留的蛊息,我微微皱眉,问:“就他自己回来的?”斤鸟休圾。   老张摇摇头,说:“还有他的一个合伙人,挺和气的,看着也很沉稳。天行能跟他一起干,肯定是好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天下父母心   “他们来干什么?”我问。   老张回答说:“天行想要些创业资金,顺便把衣服什么的拿走。”   “哦,你给他了?”我问。   “当然了。”老张很是高兴的说:“天行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别说钱了,就算是要我这条命。我也会给。杨先生,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孩子能长大,是多么的不容易。”斤帅每圾。   我暗自摇头,心想如果张天行真的长出息,你身上又怎么会有蛊息?从那蛊息上可以大致分辨出,这是一种神蛊。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父亲下蛊?   想到这,我说:“来你这吃了那么多天早饭,却没能到家里拜访一下,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老张呆了一下,随后满脸惊喜的说:“杨先生愿意去,我欢迎还来不及,哪有什么行不行。不过,家里有些简陋。您可别见怪。”   我笑了笑,说:“不怪。不怪。”   知道我要去他家,老张在各个桌子边穿梭,催促食客们吃快些。我本想劝他别这样,但想想,这件事他很高兴,那又为什么要阻止呢?就像周绍勇养鬼童,只要事主乐意,我不应该因为个人想法而阻挠。这是从武锋身上学会的道理,虽然在大部分人看来不算什么,可我觉得,非常有用。   没多大会,吃早饭的人都散了个干净,老张干净利索的把碗筷桌子收拾干净,卷闸门往下一拉,兴冲冲的过来,说:“杨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随着他往家的方向走,路上又问了些关于张天行的事情。老张也不太清楚张天行要做什么生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全力支持儿子的事业。就像鬼童是周绍勇的唯一意义一样,张天行,也是老张的唯一。也正因为如此,察觉老张身上的神蛊时,我才会不加考虑的想帮他一把。   路途中,老张本想买些菜,说要中午请我吃一顿。我婉拒后。见他脸上有些失落,想了想,便安排方九去买。老张一脸惶恐,说:“那怎么可以?万万不行,如果杨先生非要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跟你们说话!”   见他一脸坚决,我没办法,只好随着他的心意先去逛了圈菜市。提着各种各样的菜回到家,只见老张的屋子有些破旧,是一层三间的普通平房。市郊虽然偏远,但现在农民经济发展很大。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盖起两层甚至三层的小楼。老张的这平房,前前后后独一家。   见我打量四周,老张讪讪的说:“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盖的多了也没什么用,就想着把钱省给儿子……”   我笑着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打开门后,只见里面到处是水泥坯子,没有经过任何装修。唯一的装饰品,应该就算挂在楼板上的吸顶灯了。屋子里有些黑,老张开了灯,看着那犹如稻穗一般的灯光,说:“这还是天行去年给我买的呢,听说值好几百。”   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豪与欣慰,再往屋里看看,除了一台老旧的冰箱和二十多寸的大屁股彩电外,再无其它。开了那么多年早餐店,房子没盖,按理说老张应该存了很多钱。不说多富裕,最起码不会比周边的人差。但是看他这屋子,真和八九十年代没多大区别。   由于只有三间房,所以厨房建在了外面靠墙的位置,老张把菜拿过去清洗,让我当成自己家,随便看看。我来他这,本就是想看看情况,便带着武锋与方九四处走动。   屋子里,也存留着蛊虫的气息,但根据气息的淡薄来看,应该已经被收走了。这样说来,除了老张身上的神蛊外,这里曾经还有一只蛊存在。张天行回来拿东西要钱,带那么多蛊干什么?难不成,老张如果不给,他就硬抢?   这并非没可能,神蛊的作用是控制人的思想,如果老张不愿意给钱,那张天行想利用蛊虫的力量帮自己实现目的也很正常。只是,对自己的父亲都用这种手段,他也太无药可救了。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哪来的蛊?   蛊术修行并不算容易,就拿方九来说,跟着我学了那么久,也堪堪学会辨识材料,懂一些基础的组合,以及非常少的几种低级蛊虫培育。神蛊的作用虽然简单,可级别却不低,最少也是巫毒蛊。这样的中级蛊虫,绝非一个初学者能培育出来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张天行带来的那个所谓合伙人了。看样子,他并非是拿钱找人创业,更有可能是请了个养蛊人回来。   只不过,他想修行蛊术,还是想直接报复,这个就很难说了。我还记得,当初和他发生争吵时,这家伙嚷嚷着要所有人好看。如果他想报复我,并非没有可能,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这样做。   三间房,一间是大堂,另外两间自然是老张父子俩的卧室。卧室只挂着简易的布帘,没有门,我掀开其中一间走进去,见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相比其它屋子里的破旧,这里还算崭新。组合式的衣柜,柔软的真皮大床,以及挂在墙上的四十八寸液晶电视,还有一台非常新的电脑。白亮的墙漆,很复古的木地板,不用想也知道,这里一定是张天行的卧室。   衣柜门是打开的,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所有的衣服都被人拿走了。再四处看看,发现不仅是衣服,所有与张天行有关的东西,都找不到。我冷笑一声,看来他确实有报复我的想法,所以才在那个养蛊人的指点下,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就是为了防止我报复回去。   我并不怕张天行会动手,毕竟有反蛊法在,想对我下蛊,谁都得掂量着一点。   在这卧室呆了没多久,我就出去了,这时,老张洗完菜走进来。看着他那身多年未换过,已经洗到发白甚至有些发裂的皮夹外套,我叹了口气,说:“你对自己也太省了,反而对儿子过于奢侈。”   老张笑着说:“像我这样的孤家寡人,赚钱干嘛的?还不是给儿子花的?现在年数大了,能省就省点,反正好不好,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嗯了一声,又问起张天行卧室里的情况。说起这个,老张顿时有些不开心,说:“这事,可把我闹的……前几年毕业的时候,他说可能要和同学结婚,我急急忙忙把屋子装修了一下,东西全都换成新的。结果别说结婚了,就连人也没回来几次。这次回来吧,又出了事,唉……”   老张并不清楚路金瑶和张天行的事情,他甚至还以为儿子是被人无辜坑害的。出自对他的保护,这件事的内因我之前没有说,以后也不打算说。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我看卧室里东西收拾的挺干净,看样短时间内,他不打算回来了。”   “应该是吧。”老张愁眉苦脸,半喜半忧的说:“天行说创业很辛苦,三五年都不一定有时间回来。别的我都不怕,就怕给他的钱不够用。这孩子脾气倔,万一不够,怕是也不找我要。”   我摇摇头,张天行的钱肯定是不够用,至于要不要,那说不准。毕竟他不是创业,而是为了报复别人。见老张仍一心一意为张天行考虑,太多的话憋在嗓子眼无法对他说,无奈中,我只好对方九说:“去买些茶叶,雄黄来,对了,把我在家里配置的那几袋东西也拿来。”   “杨先生是要喝茶?”老张不解其意,一拍脑门,苦恼的说:“我不喜欢喝茶,倒忘记这事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偷渡客   我忍不住冲他翻白眼,说:“难道你巴望着我死里面?”   晨哥惊喜交加,说:“怎么会想你死呢,对了,那个降头师……”   “死了。”我说。   “啊?”晨哥当即叫了出来:“你不是说。他死了的话,领导也会……”   “放心吧,那领导没事。行了,别在这废话了,赶紧带我找地方清洗一下,换身衣服,我还要赶路呢!”我说。   晨哥连忙点头,我们几人一起下了楼,血污满身的样子,自然把周老他们也吓了一跳。得知降头师已死,周老二话不说,立刻给医院打电话确认领导的情况。   晨哥带我在驾校冲洗一下,然后让人在附近随便买了套衣服送来。穿上后,周老已经确认那位领导的生命特征稳定。便来问我之后该怎么办。   我说:“他体内的蛊。已经被清除了,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些虚弱而已。你们把他当个正常人看病就行,对了,我的直升机呢?”   周老往身后一指,说:“已经给你预备好了,只要你说个点,两个小时内,省里任何地方都给你送到。”   “谢了。”我顾不上太客气,一路小跑上了直升机。   引擎轰鸣,直升机迅速升天。周老跑过来,冲我摆手大喊:“回来后请你喝酒。”   我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回答。心想,就算要喝酒,也等我有命回来再说吧。   和降头师的交锋过程,想必诸位也能看明白,这种事情是多么危险。这位降头师虽然下手狠辣,却只是针对那位领导,大部分手段都没对我用,又有些大意,所以才能在最后获得胜利。而强子那边,却是一只进别墅收尸的人都杀的凶鬼!   这种鬼,我可不信是野生的,背后必定有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就冲他这份狠劲,我就知道此行不会多在驾校轻松多少。   因此。就算再着急,我也指挥直升机先在家附近降落。跑回来再取了几只乌土蛊和一些蛊毒袋,这才往强子所在的城市而去。斤围系亡。   直升机一路无阻碍,我趁机闭目休息,之前的争锋不仅耗费很大的精力。连血都损失了许多。就算用本命蛊临时结疤,补血终归是需要时间的。更重要的是,降头师死前所做的事情,以及那张莫名其妙的鬼脸,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上。   他最后的自残行为,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有心给姥爷打个电话询问,直升机却微微一震,然后驾驶员通知,已经抵达目的地。   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直升机降落在一栋大楼的上方,再细问才知道,下面就是强子所在的住院部。   跳下直升机,从天台下去,坐电梯直奔病房。在强子的房间门口透过玻璃看一眼,之前见过的那姑娘,正拿着刀子削苹果。强子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进去,而是去了隔壁病房。   旁边住着周绍勇,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很多人。敲门进去后,有人问:“你是谁?”   周绍勇看到我,眼睛顿时一亮,他连忙用手推开床边的人,冲我打招呼,并对众人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大师,很厉害!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那几人多半是他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两个看起来应该是下属,听周绍勇这样说,都对我很热情的问好。我没心思跟他们套交情,直截了当的问:“刘茹呢?”   周绍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那几个生意伙伴说:“你们先出去转转吧,等病好了找你们喝酒。”   那几人一听就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也不介意,纷纷点头离开。在经过我旁边时,他们大多人都递上了名片,十分客气的说,有事就打电话,好使。   人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总冷着脸,便一一回应,将名片收入口袋。待人走后,房间只剩下周绍勇和两名属下。   周绍勇示意其中一人去把门关上,然后才对我说:“正要跟大师讲这件事,刘茹出事了。”   “车祸?”我问。   “您怎么知道?”周绍勇有些愕然。   “她出事前正跟我通话,听说,去别墅的人死了好几个?”我再次问。   “是啊,这事太邪乎了!”周绍勇苦着脸说:“我原本以为事情已经了解,谁知道还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别废话,刘茹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我问。   “我觉得,肯定不是意外……”周绍勇看向病床旁的另一名属下,说:“你把现在所有的发现都详细和大师说一说。”   那名属下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平头,鼓胀的肌肉把西服撑的很紧,看起来很像电影中的黑衣保镖。他冲我点头示意,然后说:“刘小姐出事后,我们立刻赶到了现场。车子是撞在吊桥上,冲破了隔离带,直接掉入大河里。经过打捞后,找到了车子,但是刘小姐并不在里面。根据对车辆的勘察,我们可以确定,刘小姐自己打开天窗逃了出去。”   “嗯?”我挑了挑眉毛,问:“你们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打开天窗?你们已经找到刘茹了?”   “之所以确定是她自己打开的,是因为虽然经受了撞击,但粉碎的车窗并没有被打破。其中的部分空隙,也不足以让刘小姐爬出去。不过,车辆的撞击让电池损坏,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打开天窗。不过,刘小姐的车辆是特殊定制的,可以通过方向盘下方隐藏的按钮启动备用电池打开天窗。这个按钮非常隐蔽,不是车子的主人,基本不可能找到。至于刘小姐本人,我们虽然确定她已经逃出去,却没有找到她。”黑衣人说:“不过,我们在河岸找到有人踩踏的痕迹,根据脚印的比例和花纹,确定是刘小姐留下的。随后,我们沿着脚印找到一条岸边的隐蔽小路,刘小姐的踪迹在那里消失了。”   “小路通向哪里?”我问。   “一片尚未建设完成的堤岸公园,我们也去找过了,没有人。”那人说:“之后,我们根据周先生的提示,回去仔细分析车辆的撞击原因。”   我看了眼周绍勇,他苦笑一声,说:“刚死了人,刘茹就出车祸,我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我点点头,然后示意那人继续说。黑衣男说:“根据吊桥的监控来看,刘小姐的驾驶是没任何问题的,所以不存在其他人为引发的交通事故。不过,我们在提取行车记录仪的时候,发现了很怪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周先生才会认为,这肯定不是一场意外。”   “你们发现了什么?能不能别跟天桥底下说书似的,一次讲完!”我忍不住追问。   黑衣男依然保持平静的语调,说:“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和行车电脑相连的,可以清楚记录包括行车轨迹,车辆状态等所有事情,相当于飞机上的黑匣子。我们打开行车记录仪后发现,刘小姐出事的时候,车辆电池的瞬间电流突然间增高三倍,导致电瓶爆炸,所有的电器线路烧毁,电子稳定系统无法工作。此时,车辆失控,冲入隔离带。”   “电流升高三倍?”我重复了一句。   “同时,我们分析了行车记录中储存的影像信息。”黑衣人此刻的语气,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影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刘小姐驾驶时动作自然,表情平静,我们能看到,她正在与人通过蓝牙电话联系。但是,当我们分析刘小姐的语音消息时,却发现,音轨中多了一段。”   “多了一段?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人类说话时的声音频率在65~1100HZ之间,而人耳能听到的频率则在20~20KHZ之间。我们在听刘小姐与您的对话时,意外发现音轨中多出一段人耳无法听到的频率。这段频率出现的时间很长,从刘小姐离开别墅上车,一直到冲出隔离带都存在。”黑衣男解释说:“随后,我们把这段音轨分离出来,通过提频解码手段,改成了人能听见的频率。”   黑衣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长的仪器,他轻轻按了一下,那东西在滋滋杂声后,忽然传出了低笑声。   这声音很古怪,沙哑又模糊,一会哈哈一会咯咯一会嗬嗬像在吹气。虽然我没见过现场,但在听到这低沉又怪异的声音时,依然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没多大会,黑衣男将声音关闭,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寂。   那怪笑声虽然被关上,却依然像鬼魂一样在耳边缭绕,这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房间里,是否也有人耳听不见的笑声存在。   周绍勇忽然叹口气,苦笑着说:“大师也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如果那声音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就必定是一只鬼。而那鬼一直跟着刘茹,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注视着她,或许还和她面对面过。但是,刘茹看不见它,也无法感受到,这是多恐怖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别墅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往楼下跑!”   那声音,似乎是武峰?   我正要抬头喊,腰间的养蛊陶罐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我有些吃惊。随即便听到草堆里传来细微的声响。不等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就感觉脚上有异样。   低头一看,顿时惊的要跳起来。   鞋上不知何时爬上来许多蚂蚁,这些蚂蚁个头颇大,黑的发亮。养蛊陶罐晃动的更加厉害,证明这不是普通的蚂蚁,而是蛊!   当看到这蚂蚁爬上鞋背的时候,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我忽然明白,那个养蛊人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蛊了。   他很清楚,我一定会来,而且,会以为他从水管下蛊。不,或许他不仅仅在这里布下陷阱。还有其它地方也有同样的布置。   任何一个养蛊人。在见到敌对的蛊虫后,第一反应都是把蛊虫灭掉。而像这种可以从死尸中自我繁衍,等同另一种再生的蛆蛊,必须要用蛊毒彻底灭杀。   他也许没猜到我会利用蛊毒和死蛊形成避蛊术,但他之后的布置,却恰巧跳过了我的准备。   蚂蚁蛊是蛊虫中比较普通的一种,大部分都是乌土蛊,有些甚至只是刚刚成型的成蛊。和虱蛊一样,蚂蚁蛊也有母蛊。这种母蛊的制作,要比虱蛊残忍很多。   首先要把一整窝蚂蚁全部弄出来,然后把它们碾成肉泥,再配上蛊毒搅拌。接着把蚁后放在肉泥中包裹,放置在阴暗泥缸中封存七天以上。在这七天里。蚁后会因为过度饥饿,不得不去吃蚂蚁肉。   有蛊毒参杂的蚂蚁肉,让蚁后越吃越想吃。最后,当它把自己生育的所有蚂蚁都吃进肚子里时,身体会变大十数倍。然后,它会因为没有氧气被活活闷死。   我不知道蚂蚁这种生物,有没有怨念,只知道蚂蚁蛊制成后,十分伤天和。一般养蛊人都会因此遭灾,虽不至于惨死,但因此半残的也有不少。只有极少数人,能有惊无险,一点伤也没有的度过去。   蚂蚁母蛊和虱子的母蛊效果相同,都是在需要下蛊时。从母蛊体内取出卵。   不同的是,虱子喜食活人,钻进人体后,会大肆进食,直到从内部把你吃成空壳才会钻出来。而蚂蚁蛊。却喜欢吃死人。这是它的天性,即便是制成蛊虫也无法改变。   因此,养蛊人在培育蚂蚁蛊的时候,多半会添加一种特殊蛊毒,令蚂蚁蛊自身携带死气。这样的话,当它们钻进人体后,大量死气聚集,会让蚂蚁蛊以为,这是一个刚刚死掉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蚂蚁蛊其实就是人类所说的僵尸。   只不过,僵尸蚂蚁听起来,总有些别扭感,所以很少有人这么叫。   我之前撒在附近,用来施展避蛊术的液体,恰好被蚂蚁蛊克制。它们完全不用养蛊人引导,立刻就兴冲冲的朝我爬过来。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东西如果爬到身上,肯定不会只给我挠痒痒。虱蛊还需要用口器刺穿人的皮肤,先钻进去才产卵。但蚂蚁蛊不需要,它们可以吃掉路上所有的东西,将营养转化为卵。而当它们爬上人体后,会用比“生前”更有力的上颚撕裂你的皮肤,然后吞进肚子里变成产卵用的养分。   因此,蚂蚁蛊吃的越多,数量也就越多。   也许它一开始吃掉一条手臂需要两分钟,但它吃掉整个人,连十分钟都不用。   我听说,亚马逊热带雨林中,有一种蚂蚁叫行军蚁。它们时刻迁徙,每一群都是几百万只以上。沿途遇到的一切,都会被吃干净。有很多电影和小说,也拿这个当题材。   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倘若一百万只行军蚁和一万只蚂蚁蛊对上,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蚂蚁蛊。不仅仅是因为蚂蚁蛊比普通蚂蚁更加强壮,还因为它们是蛊虫,天生拥有对普通毒物爬虫的威慑力。   这些越过“边境线”,准备爬上“死尸”大饱口福的蚂蚁蛊,让我清楚明白了那个养蛊人的想法。   他不仅是想用陷阱坑我,更是借此向我挑战!   那几根小草,就是战书,当蛆蛊被我抖落的时候,战斗已然打响。   甚至他很可能根本没对周小海第二次下蛊,无论在电台栏目中所说的话,还是别墅里的动静,都只是为了把我引出来。   斗蛊!养蛊人之间解决纷争最常用的方法。   所谓斗蛊,并非你拿出一只蛊,我拿出一只蛊,互相撕咬,看谁能毒死谁。这不是斗鸡或斗狗,蛊与蛊之间的等级,作用,属性不同的话,斗出来的胜负根本算不得数。   真正的斗蛊,就是我对你下蛊,你有本事就反击。谁本事大,谁就能赢!过程凶残,往往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落入无尽深渊。   姥爷当初年轻时,也曾与人斗过蛊,虽然险胜,却也害旁观的姥姥一条腿残废。后来姥姥去世,每每提起此事,姥爷总会唏嘘感叹:“你姥姥的腿……”   我总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斤围亩弟。   心念于此,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不去找你,你反倒先找上门来,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既然对方想用斗蛊来了解恩怨,我自然也不会退缩。当即从袋子里掏出一小把半黑半红的豆子,一一捏碎撒在附近的地上。   此豆非彼豆,只是样子很像而已。它的主要成分,是我之前让周绍勇帮忙采购的红豆。   古诗有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红豆又名相思豆,可以食用,也可以用来做手链。而又有一种红豆,名为相思子,又称鸡母珠。它是一种中药材,毒性很猛烈。哪怕只是几颗豆子破裂,与人体血液接触,都可能致死。其模样,与我刚刚捏碎的豆子一样,都是半黑半红。   纯粹的相思子虽然有毒,却对蛊虫用处不大。所以,养蛊人便将蛊毒混入红豆中,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如相思子,却胜过相思子。   这种蛊毒,名为梵香。   捏碎后,会散出淡香,令人心迷意乱。梵香,即返乡,在苗疆之地的某些特殊职业中,如老司,也把赶尸称为送人返乡。   而无论哪一种意思,都清楚表明,这种香味不普通。   它有迷惑心神的作用,类似神蛊,同时又比神蛊多出猛烈的毒性。寻常人闻到,先出现幻觉,然后疯癫,口吐白沫,最后浑身发黑倒毙身亡。如果将尸体解剖,会发现内部脏器焦黑,如被火灼烧过一样。   这是一种火属性的蛊毒,是我专门调配,用来对付水行蛊的。   蚂蚁蛊虽然属于火行,但与梵香相比,还是差上不少。   一把梵香撒下去,大片蚂蚁蛊噼里啪啦的爆开。而梵香所落之处,蚂蚁蛊不敢上前。它们拥挤着,一层叠着一层,以我为中心,拢成了一个圆圈。   我踢了踢脚,把因为被梵香沾染而爆开的蚂蚁蛊抖落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别墅。   虽然猜测养蛊人并没有真的对周小海再下蛊,但武峰之前的喊叫,让我不安。   周小海究竟遇到了什么?   虽然梵香遏制了蚂蚁蛊,但我并没有打算一直站在那当看客。虽说手头上没有什么成型蛊虫,但养蛊人之间的斗蛊,很多时间并不是看谁的蛊虫更凶,而是要看谁对蛊的理解更胜一筹。   有人下蛊,自然就有人反蛊。   反蛊,是真正检测一个养蛊人在蛊术上的成就。   我在手上涂满了泥状蛊毒,然后身后抓来一把活的蚂蚁蛊。它们被蛊毒黏住无法挣脱,并迅速融化,形成避蛊液。   我没有耽误,蹲下来,把养蛊陶罐从腰间解下放在地上,然后把几十只还活着的蚂蚁蛊放进去。   随手晃一晃,蚂蚁蛊立刻被融了个干净。我又转身将那几棵用来隐藏蛆蛊的小草拿过来放在水泥板上,然后将养蛊陶罐倒转。   几缕淡淡的火红色气息落在小草上,这草立刻像被点燃的白纸一样迅速化作黑色的灰烬。   待几棵草被完全烧光后,我将灰烬拢了拢,摆成一个人型。   心中默想着之前周绍勇给我看的那两人,然后我又抓来一把蚂蚁蛊,小心翼翼把它们的脑袋揪下来,放在灰烬小人身上。   想了想,觉得不是太保险,又四处收集一点被我碾死的蛆蛊尸体也放在上面。随后,我从袋子中拿出几种蛊毒调配,完成后撒在摆成人形的蚂蚁蛊和蛆蛊上面。   如此,反蛊的第一步才算完成。   接着,我把养蛊陶罐放在那小人身上,将一把一把的蚂蚁蛊抓过来丢进陶罐中。   陶罐不断将蚂蚁蛊融化,越来越多的火行蛊息,让罐体开始发光发热。   蛊息是有重量的,因此陶罐不断下压,将蚂蚁蛊和蛆蛊压的沉入那灰烬小人体内。我没有放松,接连不断的投入蚂蚁蛊。反正这么多蛊虫摆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也不知投了多少蚂蚁蛊进去,再一次伸手时,却捞了个空。转头一看,围在四周的蚂蚁蛊,忽然间尽数退却。   我笑了起来,知道反蛊已经起作用。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奇蛊来袭   在妖王的叙述中,香港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里面仍有一些阴暗面。而住在那的人,也并非个个都幸福,如收留他的那家人。就比较艰苦。但那户人家淳朴善良,想来他们把妖王照顾的很好,以至于就算回了大陆,语气中依然有一丝丝怀念。   我给妖王解释了一番那天的事情,主要是想证明自己没打算抛弃他,只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走。谁知妖王撇撇嘴,说:“不过一群杂鱼,有何惧之有。”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是没看到那场面,阴阳道宗,聚玄宗带着那么多道派,都差点被杀的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后来几个大派隐姓埋名,偷溜过来。还不知现在会怎么样。”   当然了,我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你虽然以前是妖王,但现在只是个小屁孩,别学王狗子吹牛B行吗?   “那是道派无能。”妖王说。   我哼了哼,正要反驳他,却听见一阵铃声响起来。这铃声清脆又简单。之前从未听过。我正琢磨在哪响的,便愕然看到,妖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老式手机来。   他熟练的按下接听键,刚才的老成瞬间消失不见。眯着眼睛。一脸乖巧的笑着,然后又甜又脆的喊了句:“涞生姐姐好~”   我艹!   姐姐?   我吃惊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很怀疑耳朵是不是坏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   只听妖王在那边接着说:“嗯,已经到家啦。对呀,我也很想姐姐哦~”   我艹你个姥姥!这他娘的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纪的妖王在这装嫩?那甜脆稚嫩的声音,如果放在正常的四五岁小孩身上再正常不过。可我知晓妖王的底细,现在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话,自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妖王在那边不紧不慢的聊了一段时间,这才挂断电话。见我还在发愣,便把那款如今只有收藏价值的老款手机很珍重的收起来,说:“发什么呆,没见过打电话?”   “没……不是……”我有些抓狂。说:“你哪来的手机?而且怎么这样说话!”   “嗯?”妖王皱起眉头,说:“小孩子不应该都这样说话吗?”   我一愣,顿时了然。是了,之前那户人家,并不晓得妖王的身份,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普通孩子。而且妖王细皮嫩肉,长的好看又秀气,确实也招人喜欢。他方才叙述香港的事情时,也曾说自己刻意隐瞒身份,不希望那家人对他的印象发生改变。   我有些无语,这出去晃一圈,怎么感觉全世界都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应到一大片古怪的气息涌过来。与此同时,妖王也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屋外。我头刚抬起来,便看到无数黑虫子从外面的树林里爬出,还有很多是从地底爬上来的。它们的声响很大,方九和武锋也听到,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   只有王狗子还跪在地上哭嚎:“爹啊!娘啊!狗子也是名人了,已经对得起乡亲们了啊!”   眼见如此多的黑虫过来,武锋有些吃惊,立刻就让方九去拿油来。我知道他是想用火来逼退虫子,但家里一向不存多少汽油,这法子怕是没什么用。当初探险队带了几支喷火枪,又有那么多武器,结果被虫子杀的只剩下队长还活着。由此可见,这些黑虫子的战斗力,有多吓人。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黑虫,在心里将本命蛊唤出来。方九找到一些我备用的汽油,然后又将所有的蛊毒袋都拿了出来。他在那边忙活,而我则抱着已经苏醒的本命蛊盯视敌人。同时,又把妖王揽到身后,说:“你先进屋。”   在我看来,妖王没什么力量,留在这只是累赘,还不如让他去跟王狗子进屋呆着。   当时,我并没有看清妖王脸上那怪异的表情,只知道,这一天护着他,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个时候,乌压压的虫子堆里,一抹金色乍现。那曾经见过的金色奇蛊被众多黑虫抬过来,它和以前比没什么区别,冰冷的眸子一直盯着我,尤其是本命蛊,更是它注意的重点。   我下意识想让本命蛊立刻召唤本体,但小家伙似乎并不这样想,只是好奇的用触角冲对方指指点点,偶尔发出几声脆脆的“啾啾”声。   虫子越爬越近,我不知道它们的目的为何,便立刻将已经被方九打开的几个蛊毒袋都拿起来,一只手已经探进去,随时准备撒出。培育出来的那几只成蛊,本打算用来喂养本命蛊,但现在也顾不得了。它们悄悄的爬出屋子,隐藏在四周。如果虫子再靠近,那说不得要用蛊虫跟它们拼上一把。   这时,黑虫群突然停了下来。   几只黑虫爬出来,武锋眼尖,立刻便看到它们身上背着的东西,低呼一声:“是佛舍利!”   我循声望去,果然见那几只虫子身上有两颗小石头。相比之前朴实无光的佛舍利,如今这圣物显得极其明亮。其中的五彩光芒,更是偶尔会化作烟气一般的东西飘出来。看样子,这就是青云子所说的阴阳五行磨练了。   我立刻明白,虫子来这的目的是为了交换“人质”。它已经拿出了佛舍利,这虽说是“赃物”,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当初抢了它的孩子,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人家。   一边谨慎的看着那些黑虫子,同时对金色奇蛊说:“幼体并不在我这里,而且也没办法还给你,因为姥爷不会同意的。”   金色奇蛊眸子更冷,身上散出的蛊息化作金色的飘带向这边逼近。我有点冒冷汗,而本命蛊也感受到危险,不再如之前那般“啾啾”乱叫。   大量黑虫密密麻麻爬过来,它们没有什么气势,但仅凭数量就能吓死人。   方九直接把手里的汽油泼洒在地上,手里拿着打火机,微微有些颤抖。他没有和这些黑虫战斗过,只是因为其过多的数量,再加上我之前曾对他提过探险队的事情,所以方九本能感到恐惧罢了。   眼见黑虫群压过来,我连忙说:“不是不想给,而是对我们来说,奇蛊幼体非常重要。我看你那有十几个,想必也不是太缺。不如这样,我们好好照顾幼体,你没事想见它,就来见一见……”   话刚说完,忽然剑武锋身子一晃,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去。他伸手将几只黑虫背着的佛舍利捞起来,然后转身就跑。我愣了下,然后便看到金色奇蛊愤怒的发出咆哮。它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在这愤怒中,无数黑虫终于发动了攻击。   我大惊失色,头皮发麻,忍不住掉头往屋子里跑,同时冲武锋喊:“你真是我亲哥,谈判还没完呢,怎么就动手了?”   武锋一边跑一边说:“它既然来,就打定主意要带走奇蛊幼体。倘若从你这里用佛舍利换不走,你猜它会不会把你也捉了当筹码?”斤司大扛。   我呆了一呆,仔细想想,这并非没可能!   方九反应也很快,当机点燃了一张纸抛下去。这火纸落地,把汽油燃起来,虽然地上的汽油并不多,但总算升起一片火海,把黑虫群阻了一阻。只是不等我高兴,就听见金色奇蛊再次发出声音,而那些黑虫不再犹豫,它们直接用身体压入火海,纵使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没死之前都不会停下。   越来越多的虫子爬过来,就靠那半桶汽油,很难起到什么效果。我刚跑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虫子们已经把火势压制。它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爬过来,悍不畏死的气势,让我一阵绝望。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怎么才能活   武锋的动作虽然最快,但他却是最后一个进屋的。我率先跑进去,转过身,见妖王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方九动作稍缓,被武锋拉着胳膊甩进屋。门板啪一声被关上。我们都没敢站在门口,那薄薄的一层木板,怎么也不可能挡住凶猛的黑虫。更何况有外面的成年奇蛊,就算是铜墙铁壁,它也有办法弄开。   王狗子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见我们如此紧张,便问:“打仗了?”   我哪有功夫回答他的问题,谨慎的退后数步,感觉屋外的几只蛊虫,突然爆发出浓郁的蛊息。但是,眨眼的功夫,就再也感应不到。我心里一沉,知道这些蛊虫都被杀死了。还不等多想,门板上就响起嘎嘎吱吱的声音。三两秒的时间,上面已经被啃出数个大洞。大量的黑虫像油液一样滑落下来,它们爬进屋几秒后,门板破碎。   不远处,金色奇蛊立于虫群中,遥望这边,像等待结果的君王。它有这种风度,也有这种资本。但是,我们也不会束手待毙!   本命蛊的须发伸展。迅捷无比的刺出,看似柔软的须发在此刻坚硬如铁,轻易便刺穿了黑虫的身体。虽然这些黑虫并不惧怕本命蛊,但却被天赋克制着。本命蛊的须发一阵鼓动,将它们体内的神经系统化作营养吸回来。   这是大快朵颐的美好时刻,不用我多说,本命蛊也会尽心尽力。   武锋把长木凳提在手里。到处拍打,靠近我们的黑虫,都被拍成了肉酱。但是,木凳不够坚硬,哪经得起他这样用,三两下便散了。武锋随手将碎木抖出去,如飞镖一般把许多虫子刺穿。虽说这比不上小说里飞花落叶皆为暗器,却也差不了太多。   黑虫子们从四周的窗户钻进来,越聚越多,就连我的卧室,都跑出来许多。这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场面,不亚于当初被鬼王拉纳的凶鬼追赶。   但那时有长玄风路过,现在呢?难道我还指望姥爷突然出现吗?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除了姥爷外。还有一样底牌尚未用出。   聪明的人,一定已经想到是本命蛊。而笨蛋们还在想,你丫开挂了吧,这么多次危险都死不掉!   “师父……”方九有些绝望的喊着。   “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我安慰他说,同时在心里与本命蛊沟通,希望它能快些与本体联系,借用力量。   一声沉喝中,武锋爆发了阳气。有阳气加持,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增加了许多。火红色的气息冲天而起,如正午的烈日,灼热的力量令人心惊。凭借超越常人的肉身,武锋一掌打出,往往能把许多黑虫震的瘫软在地,再无法起身。若此时将虫子解剖。必然能发现,其内部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这就是功夫高手的内劲,当然了,这与武侠小说里所说的内力有些区别,更多是指一种发力技巧。像一些高手视频中,隔着一张纸打木板,纸未动,木板已碎,就属于内劲。王狗子虽然跟着武锋学了几天,却连皮毛都没学会,自然不懂这种高深的武学。好在他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当成菜刀一样挥舞起来,也能砍死不少虫子。   这时候,逐渐冷静下来的方九,也开始低声自语。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放着成蛊的屋子,突然房门破碎。几只甲尸走了出来,无声无息的冲如虫群当中。这些甲尸身体沉重,一脚踩下去,五六只虫子都成了肉酱。   不过,它们大多身体缺残,无法发挥从前的力量,就连平衡性都差了许多。好在甲尸体内有尸虫蛊,可以控制关节做出各种平时不可能做出的动作,多少弥补了一点这方面的缺陷。只是,甲尸虽然没有畏惧,且身体坚硬,但身入虫群后,眨眼间便被爬满。   它们就像被蚂蚁裹住的巨象,随便动一下,都能杀死不少小虫子,可无奈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没多大会,已经有两只甲尸被啃成了骷髅,就连里面的尸虫蛊,也很快被吃的干干净净。   方九脸色有些发白,尸虫蛊虽然比较低级,但死去后依然会给养蛊人带来些许反噬。为了能让甲尸发挥更多的作用,我不得不把大量蛊毒撒过去。蛊毒落在虫群中,不断腐蚀出刺鼻的青烟。这味道太难闻,让身后的妖王忍不住皱眉头。他拉了拉我,说:“我可以……”   我头也不回的将他推走,焦急的说:“你往后退退,别站这么近,太危险了!”   妖王有些无奈,那小脸上满是不明意味的表情。我当时哪有心思去想这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只想着该怎么样活下去。   场上,发挥作用最大的不是武锋,也不是方九的甲尸,更不是我手里的蛊毒,而是不断用须发杀死黑虫的本命蛊。它虽然体型娇小,但杀起虫子来比我们还要干净利索。而且那众多的须发,每一次都能轻松穿透数百上千只黑虫。   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如此危急,本命蛊却始终没有动用本体的力量。早在黑虫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引导它联系本体。可是,本命蛊不愿意。或许,它是觉得这些没什么大能力的黑虫,用本体的力量来消灭实在有点浪费。   我又气又急,以前不看重本命蛊的原因,就是它太不听指挥。好歹我也是个养蛊人,手上的蛊不听话,谁还敢用?亏我还想着培育些蛊虫帮它快速成长,竟然这样报答我!   被杀死的黑虫,已经在屋里屋外堆满,依靠人力能做到这种地步,我也该知足了。要知道,当初Jesse队长带领的探险队,各种装备齐全,战绩也仅仅比我们好一点罢了。但他死了那么多队员,我们到目前为止,除了被几只虫子爬到身上咬了几口,以及被啃成骨架的几只甲尸外,几乎没别的损伤。   五只甲尸,当初被私生子破坏了一只,这里还有四只。而刚才,已经有三只都被啃的干净,唯独剩下最强大的那只还“活着”。这一只原本属于五爷,是接近巅峰的高级甲尸,力大无穷,身坚如铁。那些黑虫子虽然爬上它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啃动皮肉。   如果是让五爷来驱动这只甲尸,别说眼前这点黑虫,哪怕是成年奇蛊亲自上场,也不一定能打的动它。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五爷,只有并不擅长甲尸的方九。依靠尸虫蛊,方九虽然能动用甲尸,却不能发挥多少威力,能有个三四成就算不错了。   黑虫子虽然啃不动甲尸的外皮,但这东西的七窍,当初已经被凌雷子用雷法震开,虫子们顺着七窍钻进去,与里面的尸虫蛊互相消磨。甲尸的动作立刻变得无比迟钝,不用想也明白,一定是尸虫蛊受到了干扰。比起真正的战斗力,尸虫蛊哪能比得上这些黑虫?   眼看甲尸摇摇欲坠,而袋子里的蛊毒也就要撒完,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化作一只奇蛊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这些黑虫,当初我也大致研究了一下,知晓该怎么对付它们。而这几袋蛊毒,也是专门针对它们配置的。但我本想着,能和奇蛊好好谈一谈,或许事情有转机。谁知道它态度那么坚决,武锋又趁乱拿走了佛舍利,导致这场人虫大战瞬间开启。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给我太多的反应时间。他农司划。   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去考虑谁对谁错,事已经出了,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别   一把蛊毒撒出去,眼见那特殊材料配置的粉末,在虫子堆中散开,化作火红的雾气将它们烧熔。又有一团青气生气,被缭绕的黑虫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就像被藤蔓捆住一样。如果蛊毒足够,这些黑虫倒不足为惧。只是当我手再往袋子里抓的时候,却发觉里面已经空了。低头一看,几个袋子都只剩下浅浅一层,加起来也不够一把撒的。   我很是无奈的直接把袋子扔出去,最后的蛊毒在前方布下了防线,使得我能有几秒时间去想别的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武锋悄悄靠近我,低声说:“全力之下,再配合你的本命蛊,我可以带走一个人。”   我心里一震,忍不住就想答应他。但是侧目看一看仍在奋斗不止的方九和王狗子,还有那蹲在桌子下面有些无所事事的妖王。带谁走呢?如果这里只有我和王狗子,又或者我和妖王,那事情好办的多。生死面前,我肯定会选择自己。什么自私不自私,那都得活着才能听到。   但事实上,这里还有三个人,如果我和武锋逃走,他们就必死无疑。人杀虫的时候,从不会考虑虫子会不会痛。会不会难过。那么虫子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它们同样不会考虑你是谁。只要该杀,那就杀了,和屠夫宰猪一个道理。   抛弃同伴独自逃走,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良心不安。我做不来也不想做。再者说,如果武锋之前的推断没错,或许我不会死,更有可能会被那只成年奇蛊抓起来威胁姥爷。否则的话,它早就可以带着虫子来杀我,何必等到现在,还搞出几只虫子来暗示。   那么,如果是把他们中的一个带走……   有时候,命运除了掌握在自己手中,还会掌握在他人口中。此时我的一句话,将决定他们中的某个人能够苟活。武锋看着我,一边挥掌打退几只飞扑过来的黑虫,低声催促说:“决定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再多撑一分钟!”   一分钟就是六十秒,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别说一分钟了,哪怕多撑一秒,说不定都有大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人是自私的,我不是圣人,也不怕谁的批判。所以,如果真让我在他们中挑选一人,那我只会选择方九。至于王狗子和妖王,倘若我有幸未死,日后只能多替他们烧点纸钱。等几十年后下了地狱,他们想找我报仇。那也没话可说。但是现在,手握人命的我,不得不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在我眼睛看向方九的时候,武锋已经明白了意思,他诧异的看着我,问:“你呢?”   我这才明白,他让我快些做决定,并不是让我选择谁,而是希望我能果断抛弃这一切和他离开。可惜的是,我这种性子,注定不会做懦夫。至于武锋,他想逃离这里,并不是懦弱,而是代表冷静和理智。谁不想活着?能活,为什么要毫无价值的死去?被虫子吃掉,想必是大多数人最不喜欢的一种死法。   “去吧。”我勉强咧着嘴角,故作轻松的说:“你不是觉得,它们会拿我当人质吗?如果我死了,那就不是人质了。”   “那只是猜测,不代表真相和最终结果。它们是虫子,不是人,万一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呢?”武锋说。   “那只能说我命不好。”我催促说:“去吧,别耽误了,我会让本命蛊帮你们开道。记住,出去后立刻去找我姥爷,一刻都不要停。它们当初追杀过博士,说不定还会继续追杀你们,这世上,只有姥爷才能护住你们。”   武锋深深的看我一眼,良久后才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若你死在这,我会想办法帮你报仇。”   我笑了笑,说:“有姥爷在,你想报仇得排队。照顾好方九,如果我真死了,就让他别去找游某人报仇了。”   说话间,黑虫已经涌到脚边。武锋不再四处驱赶虫子,而是一把拉住方九,鼓足了劲往外冲。方九很是诧异,他刚才虽然看见我和武锋低语,但声音刻意压低,在虫子们引发的声响中很难听清。方九不明白武锋要做什么,便问:“武师父,你这是……”   话说一半,待被拉出去数米远,朝着一扇窗户狂奔时,方九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猛地回过头看向我,大喊:“师父!”   我抓起身边的桌子,用力砸在地上,挡住大片虫子,同时扭头冲他喊:“走!不要停留!本命蛊,给他们打开一条生路!”   虽说本命蛊并没有听我的话去引动本体力量,但如果只是消灭某个方向的虫子,它还是很乐意的。当下,这家伙跳到房梁上,须发伸展中,大量黑虫被杀死。打了这么久,本命蛊已经吃的变大许多,看起来,似乎从虫子体内得到了足够的营养。他农司号。   看到它的变化,我才算明白,果然只有蛊虫,才能让本命蛊更快成长。如果以前我多喂它吃点蛊虫,说不定现在也很厉害了。   在生死关头,人总是会想着“如果”。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自然也就没有如果。本命蛊奋力击杀黑虫,扫清了一条道路,偶尔剩下十几二十只,在爆发阳气的武锋面前,根本不够看。   方九奋力挣扎,不愿意离开。但他的力气,哪比的上武锋?眼见挣脱不了,方九泪流满面,冲我们大呼:“师父!狗子!”   王狗子也明白了武锋的意思,他虽然是个傻缺,但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对方九,他绝对是讲义气的。只见王狗子挥舞手里的匕首,疯狂砍刺黑虫,大喊:“有本事都冲我来!别碰我九哥!九哥,狗子不能陪你了,你走好啊!”   这话,让方九几乎要崩溃了,他对武锋哭喊着:“武师父,你不能这样!我不能走!”   我见他动作缓慢,挣扎间连带着武锋也慢了下来,便厉声大喊:“武锋,打晕他带走!”   “师父!我不能……”   一句话没说完,武锋的手刀已经落下。方九闷哼一声,余下的话都憋在嗓子里,再无法说出来。武锋一把扛起他,就要往外逃。   王狗子也冲武锋大喊:“师父,下辈子我托生好点,给您当徒弟去!”   武锋回头看他一眼,说:“我记得了。”   这话让王狗子一愣,然后激动兴奋的难以抑制。而我,则一脚踹翻桌子,冲屋外的金色奇蛊怒喝:“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金色奇蛊不为所动,它像没有要与我打斗的想法,只是在虫子堆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到后来我才明白,它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忌惮本命蛊。人世间的战争中有句话叫,兵对兵,将对将。奇蛊可以看作是拥有特殊力量的巅峰阴冥蛊,它们的智慧,有些甚至不亚于普通人类。本命蛊没有唤来本体力量,就是因为黑虫子级别太低,它不想失了身份,除非我这个宿主真的快死了,而它靠自身力量无法阻止。否则的话,除非金色奇蛊先动,不然它绝不会动用本体力量。   眼瞅着无数黑虫子爬过来,王狗子痛呼一声,被几只虫子咬在手臂上,连匕首都拿不稳。我哀叹一声,觉得他就要死了,心里颇有些对不起这家伙的感觉。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稚嫩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繁衍之道,在于火,有火则有灵,有灵则有万物生。于星星之火,亦可燎原,遂生妖术,星火……”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星火燎原   一缕火苗,一点温热,我感受到了,回头时,只见小屁孩一样的妖王。面色肃穆的竖起食指。那黯淡的火苗在他指尖燃烧,妖王随手甩动,火苗像熄灭了,又像被他甩了出去。而这,让他变得有些虚弱,脸色白的吓人。   满屋子都是黑色,虫群已经占领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盘。余下,只剩我们几个立足的方寸之地。我以为王狗子要死了,以为妖王也要死了,他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妙,却无法让我对其抱有什么希望。毕竟,妖王的外表实在不是那么有威慑力。   然而,当我已经认命的低下头,准备接受或生或死的结局时。却发现虫子们突然不动了。没有错,它们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全部维持刚才的动作。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金色奇蛊下的命令。   可一两秒后,我在虫群的内部,隐约看到一抹红光。   不,不对!不是一抹红光,而是一片!一大片!   整个虫群的内部,都散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非常的暗,像深藏在枯草下的火星。它们的势头很弱,却又很顽强,有烟升起,那是带着灼热气息的火雾。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看到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虫群,忽然间就塌了下去。   像豆腐渣工程一样,它们垮的那么突然,就如同某首歌里唱的: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消失在我脑海里……   虫群之所以垮,是因为位于最底部的虫子不见了。准确的来说,它们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化作了灰烬。仅仅是灰,自然无法支撑庞大的群体力量。金色奇蛊在屋外发出愤怒的咆哮。我隐约察觉到,这愤怒中,又带着些许不同。   好似紧张,又好似恐惧。   哪怕当初在峡谷里,被Jesse队长带人拿燃烧弹,手雷屠杀,金色奇蛊也没有这样的表现。它是母蛊,使命就是维持种族的繁衍。黑虫子的数量众多,死上几十万一百万她也不会太心疼,大不了找个地方再生就是了。能让母蛊有如此不安的表现,只有当整个种族受到致命威胁时才会出现。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它感受到这种威胁?   我第一时间看向本命蛊,却发现小家伙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模样,并没有借用本体力量。不是本命蛊?那又是谁?   难道……我下意识看向面色苍白的妖王,是他?这怎么可能呢?   虫群就像被挖空的沙子堆,一大块一大块的坍塌着,那晦暗的红光,渐渐变得明亮。我虽然能感受到热,却并不是那么热,最起码,没热到要死人的地步。但这种力量,却对虫子有巨大的杀伤力。   几秒间,进入屋子里,包括屋外数米范围内的所有虫子,都化作了灰烬。   厚厚的一层灰铺满地面,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事,实在太考验人的想象力,我有些懵圈了……   金色奇蛊不断发出啸声,从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又多出些许愤恨与决绝。它身上涌出的金色蛊息,化作一柄柄利剑,就要朝屋子里刺来。而那些因为距离稍远而幸存的虫子,体内的气息也在此时发生了转变。   原先是柔若无骨的水,现在也成了坚不可摧的金。   烈阳高挂,大量黑虫的黑虫发出“吱吱嘎嘎”怪响,迅速消融。但它们在死前,却将自己所有蛊息都释放出来。当初博士曾说过,这些黑虫虽然是后裔子孙,但却与成年奇蛊一样,都属于群体的一部分。它们可以通过体内那不可思议的神经系统连系在一起,因此,黑虫体内的力量释放出来后,很自然就融入到金色奇蛊身上。   幸存的黑虫,纵使没有几十万,也有数万之多。这么多虫子同时贡献力量,金色奇蛊的气息顿时飙升。一眨眼的功夫,它的体型大了数倍,气势也比之前强大太多。我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被无情击破。   这么强大的蛊虫,怎么对付?   眼看那些金剑越来越大,渐渐像天上降下的神兵一样骇人,我忍不住叹口气,心想这世界真会玩我,一会能活,一会不能活,还不如直接把我打死来的痛快,何必这样痛苦折磨。   所谓金剑,其实只是尖锐的蛊息在形状上与剑体类似,它是力量的一种具现化状态。这样的力量可以做到很多事,例如靠着尖锐把我捅成马蜂窝,又例如注入体内把我直接从内部撕裂,又或者把蛊息在我身体里化作黑虫等等……   总之,这是一种我无法抵抗的力量。他名司技。   这时候,我听到妖王叹息着说:“重生令我损失太多力量,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   我诧异的回过头,心想难道刚才那杀死虫子的力量,真是他释放的?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   就在这时,一直不肯动用本体力量的本命蛊,突然窜进了成蛊房间。我心灰意冷,连这家伙都准备跑路了吗?你不要爹了么……   金色奇蛊的气势越来越强,当绝大部分黑虫都还原成力量注入它体内后,那气息之强,已经不亚于姥爷的奇蛊,甚至还有超出。严格来说,这种深埋地底下蛊,数千乃至数万年都未曾见过天日的蛊虫,可能比我们家的奇蛊还要强大。   因为它拥有三种属性,可以任意切换,以此完成不同的事情。就像以前的金属性黑虫,无法承受烈阳的灼烧,因为火与金相克。所以,它们把属性变成了水,这才能光明正大的在白天出现。在种族威胁前,它们又把属性切换回去,帮助母蛊提升力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绝对超出人类对蛊的认知。   更重要的是,母蛊可以大量繁衍黑虫,并且能够把黑虫的力量收回来提升自己。我不知道这种提升是临时还是永久,但也足够强大了。我们家十代供养的那只奇蛊,也有类似的能力,只不过它是分出一个支体,等足够强了再收回来,这是永久性的完美提升。并且,它还可以把力量借给分体使用。   两只蛊虫的手段,都惊天地泣鬼神,很难从表面分出高下。   本命蛊之前不肯用本体力量对付黑虫,这个特性让我生气的同时,也有些感慨。很庆幸当初金色奇蛊因为没有同级别的对手,所以在峡谷里没亲自动手,否则以它的力量,探险队早就该死光了,我更是不可能撑到本命蛊到来。   都说人在死前,很容易就回想起从前的事情。我一阵苦笑,难道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本命蛊忽然拖着一样东西从成蛊房间里跑出来,并朝着金色奇蛊跳去。我定睛一看,不禁气的要吐血。因为本命蛊的须发中,缠绕着一样很熟悉的宝物,陨龙根!这是可以对蛊虫力量产生极大影响的东西,任何一只蛊见到它,都会本能的想要拥有。   本命蛊自己跑也就算了,竟然还卷走我的东西去献媚?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那么不要脸了!   陨龙根的气息,对蛊虫来说十分敏感,金色奇蛊的攻势瞬间停止。它冰冷的眸子微微转动,看向了本命蛊,更看向那白色须发中暗藏的陨龙根。   与身长不过十几厘米的本命蛊相比,接近两米长的金色奇蛊,就像山峰一样雄壮。本命蛊跑到金色奇蛊跟前,用须发把陨龙根举起来,“啾啾”叫个不停。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竟是他!   金色奇蛊眸子扫过陨龙根,咆哮声渐消,本命蛊继续在那“啾啾啾啾”,像只小麻雀一样。我心痛不已,做二五仔做到这份上。真给我丢人,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过了会,金色奇蛊发出沉缓的声音,那声又短又重,似乎和之前的咆哮并非同一个意思。当然了,无论它怎么叫,我都听不懂。两只蛊在那用非人语言交谈着,王狗子看的愣了神,然后捣了捣我的胳膊,说:“哎,你家蛊有一套啊,看起来好熟练,经常这样干?”   我心都在滴血,便对他说:“滚!”他叨宏弟。   这时。金色奇蛊又有了别的动作。它微微转动巨大的头颅,向我看来,冰山一样的眸子里,完全看不出任何想法。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当然,无论它想做什么,我都阻止不了。   本命蛊又“啾啾”叫了几声,触角在那抖动个不停,足足过了五分钟,金色奇蛊突然冲我发出一声咆哮,待声音消散后。竟缓缓转过身离开。我彻底愣了神,它竟然走了?这怎么回事?丫的脑子坏了吧?   王狗子眼睛一亮,转身就往窗户那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师父!师父!别跑了,杨三七的蛊把那家伙策反了!”   在我愣神的时候,本命蛊已经蹦蹦跳跳回来。它把对蛊虫来说珍贵无比的陨龙根随意仍在地上,然后冲我“啾啾”叫了两声。我哪听得懂它在说什么,但从心理联系中,隐约明白它希望我跟着走。   去哪?干什么去?这些都无从得知。只知道。这和那金色奇蛊有关。   我有些犹豫,金色奇蛊已经离开了,我是跟着去还是不跟?如果不跟的话,它会再来找我吗?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些恐怖的黑虫子,我并不怕这只奇蛊。不过,让一只成年奇蛊整天盯着,也确实是个麻烦。   把陨龙根从地上捡起来,这时候,武锋扛着昏迷的方九回来。他四处看了看,见满屋子都是灰烬,厚的能把脚埋上。又见金色奇蛊逐渐隐入树林中,便一脸惊诧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好气的说:“谁知道怎么回事。我比你还纳闷呢!”   王狗子在一旁莫名的兴奋,把刚才发生的怪事讲了一遍。武锋听的很吃惊,不由自主看向了妖王,问:“那些虫子,都是你杀的?”   妖王坐在木凳上,耷拉着小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听见武锋问,便点头,说:“是的。”   “你竟然这么厉害!”武锋说,语气中充满敬佩,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无论在哪,都容易受人尊敬。武锋虽然并不崇尚力量,但这不妨碍他欣赏有力量的人,就像当初我的蛊术把他吸引来一样。   妖王摇摇头,说:“打破旧世界,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你们带来的尸灵,虽然让我恢复了一点点,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燎原的并非火焰,而是草原本身。妖术星火并不需要我用出太多力量,只要能够引燃它们体内的火就可以了,所以才能用现在的身体施展出来。”   这话听的人不由深思,似乎还蛮有道理的。不过,武锋并没有被这玄妙的话语吸引,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那些邪术人士,在香港遇到一位用火的高手。一缕火,将他们烧的落荒而逃,那个人……”   “邪术人士?那是什么东西?”妖王有些疑惑的说:“在香港,倒是半夜出去溜达时,遇到几个不开眼的海外番邦。明明是在我中华大地,却嚷嚷着要灭人家满门。我与他们理论几句,被有人要打要杀的,便用妖术星火给他们一点教训。”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海外番邦,又要灭人满门,肯定就是那些逃到香港的邪术人士。这么说来,那晚差点让邪术人士全军覆没的高人,就是妖王?这可是我绝对没想到的事情。   我狐疑的看着妖王,这个小萝卜头,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脚下厚厚的灰烬,依然清楚的提醒着我。眼前这位,并非普通的孩子,而是来自已经破灭的赤龙峡妖王。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之所以收留妖王,就是因为看重了他的本事。虽然之前有些失望,但经过这场人虫大战,看清妖王的底细后,我终于有种如愿以偿的快感。这世界,果然好人有好报啊!   “师父,九哥没事吧?”王狗子很是关切的问。   “他没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武锋并没有否认王狗子的称呼,他看向我,问:“你说本命蛊希望你跟着去?”   我点点头,看着脚边用几根须发缠住小腿,正拼命把我往外拉的本命蛊,说:“但我不太想去,那只奇蛊有些怪,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它想杀你,又何必离开。”武锋说:“我觉得,应该去一趟,这件事,不论好坏,总得有个结果才是。”   想了想,我承认武锋的话比较有道理,便说:“那就去吧。”   “我陪你一起。”武锋说着,又转过头看向王狗子,说:“把家里清理一下。”   王狗子一直很听武锋的话,当即点头应下。妖王仰起小脸,说:“妖术星火虽然耗费的力量不多,但也是我如今这幅身体的极限,所以就不陪你了。”   我嗯了一声,说:“不用你陪,好好休息。唉,这个多变的世界,时不时就给我点惊喜。”   几个人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但都发出轻松的笑声。尔后,武锋陪着我一起离开屋子,本命蛊在前面蹦蹦跳跳引路。看着那有些活泼的本命蛊,武锋说:“看样子,它是用陨龙根为筹码,和那只奇蛊达成了共识。你觉得,它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想,听见武锋问,便不假思索的说:“陨龙根对蛊虫的作用非常大,应该是本命蛊答应把陨龙根给奇蛊用。”   “我看不是这样,如果是给奇蛊用,它应该直接带走才对,何必还让你去?”武锋说。   我微微一怔,脑中灵光一闪,说:“难不成,它是想让我用陨龙根去饲养那只幼体?”   “这应该是比较正确的大方向,但还有些细节我们并不清楚,让你跟去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武锋说。   说着聊着,本命蛊带着我们走了很远很远,随着离目的地越近,看着周围隐隐有些熟悉的风景,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久后,我们抵达一处寻常人绝不会来的地方:坟山!   这个当初发现了奇蛊,然后又被毁掉的灾难之地。   本命蛊领着我们继续往坟山上走,其实到了这里,我和武锋根本不需要它带路,直接就能找到当初离开的地方。那里并非防空洞所在,而是有着地下裂缝的位置。Jesse队长为了给队员报仇,往峡谷里投入大量燃烧弹和手雷,并把裂缝全部封堵。我不知道奇蛊是怎么带领黑虫子跑出来的,但想想以它的本事,要从地下重新挖出一处通道,并不算难。   到了猜测中的地方,本命蛊果然停下不走,它用触角往前方点了点,我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裂缝,已经被打通。凑近些看看,裂缝口的边缘平滑,像被某种利器切开一样,透过这裂缝,能够直接看到下方的峡谷。   鼻子里,隐隐窜入焦臭和硝烟的味道,本命蛊冲我“啾啾”叫了两声,然后纵身跳入裂缝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入地底峡谷   我探头看了一样,下面黑乎乎的,除了几处浮动的“光源”外,再也看不到其它东西。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后,我知道这些“光源”。其实就是奇蛊的幼体。   严格说起来,那些黑虫也是幼体,只不过它们级别太低,算不上真正的奇蛊。这就好比蚁群里有工蚁和兵蚁一样,两者本质相同,地位差距却很大。   本命蛊跳入地底峡谷,说明我的猜测没错,可是,怎么下去?难道让我也跟着跳?我清楚记得,地底峡谷少说有二十米高,别说我了,就算武锋跳下去也不一定能好到哪去。   见我站在那没有动弹,武锋便趴在地上,两手扒着裂缝边缘。将身子探入裂缝中。过了会,他将身子缩回来,说:“之前探险队放置的锁扣还在,可以用那个下去。”   “被火少那么久,就怕万一松动了……”我担忧的说。   武锋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我们俩都没什么好办法。这时,本命蛊从裂缝中跳上来,歪着小脑的,触角冲我们晃了几下,似乎是在招手。我苦笑着说:“你能下去。可我们不行啊。”   本命蛊触角停顿片刻,然后“啾啾”叫两声,又跳了下去。过一会,我感觉地底有大量黑虫的气息涌上来,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   到目前位置,我仍不认为金色奇蛊是友好的,所以那些黑虫的气息,让我很是警惕。让人意外的是,先从裂缝里跑出来的不是黑虫。而是本命蛊。它晃动着触角。冲我“啾啾”叫几声。   我犹豫着,慢腾腾走过去,再往下看,只见下面黑压压一片虫子,几乎塞满了整个裂缝。我吓了一跳,立刻后退,本命蛊很是疑惑的叫了几声,似乎不明白我干嘛退开。   武锋走过来看了一会,忽然说:“这些黑虫,难道是接我们的?”   “啊?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很是诧异的问。   武锋说:“它们半天都没有动弹,而且表面很平整,就像一块空地。如果不是为了接我们,它们干嘛堵住裂缝?”   我有点冒汗。问:“你该不会想着去试试吧?”   武锋没说话,只看着我。过了会,我无奈的说:“那就试试吧……”   说着,我缓缓伸出一只脚,试探着踩下去。黑虫的身体坚硬,踩上去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如武锋所说,它们挤在一起,密度很高,而且没有丝毫要散开的意思。   我又把另外一只脚也伸下去,如此一来,整个身体几乎完全进入了裂缝。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两只手还是用力扒着裂缝的边缘。武锋在一旁看着,做好随时将我拉上来的准备。   踩着黑虫子,可比游乐园的过山车刺激多了,倘若这些虫子突然发了狠,可能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两条腿就被吃光了。慢慢放开两只手,脚下的虫群依然很稳,我松了口气,心想总算不用考虑万一掉下去,来不来得及跟姥爷打个电话,留点遗言这个问题了。他叨沟号。   武锋跟着也下来,本命蛊顺着腿脚爬上来,趴在我肩膀上“啾啾”叫了两声。虫群微微一晃,我心里也随之一惊,然后便感觉身体在快速下沉。   黑暗迅速将光明吞噬,虫群下落的速度极快,我只来得及看见两只发光的奇蛊幼体从身边飘过,然后脚下一阵麻。黑虫子散开,从脚下爬开,只听武锋说:“到下面了。”   这就到了?我试着用脚在地上踩几下,果然已经是坚硬的山石,不禁感慨这可比电梯快多了。   峡谷里经过上一次的狂轰乱炸,现在到处是碎石,浓重的虫尸臭味和硝烟的残留味道,让人鼻子发扬,肺部一阵火热。这里几乎完全封闭,就连那通往防空洞的地道都被Jesse队长派人封死了。空气无法正常流通,吸几口气,我就觉得胸闷,恨不得立刻离开。   本命蛊从我肩头跳下,“啾啾”叫着,像在引路。其实不用它带领,我也能找到金色奇蛊。因为那个大家伙,如果就在峡谷中离地数米的半空。十来只奇蛊幼体摇晃着从它身边经过,像萤火虫一样闪烁不停。   我和武锋并肩走过去,一路不知遇到多少只黑虫。与上次相比,虫子的数量减少很多,密度没那么大了,但最少也有几万只。被众多黑虫围裹,哪怕我是养蛊人,也觉得心里发毛。   走了一会路,便到了金色奇蛊所在的位置。由于光线亮度不够,我只能拿出手机来照明。当手机摄像头的灯光照在金色奇蛊身上时,所看到的一幕,让我心里骇然。   只见金色奇蛊那宽大的身躯下,垂落几根粗长的管子,就像老树藤蔓一样。那些管子上,则有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凸点。如果仅仅是这样,我自然不会觉得惊讶,问题是,那些凸点在不停的长大。当它们大到和葡萄差不多时,便会从管子上脱落,随后外皮裂开,一只小小的黑虫诞生了。   原来黑虫是这样被生出来的……我呆愣的看着那几根数米长,直径超过二十厘米的粗管,每一根管子上,都挂着至少数千黑虫幼体。它们繁衍的速度极快,差不多两分钟左右便能从母体上落下。这样算起来,金色奇蛊两三分钟内,便可以生出上万甚至更多的黑虫。难怪当初在峡谷里看到那么多,以这母蛊的生育能力,只要营养足够,一天时间,就可以制造出数量多达百万的黑虫群。   不过,生育黑虫应该会耗费金色奇蛊自身的力量。因为在这无数黑虫诞生的过程中,它的身体正在不断缩小。罕见而强大的金色奇蛊可以把力量转变为黑虫生出来,也可以在出现危机时,再把黑虫转变成力量收回。一来一回,力量却没有太多的损失。倘若博士在,一定会惊奇万分,大叫:“这是能量守恒定律!”   更重要的是,这峡谷里除了一只已经成年的母蛊外,还有十数只幼体正在孕育。按理说,幼体应该和母蛊也是一体,这样的话等它们长大,母蛊或许同样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力量收为己用。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谁能将这蛊收服,天下之大,能跟之对敌的已经没有多少。哪怕是我们家十代供养的奇蛊,或许对上其中一只没什么问题,但十几只奇蛊合二为一时,它也不可能是对手。   但话说回来,一只奇蛊想要成年,耗费的东西无法估量。就像本命蛊,被陨龙根这种奇物补充大量营养后,也只是晋升了一个层次,依然没有成年。那么想同时把十几只奇蛊同时养大,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又兴奋又头疼。   武锋见我沉浸在幻想中发愣,便轻轻捣了下胳膊,说:“你不问问它让你来这做什么?”   我反应过来,哦哦两声,连忙冲正忙着生育子孙的金色奇蛊喊:“你让我来是想干什么?”   金色奇蛊硕大的头颅微微转动,似是瞥了我一眼,但它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其它动作,维持着生育的动作一动不动。我很有些郁闷,这算被无视了吗?   本命蛊“啾啾”叫着,爬上肩头用触角在我头发上轻轻拍打几下,似乎是在安慰,又像在说:“不要着急,等一等。”   既来之,则安之,我虽然脾气不好,可耐心却很不错。当然,这是只一些特殊的事情。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四周的黑虫数量已经增加十倍以上。   ☆、第二百五十章 奇怪的冰墙   与下来前比较,金色奇蛊的身体,此刻也小了数倍。它的大部分力量,都变成了黑虫。此刻,峡谷里的虫子多的令人发指。已有几分当日的恐怖味道。   这时候,金色奇蛊缓缓从天上落下,它身上的属性气息,也从木属性回归了金属性。淡淡的金色蛊息散出,在身周化作雾气一般的东西飘动。这奇蛊一动不动,而无数只成年黑虫自动将它托起,向峡谷的某个方向爬去。   本命蛊适时的叫了两声,我与武锋互视一眼后,纷纷跟上。   地底峡谷又高又大,上次来的时候虽然看到山壁,但并没有看的太清楚。一来山壁大部分地方都被虫子覆盖,二来当时情况危急,哪顾得上看别的。他叨医扛。   十几只奇蛊幼体飘飘荡荡,似乎有意识的往这边来。我回头看它们一眼。心里直流口水。这些都是宝啊,虽然养不起,但放灯罩里当灯泡也不错!把它们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实在太浪费了!   可是,金色奇蛊不发话,谁敢乱动?姥爷或许敢,可惜他没来。   我们跟着奇蛊和虫群,一直走到了峡谷的侧方。那里的山石光滑,在手机灯光的照耀下,甚至还反射出一阵阵亮光。我咦了一声,觉得这很不寻常。此时。金色奇蛊已经停下,面向那山壁不动弹。我和武锋迟疑数秒后,才在本命蛊“啾啾”的催促下走上前去。   离那山壁近了,才真正看清不对劲的地方。这山壁在臭味弥漫的峡谷中,竟有股清香。香味很淡,似是从山壁后方飘过来。而山壁本身,同时又传来一股凉意,离的越近,便觉得越冷。   这不是幻觉。而是身体真正感觉到了冷。我靠近后。用手机仔细照看,见光滑的山壁竟有些半透明,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然后立刻惊出声来:“这是冰?”   “冰?”武锋也上来摸了摸,同样惊奇的说:“似乎真是一堵冰墙,真奇怪。”   “是啊,太奇怪了,完全无法理解。”我说:“当初随着博士来的专家团,其中一位地质学家说,这里可能是冰川时代的遗迹。有数万年前的寒冰存留至今倒不算多吓人,南极的那些冰山,比这古老多了。可问题是,探险队投下来那么多燃烧弹。又把峡谷封死,这里面的温度起码也有几百度以上吧?这些冰,竟然没有融化?”   “难道这就是它让你来的原因?”武锋问。   我看向金色奇蛊,它被虫子托起,立于冰墙前方一动不动,像在思考,又像在注视冰墙内的东西。我知道,就算金色奇蛊想告诉我答案,也没法说出来,人和蛊虽然彼此之间有联系,但那也仅限于本命蛊,或者亲手培育出的蛊。其它的蛊虫,无论怎么沟通,都是对牛弹琴。   想了想,我更加贴近冰墙,感受那刺骨的寒冷,同时把手机灯光往里面照。   冰墙的透明度很高,隐约可以看到,后面似乎有其它东西。但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武锋也看到了里面的黑影,猜测说:“这东西既然是从冰川时代遗留下来的,或许,里面是和它一样的奇蛊。这么说,它喊你来,是为了帮忙打破这普通烈火无法融化的冰墙?也不对,如果冰墙无法融化,它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问题,除了奇蛊自己,恐怕无人能回答的出来。本命蛊也许可以通过彼此之间的另类沟通获知答案,可它尚未成年,我们俩之间的心灵联系,还不足以让它完整说出具体意思来。就像之前它引我们来这峡谷,我也是半猜半蒙才明白什么意思。   不过,太具体的东西说不清,但简单的沟通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奇蛊的智慧相当高,不亚于普通人。我稍微离开冰墙一段距离,然后看向金色奇蛊,问:“你让我来,是为了打破这堵冰墙吗?如果是的话,就让一只黑虫子爬到我左脚,不是的话,就爬到右脚。”   金色奇蛊听到了我的话,它那如甲虫一般的脑袋微微转动,很快,一只黑虫子爬上了我的左脚背。   我心里有些高兴,因为金色奇蛊对问题做出回应,说明它暂时没有敌意,而且,它需要我帮忙,那彼此间的关系,就有了足够的缓和空间。只是,更多的疑惑随之产生。   武锋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是其一,其二是,金色奇蛊那么强大,连它都无法打破这堵冰墙,我又怎么能办到?   想了想,我问:“为什么,你觉得我能打破这冰墙?”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我立刻拍了下脑袋,心想它怎么可能回答的出来。金色奇蛊发出低沉的声音,像牛又像虎,声音怪怪的。同时,它那双没有太多感情色彩的金色眸子,瞥向了本命蛊。   我很是疑惑的把本命蛊抓过来,这家伙能打破冰墙?它的发须虽然锋锐,可绝不会比金色奇蛊强。或许,是毒液?   对!本命蛊的毒液,传自它的老祖宗,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或许,可以克制这冰墙也说不定。   我立刻对金色奇蛊大喊:“是要用本命蛊的毒液来融化它吗?如果是的话,让虫子爬左脚,不是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只黑虫子已经爬上了我的右脚背。金色奇蛊的反应之快,让我心里十分惊讶,同时,这事又陷入了僵局。靠本命蛊,却又不是因为毒液,难道真的是发须?   我又问出了这个问题,结果,黑虫子在右脚背上窝着一动不动。我有些心烦意乱,这种沟通不力的情况,是最容易让人内心躁动的。   这时候,武锋忽然说:“或许,是陨龙根?”   陨龙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面有些异样,低下头看,只见那只黑虫子已经从右脚爬上了左脚。我心中大喜,武锋竟然猜对了!陨龙根,真是这件事的关键!   仔细想想,这个答案其实早就该猜出来的。本命蛊之前从房间里拿出陨龙根后,金色奇蛊才放弃攻击转身离开。只不过,我一直以为它是希望我用陨龙根来喂养那只幼体,却没想到,它要用陨龙根来打破冰墙。   既然如此,它为什么不直接拿走陨龙根?这个问题,武锋也有一个猜测,他说:“或许是因为,单纯用陨龙根,并不足以打破冰墙,还需要别的东西或条件。”   黑虫子在我左脚背弹跳一下,示意答对了。我有些无奈的看着金色奇蛊,说:“就算猜对了方向,可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条件,你也没办法告诉我啊。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   金色奇蛊的眸子转向我,那冰冷的眼神,让人很是不安。蛊有没有脾气我不太清楚,但它们都没人性却是很正常的。万一金色奇蛊突然发怒,把我和武锋吃了……   我连忙说:“不是不想帮,而是不知道怎么帮,最起码,你得给我点提示啊。”   金色奇蛊头颅微微一晃,几只黑虫子分别向冰墙撞去。在它们的身体与冰墙接触的瞬间,身上便同时冒出烟气,然后立刻化作透明的液体附着其上。我讶然的看着这一切,过了会再看过去,只见被黑虫撞过的地方,冰墙厚度略微增加了一点点。   看样子,它是想告诉我,自己无法碰触这冰墙。一旦碰了,很可能会被同化?   如此说来,这冰墙其实不是冰,而是某种特殊的物质?说不定,这堵常人眼中的冰墙,其实是一种蛊!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只有蛊,才能如此快速的同化其它生物,并将其转化成与自身无差别的东西。以前说蛊是类似细菌病毒的存在,也是基于这个理由。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陨龙根的隐秘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金色奇蛊想用黑虫遭到同化的例子来提醒我,实际上却是一种外表看起来像冰,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看穿的蛊!   我立刻大声询问:“这冰墙是蛊吗?”   金色奇蛊盯视着冰墙,过了一段时间。黑虫子才在我左脚背动了几下。虽然它这次的反应略慢,但答案已经出来,慢不慢就无所谓了。   如此的话,我立刻明白了金色奇蛊的意思。陨龙根对蛊虫有提升品质的作用,但却并非杀蛊的手段。虽然不明白金色奇蛊为什么觉得陨龙根可以打破这冰墙,但只要明白事情的根本,一切就好办了。   想了想,我对金色奇蛊说:“如果要打破冰墙,必须弄明白它的属性,但我现在手上没有东西,得回家准备一下。”   金色奇蛊发出低沉的声音做了回应,本命蛊“啾啾”叫了两声,触角冲金色奇蛊晃了晃,像在进行短暂的告别。小家伙趴在肩头。很是好奇的看着冰墙,也许,它比我更好奇冰墙后面的东西。   之后,大量的黑虫组成“升降梯”,把我和武锋送了上去。走在路上,武锋颇为感慨的说:“没想到,这峡谷里还藏有这种隐秘,如果不是它,我们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发现。”   我点点头,说:“世间的蛊千奇百怪,这种冰蛊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可以理解。只有蛊。才有可能在烈火中生存下来。能挡住那金色奇蛊的家伙,应该也不简单,可惜似乎很古板,并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怎么,你还想收了这蛊?”武锋问。   “当然不,这样的蛊对我来说除了做研究,长点见识外。并没有其它作用。”我说:“只是觉得,这世界的神奇之处真是太多了。”   “有把握破解这只冰蛊吗?”武锋问。   我摇摇头,说:“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总要研究一番才能有点把握。而且我一直在思考,陨龙根对这蛊会产生什么作用。正常来说,陨龙根除了让蛊虫快速成长,飞跃式提升境界层次外,再没其它作用才对。”   “或许陨龙根还隐藏着什么。”武锋说。   我嗯了一声,说:“这种极为罕见的奇物,我也只是无意中听姥爷提起过,算不上多了解。看样子,回去后得再问问姥爷才行。”   峡谷中的秘密太多了,例如金色奇蛊为什么可以单独存在,例如冰墙后隐藏着什么。例如奇蛊为什么想打破冰墙等等。身为养蛊人,我比任何人都好奇这些问题,因为都是与蛊有关的秘密,而且很可能是非常久远的古代遗留下来的大事件。   回到家中,方九已经醒来。正被王狗子伺候着喝水。见我回来,方九立刻从木凳上站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对我哽咽着说:“师父,徒弟只求您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这样做了。倘若您真的出了事,让我以后如何睡的着。”   我叹口气,把他扶起来,说:“不是不想把你留下,而是留下来也可能白死,我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牺牲。”   安慰方九几句后,又见妖王过来询问金色奇蛊的事情。经过之前的妖术发威后,我对妖王的印象有所改观,便将奇蛊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询问他是否见过类似的东西。妖王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按你所说,冰川时代于数万乃至数十万年前,而我乃周朝降生之妖,哪里会见过那样的东西。倒是陨龙根这东西……”他肝央才。   妖王仔细思索一阵,然后缓缓叙述自己所知晓的东西。当年他降生后,有幸修成妖精,那个年代妖邪之物到处都是。由于是战乱,死人非常多,也不知是人有意为之,还是天意如此,竟无端端在某处村庄发现了大量蛊虫的存在。   这些蛊看起来像自然形成,由于是从死人身上产生,所以极度阴邪恶毒。当时天下间尚有许多养蛊人四处走动,听闻这种事后,纷纷涌到那城镇打算收蛊。但是,数量多达上百的养蛊人在接连几年的行动后,渐渐没了声息。   有修道的高人从那里经过,无意中发现,当年的城镇,竟成了一处山谷。这山谷中密布各种毒虫蛊物,有许多都强的吓人。那位修道高人深入山谷,发现了许多养蛊人的尸体。   不等他探明死因为何,就见天上降下一物。那物横长如树枝,落入谷底,引起蛊虫的骚乱。无数蛊虫动起来,朝那物所在的方位而去。那高人大惊,如此多的蛊虫,连他也挡不住,一个照面就被重伤,只得仓皇离开。而逃离山谷的时候,那高人看到无数蛊虫爬上那物,却又纷纷死去,精华融入其中,煞是有趣。   妖王的最后四个字,让我不寒而栗,这么可怕的事情,有趣个毛啊!   不过,他所说的事情,与我所了解的陨龙根来历倒极为相似,而且更加详细。那布满蛊虫的山谷,从前竟是人气旺盛的城镇?是什么力量,把它夷为平地甚至坍塌?又是什么原因使得其中出现无数蛊虫?陨龙根的出现,真是神龙陨落自然降世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数千年前的那城镇,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蛊虫的出现,包括陨龙根降世,说不定都是人为的。什么神龙之根,很可能有养蛊人杀死整个城镇的人培养蛊虫,然后将陨龙根抛下,以蛊虫精华来制造一件养蛊圣物。这样一想,整件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只是,天底下,谁会有那样的大手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如此残忍的事情!除了这些疑惑外,还有一个问题,据姥爷说,陨龙根是被无数蛊虫用精华培养才逐渐变成蛊术圣物的。   陨龙根的本体,传说中的是神龙的那啥,为什么被蛊虫爬过就变了质?从消灭无数蛊虫,到转变成培育蛊虫的宝物,这中间所用的时间并不算长。那陨龙根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等等……消灭蛊虫……   我忽然间明白,为什么金色奇蛊需要陨龙根了。虽然陨龙根现在可以提升蛊虫的品质,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却是天下一等一的灭蛊大杀器!妖王口中的高人,被蛊虫一次冲击就受了重伤,而那么多厉害的蛊虫,却被陨龙根一一灭掉。   倘若冰墙是一种蛊,那在当年的陨龙根面前,应该也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让方九把陨龙根拿来,打量这被雕刻成一件小古董的宝物,心里琢磨,怎么才能发挥出它灭杀蛊虫的能力。   妖王来历久远,周朝之妖,到现在已有三千年。虽然失去了力量,但记忆尚保存。不过,他搜遍自己的脑海,也找不出问题的答案。从妖王这无法获得更多的提示,我也不对姥爷抱有希望了。因为姥爷对陨龙根的了解,还比不过妖王,估计问了也白问。   方九在一旁听着,这时忽然插嘴说:“也许我们可以请人从后面或侧方挖掘,绕开那堵冰墙。”   我摇摇头,说:“冰墙只是我们的猜测,别忘了,金色奇蛊能从被Jesse队长封死的峡谷中离开,证明它拥有穿地之能。倘若冰墙可以被绕开,它还用找我?我估计,那所谓的冰墙,或许四面上下都有,有或者,它根本就是一座类似冰山的东西!不正面突破,根本无法进入内部。”   武锋也很认同的说:“确实如此,奇蛊的智慧不亚于普通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第二百五十二章 陨龙根的真正用法   “算了,想的太多都没用,现在还是想办法把陨龙根杀蛊的能力引发出来最重要。”我说。   方九犹豫了下,然后对我说:“师父,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多考虑考虑。我们并不知晓冰墙后藏着什么。是否会有危险。陨龙根如果真的被引出另一种能力,又是否会出现意外,对您自身产生伤害。在这一切没有得到答案前,务必要小心从事。更何况,冰墙对金色奇蛊重要,对我们来说却没什么影响,何必……”   “如果之前它没有离开,或许我没事,但狗子和妖王,被杀死的可能性非常大。”我打断了方九的话。   方九一怔,看看王狗子,又看看我,过了会,他明白我的意思。便叹口气,说:“既然师父做了打算,我就不说什么了。”他华名号。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性子,很符合我对徒弟的要求。不过,这性子略微古板,不够圆滑。”   方九点点头,有些忐忑的说:“让师父失望了。”   “倒谈不上失望,只希望你能做出一点点改变。我们做人,尤其是养蛊人,讲的是争气。什么是争气?不是光大门楣,也不是受人敬仰。而是认定一件事,便要坚持不懈做下去。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与耐性有关,有些类似于执着,你能明白吗?”   方九似懂非懂的看着我,低头说:“现在不太明白,但我会尽快想明白的。”   我笑了笑。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我将陨龙根摆在桌子上,仔细观察这东西。以前就说过,陨龙根被雕刻成了酒杯,通体乌黑又发亮,看起来和阴沉木有些相似。妖王的话,让我多想了一层,是谁把它从山谷中取走,又是谁雕刻了它?中间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这宝物流落海外,被冯烈山无意中买了回来?   时间就是历史,历史就是长河,很容易便把那些往日冲刷的干干净净。诸多疑惑缭绕心头,却无人能解答。   陨龙根如果被普通人得到。只会像冯烈山那样,认为是一件还不错的木质收藏品。谁能知道,它藏了那么多秘辛?眼下,这宝贝安静的立于木桌上,看起来很是沉稳。它隐隐散出一股沧桑感,看久了,又觉得似有一些威严的气息。再久一点,我眼里只剩下虫尸。   各种各样的蛊虫尸体,把陨龙根完全盖住,你能看到的是蛊,闻到的也是蛊,什么宝物,根本就是一件屠杀的凶器!而现在,我就要想办法开启这件凶器的力量。   可是,该怎么办呢?像小说里说的那样,用血祭养?还是用蛊虫祭祀?我实在摸不着头绪,这时,武锋在旁边说:“峡谷里,那几只黑虫被冰墙同化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不知道对这件事有没有用。”   “嗯?什么细节?”我好奇的问。   武锋很认真的说:“黑虫一共三只,其中两只融化的速度最快,有一只稍微慢点。但差别很小,所以之前我没有说。”   我一怔,黑虫是三只吗?融化速度有区别?这个细节,我还真没注意到。也只有武锋这种跟踪大师,才会对细节的把握如此深刻。   仔细回想了一下,三只黑虫,这是巧合,还是金色奇蛊故意的?因为武锋说“三只”的时候,我本能想到奇蛊的三种属性。黑虫虽然级别低,但也可以被奇蛊控制转化属性。   想到这,我心里有了个猜测,但并不能确定,只好再回一次峡谷。金色奇蛊对我再次到来,并没有表示意外或惊喜。它静静的看着我,像在等待什么。   我把心里的那个猜测说了出来,很快,一只黑虫爬上了左脚背。本命蛊“啾啾”叫起来,似乎比我还高兴。我摸摸它的须发,然后让金色奇蛊再次把之前所做的重新演示一遍。   三只黑虫,一个接一个向冰墙撞去。我仔细感受着它们的气息,并注意融化的速度。待那冰墙的厚度再次增加一丁点后,我又从随身携带的蛊毒中挑出一些,依次撒上冰墙,随着冰墙的变化,我终于确定自己所想的没错。   笑着对金色奇蛊告别,我回到家中,很是诚恳的感谢了武锋一番。如果不是他注意到那细节处,这事一辈子也难想通。   峡谷里的三只黑虫,确实被金色奇蛊改变了属性,而且每一只都不同。   金,木,水,三种属性接连在冰墙上发生碰撞。其中木和水融化的最快,而金则稍慢。这说明,冰墙对金属性的克制稍弱。而我所撒的蛊毒中,一共有五种不同的属性。火与土的同化速度,比木和水还快。尤其是土属性的蛊毒,撒上去后,瞬间就被完全同化。   如此来看,冰墙的属性应该是土和木。因为金木水火四种属性,都能和木扯上关系。而土属性最快的融化速度,本身也证明两者是相同的。只有相同属性,才会同化的如此之快。   在五行理论中,相生相克是固定的,但实际上,那是一种局限。真正的相生相克,要分情况,看质量。足够多的水,不会被火克制,足够大的火,自然也不会被水熄灭。   了解到冰墙的属性后,我估摸着金色奇蛊所说的条件,或许并非是把陨龙根的力量还原,而是要借这宝贝把蛊毒的品质提升。再者说,一件东西的本质改变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变回来?   以前的养蛊人,包括姥爷在内,都认为陨龙根是用来培育蛊虫。从没有人去想,倘若把蛊毒放进去,会产生什么作用。可能在那些高手看来,如此奇物用来提升蛊毒,实在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可我,生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年代,思想并不算固执。我愿意接收一切新奇的事物,并因此做出相应的改变。既然陨龙根对蛊毒也有作用,那不妨试一试,反正就算失败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方九在我的吩咐下,准备了大量的基础材料,其中包括茶叶,柳条,蚕茧,大葱,樟木枝,杏仁,蟋蟀等,这些材料都是金木属性,比较克制土木。想了想,冰墙本身寒冷,虽然没有明显的水属性,但这种特性存在,依然需要一定的火力才抵抗。所以,我又特意用鳖头,龟甲,红豆,辣椒等物磨成粉,利用育蛊菁快速培育出蚂蟥蛊。   将这所有的东西混在一起,制作成三种属性的蛊毒后,我把它们分次放入陨龙根内。说来也奇怪,蛊毒放刚进去,一丝丝倾向便散了出来。这种香气不重,却又像混了许多种气味,让人难以分辨。   同时,我耳中隐约听到无数虫鸣,这让人心里惊讶又欣喜。陨龙根有了反应,说明我想的没错。武锋等人纷纷围过来,见证这人类史上首次的蛊毒品质提升。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耳中那模模糊糊的虫鸣,片刻后,竟越来越响。就连武锋和王狗子这样的普通人,都听见了,他们疑惑的问:“里面怎么会有声音?”   不等我回答,只见木杯模样的陨龙根,内部竟爬出一只通体金黄,有红纹缭绕,又有青毛晃动的怪虫。更让我惊讶的是,一只这样的虫子爬出来,紧跟着又有一只体型略小的也随之出现。而它们身上,有着非常明显的蛊虫气息。探头往陨龙根里看,却剑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放进去的是蛊毒,怎么会跑出来两只蛊虫?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活着的蛊毒   没人能说明白,为什么蛊毒会变成蛊。就算是姥爷来,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正常来说,想培育出一只蛊,蛊毒当然是必备的东西。但那只是辅助作用。还需要有一只虫子或者物体来做基础承载蛊毒才行。可眼下,这种传统理论在我亲眼见证下被推翻了。   我张大了嘴,方九在旁边问了几次,可谁能回答得上来呢?看着那两只怪模怪样的蛊虫,我试着把它们抓起来。这两只虫子很老实,窝在手心里不动弹。它们身上的蛊息很重,最少也是巫毒蛊以上。瞬间就培育出两只巫毒蛊?这也太吓人了点……   想了半天,最后我只有个不太确定的答案。那就是陨龙根杀死太多蛊虫,也吸收了太多精华,所以它内部构造,已经与真正的蛊有些类似。如此一来,蛊毒撒下去,自然就等于在育蛊。由于我是三种属性的蛊毒混合,所以陨龙根自动培育出这种混杂的蛊虫。从这点来说。它简直就像不需要原料的全自动生产线。只要蛊毒足够,说不定我能快速培育出大量巫毒蛊。   想到这,我心里一片火热,立刻抓起一把蛊毒放进去。没多久,又是一大一小两只蛊虫爬出来。它们与之前两只没有任何区别,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有大小之分,我想,这或许是因为蛊毒的数量不够。所以培育出一只正常蛊虫后,另一只就要小点。   陨龙根神奇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吃惊。妖王活的那么久,不是没见过厉害的养蛊人和器具,但如此神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欣喜不已。像着魔了一样把所有蛊毒统统投入到陨龙根里。一只只蛊虫不断爬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手里抓了个空。转头看,蛊毒已经用光。再把头转回来,看着眼前数百只巫毒蛊,我这心里,简直要疯狂了。   一个小时内培育出数百巫毒蛊?天底下,谁能做到?   我没有去看那些蛊虫,而是把陨龙根拿起来,这真是个宝贝!冯烈山当初把它送给我,没有索要任何酬劳,事实上无论他还是我,那时都没有摸清陨龙根的真正价值。这样一件宝物,任何养蛊人看见了都会为之疯狂。绝对是无价之宝!倘若让冯烈山知道,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方九早就看傻了眼,他现在培育一只乌土蛊,哪怕是尸虫蛊这种可以大批量生产的低级蛊虫,也要花费数天时间。而如今,我把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给否定了。有陨龙根在手,还学什么育蛊?只要懂得配置蛊毒,蛊虫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着那数百只安静趴在地上的蛊虫,我情绪激荡。不知该如何是好。本命蛊从肩头跳下去,来到其中一只蛊虫前,用触角碰了碰,似乎是在辨别对方好不好吃。它本就是以蛊虫为食,眼下育蛊成了儿戏,我也不在乎有什么损失。便乐呵呵的看着它。   然而,本命蛊的触角碰触几下后,便缩了回去,然后扭着身子又跳回来,似乎对地上的蛊虫完全不感兴趣。我很是纳闷,如此多的食物,它个大吃货竟然没兴趣?   我好奇的把其中一只蛊虫拿起来,之前虽然看了几眼,却因为过度激动,并没有看仔细。而如今仔细感触,我忽然觉得,这蛊似乎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因为只是一种感觉。   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陨龙根,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培育手法不同产生的莫名变化。   武锋看看地上的蛊虫,又看看我,问:“你不会打算把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吧?”   “当然不能,还得去峡谷打破那冰墙呢。”我笑呵呵的把蛊虫扔到地上,那不在意的态度,就好似一个暴发户。   方九张了张嘴,却又像想起了什么,没把话说出来。王狗子在一旁嘟囔说:“随随便便就培育出这么多,还去帮个屁。”   我看他一眼,没有吭声,估计,方九也是这么想的,这点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我没有在意方九的想法,从屋子里找来一个大口袋,把地上的蛊虫都装了进去。提起来试了试,比想象中轻很多。武锋知道我要去峡谷,便主动把袋子拿过来背上,同时问“之前我们想的是提升蛊毒品质,用它来克制冰蛊。但现在蛊毒变成了蛊虫,还有用吗?”   “有没有用,总得试了才知道。陨龙根既然把蛊毒培育成蛊虫,想来应该不会如我们所见的那样简单。”我回答说。   想了想,在出门前,我又把陨龙根也带上。这种宝物,如果是之前不了解的时候,或许不会太在意它放在哪里。可现在明白它的珍贵之处,哪还敢随便放在家里。如果被人偷了抢了,哭都没眼泪。如今,我总算明白东方列得知我有一块万象神宫的木牌钥匙后,为什么会那么着急,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地方。在得知木牌放在家里没有特殊守护时,就像见了鬼一样。   珍惜这个词,就和忠诚一样。   没有所谓的忠诚,只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   也没有所谓的珍惜,只看宝贝的价值高不高。   出了门,走开一段距离后,武锋问我是不是怕方九会偷陨龙根,才把东西带走?我没有否认,说:“这种东西,任何一个懂蛊的人,都会眼热。方九虽然尊师重道,但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我不想因为一件宝物和他起冲突。倘若带在身上,能避免这种可能,那又为什么不做呢。”   这种想法没什么错,所以武锋点点头,不再去问。   不久之后,我们再次回到了峡谷上方。本命蛊下去喊来“升降梯”,也许是因为陨龙根的原因,我的自信心极度膨胀。踩着黑虫的时候,心里没有半点不安,看到金色奇蛊时,也没有什么畏怯,反而觉得,奇蛊也不过如此。   这绝对是一种错误的想法,我很明白,却又有些控制不住。   武锋把装满蛊虫的袋子放在地上,金色奇蛊眸子转动,我抓出一把蛊虫给它看,说:“这是陨龙根培育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他介讽划。   金色奇蛊没有回答,也没有黑虫子往脚上爬,我弄不清它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但既然来了,总得试一下才好。把口袋打开,以心灵联系,引导那些蛊虫去碰触冰墙。一只只蛊虫,像军队一样,对着巨大的冰墙发起了攻击。   它们在与冰墙碰触的瞬间,身上立刻升起了三色的烟气,这烟气融入冰层内纠缠着,像在与什么东西搏斗。看着那一只只蛊虫,身体快速化烟,我忽然间明白本命蛊为什么不想吃它们,而之前又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蛊……不是纯粹的蛊虫!准确的来说,它们是拥有蛊虫特性的蛊毒!可以自行移动,拥有一定意识,能够与养蛊人建立粗略的心灵联系,接受命令引导。但它们的本质,依然是蛊毒!   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绝不亚于刚刚明白陨龙根的作用。两者都神奇到了极点,我从没想过,蛊毒还可以“活过来”,成为一种类似生命体的存在。   这是彻底颠覆了现代科学和蛊术的发现!   大量三色烟气几乎覆盖了整堵冰墙,两者互相消磨,冰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金色奇蛊微有异动,发出了低沉的声响,似乎难掩内心的激动。随着越来越多的蛊虫化作烟气,峡谷内的腐臭味道,逐渐被清香取代。而冰墙的消融,也代表着一个关于蛊的秘密正被缓缓揭开。   ☆、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奇的奇蛊!   我离冰墙稍远一些,而武锋不太明白,蛊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我一边看着烟气围绕冰墙升降,同时小声向他解释了一番。武锋听过后,也愣了片刻。跟随我那么久。他并非对蛊一无所知,当然明白活着的蛊毒意味着什么。   只听他喃喃自语:“如此神异……”   我有些自得的笑了起来,能让武锋都惊讶成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蛊毒活过来,违反了这个世界的生物学定律,确实让人很难相信。但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反而越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   被陨龙根提升品质的蛊毒,效果出奇的好,冰墙的融化速度非常快,几分钟里已经被削去厚厚的一层。冰墙后的黑影,也变得清晰了一点。不过,它似乎离我们很远,并不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我看了眼地上的蛊虫,数量还有很多。但是否能化去这堵冰墙,实在难以保证。不过,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试验陨龙根的力量,能不能成并不重要。   不久后,冰墙被融出一个大洞,与想象中的不同,它更深处的位置已经没有冰层。如果再让蛊虫融一会,或许就能打通一条道路。武锋将之前特意从家里拿来的手电打开,往里面晃了几下,却没有什么发现。   我说:“冰层太厚了,想融出路来,恐怕要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整堵冰墙忽然震动起来。大量的三色烟气被震散,化为乌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冰墙内部传出,如野兽的低吼,又像风从通道里经过引发的啸声。   一直趴在肩头的本命蛊,忽然立起身子,须发怒张。我有些惊疑,本命蛊的表现,似乎是在提醒有什么危险在接近。还不等我想通,武锋忽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硬生生压下去半个身子。   “你干什么!”我大叫着。   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上掠过,微微侧头,只见一层极为尖锐的冰刀刮过去。离我们不远的金色奇蛊低吼一声。散于体外的蛊息化作一柄柄金剑,与那冰刀发生碰撞。   两者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音,反而如水一般融化,又上升为气。接着互相纠缠着,彼此消磨。   蛊息本就是一种气,自然不会真像冷武器一样打斗。它们的作战方式,一般人很难看明白。大致上,就等于无数只微型蛊在互相吞噬。哪个团体能活到最后。就代表这只蛊赢了。   这是大部分蛊的基础斗争方式,如果蛊息分不出胜负,或者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才会亲身上去近身搏斗。而这样的话,两只蛊必定你死我活,没有退缩的可能。   武锋拉着我快速后退。不断用手电往冰墙上照。我惊魂未定的问他:“哪来的冰刀?”   武锋语气凝重的说:“是从冰墙里出来的,没看清什么位置。”他尤杂才。   我一怔,随后大惊。肯定是冰蛊被刺激的太厉害,所以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进攻。冰蛊的属性是土和木,土势大力沉,冰刀飞出去,就连金色奇蛊也无法阻挡。只见大量的金色蛊息,被冰刀削去,又或化作晶莹的亮点落在地上。   被金色蛊息破坏的冰刀,则吸收这些亮点,然后慢慢恢复。土与木两种属性本就可以相生,此刻在蛊虫的战斗中,更是发挥了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如果金色奇蛊之前没有把力量转化为众多黑虫,或许它不会如此狼狈,被冰刀打的嘶吼连连,不断后退。我有些不明白,它是没有预料到今天能打破冰墙吗?还是说,有其它的目的?   那冰刀宽两米,长接近四米,就连厚度也有半米之多。如此庞大的“兵器”,自然非如今的金色奇蛊所能抵挡。我略一思索,便咬牙甩开武锋的手,跑到陨龙根培育的蛊虫旁边,抓起两把虫子砸向冰刀。   蛊虫与冰刀碰撞,再次化作三色烟气附着其上。冰刀一震,却未能震散烟气,毕竟它只是蛊的延伸,并非本体。大量三色烟气将冰刀围裹,将其快速消融。一缕缕不同颜色的气,在空中消散。清香四起,闻一口,便觉得心醉神迷。这种香气,隐约有神蛊的部分特性。   我不敢多闻,连忙和武锋跑到更远的地方。而趁着冰刀被三色蛊毒纠缠的时机,金色奇蛊发出低沉的声音,被无数黑虫托举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撞去。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无畏,似乎已经不再惧怕被冰墙同化,又或者,融化后的冰墙,已经不足以伤害它。总之,金色奇蛊动了!   只见那庞大的冰刀,被它一头撞碎,如液体般化开。波涛荡漾,像池塘里跳入了一只巨兽。大量的液体沾染在金色奇蛊身上,立刻又被金色蛊息驱散开来。分散开的冰蛊气息,更是无法承受三色蛊毒的厉害,消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眼看冰刀失去了作用,那堵巨大的冰墙轰然一震,竟开始缓缓上升。   它像巨人要挥动双拳,迈动双腿,气势节节攀升。不可估量的蛊息,化作一把把巨大的冰刀从中浮现。这些冰刀与本体连接,向这边延伸过来。金色奇蛊撞碎前一把冰刀后,立刻后退。见冰蛊要发威,它身体快速颤抖,一根根红线从体内冒出来。   看着那线,我不由想起了红线蛊。如果能以这只奇蛊为基来培育红线蛊,再放入陨龙根里提升品质,说不定瞬间就可以制造出成年阴冥蛊来。   不过,这种美好的幻想,也只能想想。以这金色奇蛊的脾气,别说拿它去培育蛊虫了,就算刮破点皮,也得找我拼命吧。   红线伸出,只见无数的黑虫,疯狂爬来。它们像看到了美食一样,拼命冲到金色奇蛊身上,一口咬住那红线。金色奇蛊浑身乱抖,也不知是疼还是爽……   让我愕然的是,咬住红线的黑虫,依然在爬动,随后红线从它们的尾部钻出来。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就像红线把它们刺穿了一样。一只只黑虫,就这样被穿成串。而那原本不算长的红线,竟像是可以无限伸展。   峡谷里的黑虫有多少?之前金色奇蛊生了半天,数量最少也在十万只以上,甚至更多。   如此多的黑虫,漫天遍野,统统爬过来,瞬间就把金色奇蛊完全盖住。那一根根红线将它们彼此串联,虽然金色奇蛊已经看不到身影,可黑虫却以它的身体为基础结合起来。   眨眼间,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黑色巨虫,就这样成型了!   我脑海中,闪过博士曾说过的那个推论:或许,这些虫子可以将体内神经系统连接,变成一个整体!   如今,虫子们正在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博士的推论是正确的!我惊叹的张大嘴,这样的蛊虫,谁见过?而神经连接后,黑虫子的力量,也汇聚到了一起。也许单独的一只黑虫,并不算什么。可当十万黑虫成为一个整体后,那升腾的蛊息,仿若黑色烈焰一样摇摆,几乎冲到峡谷的顶端。   长到无法想象的红线,在穿入最后一只黑虫后,忽然绕了个弯,与另外一根红线彼此相连。其它几根,也是如此。到了现在,黑虫才算真正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这巨大的黑虫内部,一抹金光若隐若现,把虫子们也映照的亮起了金色星点。它缓缓立起身子,张开巨口,冲那浮出数十把冰刀的冰墙发出怒吼!   ☆、第二百五十五章 激烈的蛊斗   这是挑战,融合十万黑虫的力量,金色奇蛊自认有了一战的资格。为什么之前有百万黑虫时,它不对冰墙攻击?唯一的解释,就是陨龙根培育的异种蛊毒。对冰墙产生了极大伤害。这种伤害,并非我所看到,仅仅融出一个大洞那么简单,说不定还降低了冰蛊的部分同化能力。   有金色奇蛊打头阵,我乐的坐山观虎斗。当然了,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金色奇蛊能获胜的。   话说回来,倘若两只蛊打的难解难分,最后两败俱伤,说不定我可以捡个便宜,趁机把它们都收了?同时收两只奇蛊,难度实在有些大,但谁没个梦想?   倘若普通男人的梦想是开豪车,住别墅。左拥右抱,齐人之福。那我的梦想就是左手一只奇蛊,右手一只奇蛊,中间那只本命蛊,让我看到你的触角在摇摆!   本命蛊在肩头躁动不安,我能感觉到,它非常想靠近这两只巨大的奇蛊。奇蛊身上那浓郁的蛊息,已经引的本命蛊要流口水了。这家伙对蛊毒没什么兴趣,可对蛊息却兴致勃勃。   我也想让它痛痛快快吃个饱,但以它现在的本事,除非唤来本体力量,否则上去的一瞬间,说不定就会被打死。眼前的两只奇蛊。威势雄雄,在我所见过的蛊中,仅次于姥爷那只被本体力量加成的奇蛊。哪怕是游某人的蛊,和它们比也只是仲伯之间。   当然了,每一只蛊的作用和特性都不同,并没有什么太标准的比较方式。唯一能判断它们谁更强大的方法,或许就是看蛊息了。   冰蛊受损,已经发怒。数十把冰刀浮现的时候,白蒙蒙的蛊息铺天盖地,如末日中的暴雪。那蛊息中以土木属性为主,沉重无比,却又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受。仅仅这蛊息,哪怕我真的培育出数百巫毒蛊,也不够它杀的。反倒是相对来说比较基础的蛊毒。对它产生了极大作用,这真是令人费解。   而金色奇蛊,已经把所有黑虫都转化为金属性。它们连为一体,没有彼此的分别。金色的蛊息,化作密布的星点。浓郁,又锋利。我看到那升腾到峡谷上方的蛊息微微一晃,不见声势,几块石头便瞬间被切成了粉末。这种力量,强的吓人。而想战胜金色奇蛊。就要先打死十万黑虫。   两只奇蛊都是如此可怕,以至于我连参与战斗的半点念头都没有。这让我想起不久前的中外术法大战,那场战斗中高人太多,我也是不敢轻易下场。直到后来双方打成了一滩浑水,才和武锋浑水摸鱼,拍了几人的黑砖。   冰蛊受到挑战。自然要有所回应。数十把冰刀呼啸砍出去,即便我离战场有数十米远,依然感觉像有几十座小山砸了过来。面对这冰刀的攻击,金色奇蛊没有退缩。巨大的黑虫怒吼着,挥动自己的爪子向前拍击。   数把冰刀应声而碎,在群体的力量面前,个体不值一提。冰刀再强,也是附庸,哪比得上如此完整的黑虫?当然了,拍碎这几把冰刀,也让黑虫付出了一定代价。最少有上千只虫子,瞬间消散。一截红线裸露,但立刻又有更多的虫子补上来将其盖住。   与此同时,另外十数把冰刀已经砍在了身上。黑色巨虫怒吼连连,被这冰刀砍的不断后退。成千上万的黑虫死去,但更多的黑虫却奋力挥动自己的身体,让集体的力量能够得到更大的发挥。   一把把冰刀被拍碎,一只只黑虫在消亡,这是生死搏斗,哪来什么热身和试探?两只奇蛊的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步入白热化阶段。   小说中,经常说两个高手对战,一个留有三分力,一个留有四成功。那都是扯淡,同样的级别,你使出一半力,万一人家全力以赴,还不瞬间秒杀你?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上,没有谁敢留有余地。   我看的目瞪口呆,成年奇蛊之间的战斗,实在不是我这个年轻养蛊人所能想象的。当日见姥爷的奇蛊和游某人战斗时,已经觉得场面足够激烈,但是再看看这两只都在二十米高下的巨型奇蛊战斗……   我忍不住叹口气,摸了摸肩膀上的本命蛊。这家伙接收本体力量后,也不过一两米长,真是蛊比蛊,气死养蛊人……   本命蛊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很不乐意的用触角顶开我的手指,“啾啾”乱叫,不安躁动的情绪显露无疑。成年奇蛊的蛊息吸引着它,但威势却将它震慑。本命蛊虽然拥有一定智慧,但两种相对矛盾的情绪同时产生,它哪里能安稳下来。   我不得不抓着它,以免这家伙突然发疯跑过去。武锋在一旁看的感慨不已,说:“人生能见此一战,也不枉此生了。”   我瞥他一眼,说:“你也可以试着养蛊,哪天弄来一只这样的,没事打着玩。”   武锋摇摇头,说:“喜欢看电影的人,不一定都想当演员。看热闹,总比自己就是热闹来的好。”   这话说的我一愣,然后心生佩服。时不时就冒出一两句颇有深意的句子,这家伙真的没怎么上过学吗?   两只奇蛊打的难解难分,冰刀和黑虫的消散速度差不多,很难分清它们谁占上风,谁又落入了下风。不过几分钟里,它们的蛊息浓度已经大幅度降低,看样子,都消耗了不少力量。   我有些后悔当日没有阻止Jesse队长,倘若峡谷里没投入那么多炸药,拥有百万黑虫的金色奇蛊,此刻应该已经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想再回到过去,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从没对一只蛊感觉那么内疚过,虽说当日我和金色奇蛊还是互相争斗的敌人,但现在,我们已经隐隐成了盟友。站在远处,我不断引导剩余的三色蛊毒去攻击冰墙。虽说冰蛊转守为攻后,让蛊毒的作用减少许多,但终归聊胜于无。   武锋发现了我的举动,便说:“可惜带来的蛊毒太少,不然你的存在,对这种战斗绝对可以起到极大作用。”   我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本只是想试一试,谁能知道,一试就入了正题?现在就算想回去准备,也来不及了。”他尤叨圾。   数十把冰刀,此刻已经尽数破碎,冰蛊的气息比之前弱了一倍。就连那冰层厚度,都在不知不觉中薄了许多,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后面的通道。而金色奇蛊也是如此,这么短的时间里,少说也有三四万黑虫死去,原本顶到最上方的蛊息,已经弱的紧贴身周。   这时候,只见冰墙一阵颤抖,地上散落的晶莹光点浮起,重新融入它的身体里。眨眼间,冰蛊的气息恢复了两三成。我吃惊之余,心里也不由沉下去。有木属性辅助,冰蛊可以很快恢复战斗力。   金色奇蛊虽然也有木属性,但它却不敢用。一旦将自己和黑虫转化为木属性,就完全失去与冰蛊对战的资格。这是属性和天赋的克制,没有任何办法能破解。因此相比之下,似乎金色奇蛊更吃亏一些。   原本不相上下的局势,到了如今,已经变成冰蛊在上,金色奇蛊在下。我不得不考虑离开这的打算,如果金色奇蛊战败,留在这说不定会成为冰蛊的第二个攻击对象。那个大家伙,可不是我能对付的角色。   武锋也有这种想法,他甚至早在半分钟前,就开始打量峡谷,计算该从哪逃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六只!   冰蛊的强大之处,不仅仅是攻击足够强,还有它那惊人的恢复能力。金色奇蛊已经尽可能对它造成伤害,可惜并没有达成目的。   眼见又有十数把冰刀伸展出来,金色奇蛊的声音更加沉重。它很清楚这一战的艰难,更明白这次机会是多么难得。而且,由于黑虫的损失太多,以后就算依然有我帮忙,它也很难再像今天这样与冰蛊对战。   黑虫的诞生,是以它的力量为基础,这是非常大的代价。想再恢复百万黑虫的全盛时期,不知要等多久。金色奇蛊等不下去了,它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想再这样茫然。   也许有人觉得,既然以前能等,那为什么之后不能等?可我觉得,这种心情很容易理解。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人们往往有很大的耐心去等待希望的到来。一旦希望降临,却又破灭后。他们就再没第二份耐心了。   我也想弄清楚冰蛊后面究竟藏着什么,自然会希望金色奇蛊赢。它现在处于下风,或许我应该提供一些帮助!可是,能怎么帮呢?   对了!既然三色蛊毒给冰蛊造成很大的伤害,那么本命蛊的毒液,是否也可以对它产生伤害了?就算本命蛊自己不行,那如果唤来本体的力量呢?   我眼睛一亮,连忙与本命蛊沟通。而那边,金色奇蛊嘶吼着,已经与冰蛊的刀子再次撞在了一起。   本命蛊有些犹豫,两只成年奇蛊给了它很大的压力,使得小家伙有些畏惧。我不断抚摸它的须发,轻声安慰。并在心里给它足够的支持和鼓励。过了几分钟,本命蛊终于打起了精神。   它从我肩头跳下去,在地上抖了抖须发,气势汹汹的冲两只奇蛊“啾啾”叫着,像在警告和挑衅。但是没谁会理它,毕竟这家伙如今也只比幼体厉害一点。   也不知它是怎么和本体沟通的,下一个刹那,我感觉一道古老的意志突兀降临,并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共同涌入本命蛊的体内。本命蛊身子微颤,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变大。很快,它已经长成小牛犊子大小。   这种体型,与姥爷的奇蛊已经差不了太多,十分接近成年状态了。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又有本体意志辅助,本命蛊自然不会再有畏惧之心,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战场。   本命蛊的异变,让两只奇蛊都有些警惕。尤其是金色奇蛊。当初它要杀我,却被本命蛊拦下来,两者之间,也算有些过节。此刻见到本体力量加成后的本命蛊冲过来,它自然要有所戒备。   只见本命蛊高高跃起,须发皆张,如幻影般刺出去。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一阵响。大量的冰块被打的四处飞溅。鲜艳的五彩毒液,顺着须发喷洒出去,落在冰墙上,像是一副抽象画。那毒液的毒性虽然还算不上世界第一,却也不算多差了。冰层上迅速散出大量的白色蛊息,如水蒸气一般。   冰蛊浑身颤抖,数把冰刀浮现,朝着本命蛊砍来。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让它躲开,却被武锋拉了一下:“有金色奇蛊纠缠,冰蛊发挥不了多少力量。现在,是它锻炼并熟悉力量的最佳时刻。”   我一怔,随后明白过来,只好紧抿嘴唇,不再吭声。   面对来势汹汹的冰刀,本命蛊略微后退一段距离,然后快速前冲。它的身体快速旋转,须发合拢,整个体型瞬间小了将近一倍。同时,又有大量的五彩毒液裹在须发外,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一颗光彩斑斓的巨大钻头。   这一幕让我有些发愣,因为当初游某人的蛊,曾用这样的方式,破去姥爷的七彩毒枪。如今,本命蛊也使出类似的手段,是它的天赋?还是从当日的战场中学来的?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本体力量加成的时候,老奇蛊的意志也同样存在。对战时的一切变化,反应,它都能亲身体会。以老奇蛊数百年的智慧,想学会这样的小手段并不算难。如今它被本命蛊请来,自然可以轻松做出同样的动作。   要说力量,本命蛊此刻肯定是比不过那两只真正成年的奇蛊。但是论速度,它却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快。只见本命蛊身体旋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穿过冰刀之间的缝隙,直接撞在了冰墙上。   本体的互相碰撞,让峡谷内产生了巨大的声波冲击。这种冲击不仅刺激人的耳朵,还同时会对精神产生伤害。我捂着耳朵背过身去,集中注意力守住心神,才使得自己不被这冲击弄的发疯。   待声音消散,再转回头时,便见本命蛊被一把冰刀砍在身上,飞出去老远。又有数把冰刀追逐着砍去,本命蛊的须发拼命舞动,却不断被消减,散落的一地都是。它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下跌。   我看的叹息一声,两只蛊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并非本体力量加成就能完全弥补的。   但它的这次攻击,并非没有作用。冰墙上出现一大块凹陷,毒液附着其上,拼命往更深处钻。它们的毒性强烈,可以将冰层快速腐蚀,如果不闻不问的话,过一会,冰蛊就会被钻个透心凉。   我在心里大呼,希望这毒液能够对冰蛊造成更多的伤害。可惜,连陨龙根提升后的三色蛊毒,都会被冰蛊震开,更何况是本命蛊的毒液?只见冰墙颤动,一层薄薄的冰块从身体上剥离出去,附着其上的五彩毒液将这冰块腐蚀干净后,没有其它承载物,只能落在地上。   冰刀降临,砍的地面泥土飞溅。而另一边,本命蛊被几把冰刀追着砍,已经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它失去先机,被冰蛊打的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去救它。好在这家伙还存着不少力量,大量五彩毒液喷出去,也让几把冰刀快速消融。   由于本命蛊分散了冰蛊的部分注意力,金色奇蛊的抵抗显得轻松很多,甚至,还有余力进行反击。巨大的冰墙不断震动,一层层冰块落在地上,失去了活力。此时,金色奇蛊的黑虫,也损失大半,甚至可以隐隐看到它的本体所在。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给我的感觉,却像过了一整天。金色奇蛊可能也是同样的想法,它不想再拖下去,所以体内的金光更加夺目。黑虫身上的金色星点,已经被染成大块金斑,这说明,奇蛊已经在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   就在这时,峡谷内突然传出数声“咔嚓”巨响。大块的石头从上方落下来,轰隆隆的声音,让这里如同地震了一般。我大惊失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武锋拉着我,不断跳跃挪转,躲避从天而降的石块。   数秒后,金色奇蛊发出一声低吼,这吼声带着愤怒,带着坚决,还带着一丝痛苦。我骇然看到,数把冰刀从地下捅了上来。没有防备的金色奇蛊,被这冰刀捅入黑虫体内,似乎连本体都受了伤。   同时,峡谷那一面的山壁破裂,数十上百把冰刀同时劈砍出来,我吓的脑袋都快炸了。从那爆裂山壁的山壁后,隐约可以看到,两只同样巨大的冰蛊,缓缓行来。   那上百把冰刀,正是从这两只冰蛊身上延伸出来的。我吃惊的同时,也明白之前的猜测应验了。他坑欢弟。   这里的冰蛊,并非一只,而有很大可能是六只!   整整六只冰蛊啊!先是用三色蛊毒来降低力量,然后金色奇蛊与本命蛊合力,结果都被一只打的抬不起头来。倘若其它几只也参与进来,还怎么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进入通道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即便有百万黑虫,金色奇蛊依然不敢动手了。六只冰蛊,在这峡谷中绝对是无敌的,除非金色奇蛊的力量再提升一倍。否则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可是刚才金色奇蛊为什么要动手?就算眼前这只冰蛊受了伤,也不是我们能轻松应付的,何况现在又引来其它几只冰蛊。局势岌岌可危,我已经做好拼命救回本命蛊然后快速逃离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金色奇蛊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这吼声震耳欲聋,仿佛那剩余了万只黑虫,也在同一时刻出声。   金色奇蛊人立而起,体内的红线猛然甩动起来,那上万黑虫随着红线的动作飞舞,离开它的身体表面,像流星一样撞向前方的冰蛊。一只黑虫不可怕,可上万只呢?   所谓水滴石穿,如果同一个地方短时间内连续遭受上万次打击,就算是钢铁,也经不住鸡蛋的力道。   冰蛊的身子一颤。那被本命蛊五彩毒液腐蚀出的凹陷,竟被这万只黑虫砸的出现裂纹。不过,仅仅是这么点黑虫,还无法完全打破冰墙。金色奇蛊那长长的红线微微一抖,正被冰墙同化的黑虫身体四分五裂,同时散开。紧接着,红线回缩,却不是归入体内,而是围绕金色奇蛊缠裹。   如此,金蛊又成了红蛊。它势若流星,带着一去不回头的气概,勇猛的向冰墙发起最后的冲击!沿途的冰刀,都被撞的粉碎。而那红线,也节节断裂。虽然金色奇蛊并非本命蛊,我与它也没有什么心灵联系,但那无边的痛楚,依然清晰的传入心里。我能感受到,红线的断裂,不仅让它痛苦到极点,更使得其力量本源也受到了损伤。   如果说五彩毒液是本命蛊的晋升根底,那红线对金色奇蛊的意义也是如此。   只听“啪”一声响,同时又有一声愤怒的哀叫传出,冰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金色奇蛊顺着这洞钻进去,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我愣了愣,没想到它就这样成功了……   金色奇蛊的成功让人欣喜,但也让人恐惧。我不是恐惧它。而是因为这家伙的行为,让六只冰蛊几乎疯狂了。大量的冰刀四处挥舞,可它们不能对同伴动手,更不能进入金色奇蛊离开的通道。   因此。峡谷就成了它们发泄愤怒与不安的地方。   冰刀的劈砍,让石头到处乱跳,武锋的反应虽然快,但在这阴暗的地底,也无法完全躲开。不多时,我们已经被砸中多次,虽然没有受重伤。却也很是难过。   好在有本命蛊,它的须发不断伸展,替我们把那些大块石头击碎。然而,这也引来了冰蛊的注意。要知道,之前与冰蛊战斗的,不仅仅是金色奇蛊,还有我,还有本命蛊。   主谋逃走,帮凶呢?当然也不能放过!   刚刚出现的两只冰蛊,从山壁中出来,冰刀立刻指向了我们。我脸色大变,心里暗骂金色奇蛊太不讲义气!这么多冰蛊同时发怒,我哪能挡得住?可现在就算想逃,也来不及了。等我们顺着锁扣爬上去,早就被砍成了肉酱。   武锋四处扫了一眼,忽然对我说:“我们也进去!”   “啊?”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刻便见到那冰墙中的孔洞。此刻,被金色奇蛊撞出来的大洞,正在缓缓愈合。   去哪里?我都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万一有更危险的东西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就算里面真的有危险,也比现在就死好的多,起码还能拼一拼,博博运气。   想到这,我不再犹豫,立刻将本命蛊唤回。小家伙挥动须发,扫开大片碎石,护着我们向冰墙冲去。   冰蛊也拥有不低的智慧,见我们越来越近,便明白了目的何在。一把把冰刀呼啸着砍过来,那浓郁的蛊息,让人脸色发青,忍不住就想后退。这时,本命蛊冲到前方,五彩毒液下雨一般落下,而它本身,也再次旋转着,如钻头一般冲去。   冰蛊的注意力,被本命蛊引走,我和武锋相对来说体型娇小,只要注意躲开天上的石头就行。在本命蛊冲到冰墙附近的时候,我们俩也跑了过来。他坑厅血。   让一只金色奇蛊钻了空子,冰蛊已经愤怒无比,如果再让我们逃脱,它们哪还有脸活着?而且,越是受伤的猛兽,就越是凶猛。蛊虽然不是猛兽,却更甚之!   那被打出一个大洞的冰蛊,体表浮现数十把略小的冰刀。与之前相比,这些刀子就像绣花针一样。可对我和武锋来说,那是一把把匕首!   本命蛊被其它冰蛊压制,自保都很困难,哪还有余力来帮我们?眼看前路被堵,后方是绝境,我鬼使神差的将陨龙根拿出来,举在手里,然后朝着那些冰刀冲去。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我能有这样的勇气发起冲锋,就算我自己也搞不懂。或许,是因为蛊毒经过陨龙根的提升后,拥有对冰蛊的特殊克制能力,所以我本能觉得,这宝物或许也可以产生同样的作用吧?   总之,我就那样像个疯子一样狂奔。   武锋一愣后,也只能跟着跑起来,因为他和我想到了一块。是死是活,全看今朝!   眨眼间,我们已经和冰刀接触,让人惊异的是,那些刀子在靠近陨龙根的时候,忽然化作了白蒙蒙的蛊息四散,仿佛是遇到了天敌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这种时候,还去思考问题,那就是在找死!   顾不得心里的疑惑,伴随着惊喜,我和武锋异常顺利的跑到大洞前。本命蛊早已接到我心里的命令,拼命喷出五彩毒液,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它在过来的时候,就散去本体力量,体型迅速缩小到原先的模样。如此一来,恰好躲开几把攻来的冰刀。   我一把将它捞住,闷头冲入大洞内,只听身后一阵巨响,那些发疯的冰蛊,此刻怕是要把峡谷彻底毁了才会甘心。   或许,我有些低估了它们的疯狂,只见大洞内突然捅进来数把冰刀。那些刀子快速前进,让洞口范围扩大了数倍。受伤的冰蛊浑身乱颤,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大量的冰块落下,化作蛊息散开。它被同伴伤到,气息快速减弱,而痛苦,也让它失去了理智。   那数把冰刀在即将追上我们的时候,突然断裂,外面传来了冰蛊的吼声,它们似乎自己打了起来。不等我高兴几秒,就见整堵冰墙轰然倒塌,数只冰蛊同时围了上来,将冰刀探入通道内。   我吓的头皮发麻,这些家伙疯了吗?竟然把那只冰蛊杀了?虽然蛊虫之间互相吞噬很正常,但它们本该同仇敌忾啊。   武锋一手将我拉住,以更快的速度狂奔,有他带领,我也能跑的更快。可是,那些刀子的速度并不慢,一眨眼的功夫便跟了上来。   我已经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混在蛊息中,几乎要顶在后心上。只要这些冰刀再多进一点距离,我就会被直接杀死,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就在这时,武锋突然拉着我侧过身子,同一时刻,我感觉一只庞然大物从通道内闪出,以极快的速度撞在那几把冰刀上。   冰刀融化,碎裂,落的到处都是。武锋拿手电照了一下,我们立刻看到,那撞碎冰刀的东西,竟是之前已经进入通道的金色奇蛊!   它竟然还在这里没有走?怎么会,难道是为了救我们,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   ☆、第二百五十八章 平台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闪动的疑惑。这时,撞碎冰刀的金色奇蛊返身回来,在经过的时候,发出低沉的声响。本命蛊趴在肩头。“啾啾”叫两声,似乎在提醒我们快点跟上。   耳闻后方再次传来冰蛊的怒吼,似乎它们准备继续攻击,我们也不敢多呆,连忙跟随在金色奇蛊后面,往通道深处行去。这通道不知是人为打造,还是天然形成,又宽又高。别说两个普通人了,就算来辆装甲车也可以轻松驶入。   我们快速行进没多久,身后的冰蛊怒吼逐渐消弭,它们的体型太大,无法进入这里,自然也就不能追击了。走着走着,我想起峡谷中漂浮的奇蛊幼体。那些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冰蛊愤怒的发泄对象。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东西啊……他估乒技。   惋惜的同时,我也对金色奇蛊的果断感到惊讶。能舍弃种群最后的希望,看样通道里有对它来说,比繁衍更重要的东西。它的果断,甚至要超过大多数普通人。这就是野兽的优势,足够冷静和理智。   走入通道后不久,金色奇蛊停了下来,武锋拿起手电往前照,看到一个类似平台的东西伫立在前方。那东西非常大,宽和高都超过三米,估计这就是我们之前透过冰墙看到的黑影。   金色奇蛊似乎有些犹豫,我们不知它在想什么,只好在原地等待。过了好长时间,奇蛊才再次前进,它慢腾腾的走到平台前停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看到它的身体在明显的颤抖。像是有些恐惧。   现在的金色奇蛊,颇为狼狈。它身上耷拉着许多断裂的红线,有一些收了回去,但大多数都只能暴漏在体外。而其本体,也有许多伤口,那红线,就像伤口中流出的血。一些比较深的伤口处,甚至能看到它身体内部,有三种不同颜色的光源在闪动。   那光,应该就是它的活力和力量根基。   虽说金色奇蛊首创颇重,但以它目前的力量来说,天下能与之并肩的东西也不算多。而让这只奇蛊停步不前的,仅仅是一座石头材质的平台?   我和武锋一起走上前去。仔细观察那平台,只见平台上刻着许多花纹。各式各样。繁复到难以想象。本命蛊忽然纵身跳了下去,它落在平台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失去了踪影。   我大吃一惊,这家伙虽然调皮,可如果真出了事。那也会心疼的。平台虽然高,但旁边还有一座石梯直通最上方。我和武锋立刻爬上去,走上平台后,便将手电筒往本命蛊消失的地方照去。只见一个碗口大的凹处在平台正中央呈现,本命蛊从凹口探出头来,冲我叫了两声,又钻了下去。   我快走两步,到了那地方探头看,顿时闻到一股清香。这味道,竟与之前从冰蛊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一开始我以为香味属于冰蛊,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可是,什么味道,能透过冰蛊的身体传递出来呢?   我弯下腰,半跪在凹口处,这时,本命蛊从下方窜上来,很是兴奋的“啾啾”叫着。它那纯白色的须发上,沾染了许多半透明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芒。我好奇的捻起一点,手指的触感,以及那东西传入体内的气息,顿时让我惊呼一声:“育蛊菁?”   本命蛊再次“啾啾”叫着,像在确认我的答案。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从它身上再次捻来一点,仔细辨认后,终于确定这绝对是育蛊菁!虽然颜色和质感与我所知晓的有些不同,但气息不会骗人。这世上每种东西,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息,就像人类的DNA,六十亿人,却没有一个是完全相同的。   我趴在凹口处,从武锋那要来手电筒,然后往下方照。只见凹口深有大半米,下面满满一层,全是这种半透明的育蛊菁。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在我们家珍惜无比,几代人才存了那么一小团的宝贝,竟在这里发现那么多。喜的是,这些宝贝都是我的!   难怪本命蛊突然窜到平台上,原来是闻到了育蛊菁的气息。与人类相比,蛊虫对这种东西更加敏感。   我本想立刻收取,但想想没地方存,武锋听了我的话后,知晓这东西对珍贵,便说:“继续往前走吧,如果没什么发现,再回来收。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不会被偷走。”   想想也是,早收晚收都一样。不过,向来把育蛊菁当成神物,只有特殊时刻才会用上一点的我,实在不舍得就这样离开。想了想,便把袜子脱了,互相套在一起,然后从凹口处捞了一些育蛊菁放在里面。   冬天的袜子有些厚,装不了太多,直到几乎要塞满,我才咬着牙把袜子系上口,再放进自己的口袋。往里面看看,刚才的捞取,并没有让育蛊菁损失多少,似乎还是那么多。   我在意的是宝贝,而武锋则更在意这东西的来历。他四处打量这平台,忽然问:“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用来培育蛊毒的?”   我愣了愣,下意识想否定他的话,可转念一想,育蛊菁怎么来的?不就是长年累月在同一个地方培育蛊毒,残留的毒虫精华异变形成的吗?这平台虽然大,但也确实符合养蛊器具的条件。   倘若在这里放入大量毒虫,它们的精华,最终都会流入这凹口处。越想,我就越觉得这真是一件巨大的养蛊罐。想想自己那传自姥爷,不过巴掌高下的陶罐,再看看这将近十平方的巨大平台,我叹息的同时又感到震撼。   用这么大的器具来培育蛊毒?真是太……由于心里太过惊讶,已经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它。   雄伟?壮观?牛B?感觉都不太合适。   金色奇蛊之所以会停留在这,原因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它曾经,也是从这里降生的。感受到出生地的气息,使得它有些近乡情怯。   之所以不认为养蛊器具对它产生压制,是因为本命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如果这座平台会对蛊虫有精神上的刺激,本命蛊哪可能如此活泼,浑身染了那么多育蛊菁,蹦蹦跳跳跟得了糖的孩子一样。   一手捂着装有育蛊菁的口袋,我和武锋从平台上走下来。这时,武锋拿着手电筒照亮时,忽然发出惊疑的声音。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平台的侧方,有一副画。   我们走下去,到那画的下方,仰头去看。画上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只蛊。模样怪异,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我们围着平台转悠一圈,发现了数幅类似的图画。每幅画上,都有一只不同的蛊虫。它们的头颅向天,就像在仰望着什么。   此时,金色奇蛊再次爬动。它绕开这平台一段距离,爬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像迫不及待离开一样。我和武锋虽然想再看看这画,却也不得不跟在后面。   一路探讨这通道究竟通往何处,又是谁打造的。平台上画着的蛊,是否有特殊意义?   能把那么大的平台当作养蛊器具,这里的主人一定非常强。不过大多数养蛊人都隐姓埋名,不多与人接触,所以世上有名的道佛妖邪高手众多,养蛊的却没几个。就算姥爷这种近代最强,也只是在小圈子内闻名。   再往前走没多远,通道更加宽敞,再走一段距离,几乎宽阔到成为一大片平地。   ☆、第二百五十九章 等待   我们四处打量,意外的看到一些建筑痕迹,不过大多被石块泥土掩埋。金色奇蛊一直在前进,跟着它,看着四周偶然可见的砖瓦泥墙。我感受到一股沧桑的气息。   这些建筑的风格,明显偏向数百上千年的古代。我对古建筑没什么研究,自然分不出这属于什么年代。   地底峡谷,出现了冰蛊,冰蛊后方隐藏着通道。金色奇蛊拼了命,付出巨大代价跑进来,让我们看到了那座巨大的养蛊器具。而这里,又是一片建筑群。难道说,在久远的古时,这里曾生活着一大批养蛊人?   我仔细感受着,隐约能察觉到淡淡的蛊息。这蛊息非常弱,几乎快要完全消散,应该是在很久远的时代残留下来的。我把自己的发现对武锋说了出来:“这里很可能是古代养蛊人的聚集地,金色奇蛊,应该就是从这里出世的。只是不知道因为原因发生了灾难。它被冰蛊隔离在外。蛊其实是一种忠诚度非常高的生物,尤其是奇蛊,一旦被收服,终生都不会背叛,哪怕遇到生死的危机。甚至有些蛊在主人死后,也会自我殉葬。”他估乒划。   “我觉得,那灾难,很可能是养蛊人自己造成的,又或者是他们在内斗。”武锋说:“否则的话,外面的冰蛊又怎么会把金色奇蛊挡住?”   “有道理……”我点点头。   金色奇蛊不断爬动,爪子与地面泥土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底,本该安静无比,奇蛊弄出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很是怪异,让人心里直发毛。   这时候。武锋忽然拉拉我,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说:“有啊,不就是奇蛊弄出来的吗?”   “不,是从我们后面传来的。”武锋很是凝重的说。   我微微一愣,忍不住侧耳倾听,没多大会,果然听到后面隐隐传来古怪的声响。像风在树林中摇曳,又像水流在涌动,还像有东西在低吼。   我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声音?”   武锋摇头,说:“不知道,但这么突然出现,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最好离它近点。免得出什么意外。”   武锋的提议是很正确的,之前金色奇蛊进入通道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我们进来,帮忙挡住冰刀。这说明,它认为我们是“盟友”,应该互相帮助。从这点来看,有它在,我们相当于有了一道护身符。   或许。金色奇蛊也听到了后方的声音,因此爬动速度更快几分。我和武锋不得不小跑起来,以免被甩开。   又爬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而且越来越近。那莫名出现的东西,似乎没打算放弃对我们的追踪,这使得我心里有些不安。明明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或生物,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黑暗,往往会放大人内心的恐惧,我手上已经没有蛊毒,能依靠的,只有武锋和本命蛊。不过,以我的脾气,又怎么会甘心被他人保护。所以,我不由把陨龙根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这东西能破开冰蛊的防御和攻击,说不定与这里有很大关联,拿在手里,多少能让我有些底气。   前方偶尔,可以瞥见几棵大树。不知什么品种,但都有数人合抱粗。它们虽被泥土掩埋,却依然执着的生长。这绿意,在黑暗的地下,让人感觉像见到了曙光。虽然树木并不能给人多少帮助,却可以给人一点安全感。   这时候,金色奇蛊再次停下来,它发出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意思。本命蛊刚要从肩头跳下去,就被我一把抓住。这里太过古怪,我可不敢再让它乱跑。   在这破灭的城镇中走的越久,我就越能体会冰蛊的可怕。这城镇那么大,六只冰蛊却能把它完全挡住,这身躯,怕是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庞大!   嗯?城镇?   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之前妖王曾告诉过我,陨龙根的真正来历。它说,先是一整座城镇的人死绝,然后有蛊出现,接着陨龙根才降世。   刚刚看到这已经毁灭的建筑群时,我以为这里是曾经的养蛊人栖息地。但手里的陨龙根,对守护这里的冰蛊有克制效果,再加上妖王的叙述,这使得我在想,城镇是否就是当初妖王所说的那座。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离谱,但我觉得,可能性并非没有。   想到这,我立刻将念头说了出来。武锋听过后,沉默十数秒才点头,说:“很有可能。”   连他都认为有可能,那这事基本八九不离十。我忍不住心里的激动,竟然真的来到陨龙根降世之处?太巧了……   那么,金色奇蛊拼命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陨龙根真是某个养蛊人的大手笔,而金色奇蛊,则是那人的蛊虫?说起来,金色奇蛊与寻常蛊虫有很大不同,它体内的神经组织太过奇异,也太过单纯,让人像见到了外星生物一样。而我所见过的蛊虫,哪怕再低级,也会和正常生物一样拥有各种组织构造。   但如果说,金色奇蛊是被陨龙根培育出来的,那事情就有了更好的解释。也唯有这世间奇物,才能培育出这么神奇的蛊虫。   那么,外面的冰蛊呢?难道也是陨龙根培育出来的?如果它们也是的话,又为什么要阻止金色奇蛊?或许,陨龙根之前属于一个人,后来又属于另一个人,这两位强大的养蛊人为了宝物彼此争斗……   虽然不能确定事情的真相,是否真如我所想,但必须承认,这是整件事最好的解释。   停留在原地的金色奇蛊,不知是想做什么,而后方的奇怪声音,也越来越近。我心里很是焦急,忍不住对它说:“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都快点,后面有东西追来了!”   金色奇蛊不为所动,安静的趴在那里,像是准备睡觉。我急的嘴角冒泡,却又没任何办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离开金色奇蛊,我能去哪里?   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武锋忽然拉着我,说:“看那里。”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抹红光静悄悄的出现。那是一道光,像阳光,它不知从何处而来,缓缓自地底画出一道线。被这光扫过的地方,都显得明亮起来,但很快又落入了黑暗的笼罩。   武锋说:“这里,一定有通往外界的地方!”   我精神一振,身为追踪大师,武锋对生存机会的把握,比我强很多。他说有,那肯定就是有。不过,武锋并不建议我现在就离开,而是提议继续等金色奇蛊。   他觉得,奇蛊停留在这里,绝非没有原因。或许是因为某处存在危险,又或者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虽然后方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近,但我很愿意相信武锋的判断。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出过错。有句话说的好,当你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那便相信一个能做决定的人!   我相信武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于是,我们两人一蛊,就这样在原地呆着,静静的看着那道光慢慢的向这边照过来。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身后的声音已经大到令人心惊胆颤的地步。我感受到了寒意,同时察觉到土木两种属性。这让我心里一惊,忍不住骂了出来。   追在我们后面的,竟然是冰蛊?这些家伙,怎么会进来?   ☆、第二百六十章 冰封世界   那道红光,以极慢的速度扫过整座城镇。金色奇蛊的等待,让人一阵慌张。我不时转回头,因为冰蛊快要追来。武锋的手电筒,已经扫到大片晶莹的光亮。那是冰雪的反射。本该呆在外面的冰蛊,无法让本体进入,便将自己的部分化作风雪刮了进来。   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段,看的我叹为观止,同时,又忍不住要骂娘。   那冰雪的速度非常快,每秒都会掠过数十米,刺骨寒意夹杂着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把把锋利的冰刀,逐渐在风雪中成型,风的啸声,蛊的吼声连成了一片。看着金色奇蛊那坚定不移,誓要等待什么的模样,我只好把陨龙根握紧,真到最后关头,说不得要靠自己来拼命了。   虽说陨龙根可以击破冰蛊的攻击。但那也只是一定范围内。冰蛊之前吃过这亏,现在学聪明了,冰刀四处,有风雪裹着大量尖锐的石块隐藏。陨龙根能破冰刀,可对这些天然形成的石头,却没有丝毫抵抗力。他尽爪划。   我手心有些出汗,眼看着那刀子几乎要捅到眼前,忍不住大吼一声,举着陨龙根迎上前去。武锋与我并肩而来,摆开架势,准备帮我挡住那些乱石。他身上隐隐涌出一股灼热的气息,那是准备爆发阳气的征兆。   只是,眼前这些冰雪乱石,是一个武锋所能抵抗的吗?   就在这时,那移动缓慢的红光终于来到我们附近,地面被照耀到的位置。忽然亮起了多彩的光芒。金色奇蛊身子一震,突然窜到我面前,把陨龙根夺了去。武锋反应很快,立刻爆出阳气要与它拼。可金色奇蛊的速度快的惊人,瞬间转移了身体方向。它含着陨龙根,朝着那多彩光芒所在的地方,喷出了一团光。那是一团青光。代表着水属性,是它日后晋升的根基。但在此刻,却被毫不犹豫的吐出去。   两团光芒,一个缤纷,一个单调,可撞在一起时,却非常轻松的融合了。   多彩光芒大盛,整个地底世界猛地一沉,耳中传入模模糊糊的“咔嚓”声响,正向我扑来的冰蛊忽然身子一顿。无论冰刀还是乱石,都停留在半空不得寸进。同时,我惊骇的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晶莹剔透,大量的寒冰,将所有的东西冻结。   那冰越过刀子和石头,向我和武锋蔓延而来。我大惊失色,金色奇蛊夺走陨龙根,难道是想杀我?武锋沉喝一声,护在我身前,可他的阳气在这冰封的世界中,瞬间被压制到极点,根本无法使出任何力量。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金色奇蛊的嘴巴炸裂,陨龙根落在地上,一道古怪的气息从中冲天而起。以我和奇蛊为中心,方圆五米范围内,一切外来力量都被遏止。那连冰蛊都可以封住的寒意,也无法突破陨龙根的气息,只能从我们身边绕开。   我惊魂未定的回过头,见后方的世界,也已经被冰封了。短短数秒,整个地底变成了巨大的冰块,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   金色奇蛊似乎是被陨龙根的力量伤到,大量的红线从伤口处垂落,但它却没有恐惧和惊慌,身上反而散出一股欣喜的味道。此时,我终于明白,之前金色奇蛊在通道入口处,并非是等着救我们,它是在等我把陨龙根带过来。陨龙根,这件蛊术圣物,在这里有着更多难以想象的能力。   当世界被冰封后,四周逐渐有了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隐隐出现无数的事物。   有人,有物,还有蛊。   这些东西有些在地上,有些浮在半空,姿势各种各样,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出现太过突兀。   这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被陨龙根保护的五米范围内,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们之前进来时,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看这些事物的密度,哪怕小心翼翼的行走,也有很大几率好它们撞上才对。   不过,一个突然被冰封的世界,本就是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么,在这里出现更多奇异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金色奇蛊冲我发出低沉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它,想问一些问题,也想骂它几句。一声不响突然过来抢东西,差点没把人吓死。可是,看它那小半个头颅都被炸开的凄惨模样,我又骂不出来。只好哀叹一声,想着身为养蛊人,还是对它宽容些吧,就当是对上次的事情做点弥补措施。   金色奇蛊不住的把视线在我和陨龙根之前徘徊,时不时还走两步停下来,我看了一会,这才明白它希望我拿着陨龙根跟上来。想了想,我弯腰拿起东西,感觉入手一片火热。金色奇蛊缓缓行走,而我和武锋则继续跟在后面。   它所走的路线,不是很固定,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在那些被冰封的蛊虫前经过时,金色奇蛊总会停留片刻,发出哀痛的低声。   这是在追悼自己曾经的同伴吗?   这里的蛊虫,每一只都不同,而且感受不到气息,也判断不出属性。可是,能被金色奇蛊放在眼中的蛊,又怎么会弱?   陨龙根和这个世界一样神奇,那五米范围始终随着我们的行走移动着。更令人愕然的是,这个范围一旦把某样被冰封的东西裹进来后,那东西就和寒意一起快速消失。等我们离开一段距离,然后又缓缓浮现。   我无法解释这种事情的原理,想了半天,最终觉得这些东西很可能是类似“记忆”的虚假,而陨龙根可以破除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在被它保护的范围内,一切虚假都不会出现。当然了,也有可能这些事物存在于另一个次元,陨龙根的保护范围内,会让现实力量得到加强,那么其它次元当然也无法出现。   一种是蛊术的解释,另一种是科学的判断,至于哪个更准确些,我也说不准。   与蛊一起被埋葬在这里的人,并不算多,一路走来,也只见到寥寥几个。他们身上看不到伤口,表情充满惊骇和慌张,看样子,应该是陷入了冰封世界无法逃脱才死的。对这些人,金色奇蛊没有任何想哀悼的想法,反而会偶尔冲着他们发出凄厉的叫声,像是痛恨和控诉。至于那些蛊,由于我们无法接近,金色奇蛊只能远远的看着。悲痛与难过的气息,让它看起来很是心酸。   有句话叫: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天边,而是你在眼前,却不能靠近。   金色奇蛊,如今就陷入这种最悲惨的事情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它,而本命蛊则跳上它的背部,“啾啾”叫着,诸多须发伸展开来,在金色奇蛊身上缓缓抚过,像在安慰。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应该帮它打破那堵冰墙。有些往事,也许放在心里会觉得难过,但是当你再次看到那一幕,就不仅仅是难过了。而且,看着这么多的蛊虫被封死在这里,我这心,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郁闷的要吐血。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冰封,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蛊?   想着走着,我很是没有精神,甚至不想抬头去看四周的情景。看的越多,心里的憋闷就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武锋忽然发出惊骇的呼声:“那……那是什么……”   我抬起头,随即愣在原地。前方不远处,一只庞大无比,足有五六十米高下的巨型蛊虫耸立于此。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逝去的   它实在太大了,远远望去,就像在看一座山。哪怕当初姥爷的奇蛊被本体力量加持,又或者外面的冰蛊,也没有这么大。更重要的是。它不仅仅是体型庞大,就连那气息,也极为惊人。   要知道,这个奇异的世界中,所有的事物,气息早已消失。唯有这只蛊虫还有存留,那气息冲天,化作四色彩云飘动,这使得它看起来就像已经高到顶天立地。   金色奇蛊爬行的速度更快,我立刻便明白,它拼死进入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为了来找这只已经死去的巨型蛊虫。   眼前这只大的惊人的蛊虫,除了颜色比较多外,模样与金色奇蛊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把它缩小一些,两者看起来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琢磨着。或许它们是母蛊与子蛊的关系。想到这,我不禁吓了一跳。   在接近那巨型蛊虫的路上,我看到不下于十只与金色奇蛊相同的蛊虫。它们的体型,与金色奇蛊相差无两,有些甚至还要大上一些。很显然,这些奇蛊都是被那巨型蛊生下来的。金色奇蛊自己就是母蛊,可以诞生那么多黑虫,甚至产下奇蛊幼体来繁衍种族。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在它之上,还有一只母蛊!而这只母蛊强大到死后不知多少年,气息仍有残留。   太可怕了,这样的蛊虫,怎么会被封在这里?他尽投圾。   不久后,我们来到巨型蛊虫的下方。虽然它的气息尚存,但却和其它事物一样。都无法接近陨龙根。金色奇蛊哀叫着,一声接着一声,那悲恸的声音,听的我眼眶都红了。武锋早已看的愣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超出我们俩的想象,想来,哪怕是红楼梦中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西游记中孙猴子入了蟠桃园,也不会比我们更惊讶了。   金色奇蛊明显是来追悼它的老祖宗,我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四周,意外的发现,这只巨型蛊虫前方,有一个人。   那人与之前的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表情阴沉,又似有些惊讶。仿佛看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视线在巨型蛊虫和这人之间来回徘徊一阵,我隐约觉得,它们应该就是引发灾难的主角。   一人一蛊,面面对立,一个冷漠凶狠,一个张牙舞爪。   那人一身青衣,一手虚握,像抓着什么东西。另一手则捂在手腕上,隐约可见几滴血挂在半空。而他身边,一只黑色细长的蛊虫断成数节。在这人身旁,还有一块石碑。我和武锋凑近了一些,却又不敢离金色奇蛊太远。远远的看了半天,才算看清楚石碑上刻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蛊本无奇,养而叛之,大逆不道,徒劳无功,奈何!奈何!   这话什么意思?看起来像这人养的蛊背叛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从没听说过蛊虫背叛的事情。   这时候,金色奇蛊忽然发出愤怒的咆哮,它笔直的朝那人冲去,无数红线从体内射出,如利剑一般。为了保护它,我下意识就跟了上去。然而,当那人被裹入五米范围后,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金色奇蛊的红线刺穿了空气,这使得它更加愤怒。   至于我,却惊讶的看着那块仍在五米内出现的石碑不作声。   这石碑,为什么没有消失?   武锋走上前去,摸了一下,惊讶的说:“是真的!”   我一阵讶然,立刻明白,石碑应该是后来立的。这样看来,在我们之前,还有人进来过。不知那人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又为何竖立这碑。不过我却明白,那人应该是知晓事情真相的,否则怎么会刻下碑文。   说不定,外面的六只冰蛊,也是被那人留下的。   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跳,能够饲养六只冰蛊,那人该有多可怕?这样的人,应该世间闻名才对,可我怎么没听姥爷提起过?   武锋再次看了一遍碑文,走回来对我说:“看样子,应该是养蛊人和自己的蛊起了冲突。”   我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说:“蛊一般不会背叛,也不知这到底为什么。”   这时候,金色奇蛊忽然发出闷闷的声音,一直趴在它背上安抚的本命蛊忽然急促的“啾啾”叫起来,像在与它交谈。我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金色奇蛊又叫了几声,本命蛊这才耷拉着触角,从它身上跳下来,爬到我这边。   金色奇蛊转过身子,它爬到我跟前,几根红线伸出来,自动断裂落下。我下意识接在手里,有些不解其意。它冲我低声叫着,然后缓缓转过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是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而金色奇蛊身上,也在此刻涌出一股哀痛至死,伤心欲绝的气息。   看着落在手中的红线,我脑中灵光一闪,隐隐明白它想要做什么,不禁张嘴要说话。可就在这时,金色奇蛊忽然发出大吼,那不是愤怒,也不是难过,而是决绝与解脱。   它张开被陨龙根炸裂的大口,体内的两团光源吐出,化作金木两种属性交缠,向着外界冲去。当这两种蛊虫本源力量冲出陨龙根的保护范围时,冰封的力量再次被激活。那两团光一阵颤动,像随时都要熄灭。而它们后方,却出现一条拥有两种色彩的道路。   金色奇蛊吼叫着,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五米范围内。武锋惊讶的叫出声来,身子一动,想要阻止它。我叹口气,一把将他拉住。武锋回过头,他应该能看到我眼里的难过,愣了一下后,便放松了身体,不再动弹。   此时,金色奇蛊已经完全冲出陨龙根的保护范围,冰封的力量,与它的本源不断冲突。它大吼,它大叫,就像个疯子一样狂奔。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蛊虫,是那么的让人心碎。   能够冰封整个世界的力量,和其强大?仅凭两道本源之力,自然无法抗衡多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团光亮同时熄灭。金色奇蛊身子一震,死亡的气息,从它体内传出。我身子颤抖着,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落泪。   我看着它发出最后一声哀叫,看着它借惯性,冲到离巨型蛊虫不到半米的地方。仅仅是半米,它却再也无法前进。   冰封的力量将它裹住,断绝了最后的希望。半米,却是咫尺天涯,是永远也无法靠近的天堑!   那一刻,谁都不能体会我心里的难过。我是多么想帮它走完最后一段路,但是,我没有办法。   本命蛊“啾啾”叫着,声音低沉,像是在告别。它的触角一阵扭动,忽然把触角藏进须发中,然后自己也躲入我怀里。我能感受到它的难过,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手里的红线微微震动,本体的消亡,让它失去了联系。虽然不至于立刻死去,却也没了之前的活力。金色奇蛊把这东西给了我,想来它很明白身为养蛊人最想得到什么,至于它最后对我叫的几声,或许是在感谢,或许是在告别,又或者,是希望我照顾好那只幼体。   再见了,你是我这一生,见过最令人难忘的蛊。   奇蛊,奇蛊,奇的不仅仅是它们的天赋,更是它们的性情!   蛊如人,人如蛊,两者在这一点上,有什么分别?金色奇蛊的死,让我对蛊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待出去后,想必蛊术会更上一层楼。可我这心里,怎么就没有半点欣喜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又回来   金色奇蛊就在离我五米的外界,这么短的距离,却一步也迈不出去。因为多走一步,就看不到它。我叹息着,冲着金色奇蛊的尸体拜了一拜。不管当年这些蛊为何要背叛养蛊人。但今日,金色奇蛊的表现,足以获得我的尊重。   这里已经被奇异的力量封住,我和武锋顺着原路返回,发现那养蛊的器具,也消失不见。摸摸口袋,用袜子装着的育蛊菁尚存。我心里不禁感到惋惜,早知道如此,之前就多捞一些。在通道的入口处,我看到那几只守在外面的冰蛊本体。它们没有被这力量影响,执着的守在峡谷中。看样子,冰封的力量被限制在通道内部,如此一来,想从进来的地方离开,显然是不可能了。   好在有这力量守护。冰蛊也不敢进来,我和武锋观望一会后,只得再走回原地。这个时候,我看到一抹光亮从斜上方垂落,那是阳光!   这光离我们并不远,大约几十米而已,很轻松就能走到。而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光是从这个世界的一条缝隙中透进来的。那缝隙表面有被挖掘的痕迹,看样子是人工形成的。   透过缝隙往外看,能看到大堆野草,甚至还能听见鸟叫。能够离开这里的喜悦,多少冲散了金色奇蛊给我带来的苦闷,就在我一只脚要迈上去的时候,整个冰封世界忽然有了异动。   那道曾扫过整个世界的红光,终于抵达了尽头。当它渐渐隐去时,所有的事物,都动了。像是放电影,又像历史重现。我看到无数的蛊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几个养蛊人面色阴沉的大叫,利用蛊术抵挡。   他们在冰封世界中争斗,于我的角度看来,就像一场水幕电影。而且。这电影是从中间部分回放。因为我很容易就发现,许多蛊虫的位置,都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那些蛊虫的力量十分强大,每一只都令人惊骇,随便放出去一只,就会被养蛊人抢破头。   人与蛊的争斗,像是一场灾难大片。不等我细看,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同时,隐约有人惊呼。怒骂。   转头看,只见一只巨型蛊虫体内,涌出了无尽的寒意。以它为中心,整个世界被快速冰封。但是,这一次的冰封,却让已经被封住的世界逐渐恢复正常。那寒意掠过的地方,一只只蛊虫消失不见。我微微一愣,感觉这场景像被从正中央烧毁的画卷。   一条黑色的细长蛊虫飞过,巨型蛊虫身前的青衣人痛呼一声,手腕被切开了口子,一样东西被那蛊虫甩尾打飞出去,落在了远处。而那蛊虫,也被青衣人随手点在身上,刚逃出数米远,便断成了数节。下一刻,寒意从它们身上掠过,人与蛊,尽数消失。   我又看到,向这边冲来的十几只金色奇蛊,其中一只爬的最快,却被巨型蛊虫身上射出的一道彩光弹飞出去。它哀叫着,以极快的速度倒飞着,而其目光所及一处,一切都被冰封。当然了,这冰封在如今的我看来,是消失。   我看的愣了神,那被弹飞出去的奇蛊,为何如此眼熟?我忍不住看向巨型蛊虫身旁,已经消失大半的金色奇蛊,它们,是同一只?   这时,又有一只蛊被弹飞出去,它恰好朝着我这边飞来。到了裂缝所在的位置,竟然直接飞了出去。而那原本虚幻的身体,在此刻逐渐凝实,变得无比真实。我看着它发出声响,落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一堆野草被那蛊压的东倒西歪,这一幕,让我惊的不知所以然。   这到底是梦,还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原本虚幻的蛊虫,会变成真实的存在?   还没思考出答案,这个世界已经恢复到我刚进来时的模样。那被泥土掩盖的建筑再次出现,陨龙根的火热渐渐冷却,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但无论我还是武锋,又或者手上抓着的几根红线,都可以证明那绝不是梦。   刚才的异变,是冰封力量达到了极限,所以回放当年那场战斗的最后一刻?但那只落入缝隙外的蛊虫……   还不等我想明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怒吼声,只见一堵巨大的冰墙,从远处缓缓行来。   冰蛊!   我心里一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抓着武锋钻入缝隙,抱头逃窜。外面应该是下午时分,加上天气寒冷,阳光不算太猛烈。我闻到了草木的味道,也感受到之前离开裂缝的蛊虫气息,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虚假的东西,竟然在现实中出现了……   冰蛊来到这裂缝处,用自己的身体将之堵住,数十把冰刀以极快的速度出现。我不敢回头,和武锋一起没命的狂奔。幸运的是,冰蛊没有追击,只牢牢守住裂缝,似乎是想阻止更多的蛊虫离开。我想,它可能并不知道,里面的世界已经恢复正常,不可能再有蛊跑出来了。   不,不对……   逃离的途中,我忽然想起,有一只金色奇蛊曾被弹飞出去。冰封的世界,与峡谷之间似乎存在某种界限,两个世界不会互相干扰。如果金色奇蛊当年是以那种方式来到地底峡谷,那么现在呢?从裂缝中飞出去的蛊虫,在现实中变成真的。倘若金色奇蛊也从通道里飞出去,会不会现在的峡谷中,又出现了它?   想到这,我忍不住激动起来。金色奇蛊是令人敬佩的,倘若它能活过来,我肯定会非常高兴。但转念一想,真正的金色奇蛊,已经死在了冰封世界里,并随着最后一战的回放而消失。那么,如果峡谷里又出现一只金色奇蛊,两只蛊,谁是真,谁是假?它们算是同一只吗?   这个问题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把我绕晕了。他布来亡。   和武锋一起逃了大约十数分钟,我终于累的忍不住停下来歇息。回头看,只见坟山仍在视野中。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哪,但肯定属于现实世界,我已经从那古怪的东西逃出来了!   逃出生天,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但是,不等我多喘两口气,旁边的野草堆里,就有了响声。同时,我感受到浓郁的蛊息。转头看,一只如螳螂,但身子却雄壮丰满,且长有几根触手的奇异蛊虫钻出来。   它那数十对眸子中,尽是冰冷之色,隐约有夹杂着诸多的凶性,似随时会冲上来把我撕碎。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把陨龙根握在手里。而本命蛊感受到另一只蛊虫的气息,也立刻钻出来。那奇蛊看了看本命蛊,又看看我手上的陨龙根,眸子中闪过了愤恨和疑惑。   我们对峙半分钟左右,那奇蛊忽然发出古怪的叫声,然后扭头钻进草丛中,再也不见了踪影。一直守在旁边的武锋,此刻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气,可见他同样很紧张。而我,更多的是惊讶。因为这只奇蛊,无论蛊息还是模样,都和之前被弹入裂缝中的那只一模一样。   它真的出来了……   我忽然间想起了那块石碑,上面的几句话,其中有五个字:世间本无奇!   难道,这话说的是奇蛊?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很久以前,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蛊?那么,奇蛊从哪来的?   我站直了身子,看向坟山,该不会这世上所有被人发现的奇蛊,都是从那个冰封世界里被弹出来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世界,岂不是成了奇蛊生产地?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它是白纸我是画笔   远远的眺望坟山,只见那巨大的冰蛊渐渐隐入山石后面,不被人所视。摸着口袋里的袜子,我知道,既然通道内的世界恢复正常。那么巨大的养蛊器具肯定又出现了。那些育蛊菁,自然也能继续捞取。不过,想突破冰蛊的防御并不容易,一不小心,可能宝贝没捞到,命都没了。   但通道不能进,峡谷却是可以回去的。我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是对是错,地底是否真的出现第二只金色奇蛊!   武锋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本命蛊更是高兴的“啾啾”叫起来。在通道内那么短的时间,它似乎已经和金色奇蛊成为了朋友。已经死去的朋友能够复生,没谁比它更高兴。   于是,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再次回到坟山,找到进入峡谷的裂缝。这一次。不再有黑虫来接应。好在途中我们便想到了这一点,提前做了些准备。武锋找到一些韧性很强的草木枝条,缠在一起做成了绳索。我们把绳索的一端固定在裂缝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另一端则顺着裂缝扔下去。他布帅划。   武锋把这绳索做的极长,粗略估计,垂落下去的长度应该超过了二十五米。随后,他先拽着绳子溜下去,确定安全后,才抖抖绳索给我发信号。我也如法炮制,像电影里的特种兵一样进入地底峡谷。   还不等落地,本命蛊便“啾啾”叫起来,声音急促,充满兴奋与欢快。我看着它朝峡谷内的一块巨石后方跳去,但是只跳出两步,几根红线甩出来,将它抽飞。   我一愣一惊。随后满心怒气,连忙跑过去把本命蛊抱起来。小家伙没有防备,须发被抽断很多根,此刻在我怀里委屈的低声叫着。触角微微抖动,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攻击。   武锋跑过来,拿着手电筒往那边照,我们立刻看到。巨石后方,一只如黄金浇铸的蛊虫露出小半个身子。它的眸子,像万年不化的冰山,满满的全是戒备和对人类的愤恨。看到它的时候,我心里同时有两个念头闪过。   一是,它竟然真的出现了……   二是,它看来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它了……   这只奇蛊,与死在冰封世界里的那只,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同一只。但一个独自生存了许多年,另一个才刚刚从冰封世界里被抛出来。它们的思想和智慧,都有些许差别。换句话说,我现在所看到的这只金色奇蛊,就像失去了记忆,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对当年那一战的悲痛。它还不认识我,自然也不会认识本命蛊。   想明白这一点,我后心不禁冒出了冷汗。幸亏是本命蛊先发现了它,否则稍有不差,很有可能被它偷袭。我可清楚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金色奇蛊时,它毫不留情的命令黑虫杀死众多探险队员。眼前的这只蛊,想必同样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   我有些失望的看着它,感觉像应了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虽说有些不恰当,但桃花依在,物是人非的本质却是相同的。   武锋也看出了底细,叹口气,说:“走吧,它已经不是它了。”   我也明白,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空白的记忆,没有任何办法能凭空添加。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金色奇蛊身下,有一团微弱的光芒。仔细看几眼,那不正是先前漂浮在峡谷中的奇蛊幼体吗?四处扫视,果然在其它几处地方,也发现了同样的光源。   这些幼体都遭到了冰蛊的打击,有些已经死去,侥幸未死的,也活不了多久了。和成年奇蛊相比,幼体实在太脆弱,随便碰一下,它们也承受不了。金色奇蛊发现我在打量它身下的幼体,便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我虽然不懂它在说什么,却能听出威胁的意思。   看样子,虽然不是自己生育的幼体,但它依然想保护同类。   忽然间,我脑中晃过一个想法。幼体不是金色奇蛊所生,那它会不会对这些无缘无故出现的后代产生疑惑呢?许多电影里,失忆的人在看到熟悉的东西时,总会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虽说金色奇蛊和所谓的失忆并不是一码事,但只要它有疑惑,事情就有转机。   看着那警惕戒备的金色奇蛊,我试探着说:“你想不想知道,这些幼体的来历?”   金色奇蛊的眸子微微转动,它已经成年,智慧并不算低,自然明白我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使得它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实际上,我也不期望它能回应什么,便接着说:“其实,我们是认识的。在很多天前,你受了伤,被我救下。哦,忘了说,我是个养蛊人。你不要吼,我不是坏人,咱们俩严格来说,是朋友。可能你想不起来,但请听我说完……”   这个虚假的开头,让武锋闷哼一声:“卑劣的言语,低劣的手段……”   没错,诸位肯定都知道,我和金色奇蛊的首次见面,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可你们知道,眼前这只不知道啊。它就是白纸,还不任由我来描绘?   当然,除了开头是假的外,后面我所叙述的事情,全是真实的。其中包括与金色奇蛊并肩而战,突破冰蛊的防御,进入通道内的世界。说到这的时候,金色奇蛊眸子再次转动,似是想回头去看那堵重新立于峡谷中的冰墙。它应该知道,冰蛊的目的是为了守住通道,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任何人从那个世界离开。   见它有动静,我心里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把后面的事情说完。只是,后来的事实在有些科幻味道,我不确定这只金色奇蛊是否能理解,毕竟就连我这个亲眼见证的当事人,到现在还有点蒙圈。   另一个自己,死在了冰封世界中,而原本不该存在的自己,却意外来到了现实?   倘若金色奇蛊会说人话,肯定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欺负蛊虫不读书是不是?你丫扯什么犊子呢!”   可我不需要它完全相信,只要有一点点怀疑,那就是极好的开端。在最后,我还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回家。当初你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所以提前把一只幼体送到我,希望我能帮你延续种群的繁衍。”   武锋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我也微微有些脸红,感觉自己现在像在哄小朋友的人贩子。   金色奇蛊当然不会跟我走,它已经听的不耐烦,接连发出激烈的声音,像是在驱赶。我叹口气,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只好说:“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拿你当朋友,而不是当成蛊虫来看待。我会离开,但希望你不要轻易去找那些冰蛊的麻烦。它们太强了,不是你自己能对付的。这里曾是你的栖息地,如果仔细寻找,想必也能发现一些能证明我没说谎的事情。”   说罢,我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本命蛊从怀中爬出来,它刚才虽然被金色奇蛊抽打,委屈又伤心,但现在要离开了,又忍不住晃动触角,“啾啾”叫着,向金色奇蛊告别。   垂直悬空的绳索,我是没什么本事爬上去,不过探险队之前留下的锁扣依然在,用那个回到裂缝处比较容易。我抓住一枚锁扣,又冲巨石后的金色奇蛊喊:“你看!这些都是为了方便出入这里,我特意埋下的锁扣,全都是为了照顾你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空间理论   抓着绳索正在爬的武锋,忽然手软,从两米高的地方落下来。他摔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冲我恼怒的低声说:“要点脸行吗!”   我讪讪一笑。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便抓着锁扣努力攀爬。本命蛊爬到我头上,窝在黑发之中,遥遥冲着金色奇蛊“啾啾”叫着。金色奇蛊始终没有回应,它注视着我们离开,当然,我也在注意它的动静。直到我爬到裂缝处,几乎就要回到地面时,金色奇蛊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疑惑。   我心中暗喜,知道刚才的话起了作用,但这种时候,更要果断的离开。如此,等下次来的时候,才能有更好的效果。爬上地面后。早等待多时的武锋伸手拉了一把,同时说:“真不知道,你还有诈骗的天赋。”   我瞪起眼睛,说:“这怎么能叫诈骗,这叫计谋。再说了,难道你不希望和它恢复之前的和谐关系?”   武锋沉默数秒,然后说:“可它不是它,就算恢复了,又有什么用。”   “从本质上来说,它们是同一只,没有区别。”我说。他布妖弟。   这是个没法争论的问题,我们俩都没继续多说。不过,金色奇蛊的复生,让我心中大为畅快。不管它是不是原来的它,只要活着,那就是好事!只可惜。那十几只幼体,都被冰蛊杀死。否则等我与金色奇蛊“重修旧好”,这些还不都是我的?   想到这个问题时,感觉自己就像和五百万擦肩而过的彩民。那种抓狂的情绪,让人恨不得拿脑袋撞墙。亏的有口袋里的育蛊菁来弥补,否则这一趟真是白来了。   回家的时候,我和武锋探讨一路。那只从裂缝中跑出去的奇蛊,究竟是千载难逢的偶然,还是经常发生的惯例?明明是虚幻,怎么又会变成真的?倘若它原本就是真的,那我们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包括口袋里的育蛊菁,难道会是假的?这些如果是假的,岂不代表整个现实世界也很虚假。   向来注意细节的武锋,甚至还提到那个青衣人被蛊虫偷袭时,手里遗落的东西。他很确定。那是一根木棒,大约二三十厘米长,成年人手腕粗细。虽然形状不同,但颜色和我手上的陨龙根完全相同。   我有些讶然,难道青衣人就是陨龙根的第一任主人?这么说来,就是他杀了整个城镇的人,以蛊来培育这件奇物?但是按武锋所说,那木棍有二三十厘米长,可我手里的陨龙根,撑死不到十厘米。   或许,这世上的陨龙根,还有一件或者两件?   可能性很大,因为通道世界里的那块石碑证明,在我之前有人来过。陨龙根能够破除冰封世界的力量,不会被同化隐藏,但它对人体却没什么伤害。后来的人进入那个世界,自然可以轻松收取。如果之后被分解制造成几件不同的宝贝,那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个问题,不需要深入探讨,因为和我关系不大。真正需要了解清楚的,还是之前的那些疑惑。想了想,我决定给博士打个电话。他人脉广,认识许多领域的大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找他帮忙。   也许今天的运气比较好,第一次拨打,博士就接听了。我礼貌的询问他伤势是否好转,最近在忙什么等等。博士似乎忙的厉害,根本不搭理我这些客套,说:“没事我就挂了。”   我连忙说:“有事,有事!有些问题想找几个专家了解了解,希望您能帮忙给个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的联系方式。”   “物理和生物?”博士语气有些兴奋,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我身子一抖,连忙否认,说:“是姥爷研究那只幼体时产生的疑惑,我想着您或许能帮忙找到人解答。”   “哦,你姥爷啊……”博士有些失望,他好像对奇蛊幼体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没几秒,便说:“等下我把号码发给你。”   待挂断了电话,武锋说:“不告诉他真实原因,是正确的。”   我说:“是啊,如果让博士知道,地底峡谷还可以通向另一个奇异的世界,他肯定又要召集人马过来搞研究。上次来,峡谷就被炸的不堪入目,我可不想让这只金色奇蛊又遭受同样的命运。”   “这些搞研究的,真是可怕……”武锋感叹着说。   这时,手机响起来,我看了一眼,见上面是两个号码和人名,以及对方擅长的领域方向。博士这效率倒够快的,虽然不喜欢他那着魔一般的研究态度,但不得不承认,他做事很痛快,有点豪爽的味道。   想了想,我先拨通了那位物理学家的电话。博士之前应该提前和对方打过招呼了,接到电话后,那位听起来少说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便呵呵笑起来,问:“是杨三七小朋友吧。”   我也客气的回应,然后进入正题,问:“柳老师,我想问问,假如你眼前看到的世界,突然消失,另一个世界紧跟着出现取代。那么对你来说,这两个世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那位姓柳的物理学家有些惊讶,说:“这个问题,很有深意,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自然不会和他说冰封世界的事情,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那老人家也明白我不想多说,便没有刨根问底。他考虑了一会,然后说:“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物理逻辑和空间,还涉及到哲学思想,比较难回答。单纯以物理学来说,一个稳定并长期存在的空间结构,就是真的。但如果辅以哲学方面来考虑,眼见即为真实,所以两个世界都可以看作真正存在。只不过,一个在时间点前,一个在时间点后,你只不过是站在了原点。而要判断世界的真假,以目前的物理学进度来说,并没有什么标准。比如说我们所在的地球是三维现实世界,那么我们拍摄的画面呢?电影呢?说不定那也可以看成一个世界,因为里面有人物存在,他们的生命形态与我们有所不同,可空间学向来不是以生命形态为标准。因此,世界才会分为三维四维甚至其它。”   柳博士停顿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是让四维空间的人来看我们,说不定我们也只是它们眼中的一幅画。在印度神话中,整个世界的运转,其实只是大梵天的梦。梦醒了,世界毁灭,入眠后,世界再次出现。神话虽然难以理解,但从物理学来说,确实可能存在那样的情况。”   这个答案,我听懂了一半。人们常说,最聪明的物理学家,研究到最后,往往会涉及到哲学和神话,例如爱因斯坦,达芬奇等。想了想,便又问:“那当后面的世界再次隐去,先前的世界回归,两个世界的物体,是否能产生交集?比如说一个世界里的东西,跑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柳博士笑了起来,说:“这个问题就比较好回答了,我从水里钓起一条鱼,鱼是不是真的?”   “可鱼也存在这个世界啊,并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我说。   柳博士说:“那我换个说法,如果有一天你进入了四维世界,那你是不是真的?”   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想错了意思,思考片刻,又问:“那如果原本这个世界,本就有一个我,另一个世界又来了一个我呢?”   “这个涉及到平行空间,理论上来说,你前一秒做的事情和后一秒做的事情,在这个宇宙都会有另一个平行空间来延续。所谓时间和历史,其实就是指平行空间。”柳博士回答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可怕的猜测   柳博士的解释,浅显易懂,我又多问了几个不算太重要的问题,这才挂断了电话。随后,又给另外一位姓徐的生物学家打过去。   生物方面。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平行空间的生物如果到了另一个世界,两者的生理构造,包括性格,记忆,是否都完全相同?”   那位生物学家的答案是肯定的,他说:“这个问题涉及很多物理学的东西,我算不上特别了解。但如果两者是相同的生物,自然不会存在区别。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平行空间是否会造成记忆悬崖。”   “记忆悬崖?”   “这是近几年才出现的词语,类似于失忆,但又不完全是失忆。准确的来说,就像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凹处,这部分凹下去的记忆由于某种原因在脑海沉降,它依然存在,但基本无法恢复。”生物学家解释说:“它与传统失忆最大的不同是。记忆会因为平行空间的改变出现混乱。有一些人醒来后,突然失去从前的记忆,同时脑中又被贯入另一段与他无关的记忆,这就是记忆悬崖现象。”   “意思是说,如果另一个世界发生了改变,那么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记忆会因此出现错误。他会忘记以前,只记得现在?”我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听你的语气,该不会发现另一个空间的人了吧?”生物学家开玩笑似的说。   我呵呵笑着,说:“哪能啊,要真发现其它空间的人,早就吓死了。只不过经常听人说平行空间,所以比较好奇,才打扰您问了些问题。”   在这一点上,我倒没说谎。被发现的确实不是人。而是蛊。   挂断电话后,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武锋看向我,问:“怎么样,得出结论了吗?”   我说:“哪来的什么结论。它本来就是真的,之所以向他们询问,是怕它会出现变故。但现在看来,只要金色奇蛊不自己找死。应该可以安全的活下去了。”   正说着,只听前面传来方九的声音:“师父!师父回来了!”   抬头看,不知不觉中,竟已走到家门口。方九,妖王,还有王狗子一块迎上来。我和武锋之前在峡谷里,被乱石砸的很狼狈,虽然没什么太要命的伤,但也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有点吓人。   方九连忙从屋子里拿出蛊药给我们涂抹。妖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问:“那蛊竟然伤了你们?”他叉双技。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模样,再生气,在别人眼里也是小孩子在嘟嘴,可爱到极点。我强忍着没去掐他鼓动白嫩的脸颊,摇头说:“不是它伤的,另有原因,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越是这样说,他们自然越想知道真相。我再次充当了一回说书人的角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整个叙述过程,没有人插话,他们都被这件事里的惊险和奇异所吸引。就连向来喜欢给我找些麻烦的王狗子,此刻也默不作声。   听完我的叙述后,妖王感叹一声,说:“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奇蛊!当年侥幸逃脱,却仍不忘旧情,不能救母蛊,不能杀仇人,便选择以死殉葬。幸好它这算是落叶归根,否则,就太……”   妖王话没说完,眼睛眨了眨,转过头去。见他表情郁闷,我心知,他一定是想起被毁掉的赤龙峡。如今,全天下只剩他这一只妖,说起来,可比那只金色奇蛊可怜多了。   身为养蛊人,方九和我一样,更在意冰封世界中逃脱的奇蛊。他惊喜的说:“师父,那我们守着那裂缝,岂不是可以随便抓?”   我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进入通道,是我和金色奇蛊合力才侥幸完成的。那几只冰蛊没料到我有陨龙根,才被钻了空子。现在它们有了防备,想再用之前的法子,想都别想。”   “如果是请动师公……”方九说。   “姥爷虽然厉害,但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五只冰蛊,再说了,就算能够进去,是否还会有蛊虫从裂缝中被弹出去?这个是无法保证的。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利益,让姥爷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得。”我说。   “这倒是……”方九点点头,不再吭声。   休息一阵子,吃了饭,抹了药,我给姥爷去了电话,把这事再说一遍。姥爷听过后,也大吃一惊。充满奇蛊的冰封世界,人与蛊的大战,这些隐秘的事情,足以惊动天下群雄。更何况,那世界有个漏洞,可以让里面的奇蛊再次出现!   我看不上这隐于冰雪中,全靠运气的利益,但对许多养蛊人来说,这是能让他们疯狂的事情。许多养蛊家族,个人实力够,就是缺点镇族之宝。   冰封世界里那么多蛊虫,他们就算现在弄不出来,在知道后,也会蜂拥而去,想办法破解其中的秘密。倘若能把那只巨型蛊虫弄出来收服,立刻就会成为天下第一人!哪怕是长玄风,见到了也得退避三舍。   当然了,冰封世界里的蛊,对人类都异常痛恨,想收服绝非容易的事情。   姥爷想了想,说:“既然金色奇蛊已经死了,又重新活过来,趁着记忆尚未完全稳定的时机,确实可以攀上点关系。不过,你得注意安全,别再一头热血的跑进去。”   我嘿嘿笑着,说:“如果不进去,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呢?对了,能养出这么多奇蛊,难道您从来没听过?”   姥爷说:“没听过。如果不是你小子说,换个人来,我肯定早让他滚蛋了。奇蛊在这世界上少之又少,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只。不过按你所说,奇蛊或许真的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曾怀疑过这一点,但一直没什么证据。时间长了,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哦?”我好奇的问:“您为什么会怀疑?”   “因为奇蛊和正常的蛊完全不同。”姥爷说:“每一只奇蛊的力量,都附带蛊性,但却不会把力量转化成蛊。蛊是什么?自我繁衍,同化其它事物的东西才能被称为蛊。这是蛊术的根本所在,如果没有同化的特性,蛊术自己就会崩溃。但是,奇蛊的力量虽强,却并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我微微一怔,看向趴在桌子上滚来滚去的本命蛊。这家伙的攻击手段,是须发和毒液,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和蛊完全不同。之所以认为奇蛊是蛊,只因为它们的力量,与蛊非常相似,但却更强。   现在想想,这种强,似乎是牺牲了个体繁衍同化能力。但是,峡谷里的冰蛊,为什么可以同化其它力量呢?   对此,姥爷思考许久后,终于说出个不太肯定的答案:“如果奇蛊真是人为后天制造出来的,那么说不定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人在研究它。因此,不能同化繁衍的缺陷,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进也说不定。”   我愣了愣,想起比我更早进入冰封世界的那人。冰蛊,很有可能是他放置在那用来守护通道,倘若以前真的没奇蛊,那他的冰蛊哪来的?   看样子,这世上真有一批人,在研究奇蛊,制造奇蛊。   姥爷语气有些沉重,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到处说,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批量制造奇蛊,那么对传统蛊术,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很有可能引发无法挽救的灾难。”   姥爷的慎重,我完全可以理解。奇蛊那么强大,如果真的人手一只,养蛊人的力量会有多强?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崩盘!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与蛊   姥爷最后说:“这件事,我会暗中查一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我担忧的说:“其实没必要去深究,有人研究,就让他们研究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姥爷说:“怎么会没有关系?冰封世界中,那么多的奇蛊,为何会与养蛊人打起来?”   我愣了下,随后明白姥爷为何说要去查探了。蛊对我们这些养蛊人来说,是密不可分的伙伴,是朋友,是亲人。如果有一天,你最信任的亲人,在你熟睡时举起刀子……   我下意识看了眼本命蛊,如果这家伙想偷袭,那我必死无疑。姥爷要去查,是很有必要的选择。   我们必须弄清楚,那些人有多少奇蛊,当年奇蛊为什么反叛。现在所出现的奇蛊,与他们是否有关系。又是否有背叛养蛊人的可能。   尤其最后一件事,搞不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养蛊人,都会寝食难安。   就像有人无意中养了一只老虎,不知道老虎会吃人的时候,他只会把这只大猫当宠物。但如果有人带他看老虎生吞活人的画面,想来,任何人都会心里打鼓,恨不得离自家老虎远远的。   姥爷知道我会这样想,便说:“对蛊,我们是心存善意的,任何生物,只要长时间维持友善,都会得到友谊。所以,不用太担心身边的这些蛊,它们反叛的几率很小。”   我沉默不语。而姥爷也没有更多的话来安慰我,冰封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每一幕都在否定他的话。姥爷安慰我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总之一句话。冰封世界的出现,让我们对蛊,不,应该说是对奇蛊的认识。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奇蛊,是蛊,又不是真正的蛊。它的智慧更高,力量更强,这意味着可以独立。什么是独立?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强势。   就像本命蛊,为什么一直不听话?不就是因为够聪明吗?他叉有血。   虽然冰封世界中反叛的都是奇蛊,但普通蛊虫呢?难道不会背叛吗?其实严格来说,反蛊法就是蛊虫背叛的实例。   我越想,心里就越沉。挂断电话后,坐在板凳上沉默着不吭声。本命蛊在桌子上自己玩了会,忽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跳到我手上,想往肩膀爬。   我本就在想奇蛊的事情,见它跳上来,身子一颤,下意识就把它甩出去。   刚好武锋从外面进来,迎面看见本命蛊,立刻伸手抓住。他抱着本命蛊走过来,小家伙有些愣神,过了会才“啾啾”叫着看向我。那声音有些迟疑,有些不解,还有些委屈。   武锋看出我的不妥,便问:“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抱在手里的本命蛊,摇摇头,没有说话。小家伙从武锋手上跳下来,爬到我脚边,它仰着脑袋看我一会,有些犹豫,然后才用触角试着碰了碰我的脚背。   看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又有些心疼,只得叹口气,弯腰将它拿起来。本命蛊立刻一扫刚才的不安,高兴的“啾啾”叫两声,然后迅速爬上我肩膀,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一直在注意它的动静,看到它这样,忍不住想,如此亲密的伙伴,会背叛我吗?怎么可能背叛我!   武锋见我表情异样,便又追问了一句。有本命蛊在,我不好跟他说什么,想了想,便把小家伙送入成蛊房间。它玩了半天,早就饿了,我把几只差不多成熟的蛊虫拿出来喂它。   本命蛊乐的不行,它很少有机会吃真正的蛊虫,当下大堆须发伸展,将那蛊虫包裹起来。随后,它有冲我“啾啾”叫了几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见它如此可爱,我也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在它身上摸了几下,见它触角逐渐酥软,这才离开了房间。   回到卧室后,武锋第三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与姥爷的对话说了一遍,武锋听过后,不假思索的说:“你们俩,真是想太多了。”   “啊?”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惊讶。   武锋说:“虽然我救过你,但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姥爷,要杀你,要杀方九,你会怎么做?”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不过,答案心里是有的,只是不能说,因为太伤感情。   武锋也明白,便直接说:“所以,你们怎么知道,当年那一战,不是养蛊人错在先呢?看看你和那小家伙的关系,如此亲密无间,哪怕真正的兄弟姐妹,父子爱人,也不过如此。至于以前你们认为蛊虫永远不会背叛,哪怕你让它们去死,那只是因为普通的蛊虫没有什么智慧,它们会接收你的命令,并把这命令转化为本能。但奇蛊不一样,它们的智慧堪比人类,如此独立的生命,怎么能和普通的蛊虫一样看待呢?如果你对它做了什么,它却没有反叛,那只是因为极高的忠诚度,以及你还没有越过底线。如果有一天它背叛了你,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让它实在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再次一愣,武锋的话,让人心神一震。他所说的,在蛊术中,完全是一个新的理论。   蛊虫独立论!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觉得,蛊虫离开养蛊人后,可以独立生存。因为蛊是人创造出来的,就像很多大人认为,孩子离开自己不能活一样。   现在,武锋直截了当的把话挑明,我清楚的认识到,他没有说错。奇蛊,是比蛊更高级的生物,已经不能单纯把它当蛊来看待。也许,养蛊人应该学着善待蛊,而不是仅仅把它们当成一种手段,一种术法?   这种想法,如果说给其他养蛊人听,说不定会被笑掉大牙。人养鸡,当然是为了吃鸡肉,吃鸡蛋,我们是主人,手掌生杀大权,干嘛要和鸡做朋友?   再往上想,古代的皇帝,不也是如此?想用谁就用谁,想杀谁就杀谁。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太过残暴的帝王,总是会被他们看不起的人推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错,人与蛊的关系,本就该是这样!而不仅仅是利用和毁灭!   我越想越明白,越明白,这心里也就越轻松。   哈哈笑了几声,正要对武锋道谢,却听到电话响。拿起来看了眼,是车管所的朋友。   如果记忆力较好的朋友,或许还记得,当初领导出事,就是他打电话喊我去的。说起来,也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接起来听,朋友很客气的问了最近的生活,我没和他说那些普通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随意敷衍了几句。   不过,朋友说话时,总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又不好说出来。我这人,不擅于隐藏自己的心事和想法,便直接了当的问他:“打电话来,不是只为了和我叙旧吧?”   朋友叹口气,说:“让你听出来了,有件事,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应该是该不该找你帮忙。”   “哦?什么事?如果能帮上的话,当然义不容辞。”我说。   朋友又犹豫了会,然后才说:“是这样的,驾校那两个人死了。”   “什么那两个人?哪两个人?”我不解的问。   “就是当初害领导中蛊的那两个啊。”朋友说。   我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领导在这中蛊,起因就是查到驾校作弊。这件事里,很可能牵扯官场,所以对外的消息是驾校负责人蓄意报复。按理说,那两个人早该被关进监狱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变故   朋友说,这两人确实被关进了监狱,虽说给领导下蛊,等同于谋杀。但这种事情,没办法放在明面上讲。因此就随意定了个罪名,量刑时再判重点。那两人没有上诉,他们自知牵涉到一些人,自己不能多说半个字,法院怎么判,他们就得怎么受着。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很好的事情。   以前就说过,在生死面前,其它的都是小事。只要能活着,哪怕活的不痛快,很多人也是愿意的。被关进监狱后,那两人很老实,不惹事生非,勤勤恳恳的做工。但有一天,其中的驾校负责人忽然暴毙。   狱警在查看房间时。发现他口吐鲜血,在地上抽搐。等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事后经过法医解剖,查明其肚子里有大量玻璃碎片,以至于脏器肠胃被割开,大出血而死。   让人疑惑的是,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自杀,向来不会在牢房中弄什么玻璃,哪怕窗户,也是铁栏杆。如果想死,只有去撞墙。不过想撞墙致死非常难,因为人体有自我保护的本能,痛苦达到一定程度后,人会自动昏迷,避免死亡。所以电影里那些一头撞在墙上就死掉的情节,纯属瞎扯。   那么。这玻璃哪来的?经过严密的审查,所有地方被找了个遍,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这事,成了监狱里的一件悬案。上面下了命令,必须守住秘密,严禁透漏给外界。毕竟死了人,却找不到玻璃的来源。监狱属于失职。要传出去,狱警肯定要离职,监狱长么,起码也要记过处分。   又过了两天,这事还没弄清楚,另一个人也出了事。   据狱警说,有人来探视那位驾校教练,两人在简短的对话后,对方离开。而教练回去的路上,突然大喊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这么奇怪的话。狱警也不会当回事,结果人还没走回牢房,就倒地不起。他七窍都在流血,冲着周围的人喊着救命,喊了几声,就再没声息。这次,有许多出来放风的犯人都看得清楚。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突然死掉,而且死的那么凄惨,谁不害怕?   虽然狱警挨个点名,让他们扎口,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驾校负责人是死在单独的房间里,没人知道具体细节,甚至连他已经死了的事情,也只有寥寥几人。可这位教练不同,他死的光明正大,仿佛不吓吓人都不甘心。他叉央划。   于是,消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被人捅到外面,并迅速传播开来。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监狱死了人,而且死的极其古怪。尤其是教练,他不知为何会突然七窍流血,那血流的非常多,三两分钟内,人都瘦了一圈。就好似有抽血的工具,正在他身上工作。   车管所,和什么人都可能搭上关系,所以朋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教练还没死呢。等消息传到外界,他立刻想起我,便打来了电话。   朋友说:“这事我倒不是很怕,只是觉得他们死的太蹊跷,怀疑……”   “降头术。”我立刻接口说:“从你的描述来看,第一个应该是中了玻璃降,至于第二个,出血的原因有很多种,必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   “那……”朋友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心里也在考虑。正常来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作为这个城市的养蛊人,我应该去看一看。就像野兽在自己的地盘发现被咬死的动物,也要仔细闻闻是否有其它猛兽的气息留存。帮人解决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向是我扩张人脉的主要手段。但是这次,我却不太想管。   因为这两个人的死,很可能与领导有关,会不会是他找人来报复的呢?这并非没可能,以领导的人脉,想找个黑衣降头师来,应该不是很难。   而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不能深查了。那么看与不看,也就没了区别,因为什么都不能说。并非是怕得罪领导,而是觉得这种报复有充足的理由,没必要插手。   想明白这一点,我对朋友说:“这事可能比较复杂,我最近时间少,怕是帮不了你的忙。”   朋友哦了一声,略显失望,但很快就抛开了这个问题,和我聊起别的东西。他说自己最近准备回家祭祖,还要给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迁坟,因为以前埋葬的地方遭遇塌陷,已经不能再用了,问我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笑骂一声:“这种事,你该找风水师,我又不懂。你这等于拿着微积分难题去找体育老师要答案,纯属消遣人。”   朋友哈哈笑着,又随意聊了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   这事,我也和武锋说了说,他也觉得很可能与领导有关,建议不要轻易参与进去。要不然,就先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我顿时摇头,这样的事你去问,和打脸有什么区别?除非领导疯了,否则绝不可能承认。   说起来,也不知领导查出给他下蛊的人没有。这人也够心狠的,为了达成目的,连孩子都不放过。每每想起那孩子站在桌子上,一脸诡异的笑,冲着满屋子天然气按动打火机的模样,我这心里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运气好,那打火机燃不起来,怕是这会我要么在医院呆着,要么已经进了火葬场。   武锋和我随意聊了几句,便问起咒鬼降的事情。算算日子,离咒鬼降发作的日子已经不远,还是快点把佛舍利吃了吧。想到这,我便把那两颗佛舍利拿了出来。   这东西虽然是佛教圣物,可看见和普通的彩珠没什么区别,吃下去,会不会消化不良?而且青云子说,两颗佛舍利都用阴阳道宗的法门磨练过,可以渗入五脏六腑,得到最大化的利用。如果佛力能够融入代表五行的心肝脾肺肾,今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我都不用怕各种能对人体施展的邪术了。   想到这,我看着佛舍利的感觉,就像女人在看两颗拳头大的钻石。   这时候,王狗子从外面走进来,他嬉笑着拿刀削苹果,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见我手上托着两颗佛舍利,王狗子问:“这是啥?”   我说:“佛舍利啊,你不是见过吗。”   狗子哦了一声,说:“忘了,给我看看呗。”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表情略显怪异,便摇摇头拒绝。王狗子不依不饶的走过来,缠着要看,武锋皱起眉头,说:“狗子,别捣乱。”   王狗子回头看他一眼,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扶住他,然后便听见武锋厉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只听砰一声响,王狗子的肩膀咔嚓一声,不知是否骨头断了。而在这之前,我感觉肚子里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流。抬头看,武锋愤怒的一拳打在王狗子胳膊上,然后变拳为爪,抓住他的手腕。此时,我浑身的力气都失去大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王八蛋,竟然拿刀捅我?”   与此同时,王狗子另一只手迅速抓起我手里的佛舍利往嘴里塞。武锋看到他的动作,当即暴喝一声,只听王狗子的手腕也咔嚓一声,以极其古怪的角度耷拉着。很明显,武锋动了真怒,直接折断王狗子的手骨。   同时,他伸手捏住王狗子的喉咙,又用手指顶住下巴,这可以让人无法做出吞咽的动作。但是,七彩的佛光已经在王狗子身上绽放。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受伤   佛舍利是目前唯一能解咒鬼降的宝物,当初和私生子斗的你死我活,靠着东方显的威慑,才要来这两颗。如果没了,以私生子的性格。肯定巴不得我死,又怎么会再给?武锋愤怒无比,一掌拍在王狗子后心,只见王狗子哇的一声喷出血来,又有一样东西合着血被吐出来。   佛光乍现,王狗子浑身一抖,忽然大声的喊疼,一抹黑气被从体内逼出来,迅速在佛光中消融。。方九听到声音,跑过来一看这情况,当场就傻了。他随后便看到我肚子上插着的匕首,呆呆的问:“这,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找死!”武锋怒极,一掌拍向王狗子的脑门。他的力道极重,如果真被拍中。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我虽然又疼又气,但是看到王狗子身上冒出来的那黑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便忍痛喊住他:“不要杀他,他是中了邪术!”   武锋的手掌,堪堪在要击中王狗子脑门的时候停下。他看了我一眼,随后一掌打在王狗子胸口,将其击飞出去。王狗子整个人撞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响,立刻昏迷过去。只是那七彩的佛光,仍在不断绽放着,看的我都忍不住想杀他。   方九看看王狗子,又看看我,忽然愤怒的跑过去,一脚踹在王狗子身上。狗子哼哼几声,并没有醒过来。武锋将我扶起。看着插在肚子上的匕首,眉头紧紧皱起。我疼的都快晕过去了,便让方九把本命蛊抱过来。本命蛊早已察觉到我身上的异样,立刻从沉眠中苏醒。自己跑了过来。   它看到我肚子上的东西,有些不解的“啾啾”叫着,似乎是在问:“你丫干嘛呢?”   我以心灵联系,让它给我暂时封住伤口。本命蛊跳到我旁边。十数根须发伸展着,通过毛孔刺入体内。那匕首缓缓的从体内被顶出来,周围的皮肉被割开,好在有本命蛊帮忙,倒没什么危险。我感觉身体又痒又麻,疼痛感大幅度降低。待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本命蛊这才跳到伤口附近,又把大量须发探了进去。   我虽然不明白它要做什么,却知道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时,方九已经拿来大量的蛊药。却不知道该给我用哪个好。我摆摆手,示意这个不用着急。武锋从王狗子喷出的血里,找回了佛舍利。   只有一颗,而且只剩下一小半。佛舍利被消化的速度太快了,刚刚入口,就化作流光自动涌入体内。想来,这应该是青云子做的手脚。他本想帮助我化开佛力,谁知,却让我在此刻吃了大亏。   看着那比黄豆粒还小的佛舍利,我这叫一个气,恨不得把王狗子千刀万剐。武锋脸色阴沉,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方九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师父,是我对不起您!我这就把狗子赶走!”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去拖已经昏迷的王狗子。我叹口气,说:“算了,是我太大意,不关他的事,他也是中了邪术才会这样。”   方九张口又要说话,这时,武锋已经把所剩无几的佛舍利擦干净递过来,说:“先吃下去。”   他语气坚决,一副我不吃,立刻把我打晕了塞嘴里的架势。我知道他心急,是为了我好,便乖乖的接来放入口中。佛舍利入口即化,淡淡的佛光在体表绽放出明亮的色彩,我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本命蛊急促的“啾啾”叫两声,立刻从我身上离开。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佛力对一切邪术都有克制,本命蛊虽然不同于普通的蛊虫,却也无法承受这种力量。除非,它唤来本体加持。   小家伙落在地上,触角扭动,不断对我发出抗议和指责的声音。我有些歉疚的对它道歉,知道因为失血和慌乱,让自己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否则,这样的低级错误,怎么可能犯下。   此时,我耳中隐约听到凄厉而古怪的声音,像有人在大叫,又像鬼怪的呼喊。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迅速在佛光中变得黯淡,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但是,佛舍利太小,这人脸只散去大半,佛光便先一步消散了。武锋又多等了一会,见我不言语,才问:“怎么样?解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武锋皱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我叹口气,说:“解了一大半,但还有残留,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武锋脸色更沉,他回头看了眼王狗子,然后转回头问:“用他的血和肉,是否有效?”他叉丰血。   方九身子一颤,惊骇的看向武锋。他并不了解武锋的过去,自然不明白,这个向来很和气的武师父,怎么会如此残忍。只有我知道,几十年前的武锋,是如何度过那段黑暗的岁月。他曾生吞师父的眼睛来警示自己,并亲手杀了数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此刻我说一句有用,武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王狗子肢解,哪部分有用,就切哪部分给我。   真正杀过人的,绝不会惧怕血腥,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和踩死一只虫子,然后好奇的把它们的腿脚一根根揪下来没有区别。不过,佛舍利的力量,已经融到王狗子的身体内部。这就好比我们吃下去的米饭,拉出来会变成屎一样,本质已经发生了变化。别说吃一部分了,哪怕我把他生吞了也没用。   说起来,王狗子现在也很惨,武锋刚才毫不留情的打碎他的肩骨,又折断了他的手腕,最后那一掌,更是打的他直吐血。别看平时武锋有事没事教他两招,看起来两人关系很好,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武锋绝不一个会心慈手软的烂好人。   我坐在床上,感觉肚子里一阵古怪感觉,也不知是否被捅破了肠子。本命蛊犹豫了会,又跳上来,须发探出,继续为我疗伤。一开始我只打算让它封住伤口,没想到这家伙还有治伤的本事,看样子,应该是进阶后的新能力。   说起来,这件事我实在太大意了。王狗子进门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不对劲,但大家那么熟,又怎么会防备?如果之前我稍微对他的气息感触一番,肯定能察觉到什么。利用邪术控制王狗子的那人也够聪明,狗子向来随身携带一把匕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他拿着刀子削苹果,顺势倒进我怀里一刀捅过来,除非我拥有武锋的身手,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躲开。   更重要的是,如果今天不是有武锋在这,我说不定会被直接乱刀捅死。这事想的我浑身都冒冷汗,感觉自己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我看向方九,问:“最近附近来了陌生人?王狗子和谁接触过?”   方九一脸迷茫,想了半天,说:“我不清楚……狗子每天无所事事到处乱跑,周围的人都和他混的很熟……”   武锋哼了一声,走过去,对着王狗子就是几巴掌。这巴掌扇的很重,方九低下头,不敢劝阻。毕竟不管王狗子是否被控制,我的伤,还有佛舍利的遗失,都是他造成的。就好比社会上争论,精神病杀了人,是否要被判刑。有些人认为,出于人道主义,不应该背叛,只需要接受精神治疗,并严加看管。但更多的人却觉得,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精神病就可以随便杀人而不负责?   ☆、第二百六十九章 联想   很多有钱有势的人犯了法,都会想方设法来证明自己有精神病,以此逃避法律的惩罚。不得不说,这是法律的漏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用精神方面来做量刑的依据?人打死疯狗时,可从没考虑过狗有没有精神病。   王狗子被武锋的几巴掌,打的嘴角都流血,那“啪啪啪”的声音,像随着力道一起被震进骨子里。等狗子老了,估计牙齿会先掉个精光。他悠悠的醒过来,捂着脸,有些茫然的看着武锋。武锋弯腰将他提起来,沉声问:“这些天,你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啊?什么?”王狗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感觉胳膊钻心的疼,不禁大叫起来。   武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之顶在墙上,声音低沉的吓人:“不要和我说无关的废话。”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让人骇然,别说方九和王狗子了,连我都吓了一跳。王狗子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从武锋的表现看出,自己如果没说对地方,下场肯定是无比凄惨的。我甚至怀疑,武锋和他面对面的时候,眼里带着杀意。   两腿颤抖的王狗子,惊慌失措,他下意识看向方九,喊着:“九,九哥……”他休贞圾。   小孩子犯了错时,总是习惯性的寻找被自己信任的大人来帮忙。对王狗子来说,方九就是他的保护神,他习惯有困难的时候找九哥,而不是自己解决。这时候。妖王也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王狗子被武锋掐脖子顶在墙上,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过来问:“这是怎么了?先把王先生放下来,有话好好说。”   方九叹口气。转过头去,说:“狗子被人用邪术控制,不仅伤了师父,还把用来解咒鬼降的佛舍利吃了。”   王狗子猛地睁大眼。被控制的时候,他自己的意识就像睡着了一样,自然不会知晓曾经做过什么。此刻听方九说,立刻明白,为什么武锋会那样对他。他抖着双腿,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别说方九了,就算警察来了也护不了他。妖王怔然,看看王狗子,再看看一身血迹的我。不吭声了。这种事情,哪怕他再看好王狗子,也没法插嘴,否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了。   “我,我不知道谁可疑……”王狗子结结巴巴的说。   武锋说:“有谁靠近过你,碰过你,找你要过东西,只要是类似的人,都有嫌疑。”   王狗子想了半天,最后说:“这两天我就在七喜家玩,几乎没去别的地方。他们家就俩人,你们都认识的……”   前些日子我见老张一个人住,而王狗子平时也没什么正经事干,就琢磨让他去早餐店帮忙。老张自然很乐意,他虽然刚刚五十岁,但这些年独自操持整个家,早就累出了一身的毛病。能有个人帮忙,再好不过。至于工资什么的,随便他给,我没有多问。   于是,王狗子每天在早餐店忙完后,顺道就去别处溜达。他这人虽然傻,但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却很是热心淳朴。因此,附近的邻居纷纷交口称赞。   而七喜是是住在老张家附近的人,一个年过二十的大姑娘,虽然算不上美女,但还算耐看。他们家是附近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一段时间,我吃的素菜,都是直接去他们那买。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和邪术拉上关系。除非,他们也被人控制了,如果那样的话,对方倒是够小心的。   武锋放开王狗子,转过头问我:“要不然我去看一看?”   我摇头,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对方如果真想要我的命,对你们几个肯定也算有些了解。要是看见你独自前去,设下圈套陷阱怎么办?”   “我有阳气护身,不怕那些东西。”武锋说。   “要不然,我陪武师父去?”方九说。   “都不用去。”我再次摇头,说:“那人既然想要我的命,自然还会来,与其去找他,倒不如守株待兔,反正急的不是我。而且,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给狗子下了邪术。这事,实在有些巧。”   “巧?”武锋并不知道朋友给我打过电话,说驾校那两人身死的事情。   我把那事重复了一遍,说:“这两个人离奇死亡,然后我就出了事,你们不觉得很巧吗?”   “你怀疑,对方在报复你当初为领导解蛊?”武锋问。   我点点头,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泰国降头师的亲朋好友得知这件事,来报仇了。降头师个个都心狠,有仇必报。”   “大陆道派刚把他们打出去,竟然还有人敢过来?”武锋有些狐疑的问。   我说:“大陆还多年禁毒呢,数量稍微多点,抓住就枪毙,不照样有人偷偷贩卖运送这种东西?再者说,当日攻击大陆道派的邪术人士虽然多,却也并非全部,仍有许多人固守本土没有动弹。不亲眼见过猛虎,又怎么知道爪牙的锋利,所以极个别的人为了复仇而闯入大陆也很正常。”   推论虽然听起来很正确,但却不一定就是事实。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得去趟放着驾校那两人的太平间,必须查一查他们是否真的死于降头术。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找到别的线索。   想到这,我立刻做了安排。妖王和方九在家看着王狗子,顺便找人帮他接骨头。武锋这次下手非常重,王狗子不歇个小半年,怕是恢复不了。武锋想让我多休息休息,毕竟是一把刀子捅进肚子里。不过,经过本命蛊的治疗后,我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为了安全起见,武锋强行拉着我先去医院,拍个片子做检查。检查结果表明,我身体非常健康,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结起粉红色的疤,甚至都快脱落了。医生听说我在几十分钟前刚被捅一刀,看我们俩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很不耐烦说:“去去,外面拿退烧药,下一位!”   显然,他以为我们俩都发烧烧糊涂了。   出了医院,我看向武锋,说:“你对狗子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之前我都怕你直接把他打死。”   武锋的脸色比在家的时候好看许多,但依然很沉重,他说:“因为你的伤,让我忽然想起了师父。”   我一愣,然后回忆起,武锋的师父是个功夫高强的人。但却在监狱中,被人下黑手杀害了。王狗子拿刀捅我,确实和武锋的师父死因相似。他想起师父,又担心我的伤势,情急之下,手重一些也能理解。可怜王狗子,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刚出医院,我就给车管所的朋友打电话,希望他能帮我联系,进入太平间去查看那两具尸体。朋友一开始以为我不会在意这件事,现在听说我要去,当即乐的不行。我很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件事,按理说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朋友说:“因为我怀疑,是当初给领导下蛊的幕后真凶来报复了。领导的蛊被你解掉,坏了他的好事,表面看起来和我没关系,但是如果没有我,你又怎么会去?万一他小心眼,来找我怎么办?”   我啼笑皆非,又不能不承认,他想的确实有道理。这世上很多的复仇,都是基于一些不起眼的理由,甚至是根本不存在的臆测。   例如我曾经接触过一个杀人犯,他杀人的原因很简单:“我觉得那个人想杀我,所以就把他杀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两具尸体   想杀人就杀人,在某些学者专家看来,这就是神经病。要我说,这样的应该算蛀虫。不果断消灭,迟早会把人类社会祸害的不成样子。   朋友很怕自己会被牵连进这件事。所以才希望我能帮忙找出真凶。他知道我要来,立刻便给相关人士打电话,托关系。不出五分钟,他就回了电话,说:“杨哥,你直接去市医院的太平间,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听说他话里的意思,便问:“你不去?”   朋友干笑一声,说:“看老虎捕猎挺刺激,但真让我去摸老虎屁股,那就太吓人了。”   挂断电话后,我对武锋说:“你总算有个知己了。”他冬有巴。   武锋不置可否,只问我:“现在就去?”   当然是现在就去,我向来是个有仇当场就要报的人,哪忍得住心里的事。开车去了市医院。我直接往太平间所在的位置去。那里是一栋老旧的三层楼房,一楼住着守夜的,二楼三楼都是冰柜。医院的尸体,等待法医鉴定的尸体都会送到这里来。作为市级最高等的医院,这里的尸体算不上太多,但也有不少。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在冰柜里住很久很久了。   那些尸体,多半用来给实习生解剖学习。我曾听说这里闹过鬼,但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来,应该是路过的邪物作祟,毕竟尸体放在冰柜里冷藏,魂魄早该散的一干二净。   到了一楼,守门的老大爷便来询问什么事。我说来找人,他立刻就喊了个警察来。那警察我没见过,可他却似乎早已听说过我,立刻迎上来握手。一脸热情的说:“是杨哥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   我差点就笑了出来,这是恭维我还是讽刺我呢?我们没在这句话上纠缠太久。随意客套几句后,便直接切入正题。那警察姓黄,单名一个垒字,听起来和一位影视明星差不多。但颜值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不仅一脸粉刺,个子还矮,看样子,在局子里也不招领导喜欢,否则怎么会被派来看尸体?如此晦气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干。   而这位黄警官却干的有滋有味,一路领着我上楼,嘴里不停唠叨着各种关于尸体的事情。例如有的尸体从冰柜里拿出来时,会突然坐起来啊,或者肢体胡乱抖动啊等等。我有些头大。心想你是多少年没见过活人了,这么能说?   武锋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那两具尸体有异常吗?”   黄警官摇摇头,说:“没有,唉,一次都没有……”   我有些乐,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半夜蹦起来了?   进入二楼的太平间,冷库里的温度很低,黄警官直接带着我们走到一处冰柜前将之拉出。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尸体,掀开盖在上面的薄膜,便能看到肚子已经被剖开。黄警官见我在仔细打量,便问:“要不要放台子上看?这样更清楚一些。”   “不用,就这样看看。”我说。   黄警官哦了一声,有些失望的样子。就冲他这表现,我觉得哪个领导如果会赏识他,那肯定是脑子坏掉了。但对我来说,一个热情的警察,是没什么坏处的。站在冰柜旁看了一会,我问:“能碰他吗?”   黄警官说:“能啊,对了,我给你找双手套。”   “不用了。”我摆摆手,直接伸手过去,将尸体已经剖开的肚子分到两边。只见肚子里到处是碎裂的玻璃,多数都插在血肉和内脏中。我伸手按了按他的肺,里面立刻传来咯咯吱吱的触感,估计全是玻璃。   玻璃降,是十数年前黑衣降头师们,最擅长的邪门降头。中降的人,每吞一次口水,肚子里都会凭空多出一些玻璃来。人在疼痛的时候,吞咽口水是一种本能,所以越疼,肚子里的玻璃就越多。这种降头,会让人死的很惨,而且过程缓慢,痛苦万分。以至于近年来,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如果有谁平白无故对他人使用玻璃降,会遭到降头师的集体讨伐。   亲眼看到这一堆玻璃,我的心顿时沉甸甸的,下降的人心狠手辣,绝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黄警官在一旁说:“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去化验过,结果发现是玻璃,就是不知道从哪进去的。食道很干净,虽然有划伤的痕迹,但都是源于他死前吐血造成的。”   我嗯了一声,又仔细检查这尸体的眼睛和耳朵,却一无所获。看样子,他的死因只是单纯的玻璃降。   “另一具尸体呢?”我问。   “在那边。”黄警官走过去,将另一具冰柜也拉出来。不等我看,他便直接说:“这一位死的就更加奇怪了,突然内出血,事后解剖发现,他的身体几乎都空了。全身各处,尤其是脑袋,都有被东西咬过的痕迹。我说的是,在里面咬。你们看,他的脑部血管,几乎全都炸开,就像血太多,超出血管承受能力一样。一开始法医认为是脑溢血,但他的胸腔和四肢,也有类似的情况……”   黄警官在那喋喋不休,而我则皱眉看向被切开头骨的尸体。从裂开的头骨可以看到,他的脑子损失大半,各类器官都坑坑洼洼,残缺不齐。手指在上面抚过,隐约能感受到极淡的异样气息。   蛊降……   难怪他体内的情况会这么怪异,我眉头皱的更紧,蛊降和玻璃降,都属于比较歹毒的邪门术法。按理说,现在应该没多少人愿意再用,毕竟太伤天和,哪怕成功了,过几年也会因此遭遇劫难。为什么降头师,养鬼人,比不过大陆道派?   并不是他们的术法差,实际上这些邪术的威力,修行到巅峰,绝不亚于道术。这一点,从前些日子的术法大战就能看的出来。鬼王拉纳一个人,便挡住了整个阴阳道宗,这是何等强大的养鬼术?   他们的发展之所以滞后,其一是所在的地方人少地缺,因此发展不利。其二就是术法太阴毒,会给自己带来看不见的负面影响。短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就会体现出来。许多养鬼人,降头师在四五十岁的时候,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惨死,就不算侥幸不死,身体机能也会大幅度降低,快速衰老,各种疾病缠身,那都是轻的。   而大陆道派呢?顺应天命,慈悲为怀,修的越久,活的就越久。年岁过百的修行人,大把抓,一块石头都能砸出来一片。   一个能活百岁,一个能活五十,长此以往,海外邪术哪还能比得过大陆道派?   别说他们了,就算养蛊人,也吃过这种亏。蛊术和湘西祝由术都来源于数千年前的巫法,巫法又起源于蚩尤。蚩尤是什么人?那可是与黄帝争过正统的大人物,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他其实才是中原正统,黄帝是造反谋逆的贼子。   数千年前的事,跟咱们无关,要说的是,那么大来头的传承术法,到如今不也渐渐式微了吗。主要原因就是蛊术和祝由术太容易习得,而且多半会用在人身上,比降头术和养鬼术的狠毒也差不到哪去。   因此,以前的养蛊人也经常遭遇不幸。后来,他们逐渐醒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老天爷灭掉,也迟早会被大陆道派赶走。所以养蛊人之间才有了约定,轻易不得对普通人下蛊。   之前强子被养蛊女下蛊,我如此愤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第二百七十一章 峡谷遇袭   大陆道派刚刚打出威风,把邪术人士追赶的鸡飞狗跳,一个敢在这种时候,光明正大用降头术来报复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俗话说的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位不知何方神圣的降头师,想一想我就觉得头疼。   “这两人在生前,有没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我问,然后想起朋友的话,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和他们通过话的人,有具体模样留下吗?”   “可疑的人?”黄警官有些失笑的说:“监狱里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哪个都有嫌疑。至于和他们最后通话的那人,监控录像一直没拍到正脸。”   “身高呢?体重,性别,口音……”我追问一句。   “身高大约一米七,体型匀称,应该不超过一百三十斤,性别是男,口音有些怪。判断不出是哪的人。”黄警官回答说。   我哦了一声,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要走。这时候,黄警官忽然拉住我。我疑惑的看着他,而武锋则眼神冷冽的看过去,右手微微抬起。似随时准备攻击。黄警官神秘兮兮的低声问:“我听说,杨哥擅长养蛊?”他余宏亡。   我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平静的点头。   黄警官有些兴奋的说:“果然是这样,这件事。牵涉了那些法术对不对?”   我皱起眉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黄警官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便低声说:“杨哥,兄弟求你件事,这个案子,让我也加入吧!只要你愿意,今后有什么事,一个电话。保证给你办了。别说什么打架斗殴一类的小事,哪怕是强X……哦,强X不行,嫖娼被抓我倒可以摆平。”   难怪他这么热情。原来是这个目的。我立刻摇头,说:“这件事,你参与不了,不要想了。”   “怎么会参与不了呢?”黄警官有些急,说:“法术虽然厉害,可我有枪啊。而且在警校的时候,我还是综合成绩第三名呢!真要出什么事,我总能帮上忙的。”   见他如此执着,我叹口气,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黄警官不解其意,我说:“知道我是个养蛊人吧?”   黄警官点点头,我又说:“手放在你肩膀上的时候,你已经中蛊了,别说开枪,你手指敢动一下就要死。”   黄警官愣了愣,似乎有些不信,我说:“你试着抬自己的右手,看看有没有酥麻无力的感觉。”   他如我所说,肩膀微动,刚抬起来就痛叫一声。我说:“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口中的法术威力,很厉害的。枪虽然可怕,但人家如果不给你开枪的机会呢?射不出去的子弹,就是摆设,比唾沫还没用。最起码,吐口唾沫还能听见个响。”   黄警官冷汗直冒,看着我不说话。我笑了笑,又拍他一下,说:“这一下,就给你解了,休息几分钟就没事了。我走了,不用送,再见。”   我和武锋,就这样离开了太平间。自始至终,那位黄警官都没有再说话。出了门,武锋问我:“你真给他下蛊了?”   我摇头,说:“怎么可能呢,因为人家想帮忙就下蛊?那我也太不是玩意了。只是用蛊毒吓吓他而已,过几分钟效果就消失了。”   武锋叹出一口气,说:“你真会骗人,连我都没看出来。”   我不无得意的哈哈笑,说:“那是因为你不懂蛊术,如果懂的话,自然骗不了。”   武锋嗯了一声,又问我:“这两具尸体,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说到这个问题,我顿时有些郁闷,说:“那人做事非常小心,玻璃降是以灵来下降,轻易无法追查源头。而蛊降比较好查,可他只让那人到必死无疑的状态,然后就撤了降头。如此一来,蛊降消失,同样没办法查。”   “看样子,对方很谨慎,而且对你足够重视。”武锋说。   我苦着脸说:“对我越重视,就越不好对付他。人家在暗,我在明,说不得晚上睡觉得蒙着头,免得被人一棍子打死。”   回到家中,方九立刻迎上来询问情况。我不好意思跟他讲,出去逛一圈什么都没查出来,便说:“最近不要出门,对方下手狠辣,聪明谨慎,没事就呆在屋子里练蛊术吧。”   方九嗯了一声,我问了问王狗子的情况,得知狗子因为伤势较重,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妖王陪着他一起,估计要几天才能回来。毕竟骨头折断,起码也得做个手术,这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有妖王陪伴,我倒不担心狗子的安全,只想着,那么好的宝贝,竟被这傻缺吃了,真是暴敛天物!   闲着没事,我又去七喜家转了一圈。这一家父女俩,跟老张的情况很是类似。都是早年丧偶,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好在七喜这丫头比较听话,学历虽然没张天行高,但做人处事,都比那王八犊子好一万倍。   不过,他们家也没什么异常,我更加郁闷,耷拉着脑袋回了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王狗子怎么中的邪术?   想半天没想明白,回去后,我喊着方九,一块配置了许多种蛊毒。方九知道我是想用来对付敌人,同时为了弥补王狗子犯下的大罪,所以干起活来相当卖力。两只已经成熟的蛊虫,被我从本命蛊口中夺了回来。小家伙很不高兴,冲我“啾啾”大叫。   我虽然解释说,这要用来防备敌人,以后会给它更多食物来补偿。但本命蛊不依不饶,围着我叫个不停。我被它缠的没办法,只好说:“等会带你去看金色奇蛊好不好?”   本命蛊抖了抖触角,立刻高兴起来。我很是无奈,身为主人,我在它心目中的地位,还没那只奇蛊重要……   之所以决定去峡谷看望金色奇蛊,原因有很多。例如姥爷说,可以趁着金色奇蛊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趁虚而入,和它建立起友谊。友谊,往往是收服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另外,那个神秘的敌人隐藏在外,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天天龟缩在家里。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口大的疤。我就是要让敌人知道,你藏在暗处屁用没有,我该干嘛还干嘛。   想杀我?没问题,光明正大的来!不怕你出手,就怕你怂成狗!   为了和金色奇蛊增进感情,我还特意把从冰封世界中带出来的育蛊菁取出一小部分。这东西对蛊虫来说,是最好的营养剂。金色奇蛊刚从冰封世界出来,和以前的“它”相比,实力相差二十里地。能让自己变强,想来它不会轻易拒绝我的好意。   为了防止意外,我没让武锋跟去,而是让他留在家里陪着方九。否则的话,以方九那半吊子蛊术,一旦人家打上门来,他肯定是挡不住的。武锋不太想这样,但在我的坚持下,不得不留下。   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我心里也有些提心吊胆,那个降头师不知有多厉害,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偷袭呢?一路东张西望,好半天,才走到坟山。上次武锋绑的绳索还在,我拉扯几下,感觉足够坚韧,便顺着溜了下去。   然而,刚到一半的位置,离地尚有十米左右,便听见左侧传来风声。那风凌厉无比,没到跟前,就感觉皮肤都要被割开。我扭头看,只见一只如螳螂模样的蛊虫,正挥舞着爪子,朝我凶狠的扑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没心没肺的本命蛊   一直趴在肩头的本命蛊立刻伸展须发,迅捷无比的刺了出去,同时发出“啾啾”的叫声。那只螳螂模样的奇蛊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它没有与本命蛊颤抖,背上的蝉翼震动。如闪电般绕开,再次向我冲来。   几根头发从眼前飘落,我心惊不已,仅仅是风势,就已经如此犀利。如果真被它砍中,还不瞬间断成两截?本命蛊一边叫,更多的须发伸展出去,挡在螳螂奇蛊的前方。那奇蛊接连变幻方向,却总被挡住,到第五次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双爪挥动,本命蛊的数十根须发顿时断裂。   看样子,它已经把本命蛊也当成敌人了……我又心疼,又心慌。只是来看望“老朋友”而已,怎么半路就钻出个杀神来?这时候,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螳螂奇蛊的身子微微一顿,然后尖叫着,从空中落下。   我惊魂未定的抓住绳索。循声望去,只见金色奇蛊从石头后面爬出来。它的眸子仍然冰冷,螳螂奇蛊落在附近,发出不满的叫声。金色奇蛊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我。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想了想,决定先下去再说。   顺着绳索溜到地面,刚要走动,金色奇蛊便身体微震,发出低沉而富有威胁力的叫声。我立刻明白,它还没完全对我信任,便立刻停止自己的动作。本命蛊从肩头下望,发出“啾啾”的声音,像在询问什么。金色奇蛊冲它做出了回应,本命蛊当即跳下去。屁颠屁颠的跑到那边,爬上金色奇蛊的背部,用须发在其身上来回拂动。   那模样,就像帮大户人家捶背的丫鬟。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二狗子!   金色奇蛊似乎很享受本命蛊的殷勤,发出舒服的低沉声音,只是那眸子,总盯着我,视线片刻不离。本命蛊这么没心没肺的去讨好人家,作为它的主人……   我又怎么能落后呢!   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用陶罐装着的育蛊菁,金色奇蛊的视线,迅速转移。我一看有戏,连忙说:“这是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存的一点宝贝。本来是想给自己用,但想想你受了伤,急需恢复,所以就给你带来了。没关系的,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亏欠,毕竟咱们俩是朋友嘛。”   说着,我蹲下来把陶罐滚了过去。罐体在地面滚动,停在了离金色奇蛊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金色奇蛊的视线,在陶罐和我之间徘徊不定。看的出,它很想要这东西,但出于对我的警惕,又不敢轻易上来。   这时,螳螂奇蛊忽然振翅飞起,直扑陶罐。它的爪子还没碰到,就见数根粗大的红线遥遥卷来,将它裹住后扔到一边。与此同时,金色奇蛊已经爬到装着育蛊菁的陶罐旁边,一根红线将之卷起,似准备送入口中。   螳螂奇蛊在半空翻着身子,停下来后,立刻对金色奇蛊发出愤怒的声音。金色奇蛊也不甘示弱,声音高昂响亮。十数根红线从它体内探出,冲着螳螂奇蛊抖动不休。本命蛊的须发也跟着如钢刺一般直立,同样朝螳螂奇蛊“啾啾”叫着。   一大一小两只奇蛊,让螳螂蛊不得不示弱。它落在地上,十数对黑色瞳目,阴沉的望向这边。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往金色奇蛊那边靠了靠。走了大概三四步,金色奇蛊才发出威胁的声音。我立刻停下来,看看自己与它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心知这已经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   虽说并不如预期那般好,却也算非常难得。金色奇蛊用红线卷着陶罐,直接塞进大嘴中。只听咔嚓一声响,淡淡的育蛊菁香味散出。螳螂奇蛊翅膀颤动着,像是心有不甘。它和金色奇蛊,都是从冰封世界里被弹出来的,现在虽然相依偎靠,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并非十分和睦。在利益面前,依然会展露野兽的本能。   不过,金色奇蛊毕竟是那只巨型蛊虫的后代,力量强大,非螳螂蛊所能比拟。因此,在气势上处于上风。至于本命蛊,那一身小钢刺,纯粹狐假虎威。真打起来的话,就它那点本事,还不够螳螂奇蛊三两秒削的。   育蛊菁吞入口中,金色奇蛊身上的气息明显增加了许多。它不再理会在一旁哀怨愤然的螳螂蛊,而是转头看向我,过了会,才发出沉沉的声音。我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只好根据自己的猜测回答说:“育蛊菁家里还有一些,如果你需要的话,下次我再拿过来一点。你放心,别说育蛊菁了,哪怕你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才能恢复,我也会给的!唉,想当年,咱们俩互帮互助,相依为命的时候……时间,都去哪了?”   本命蛊扭动着触角,毛茸茸的小脑袋歪着,似乎在想我什么时候和金色奇蛊相依为命过。   至于金色奇蛊自己,则根本懒得听我在那自说自话,没有育蛊菁,它直接转身离开。我犹豫了片刻,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螳螂奇蛊,暗自提高警惕,然后缓缓跟上。金色奇蛊回头看我一眼,迟疑了一下,又转回头,没有理会我的跟随。   本命蛊“啾啾”叫着,在它身上爬来爬去,像只小蚂蚱一样跳个不停。金色奇蛊对它有出乎意料的耐性,实在令人想不明白。琢磨半天,最后我觉得,这可能类似大人对孩子的宽容。   金色奇蛊爬了一会,然后停下来。我抬起眼,发现前方不远处,那一堵高大的冰墙。这冰墙,其实就是冰蛊,在它前方的地面上,另一只冰蛊倒在那里。它已经四分五裂,中间是一个大洞。我看的有些愣神,这些冰蛊,竟然对自己的同伴如此残忍……   普通的蛊虫争斗,其实比这更残暴,更血腥。但奇蛊太少,本身体型和力量又比普通蛊虫大,所以它们的争斗,让我看的很不习惯。眼睁睁看见一只奇蛊的尸体就在前方,心惊之余,又有些其它的想法。   冰蛊的土木属性十分强,而本身的同化天赋也与正常蛊虫类似,如果用它的尸体来培育蛊虫,想必能起到不错的效果。而我还在想,如果用冰蛊和金色奇蛊留下的红线结合,培育出的蛊虫,是不是会极其接近真正的奇蛊,同时,又不失蛊最可怕的自我繁衍能力呢?   想到这的同时,我对冰蛊的尸体,有了极大的渴望。那么大一只冰蛊,培育出来的蛊虫数量肯定不少!   金色奇蛊望着前方竖立的冰墙,一动不动,它表面上是在看冰蛊,实际上,却是在看冰蛊后的通道。那是回家的路,是解救母蛊的希望。但它此刻的力量,如果与冰蛊起了冲突,必死无疑,哪怕有我的陨龙根帮忙,也不可能再像上一次成功进入通道内了。   这时,冰墙上隐隐浮现数十处凸起,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气息迎面而来。金色奇蛊身子微震,迅速后退一段距离,随后,冰墙上的凸起,这才渐渐消失。看样子,冰蛊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一个档次,任何蛊虫靠近,都会被它们直接攻击,而不是先进行被动的防御。他余记号。   尖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螳螂奇蛊冲着那冰墙发出愤怒和挑衅的声音,不过它距离太远,叫的再大声,也只是毫无作用的叫嚣。反倒是金色奇蛊,观望一会后,见冰蛊逐渐恢复了正常,便又缓缓爬上前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偷尸的奇蛊   金色奇蛊无比谨慎的盯着那巨大的冰墙,然后十数根红线伸出数米长,小心翼翼将已经死去的冰蛊其中一块尸体捆住,并慢慢向后拉扯。   我有些惊讶,它这样子。似乎是在偷尸?   螳螂奇蛊在一旁躁动难耐的乱蹦跶,两只爪子磨来磨去,发出金属的声响。背后那不断扭动的触手,更是像小蛇一样。很快,金色奇蛊已经将足有米许大小的尸块拖回来,而自始至终,冰蛊都没有什么反应。   也许是觉得到了安全地带,螳螂奇蛊立刻跳过去,冲着尸块就要挥爪。金色奇蛊闷吼一声,将它顶的不断后退,那十数根红线交缠着护在尸块上方。螳螂奇蛊稳住身子后,便冲金色奇蛊发出嘶鸣。两只蛊面对面吼了半天,最终,金色奇蛊用红线将尸块撕扯下来一小块抛过去。螳螂奇蛊用爪子接住后,立刻就往嘴里塞。那吼声,也变得支支吾吾。   金色奇蛊也不再理它,转身将尸块慢慢撕扯成小块开始吞吃。它甚至还用红线卷起几块碎片放到背上,一直好奇打量的本命蛊很是高兴的接下礼物,用须发裹住送入体内。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些家伙,竟然拿冰蛊当食物。难怪螳螂奇蛊会甘拜下风。除了力量上的差距,想必它还巴望着金色奇蛊带来更多的食物。   一大块冰蛊尸体,很快就被它们分吃了。其中金色奇蛊吃的最多,螳螂蛊在吞掉最初的那块后,便在旁边焦躁的跳动,吼叫,却又不敢上去抢。它那模样,就像看着狮子进食的鬣狗。也许是被叫烦了,金色奇蛊偶尔才会再甩去很小一块。   吃完了尸体,三只蛊虫的气息,都有了更多的变化。其中金色奇蛊的尾部。开始伸出一根又长又粗的红线,那红线上有凸点慢慢长出,如瘤子一般。我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它的生育方式,只是与当初那只金色奇蛊相比,它这动静实在太小了。粗略估计,一天能生几千就不错了。   或许,这是因为它的力量还很弱小,无法支撑那么庞大的种群。也不知当初的金色奇蛊是怎么存够那么多能量的,竟然能生出上百万只黑虫。   不久后,第一批黑虫落地,它们在地上快速爬行,来到另一侧的山壁旁。只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中,这些黑虫沿着山壁爬了上去,并钻出裂缝消失不见。外面阳光正烈。但这些虫子早已被转化了属性,并不惧怕光明。相比以前,现在的金色奇蛊显得更加聪明。   一批黑虫降生,更多的凸点在红线上浮现。同时,又有一根红线伸出,同样是用来生育子孙的。看样子,金色奇蛊正在适应如今的生活,并慢慢找到成长的节奏。一批批黑虫,就这样出世。然后沿着山壁爬到外面,不知道是出去做什么。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金色奇蛊就这样生啊生啊,没有足够的营养时,它便再拖来一块冰蛊的尸体。螳螂蛊看的眼热,胃口也越来越大,忍不住想自己做票大的。结果它刚靠近,冰蛊便伸出了刀子。   我顿觉惊奇,冰蛊对金色奇蛊的红线没有丝毫反应,却对螳螂蛊动刀?若非刻意的针对,那就是它们只在意蛊虫本体。但螳螂蛊并没有延伸躯体的能力,尝试了半天,甚至显得挨冰刀劈砍后,终于放弃。它愤怒的朝着巨大的冰墙吼叫,像得不到糖便发脾气的熊孩子。   虽然螳螂奇蛊之前曾攻击过我,但是看它这幅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它转过那三角头颅看向我,爪子磨蹭着,翅膀震动着,似乎随时会扑过来。正在进食的金色奇蛊抬起头看它一眼,发出闷闷的吼声。   螳螂蛊身子一顿,忽然冲着旁边的石头砍了几下。碎石四溅,我笑的更加欢畅。   如此,时间快速的流逝,本命蛊的体型娇小,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而且,它也不像金色奇蛊那样,可以把不想要的力量转化为黑虫生出来。所以,小家伙在金色奇蛊身上玩闹半天,终于心满意足,带着鼓鼓的肚子跑回来,一头钻进我怀里睡觉了。   它回来,我知道今天的感情培养,也该告一段落。便从地上站起来,金色奇蛊立刻抬头看过来。我知道它还在警惕,便笑着挥手告别:“回家还有事,不能继续陪你了。等下次来,会继续给你带育蛊菁的。对了,虽然不知道你让黑虫子出去做什么,但最好不要伤人,离人类越远越好。现在的人对蛊虫很害怕,如果看到后传播出去,引来那些厉害人物,你会很危险。”他帅余亡。   金色奇蛊看着我不吭声,我冲它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靠着锁扣爬到接近裂缝的位置,只见许多黑虫正在陆续返回。它们的体型大了一些,体内的蛊息也浓了些,似乎在外面这段时间,有了成长。这些黑虫顺着山壁爬下去,我清楚看到,它们把大量的蛊息转化为力量,贡献给了金色奇蛊。   这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它们是去找食物了吗?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食物?   眼见金色奇蛊在那闷头大吃,螳螂奇蛊在旁边躁动不安,我心里一乐,也不管它们了,果断离开。回到地面,随意扫视一圈四周,并没有什么发现,也不知黑虫子究竟吃了什么。   本命蛊在怀里呼呼大睡,它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回到体内,更多的时间,都呆在外界。等这家伙以后成年,如姥爷那般长的跟一头牛似的,我这身体哪能装的下?总有一天,它必须离开我的身体在外面生存。想来,这应该是它的本能。   好在它身体温热,窝在怀里,就像随身带着暖宝宝一样。那毛茸茸的触感,让人很是舒服。我隔着衣服摸了摸,感觉小家伙很不乐意的抽动几下身子,这才笑着走起来。   这一趟来峡谷,也不算白来。虽然金色奇蛊对我的信任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比起上一次,却要好很多。起码,我已经可以接近它两米范围内,而且在螳螂奇蛊对我发出威胁似的叫声时,它还会干涉。   一个好的开端,往往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我不着急。   此时,天色已渐黑,四周的农田一片黄褐,农作物的种子尚未完全发芽。因此,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眼看再不久,就到家了,我这心里也放松下来。看样子,那个藏在暗处的降头师,尚未能摸清我的底细,不敢随意出手。   只是,到了家门口,我这心又立刻提了起来。因为屋子里,有很明显的降头术气息。而且房门大开,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杂乱,似乎被翻腾过。我连忙跑进去,还不等喊出声来,就见武锋从卧室中走出。有了王狗子的前车之鉴,我仔细打量着他,提防控制人的邪术。像武锋这种高手,如果也被控制,那杀伤力绝对是巨大的。   不过,我并没有从武锋身上感受到邪术气息,而他看到我回来,立刻说:“方九出了些问题,你快看一下。”   方九?我心里一跳,连忙走进卧室,只见方九躺在床上,浑身抽搐,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回事?”我走过去,一边看一边问。   武锋说:“你走后没多久,屋子里忽然四处传来声响,我和方九一起查看,发现了很多老鼠。这些老鼠看起来很普通,却不怕人,见到我们,甚至还敢扑上来咬。”   ☆、第二百七十四章 畜鬼降   “老鼠?”我皱起眉头,这屋子常年被蛊息侵染,寻常猛兽都不敢接近,更何况这种小东西?   武锋接着说:“方九没有提防,被其中一只咬伤。虽然我立刻就把那老鼠打死,却见其尾巴脱落,像活物一般钻进伤口里消失不见。随后,方九倒地不起,疯狂的大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临时用阳气帮他压制。”   我回过头,见武锋脸色有些难看,很是苍白。他多年练武,不说百毒不侵,长生不老,最起码体质比普通人要好数倍。很少见他如此虚弱,想想我出去那么久,他肯定消耗了许多阳气,否则绝不可能如此。   我不禁心里有些愧疚,在那看奇蛊进食耽搁了很长时间。如果早点回来,这事会好很多。   转过头看着方九,没有武锋的阳气压制,他的脸色正迅速灰败,像即将枯萎的蔓藤一样。我心里一沉,这明显是生机被吸取的症状。掀开方九的衣服,很容易便看到他脚腕上的伤口。那里被撕扯下来一大块皮肉。还可以看到一个圆形的孔洞。   我冷哼一声,把本命蛊从怀里拿出来。小家伙仍在睡着,虽不愿打扰它,但现在事情紧急,由不得犹豫。我立刻在心神中呼唤,促使它快速苏醒。本命蛊那酥软的触角微微扭动几下,像人醒来时要睁开眼睛的慵懒。我把它放在方九脚边,引导着它去治疗这伤。   本命蛊很不开心的“啾啾”大叫,一副被激起起床气的样子,我连忙好生安慰,它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须发伸展。顺着伤口探入其中。而伤口被异物进入,方九立刻就有了感觉,他像被烫伤一样,大喊大叫着。身体温度,高的吓人。我让武锋去厨房拿些冷醋和酒精来,用棉布沾着,把他全身擦了个遍。   也不知本命蛊做了什么,方九的意识恢复了少许清醒,他勉力睁开眼睛,看着我,虚弱的喊着:“师父……”   我一边给他擦身体,一边说:“别说话,安静的躺着,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得忍住,哪怕是把你的筋拔出来。”   方九微微点头。随后眉头紧皱,身子猛地一僵。我立刻看到本命蛊的身体也随之一动,它的触角不断抖动,像已经发现了让方九如此痛苦的源头。我又去拿些蛊毒,在旁边调配着,还没调好,本命蛊便“啾啾”叫起来。它须发绷的笔直,小身板不断向后撤,像要把什么东西拔出来。   武锋伸出手。似是要帮忙,我连忙阻止,说:“只能让它来做,否则人身上的气息,会让那东西变得更加难缠。”   正说着,只见本命蛊的其中一根须发,静悄悄的朝着方九体内输入一丁点五彩毒液。这毒液入体,方九立刻发出惨叫,大块皮肉腐烂。同时,本命蛊立刻将东西拔出来。我来不及多看,迅速将已经调配好的蛊毒盖在伤口上,用力按住的时候,并对方九喊:“忍住!不要动,马上就好!”   方九捏着拳头,牙齿咬的嘎吱响,偶尔张口痛呼的时候,便看到牙齿间都是血。   看到他如此痛苦,我心里无比愤怒。当初帮领导解蛊,我和方九还没认识,怎么也不该牵扯到他才对。就算是我坏了别人的好事,让那个泰国降头师惨死,可他不也一样对我下了咒鬼降?要报仇,你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要对无关的人下手?如果复仇成了报复社会,那无论什么理由,都是该死!   过了一会,方九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我把手拿开,见伤口一片漆黑,随手抹一下,许多皮肉都黏住掉了下来。方九的身体因为我的动作而颤抖,但他却一声没吭,武锋递过来一块布,我擦了擦手,这才顾得上看被本命蛊拖出来的东西。他帅妖血。   只见那是一根灰色无毛的老鼠尾巴,看起来很普通,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断口处的血肉在不停蠕动,仿佛活物一般,又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武锋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   “是畜鬼降。”我说。   “畜鬼降?”武锋很是疑惑,问:“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这种降头术,已经很久没人用过的,别说你,就连许多年轻点的降头师都没听过。”我抓起一把蛊毒,盖在这老鼠尾巴上,解释说:“所谓畜鬼降,就是把死掉的动物,用类似养鬼术的方法役使。因为这畜生已经死了,自然就不会怕什么。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钻入人体内,把大量负面情绪传递过去。同时,根据降头的不同,对身体也有其它的伤害。方九中的这种,很明显是搅乱人体机能,吸收血肉和生机,比寻常的畜鬼降更歹毒。”   “原来如此,这么厉害的降头术,竟然会有降头术没听过?”武锋更加不解。   此时,那老鼠尾巴在蛊毒的覆盖下,突然蹦跳起来。在旁边休息的本命蛊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一段距离,感觉安全了,这才冲那尾巴张牙舞爪的“啾啾”大叫。   我接着说:“因为在隋朝的时候,巫蛊之术还很盛行,当时的隋文帝杨坚,其皇后突然大病,御医也查不出原因。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皇后是中了亲弟弟独孤陀的畜鬼降。当时的独孤陀乃隋朝大将军,位高权重,谁也弄不清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姐姐。虽然史书上记载,他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但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大将军不会缺钱,就算缺,也不至于谋害自己的姐姐,何况那是皇后。查清楚之后,隋文帝杨坚震怒,将独孤陀贬为庶人,不久后郁郁而死。”   “太离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武锋很是不能理解。   我说:“那就不清楚了,或许独孤大将军脑子有病吧,不过这事记载于正史隋书和资治通鉴里,可信度非常高。到后来,隋文帝又下诏令,蓄猫鬼、蛊惑、魇媚等野道之家,流放至边疆。各类邪术,在那时开始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被赶出了中原。而到了隋炀帝杨广时期,又发生一次畜鬼降的猫鬼事件,杨广派大理寺查,也没查出东西,索性做出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残暴之事。由于猫鬼是靠猫的尸体来做降头,所以当时京都所有家里养猫,尤其是老猫的,全都被抓了。被诛杀,流放的人,多达数千户。”   武锋撇撇嘴,说:“这么疯狂的皇帝,难怪隋朝的历史那么短。”   我说:“短不短倒是其次,但这两件事,让后来的统治者对巫蛊以及其它邪术忌讳莫深,我们这样的人,从此再也回不到中原正统。姥爷以前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还经常骂娘,说要不是那些混账东西乱搞,怎么会让道派做大?要知道,当年我们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可比那些道派,佛法更引人注意。”   说话间,那老鼠尾巴已经渐渐消停,很快,便在蛊毒中化作腥臭的脓水。我再次皱起眉头,武锋见我这般,便问:“怎么了?”   我说:“本以为可以借这根尾巴查出点线索,没想到那人如此小心,直接把这降头自己消了。能够施展畜鬼降,那人的岁数肯定不小,这些天你多注意点五十岁以上或者看起来很老的人,如果总在附近转悠,以前也没怎么见过,那肯定就是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 周绍勇来访   武锋点头应下,表示会多注意。而我,则思索许久,然后配了些专门针对畜鬼降的蛊药。方九体内的降头虽然已经被取出来,但终究亏损了气血。需要大补。在忙着想怎么给他调理身体的同时,我也在暗暗自责。   原本以为有武锋在,那人不敢随意动手才对,却没想到他会用畜鬼降这种极其偏门的降头术。在降头术中,类似的法门还有不少,藏在暗处的敌人,似乎在经历王狗子的失败了,暂时对我失去了兴趣。他把攻击目标放在了我身边的人身上,方九只是第一个受害者。   原本打算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计划就被迫改变了。   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再对武锋下手,又或者我那车管所的朋友,甚至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强子。于是,找到这个降头师。成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但是怎么找到他呢?他下手狠毒,收手果断,想从术法中找到线索甚至追溯到他的踪迹,基本不可能。   我给强子打了个电话,叮嘱他最近不要出门,也不要和陌生人随意接触。强子立刻明白,有仇家找上门来,便问是哪个。领导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我自然不会多说,只让他尽量和东方晴呆在一起。这个建议,并不是认为东方晴有多厉害,而是她背后站着东方家族。就算本人不会术法,但东方列能不给她闺女准备一些防身的手段?我这纯粹是私心,说起来倒有些自私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也顾不上那么多。   连续几天,我都在家呆着,哪也没去。而这几天里。家里不是闹老鼠,就是钻进来几条蛇。虽然都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但你没事看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跑进来,心里总是觉得不爽。看样子,对方并不希望我能过的安稳,想先给我找点麻烦,恶心一下。这样的行为,代表着他的态度。这是不立刻杀人。先从精神上狠狠折磨的意思。   我没有任何办法。每天都忙着处理这些小麻烦,弄的焦头烂额。武锋四处溜达,始终没发现可疑人物,更使得我们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此时,我不禁想起了苏铭。身为养蛊人中的杀手,苏铭对各类陷阱以及人类心理把握的非常好,如果他在,肯定有办法把对方揪出来。我有想过给他打电话,但又拉布下这张脸。毕竟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什么大麻烦,总不能因为一些蛇虫鼠蚁,就把人从国外喊过来。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也不知这家伙最近在忙什么。   又过了几天,妖王打来电话,询问事情是否已经解决。我正头疼着,便说:“这么好解决,还要警察干什么?”   妖王并不能理解这偶像剧中的冷幽默,愣了片刻后,问能不能把王狗子带回家。狗子已经动过手术,现在打了石膏,用架子固定,行走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吃饭的时候,因为肩骨碎裂,很是难受。这种时候,我当然不会同意他们回来,医院虽然没家里呆着舒服,但总是安全些。   妖王之所以想把王狗子送回来,是因为他在香港遇到的那户人家,打算这两天来大陆探望他。听妖王的意思,对方已经买好机票,快飞到地方了。而他,也很想见见那户人家。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欣然同意,并亲自接待对方,以感谢他们收留妖王的恩情。   但现在不行,凡是和我扯上关系的人,都可能会遭到报复。我可不想王狗子刚好,又往医院送进去几个。他见爪号。   妖王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强求,只说让我自己多保重,那户人,由他和王狗子负责接待就可以了。想了想,我让武锋帮忙给他们送去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别说请吃饭,陪逛街了,就算天天带他们洗桑拿也够用了。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周绍勇的电话又来了。我接起来,便听见他问:“大师,您在家吗?”   我嗯了声,一脚踩死刚刚溜进来的一只蜈蚣,问:“怎么,有事?”   周绍勇呵呵笑着,似乎心情不错,说:“没什么事,最近比较闲,所以就想带着小宝找你叙叙旧。既然大师在家就好办了,我们三两分钟就到。”   我去……这还叫没什么事?你来就是大事好不好!   可人家已经到了门口,又一口一个大师的喊着,我哪好意思让他回去。如果就这样过家门不让入,岂不是丢了我的威风?反正最近麻烦已经够多了,债多不压身,我便说:“那你直接来吧,我在家等着。”   这时,送银行的武锋回来,进门听见我说话,便问是谁要来?   我说是周绍勇,他就有点吃惊,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没好气的说:“谁知道抽哪门子风,真会挑时间。”   “你没让他回去?”武锋很是诧异的问。   我可不好意思和他说,是怕丢人,这时候,外面响起汽车鸣笛声。出屋看,一辆黑色宝马车停下来,周绍勇从副驾驶位置走出,伸手冲我挥了挥。还不等我跟他打召唤,便看到鬼童穿着一身粉嫩的公主裙,从主驾驶上下来。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绍勇把鬼童抱着,走过来与我握握手,我很是狐疑的看着那辆宝马,问:“你们俩,下车的时候还特意换位置?”   “没有啊。”周绍勇说:“哦,大师是说开车的事啊,一直都是小宝开的。”   “你疯了吧,她那么小一点,你让她开车?够得着踏板吗?”我惊呼一声。   周绍勇呵呵笑着,说:“她最近挺喜欢开车的,而且又是自动档,站着开的话,倒也挺方便。别看她小,车开的比我还稳呢。”   我听的直摇头,周绍勇这是把鬼童往死里疼了……犹豫了半天,我最终忍住,没有说出劝阻的话来。只要他高兴,随便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几周不见,鬼童的头发也长了许多。一头黑发,像瀑布一样洒下来,很是顺滑。尾端,还有些微微发卷,精致的脸蛋,再配上那一身公主裙,怎么看怎么可爱。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张嘴打招呼:“杨叔叔好。”   好吧,这一嘴的大钢牙,着实破坏了她的整体形象。这邪物的变化太大了,也就她开口的时候,我才能想起来她是鬼童。   本命蛊感受到邪物的气息,便从怀里钻出来,触角好奇的扭动着,似乎是在打量鬼童。我把有点想往鬼童身上蹦的本命蛊抓起来塞进怀里,然后问周绍勇:“怎么样,她最近听话吗?”   周绍勇笑的很是开心,说:“当然听话,很乖巧,就是太喜欢恶作剧,修理厂的员工,基本都被她吓了一遍。不过小孩子嘛,调皮一点是应该的。”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就你这种宠溺的态度,说不定她吃个人你都觉得理所当然。   把这“父女”俩迎进屋里,还不等他们坐下,就听见鬼童咦了一声,说:“有东西进来了。”   她说着,从周绍勇怀里跳下来,跑到桌子下面,探手抓出一只癞蛤蟆。那蛤蟆咕噜一声,似要喷出什么东西。只是不等它有所动作,鬼童直接就塞进。随意嚼了几下便咽进肚子里,周绍勇吓了一跳,连忙说:“小宝,不可以乱吃东西,万一是大师养的呢?”   我又不是有病,养这玩意干什么!不过,鬼童吃掉那蛤蟆,倒让我想起来,她是养鬼术的产物,若是单纯比阴邪,远超畜鬼降。   ☆、第二百七十六章 鬼童的条件   吃掉了癞蛤蟆,鬼童伸出又长又宽,偏偏粉嫩到让人找不到缺点的舌头,她舔舔自己的嘴角,咧着一嘴钢牙俐齿冲我甜甜的笑。问:“是杨叔叔养的吗?还有吗?”   我踢了踢脚边刚踩死没多久的蜈蚣,没好气的说:“还有这个。”   周绍勇看了一眼,连忙把蠢蠢欲动的鬼童抱住,说:“小宝乖,那东西不能吃,会拉肚子的。”   我翻了个白眼,问武锋是否已经把银行卡送到。武锋说:“送是送到了,不过你确定那些钱给狗子妥当?”   我说:“不给他给谁,给妖王,他也不懂怎么花啊。”   武锋说:“我走的时候,听王狗子嘀咕着要带妖王去开荤,见见世面,品尝下二十一世纪的年轻姑娘是什么滋味。”   我听的一阵无语,妖王虽然年纪大,可现在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就那身体。能开什么荤?一群不省心的东西,怎么今个儿都扎堆了……   这时候,鬼童又跑到卧室门口,把一只五颜六色的毒蛇抓起来,咯咯笑着递到周绍勇面前,说:“粑粑吃。”   周绍勇脸都白了,头摇的似拨浪鼓,连说:“爸爸不吃,爸爸爱吃素的……”   鬼童很明显是故意在吓周绍勇。笑了半天,然后把那条蛇塞进嘴里。周绍勇看的脸色发白,走过来低声问我:“大师,你什么时候喜欢把这些东西都放出来了?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怎么好和他解释,这些东西都不是我养的。但不解释的话,难道要说这些东西就爱来我家做客?武锋见我一脸惆怅,便说:“它们不咬人。”   周绍勇苦笑着说:“武先生,怎么也爱开这种玩笑。我明明看到那条蛇咬在小宝的手上。对了,她不会有事吧?那好像是条毒蛇啊。”   有一个连撒谎都不会的伙伴,我也没了办法,见实在瞒不下去,便说:“鬼童的体质阴邪,寻常毒物咬她一口,等于人类吃砒霜。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不是我养的,而是有个仇家来找麻烦。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本想让你回去。但想想大老远来,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老老实实呆着吧,没事别出去就行了。”   “仇家?”周绍勇恍然大悟,说:“看大师的表情,似乎是遇到很大的麻烦,那人很厉害吗?”   我说:“厉不厉害不知道。很变态倒是真的,天天往我屋里引这么破玩意。偏偏他手段高超,谨慎又隐秘,完全找不到有关的线索。弄的我都想开个野味餐馆了,天天靠卖这些东西都能发财。”   周绍勇听了后一阵沉默,这里不是他的城市,想帮忙也有心无力。而他身为一个普通人,更不可能提供什么好建议。当然了,我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不添麻烦就很好了。过了会,周绍勇突然低声说:“前些日子,家里也突然窜进来几条小蛇,蜘蛛什么的,都被小宝抓去吃了,不知道是否和大师的仇人有关。”   我有些愕然,连忙询问那些毒物的具体细节。周绍勇也说不太清楚,在他看来,所有的蛇除了体型和颜色的区别外,其它都一样。从他的描述中,我也无法分辨出那些东西是否是畜鬼降。但正常来说,城市的楼房里,怎么会钻进去那样的东西?别说蛇了,现在的孩子,恐怕连老鼠什么样都没见过。难道说,那个降头师真如我猜想的那样,因为报复便对无辜的人下手?   好在周绍勇身边有鬼童,寻常毒物只能当她的食物,就算一般的降头师亲身而至,也不一定能打的过这家伙。当初帮周绍勇接生,为了抓住鬼童,我和武锋可是费了老鼻子劲,那几个保镖和医生因此死在手术室里。这事,还是我找周老给压下来的,否则传出去,我就不要在这城市里呆了。   这时候,鬼童嚼着那条毒蛇走过来,嘴里模糊不清的说:“有什么难找的,这些毒物从哪来的,就去哪找呗。”   周绍勇大吃一惊,却不是惊鬼童的话,而是忙着拿出手绢给她擦嘴,同时像个老妈子一样嘀嘀咕咕:“小宝啊,吃东西要小口小口吃,不然很容易漏出来。你看你,刚说完,就掉下来一大块……”   鬼童冲他伸出舌头做鬼脸,那鹌鹑蛋大小的三角蛇头,混在一堆碎肉血沫里,又被她伸舌头卷进嘴里,吃的有滋有味。周绍勇看的满脸发青,一副想吐又不愿意吐的样子。见他这幅模样,鬼童更是开心,这家伙天生爱折磨人,别人越难受,她自然就越高兴。   至于我,和武锋互视一眼后,都有些诧异。鬼童说的,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从哪来,就到哪去,想把这些毒物制作成畜鬼降,那个降头师肯定要亲身与材料接触才行。理论上来说,找到毒物的来源,就能找到他!   可是,这些毒物大多通过地洞跑来我这里,想追踪它们的源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看向武锋,问是否能办到。武锋想了一会,然后说:“不太确定,它们在路上留下的痕迹太少,就算能追查,也要很多天来仔细判断才行。”他医协血。   这时候,鬼童把嘴里的蛇肉吞入肚子里,任由周绍勇给她擦嘴擦衣服,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哦。”   “你能找到它们?”我有些惊讶。   鬼童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别忘了,我是鬼物,循着气息,很轻松就能找到它们。不然的话,那蛤蟆刚刚进来,怎么就被我发现了。不过这要耗费我很多体力,你得给点补偿才行。”   周绍勇板起脸,说:“小宝,怎么可以向大师要酬劳呢,你能从鬼王拉纳手中获得解脱,全靠大师鼎力相助。想当初,爸爸生你的时候……”   我听的一阵冒汗,周绍勇这是把父爱转化成母爱了吗?鬼童瞥他一眼,哼了一声,似很不高兴。   我考虑了几秒,然后对絮叨个不停的周绍勇说:“让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周绍勇愣了愣,正要发言,便被武锋拉了出去。待他们俩出了门,看着鬼童跳上板凳,蹲在那像一只野猴子,我问:“你想要什么?”   鬼童笑嘻嘻的说:“这些天我看了很多书,有一句讲的很好,Givemelibertyorgivemedeath。”   我额头有些冒汗,踌躇许久,才问:“这话……什么意思?”   “真没文化。”鬼童撇撇嘴,说:“翻译成中文就是不自由,毋宁死。”   “早说中文不就行了,屁大点的孩子讲什么鸟语。”我说:“不过你想自由,必须等周绍勇自然死亡。这件事,没得商量。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虽然很不爽找不着敌人,但总有一天,他自己会送上门来。就算没你帮忙,我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鬼童哼了哼,说:“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男人果然都是混蛋!”   我翻了个白眼,你一只鬼童,跟我讲什么男人女人。   这时,鬼童又接着说:“既然你不答应这个条件,那就换一个。”   “换什么?”我问。   “让那家伙离我远点!天天在我面前叽叽喳喳,恨不得一拳打死他!”鬼童很是烦躁的说。   虽然很不喜欢鬼童的语气,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有个爹天天在耳边絮絮叨叨,肯定也会烦的想杀人.大话西游中,唐僧的唠叨,让无数人惊艳。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棵老槐树   想了想,我答应会帮她劝说周绍勇。鬼童叹口气,从板凳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有褶皱的公主裙,然后说:“这次。就当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了。”   我一脑门黑线,说:“这么时髦的词语,你跟谁学的?”   “电视上有啊,还用学吗。”鬼童一副理所当然的说。   我暗暗做出一个决定,除了劝说周绍勇不要再天天围着鬼童转悠外,还得让这邪物少看点电视。这都看的什么玩意,马上要变成怨女了……   而且,鬼童人小鬼大,她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完全不搭,想想,倒跟妖王有点相似。看着鬼童在前面蹦蹦跳跳出了门,扑进周绍勇怀里,一边撒娇,一边趁机伸脚去绊旁边正要走的武锋。武锋哪会中这样的小把戏,看也不看的一脚踢过去。砰一声响,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颤。周绍勇察觉自己“闺女”有异,连忙问:“小宝怎么了?”   鬼童冲武锋磨牙,低哼一声,说:“没事,踢到钢板了。”   “钢板?”周绍勇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走到我身边,武锋问:“谈好了?”   我点点头,把鬼童的条件说了出来。武锋有些讶然。他觉得鬼童似乎比预想中好说话,这么简单的条件,实在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他转头看着周绍勇对鬼童嘘寒问暖,恨不得化身母兽,用舌头把鬼童舔一遍,最好连粒灰尘都给扫干净的样子,也不禁摇摇头。低声说:“我看周绍勇这是有点神经质了,再疼,也不是这种疼法。”   说实话,我也认为周绍勇做的有些过。他的精神状态,与以前完全不同,看起来有些过度亢奋。估计,鬼童当日的相认,让他的脑子受了很大刺激。   人嘛,大喜大悲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在精神方面出问题。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后,不就高兴的发疯了吗。范进也不过生活有起落就那样,周绍勇的遭遇,可比他刺激的多。能到现在没彻底变成神经病,已经很不容易了。   鬼童回过头,冲我甜甜的招手,说:“杨叔叔,我们走吧。”   看她那与十几秒前完全不同的气质。我暗骂一声这妖精,真是哄死人不偿命,改天非得让她和妖王比个高下,看看谁更妖一点。也不知王狗子那傻缺,是不是真拿我的钱,去带妖王开荤了。可怜一代妖王,要是真被一群失足妇女给缠上,那这辈子算彻底完了。说出去,怕是全天下人都能笑死。   知晓鬼童要帮忙寻找降头师,周绍勇用丰富的表情,表达出自己的担忧。武锋比较直接,把他塞进车里,说:“去,帮忙买点吃的来,家里没菜了。”   周绍勇哦了一声,发动车子离开,半路又停下来,从窗户里伸出头,朝我大喊:“大师,照顾好小宝!”   我很是不耐烦的冲他挥手,说:“走你!”   鬼童嘻嘻笑着,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那个条件了吧,真是烦死人了。”   眼见周绍勇的宝马车越开越远,我这才转回头,很认真的对她说:“再烦,也不能死人。”   鬼童眨眨眼睛,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哼了哼,状似随意的指了一条路,说:“往那边走。”   琢磨着可能会和降头师发生一场大战,出门的时候,我把所有配置好的蛊毒都带上。本命蛊,还有那几只已经培育成熟的蛊虫,自然也不会落下。鬼童瞅了瞅我身上的几只蛊,有些好奇的问:“这些东西好吃吗?”   本命蛊从怀里探出头来,扭着触角,很是赞同的“啾啾”叫着。鬼童眼睛一亮,看着本命蛊说:“肯定很好吃!”   我脸一黑,把本命蛊按回怀里,说:“好吃也不能吃!”   “小气鬼!走那边!”鬼童又换了个方向。   二三十分钟后,鬼童已经连续变了不知多少次方位,而行走的路程,却没超过五百米。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走在路上,能看到尚未完全化去的冰霜。我冻的两手发麻,有些不爽的问:“你是不是在耍我,这跟兜圈子似的,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鬼童说:“那有什么办法,它们就是这么跑的,不信,你把地面挖开看看。”   我哼了一声,这土虽然还没冻成铁,但想挖地三尺来确定她是否说明,傻子才会干。没办法,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跟她出来,就只能相信她。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我们离家已超过一公里。路上,我远远看向坟山,心里想着金色奇蛊这几天也不知怎么样了,是否想念过我?唉,每每想起它,就感觉自己跟谈恋爱似的,一天不见就想的很。真是奇蛊虐我千百遍,我待奇蛊如初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鬼童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说:“就是那里。”   我抬头看过去,那树又高又大,是棵起码数百年的老槐树。不过,看起来也不像能藏人啊。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鬼童既然那样说,我自然不可能冒冒失失的走过去。便把蛊毒分给武锋一些,又把几只蛊虫也放出来,从四方围靠。然后,两手各抓一把蛊毒,垫着脚尖,静悄悄的溜过去。他医协技。   走了两步,我见鬼童没动,便转回头问:“你不去?”   “我只是带路的,干嘛要去。”鬼童说。   真会耍滑头……   我定了定心神,继续靠近那棵槐树。很快,我们就到了跟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而周围的蛊虫,也同样没有发现。我皱了皱眉头,走快几步,围着槐树转悠一圈,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倒是心细的武锋,在树下发现一堆杂乱的脚印。他蹲下来看了会,然后说:“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脚印深浅和痕迹新旧有所不同,看样子经常来这里。”   这时候,本命蛊“啾啾”叫着,从我怀里爬出去,跳到地上,然后一头钻进槐树下面。我这才注意到,这棵百年老槐树的根部,有一个洞。不过那洞太小了,别说成年人,小孩子钻进去都费劲。   我转回头,问不远处的鬼童:“你确定是这里?虽然有脚印,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鬼童嘻嘻笑着,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人家是藏在树里呢。”   她的话,隐隐提醒了我,降头师确实有可能躲在树中,或者曾经在树杆里制作畜鬼降。槐树属阴,天生可以吸收鬼邪之气,所以在道家风水学中,并不建议家宅附近种这样的树,因为很容易引来一些鬼物。虽说这世上大部分鬼都无法伤人,但难保会出现意外。更何况阴气太重,会影响人体的阴阳平衡,不致命,却容易生病。   如果降头师在树杆里制作畜鬼降,以这棵数百年的老槐树,确实可以挡住那些异样气息。再者说,刚才本命蛊突然钻进洞里,说不定就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这边刚想到一点头绪,本命蛊便“啾啾”叫着,从树洞里窜了出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树杆上大洞,突然冒出一股黑烟。这烟腥臭难闻,我心里一惊,连忙冲武锋喊:“快躲开,是降头术!”   黑色烟雾里,传来“桀桀”怪笑,仿佛其中藏着什么。那雾一阵扭动,里面忽然探出一只黑漆漆的爪子,迎面向我抓过来。我二话不说,一把蛊毒撒了上去。那爪子上黑烟直冒,发出滋滋的声响。   ☆、第二百七十八章 趁火打劫   我更加吃惊,这黑爪子看起来有些像鬼降头?   准确的来说,鬼降头泛指一切与鬼物有关的降头术。当初鬼王拉纳小露一手的鬼降,私生子的血鬼降,都属于此范畴内。这是一种把降头术与养鬼术结合而产生的术法。意义类似于蛊降。为什么海外邪术那么厉害,大陆道派依然看不起他们?还不就是因为这些邪术,都是把中土的术法拿去融合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算作抄袭模仿。   就像人世间的某家互联网企业,以抄袭起家,越抄越好,越好越有人骂。时至如今,他们已经成为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超级商业帝国,但每每提起这家企业,大部分人都抱着嘲笑的态度。   可是,不管你怎么嘲笑,都改变不了人家做强做大的事实。在我看来,企业和海外邪术人士都一样,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都值得重视。大陆道派虽然把邪术人士打退,但如果依然不愿改变内心的优越感,等人家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彻底成长起来后,必然会吃个难忘的大亏。   这话题似乎有些扯远了,还是回归正题。   鬼降头,基本都是和邪恶,恶毒。残忍等词搭配。如鬼王拉纳的鬼降,会把人撕碎再随意组合,何等残忍?私生子的血鬼降,更是要数十个婴儿的生命来培育,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能被概入鬼降头的术法,一般来说都很强大。我对降头术的了解比较模糊,虽然认出这是鬼降的一种,却不明白具体作用。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在蛊毒起作用后,立刻就要后退拉开距离。但是脚步刚迈开,就听见老槐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看,只见大片黑影从天而降。   那弥漫半边天的降头术气息,让我心里一沉。黑影,大部分都是毒蛇,蜈蚣,蝎子等五毒之物。它们单个算不上什么,十个八个一起来。我也不怕。可这头上落下来的,何止上百?本命蛊“啾啾”一声,迎难而上,须发伸展,如钢针一般刺出去。他医冬弟。   同时,武锋也沉喝一声,爆发了阳气。他扎开马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的一拳打出去。这势大力沉的一沉,打在老槐树的树杆上。只听咔嚓一声响,武锋的手腕直接没入树皮内。他大喝一声,另一只手随之击出,然后两臂向旁边拉扯,竟硬是把这数百年的老槐树扯开一个大洞。   武锋再抬脚踹出,老槐树又破了一部分,如此一来,连同之前的那个小树洞,整个树杆上,已经被打出半个人身大小的缺口来。武锋直接把手里的那袋蛊毒全部撒进去,然后又抓起一块树皮当武器,帮我打飞许多落下来的毒虫。   那袋蛊毒,是我针对畜鬼降特意配置的,毒性猛烈,别说里面有个人了,就算是一头霸王龙,也要被毒个半死!   树杆内,立刻响起毒物叽叽喳喳的声音,它们噼里啪啦爆开,炸的液体都从缺口中溅出来。这时,那鬼降头顶着蛊毒的伤害,从树干中一跃而出,如毒蛇一般扑来。武锋冷哼一声,阳气更加狂烈,他高高跳起,从上至下,双掌下压,把这鬼降从半空中打下来。而后,武锋毫不惧怕那黑色烟雾,直接将手探入其中,再大喝着,将其如布娃娃一般摔打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当初武锋第一次爆发阳气,不就是这样对付血鬼降的吗?阳气充沛的武锋,是一切邪术的克星,鬼降头虽然可怕,但不巧,它们碰上了自己的天敌。   这时候,老槐树周围的泥土翻动,大量毒物从下方钻上来,扒着我的腿脚就咬。我暗骂一声,连忙把更多的蛊毒撒在地上。   被做成畜鬼降的毒物,非常难缠。它们不怕任何东西,只知道冲冲冲,而由于本身已经死掉的原因,除非把其打的粉碎,否则哪怕留下一只爪子,都会找机会夹你一下。本命蛊全身数百根须发已经全部用上,只见满天都是白色丝线飞舞。那须发一会硬,一会软,时而如钢针,时而如长鞭。   诸多毒物被刺穿后,又被抽的粉碎,残肢碎肉下雨一般落着,浇的我一头一脸都是。每每呼吸,闻到的都是恶心臭味,更可气的是,鬼童蹲在不远处,嘻嘻笑着挥手,大喊:“加油!快,有条蛇要钻进你裤裆里了!”   我手忙脚乱的把一只毒蛇从裤腿里扯出来,然后踩在地上碾成肉酱,转头看向鬼童,骂道:“你他娘的别在那喊了,快点过来帮忙!”   鬼童笑眯眯的说:“我只是带路的……不过要帮忙也可以,加条件哦。”   “加你姥姥个腿!”我气急败坏的骂着。   “那你们继续努力,棒棒哒。”鬼童嬉笑着说。   我再懒得喊她,这家伙想趁火打劫,怎么可能让她如意?也幸亏我出门时准备齐全,带了足够多的蛊毒,否则这老槐树下,说不定就要成为我的丧命之地。那几只蛊虫在远处徘徊,没有过来。因为对死物来说,蛊虫的作用非常小。这几只,是我仅存的私货,要用来对付降头师。如果用在此刻,实在是太浪费。   好在蛊毒足够,而且又有本命蛊和武锋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们俩配合的非常默契,众多毒物在我们两人一蛊的合力中,死成了一堆。不知过了多久,本命蛊忽然从天上落到我肩膀上。它“啾啾”叫了两声,用触角蹭了蹭我的耳朵。我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天上地下,已经不再有畜鬼降的毒物出现。   武锋把手里抓着的一根黑色骨头砸进树洞里,那鬼降头也够可怜的,从始至终,都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它被武锋完全克制住,全程坐过山车,摔的七零八落,骨头渣子散落的到处都是。我到最后也只看清,它的本体是一个三四十厘米的黑色小人。也不知天生骨头就黑,还是后期人为的效果。   虽说我一直只负责撒蛊毒,但躲避天上落下的零星毒物,或弄死地上绕开武锋爬上来的那些,都很消耗体力。这么一会,我已经累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看满地的毒物尸体,我脸色很是难看。那个降头术也太他吗变态了,弄这么多畜鬼降出来。就这数量,一天放七八只,也能撑上个把月。如果今天没来老槐树,日子肯定过不安宁。   这时候,鬼童走了过来。她从地上抓起一块不知什么毒物的尸体放进嘴里,喀嚓喀嚓吃了两口,又吐出来,说:“不好吃。”   然后又去吃别的,再评价:“嗯,这个好吃,刚才那个也不错,哇,这个难吃死了……”   我气的脑门冒烟,走过去凶狠的抓住她衣服,说:“不帮忙,还敢来吃东西!”   “我不吃,你吃吗?”鬼童回头看我。   “我……我当然不吃!”   “那你还不让我吃,真自私。”鬼童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说:“别总扯女孩子的衣服,流氓!扯坏了,你赔得起吗!这衣服很贵的!”   “我赔不起?我有一千万,会赔不起?”我大声咆哮着。   鬼童扒拉着眼皮做鬼脸,然后一脸不屑的说:“暴发户!”   “我……”我愤怒的要喷火,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如果不是顾忌周绍勇的感受,真恨不得把她直接弄死。   武锋叹口气,拉了拉我的袖子,说:“算了……你说不过她。”   我回头瞪视着他:“会不会聊天!”   ☆、第二百七十九章 猜想   武锋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然后看向鬼童,沉声问:“你不是说他在这?为什么没有人,只有一堆毒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连三个问题,让我猛然醒悟。是啊。降头师不在这,却有畜鬼降藏在树杆里。方才如果不是鬼童提示,我或许会忽略老槐树的遮蔽阴气特性。难道说,她是故意的?明知这里有危险,就算度过去,也是白忙一场,却还是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鬼童之前亲眼看到武锋把一只鬼降头摔的骨头满天飞,面对这位阳刚到极点的男人,她眼中的畏惧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撇着嘴,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在不在,是你们说要找畜鬼降的源头,这里就是啊。”   武锋看向我,而我则无言以对。这里确实是制作畜鬼降的地方。她倒真没带错路。至于是不是故意坑我们,这样的事情,只能心证,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把臆测当作真相,这样的事我干不出来。   “现在怎么办?”武锋问:“要不要在附近等等,说不定他还会过来。”   我摇摇头,说:“畜鬼降是他做的,被破坏自然会心生感应,他不会来了。就算来。也不会轻易让我们发现。”   这时,鬼童眨巴眨巴眼睛,说:“武叔叔不是追踪大师吗,他既然在这里制作畜鬼降,肯定会留下脚印啊什么的,或者其它的痕迹。真正的追踪大师,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我和武锋都一愣,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啊。不过,我怎么老感觉鬼童是为了再坑我们一次?我看向她,狐疑的问:“你怎么……”   “怎么愿意帮你们?”鬼童笑嘻嘻的说:“因为你会帮我把爸爸赶走啊。而且根据痕迹来追踪别人,很多电影里都有演呀。这么简单的事情,连我都想的到,你们俩那么聪明,肯定也能想到的。我只是提前一步,说出来而已嘛。”   我眯着眼睛打量鬼童,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看不出任何不妥。如果是装的,那演戏太好了。不过就算她是装的,又能怎么样?鬼童的眼中和脸上,表面上全是笑意,但如果仔细端详,会发现她偶尔闪过的冰冷无情。那是鬼童的天性,她绝不是一个喜欢乐于助人的好东西。   但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抱着揪出降头师。和他面对面决一死战的想法。就算鬼童要坑我们,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站得住脚,并且也是我们所想的。如此,就算明知是坑,我们也要跳。换句话说,她如果真的耍花招,那也是阳谋。所谓阳谋,看出来和看不出来,都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我冷冷的看着鬼童,说:“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的线蛊,如果搞手段被我发现,你会比任何人都先死。”   没有周绍勇在身旁,鬼童对我毫不掩饰愤恨之色。她咧开嘴,露出那恐怖的利齿,表情也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凸起的青筋和血管密布整个身体,声声低吼从喉咙里传出,很是吓人。本命蛊“啾啾”叫着,身上的须发缓缓晃动,似要伸展。而武锋一手亮起红光,那是即将爆发阳气的征兆。   鬼童虽然生性邪恶,但智慧并不低,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与我起冲突,只会是她吃亏。所以,在表达对我的愤怒后,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哼了声,说:“爱信不信。”   盯视她半分钟后,我问:“身为鬼童,你应该能感受到周围的降头师气息才对,这个距离是多远?”   “我才不要帮你,哼,我要回去了!”鬼童一副受气宝宝的傲娇模样。   待她转身走开数步,我说:“你知道,鬼王拉纳为什么要把你造出来吗?”   鬼童的步子一顿,却没有立刻转回头来。我接着说:“鬼童鬼婴,是种鬼术的两种不同道路。别看你力大如牛,智慧高如常人,但真比起来,连血鬼降都不如。”   鬼童猛地转回头,只见她双目通红,脸上布满暴起的血管,狰狞的利齿似要择人而噬。听着她那压抑不住的低声嘶吼,我不为所动,继续说:“但是如果能把鬼童和鬼婴结合,就有一定可能诞下世间最邪的鬼物。这鬼物会吸收鬼童和鬼婴的力量,把它们当作食物吞噬,然后迅速成长起来。如果不是诞生时会遭雷劈,有很大可能失败,世上早就被那些东西占据了。鬼王拉纳手上的凶鬼力量惊人,连道术高手都无法与之为敌,你觉得,他会在乎一只小小的鬼童吗?甚至在被长玄风那种高手追杀的时候,依然不愿抛弃你。他为的是什么?”   鬼童的嘶吼声渐渐减弱,血管也慢慢平复下去,见她那副吓人的鬼怪模样消失不见,我这才说:“但如果能够诞生一只世间最可怕的鬼物,以鬼王拉纳的手段,肯定能把它调教的无比强大,并以此成为超越长玄风的顶尖高手。至于你,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   “种鬼术不难,他不缺我这一个。”鬼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摇摇头,说:“种鬼术,对他那种把人命当儿戏的人来说,当然不难。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正常的鬼童,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的鬼童,都是男孩。因为鬼童阴邪,要靠男身来弥补阴气过重的缺陷,这是自然的平衡。鬼婴也是一样,它极度嗜血,而血代表阳,自然就需要女身来达到平衡的目的。因此,你在鬼童中,是特殊的,万中无一。”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在夸人,可无论鬼童还是我,都不这样想。   在周绍勇说鬼童是女孩之前,我一直都认为它是男的,因为这是常理。女鬼童,少之又少,自古至今也没有几只。并且,女鬼童的阴气,重的可怕。刚开始感觉不到,因为这阴气都内敛不出。可一旦它们哪天跑出来,鬼童会立刻化作一片冥土,滋养出无数鬼物来。   而在此之前,如果能找到另一只男鬼婴,就可以两两结合,尝试诞生那世间最邪的凶猛鬼物!   我可以肯定,当初鬼王拉纳带走鬼童,就是这个目的。而他当初把鬼童打进周绍勇的肚子,并非是想杀人,而是要借周绍勇把鬼童藏起来。等日后进军大陆,他便可以再顺道收回。否则的话,以鬼王拉纳的本事,伸根手指出去,也能轻松杀掉周绍勇。   只可惜,海外邪术人士的计划失败,鬼王拉纳又一次被长玄风追杀,这次他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听说丢了胳膊和腿,怕是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我之所以一直没跟周绍勇提起过这件事,一是怕他心有不安,会把这事天天念叨。二是鬼王拉纳暂时来不了大陆,那么鬼童就是安全的。   鬼童身为鬼邪之物,却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此刻听我说起,身体微颤,眼中隐约露出了一丝恐惧。她能够判断出,我不在故意吓唬,如果鬼王拉纳有一天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一定不是来叙旧的。   “男鬼婴……不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鬼童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没错,但按理说,你也不该出现,可还不是一样?说不定,鬼王拉纳已经掌握控制性别的方法。”他医冬划。   这句话,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吓她,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我的个人猜测。鬼王拉纳,那个能孤身挡住整个阴阳道宗的人,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人太觉得奇怪。   ☆、第二百八十章 身先士卒的可怜人?   任何生物,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本能。鬼童很聪明,她自然明白我的话里,或许有些是夸张。但大部分都是真的。现在鬼王拉纳被长玄风所伤,没时间也没胆子来这,但以后呢?等风头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就算鬼王拉纳不亲身到来,也可以派别人来。   就像我说的,鬼童虽然力大如牛,但真比起来,血鬼降都要强她几分。因此,随随便便一个养鬼人,就能把她收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鬼童问。   “因为只有我能救你,我不想让周绍勇死前又一次经历离别的痛苦。”我说。   “救我?你怎么救?”鬼童声音低沉,说:“你能打的过他吗?”   “我当然打不过他,但我姥爷,姥爷的至交好友。都是天底下难得的高手。如果鬼王拉纳真敢来惹事,保准让他有来无回。”我说。   鬼童抬头看着我,那小脸上满是不开心与恐惧。过了许久,她终于点点头,说:“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我努力维持自己的心境不变化,故作淡定的说:“放心吧,就算为了周绍勇,我也会护着你的。”   鬼童没有回应。她走过来,围着老槐树转悠几圈,像在辨认什么。武锋拉了下我,眼中满是询问之色。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这时候,鬼童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她走过来,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去。”   我们跟在她身后行走,步子不快不慢。鬼童这次不再像之前那般来回变方向。直来直往,像已经胸有成竹。走开大约两三百米,她停了下来,看着一片草地,说:“他在这里呆过,气息很浓。”   武锋提高警惕,走过去查探一番,回来说:“确实有人徘徊的痕迹。而且草地上的痕迹很新鲜。粗略估计,他离开不超过十分钟。”他肠见亡。   我嗯了一声,说:“看样子,要么我们来之前他刚刚走,要么来之后,躲在这里探查情况。见那些毒物伤不了我们,便逃走了。既然痕迹是新鲜的,那你能追踪到他吗?”   武锋点点头,说:“如果这么明显的痕迹都追踪不到,我早就混不下去了。”   见他一副自信的样子,我心里轻松许多。虽然用鬼王拉纳的名头,强行压制了鬼童,但我打心底不信她。这家伙诡计多端,坑你完全不露痕迹,相比之下,我宁愿让武锋多辛苦点。相信武锋也是如此,所以他看也没看鬼童,自行沿着降头师留下的痕迹判断方向。   鬼童抿着嘴,站在旁边低头不说话。她很清楚自己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眼见武锋问也不问便指了个方向,而我毫不犹豫的跟在后面,她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来,并在武锋判断方向出现迟疑的时候,做出一些提示。每每按照她提示的方位去找,肯定能找到降头术留下的痕迹。连续几次后,我心里对她的敌意,隐隐淡去一些。   从老槐树为起点,找寻了大约三四公里,依然没能追上降头术。他跑的很快,一路不停,似乎知道我们在后面追击。又追出数里地,这里已经进入几座连绵的山林之中。不久后,武锋在一处草从前停下。他拨开前方的草丛,只见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地洞,鬼童也在同一刻说:“他进去了。”   武锋蹲在洞口前看了几眼,又伸手捻起一小撮土搓了搓,然后冲我点点头。我走过去,探头往地洞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我有些犹豫,虽说身上带了手机,可以进行近距离的照明,但在黑暗的环境下,人类的判断力很容易出现差错。   我们都不知道地洞通向哪里,是自然出现,还是降头术自己搞出来的。他是第一次来这?还是早已设下陷阱,玩一出请君入瓮的把戏?   见我有所犹豫,武锋提议说:“不如暂时退开,说不定他会自己出来。这样冒然进去,确实很危险。”   我思考片刻,便同意了他的意见。虽然很想立刻找到降头师,但我绝不会因为这个念头就让自己身陷险境。人想活的久,就要三思而后行。   见我们打算暂时离开,鬼童问:“你们不想抓他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说:“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进去太危险了。”   鬼童犹豫了下,然后说:“要不然,我先进去看看?”   “你?”我很是惊讶的看着她。   鬼童点点头,说:“我可以在黑暗中不受视力干扰,普通的降头术对我作用也不大,如果我先进去,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可以拖一会。到时候,你们可以来救我。”   她顿了顿,又说:“或者选择直接离开。”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有些愕然。鬼童这种喜欢折磨人的邪物,竟然愿意帮我打头阵?   也许是看出我的怀疑,鬼童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现在就回去。但是,如果不能解决掉他,如果哪天你被他杀了,我……还能找谁帮忙呢,找我那个没什么用,只会啰嗦的爸爸吗。”   原来,她是怕我因为这件事遭遇不幸,使自己没了对付鬼王拉纳的护身符?这是一个极为可信的理由,想了想,我说:“既然你愿意先进去,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会让一只蛊虫跟在你后面,如果遇到危险,它能帮上一点忙。”   鬼王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来到地洞前走进去。这个地洞有大半人高,以鬼童的个子来说,刚好可以不弯腰低头。我在她身后放了一只火行蜈蚣蛊,说是帮忙,其实是为了监视。虽然普通的蛊虫,并不能提供视野,但却能反馈回来大致的情况。有蛊虫在,我能大概了解鬼童怎么走,做过什么事等等。   待鬼童走进地洞十数分钟,武锋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她还在动,暂时没有其它发现。”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低声问我:“你之前和她说的,都是真话?”   此刻鬼童离我们很远,我自然不用再隐瞒什么,便说:“有关于鬼童鬼婴结合的事情,确实是真的。至于如果有一天鬼王拉纳想找回她……”   话只说了一半,然而武锋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忽然微微叹口气,说:“总觉得,你对她挺残忍的。无论之前答应过的自由,又或者现在说的帮忙抵挡鬼王拉纳,都是……”   我转过头看他,说:“你不要忘了,她的出现,是以刘茹的死,周绍勇的身体快速衰败为代价。”   “但她本身是无辜的,并不能控制自己是否出现。”武锋说。   “但她已经出现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说:“鬼童天性邪恶,别看她现在被我吓到,那只是暂时的。等危机过去,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如果不消灭她,这世界绝对会有许多无辜的人被折磨致死。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心肠软的人,怎么会对鬼童这般同情?”   “或许是因为可恨之人,总有可怜之处吧。”武锋说:“我毕竟也是个人,并非绝对的心硬如铁。不过,你的话我很赞同,同情归同情,真到需要动手的时候,我不会手软的。”   话刚说完,我便感觉到蛊虫有了动静。鬼童似乎遭遇了什么危险,行动速度骤然加快。蛊虫反馈回来的信息中,夹带着一些降头术的气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恶骨降   不!不仅仅是降头术,还有活人!是那个降头师!   在感受到降头师出现的时候,我立刻催动蛊虫发起攻击。那只火行蜈蚣蛊,已经达到巫毒蛊级别,力量惊人。可在一定程度上破除邪术。但一眨眼的功夫,它与我之间的联系就中断了。看样子,蛊虫已经被降头师消灭。   我皱起眉头,心里犹豫不定。已经发现了敌人,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根据鬼童一路行走的情况来看,降头师并没有在里面布下陷阱,似乎仅仅是为了逃命才躲进这里。武锋在此刻也没了主意,他不希望我遭遇危险,但也不想就这样放任敌人离开。就在我们俩有点烦躁的时候,忽然见鬼童从地洞口跑出来。   她浑身上下,很多地方都沾了泥土,原本披撒肩部的头发也变得十分凌乱。她冲我们招手,焦急的说:“快来,找到他了!”   我走过去。问:“里面什么情况?”   鬼童说:“这里应该是一座坟墓,不,应该是一片坟墓。里面空间很大,我看到降头师在一处祭坛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发现了我,就用降头术驱使里面的虫子攻击。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先退出来喊你们,不过你的蛊虫,好像被他杀了。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往另一处走,不知道是不是想逃。”   我能感受到鬼童身上残留的降头术气息,她的确曾被攻击过。这样说来,降头师果真在地洞中?我不再犹豫,对鬼童说:“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进去!”   武锋拉扯我一下,问:“要不要再看看?或者让本命蛊先去试试。”   他太谨慎了,可我已经急的火烧眉毛,哪等的下去,便说:“怕是来不及,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人。如果再被逃掉,下次想找就麻烦了。”他肠见划。   武锋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又不好阻止我,便说:“那我走在前面,万一有什么危险,你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反应。”   我正要拒绝,他已经率先跟着鬼童弯腰钻入地洞,没办法。我只好跟在后面。鬼童走的很快。同时说:“越往前越宽,一路都没什么危险,大概几百米就能看到他了。”   我弯着腰,能闻到里面潮湿发霉的味道,入口处的泥土却很干燥,显然这地洞不是最近才挖的。或许,是盗墓贼留下的?这很有可能,虽说我所在的城市不算很出名,但根据史书记载,也埋葬过多位王侯将相等大人物。这些人贯穿了数个朝代,又与附近的一些少数民族有所关联,听说下葬的时候埋了很多珠宝。所以多年来,尤其是解放前后,来这盗墓的人很多。   有时候当地人种田的时候,都能发现古代的棺材。解放后这里挖了很多防空洞,更有人借此名义大发死人财,以至于一片古墓几乎全部失去了研究价值。别说那些学者了,就算落魄的流浪汉,都懒得来这里。我以前跟着姥爷学蛊时,曾进过几座古墓寻找特殊材料,知道这些地方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危险重重,僵尸满地。   大部分古墓都很干净,也不知是否早被盗墓贼光顾过。当然了,或许因为我并未进过所谓的帝王陵墓,所以才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顺着地洞前行,前方果然如鬼童所说,渐渐宽敞。最起码,我和武锋此刻已经能够正常直立行走。越往里面走,越能清楚感受到降头师的气息。我心急的同时,也不断提高自己的警惕性。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个藏在暗处的降头师,可比老槐树危险多了。   几百米转眼间便走了过去,前面出现了火光,似乎是蜡烛,又或者火把。借着那光亮,隐约可以看到那里有一处祭坛。走近一些,便看到上面摆着一块黑布,两块腿骨,以及一只头被割去的兔子。在这些东西的上面,一盏油灯缓缓燃烧。也不知那是什么油,闻起来臭的吓人。   我伸手将那块黑布拿起来,只见上面有些痕迹,根据味道来判断,似乎是血,但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武锋探头看了几眼,想了想,说:“你把布对着光看看。”   我应声把布举起来,对着光,然后便看到,布上的痕迹,是几个字。   “周,邵,勇……”念完这三个字,我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的名字?再看那祭坛上的腿骨和已经死去的兔子,立刻想起一种常见的降头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仔细找了找,果然在那腿骨内发现几根被藏起来的黑发。这头发被血浸透,基于某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正不断微微跳动着。   武锋问:“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写着周绍勇的名字?”   我紧紧的皱起眉头,立刻拿着手机拨号,同时解释说:“这是降头术的一种,名叫恶骨降。以人名和身体某部分来引导,借着用特殊方法制作的死人骨头,使得降头发作。根据这祭台上的东西来看,他是要废掉周绍勇的腿。”   还没解释完,手机便接通了,周绍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大师,你们怎么样了?”   我说:“你现在别说话,听我讲!立刻去找几件衣服,越厚越好,用盐水泡湿,然后裹在腿上。然后拿把刀,如果感觉腿上有东西动,就割开一个小口子。记住,口子不要大,血不能碰其它东西,更不能让它落地,所以最好把我那几件棉卫衣都拿出来,就在卧室里。还有,再割下你自己的一撮头发,烧成灰,等腿上有伤口的时候,就把灰盖在上面。不要问为什么,立刻做!”   说罢,我对武锋说:“我们必须立刻回去,那法子只能拖延一段时间,久了还是要出事!”   武锋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不抓降头师,我们还有机会。但周绍勇的腿如果废了,就再没机会复原了。我愤怒无比,那个该死的降头术,果然心机深沉。他知道我会追到这里来,所以临时做出降头,去害周绍勇。这是围魏救赵的计谋,可我偏偏又不能不顺着他的路子走!这种什么事都被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令人很是抓狂。   随后,我们开始往回走,然而,刚走到地洞处,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响。拿起手机照了下,只见大量毒物从外面涌进来。这些毒物的数量,比老槐树那还要多几倍,几乎把整个地洞都塞满了。   是畜鬼降!妈的,那个降头师从哪搞来这么多东西?是把附近的几个养殖场都搬来了吗!   我二话不说,几把蛊毒撒过去,迅速后退。本命蛊从怀中爬出来,须发伸展,如长鞭舞动,帮我们阻挡了那些毒物片刻。武锋脸色有些凝重,说:“看样子,他并不想让我们这么快离开。”   “这个王八蛋!”我气的大骂,一把一把的蛊毒撒出去,恨不得把降头师揪出来大卸八块。   这时,鬼童说:“我可以帮忙挡住这些东西,你们继续往里面走,还有一个出口。”   我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就算有鬼童帮忙,想消灭这些毒物,从地洞中离开,起码也要好几十分钟。这些畜鬼降虽然不算多厉害,但数量多了也很烦人。我没有再犹豫,反正鬼童帮忙挡住畜鬼降,对我来说有益无害,便对武锋说:“走,我们去找另一个出口!”   鬼童叹着气,仰起小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我说:“希望你们回来后我还活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尸降   我可没功夫可怜她,与武锋一起转身就跑。武锋看向那祭台,很是不解的问:“难道不能在这里毁掉降头?”   我摇头,说:“降头术一旦施展,就算毁掉这些东西也没用了。就像病毒已经进入人类体内。哪怕消灭了源头,依然还会生病。”   这里是地洞通向的第一处房间,看起来很像祭祀用的地方,想来在许久以前,应该有墓主的子孙前来祭拜。只是随着岁月流逝,他的光辉不在,别说子孙了,就连祠堂都被山石泥土掩盖。鬼童说的另一个方向,是指祭坛后的通道,那里应该是通向主陵墓。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会被大石封闭,但也不知是谁把那石墙打通,只见大堆乱石中,一条不算很长的走廊映入眼帘。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地形。陵墓隐隐有些下坠塌陷,那走廊中的许多砖石都被挤的掉下来,用手机一照,便能看到上面的泥土。而整个走廊,是往斜下方去的,坡度并不算陡,只是砖石潮湿,很容易脚下打滑。我不敢跑的太快,大冬天摔一跤,很容易摔坏骨头。别周绍勇没救到,自己先摔的腿断胳膊折,那才是哭都没眼泪。   顺着长廊跑开大概十数米。便看到门户大开的主墓穴。里面摆着一副石头棺材,棺材盖也被撬开了,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我们跑过去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骨已经彻底腐烂,骨架都散开了。别说陪葬品,就连头骨都被人取走。   等等,头骨?寻常盗墓贼,怎么会偷这东西?   我刚想到这一点,便听见棺材里传来一阵爆响,那散开的骨架炸成了粉尘,像被风吹动了一般,从棺材飘出来。一看这骨粉飘动,我哪还能不明白。当即叫道:“是骨降头,不要被它们碰到了!”   武锋连忙躲开。而我则迅速抓起一把蛊毒撒过去。此时,袋子里的蛊毒已经不多。我暗骂一声降头师的阴险,还不等多骂两句,便见主墓穴四周飘来一片黑雾。   雾降!那个降头师果然够毒,什么邪门降头都会用,比起私生子身边的黑衣降头师古拉也不逞多让。更让我不安的是,雾中隐隐传来脚步声。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而这雾降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根本不给你逃避的机会。无论往哪跑,都得先破解这些古怪的降头术才行。   雾降飘动的速度极快,骨粉也随之从墓穴的正中央往外扩散,这两种降头都不能轻易碰触。虽说我有本命蛊护身,寻常降头伤不了,更要不了我的命,但却会影响身体的反应和行动力。谁也不知道那个降头师是否准备了其它手段,这种时候中了降,简直就是要命。   眼见无法躲避,武锋毫不犹豫的沉喝一声,爆发阳气。烈焰般的红光在他身周晃动,那雾降和骨降无法近身,立刻便被逼到一旁。我看的一阵羡慕,连忙喊:“武锋,快来帮我!”   武锋忙过来拉住我,阳气从他身上扩散过来,覆盖在我身上。可还不等我松口气,武锋突然离开我的身边。他用力推了我一把,自己的身子猛地向旁边一歪,只听“铛”一声响,一杆长矛与他擦肩而过,射在了石头棺材上。那长矛的木柄已经腐烂,无法经受这么强大的力量撞击,当场粉碎。唯有坚硬的矛头,当啷落在地上。我惊出一声冷汗,若不是武锋反应及时把我推开,以这长矛的速度,我肯定来不及反应就被插中。而且看那位置,怕是脖子都会被刺出个大洞来。这种要害位置受伤,哪怕有本命蛊在也无法救治,必死无疑!   为了对付我,那个降头师究竟准备了多少手段,怎么连这冷兵器偷袭都用上了?长矛投射,我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上。   紧接着,武锋身子一晃,抱着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石头棺材不知被多少东西击中。雾降离我们尚有大半米远,我看到地上落满了老旧的刀子,斧头,甚至还有一口锈穿了的大黑锅!这都他娘的什么玩意?降头师,啥时候学会用暗器了?   这时,武锋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抡起拳头打出去。直到他挥拳的时候,我才看到,黑色雾降中,有一只半腐烂的手掌伸了出来。武锋的拳头与那手掌碰撞,发出砰一声大响。雾降中的手掌应声折断,爆发阳气的武锋,是天下第一的武学大师,发挥到极点时,虽然比不上青云子那种高手,却也绝非一般人能对付的。   此时,我已看清雾降中的那手掌,属于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那尸体从雾降中探出头来,一口咬向武锋的手臂。   看到其额头上,用鲜血画出的诡异符文,我立刻大喊:“这是尸降,不仅有降头术的力量,还会滋生尸菌,一旦进入人体血管,就是最可怕的病毒,不要让它咬到了!”   阳气能提高人体力量,速度和反应,但却不能让人变成刀枪不入的神仙。武锋再强,身体终究是人类,被尸降咬中的话,依然会受伤。被尸降咬上,就等于体内被植入猛烈的剧毒。我不知道武锋的阳气,是否能在血液里依然产生作用,只见他眉头一皱,迅速收回手臂,躲开尸降的大嘴。   同时手臂再次伸展,化拳为掌,狠狠的拍在尸降的天灵盖上。那尸降虽然可怕,却也仅是对普通人而言。在武锋面前,只是小菜一碟。一掌击下,尸降的头骨咔嚓一声,被打的凹陷下去,差点没被直接拍扁。扔向肝才。   之所以如此,并非武锋的力量不够,而是雾气中又钻出来一只尸降。这一只比先前的更加残破,身体大部分都是骨架,白森森的,又有一缕缕黑气缭绕。它从雾降中窜出,像章鱼一样直接跳到武锋身上,用身子将之缠住,然后张开大嘴,咬向武锋的脖子。   把另一只尸降拍的一头撞在坚硬地砖上,武锋立刻手臂,手掌擦过自己的肩膀,搭在尸降的下巴处,然后猛地往上一抬。只听尸降的嘴巴发出“啪嗒”一声响,骨头都被撞出了裂纹。如此一来,它的嘴巴闭合,虽然脑袋撞在武锋脖子上,却也没有大碍。   此时,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块裸露在外的地砖,朝着那尸降的脑门拍了过去。地砖已经年月太久,被这力量冲击,顿时粉碎。武锋猝不及防,吸入了一些砖粉,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迅速反手抓住那尸降的脑袋,一发狠,用力扭了下来。尸降的颈骨咔嚓一声折断,脑袋被他砸了出去,也不知砸中雾降中的什么,发出“啪”一声响。   而后,武锋又迅速后退,直接撞在身后的石头棺材上。缠在他身上的骨架被撞的散架,再也维持不住力量,纷纷落下。武锋一手捂着鼻子,以免吸入更多的粉尘,同时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我讪讪一笑,把手里残留的砖粉丢开,说:“材质不良,不能怪我……”   要换了别人,肯定早就对我破口大骂。好在武锋足够善良,不会太计较,只是,我怎么觉得他刚才扭掉那尸降脑袋时,眼睛总瞅着我呢……   不等武锋多喘几口气,那只被他拍在地上的尸降又爬了起来。它大半个脑袋都塌了下去,整个下巴更是因为与地面的撞击而粉碎。现在除了鼻子上下不过一掌左右的骨头外,再无其它。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为什么追我!   可惜武锋刚才那一掌,没把降头术的力量打散,否则这只尸降应该也被解决了。   又有几只尸降,在雾降中若隐若现。它们从不同的位置来,就连后方。也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那骨头架子与砖石碰撞的“趿拉”声,听的人太阳穴都跟着跳。此时,黑色雾气已经把整个墓穴笼罩,我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雾降虽然不能伤到武锋,却会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阳气大量消耗。一旦阳气耗光,不管武锋的功夫有多厉害,都没有施展的机会了。而我,此刻也感觉浑身不舒服,降头术的力量正在起作用,身体的机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下降。   想到这,我忙冲武锋喊:“我会让本命蛊破开雾降,然后我们趁机冲出去,否则迟早被耗死在这里!”   武锋也明白被持续消耗意味着什么,便点头应声。已经准备多时的本命蛊从肩头跳起,“啾啾”的声响中。大量须发疾射而出。它得到我的引导,知道把力量集中在一个方向。凭借着模糊的方向感,我隐约判断出雾降尚未出现时的那几处分支墓穴的位置。不管去哪,先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本命蛊打开的通道,是我随机选择的方位。须发颤动,雾降受到干扰,像四周散去,一条宽有米许的道路出现,而一只尸降,恰好在这个位置出现。武锋一脚蹬在石头棺材上,借力跃出。一步跨越数米距离,以迅雷之势一肘击出。   武锋的力量,在爆发阳气后,不亚于鬼童,血鬼降,仅次于洪家的甲尸。如此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刚才的借力与惯性,这一肘就像斧子一般,直接把尸降胸口的骨头尽数打碎。泰拳中,肘击是最常用的攻击手段,但他们想打碎人骨,也要借肘部关节,把力量集中爆发出来才行。可武锋却仅仅是让小臂横在胸前,如此依然就是摧枯拉朽,轻松把尸降打成两截。   这种力量。比起泰拳的凶猛更胜数筹。那尸降吧嗒吧嗒两下嘴巴,脖子以上没有骨头支撑。立刻往下掉落。待它落在地上,武锋一脚将之踏碎。   我紧跟其后,手握蛊毒,随时准备支援。就在我们即将跑出主墓穴的时候,前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是个衣饰古怪,样貌也与我们有所不同的人。从面目上来看,应该有五十多岁。但身体强壮,看起来如当壮年。而他身上那浓郁的降头师气息,很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我有些吃惊,这个降头师脑子坏掉了?竟然敢跑到我们面前来,难道他觉得,自己可以挡住我和武锋?   由于本命蛊破开了雾降,我可以清楚看到那降头术脸上的惊愕。他似有些犹豫,随即像听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再转回来时,脸上已布满惊慌之色。我冷笑不已,现在知道怕了?就算再怕,我也不会放过你!虽然降头术一旦施展,毁掉源头也没用,但如果把降头师本人杀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我立刻又察觉到许多股奇怪的气息。那气息隐隐有些熟悉,还不等分辨出来,就听见分支墓穴中传来了异响。窸窸窣窣,像什么东西在爬动。   武锋眼神比我好,随即发出惊咦声。我循声望去,只见两三只黑虫子,正从另一处墓穴中爬过来。与此同时,那个降头师一脸慌乱的对我们说:“什么仇怨都先放下,外面有怪虫来了,很可怕,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对付它们,否则谁都活不了!”   我哈哈大笑,看着那越爬越近,越来越多的黑虫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很可怕?可怕个毛啊!我和它们老妈,那是亲如兄弟,情如姐妹,过命的交情啊!   我的笑声,让降头师脸色更加难看,他接着劝说着:“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立刻离开中国,再也不来了。”   说着,他脚步挪动,似要往这边走。   “想的美!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别动!”我冷笑着说:“你以为这里是公共厕所啊,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武锋冷哼一声,摆开要攻击的架势,降头术脸色阴沉,说:“年轻人,就算要复仇,也要看情况。难道,你要和我一起死在这些虫子口中?”   看着那不断爬过来的黑虫子,我呵呵一笑,说:“你怕它们,我可不怕,别忘了,我是养蛊人,不是降头师。”   “难道,这些是蛊?”降头师有些发愣,我很能理解他,因为就连我当初第一次看到黑虫子时,也没认出来它们是某种奇蛊的后代。降头师愣了片刻,再回头时,黑虫子已经爬到离他不过两米远的地方。他转回头,脸色复杂的看着我,说:“没想到,你有那么强大的蛊虫,中国,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扔向肝亡。   黑虫子当然不是我的蛊虫,但在这些番邦邪术人士面前,偶尔装一下高人风范也不错。就在我准备再奚落他两句的时候,忽然听到分支墓穴的深处,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听的我心神一颤,就连破开雾降的本命蛊,也唰的一下把须发收回来,然后落在我肩上。   那位自认必死无疑的降头术叹口气,说:“是我小看了你,年轻又强大的养蛊人,你真的……呃?”   他话只说到一半,便看到我拉着武锋转身就逃。这降头师有些惊疑不定,但回头看看后面已经快爬到脚后跟的黑虫子,身子一抖,也连忙跑起来。   武锋比他还疑惑,问:“你不是不怕那些黑虫子吗,干嘛要跑?”   我回过头,看着那已经出现在分支墓穴中的某只奇蛊,很是哀怨的说:“我是不怕黑虫子,可是我怕另一只啊!”   武锋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螳螂模样,身后有触角扭动的奇异蛊虫,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分支墓穴中冲出来。他也听过我在峡谷中的经历,不禁愕然的问:“难道说,这一只就是……”   我一脸悲哀的点点头,心想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螳螂奇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相比金色奇蛊,螳螂奇蛊显得更加凶狠执着,它对人类的憎恨,从不掩饰。第一次见到我时,如果不是有本命蛊在使得它疑惑,想必那次就会直接攻击了。第二次在峡谷遇到,它想杀我,被本命蛊阻挡。如果不是金色奇蛊压制,它说不定要把我和本命蛊都一块砍死。   至于这第三次……没有金色奇蛊,谁还能制得住这只疯狗似的奇蛊?   我回头看的时候,见原本直接冲向降头师的螳螂奇蛊,那十数对眼睛,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它像是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发出更加尖锐的嘶吼,那速度猛然加快几分,而方向,也有了些微的改变。甚至它在经过降头师身边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冲过去,向我扑过来。那降头师在螳螂奇蛊到来的时候,身子颤抖,本已打算认命,甚至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可谁知,螳螂蛊根本没把他当回事。风风火火的,就从他身边窜了出去。这使得降头师一阵愣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黑虫子咬了两口。他痛呼一声,连忙以更快的速度跑起来。   眼见螳螂奇蛊直接追过来,我脸色很是难看,这家伙脑门被门挤了?没事追我干什么,我他娘的又不是急支糖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巧合?   我们再次退回了主墓穴中,没有本命蛊的干扰,四周的雾降再次涌来。那隐藏在黑色雾气中的尸降,更吧嗒着嘴往这边走。武锋一拳将其中一只打趴下后,拉着我绕到石棺后面。   螳螂奇蛊一头冲入雾降中。似乎与那些尸降发生了冲突,只听“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雾降中风起云涌,尖锐刺耳的声音绵绵不断。   将几只尸降踹退后,武锋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之所以没有回到地洞口那边,是因为那里有无数畜鬼降。而这里虽然也有雾降,尸降等,却是不分敌我,还有遮蔽视力的效果,可以对螳螂奇蛊形成一定程度的阻拦。我不知道这只奇蛊是否对降头术有足够的抗性,只觉得有人帮忙,终归是要好一点。   然而,我们刚在石棺旁休息几秒,便听见雾降中传来“嘶嘶”的声音,好像毒蛇在吐信一般。这时,雾降的浓度忽然降下来。我看到那个降头师从我们身旁不远处,慌慌张张的逃了出去。扔何系扛。   这家伙,怎么不躲在雾降里?   这时,武锋突然喊了一声:“看那边!”   我循声望去,只见大量雾降,快速朝着同一个方向被吸走。它们消逝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我便看清了螳螂奇蛊的位置。只见那奇蛊背后的几根触手扭动,像吸尘器一样把雾降吸入体内。在它脚下,几只尸降已经被砍成了碎渣,拼一年也拼不成原来的模样了。   雾降入体后,螳螂奇蛊的爪子边缘。像被镀上了一层黑漆。看到这爪子的时候,我便感觉到心惊肉跳。很显然,它把雾降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利爪之中。螳螂奇蛊的爪子和人类很相似,从粗大的关节中一共伸出来十根。每一根都像锋利的刀子,又长又宽,一爪子下来,怕是连石头都能轻易砍碎。   如今,这锋利至极的爪子上,又多了一股降头术的气息。我心里暗自吃惊,不禁一阵头大。难怪降头师从这里逃走,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些雾降非但不能阻挡螳螂奇蛊,还会给它提供成长的养分。   虽说大部分奇蛊,包括我那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本命蛊,都拥有克制降头术的能力。但是。能把降头师的力量原原本本复制到自己身上的。还是头一次见。   墓穴中的大量雾降,几乎全被螳螂奇蛊吃掉,它厉啸一声,抖了抖身后长了不少的蝉翼,似很是舒爽。随后,那毒蛇一般的三角头颅微微转动,十数对冰冷的瞳目同时看向我这边。   我心里一抖,二话不说,和武锋一起拔腿就跑。武锋在途中把一只拦路的尸降抓起来,看也不看的抛向后方,只听“咔咔”两声,回头看,那尸降尚在半空便被螳螂奇蛊砍成了渣渣。   连武锋这种向来淡定的人,此刻都忍不住说:“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是我们运气太差,还是它一直在找你?”   我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些黑虫子,把地上的尸降盖住,待虫子爬过,满地骨头渣子被一扫而空。而那些虫子体内的蛊息,隐隐增长了一些。   看到这一幕,我隐约明白过来,便说:“不是它在找我,而是我们运气确实差。这些黑虫子,应该是被金色奇蛊派出来寻找食物的。我一直都纳闷它们靠什么来增加营养,现在终于明白,是尸体!”   没错,坟山是什么地方?自然是埋葬无数尸体的凶地!那些黑虫子在坟山能找到的食物,除了大片松树外,就只剩下地底腐烂的尸首。虽说人死后,体内的各种有机物会迅速消散,最后连骨头里的钙质都流失的一干二净。但对黑虫子来说,这世上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两种概念。   什么是营养?能被吸收的就是营养。   在人类看来,那些酥到一捏就成粉的骨头,没有任何营养价值,但黑虫子却可以把它们转化成自己需要的物质。这是一种天赋,如果不是这样,金色奇蛊又何必让它们从峡谷中爬出去。   只是,坟山中的尸体终究有限,金色奇蛊希望能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好再次回到冰封世界里。如此,黑虫子们自然昼夜不停的“工作”着。吃的越多,转化来的力量就越多,那么金色奇蛊便能生育更多的黑虫。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以它们的效率,整个坟山这几天怕是已经被吃空。   所以,黑虫子们转移地点,把目光投向了这片古代墓群。   至于那只螳螂奇蛊,要么是受不了金色奇蛊的压制,要么是打算出来散散心,总之,它好巧不巧的跟着黑虫子来到这。降头师本打算在墓穴中暗算我,谁知却迎头碰上了这堆可怕的虫子。他之前应该是已经吃过亏了,所以才会慌不择路的逃到主墓穴里,甚至还打算和我结盟。   本命蛊趴在肩头,冲螳螂奇蛊“啾啾”叫喊,像是在交谈。螳螂奇蛊倒是有所回应,可追击的速度却丝毫未减。本命蛊叫的更急,显然,小家伙的话对螳螂奇蛊来说,没有半点力度。   我知道,指望本命蛊,无异于等死,只能拼命的狂奔。我们跑出主墓穴的时候,见降头师正冲着地洞口发呆。那地洞口不知为何已经坍塌,大量畜鬼降被压在下面,至于鬼童则不见了踪影。   我微微一怔,这时,降头师听见声音,转过身,见我们也从主墓穴里跑出来。他面色阴沉,可为了保命,仍不得不拉下脸说:“两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想活命,必须联手!”   我冷哼一声,本要拒绝,但听着肩膀上本命蛊的叫声,再回头看那速度快的吓人的螳螂蛊,心知联手确实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一只成年奇蛊,绝非我们三个人能单独对付的,唯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胜利。   我带着武锋跑到坍塌的地洞口附近,转身面向从主墓穴追出来的螳螂奇蛊,同时对降头师说:“想联手也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目的,为谁工作。”   降头师沉默不语,我说:“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不问,至于生死,各有天命。”   螳螂奇蛊已经冲到离我们不到三米的距离,然后停下来,摩擦了几下爪子,瞳目来回扫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或许,它觉得我们已经联盟,同时对付三个人,或许会有危险。   见螳螂奇蛊似有忌惮,降头师终于开口说:“我来自泰国,是为我弟弟报仇。”   果然是这个原因……   我不动声色,冷哼一声,说:“话不要只说一半,你仅仅是为了报仇才来找我吗?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这里,你一定有合伙人,否则怎么会去杀掉那两个已经被关入监狱的人。”   “是我自己调查的,这件事闹的很大,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他们的……”   “放屁!”我立刻打断了降头师的话,说:“如果只是询问关于那两个人,确实很容易,但你又怎么会对我如此了解,甚至知道控制王狗子来刺杀我。”   “王狗子?刺杀你?”降头师一脸愕然。   我冷笑着,说:“这种时候还要装蒜?他身上的邪术气息很明显,如果不被控制,怎么会拿刀子捅我。”   “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并不是很了解你的底细,否则的话,又何必用畜鬼降去骚扰。”降头师说。   我瞥了他一眼,降头师脸上的疑惑很是明显,而且看起来很真。可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他控制王狗子,又能是谁?   ☆、第二百八十五章 残暴鬼童   这时,武锋说:“如果王狗子不是你控制的,那周绍勇呢?别说祭坛上的恶骨降与你无关,你刚刚才说并不了解我们的底细,又怎么会知道与那件事毫无关联的周绍勇。”   我眼睛一亮。对啊,降头师的话前后矛盾,肯定是在说谎!   武锋的话,让他无从反驳,立刻沉默下来。这时候,早已忍耐不住的螳螂奇蛊,终于尖叫一声,挥动利爪飞扑过来。我早有防备,立刻闪身躲避,同时抓起一把蛊毒撒去。   螳螂奇蛊的动作很快,身后的蝉翼微震,在半空迅速做出转折的动作,避开那把蛊毒的同时,利爪从侧方抓向我的面门。它那爪子锋利到极点,当初在峡谷中,仅仅风势。便可以做到“吹毛断发”。如果真被砍中,我的下场也不会比那几只尸降好到哪去。   武锋沉喝一声,火红色的气息冲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入螳螂奇蛊下方。一记朝天脚,准确的踹中了螳螂奇蛊的腹部。这奇蛊的腹部虽然柔软,却也绝非普通昆虫那般脆弱。武锋的脚,就像踹在一堵泥墙上,发出“砰”一声大响。   好在他立起足够大,又以背部顶住地面,这一脚,踹的螳螂奇蛊身子都往上飞出去。那爪子险之又险的从我脑袋上划过。几根断发从鼻尖落下,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本命蛊也“啾啾”叫着,须发伸展。只是,以它如今的力量,又怎么会是螳螂奇蛊的对手?那须发刚刚伸出去,便被螳螂奇蛊斩断十数根。   本命蛊又急又气,触角扭动,忽然间,它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虚空中涌入其体内,又有一道古老的意志降临。来辅佐这力量的运行。   本命蛊的声音逐渐深沉,体型随之增大。前些日子,金色奇蛊喂了它很多冰蛊尸体,这家伙得到了充足的营养,又有了一定程度的进化。如今能承受的本体力量再多几分,眨眼间。便长成如小牛一般大小。   它发出沉沉的声音。粗大不少的须发扭动着如麻花一般缠绕在一起,大量五彩毒液注入其中,使得那须发像彩色的长枪一样绚丽。只见须发伸展,仿若幻影般刺到螳螂奇蛊面前。   这只一心要弄死我的奇蛊,应该是没见过会突然增强十数倍的蛊虫,所以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本命蛊的须发刺中。毒液注入其中,它顿时发出痛苦的尖叫,连忙震动蝉翼升起,同时十根利爪砍在了须发上。   不过,那须发外部有本命蛊的本源气息保护,螳螂奇蛊锋利的爪子,虽然砍断了其中几根,却无法撼动这上百根扭在一起的主体。本命蛊的身子以违反物理规律的姿态升起,须发不断刺出,一副不杀掉对方,誓不罢休的架势。   螳螂奇蛊哪吃过这种亏,它面对金色奇蛊时,都敢因为一块冰蛊尸体发出威胁的咆哮,自然不会怕突然变强的本命蛊。或者说,它那高傲的性子,不容许自己产生害怕的情绪。   只见它背后的数根触手,一阵扭动后,突然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并深插其中。尔后,触手渐渐消失,螳螂奇蛊的体型,却随之膨胀起来。   一根根粗大的肉筋凸显,它的关节和肢体,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只是儿童手臂粗细的上肢,如今已经粗如大腿。那爪子也变得更加巨大,像一柄柄砍刀,映射出幽幽的黑光。   阴暗的墓穴中,祭台上的烛光,让它看起来就像来自地狱的怪兽。我眼睁睁看着它从米许长到将近两米高。   体型增加一倍,力量自然也随之增加,原本可以压着它打的本命蛊,那须发刺出,却被螳螂奇蛊轻易击退。虽然没有被一下砍断,却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切口。好在如今本命蛊的须发已经连为一个整体,除非被全部砍断,否则并不碍事。   只是,如此强大的螳螂蛊,已经不是如今的本命蛊所能对付的了。单靠它一个,我们迟早会被螳螂蛊杀的精光。   我和武锋没有迟疑,纷纷上前帮忙。武锋反应快,从坍塌的地洞口找来两块坚硬的时候握在手里,时不时就给螳螂蛊一下,打中就立刻后撤。而我则不时撒出一把蛊毒,虽然对螳螂蛊的作用很小,但也聊胜于无。   至于那降头师,许多黑虫子已经从主墓穴里爬出来。螳螂奇蛊对降头师熟视无睹,而黑虫子们,则完全无视了我和武锋。我们各自寻找到了对手,展开难解难分的战斗。   螳螂奇蛊很可怕,我和武锋打的心惊胆颤,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降头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并不清楚这些黑虫子的属性和底细,所用的降头术无法产生克制作用。因此没多久,便被黑虫子爬到跟前。   眼见越来越多的虫子爬到自己身上,降头师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生命是可贵的,没有完全不怕死的人。所以,知晓自己快要死掉的降头师,再也无法坚定的保守秘密,他冲我大喊:“快来帮我!我说!周绍勇和你的关系,还有为什么把你引来这里,都是有人预谋,那个人就是……”扔何系巴。   “轰隆”一声响,地洞口里乱石纷飞,无论我和武锋,又或者那只螳螂奇蛊,都被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见四处飞溅的乱石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中快速窜出,她如闪电一般出现在降头师面前,然后一拳打出去。   降头师被天女散花般的碎石砸的说不出话来,满脸都是血,不等他看清面前的是谁,便惨叫一声。而那打中他的小小身影,手臂猛地扯出来,一堆肠子和内脏被她抓在手里。我一阵惊愕,听见她说:“敢对我爸爸下降头,哼,打死你!”   降头师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巨大伤口,又看了看那抓着大堆内脏的小女孩,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茫然又错愕的要去抓她,嘴里还说:“你……”   一拳把降头师肚子打穿,扯出肠子的,自然是鬼童。她那力量,哪是寻常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降头师受了如此重的伤,能发出一声惨叫已经算是不错,此刻刚说出一个字,就见鬼童哼哼一声,双手探入降头师的伤口,然后一用力,将其肚子整个撕开。   “哗啦”一下,降头师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流的满地都是,他身子一顿,眼神迅速涣散,再也没了声息。鬼童似还不解气,待降头师的尸体倒地,又一脚把他脑袋也踩的粉碎,这才皱着眉头,把几只向她爬过来的黑虫子用脚踢飞。   我看的一阵惊诧,这家伙怎么会从地洞口里出来。鬼童抬头看我一眼,吐吐舌头,说:“我杀了好多畜鬼降,本来想直接离开的。谁知道刚进去,地洞就塌方,把我埋在里面。没办法,我只好想办法退出来,结果就听到他说话。哼,他敢对爸爸下降头,还敢跑出来,真是找死!杨叔叔,需要帮忙嘛?”   鬼童一脸天真无邪,可她满身鲜血,那咧开的大口中露出的利齿,以及躺在地上惨死的降头师尸体,无一不证明,这是个绝对凶狠的家伙。什么笑里藏刀,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夸奖。   鬼童,邪恶的鬼童,我算是真正明白什么是残暴了!降头师的惨死,很清楚的说明,鬼童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四打一   在她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本是要拒绝的。但想一想,现在没了降头师,仅凭我和武锋,又怎么打的过螳螂奇蛊?本命蛊虽然现在和对方打的难解难分。但如果不是我和武锋没事在旁边协助骚扰几下,它早就落入下风了。现在我的蛊毒已经快要用光,还能再撑多久已经说不准。   一旦本命蛊被击败,它或许不会死,但我和武锋在这只极度憎恨人类的螳螂蛊面前,绝对没活路。因此,我只迟疑了两秒钟,便对鬼童说:“快来!”   鬼童欣然应声,抓起已经被黑虫子爬满的降头师尸体,朝着螳螂奇蛊狠狠砸去。她的力量惊人,一百多斤的尸体甩动起来,丝毫不费力。甚至那尸体在半空飞行时,还发出了惊人的呼啸声。   螳螂奇蛊刚刚躲开刺向自己瞳目的须发,冷不防被尸体砸中,身子歪斜,无法立刻稳住。本命蛊趁机欺上。须发收回裹在体外,如圆球一般旋转着撞在螳螂奇蛊身上。   “砰”一声巨响,螳螂奇蛊被整个撞飞出去,它重重的撞在墓穴石壁上,一片砖石“咔嚓”碎成了粉。螳螂奇蛊在粉尘中落地,晃了晃三角形的头颅,忽然蝉翼震动,把石粉拍散。   它似有些愤怒,冲往我们这边走来的鬼童发出刺耳的吼叫。鬼童撇撇嘴,说:“叫什么叫,难听死了。”   此时,她已经走到我们身边。我和武锋互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离开她一段距离。这家伙太危险了,她的突然出现,绝对超乎所有人预料。也许之前她确实被埋在地洞中,姑且不说为什么地洞会坍塌,究竟是自然发生,还是某人刻意为之。总之,在她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鬼童的气息。   按理说,她身上那股阴邪之气,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才对。仅仅这一点。我就觉得很不对劲。再者,她出现的时机太巧。降头师之前说,来到墓穴,是故意把我们引来。是谁要引我们来?我第一时间,就怀疑鬼童。因为是她把我们带去老槐树,也是因为她。武锋才能追踪到降头师的痕迹。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非常希望我死掉。那鬼童绝对是其中之一。   降头师被黑虫吓到,为了寻找援助,不得不说出背后的主谋。可就在他即将说出口的时候,鬼童出来了。二话不说,一拳把人打死,连脑袋都踩的粉碎。   其出手果断狠辣,让几乎忘记她鬼童身份我,再次明白了残忍是怎么一回事。至于这一连串的巧合,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螳螂奇蛊靠着石壁站起来,背后的蝉翼时而颤动,它盯着我们,发出尖锐的嘶吼。本命蛊缓缓落下,须发再次伸展,与对方遥遥相望。有本命蛊挡在前方,螳螂奇蛊绝对无法瞬间突破它的阻拦击杀我。   因此,我才有时间看向鬼童,冷声说:“你不该杀了他,他能告诉我,这些事是谁搞的鬼!”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鬼童看,希望从她的表情看出些许破绽。然而鬼童只是笑,至于眼中深藏的冷意,那究竟是她的本性,还是故意在掩饰?这个我无法分清,只听见她很委屈的说:“因为他对爸爸下降头啊,难道不该杀吗?”   “确实该杀。”我点点头,冷笑着说:“但你什么时候,对周绍勇那么关心了?”   “是你说的,如果他出了事,无论是不是我做的,就要找我算账嘛。”鬼童说。   我一怔,这句话,最初确实说过。看着鬼童那一脸委屈,我心里更加疑惑,难道真的不是她?   还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降头师死前,对王狗子被控制的事情,表现的很奇怪,他似乎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我一直都认为,王狗子是被他控制了来报复我。   但降头师既然敢承认是来找我报仇,又为什么不承认王狗子的事情?除非,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   可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利用王狗子呢?难道说,在暗处还有一个未知的敌人?   这件事里的疑点太多,真相扑朔迷离,让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至于对鬼童的疑惑,现在没办法弄清楚,别说我需要她帮忙抵挡螳螂奇蛊,就算没有这只烦人的蛊虫在,我也不能因为猜测就把她杀了。否则,我无法对周绍勇交代。   这时候,螳螂奇蛊休息过来,再次对我们发起攻击。本命蛊发出沉沉的吼声,迎向对方。而武锋则与鬼童一左一右,同时展开攻击。他们俩的力量相差无几,如果是单独一人,或许不被螳螂奇蛊放在眼里。但此刻两人一起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力量的相加,绝不是数学里的一加一那么简单,多一分力量,就可能占上风,多两分,或许就可以碾压。这是力量的特点,简单,粗暴。   本命蛊本来就只比螳螂奇蛊弱一两分的样子,如今加上武锋和鬼童,局势瞬间就扭转了过来。我把剩下的蛊毒放好,没再动用,只静静看着他们大打出手。   偶尔转头时,只见降头师的尸体,已经被黑虫子们吃的精光。这家伙死的太惨,不仅生前痛苦,死后也连全尸都无法保存。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肯定说什么也不会来这里报仇。扔何叼技。   对这样的人,我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你要杀我,那我巴不得你早点死,什么兔死狐悲的事情,都是虚伪,不符合我的性子。   吃掉了降头师,黑虫子们聚集起来,它们似想攻击鬼童和武锋,但碍于我的存在,又不好上前。我不知道金色奇蛊是否能知晓这里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黑虫子们不参与这场战斗,就能让我大松一口气。   螳螂奇蛊几次尖叫,却不见黑虫子们来帮忙,它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盯着我瞅半天,终于愤怒的吼叫一番后,振翅后退。   武锋和鬼童,以及本命蛊都没有死缠烂打,他们也需要休息。螳螂奇蛊吼个不停,不断用爪子劈砍身边的石壁和砖墙,像在发泄心中的不爽。   这是个疯子,蛊虫里的疯子……   武锋喘了几口气,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螳螂奇蛊的力量惊人,速度又快,如果不是有本命蛊做主力,三个武锋捆一起,也早被切成“生人片”了。   可以说,方才的武锋,把力量和反应,发挥到了极限。即便如此,他仍感觉与这只奇蛊战斗,就像在高空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走到我身边,转头看了眼被埋住的地洞,然后问鬼童:“里面被埋了多少?”   鬼童说:“全都被埋了,你们想从这里出去啊?很难的。”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出现这样的事。”我说。   鬼童很是委屈,说:“哪有,我才不是那么坏的女人呐。”   “女人?”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那只砍完了石壁,砍地板,砍完地板还朝自己胸口砍几下的疯狂螳螂蛊,说:“不把这家伙解决,就算地洞没塌也走不了。”   武锋深吸几口气,伸展胳膊,试图更快的恢复体力,同时皱眉说:“它太强大了,想打败它,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情。如果不是它体型增大后,速度减缓不少,我们几个都要受更多的伤。”   我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武锋身上多出不少小伤口。虽然都不算太深,却也把部分衣服染成了鲜红色。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武锋的惊艳   与武锋相比,鬼童显得很轻松。她本就不是人类,自然也不会畏惧疼痛。而螳螂蛊似乎明白想削弱鬼童的战斗力,并不比直接杀掉武锋容易多少。所以攻击方向,大部分都放在本命蛊和武锋身上。如此一来。鬼童几乎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脏兮兮的,被刮开了几个口子,露出小女孩粉嫩的肌肤。   本命蛊是这场战斗中,压力最大的,它扛下了螳螂奇蛊绝大多数攻击,那合拢在一起的须发,已被砍断大半。虽然在本体力量的支撑下,不断的复原,但速度很慢。如果再进行一场战斗,说不定会被直接砍成光棍。   在两人一蛊的围攻下,还能获得如此惊人的战绩,螳螂奇蛊的力量不可小觑。它敢跟金色奇蛊叫板,绝非没有道理。只是,纵然它的强大超出想象,也依然受了伤。那庞大的身体上。有数个深深的孔洞,里面隐有五色光芒闪烁。那是本命蛊的毒液,正在不断破坏螳螂奇蛊的身体,让它的伤口无法正常愈合。除此之外,武锋的暗劲,也给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虽说表面看不出来,但从它对武锋愤怒仇恨的目光,可以清楚察觉到这一点。   砍了半天石头,螳螂奇蛊终于发完了疯,它的身子半隐于黑暗之中,而那憎恨的目光,却异常明亮。我被它盯的浑身发毛,感觉像兔子遇到野狼一样。武锋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挡在我前方。而本命蛊也是一样,低沉的吼声,是在告诉螳螂奇蛊:“想伤害杨三七,必须先打倒我!”   至于鬼童……这个心思狡猾的小女孩,我宁愿相信会有神仙突然出现救命,也不相信她真的会心甘情愿帮我,甚至愿意不顾生命的危险。   坦白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在我的预料之内。降头师的死,让整件事成了一场闹剧。我依然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还有控制了王狗子的人,似乎是另一批人马。这些疑问,让我迫切的想离开这里。如果螳螂奇蛊愿意放我们离开。我甚至可以把鬼童送给它当晚餐。   可惜,螳螂奇蛊并没有这个想法。它一心要杀死我,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我并不难理解,它为何会把冰封世界中对养蛊人的憎恨,转移到我身上。毕竟,我也是一位养蛊人。就像我们对某座岛国很不爽,以至于许多人会对那个国家的人一样看不起。   在峡谷中,有金色奇蛊干涉,它不敢对我动手。但是在这里,除了眼前这几个有点威胁的麻烦外,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制衡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螳螂奇蛊又怎么会放过?   一开始,我还想着金色奇蛊是否会来这里阻止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念头越来越淡,最后几乎彻底消失不见。坟山离此处算不上太远,连这些黑虫子都能爬过来,金色奇蛊如果想来,应该早就到了。而不来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地底峡谷在其心目中的重要性,远超于我。   黑暗中的庞大身影,忽然间消失,下一刻,我听到了凌厉的风声。武锋大喝一声,与本命蛊同时向我的左侧冲去。看到他们的动作,我立刻明白,螳螂奇蛊已经开始发动第三次攻击。   真是个执着的畜生……我暗骂一声,本能的向右侧躲去。刚刚动身,便感觉胳膊一凉,来不及多想,我以更快的速度,连滚带爬躲到一边。随后才看到,胳膊上多出一道深深的伤痕。而螳螂奇蛊的身影,出现在我原来所在的位置。本命蛊吼叫着,须发如长枪刺出,而武锋则迅速后退,同时将手里的两块石头砸出去。那石头直接砸在螳螂奇蛊的脑袋上,发出“砰砰”两声响,撞的粉碎。   区区石头,自然不会让螳螂奇蛊受到多大的伤害,但这是一种侮辱,就像人类走在路上,突然被一只疯狗咬了脚后跟。不致命,却很容易激起杀意。   螳螂奇蛊尖啸一声,果断舍弃了我,转而攻向武锋,甚至连本命蛊接连刺出的须发都不管了。在身体被刺出两三个血洞后,它已经追上后撤的武锋,锋利的爪子,带着降头术的力量,如天网一般将武锋笼罩。   这种危急关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冷静和理智。面对螳螂奇蛊的杀机,武锋没有丝毫慌乱。他的阳气更加狂暴,整个人都像熊熊燃烧的火把。降头术的气息刚刚降下,便被烧的一干二净。同时,武锋一个侧身,以非常极限的角度,躲开螳螂奇蛊的十根利爪。紧接着,又大喝一声,侧身一拳打出。扔广亚巴。   这一拳的力量非常强,强到连螳螂奇蛊都被打的停顿下来。无法再继续快速突进,让它很是愤怒,已经落空的爪子,立刻回缩,像要把武锋拥入怀中。不过,这种拥抱太要人命,谁也承受不起。   好在,那是武锋!   只见他一拳打出后,没有丝毫犹豫,右腿侧跨,左腿收拢,整个人如木棍一样直直的贴在螳螂蛊身下。这是极为惊险的一幕,就像他放弃抵抗,选择把自己送入怪兽口中一样。我看的头冒冷汗,口干舌燥,却一声也不敢发出。生怕随便一个字,都会扰乱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   螳螂奇蛊的利爪回缩速度非常快,就在即将碰触的时候,武锋忽然像攀登楼梯一般,踩着螳螂奇蛊的下肢高高跃起。螳螂奇蛊以为他要跳出去,三角头颅立刻伸过来,张口就咬。然而武锋跳跃的高度,并不足以送入它口中,反而非常巧妙的贴在其下颚,平着飞出去。   只见武锋在半空翻了个跟斗,竟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从螳螂奇蛊的攻击包围圈中离开。而这并不是结束,我看到武锋的身子,像在半空凌空漂浮一样,他横躺着,双腿如炮弹一样踹在螳螂奇蛊的利爪上。借着反弹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飞去。而那十根利爪,被他的腿踹中,则噗哧一声,扎进了螳螂奇蛊的腹部。   那腹部虽然像一堵泥墙,但面对钢刀一般的爪子,也是脆弱的不值一提。被自己的利爪插中,那滋味绝不好受。本命蛊趁机冲上来,须发接连刺出,螳螂奇蛊的身上,又多出了几个血洞。   这一段战斗画面,用了大约六七百字来描写,看起来很长,实际上也就那么一两秒而已。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了令人惊艳的逃脱,甚至还借力让螳螂奇蛊误伤自己。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怕是全天下的所谓动作片,都得歇菜。   无论一拳打停螳螂奇蛊,又或者迅速贴近,拉开与利爪的距离,乃至最后那精妙到极点的翻腾时机,无一不表明武锋的身手高超。当然了,这是在他不计代价,超额透支阳气的情况下。如果是平时,肯定万万做不出这些动作。   被一个渺小的人类逃脱,还被他伤到,螳螂奇蛊的身子抖个不停。它慢慢把爪子从腹中抽出,凌厉的吼声,让人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了。只见它浑身一抖,浓郁的蛊息破体而出,甚至将本命蛊也逼开了一段距离。随后,它以更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雷霆,带着无比的愤怒扑向尚未落地的武锋。   我心中大惊,同一时刻,感觉身边多了一道阴影。   扭头看,心里更沉,只见鬼童咧开大嘴,露出满嘴的利齿,仿若魔鬼在冲我笑。   ☆、第二百八十八章 莫大叔的蛊   鬼童的样子,令人生疑,看着她那笑容中隐藏的残忍,我心里立刻升起一个念头。难道,她想趁着武锋和本命蛊被缠住的机会。把我杀掉?   这绝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鬼童一直记恨我强迫她认周绍勇为爹,还限制了她的自由。如果有机会杀我,她绝不会心慈手软。不过,我既然敢让她靠近,又怎么能没有点手段?心里暗暗与鬼童体内的线蛊沟通,只要一个心念,线蛊便会立刻发作,把鬼童杀掉!   鬼童站在我旁边,低着头看我,而我也抬头看她,我们俩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姑娘在好奇打量不慎摔倒的路人。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其中的凶险,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也许武锋能明白,但现在他正忙着从螳螂奇蛊的攻击中逃生。哪还有精力管我?   眼见本命蛊和武锋都围着螳螂奇蛊转,鬼童的笑意更胜,只是不等她有什么动作,已经坍塌的地洞口,忽然再次有乱石飞溅。鬼童眼中寒意闪烁,警惕的后退几步,而我也来不及对她施展线蛊,只顾着爬起来抱着脑袋,免得被石头砸死。   地洞口里的动静,不仅让我和鬼童接下来的想法暂时打消,就连螳螂奇蛊,本命蛊还有武锋,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立刻停下来,转身向这边看来。而我在跑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后,也看向那地洞的出口。   随着石块的飞溅。我感受到了浓郁的蛊息从中涌出。那蛊息熟悉又陌生,强大到令人心生畏惧之感。什么蛊,竟然尚未露面,就散出如此可怕的气息?这种级别的气息,比起姥爷的那只奇蛊,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我隐隐觉得,如果不借助本体力量。或许姥爷的奇蛊,还没这只强大。这怎么可能呢?世上,还有比姥爷更强的养蛊人?   当然了,这种“更强”是以姥爷不借助奇蛊本体力量为前提。真要打起来,别说姥爷了,就算是游某人,都能打败这只蛊虫。至于外力是否能算作自己的力量,这是个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事情。   纷飞的石块,很快都落了下来,新鲜空气从地洞中涌入。鬼童目光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别说她了,就算是我。也很是骇然。我们之前行经地洞时,足足走了一两百米。那些采煤的矿井,深入地下几百米,便要筹备两三年甚至更久。而这里的泥土潮湿松散,比采矿的难度还要大。这么长的地洞。想再重新打通,并维持它不再崩垮,绝不是容易的事。哪怕借助高科技力量,也要花费很长时间。   白红色的蛊息,与空气一起从地洞中散出,那蛊息的浓度异常大,都快要化作实体了。只见蛊息在半空翻飞,迅速形成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更让人诧异的是,这蜈蚣背后生翅,头部还有一支独角,煞是吓人。   它在空中徘徊一圈,然后冲着螳螂奇蛊和本命蛊发出无声的嘶吼。这吼声我虽然听不到,却能感受到那无边的威势。螳螂奇蛊身子一震,竟被吓的不敢动弹,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这时,蜈蚣模样的蛊息如被风眼吸走一样,再次回到地洞中。紧接着,一个中年大汉从地洞中走出。   看到那大汉的模样时,我惊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因为这个人很是熟悉,正是几十年来一直跟在姥爷身边的莫大叔!扔肝冬号。   我的天,莫大叔,竟然这么厉害吗?   仔细想一想那蛊息的形状,我忽然忆起姥爷曾经对我说,有关于莫大叔的一些往事。   据姥爷说,莫大叔最初,本是无根流浪之人。虽然也养蛊,但却成不了气候。结果有一天,也不知走了哪门子狗屎运,竟然遇到两只奇蛊打架。这两只奇蛊拼的很凶,完全是在玩命,打到最后,双双暴毙。莫大叔懂蛊术,自然明白两只奇蛊的尸体意味着什么。   他突发奇想,试着把奇蛊尸体结合,想培育出一只更强的蛊虫来。但是,他却不明白,奇蛊与普通蛊虫区别很大。倘若力量不够,很容易会遭到反噬。因此,蛊虫是培育出来了,结果刚出世,便把莫大叔咬伤。虽然这只奇蛊还是幼体,算不上多强,可也不是当年的莫大叔所能对付的。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莫大叔很是绝望,认为自己即将丧命于蛊虫口中。最可悲的是,这只蛊还是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   好巧不巧,姥爷当时路过,见到这一幕,自然出手将那刚刚出世的奇蛊制服。蛊虫反叛养蛊人,这绝对是不可容忍的事情。姥爷心狠手辣,立刻就要打死这只刚刚降生的蛊虫。然而,莫大叔却阻止了他。   原因么,自然是舍不得。   就像姥爷说的,寻常养蛊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只奇蛊,更何况是亲手培育出一只?对莫大叔来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有毒,但他愿意吃,哪怕死也愿意!姥爷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姥爷当时也就四十来岁,正是喜欢管闲事的壮年,看莫大叔中了蛊毒,不知道怎么解,便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在身边。   一来,这只奇蛊的毒性确实猛烈,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能完全解掉。二来,莫大叔坚持要养它,姥爷怕这蛊再反噬,凭白多一条冤魂,弱势有自己在,出事时也好及时帮忙。   如此,莫大叔跟着姥爷很长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事,姥爷一生中最惨烈的两场大战,有一场就在那个时期发生。别看莫大叔年轻,没什么大本事,可义气方面绝对没得说。而他的那只奇蛊,虽然经常搞出来一些小麻烦,却也帮过不少忙。用姥爷的话说,他们俩,可比我跟本命蛊的组合有能耐的多。   这人与人,人与蛊,相处时间长,又一起面对过生死,那就有了感情。也许是他们习惯了彼此,也许是忘记最初一起走是为了解蛊毒,总之,这二十多年,莫大叔和姥爷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师徒,也可以说是父子。我以前说过,对莫大叔,是非常尊重的。除了他跟随姥爷时间长以外,最重要原因就是,他很忠心,也很孝顺。   姥爷那脾气,古里古怪的,寻常人根本受不了。可莫大叔却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从不多说一个字。在这一点上,他与武锋有些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姥爷第一眼看到武锋时,便称赞说“你很不错”的原因。   至于当初被莫大叔亲手培育出来,差点被姥爷打死的奇蛊,我是没亲眼见过,只听姥爷偶然提起,说那是一只非常罕见的奇蛊。因为世上目前已知的奇蛊,都是野外抓捕,几乎没有人工培育出来的先例。当然了,我前些日子在冰封世界的遭遇不能算,因为那时候,连姥爷都不知道许多年前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发生过。   据说,那是以飞蛇奇蛊和一只蜈蚣奇蛊为基础培育出来的,天生带有这两种奇蛊的天赋能力。背生双翅,能上天,能入地,非常厉害。它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天龙蜈蚣。可惜的是,它因为基础底蕴深,所以才会很强,但也正因为如此,想晋级非常困难。普通奇蛊如果需要吃一百只蛊虫来晋级,那天龙蜈蚣,起码要两百只以上,甚至更多。   我很少见莫大叔,因为他总忙着寻找各种材料喂养自己的奇蛊。而以前就算见到他,也从未见过那只神奇的蛊虫。如今见莫大叔到来,我这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惊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厉害吗?   他的强大,超乎所料,可是,又怎么会突然来这?我心里一跳,莫大叔该不会就是幕后主使者吧?   这个念头。实在有些荒谬,以莫大叔和姥爷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害我?真是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浓郁的蛊息,涌入莫大叔手臂中,化作一只白色的飞天蜈蚣图案。他走进来,一眼便看到我,见身上有血,不禁皱起眉头。我连忙走过去,问:“莫大叔,您怎么会来这?”   莫大叔看看我,又看看鬼童,再看看那边暂时停止战斗的武锋等人,然后说:“古叔让我来送那只奇蛊幼体,到家后发现你不在,那个叫方九的年轻人。说你去找降头师了。所以,我就循着气息找过来。看样子,古叔说的没错,你确实经常遇到麻烦。”   我干笑一声,说:“也不算什么麻烦,就是有点棘手……”   “是它伤的?”莫大叔是见过武锋的,自然明白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我点点头,说:“就是它。”   这句话出口,感觉自己像打不过别人的孩子,找来大人撑腰一样。莫大叔哦了一声,冲那螳螂奇蛊招招手,说:“过来。”   如此霸气的姿态,螳螂奇蛊怎么可能接受?它虽然之前被天龙蜈蚣的蛊息惊到,此刻却已经缓过来劲。见莫大叔开口,便转过身来,利爪避开本命蛊,然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莫大叔一脸平静的看着螳螂奇蛊,对我说:“很倔也很强的一只蛊,难怪你对付不了。奇蛊就应该有自己的性格,几年前,我也曾遇到过一只和它类似的。”   “哦?什么样的奇蛊?”我好奇的问。能被莫大叔欣赏的,应该很厉害。   然而,莫大叔却摇摇头,说:“忘了,已经吃掉那么多年,谁还记得长什么样。”   我一阵冒汗,感情您这欣赏归欣赏,该吃还是得吃啊。看着莫大叔那一脸淡定的样子,我倒是很佩服他。连奇蛊都舍得喂给自己的天龙蜈蚣,莫大叔也算对这只蛊虫尽心尽力了。   螳螂奇蛊吼着叫着,却死活不过来。它那一脸凶狠的样子,让我不自禁想起地底峡谷。几天前,在峡谷中。螳螂奇蛊也是这样对冰蛊吼来吼去的。说起来,好像每一只比它厉害的奇蛊,都被吼过……   见螳螂奇蛊不过来,莫大叔微微摇头,迈步走过去。我见他走了几步。却没有唤出自己的蛊虫,连忙提醒说:“小心,它很厉害的,注意那爪子!”   正说着,螳螂奇蛊已经克服心中的恐惧,举起利爪劈砍下来。莫大叔此时刚好走入它的攻击范围,我大吃一惊,连忙联系本命蛊打算帮忙。就在这时,只见莫大叔抬头看了眼螳螂奇蛊的利爪,然后伸出手,仿佛对待一块饼干似的,轻轻将之捏住。螳螂奇蛊浑身颤动,似在用尽全力下压,然而这都是徒劳无功。   忽听它尖叫一声,又有“咔嚓”的声响传来,我目瞪口呆,看着莫大叔像掰玉米一样,将螳螂奇蛊的那几根爪子轻松掰断。而后,他把手中捏着的几根爪子丢在地上,语气淡然的说:“散去蛊力,不然打死你。”   螳螂奇蛊的十根爪子,尽数折断,可这痛苦与恐惧,却彻底激发了它心中的凶性。只听它怒吼一声,猛地张开大口,向莫大叔咬去。   “昂……”一声如龙似蛇的吼声,在这处陵墓中响起。那声音震耳欲聋,如滚动的雷霆霹雳。一只巨大无比,足有十数米长的飞天蜈蚣,从莫大叔的背后升起。那不是真正的天龙蜈蚣,只是一股气势。仅仅气势,便如本体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表面看起来只有十数米,但如果你真的站在它面前,会感觉这就像在面对一条体长上千米的巨兽,光是阴影,便已经把你整个世界完全遮盖。   庞大的飞天蜈蚣,在半空摇摆不定,那是气势在变化。螳螂奇蛊的血盆大口,在这飞天蜈蚣面前停下,再也咬不下去。它浑身颤抖,感受到来自天敌的压迫。蛊虫之间的克制,有时候比五行还要重。在无法抵抗的阴影面前,恐惧,终于战胜了高傲。螳螂奇蛊颤抖着,身体开始不断缩小,那几根刺入体内的触手再次浮现出来,于身后晃动不停。   虽然莫大叔的蛊虫威势,是针对螳螂奇蛊,但就在旁边的本命蛊,也受到了余威的冲击。它微微一抖,那古老的意志,带着力量离去。本命蛊的体型迅速缩水,眨眼间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它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跳入我怀中,躲在衣服里,露出几根触角,像在窥探着什么。扔肝夹才。   我忍俊不禁,心想也有你害怕的时候。   本命蛊的畏惧,让我想起了鬼童。回头时,见鬼童低着头,身子微颤。她绝不会惧怕一只奇蛊,哪怕这只奇蛊再强,仅凭气势也无法压倒她。不过,气势往往代表实力,莫大叔的强,让鬼童明白,想杀我很难。所以,她的恐惧,很可能来源于之前做过的那些事。   我一直都怀疑,被引来这里,是她搞的鬼,只可惜没有证据。降头术已经被打死,死无对证,可能看到鬼童这幅样子,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也算莫大叔帮忙出了口气。   不久后,螳螂奇蛊的体型缩小到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小一些。莫大叔背后的气势立刻收敛,转身对我说:“走吧。”   说完,他便率先往地洞口走去。螳螂奇蛊身体颤抖,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武锋长出一口气,走过来,与我并肩而行。他看着莫大叔的背影,低声问我:“他这么厉害?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我苦笑一声,说:“以前就知道莫大叔很厉害,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手。哦,这应该不算动手……”   “那也够吓人了。”武锋说。   我很认同这一点,难怪之前觉得,莫大叔的蛊虫,比姥爷那只还厉害。看样子,蛊虫的世界,也可以后来者居上。可转念一想,我家有一只十代供养的奇蛊,只要能借来本体的力量,完全可以稳坐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名头。莫大叔的厉害,只是与普通奇蛊相比而言,如果遇到游某人那种顶尖高手,他应该还是要有些逊色的,自然更不能和姥爷比了。   很快,我们顺着重新被打通的地洞走出去。一路走着,我心里煞是羡慕。凭借一己之力,打通这条百米通道,真是让人流口水。什么时候本命蛊也有这么厉害,那就好了。可惜,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以本命蛊现在的力量来看,短时间内,哪怕借用本体之力,也很难达到莫大叔的程度。   要知道,莫大叔之前仅凭一双手掌,便轻松接下并掰断了螳螂奇蛊全身最坚硬最锋利的爪子。以人类的身体来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才对。唯一的解释是,莫大叔也达到姥爷口中人蛊合一的境界。   人就是蛊,蛊就是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蛊的力量混杂其中。两者融为一体,方能做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地洞口的时候,武锋忽然拉了我一下,示意看后面。借着外面的阳光,我看到许多黑虫子,跟在后面爬出来。奇怪,这些家伙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陵墓里,已经没有值得它们寻找的食物?   我正疑惑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沉沉的吼声,转回头望去,只见阳光下,一只金色的蛊虫,正在大量黑虫子的簇拥下向这边行来。   ☆、第二百九十章   直到我们走出地洞,阳光如金色一般洒下来,寒冷的季节,能有这样的天气实在难得。说实话,比起炎热的夏季。我更喜欢白雪皑皑的冬天。那大地天空变成同一种颜色,是令人享受的,尤其是架起一口大锅,烧上木炭,放条两三斤重的大江之鱼为火锅底子,多点辣椒,再来点冰啤酒。   大火!大雪!   那种外热内冷,热寒夹杂的感觉,不足以外人道哉。我很喜欢众人齐乐,家人同聚,吃着饭,嘻嘻哈哈的日子,但可惜,离我太远。   闲话少说,在我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温暖阳光的时候。金色奇蛊的到来,无疑让这件事有了一点点改变。最起码,我已经不能再去享受这短暂的安宁了。   上万只黑虫,从四面八方爬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莫大叔皱起眉头,我怕他会多想,连忙说:“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领头的我认识。”   莫大叔也听姥爷提起过金色奇蛊,自然一想就明白,便点点头,好奇的打量那只被虫子抬过来的奇蛊。我走上前去,刚要说话,金色奇蛊便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胳膊一紧,莫大叔瞬间将我拉回来。我看到金色奇蛊身上的蛊息,凝聚成一把把长剑,对准了这边。   这明显是准备攻击的姿态,可为什么?   金色奇蛊的态度,让人很是疑惑,我不清楚,武锋自然也不清楚。这时,鬼童忽然说:“它应该是来救那只大螳螂的吧。”   螳螂奇蛊冲着鬼童哼哼唧唧几声。像在说:“老子不是螳螂!”   不过没人管它是谁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色奇蛊身上。我看到它那冰冷的眸子,确实在看螳螂奇蛊,鬼童说的没错,金色奇蛊确实为了这家伙而来。想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虽说螳螂奇蛊经常大吼大叫,还和它抢东西吃,但两只蛊都是从冰封世界里出来的。它们有着同样的思想,自然也有同样的敌人。   螳螂奇蛊被莫大叔抓住,或许让金色奇蛊觉得,杨三七这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所以它冲我大吼,毫不掩饰愤怒之意。我纯粹是冤枉的。螳螂奇蛊要杀人,难道我不抵抗?再说了,抓它的是莫大叔,又不是我。   但话说回来,莫大叔也是位养蛊人。又和我比较熟悉。如此一来,金色奇蛊认为我们这伙人都是坏蛋,也情有可原。   一堆堆黑虫子,开始从地洞里爬开,它们不再将我们围住,而是汇聚在金色奇蛊周围。我看到金色奇蛊身上有十几根红线悄悄的钻出来,这熟悉的一幕,令人心中一紧。当初金色奇蛊融合数万黑虫的力量后,便可以与冰蛊对抗。如今上万只黑虫虽然看起来不多,却也能让它的力量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我不确定莫大叔是否能打的过它,只知道一旦开打,这些天来我所做的一切,都等于白费功夫。   因此,我用力挣开莫大叔的手,对金色奇蛊奇蛊大喊:“你听我解释!是螳螂奇蛊要杀我,这点你肯定是知道的。莫大叔虽然抓住它,但并没有怎么样。如果我们想杀它,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金色奇蛊低吼一声,好似不太相信的样子。我故作一脸悲愤,说:“如果是你要杀我,我绝不反抗,就算你已经忘掉过去,忘掉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我在这边侃侃而谈,莫大叔则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他比谁都疑惑,杨三七和金色奇蛊相依为命过?没听说过啊。   武锋在旁边小声解释,说:“别在意,一种低劣的手段……”   莫大叔并不是很明白,但也没有多问。我说了半天,金色奇蛊终于表现出犹豫的姿态,不过,它并没有收回蛊息和红线,而是看向螳螂奇蛊,发出低沉的声音。即便不懂蛊虫的语言,我也明白,它是想要回同伴。放掉螳螂奇蛊,一切都有的谈。   我看向莫大叔,说:“把这只螳螂蛊放了吧。”   莫大叔看着我,似在思考,过了会,问:“为什么不连它一起抓住?”   我愣了愣,被这个问题弄的有点懵。莫大叔又说:“以它的力量,不是我的对手。”扔华女才。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你不明白,它可以融合这些黑虫的力量,会比现在强大很多。我不能确定你们俩究竟谁更厉害一些,所以不能冒险。螳螂蛊还给它,我还有收服它的机会,如果真打起来,就完了。而且……我不想无缘无故和它们发生争斗。”   莫大叔更加疑惑,身为养蛊人,抓奇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叫无缘无故。不过,他看出我的坚持,便点了头。我很是感激的冲他道谢,然后走到螳螂奇蛊面前,说:“这次放你走,是看在它的面子上。如果以后还这样对我,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螳螂奇蛊冲我磨了磨牙,呲牙咧嘴的很不服气。可能在它看来,厉害的是莫大叔,而不是我。但人类世界中,你认识的人本事大,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你的力量。这就是人,与蛊不同的一种生物。   随后,螳螂奇蛊从我们这边离开,回到金色奇蛊的身边。刚到那里,它就原形毕露,冲我们挥着爪子,尖叫不停。金色奇蛊冲它发出一声低吼,扭动硕大的头颅瞥我一眼后,转身离开。从它的目光中,我看出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心里很是欣慰。   这时,莫大叔忽然问:“它们俩,是不是要回那个地底峡谷?”   我嗯了一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莫大叔看着在黑虫簇拥下离开的金色奇蛊,说:“古叔这次让我来,除了把奇蛊幼体还给你之外,还想让我去那里看看,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   我哦了一声,冰封世界对养蛊人来说,是天底下最神奇的地方。那里隐藏着无数奇蛊,如果能破解冰封的奥秘,这世界将会是我们的。姥爷之前听我提起这事时,只说想查查那些人为制造奇蛊的事情,现在看来,他老人家对现成的奇蛊,还是很渴望的。   既然莫大叔说要去看,我自然不会拦着,便答应等回家后歇息一段时间,再带他去。谁知莫大叔指着金色奇蛊说:“我跟在它们后面就能找到地方,你先回去吧。”   我一怔,连忙说:“那我还是陪着你一起吧。”   如果让莫大叔独自前进,万一他和金色奇蛊起了冲突,我可来不及弥补。跟在旁边的话,多少好点。   于是,我们一行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峡谷。我们的跟随,让金色奇蛊很是警惕,它不时就回过头来看一眼,螳螂奇蛊更不断发出威胁的吼叫。但没人理会,它们爬它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不久后,我们到了峡谷的入口,金色奇蛊已经带着虫子钻下去。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之前留下的绳索已经断了。看样子,金色奇蛊很是戒备,不想让我们下去。我琢磨着,是不是要让武锋再去弄一根来,这事,莫大叔摆手,说:“不用那么费事。”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手臂,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说:“出来吧。”   刹那间,风起云涌,一道强大到令人为之色变的气息,自他手臂中散出。其上那只飞天蜈蚣的图案,活灵活现,像要真的飞起来一样。   不,它真的已经飞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对峙   只见一条小小的蜈蚣从莫大叔手臂上飞起,它迎风便涨,眨眼间,便成了一只十数米长的庞然大物。   其浑身披着坚硬的青黑色甲壳,数百对爪子舞动。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那硕大的头颅,两对尖锐的獠牙探出,额上的淡青色独角中,隐隐有风雷之声。背后的肉翅伸展,轻轻一抖,便在原地刮起了狂风。浓郁的乳白色蛊息一放即收,在其甲壳中隐藏起来,更使得其青黑色的身躯,仿佛笼罩在云雾之中。   天龙蜈蚣!两只奇蛊结合的后代!假如没有冰封世界,它就是目前已知,唯一人工培育出来的奇蛊。   这只巨大的蛊虫微微抖动背后的翅膀,然后发出“昂”一声大吼,一头钻入地下。泥土石块四处飞溅,在我惊骇的注视中,那条地下裂缝,飞快的扩大。天龙蜈蚣的爪子就像铲车一样。把无数泥土铲飞出去。裂缝瞬间大了三倍以上。   而后,天龙蜈蚣从地下钻出,如游龙一般在半空游动。它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很是享受遨游的感觉。莫大叔微微皱眉,感受到养蛊人的不快,天龙蜈蚣这才飞了下来。莫大叔直接跳上它的背后,并冲我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武锋和鬼童爬上去。天龙蜈蚣扭动自己的头颅,回头看了一眼,两根长长的触角在我身上扫过,如钢鞭一般。随后,它无声无息的腾空而起。在半空转悠一圈后,这才一头扎进裂缝当中。   那速度快的如一道闪现,迎面而来的风势,差点没把我卷下去。幸亏武锋在旁边扶着,否则非摔死不可。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些许慌乱。站在天龙蜈蚣的背上,感觉像在坐飞机一样,隐约间,我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妥之处。便小声问莫大叔:“它不是你的本命蛊?”   莫大叔摇摇头,说:“不是。”   我更为惊讶,如此强大的奇蛊,为什么不拿来做本命蛊?莫大叔解释说:“你应该明白,本命蛊与养蛊人心意性命相合,必须两者都心甘情愿才能联系在一起。一开始的时候,它不喜欢我,如果不是古叔压着,我早就被它吃掉了,自然更不可能成为本命蛊。后来相处时间久,逐渐熟悉彼此,觉得这样也挺好,所以没再想本命蛊的事情。”   我很是讶异,不是本命蛊,却能与养蛊人合而为一,真是太难得了。   但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有本命蛊?不就是为了让彼此心意相投,默契十足吗。倘若不建立这种关系,也能达到如此境界,是不是本命蛊,倒真没什么影响。唯一的瑕疵,是一些强大的本命蛊,往往可以把自身血气与养蛊人相连,以此延续人体寿命。像姥爷那么大年纪,还活蹦乱跳的不弱于年轻人,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扔尤欢巴。   天龙蜈蚣的速度很快,话刚说完,我们已经到了地面。不远处传来两声不同的大吼,转头看,只见金色奇蛊带着螳螂奇蛊和大量黑虫,朝这边怒吼连连。它们愤怒又警惕,以为我们是来找茬的,否则怎么会一路跟到了这里。   作为一只世上最顶尖的奇蛊,面对两只奇蛊的怒火,天龙蜈蚣毫不掩饰自己的霸气。它直立而起,张牙舞爪,投下的阴影,仿若一座山峰将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压在下面。   看着它在那发威,我苦笑一声,亏的刚才下来的早,否则非被它狠狠摔一下。不过,眼前这情景,莫非真要打起来?   对打不打,莫大叔抱着很无所谓的态度,在他心里,前方的两只蛊虫捆一起,也不够天龙蜈蚣吃的,自然有恃无恐。我没他那么大的自信,所以心中很是忐忑。这时,莫大叔拍了拍天龙蜈蚣的甲壳,接着往前方走去。我有心劝阻,可想想,金色奇蛊毕竟是外来的,总不能为了它,就把莫大叔得罪了吧。   我爱蛊,视蛊虫为朋友,亲人,但相比之下,莫大叔是真正的亲人。真要发生战斗,我肯定毫不犹豫站在他这一边。   莫大叔和天龙蜈蚣并肩而行,缓缓前进,他们像吃过饭在散步一样,显得很是轻松。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吼声越来越响亮,但却无法影响他们分毫。眼见“敌人”越来越接近,两只奇蛊终于忍耐不住,释放出彼此的蛊息,打算拼死一搏!   我连忙冲它们喊:“莫大叔只是想看看冰蛊和那处通道,你们不要拦着他就可以了!相信我,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金色奇蛊眸子极快的扫了我一眼,犹豫数秒,然后冲螳螂奇蛊低吼一声,自己缓缓退开一段距离。螳螂奇蛊很不请愿,它之前被莫大叔生擒,想必肚子里全是怨气。但就算再不情愿,它有亲身经历,知道莫大叔的厉害。金色奇蛊退了,它也不能再顶在那,否则就是找着挨打。   所以,这家伙冲着天龙蜈蚣大叫一番,这才退了下去。两只奇蛊一左一右,对莫大叔虎视眈眈,我跟在后面,不断对金色奇蛊解释说:“我们是来看看,或许还会帮你进入那个世界。难道,你不想见自己的家人吗?”   提起冰封世界,金色奇蛊的态度,变得略有好转。它不再吼叫,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们行走到那堵巨大的冰墙前方。   地上的冰蛊尸体,如今已经所剩无几,看来都被金色奇蛊吃掉,转化成子孙了,难怪这里的黑虫子那么多。粗略估计,已经接近两万只。   走到冰墙前方,莫大叔眼中异样之色闪过,冰蛊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蛊虫,与大部分奇蛊都有所不同。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体构造。蛊虫蛊虫,和虫沾边才是蛊。虽说一些蛊可以用石头,木材,甚至一块破布来制作,但那也需要蛊毒的配合。蛊毒是什么?还不是用虫子和其它材料调配而成的?所以,哪怕是一只石头蛊,也只是看起来像石头,实际上本质已经成了虫子。   而冰蛊有些不同,如果把它其中一部分拿去检测,只会觉得这是一块普通的寒冰。唯有养蛊人和蛊虫,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之前,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稍微靠近这里一点,冰蛊都会立刻伸出冰刀。天龙蜈蚣的气息,可比那两只强的多,随着愈发的接近,只听峡谷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我们刚走到跟前,又有四堵冰墙打破峡谷的石壁出现。   五只巨大无比的冰蛊,以极快的速度汇合,它们聚在一起,同时伸出合计数百把冰刀。浓浓的蛊息,如山一样压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想起当初能从这几只冰蛊手里逃入通道,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五只冰蛊齐聚于此,形成一道世上极少有人能正面通过的天堑。   哪怕是莫大叔,也变得一脸凝重,他从冰蛊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天龙蜈蚣不把两只奇蛊,却不能无视这些冰蛊,它微微压下身子,巨口中发出了沉沉的声音。金色奇蛊迟疑一下,忽然冲螳螂奇蛊发出一声吼,借着迅速爬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冲冰蛊发出怒吼。螳螂奇蛊耷拉着脑袋飞过来,张牙舞爪比划一番,却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架势。看起来,它很不愿意与莫大叔合作,哪怕这是进入冰封世界的绝好机会。   天龙蜈蚣头颅摇摆一下,似是在打量身边的两只小奇蛊。没错,和它相比,金色奇蛊与螳螂奇蛊都算体型娇小。但与眼前的冰墙相比,天龙蜈蚣又是一个矮个子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收获   虽说蛊虫之间的强弱,不能完全看体型大小,但在绝大多数时候,体型往往都是力量的一个判断依据。   倘若面对单独一只冰蛊,天龙蜈蚣绝对无所畏惧。之前莫大叔的态度,很清楚的表明了这一点。但五只冰蛊的话,就算是它,也要望而祛步。   金色奇蛊与螳螂奇蛊的加入,让我们这边的实力变得更强一些,五只冰蛊的反应更大,“锃锃”的声音,如金属在摩擦,更多的冰刀伸出。显然,冰蛊对我们也很忌惮,否则不会立刻就把同伴喊来了。   眼见双方对峙,谁也不敢轻易出手,我便对莫大叔说:“想从正面突破,可能性不大,除非把姥爷也喊来。”   “古叔最近不在,否则这次应该是他亲自来才对。”莫大叔说。   “不在?姥爷去哪了?”我问。   “他说去查一些事情。所以才让我过来看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神奇之处。”莫大叔说。   我哦了一声。心知姥爷一定是去查可以人工培育奇蛊的事情了,这件事对养蛊人非常重要,由不得姥爷不上心。只是。人家既然能培育奇蛊,必然很是强大,仅凭姥爷一人,会不会有危险?对此,莫大叔说:“放心,古叔找了几个好友同行,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你还不算了解家中那只奇蛊的真正厉害,世上只要是蛊,能伤到古叔的。已然不多,比一个巴掌砍一半还少。”   姥爷的好友,无非青云子,苍荣那些修道高人。有他们同行,倒也稳妥。我没再对此事追问,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这样看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不,还是有一些收获的。”莫大叔说:“这几只蛊看起来是一种奇蛊。但实际上,它们很单一。与真正的奇蛊有许多不同,嗯,和这两只差不多。”   莫大叔说的,自然是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而他所谓的单一,我也能明白。当初邓博士就说过,这些蛊虫,就好比数十亿年前的单细胞生物,简单的令人无法置信。与目前所知的蛊虫相比,它们太原始了。   这时,莫大叔又抛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理论,说:“如此单一的蛊,弱点也会很明显,并且因为单调而被无限放大。如果我们能找到弱点,哪怕是个孩子,都能轻松击垮它们。”   这话,让我听的一阵吃惊。每只蛊都有弱点,或者说克制它们的东西。但就算知道弱点,普通人也无法对付蛊。莫大叔说,弄清楚冰蛊的弱点,孩子也能打败它们,这话我实在无法认同。见我不相信,莫大叔也没有多说。我告诉他,冰封世界中有一个漏洞,也许可以趁着几只冰蛊都被引来这里,趁机溜进去。   莫大叔没有反对,我们把天龙蜈蚣留在这里,回到地面,然后去了冰封世界被打破的缝隙处。莫大叔看了眼缝隙,又上前用手摸了摸,便直接摇头拒绝进入。他觉得那个世界很危险,我当日看到的,只是表面,是冰山一角。也可以说,是运气比较好,所以才没有碰触到比较危险的地方。   这个缝隙实在太小,而且非正常的力量所能扩张,哪怕是天龙蜈蚣,也无法做到这一点。这说明,表面看起来,缝隙的边缘是石头,但实际上,内部等于另一个空间。而里面的冰封之力非常可怕,就算手持陨龙根,也不过能护住五米范围内,一旦遇到危险,身为养蛊人,必然要放出蛊虫迎敌。冰封世界的力量,使得体型越大的蛊虫,就越容易被影响。天龙蜈蚣的身躯,长达十几米,远远超出了防护范围,万一它也被卷入这个古怪的世界怎么办?我们可没那个本事把它救出来。   想了想,这事只能如此作罢。随后,莫大叔把天龙蜈蚣唤了回来。我探头看了一眼,见金色奇蛊仰头看着我们。它似乎很失望,我能理解它的心情。这家伙之前以为莫大叔想进入通道,所以放下架子和心结,选择与我们共同面对冰蛊。但谁知道,我们只是来看看,没有真打算进去的想法。希望到来又破灭,是最让人难受的。   对不起,暂时帮不了你了……   我冲着它挥了挥手,大声喊着:“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保重!”   站起来的时候,见莫大叔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冰封世界让我察觉到,人与蛊应该变得像人与人一样互相尊重?这种理念虽然接近人蛊合一的境界,但从本质上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   回到家中,早已等待多时的方九和周绍勇迎了上来。见鬼童一身脏兮兮的,衣服都破掉了,周绍勇大吃一惊,心疼的眼眶都红了。我最是见不得这样,赶紧打发他带鬼童买衣服去。方九给我倒了杯水,询问事情的结果。   我叹口气,说:“白忙活一场,还没问出什么来,降头师就死了。”   “死了?”方九大吃一惊,问:“怎么死的?”   我把鬼童从地洞中出来,活生生打死降头师的事说了一遍。方九听完后,脸色古怪,他犹豫着,说:“师父,鬼童好像……”   我摆摆手,说:“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就算真的是她在背后搞鬼,我又能怎么办?现在死无对证,总不能直接杀了吧,那样周绍勇也活不下去。死一个鬼童没关系,要是连周绍勇也因此而死,我良心不安。否则的话,早就把那家伙弄死了!”   “你让周先生带鬼童去买衣服,就是为了支开他,免得听到这件事心里不舒服吧?”方九问。   我点点头,说:“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原因?周绍勇这家伙,我也是为他操碎了心……”   莫大叔在一旁听了几句,问:“要不要我帮忙?”   想想天龙蜈蚣的威势,我摇摇头,说:“还是算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你们。”   莫大叔嗯了一声,说奇蛊幼体放在房间,他还得回去老家看门,就不多呆了。我倒想和姥爷的这位说徒弟不徒弟,说儿子也不算的亲人多聊几句。但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也不好多劝,只得送出百米,这才挥手告别。   再次回了家中,我喊来方九,说:“控制王狗子的邪术,不是降头术施展的,真正的凶手,还有一个。过些天,等他回来,你没事多跟着,看看他究竟和什么人接触。不把那人找出来,我们都不会好过。”   方九更为吃惊,连忙点头,他犹豫了下,然后说:“妖王刚才打电话来,说希望我们能去和那家人见见。”扔尤欢技。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他见就可以了,咱们不沾亲带故的,见什么。”   方九说:“那户人家觉得狗子不太靠谱,怕妖王在大陆的亲人都是这样的货……您明白的,总之,妖王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能帮忙,让那户人家安心。”   想想,狗子虽然热情,但确实不靠谱,仔细观察的话,三言两句便能察觉。看样子,那户人家对妖王很是关心,生怕他在大陆过不好。说不定妖王一句想跟他们走,这户人家都能不假思索的答应。   如此有情有义的一家人,实在令人感叹,我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说:“等周绍勇回来,让他开车带咱们去,好歹是辆大宝马,充充面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 喜当爹   很快,周绍勇带着鬼童回来,听说要给妖王涨面子,他欣然同意。当然了,他并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一只老妖怪。只以为是我家亲戚。至于鬼童,似乎隐约看出点什么,却没有询问。她还沉浸在莫大叔的威势之中,暂时没缓过来劲。   我们五个人,刚好一辆车开到市区。途中,方九已经和王狗子联系好,在一家颇有特色的川菜馆会面。方九本打算去外国餐厅,提升B格,但香港一行,我实在对那些国外名菜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吃饭,还是中国菜最好。   到了饭店门口,远远的便看到王狗子,妖王,还有另外三人在那讲话。周绍勇把车停在门口,我们下了车。抬手刚要打招呼,王狗子就哎呦一声叫起来,迎着我大喊:“姐夫,姐夫。这呢!”   我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你他娘喊谁姐夫呢,谁姐?这到底是我被占便宜,还是王狗子吃了亏?   更让我感觉像做梦的是,妖王也走过来,一头扑进我怀里,甜甜的喊了一嗓子:“爸……”   我是彻底呆了,怎么回事,一转身,多了个儿子?这是喜当爹啊!   妖王抱着我的腰,微微用力,像在暗示什么。见那边三人走过来。我连忙哦了一声,摸摸他的头,说:“儿子乖……”   这一声,让我和妖王身子同时一抖,都在起鸡皮疙瘩。这时,那三人已经走到跟前,其中的男人伸出手来,很是热情的对我说:“第一次见面,你好。”   他带着浓浓的香港口音,我忙伸手去握了握,说:“雷好,雷好啊……”   这三人衣着朴素,看上去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他们看到周绍勇的车,都有些局促,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和小睿分开了,我们一家都很想念他。所以冒然来大陆。打扰了你们。这几日,又被王先生热情款待,破费不少,实在很难为情。今天这顿饭,就让我们来请吧。”   妖王放开我,抬头对男人说:“童叔叔,老爸很有钱的,不用替他省。”   我心里呵呵一声,真是个坑爹的货,但表面上还是得做足样子,便笑着说:“没有关系,在香港的时候,他意外走丢,如果不是你们,怕会惹出不少麻烦。就冲这一点,你们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在大陆有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童先生是吧?这话的意思,您应该是明白的。”   “这个……”童先生说:“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小睿在家吃了几顿饭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恩。”   我笑着说:“这样吧,谁付账,等吃完饭再说,现在咱们先进去找个地方坐坐。总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是来堵门的呢。”   他们连忙应下,看这一家的表现,联想妖王之前大致提及的香港经历,我对他们的底细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进了饭店,随意点了一桌菜,就着一壶竹叶青,我询问这几天来大陆有什么感受。说起这个,童先生不禁瞥了眼王狗子,讪讪的说:“王先生太热情了,每天都是夜总会和各大商场,这个……”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转头瞪了眼王狗子,狗子则很不要脸的看着我,说:“姐夫,我姐呢?”扔共助技。   这狗东西,就会给我使绊子,平白的我哪弄个你姐出来。我没好气的看着他,说:“你姐被你气死了。”   “那你得多哄哄啊!”   “滚!哄个空气啊!”   也许是怕我和狗子吵起来,童先生连忙岔开话题,介绍他的家人给我认识。其实早在之前,我便对他们家有了一定的了解,男的叫童炳生,在香港开了一家很小的冷饮店。他老婆叫郑佳瑶,女儿童歆,今年刚满十七岁。这一家三口样貌平凡,出身也简单,说起来,我倒很久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了。   妖王在他们家住的时候,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小睿,现在么,自然就是杨睿。在他口中,我是一家汽车修理厂的老板,有钱有势。我瞥了眼周绍勇,他正给鬼童剥卤花生,似没听见一样。至于王狗子的身份么,不太重要的小人物,不提也罢。   总之,在我到来前,妖王已经把我们的身份安排好了。唯一不妥的事,我实在没地方给他找个妈……   童歆是个年轻的姑娘,她与妖王的关系最好,席间不断偷偷打量我,时不时和妖王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叫了两斤饭店自酿的粮食酒,与童炳生碰了几杯,他才终于放开,说出自己来大陆的真正目的。   童家的日子并不算多好,九七回归后,香港的黑社会虽然少了很多,但偶尔也会有人来找点麻烦。尤其童炳生几年前爱赌,好好的饭店被赌成了冷饮店,经常有人上门要债。按他的话来说,当年那是有人设套,想故意坑他。但不管怎么样,他没抓到人家把柄,反而留下不少欠条。   这几年,童家过的很苦,妖王虽说对现代社会了解不多,但活了那么久,城府深沉,早已是只老狐狸。他在童家的时候,靠着自己的机敏,带去了不少快乐。很久没笑过的童家三口,正因为如此,才格外想念妖王。而这次来大陆,是因为债主又登门,扬言不给钱就砸店。   他们惹不起,只能躲。童炳生说到这的时候,郑佳瑶连忙拉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然后对我说:“杨先生,您看起来是个正经人,而且在大陆又有那么大的生意,小睿是您的儿子,我们也就放心了。等明天早上,我们就回香港。”   我愣了愣,再看被郑佳瑶小声提醒几句,反应过来后有些懊恼的童炳生,知道他们一定是怕我误会这一家三口是来要钱的。我笑了笑,说:“别急着回去,至于你们的店,把地址写给我。我会让香港那边的朋友关照一下,欠债还钱这事虽然不能解决,但应该不会再有人去逼债了。”   这话可不是吹牛,以冯烈山在香港的影响力,解决区区砸店这种问题,还是小菜一碟的。听说童家三口要回去,妖王也表现出不舍之情。他拉着童歆的手,一脸要流泪的样子,说:“童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童歆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顶得住妖王的眼泪攻势,也眼眶通红的看着童炳生。但郑佳瑶不同意继续留在大陆,看得出,他们家,这位性格要强的女主人占据主导地位。   这时候,童炳生看向周绍勇,端起酒杯来,说:“还不知道这位先生……”   “我姓周,杨大师的朋友。”周绍勇也端起杯子来。   “杨大师?”童炳生有些不解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解释说:“以前经常拿扑克牌给他算命玩,时间长了,就多了这么一个绰号。”   “原来如此,你们真是有趣的朋友啊。”童炳生很是羡慕,又想起自己这两年的生活,说:“以前有点闲钱的时候,朋友来往,络绎不绝。现在倒好,知道我欠下赌债,一个个躲的见不到人。”   “还不是自作自受。”鬼童干巴巴的冒出来一句。   童炳生一愣,顿时有些尴尬,周绍勇连忙对他说不好意思,又低声训斥鬼童不要乱说话。鬼童心情看起来很不好,说:“本来就是嘛,如果不是自己要去赌,怎么会成这样。这是事实,干嘛不让说。”   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童家三口脸色很是不自然,童炳生更是放下酒杯,深深叹了口气。这时候,妖王站起来,看向鬼童,笑眯眯的说:“小妹妹,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   妖怪是什么?   东晋文人干宝的《搜神记》中说:“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   说通俗一点,草木,动物,乃至其它各类除了人以外的任何物体。一旦拥有灵气,就可以被称之为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聚玄宗所修的阳神,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妖。不过这种说法上不了台面,若让长玄风那样的人听到,非气死不可。   一般的妖怪,初步拥有智慧,有了一定灵气,可以做些其它同类无法做到的事情。例如一棵很普通的大树,忽然可以吃人来让自己成长。   稍微厉害点的妖怪,已经拥有摆脱本体,化形他物的能力。比如说以前见过的那虎头怪等,他们表面看上去,已经与人类无异,可如果想施展全部力量,就必须恢复本体。至少某些重要部分要恢复。   再往上,就是妖王这种了。如果他自己不说,怕是没人能看出,这是一只妖怪。而他要施展力量。无需任何变化,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能从力量的气息中察觉到,这是一只妖。   鬼童虽然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邪物,但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会比妖王多太多。妖怪这个概念,恐怕她心里还是一片空白。因此,虽然隐隐察觉妖王似乎和普通的孩子有些不一样,但鬼童并没有当回事。再牛B的孩子,依然是人类,是人类,那就是她的玩具。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怕芭比娃娃或者旋转木马吧。   所以,妖王开口后,鬼童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说:“小屁孩,一边玩去。”   妖王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已经活了上千年,看透了人生百态,早已能做到心中惊涛骇浪,脸上不动声色的地步。别说童家三口了,就算是我,也看不出妖王到底有没有生气。但想想,如果不生气,他干嘛要把鬼童喊出去?扔共豆亡。   只见妖王冲我一笑,说:“爸爸,我带小妹妹出去玩可以吗?”   我乐呵呵的说:“当然可以,别走远。”   鬼童抬头看我一眼。哼了一声。说:“小心他出去又回不来了。”   我哈哈笑,冲妖王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妖王与童家三口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过来,牵起鬼童的小手,说:“小妹妹的衣服真好看。”   “你衣服真难看。”鬼童回应说。   两人就这样说着聊着,手拉手走出包厢。我笑的十分欢畅,说:“小孩子真是有趣。”   “是啊……”童炳生讪讪的笑着。   没了鬼童那个小麻烦,我们喝酒吃饭,显得更加轻松。由于我的刻意讨好,童家三口,很快便与我打成一片。他们听说武锋是个功夫高手,便很想开开眼界。武锋倒不以为意,拿来一瓶啤酒摆在桌子上,离开数米远的位置,一筷子甩过来。瓶体未动,盖子却飞了出去。   这杂技一般的手法,让童家三口大开眼界,赞叹大陆武功确实厉害。尤其是童歆,很想跟着武锋学功夫。他们家总被人欺负,自然想学点防身术能打倒那些坏蛋。郑佳瑶倒有些意动,反而是童炳生不太乐意。在他看来,欠下的赌债,正如鬼童所说,是自作自受。虽然人家当年设了局,可如果你不想钻,也没人拿刀架脖子上强迫。   欠债不还,还要打人?这样的事,童炳生干不出来。他虽然这次临时躲来大陆,但几天来,已经想清楚了。该还的,终归要还,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我问了问欠下多少钱,得知这些年他辛辛苦苦,加上当初变卖家产还债,如今大概还剩下六七十万港币的帐。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本想看在妖王的份上,先替他们垫还,但郑佳瑶坚决不同意。她本就怕我误会这次来大陆是想讨要钱财,如今听我这样说,更是脸色难看,当即要走。   没办法,我只好又道歉又是哄,这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饭吃了一大半,妖王带着鬼童回来了。前者脸色未变,后者则有些古怪,时不时就偷瞄一下妖王,眼中的恐惧,有些掩饰不住。我甚至听到鬼童偷偷摸摸对周绍勇说:“爸爸,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这里不好玩……”   周绍勇有些为难,他是来看望我的,就这么回去,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了看回来后,就一直低头不说话的鬼童,心知妖王一定是把她吓到了。能把鬼童都吓的忍不住要跑,真好奇妖王究竟做了什么。不过这里人多,不太好问,想了想,我让周绍勇再多呆一会,等饭吃完再走。   周绍勇点头答应,又不住的去哄鬼童,看起来比谁都忙。   一顿饭吃完,童家三口想回去休息,妖王自然也跟他们一起。而我,则打算把狗子带走,换方九来陪着。狗子表示很不爽,他觉得自己功劳很大,把童家三口伺候的那么舒服,十万块都要花光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走呢?   我脸色一黑,十万块,区区三天你花个精光,还这么自豪的在这蹦,信不信我打死你?   在妖王陪着童家三口离开前,我拉住他,好奇的问:“你对鬼童干什么了,怎么她看起来好像很怕你?”   妖王笑嘻嘻的说:“也没做什么,就是让她做了场梦。”   “做梦?你们俩找地方睡觉去啦?动作真快,有你狗子哥当年的风范!”王狗子在一旁插嘴。   “一边玩泥巴去。”我训斥一声,然后更加好奇的问:“做什么梦?”   妖王叹口气,说:“也没什么,就是让她看看赤龙峡当年最繁盛的时候。”   我愣了下,赤龙峡最繁盛的时候?应该到处都是大妖怪吧……难怪鬼童脸色那么古怪,看见那么多精怪,寻常人早就活生生吓死了。而妖王既然能让她入梦,想来梦境应该也很真实,鬼童虽然没被吓死,但也够呛。而从这点来看,妖王平时虽不提赤龙峡,但这地方,一直都在他心里。   虽说是让鬼童做梦,但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回顾那往日的岁月呢。原本我以为妖王是要毒打鬼童一顿,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现在想想,真是喝多了才会那样想。以妖王的智慧和城府,怎么会和一只小小的鬼童太过计较。他只是不想让童家三口太难为情,所以才把鬼童带出去施展一点小手段,免得她再乱说话。   见妖王一脸唏嘘惆怅,我问:“难道你不能再重建赤龙峡?”   妖王说:“很难,这世上的东西,大部分都被人类污染。而只有纯净无暇的事物,才有可能产生灵气,由此修成精怪。没有妖,就算我的力量恢复,重建赤龙峡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也是,作为世上最后一只妖怪,妖王的心情,一般人很难理解。他虽然化作人形,与我们相知相交,但本质上却格格不入。妖与人,毕竟是两个种族,不可混为一谈。   我没办法帮他,只好不再提这事,想了想,我看一眼在不远处等候的童家三口,低声问:“你真的很喜欢他们三个吗?”   妖王点点头,说:“和他们在一起,是很有趣的事情,因为他们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我可以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孩子,无忧无虑,也可以暗中恢复身份,去帮助他们。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意思吗?”   “扮猪吃老虎,YY小说里的经典套路,确实很有意思。”我说。   “YY?”妖王疑惑不解。   ☆、第二百九十五章 苏铭的邀请   我干笑一声,不好跟他解释这俩字母啥意思,便说:“既然如此,不如跟他们回香港吧,多住一些日子。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妖王抬头看我,眼中有些不解,问:“你不怕我一去不回?”   我笑着说:“你在不在,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坦白说,把你从赤龙峡中带回来,我是有一定私心的。但现在,我更想和你成为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过的开心,那我自然举双手赞成。”   妖王看着我,忽然伸手过来抱我一下。我不解其意,听见他说:“童歆告诉我,拥抱是人类用于感谢的方式之一,最简单,也最深情。”   我一怔,随后笑起来,与他深深拥抱一下。然后走过去对童家三口说:“有一件事,希望你们能同意。”   童炳生连忙说:“您请讲。”   我把妖王往他们那推了推,说:“最近我比较忙,可能经常不在家。小睿一个人在家里。怕是过不好。虽说家里有保姆,可你们都明白,再好的保姆,也比不上家里人。所以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们能帮我照顾一下小睿,等忙完了,我会去香港接他。”   童炳生和郑佳瑶互视一眼,不等他们开口,童歆就高兴的叫起来:“这当然好啦,我们很愿意的!小睿,你愿意吗?”   在他们面前,妖王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听见童歆问,便很是腼腆的笑着说:“当然愿意啦……”   童歆很是激动的把他抱起来,用力在脸蛋上亲了一口。童炳生和郑佳瑶也笑起来,围着妖王,眼中尽是宠爱之意。我不太明白,明明彼此只相处了几天,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深厚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妖王太会“做人”?不过,能看见他们四个人如此高兴,也算值了。   随后,我让方九给他们订了第二天早晨的飞机,又取来五十万,悄悄塞给妖王。妖王并没有推辞,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我给,他就拿。至于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那就以后再说了。   第二天,我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去机场,挥手告别的时候,妖王突然跑回来,伸出手指,在我手背上抹了一下。我看到,一道鲜红的印记,很快在手背上消失。他解释说:“我现在的力量,虽然只能动用简单的妖术,不过却可以把血液里的天赋能力送给你。这点力量,可以支撑你使用一次星火妖术,算作那笔钱的补偿吧。”   妖术星火的威力,我之前可是亲眼见过。十万黑虫,几秒内便被烧的精光,这种力量虽然在妖王眼中只是简单的术法,但对我来说,却无异于一道免死金牌。我煞是感激,能用区区几十万换来一条性命,这买卖谁能说不值?   送别了妖王,看着飞机从天空滑过,我心中颇为感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是古人说的,但却没什么道理。谁说,不同的种群,就不能和平相处?   而妖王的第二次香港之行,比第一次更加有趣,虽然与我无关,但有时间的话,也许可以另开一篇给诸位讲讲。只是现在,我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咒鬼降!   这降头的半年之期,还差一个月就到了。虽然之前吞了一部分佛舍利,但是否能够拖延期限,这个谁也说不准。我甚至都搞不清,现在体内究竟有没有咒鬼降。所以,考虑半天后,我没有询问姥爷,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而是直接打电话给苏铭。   苏铭是马来半岛的养蛊人杀手,应该认识一些降头师,自己对降头术也有一定的了解。找他询问,最合适不过。   之前苏铭曾给我留下联系方式,按上面的号码打过去,没几下就接通。他张口便说:“杨先生?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说:“怕你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你别说,昨天还想着你呢。”苏铭说。   我只当他在开玩笑,说:“是这样的,有件事需要咨询你一下。”   “哦?你说。”   我把咒鬼降和佛舍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苏铭听过后,有些吃惊。他当初被私生子抓住,曾以佛舍利为幌子,诱骗我去马来西亚。关于佛舍利,他也只是猜测,哪知道,私生子手里真的有这圣物。至于那么一点佛舍利,是否能解掉咒鬼降,如果解不掉,又会有什么变化,这两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   他想了会,然后问我:“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来马来西亚?”   “去那干嘛?”我问。   苏铭说:“鬼王拉纳带人去大陆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我说:“何止是听说,我还趁机拍了几个降头师的黑砖。”   “牛B。”苏铭也没确认这件事的真假,又说:“他们去大陆转悠一圈,结果损失大半,能逃回来的,寥寥无几。我说你们也真够狠的,这一战,差点把海外降头师和养鬼人打的绝种了。”   “谁让他们自不量力,对了,你们家没参与这事吧?”我问。   “我们是做生意的,以和为贵,怎么可能随意出手伤人呢。”苏铭说:“而且,他们不知道大陆的底细,我们还能不清楚?不过,这些人虽然受创颇重,但几个重要人物也因此站了出来。”扔共豆技。   “嗯?他们打算再来一次?”我问。   “那倒不是,短时间内,他们怕没胆子也没这本事去进攻大陆了。”苏铭说:“不过,这些人明白,如果继续分散下去,就算最恢复全盛时期,也对付不了大陆。因此,他们打算组成一个联盟,把力量集合起来,快速发展,争取早日能与大陆道派正面对抗。到时候就算不能攻下大陆,也最起码获得进驻的筹码。”   “真是贼心不死,可这和你让我去马来西亚有什么关系?”我不解的问。   “你傻啊!”苏铭说:“他们既然要组建联盟,当然会号召很多降头师养鬼人什么的来。虽然咒鬼降我不了解,但他们懂啊!”   我恍然大悟,确实,那么多降头师聚集,说不定会有人知道怎么解咒鬼降。最少,也能让我弄明白,现在体内的咒鬼降到底处于什么状态。不过,私生子杀害周小海之后,说只要我敢出大陆,就会对我动手。说实话,对这个年轻人,我还是很忌惮的。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很多,到现在我都看不透。   而马来西亚,正是他的地盘,说不定这家伙也会去。万一撞上,岂不是自己送上门?   我很是有些犹豫,苏铭得知后,便说:“你放心,没那么容易碰上。这件事,我们家也打算参与进去,就算遇上,难道他还敢跟我苏家开战?”   “你们家?你不是说以和为贵吗?”我说。   “对啊,但利益至上!”苏铭说。   我很是无语,这算屁的以和为贵,哄鬼去吧。不过苏铭的话也让我有了底,如果有苏家庇佑,那么就算遇到私生子,也没有大碍。私生子虽然神秘,但他不敢惹台湾的东方家族,更不会轻易惹怒以杀人为职业的苏家。   考虑一会后,我答应苏铭会去马来西亚。询问了大致日期,苏铭又让我去之前提前来个信,省的发生什么意外。像私生子那样的小心眼,说不定天天都派人监视,就等着我出门呢。   挂断电话后,武锋问我:“真要去?难道不能直接去泰国吗?那里也有降头师。”   我摇摇头,说:“有些事,终归得面对,总不能因为一个私生子,一辈子都不出国门。大陆道派不怕海外邪术,难道我杨三七,会怕他?”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好消息   离海外邪术人士结盟的日子还有两周多,我没急着去订机票,而是在家研究姥爷送回来的奇蛊幼体。这幼体已经处于即将孵化的状态,它被姥爷注入了大量蛊毒,体内的蛊性得到很大的提高。尚未出世。便有三色蛊息在四周游荡。   本命蛊看的一阵眼馋,经常蹦蹦哒哒的在旁边晃悠,那须发抖来抖去,看的我很是揪心,不得不把它扔出去。   对这只奇蛊幼体,我还是很期待的,莫大叔临走前告诉我,姥爷已经把幼体稍微改造了一下。等出世后,我用精血饲养几天,就能自然收服。这将是我的第一只附属奇蛊,虽然没本命蛊那么深的联系,不能共享生命,但从作用上来说,要大的多。因为它会非常听话,让往东绝不往西。扔讨欢技。   成年的金色奇蛊,只要营养足够。便可以源源不断诞生黑虫。而这些黑虫,可以把它的战斗力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从理论上来说,金色奇蛊具备无敌天下的潜力,当然了,想做到那一步,它最少也得吃上个几十年。人工喂养虽然能加快这个进程,却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让它彻底成长起来。   然而不管怎么说。一只能够无限成长的蛊虫,是所有养蛊人梦寐以求的。就像买股票,有些人喜欢买正在高涨的,有些人喜欢买大跌后的,还有人喜欢买平平无奇,但具有极大成长性的。   目前来说,能够接收本体部分力量的本命蛊,足以让我应付大部分困难。所以,我不再像之前那般,急着提升自己的能力,而是更看重未来的发展。正因为如此,方九的蛊术道路,被我强行纠正过来。在与金色奇蛊的争斗中。洪家的甲尸,被吃的只剩下最强大的那只。我见这甲尸的身体残破不堪,索性直接拿去喂金色奇蛊,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方九,在我的指点下,开始学习如何培育更高级的蛊虫,以及怎么样反蛊。这些都涉及到非常高级的蛊术,所以他学起来比较费劲。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让他学下去。没有压力,哪里会有动力,又怎么能进步?   方九虽然没见过游某人,可也从我的描述中得知,那是一位能与姥爷对抗的高手。凭他这半吊子蛊术,如果再不努力,怕是到老死也没报仇的机会。   这几日,除了没事看看幼体的孵化情况外。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地底峡谷度过。   金色奇蛊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而螳螂奇蛊,依然没有降低对我的憎恶。它的态度,很像以前的王狗子,不过,这家伙可比王狗子狠多了。要是没金色奇蛊,它肯定立刻就会扑上来把我挠死。   连续几日。我都带了部分育蛊菁来,洪家的甲尸,价值绝不亚于育蛊菁,甚至还有超出。有这两样东西打底,金色奇蛊对我态度非常好,我已经可以站在它旁边,看着它不断生育黑虫子。本命蛊天天爬到它身上,用须发扫来扫去,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我们俩,就这样刻意的讨好着,希望有一天,它能心甘情愿的归附。   虽说家里还有一只幼体,但幼体再好,又怎么比得过已经成年的金色奇蛊呢?   金色奇蛊,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蛊虫。它生育黑虫的时候,经常会把目光投向那堵巨大的冰墙。冰墙后的通道,是它和我都很想再次进入的奇异之地。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倘若再次进入冰封世界,金色奇蛊是否会第二次以身殉葬?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并不是很大。因为前一只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它等了太久。等待的时间太过久远,思想中往往会带有非常沉重的负面情绪。所以,那只金色奇蛊知道自己救不了祖宗和同伴,也不想继续等下去,这才会选择与家人一起被埋葬在冰封世界中。   而这一只不同,它刚刚出来,心里还有希望和冲劲,殉葬的可能性并不算很大。   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一个新问题。倘若冰封世界和上次一样,再次弹出来一只金色奇蛊怎么办?   两只一模一样的它,如果以现代物理学来说,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就算真的有平行空间,但根据宇宙守恒定律来说,如果这个世界再次多出了一个,能量就会增加一些,而另一个宇宙则会少一些。如此一来,相对的空间会失去平衡。当平行空间不再是平行状态,很可能会歪斜,撞击,从而产生崩溃,毁灭等等。   这只是科学家们的一种推测,事实会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谁也说不准。因此,我对金色奇蛊再进入冰封世界,期待又害怕。   在观看金色奇蛊生育过程的时候,聚玄宗的傻丫头打来电话,说长玄风已经回来了。她帮我询问关于游某人的事情,长玄风的回答是:“对!”   简简单单一个字,不仅验证了我的猜测,更让方九的事情变得很是麻烦。游某人真是当年屠村的人,方九今生有机会报仇吗?至于游某人屠村的原因,之前我们已经有了猜测。方九说,他们村的祠堂里,曾供有一块木牌,靠近时会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如此看来,那木牌自然也是万象神宫的钥匙。游某人为了得到这钥匙,同时也为了封锁消息,便将全村人屠了个干净。可惜方九和王狗子命大,逃出一劫,否则这件事,怕是没人能查出真相来。   说实话,我对万象神宫没什么概念,而且也不认为那里面会藏有远古伏羲的八卦之秘。万象神宫只是武则天打造,用来沟通上帝神灵的地方,从某种方面来说,那只是寻常帝王的一座祭坛。而且,这地方已经被考古学家挖掘出来,倘若真有什么秘密,国家还不早派人解密去了?   而东方列如此肯定万象神宫的重要性,要么他老糊涂,实在闲着没事干,要么他有些事情,没有完全告诉我。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东方家传自伏羲后裔,自数千年前就掌管东方青阳令,说不定真知道点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说不定。   这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论奸邪,绝不比洪家二爷差多少。还是我姥爷实诚,说揍你,绝不多骂半句,就是这么的直!   除了游某人的事情,傻丫头还说,长玄风暂时不同意将聚玄宗的法门交给我。按他的说法,法门是门派传承的根本,如果轻易外流,成何体统?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学了聚玄宗的法门,谁去管?万一有人用这法门干了坏事,岂不是败坏他们聚玄宗的名声?   我心想,真是个老古董,人家咏春拳传到世界各地,也不见有谁管。现在发扬光大,老祖宗不知道得笑的多开心呢。   不过,长玄风的“暂时”两个字,很有讲究。傻丫头说,师叔打算来找我一趟,看看武锋的根骨如何,倘若不错的话,他倒可以收个徒弟。这事听的我一蹦三尺高,天下第一人收徒,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武锋也是走了大运才能碰上!不!应该是沾了我的光。   如果我不是古钟的孙子,长玄风哪会理这事?   所以,我哪还能耐得住性子,立刻告别金色奇蛊,打算回家把这好消息说给武锋听。必须得让他明白,这事是我杨三七帮忙促成的,兄弟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   金色奇蛊转动头颅,看着我离开,口中微微发出声音,像在说再见,又像在说赶紧滚蛋。忙着生孩子,早就不想看见你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拜师   让我欣喜的是,这一次离开时,金色奇蛊如很久以前的那个它一样,用黑虫把我托到地面上。这种行为,代表它已经接受了我。虽然谈不上收服,但起码也算朋友了。这是个好兆头,使得我心情更加愉悦。见金色奇蛊这样对我,螳螂奇蛊很是不爽,冲我呜呜低吼,像条狼狗。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天,真是让我感觉飘飘欲仙,走起路来,像有人架着一样轻快。   而使我惊奇的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那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样貌英俊,两条剑眉,如山峰一样陡峭。让人觉得他很难接近。这样一个人站在家门口,我心里又吃惊,又欣喜。   因为,那是长玄风。   傻丫头太不靠谱了,刚刚电话里说长玄风要来,可也没说来的那么快!我很怀疑,以那丫头的迷糊劲。说不定这通电话是迟了两三天才打过来的。   和长玄风面对面站着的,是武锋和方九。方九一脸悲戚,而武锋则面色淡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表情,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天下第一人,而是来问路的陌生人。我走过去,正要打招呼,却听见长玄风说:“既然如此,那就作罢,至于游某人的事情,我所知不多。”   他们这是说啥呢?长玄风的话,让我隐约觉得不安,连忙走过去。对他恭敬问好。虽说聚玄宗和养蛊人没什么关系,但人家好歹是修道高人,必须给面子。   前些日子那场大战中,不知长玄风是否注意到我,我不好询问,便自我介绍一番,免得尴尬。长玄风哦了一声,说:“古钟的脾气我很喜欢,是条汉子。”   我有些冒汗,姥爷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被人说是条汉子,怎么感觉好像抗战英雄一样。我拢了拢衣服,问:“还以为玄风前辈会晚些日子来,没想到来这么快。”   长玄风说:“恰好经过这里,想起来,便来看一眼。可惜……”   我心里一紧。连忙问:“可惜什么?”   方九连忙对我说:“师父,玄风前辈要收武师父为徒。”   “哦,这个啊,我知道。”   “但武师父不同意。”方九说。   “啥!”我当场就炸毛了,看向武锋,问:“你脑抽啊,为什么不同意?”   武锋看着我。说:“你难道忘记,我有师父。”   “可他已经不在了啊,而且武校的师父,也不能算数吧。”我走到他跟前,一边使眼色,同时低声说:“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借着姥爷的名头才帮你拉上关系,你小子别给我端架子。这可是天下第一人,拜他为师,就算你师父知道,也只会拍手叫好,表示赞同!”   “如果师父能在我面前说同意,我自然会拜。如果不能,我不会拜。”武锋说。   我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恨不得一拳打死他。长玄风啊!那可是长玄风!聚玄宗现存最强大的人,也是最接近传说中仙人境界的高手!用姥爷的话来说,这样的人,已经半只脚踏出人世间。等他另外一只脚也踏出去,想见一面都不可能。   这样的人来收徒,武锋竟然拒绝?   你要本身是个厉害的高手,或者有自己的修行法门,那也就算了。可武锋有什么?无非是在武校学的那些花招套路,就算他已经融会贯通,以此成为世间难得一见的武学大师,可与修道高手相比,连孩子都算不上。再厉害的武功,又怎么比得上道术?   见我气的浑身发抖,方九在一旁劝说:“师父,您别生气,可能武师父有自己的想法呢。”   “有个屁的想法!”我瞪起眼睛,说:“他要能给我个正当理由,我……我就去吃屎!”   武锋看着我,再次重复说:“我有师父。”   “你个死脑筋!”我气的乱蹦。   “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前面几十年,只想着匡扶正义,降妖除魔。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连个传承的弟子都没有。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始终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长玄风似乎也很看重武锋,劝说着:“你的根骨,确实适合聚玄宗的法门,倘若修出阳神,或不弱于我。”   “听见没有,玄风前辈这么高的身份都跟你好言相劝,还不见好就收?”我说。   武锋脸色渐冷,说:“不管什么样的身份,我说了,我有师父!而且,此生仅有这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   我一怔,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低估武锋对他师父的感情了。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他永远都活在武锋心里,因为是他在武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伸手。   想到这,我已经能理解武锋为何面对天下第一人的招揽,依然无动于衷。他并非不心动,而是不能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有一天,会把那个在武校门口,将他抱在怀里的男人忘掉。   因为回忆,就拒绝了这样一个好机会,武锋无疑是个傻子。但如果他不傻,又怎么会跟着我那么久,并在我危难时,从不选择放弃。有一丝可能,都会保护我?我从没想过,武锋为什么成为保护者的身份,从情理上来说,这是不正常的。   唯一的理由是,他把我当朋友,当成这二十年来,唯一真正认同的朋友。   朋友,是可以性命相托,两肋插刀的。   如果武锋是一个因为利益,就忘掉往日情谊的人,我和他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我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长玄风,说:“玄风前辈,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抱歉。收徒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长玄风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能在他看来,自己一句话,全天下人都会哭喊着答应下来才对。武锋拒绝,他想不通,而我如今也这样表示,他就更不明白了,便问:“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如此执着。”   我看了眼武锋,见他没有表示反对,便把那件往事说了出来。长玄风安静的听完,良久后摇摇头,说:“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我并不觉得,那人有什么值得钦佩的地方,因为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便把自己葬送,这说起来,甚至有些蠢。但是,武锋在这件事上没有错,很合我的性子。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仇报仇。那几个逃脱的人,你不该放过。”   武锋看着他,冷冷的说:“第一,我师父不蠢,他只是心善,所以遭了毒手。第二,放不放过,该不该,是我的事情。”   我额头有些冒汗,跟长玄风这样说话,武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如果长玄风发怒,这里可没人能挡得住他。要知道,这可是能把鬼王拉纳追的连老巢都不敢回,直接逃去欧洲寻求庇佑的男人啊!   然而,长玄风并没有发火,他突然哈哈大笑,说:“好好好!真是不错!收不了你为徒,是我长玄风的遗憾,不过,你这一身充沛的阳气,倘若得不到利用,确实可惜。”   一听这话,我眼睛一亮,连忙顺杆子往上爬,腆着脸说:“那玄风前辈就随便教个一招半式呗?赶明儿等姥爷空闲了,让他请您喝酒。”   “我不爱酒,不过古钟饲养的那只蛊虫倒很有意思,有机会倒要多看看。”长玄风说:“至于法门……聚玄宗的法门,确实不能随意外传,这是祖训。”扔系状技。   我有些失望,说来说去,还是不能传,你他娘的在逗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算计天下第一人的武锋   武锋低哼一声,说:“传不传,是你的事,就算你想传,我也不想学。”   这时。长玄风又说:“虽然法门不能传,但只是利用阳气的话,倒不需要法门。我曾自创一套汇阳气,塑阳神的小手段,虽然比起正规法门算不上什么,却也不错了。修到极致,倒也可以练出阳神来。”   我大喜过望,只见长玄风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武锋的额头。武锋还在气恼长玄风说话难听,见他一手点来,便立刻后撤,说:“我不学!”   “由不得你,真当我没点脾气?”长玄风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四周突然多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来。这气息如绳索一般,将武锋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长玄风的手指,顺顺当当的点在武锋额间。   “轰”的一下,大量阳气从武锋体内溢出,如傍晚的红霞一般散开。我被这股力量推动,身不由己后退十数步,然后看到一缕红气从长玄风体内散出,融入红霞之中。而后。那漫天红霞逐渐收拢,最后化作一颗略显黯淡的小太阳。太阳虽小,热量却是足够的,方九惊叫一声,捂着裸露的手臂跳回屋子里。   武锋闷哼一声,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但长玄风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手指往下轻压,那太阳就此落入武锋天灵盖。   一声痛呼,武锋浑身的皮肤都像泼了红漆一样,身上的衣服,更是有大半都被灼烤的发卷破烂。长玄风收回手指,哈哈大笑。化作红日升空,就此离去。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原地残留:“好一个天赋异禀,给你留下一颗种子,他日或许能普照大地,造福世间。”   我目瞪口呆,这是传功?动静也太大了点,刚才那烈阳,周围十里内,怕是都能看的清楚。   正想着,却见武锋体内的红光逐渐内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强行用手臂撑着自己不完全倒下。我连忙跑过去扶他,刚伸手接触,便感觉像碰到一块烧红的铁。那灼热的感觉,让我惊叫一声。连忙把手拿开。扔系状划。   过了会,武锋粗喘几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浑身大汗淋漓,像刚刚做过剧烈运动。刚才那一下,已经让手指起了水泡,我不敢随便碰他,便问:“感觉怎么样?”   武锋勉力抬头看我。眼中有些失望,有些难过,还有些复杂。我知道长玄风的做法,可能伤到了他的心,而这件事,又是我挑起来的。心里有些忐忑,便说:“我是为了你好,但也不知道长玄风会强行这样做。”   其实仔细想想,以长玄风那高傲的性子,怎么能容许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收徒的事情,他可能看在姥爷的面子上不过分计较。但传法门你还不要?对不起,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过了许久,武锋终于叹出一口气,说:“谢谢你的好意。”   我干笑一声,说:“谢就不用了,别哪天想起这事,气的把我打个半死就行。”   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武锋听的出来,却很认真的摇头,说:“不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我不是真的不想学,也不是不想拜,而是不能拜。一旦入了聚玄宗,说不定会受到很多制约。比起变强,我更想自由自在的观赏这个世界的神奇。”   我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明白武锋的意思,便问:“难道说,你刚才是故意装作不愿意拜师?那什么不想学,也是为了激他?”   武锋默默点头,说:“长玄风那么强的人,我怎么会不明白稍微示弱一点,就可以获得足够多的好处。但是如果示弱,那就是丢了分子。与其如此,倒不如激出他心里的火气。这人能不远千里去追杀一个不相干的恶人,自然就有可能中激将法。如此一来,我们既得了好处,也不用承他的人情,反倒他强迫我学这法门,没有占理,等于欠我的。”   我听的膛目结舌,只是学法门啊大哥!是让你自己变强啊!而且那是长玄风啊!你这样算计他?   不得不佩服武锋的大胆和谋略,虽说这种手段实在有点低劣,而且成功率也不是特别靠谱。但必须得承认,现在的结果确实如他所说,我们又得好处,又不欠人情,完美到了极点。   话说回来,长玄风应该确实看中武锋的天赋,起了爱才之意。否则就算我们再怎么激,他甩袖子走人就是,何必玩强迫这一套?武锋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临时起意定下这计策。   我看着他,问:“但最开始,你确实是因为曾经的师父,所以才不愿意拜他为师吧。”   武锋沉默十数秒,然后叹出一口气,说:“是的,总觉着,如果就这样另投师门,很对不起他。长玄风说的对,如果当初我没有放过那几个逃走的人,或许今天,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拜师了。”   “后悔吗?”我问。   “谈不上后悔,这样其实也挺好。”武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说:“人的一生,总要有一些遗憾。如果这些遗憾,是因为自由才发生的,那就是值得。我想,师父一定也是这样。”   自由,是一个轻松,又沉重的话题。武锋想要的自由,不仅仅是身体,还包括精神。他不希望自己受到任何约束,哪怕只是对过去的回忆。   对他来说,事情没有后不后悔这个概念,只有该不该做,想不想做。   为什么和苏铭共同经历过生死,却没有和他成为太要好的朋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想不起来联系?正因为苏铭太看重利益,而且会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与冯烈山一样,都是商人。   商人最大的优点,是有钱,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话的东西。   我不是商人,只是个养蛊的小市民,崇尚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我和武锋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才能成为生死之交。   见武锋站起来,我便询问他现在的感觉。武锋也说不太清楚,他觉得自己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呢?长玄风说,留下了一颗种子,这种子是指某样东西,还是有其它的意思?抬头时,早已看不见长玄风,他飞的太快,这样很符合高手的范儿。   让武锋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早点明白长玄风传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我走进屋子,却没看见王狗子,便问一旁正在看自己胳膊的方九。方九胳膊被烫的发红,听见我问,便摇头说不知道。   “不是说了吗,一定要看着他,防止和什么陌生人接触过我们却不知道。”我训斥说。   方九自知有错,低头不敢反驳。我正要多说两句,以发泄之前心里存下的郁闷,却听见放着成蛊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响。紧接着,王狗子从里面跑出来,大呼小叫:“蚕!有蚕!”   我见他是从那房间里出来的,心里一惊,连忙走过去,说:“什么蚕?蚕你怕个屁,还有,你怎么进这房间里了!”   “可是,好大一条啊!”王狗子说。   “什么好大……我的天,真的好大……这什么玩意?”之所以发出如此难堪的语言,是因为我看到一只足有小半米长的金蚕在房间里爬动着。本命蛊从我怀里探出头来,盯着那东西,发出兴奋的“啾啾”声,像在欢迎一位新同伴的出现。   ☆、第二百九十九章 幼体   蛊虫的种类中,确实有一种名为金蚕蛊。   所谓金蚕蛊,并不单纯是指某一种,它其实是金属性的几种蛊虫概括名称。其中,以一百种不会飞。长着四只脚却不会跑的毒物来炼制蛊毒,从而培育出的,叫金蚕龙蛊。这种蛊属金,贪财,又爱害人。倘若你在苗疆的路上看到无人认领的金银,可千万别去捡,因为金蚕龙蛊一般就藏在附近。等你碰触了那金银,蛊毒便会顺势侵入体内,将你五脏六腑都咬穿。   还有一种金蚕蛊,是以十二种毒物来培育,名叫金蚕影蛊。因为它培育出来后,是无形的,可以将其他家的金银珠宝偷走,转移到主人家。养这种金蚕蛊的人家,致富速度非常快,但也很容易受到反噬。因为金蚕影蛊非常小气。被主人拿走太多金银后,它会很不爽,便要向你讨些东西。不给,那它会半夜的时候偷偷爬进你肚子里开始作怪,直到你答应或者死亡。   这两种金蚕蛊,现在养的人非常少了,因为如今的社会,流通货币主要是钢镚和纸币,金银珠宝都放在银行和保险柜里。就算偷走,也很难销赃。花那么大力气养金蚕蛊,结果却把自己弄进局子里的养蛊人不在少数。   而我屋子里出现的那只貌如金蚕的东西,绝对不是所谓的金蚕蛊。因为它实在太大了,首尾加起来快有七八十厘米长。身上虽然有非常明显的金属性气息,但似乎还参杂着两种其它的属性。   狗子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吓的一脑门都是汗。其实我比他还害怕,怕的不是那条蚕宝宝,而是怕狗子又给我弄出什么事端来。因为在一开始的惊讶后,我立刻反应过来,这肯定就是那只奇蛊幼体!没想到,它孵化的那么快!   我一把拉住狗子,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狗子摇摇头,说:“我就上去摸了摸。结果它就钻出来了。”   看着狗子身上若隐若现的彩色佛光,我隐约明白,或许是因为王狗子曾吞过两颗佛舍利,体内堆积了大量的佛力。因此当他靠近时。幼体很自然的做出防备姿态,这才提前降生了。   我暗骂一句,也不知这样会不会对奇蛊幼体产生什么影响,万一导致它夭折,我去哪弄第二只幼体?峡谷里的幼体,全都被冰蛊弄死了。   方九也明白这种事情的严重性,便过来冲着狗子脑袋就是一巴掌。骂着:“让你老老实实呆着,怎么就闲不住?”   王狗子很是委屈,说:“平时进不去,这才想去瞧瞧,我哪知道那里还藏着一只怪东西。”   “你就是天天给我找麻烦吧,总有一天被你气死!”方九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没理会他们兄弟俩的争吵,直接走进房间,慢慢靠近那只奇蛊幼体。不知姥爷做过什么手脚,幼体对我的靠近,没有太多的抗拒,反而隐隐带着一点亲昵。别看它体型巨大,可性子却极为温顺,甚至会拿软绵绵的脑袋主动靠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摸摸它的身体。幼体身子一颤,立刻又恢复了正常,无形中,我感觉与它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看样子,姥爷当初应该是在注入蛊毒的时候,还往它体内放了些和我有关的东西。   本命蛊从门外跳进去,它窝在我脚边,触角扭动,好奇的打量眼前比自己大很多倍的新同伴。奇蛊幼体对我很亲近,却对本命蛊很不感冒。大脑袋摇来晃去,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意思。   它体内的金属性气息很浓,至少堪比寻常的阴冥蛊。至于其它两种属性,现在还很稀薄,怕是要成长到一定级别,三种属性才会均衡起来。   方九从外面走进来,好奇的看了会奇蛊幼体,然后问我:“师父,这就是金色奇蛊的后代?”   我看了眼墙角一堆已经干枯的黄色外壳,点头,说:“没错。”   “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啊,不是亲生的吧。”王狗子在门口喊。   “滚!”我和方九异口同声的骂道。   武锋也听到动静,回到屋子里,他探头看了眼奇蛊幼体,眼中有些好奇和惊讶。看着围绕我直转悠的幼体,我琢磨着,该怎么处置它。   幼体的体型,有些超乎所料,这么大的奇蛊,总不能随身携带吧?养蚕没问题,可养这么大一只,要是让人看见,怕是明天动物园就要来人了。不能带着的话,那暂时来说,似乎也没什么用?我看了眼方九,想了想,说:“过几天我要出门,你暂时帮我养着它。”扔以以巴。   “我?”方九面露难色,说:“这可是奇蛊的后代啊,师父,您就别玩我了。这种东西,我哪会养。”   我说:“有什么会不会的,奇蛊都爱吃蛊虫。你培育出来的,不想要的,一股脑全喂给它就行。这家伙估计和它妈一个性子,啥都吃,不挑食。”   “这……好吧。”方九点点头,答应下来。   想起姥爷之前说,要用血来饲养收服的事情,我便把方九和武锋都赶出去,并关上门。说不是怕他们看见,那实在有点虚伪,好歹是亲手抓到的第一只奇蛊,虽然只是幼体,但也算是宝贝了。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怕别人惦记?虽说武锋和方九都是信得过的人,但我向来不承认自己是君子,自然也不用做那虚伪的事情。   在房间里找到早预备好的小刀,割开手指,在幼体的大脑袋上用血画了几个圈。说来也奇怪,被血画过的地方,都像要划开一般。手指稍微多停留一会,就自然的陷下去。我甚至能感觉里面产生一股吸力,似要把手指吸到里面。更让我惊疑的是,这金色的蚕宝宝体内,似乎还藏着个什么东西,就好像外表只是它的一种伪装。   血液很快就消失不见,完全融入到幼体体内,我足足放了大概两百毫升的血,才停下来。   这个大家伙似乎吃饱了,有些晕晕沉沉的,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本命蛊从我退后钻出来,蹦到跟前,先是谨慎的打量一会,然后又伸出几根须发小心触摸着幼体。见对方没反应,它立刻高兴的“啾啾”叫起来。   我又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正想着去马来西亚的那几天,要不要提前留点血让方九帮忙擦抹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看一眼,号码很陌生,从未见过。可能是打错了,我不以为意的接通,刚要说话,里面却率先响起一个稳重的男性声音:“是杨三七,杨先生吗?”   不是打错电话?我疑惑的问:“对,我是,你是哪位?”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韩,可能您不太记得,我是领导身边的秘书。”那人说。   我想了想,领导身边确实有个三十来岁的秘书,声音和他有点像。不过,秘书找我做什么?不会领导又出事了吧?   在询问后,韩秘书语气严肃的回答说:“杨先生,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协助。这件事,一小部分是以国家的名义,一大部分,是以我个人名义。”   “小部分,大部分,你这说的我心里七上八下,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些?”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后,然后传来声音:“我希望杨先生能协助我,查清究竟是谁要害领导。”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正思索的时候,却感觉脚边多了一片白色。低头一看,只见本命蛊已经把须发伸展开来,将奇蛊幼体大部分覆盖。看那模样,竟像要把幼体给生生吞了!   ☆、第三百章 对韩青的怀疑   “你他吗的!”我大骂一句,顾不得打电话,连忙去把本命蛊拉开。小家伙很不高兴的扭着身子,冲我“啾啾”抗议。我这才明白,它刚才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在问我能不能吃。   这段时间。经常给本命蛊喂养蛊虫,导致它看见蛊虫就下意识认为那是食物。幸亏今天我在这,否则陷入沉眠的奇蛊幼体,说不定真被它给吞了,那我可没地方哭去。   把扭来扭去的本命蛊抓在手里,然后便听见电话里传来略带怒气的声音:“杨先生,就算您不想帮领导的忙,也不必骂人吧!”   我愣了愣,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他误会了,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啊韩秘书。我不是骂你,这个,家里小东西不听话,正教训着呢。对了,你说希望我帮忙,可我也不懂办案啊。”   “但您懂蛊。”韩秘书说。   我说:“蛊虽然神奇。但并不能当福尔摩斯用,想查出真凶,我怕有心无力。”   “杨先生,我跟您说实话吧,关于幕后真凶,我已经查出了一点线索。只要您愿意帮忙,我有很大把握把对方揪出来。”韩秘书说。   我有些疑惑,问:“既然你已经找到线索,为什么不直接让领导出头?”   “上面的检查考评组已经来了,这种时候领导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密切关注。对方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领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查,万一闹出乱子,那可是要毁前程的事。我几次汇报,都被领导训斥了,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想着来找杨先生帮忙。”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这位韩秘书,在之前与领导的谈话中,曾被作为怀疑的对象。那次,领导在我的建议下,甚至以身做饵,想挖出凶手来。结果凶手没挖到,反而把他儿子给挖了出来。这件事,让领导有些消沉,伺候对韩秘书的怀疑,也就没再深查下去。   而如今,韩秘书说自己找到有关真凶的线索,这是真还是假?他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吗?还是想设下陷阱,引诱领导上当,从而影响这一次的官场变迁?我估计领导也有这样的怀疑,所以才没有听信他的话,在这个节骨眼去查什么凶手。   可话说回来,这件事与我关系不大,韩秘书为什么要找到我?仅仅因为我会蛊?还是在他眼里,我只是一颗棋子?   想了想,我问:“大概需要多久,我过几天打算出趟远门,怕来不及……”   “来得及!如果您能在今晚之前赶来省城,两天内我们就能解决这件事!”韩秘书急切的说。   “两天?你哪来这么大的自信?”我好奇的问。   “这个等您来了才能说,暂时要保密。”韩秘书说。   我撇撇嘴,本打算直接拒绝,让他如意算盘落个空。可转念一想,他如果真的要坑领导,就算不找我,也会找别人。与其让别人配合他,倒不如我去见机行事。倘若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岂不是大好的事情?   想到这,我也有些兴奋,终于到做卧底的时间了吗!年少时看周星驰的《喜剧之王》,里面有一段剧情很是喜欢。一直都幻想着,能有一天自己也持枪而立,对那个目瞪口呆的反派无情的说:“对不起,我其实是一个police!”   看别人哭泣悲痛的样子,自己应该也会很有快感吧?   答应了韩秘书,会尽量在晚饭前赶到省城。随后,我抓着本命蛊出了房间,找到方九,对他说:“我马上要出门,你和狗子留下来看家。我们暗处应该还有一个敌人,你们这些天要尽量小心,不要轻易和别人起冲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尤其是狗子,敢惹麻烦,狗腿给你打断!”   王狗子刚刚被方九训斥一通,知道自己跑进成蛊房间犯了大错,自然不敢吭声。我找了个密封的容器,放了大概五百毫升的血,然后喊来方九,说:“这些血分成十天的份,每天给奇蛊幼体抹一份。”   看见那么多血,方九微有吃惊,他没问为什么要抹,很认真的点头,说:“师父,你放心吧,我会做好的。不过,您这么急着出门,是要做什么?”   我把韩秘书来电的事情说了一遍,方九和刚刚走过来的武锋听过后,都产生和我一样的怀疑。尤其是方九,他有些气愤,又有些担忧,说:“师父,如果他真是那么不要脸的小人,您这次去,岂不是狼入虎口?”   “狼入虎口?哈哈哈,这个成语倒有意思。”我笑起来,说:“可你别忘了,如果他是虎,那武锋就是狮子。而我也不是纯粹的狼,还是头会养蛊的狼!想从我们俩手里讨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差点忘记武师父也要去了。”方九抱着放血的坛子,说:“那师父早去早回,祝您凯旋归来。”   “又不是去打仗,凯什么旋,别跟狗子学着拍马屁,虽然我很喜欢。”我笑骂着说。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带上东西,和武锋一起开车直奔省城。路上,武锋问我要不要先和领导通过气,也好让他有个准备。我摇头,说:“检查组到来,领导肯定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闹出来乱子。如果把这事告诉他,百分百要被阻拦。韩青愿意在这个时候露尾巴,我们自然是直接抓住,然后送给领导当升迁的惊喜。”   “你好像对这件事很上心?”武锋问。   我说:“这段时间一直都和厉害的人物斗来斗去,好不容易有只小虾米浮上水面,还不抓紧吃了找找虐菜的快感?再说了,领导如果成功通过审查,用不了多久就是副部级的大人物。如果这事能帮他暗中解决,有一个副部级的官员做靠山,以后省内我还不是想横着走就横着走?”   “我倒觉得,不管有没有靠山,你都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是个喜欢依靠外力的人,光一个姥爷,就够了。可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你把他搬出来砸人。”武锋说。   我笑了笑,说:“有比没有好,至于用不用,那是另外一码事。”   开车到省城,即便走高速,也要六七个小时。大约傍晚六点左右,我才到省城高速收费站。这时,韩秘书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到哪个地段了。我刚说完,就听见前面传来鸣笛声,又有远光灯闪了两下。韩秘书从车里走出来,冲我挥手。   我挂断电话,把车开到他旁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先生果然是个守信的人,领导的眼光确实没错。”韩秘书说:“这件事,不宜声张,所以我才提前到这里接你们。一会你开车跟着我,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扔节狂才。   “哦?去哪里?”我好奇的问。   “饭桌上说。”   随后,我们各自上车,他在前面引路,一路朝着远离市区的地方开。没多久,在一家偏远的郊区小饭店前停下。这里没什么人,但饭店格局却不错,很有雅致。就算三两个人吃饭,也有单独的隔间,可以很方便的商谈事情。   韩秘书应该来过这里,很是熟悉,领着我们进入其中,然后喊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在上菜的时候,他没有解释我那几个疑惑,而是东扯西扯,好似只是与朋友来正常消遣一般。待菜上齐后,他才把隔间的木门关闭,回到位子上,对我说:“杨先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要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吧?”   ☆、第三百零一章 流浪的养蛊人   我点点头,没有掩饰,说:“确实很好奇这一点,按理说,这么晚的时间。不应该远离市区。除非。你想查的东西,在郊外。”   韩秘书略有惊讶的看我一眼,说:“杨先生真不亏是奇人异士,仅仅这份头脑,便很不简单。”   我呵呵一笑,心想在车上时就和武锋讨论过这件事,难道会告诉你?   韩秘书点了点头,确认了我的说法,随后又详细的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扔节狂圾。   因为领导不太想查这件事,而他身为秘书,本来就该为领导分忧解难。所以。一直在暗地里探查。好不容易,在前些日子,无意中发现有人曾偷偷进入领导的新家。虽然不知道那人做过什么,但韩秘书还是很尽责的调出小区录像,从而一路追踪到那人的落脚点。   之后,他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最终发现,那人养蛊!   之所以发现这个,是因为那人似乎准备离开省城,但在经过这里时,不知为何突然给一户人家下蛊。然后他装作路过的高人,前去给人家治病。这事本来不算大,谁知那人刚到,又来了另一伙人,也是来治病的。   现在这两方为了谁治,吵的不可开交,韩秘书见对方被拖住。这才果断给我打来电话,并希望我能尽快赶到。   听过后,我很是有些想笑。先给人下蛊,然后再装作好心去解蛊,不是要钱就是要物,这种低劣的手段。也只有早些年那些行走江湖的家伙才干的出来。不过,这样的人却比寻常养蛊人更难对付。因为他们的江湖经验很足,心机深沉,如果不小心谨慎的,很可能被他们坑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先让我去领导家看看?万一家里被做了手脚呢?”我问。   “因为如果去那,很可能被领导察觉。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阻止我们。不过你们放心,这几天,我安排领导在其它地方住,不会让他回家的。”韩秘书说。   “哦……不过,那人能进入领导的家里……”我盯着韩秘书的眼睛,说:“难道你不觉得,这很不对劲?”   韩秘书点点头,直视着我,问:“养蛊人能不能开锁?”   我说:“你以为蛊是什么?能开锁的那叫钥匙。”   “这么说来,领导身边,有对方的内应!”韩秘书语气低沉的说。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先把这话说出来。不过,贼喊抓贼的事情,并非没有过。如果韩青想用这种计谋来打消我的顾虑,倒也算聪明。我盯着他看,说:“那你觉得,谁会是内鬼?”   韩青似乎对我的眼神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司机老李。上次领导出事后,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了老李一把钥匙。第二种可能,是装修公司的内部人员。虽说领导家的门安全性很高,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在装修的时候暗地里动手脚。”   韩青说到这的时候,就停顿下来。我冷笑一声,问:“第三种呢?”   “第三种……”他微微迟疑,然后说:“第三种的可能性并不大。”   “哦?那我就更想听听了。”我说,其实这样追问,是想看他会不会把自己也说出来。   然而,韩青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说:“柳姐。”   我一怔,下意识啊了一声。   韩青解释说:“柳姐曾经中过神蛊,虽然被杨先生解了,但……她也是家里的人,杨先生,这个可能性就不说了,我觉得几率很低。”   韩青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可他的话,却让我有些疑惑。柳敏?确实有这个可能,因为当初她身上就隐藏着一只神蛊,也许现在还有呢?或者又中了也说不定。不过,我们说的是内应,而不是凶手,就算柳敏真中了神蛊,给那个养蛊人开了门,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她做事太不小心。   想到这,我心里不由一惊。原本是怀疑韩青这个领导贴身秘书,怎么会突然怀疑起柳敏了?这个家伙,故意给我设下心理陷阱?我抬头看着韩青,却见他面色如常,伸手请我们吃菜。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样的人,要么心中无鬼,门前自清,要么就是大奸大恶,城府极深。   暂时看不出头绪来,我便没再多想,而是询问起关于那个养蛊人的事情。韩青对他也算不上多了解,只是通过追踪,无意中发现对方饲养蛊虫而已。至于擅长什么蛊,蛊有多厉害,他就说不清楚了。   与那个养蛊人起争执的,似乎也养蛊,但却一直没有露出蛛丝马迹。不过听附近的人说,那些人对治病很有一套,往往手到擒来,药到病除。只是,那户人家的病总反复,于是,他们便指责另一个养蛊人故意找麻烦。   我想了想,觉得这还是有可能的。养蛊人说不定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名面上让步,你想治就治。暗地里,他则继续下蛊。你治好了,我就让他中,看谁能耗得过谁。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流浪的养蛊人最难对付,他们没有底线,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反正干一票立马换地方,也不怕人跟着报仇。   这样的人,你如果冒然杀掉,会惹得一身腥,而且他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或者对你产生多大威胁。但如果不杀,又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悠,讨厌的很。   询问韩青后,得知事发地点,离这里还有两三公里。天色已黑,他本不建议夜间赶路,但我却觉得,如果这两拨人想干点什么,肯定会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管他们是谁,是什么目的,今晚,都是最好的观察时机。   韩青拦不住我,犹豫一番后,最终和我们同一辆车,开去了那处小村庄。   我们把车停在村外,步行过去。韩青曾来过这里查探情况,自然知晓被下蛊的那户人住在哪里。我没让他带着直接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要知道,这两拨人很可能都养蛊,如果我出去,肯定会被他们发觉。到时候再把我也牵扯进去,在不明底细的时候趟浑水,最容易发生意外。我可不想出太多差错,还是稳妥点好。   那户人家附近,有个废弃的牛棚,里面很多年没养过东西,除了喂料的牛槽外,就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的枯草。我们在里面窝了大半夜,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等的都快睡着了,武锋才轻轻扯了我一下。   我立刻来了精神,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静悄悄的朝那户人家行去。韩青低声问我:“杨先生,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鬼知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打算把他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下去吧?”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抓起来问个明白,但就怕问了也不开口,所以才会找您来。”韩青回答说。   我说:“如果只是抓人逼供,倒很简单,蛊术里有很多法子可以办成这件事,不过还是先看看那人的本事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先给韩青下点蛊,看看他是真君子,还是假小人?但想想,不管他是什么人,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与其一下揭穿真相,还不如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这样比较有乐趣,同时也算给马来西亚之行提前热个身。   ☆、第三百零二章 小村里的夜生活   只见那个矮小的男人站在门口,不知摆弄了什么,门板被他悄悄的推开。韩青转头看向我,低声说:“杨先生,你不是说。养蛊人不会开锁吗?”   我撇撇嘴。很不爽他这么喜欢针对这个问题,因为实在令人难堪,便说:“就算他会开门,也不代表是用蛊开的,说不定他以前是个小偷呢。”   “那他现在是想偷东西?”韩青问。   “我怎么知道!”我很不耐烦的说。   “有人来了!”武锋小声提醒说。   我转头望去,果然见两个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他们似乎一直都跟在矮个男人身后,所以来了之后,并没有进入屋子,而是在外面交头接耳半分钟,一副要把对方守出来的样子。   过了会,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矮个男人探头看一眼后走出来。早已埋伏在附近的两个人,直到他关上门,才从屋子的墙根转出来。矮个男人见到他们,似乎很惊讶,但三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打量着。沉默站立。   我可不是来看他们演哑剧的,如果不打起来,又怎么能知道底细?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打起来呢?   正当我脑筋转悠想办法的时候,有个村民不知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什么,他路过这里时看到那三人,不禁叫起来:“你们在这干什么!”   矮个男人态度立刻转变,呵呵笑着,说:“想到一个治病的法子,所以就赶紧来了,又怕扰到他们睡觉。所以在这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呢。”   “嗯,我们也是一样。”另外两人说。   那村民也是单纯,大大咧咧的走上前,砰砰的敲门,说:“老齐,开门!人家又给你治病来了!我说你们这些当医生的。也太古板了,想到法子就治呗。这救命,还分什么时间?”   我听的暗笑不已,心想他们如果只是救命,倒不用分时间,可这明摆着是来拿东西的。真好奇,是什么东西让这位打算离开的养蛊人意外留下,更引来了另外一拨人。难道这户人家,养着奇蛊?不太可能,如果真养蛊,又怎么会把这三人如此摆弄。   这个村民命大,那三人明显不希望事情闹大,所以安静的等到开门,这才一拥而入。韩青看看我,问:“咱们要不要也去?”   我想了想,摇头,说:“暂时不用,他们光明正大进去,就不会再闹出什么名堂了。我估计,今晚应该会比较安静。”   果不其然,十来分钟后,几人从屋子里出来。矮个男人边走边对屋里的人说:“你就别送了,好好养身体,这法子只是一个理论,我还得回去好好想想,等明天白天我再来。”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他们要走了,不禁撇嘴,暗道一声:“没劲!”   这三人离开屋子后,各自分开,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韩青看着矮个子的方向,问:“要不要去追他?”   我依然摇头,说:“明个儿再说,先找地方睡觉去。”   韩青有些急,说:“杨先生,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万一他半夜跑了怎么办?”   我说:“你放心,他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不可能就这样走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拿到?”韩青急的顾不上用敬语了。   我说:“如果他拿到了,另外两个人会让他自己走?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东西被那两个人拿到,这个养蛊人同样会跟上去。你就安心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想抓人随时都可以抓,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是什么东西,能同时吸引三个养蛊人来。”   “另外两个也是……”韩青有些吃惊。   我点点头,说:“他们身上有很明显的蛊虫气息,估摸着,那户人家手里,有对蛊虫很重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韩青问。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的说。   韩青见我态度不好,便不再问了。随后,我们离开牛棚,走到村外,开车去了镇上。镇上有家小宾馆,韩青掏出两百块,开了两个房间。他本想开一间三张床的大间,方便夜里互相沟通。但我一直怀疑他就是幕后真凶或者帮凶,哪愿意跟他睡一个屋。   看的出来,我这一晚上的态度,让韩青很不舒服,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但眼里却有些阴沉。身为领导的秘书,他早已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我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武锋比我更注重细节,早已看出韩青的不爽,进了房间后,他仔细检查各处,确定没有任何监控和窃听器材后,才对我说:“韩秘书应该是生气了。”   我笑了笑,说:“他不生气才怪,生气反而是正常的。对了,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凶手?”扔亩乒血。   武锋说:“看不出来,不过那三个人,倒确实在互相针对。他们的表情很真,看不出任何虚假。如果只是为了算计我们两个,恐怕用不到这种演员吧。而且你不也说了,他们身上有蛊虫的气息吗。”   “按理说,如果中蛊了,身上也会有气息。”我想了想,说:“但你的话很有道理,如果韩青真想挖坑算计我们俩,没必要这么费劲。更何况,他坑咱们有什么好处?完全不能给领导造成什么危害嘛。”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调警力抓捕这个养蛊人?”武锋问。   我说:“现在上面来检查,谁敢乱动?恐怕整个警局都在戒备,而且早已和省城的大小头头都打过招呼。这种时候谁闹出事来,百分百要被弄死,没有极特殊的事由,一般人怕调不动警方力量。韩青虽然是领导秘书,但和警方不是一个系统,这种时候他去说话,肯定要碰一脑门疙瘩。如果让领导知道了,也会对他很失望,说不定因此被下放到其它地方也说不定。所以,他只能以私人名义来找我们帮忙,就算出了事,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当然了,这个猜测要建立在他不是凶手的前提下。”   武锋嗯了一声,问:“你明天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还蹲在那看热闹吧。”   我说:“看热闹,哪有自己就是热闹好玩,明天咱们也去那户人家。”   “嗯?去他那干什么?”   “治病!”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就敲响了韩青的房门。他睡意朦胧的打开门,见是我,便问:“杨先生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我说:“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去抓凶手了。”   “抓凶手?”韩青立刻揉揉眼睛,有些惊喜的问:“可以抓了吗?您等我下,穿上衣服马上就好!”   他这喜悦的样子,搞的我很是疑惑,这么想抓到凶手,到底是因为我快上钩了,还是真的因为要解决这件事了?   几分钟后,韩青穿好衣服走出来,边走边问:“杨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去抓他了?”   我说:“惩奸除恶,是每一个好市民都该做的,我只是尽尽自己的本份而已。”   以韩青的阅历,哪会看不出我在敷衍,他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我们退了房,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点包子和几杯豆浆,然后开去了那小村。下车后,我狼吞虎咽把包子吃完,然后对武锋说:“记住昨晚跟你说的,一定演的像点。”   武锋点点头,说:“放心。”   韩青疑惑的看着我,张口欲言,似乎很想问我们昨晚商量什么了。他眼里,又隐隐有一丝怒气,估计是在恼怒我商量事竟然不喊他。我自然不会和他解释什么,带着武锋,径直往那户人家走去。   ☆、第三百零三章 特工?   到了屋子前,只见门口已有几个村民在,里面传来痛呼声。我拍拍其中一个看热闹的妇人肩膀,问:“大姐,这是怎么了?”   那妇女回头看我一眼。唉了一声。说:“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呦,浑身都起红麻子,治多少次都不行。唉,要我看啊,他这肯定是出去乱来,才惹了……”   这妇女越说越离谱,惹得旁边男人忍不住拉她一下,训斥着:“胡扯什么,人家老齐上下三代都老老实实种地没出去过,也就前些日子去过市里,没几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闹这事。”   那妇女哼哼一声,似是不同意自家男人的说法,但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多说。   从她的话中。我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的经过,便直接进了屋子。那妇女连忙喊:“哎。你怎么就进去了,小心传染!”   屋子里,充斥一股难闻的味道,两男两女加上一个孩子,都躺在床上痛哼。他们浑身颤抖,强忍着不去抓身上的东西。我走过去看了看,见他们满脸都起了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像被蜜蜂蜇过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基本也是如此。   这五个人在屋子里受罪,外面的村民看着热闹,却没一个敢进来的。只有一个还算好心的问:“去请那几个医生了吗?”   有人回答说:“请了,请了。估计三两分钟就来。”   这五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年纪稍大,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另外两个比较年轻,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媳妇一类,只有二十岁出头。至于那孩子,三两岁顶天了。看着那孩子也浑身起满红疹子。我皱起眉头,虽说下蛊讨人情是一种谋生手段,可连孩子都不放过,就有些过了。   韩青虽然见过领导中菌蛊,也见识过我是如何解蛊,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脸色发白,浑身鸡皮疙瘩立刻就钻了出来。看清床上几人的样子后,他不由自主后退数步,说:“杨先生,咱们还是走吧,这东西,说不定真的会传染啊!”   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上去,手指在那些疹子上抚过。被人碰触的年轻男子,顿时大叫一声,身子稍微一动,身上的疙瘩互相摩擦,立刻就挤出腥臭难闻的脓血来。从那血中,我闻到了蛊的味道,但不算太重。看样子,应该是以蛊毒为主。   对方下手还不算太重,仅仅是蛊毒,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并不会真的要人命。当然了,如果时间太长,也许会留下许多疤痕,甚至因此导致毁容也不是没可能。对一些人来说,浑身都是疤痕,比死了还要难以接受。   正想着要不要帮他们立刻解了这蛊毒,只听门外有人喊:“快,快让开,医生来了!辛医生,老齐家这病,还能好吗?”   “有很大几率治好,不过需要点时间,麻烦各位让让,我先进去看看。”   说话间,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走进来。看到我,武锋,韩青三人时,他明显一愣,很是意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出现。随后,他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冲他笑了笑,说:“真巧,碰上了同行,你也是医生啊?”   那矮个男人,应该已经察觉到我身上的蛊虫气息,毕竟这次来,除了本命蛊外,还多带了几只其它的蛊虫以备不时之需。听见我说话,他反应过来,可与韩青相比,这人的休养就差了很多。他表情很是阴沉,看着我不说话。   我注意到,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会看向韩青。似乎韩青的存在,比我还让他意外。我看出些头绪来,却没有说穿,便问:“辛医生?听说你已经在这治了几天,不知道有没有查出病因来?”   “辛医生”冷笑着,说:“病因,难道你查不出来?”   我故作惊讶的说:“今天刚来,怎么能知道,要不你给我几天时间查查看?”扔序阵扛。   “辛医生”的表情更沉,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意思。喜欢装糊涂?那我就比你们还糊涂!   这时候,门外纷纷扰扰,又有人走进来。不多不少,就俩。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昨晚与矮个男人对峙的那两位。他们进屋后,看到我们四个人,也是一愣。先是看看矮个男人,然后又看看我。   我又冲他们笑了笑,说:“你们好,我姓杨,是一名医生,不知两位的身份是……”   “杨医生?”其中一个高个男人呵呵笑着,向我伸手握来,说:“我们也是医生,来自省医院,不知杨医生在何处高就。”   我知道他们俩也是养蛊的,自然不会轻易触碰,便说:“省医院?周老你们认识吗?哦,还有晨哥,好像现在已经转去院办当主任了吧?”   “周老?晨哥?”另外一个身材匀称的人看着我,问:“你说的是不是以前的外科主任?”   “咦,你知道他?”我有些惊讶的说。   “不是说了吗,我们是省医院的,当然认识。至于周老,谈不上认识,不过也见过几次面。听杨先生的话,似乎与周老很熟悉?”高个男人也表现出惊讶之色。   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话。这两个人认识周老和晨哥,难道真是省医院的?可如果省医院有擅长养蛊的人,当初领导中蛊为什么他们没去?我转过头看向韩青,他看着那两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说:“你们是肛肠科的吧?”   那两人转头看了眼韩青,其中一人更为惊讶,他已经认出了韩青,便说:“这位,是领导身边的韩秘书吧?”   “你见过我?”韩青问。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蠢,你都知道人家是肛肠科的,那肯定和人家碰过面。我一脑门雾水,本是来凑热闹的,可怎么这热闹越来越厉害了。竟然真有两个省医院的医生来?   “杨……我想起来了,他是杨三七!”高个男人忽然说。   这三人纷纷面色惊讶的看向我,仿佛杨三七应该是条狗一样。我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初领导来住院的时候,你也来过,我们当然知道。而且,也听外科主任提起你的事。”高个男人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面。”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然后让武锋关上门。他们三个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没做出阻拦的动作,只有韩青,面对一屋子四个养蛊人,像是很不自在。   我看着那三人,说:“原本以为你们都是陌生人,没想到都认识,这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一出,三人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高个子说:“原来杨先生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这话听起来,实在有点嘲讽的味道,我听着很不舒服,便说:“那你们知道我来这是干什么吗?”   身材较为匀称的那人摇头,说:“不知道。”   我指了指武锋,然后又看向那个矮个男人,说:“我身边这位,是国安局的特工,你们两个既然是省医院的人,说不定曾见过他。领导身上发生的事,你们应该是明白的,我是受武先生所邀,专门解决这件事情,至于韩秘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这位先生很清楚。”   那两人,立刻看向对面站着的矮个男人。矮个男人冷笑着,说:“我怎么会知道。”   韩青也很是惊讶,看着武锋不说话。国安局?特工?这不是电影里的东西吗?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这里?   ☆、第三百零四章 宝物   他很清楚武锋的底细,和领导有过关联的人,都被调查过背景信息。当然了,如果武锋真是国安局的人,以厅级干部的权限。应该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所以。韩青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我则看着那个矮个男人,说:“你不知道?这种时候,还想装模作样?如果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是什么人,我们怎么会来这里?你以为你做事很隐秘吗?哪怕你们昨晚在这里出来进去,我们都一清二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装傻,也得看看是对是。韩秘书,你说是不是?”   “啊?”韩青还没缓过来劲,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矮个男人看了眼韩青,然后又看看武锋,表情阴沉。我知道自己的话有了作用,便大手一挥,说:“武先生。既然你怀疑这里有罪证,那就搜一搜好了。”   武锋一脸严肃的嗯了声。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老齐家的房子并不算多,普通的三间,三两分钟就能转完。武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时不时拿起某样东西,做出很认真检查的样子。矮个男人眼睛眯着,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房门,似乎随时打算溜走。我没管他,而是说:“至于你们三个,同时来到这里,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我们也知道。那宝贝虽然好,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拿的。”   两名自称来自省医院的男人互视一眼,满脸惊愕。他们忍不住看了眼正在转悠的武锋,然后才对我说:“杨先生……”   我抬起手,阻止他们的话语,说:“不用跟我多说什么。有任何事,都和武先生说。这里,他的权限最高。”   “武先生……”   高个男人刚要开口,武锋便转过头来,很是严肃的说:“所有的东西,都要上交给国家!”   “这……”那两人立刻有些急,至于矮个子男人,他想逃走的心思,怕是已经战胜对宝物的贪婪。   省医院那两人再次互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武锋的出现,无疑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养蛊人去做医生,而且是肛肠科这种偏门科室。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两个对武锋很忌惮。   养蛊人,会忌惮特工?   这太可笑了,别说一个特工了,就算美国总统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搭理。以前就说过,真正喜爱自由的人,只会在意那些能影响他们生活的人。你有再大的本事,再牛B,不对我生活产生影响,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你?   这两人的态度,让我很是疑惑。他们似乎和真正的养蛊人有所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不对。我多看了他们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矮个男人身上,说:“现在,交代你所做的一切,如果这件事能够快速解决,有我帮你说话,国家会对你从轻发落。”   “我没什么好说的,什么都不知道。”矮个子男人冷声说。   我看向韩青,说:“韩秘书,不如你来问问?”   韩青怔然,一脸意外的表情。不过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张口问:“是谁让你对领导下蛊?告诉我们幕后主使者,我……我们会帮你求情,从轻发落。”扔序阵血。   矮个男人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   “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你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不是想多找一点线索,早就把你抓起来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逃出这个国家,我们也能找到你!但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这么客气的问话了!”我厉声说。   矮个男人看着我,忽然问:“养蛊人,什么时候开始替政府办事了?”   “这个不用你管,我还好奇养蛊人什么时候愿意去当医生了呢。”我说。   高个男人和他的同伴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我说的不是他们一样。而矮个男人,则看着我,面色阴沉。他沉默十数秒,然后才说:“知道谁是主使者,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最好不要再管这件事。”   “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最好把实情说出来,而不是拿这种小孩子的话来唬人。”我说。   “真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矮个男人沉声说:“我是看在同为养蛊人的份上,才不想害你,如果你换个身份,那就算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想知道真相是什么。这时候,本命蛊突然从怀里跳出来,直往武锋那跑。我转过头,见武锋手里拿着一把木尺。那尺子古色古香,上面的镂空雕刻很是繁复,本命蛊直接跳到武锋身上,冲着那尺子“啾啾”叫唤,像是很兴奋。   武锋微不可察的看我一眼,而我则看向那两名省医院的养蛊人,见他们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就连矮个男人都忍不住盯着那尺子看,这才微微点头。武锋把尺子托在手上看了几秒后,然后说:“这件宝物,应该属于国家!”   “不!这是养蛊人的!”高个子终于忍耐不住。   武锋转头看他,说:“就连养蛊人也是国家的一员。”   这话连我听着都有些别扭,更何况其他三人。矮个子没说话,而高个子则盯着武锋手里的尺子,说:“武先生,这件东西,国家就算拿走也没什么用。你们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又是用来做什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付出很大的代价。”   “一个医生,能付出什么。”我故作不屑的说。   “我们表面上是医生,但实际上却属于……”   高个子话没讲完,便被同伴拉扯一下胳膊打断。他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自己有些失言,便对我说:“杨先生,虽然你也是养蛊人,但未必知道这东西的真正来历。如果你知道,肯定会和我们是一样的想法。”   “来历?”我呵呵笑着,说:“不就是传说中的陨龙根吗,真当天底下的人都是井底之蛙?”   三个养蛊人同时发出惊疑声,他们并没有料到,我能看出这尺子的来历。最初武锋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我确实没发现,等本命蛊跑过去后,我才注意到尺子上的气息,和家里的那件陨龙根木杯很像。仔细比较后,我虽然不能非常确定,却也有几分把握。而说出陨龙根三个字,实际上是故意诈他们。   从这三人的表情来看,我猜对了。   说实话,在一户普通人家,发现陨龙根的下落,实在令人惊奇。冰封世界中,最后一战的画面显示出,陨龙根来自那个强大的养蛊人。他被奇蛊背叛,这宝物跌落地上,再也无法拿起。后来有人进入冰封世界,取走了陨龙根,还竖立一块石碑。   那时我就猜,陨龙根很可能被人切成几段,分别制成不同的东西。因为冰封世界的画面中,那陨龙根是很大的,远非区区一个木杯可比,就算加上眼前的尺子,也不是它的全部。   难怪流浪的养蛊人放弃逃离省城,不惜对一家五口下蛊,再装作治病,也要来骗走它。这宝贝,确实是所有养蛊人梦寐以求的!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高个子更加不解。   “为什么还愿意当走狗?”我替他把话补全,然后说:“你们说的没错,这东西再宝贝,对不懂蛊的人来说,一分钱都不值。国家就算收走,也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如果我能帮领导解决这件事,宝贝的归属,还不是我说了算?”   ☆、第三百零五章 两个电话   高个子不说话了,我说的没错,在国家力量面前,哪怕是养蛊人,也必须退让。否则。就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我说话时,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那语气,那一句句为了国家,差点把自己都说信了。武锋拿着尺子走回来,对矮个男人说:“现在你只有一条路,治好这家人,说出幕后真凶。”   矮个男人很是沉默,他心有顾忌,自然不想轻易说出来。武锋的逼迫,暂时没产生任何作用。对这些流浪者来说,只有真正流血才能算受伤,什么刀架在脖子上,不过是唬人的把戏而已。想从他嘴里套出实情里。除非动用暴力手段,否则不太可能办到。扔乐长扛。   韩青对武锋的身份半信半疑。也不敢轻易说话,这件事如果涉及到国安局,那牵扯就太大了。说不定会真的影响领导前程,那对他来说,也无异于灭顶之灾。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是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争取早日重新做人。大家都是同一个行当,我并不想为难你,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我对矮个男人说完后,又看向另外两人。说:“能不能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高个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下来。我们移步偏房,把门关上后,这两人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个子较高的那位,是肛肠科的副主任医师,名叫刘一阳。体型较好的那位。只是很普通的医生职位,最近正准备转去检验科,名叫郑思杰。之所以叫他们来,是想对这件事,有更深入的了解。例如,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陨龙根。   刘一阳的身份略高,便说:“老齐前些天,曾因为缺钱,所以拿着这把祖传的尺子去市里的当铺。不过当铺看不出名堂,开出的价格很低,说话也不好听,惹得老齐不痛快,索性不卖了。恰好,我们有……有人看到这东西,所以我们就跟着来了。”   “老齐卖东西离他中蛊,起码有好几天,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我问。   “这个……”刘一阳迟疑片刻,然后摇头,对我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是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们,说:“普通的养蛊人,绝不会去做医生,而且你们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与医生有些不同。从你之前所说的话来看,似乎另有所属,难道,养蛊人还有什么特殊组织?”   刘一阳依然摇头,说:“杨先生可以随意猜测,但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至于那把陨龙根做成的尺子,杨先生虽然看出了来历,但未必懂得怎么用。对一般的养蛊人来说,陨龙根不过是提升蛊虫境界的宝物,看似用处很大,实际上并非如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倘若杨先生愿意帮忙,把这东西讨来,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一切代价?”我问。   “是的!”   “那你们先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告诉我,别说什么是为了治病救人。一个养蛊人去当医生,还算小概率可能发生的事件,但两个人同时出现,那简直比火星撞地球的概率还低。”我说着,冷笑一声:“还有,之前我说过,别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们一样是井底之蛙。真以为你们什么都懂,别人都是傻子?”   “是我失言了,但陨龙根的作用,杨先生可能确实不……”   “不就是投入蛊毒,可以培育出从未出现的异种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这话当然也是蒙的,因为陨龙根可以将蛊毒自行培育成蛊虫的奇妙,相信绝大多数人,不,应该是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刘一阳这次是真的呆了,看着我,像见鬼了一样。郑思杰张大嘴,看着我也不吭声。过了半天,刘一阳才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呵呵笑起来,说:“你们虽然知道我是杨三七,但未必知道我姥爷是谁。”   “你姥爷?不知道是哪位老前辈?”刘一阳很是客气的问。   “古钟,听说过没。”我说。   “原来是他,难怪……”刘一阳和郑思杰互视一眼,同时露出恍然之色。   他们两个脑袋凑到一起,低声议论了几句,声音太小,哪怕竖起耳朵,也实在听不清几句。没多久,刘一阳抬起头来,说:“杨先生,倘若你愿意将那把陨龙根做成的尺子转让,我会向上面申请,由他们决定是否把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把宝贝给了你们,才换来一个申请?这买卖做的值,你们俩要是做生意,早就发了,还当什么医生?”我很是生气的说。   刘一阳面露尴尬之色,说:“这两件事,都很重要,一旦传播出去,影响非常大,不得不慎重。”   我摆摆手,说:“哪怕世界毁灭,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想用一个申请换陨龙根,那对不住,你们哥俩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刘一阳见我语气很差,似已经有撕破脸的意思,只好与郑思杰又商量了一番。过了会,他才说:“这样吧,请杨先生给我十分钟时间,我出去打个电话。”   “没问题。”我点点头:“但话得先说好,如果答案不能令我满意,陨龙根是不会给的。”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一是给自己条后路,二是陨龙根有一件事就足够了,多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能干嘛用。总不能天天往尺子上撒蛊毒,等它培育蛊虫吧?峡谷里的事情,让我清楚明白,陨龙根培育出来的看似是蛊虫,实际上,只是活动的蛊毒。形态变了,威力提升了,但本质却没变。   这样的东西,看起来神异,可真正的作用,还没直接提升蛊虫境界来的实际。可我看刘一阳他们的样子,似乎活体蛊毒的作用,比蛊虫的成长更加重要。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如果能从这两人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家里的陨龙根就有用武之地了。他们俩,肯定想不到我早就拥有一件同样的宝物。   我们从偏房出去的时候,正听见矮个男人说:“我要打个电话。”   我笑起来,说:“真是巧了,打电话都扎堆。”   刘一阳直接打开门走出去,矮个男人看着他的背影似要说什么,在他话说出口之前,我便提前说:“他能出去,但你只能在这里,想打电话可以,当着我们的面说。”   矮个男人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我半晌,眼里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我不以为意,想杀我整我的人太多了,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有足够的时间把敌人耗死,但年轻气盛,也总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此,我只能说,当时爽就好。   见我没有什么表示,矮个男人只能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我不知道他打给了谁,只听见他说:“出了点差错,国安局的人找到了我。嗯,现在就在旁边,他们要知道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我要是有办法,还打电话给你?我只是个养蛊的,犯得着和国家做对吗?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摆平吧。对了,韩青也在这。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在!”   矮个男人语气很冲,说了几句便直接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对武锋说:“幕后主使者想单独见见你。”   武锋摇头,说:“不可能,要见,只能在这里。”   “那我就管不着了,只是代为传话而已,至于你们怎么见,我不想管!”矮个男人说。   ☆、第三百零六章 巫蛊历史   据矮个男人说,幕后主使,会在今夜来。他虽然只想见武锋,可这事,能做的并不是他。既然打算来。说明那人有些坐不住。毕竟国安局的参与,足以吓破大部分官员的胆子。国安,国安。威胁国家安全的事情,才能轮的上这些人出面。普通的事情。他们是懒得管。这就好比明朝时期的锦衣卫,直接对皇上负责,对所有大臣有检审督察之权。那些谋反叛逆的,更是可以先斩后奏。   这种权力,和纪委还是有些区别的,后者只是先调查取证,等你认罪再说,判决方面顶多双规,不会死。而前者,一般都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不管承不承认。想抓的时候,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而且说让你死,那全世界都不会知道你还活没活着。   我并没有让武锋找矮个男人要幕后主使者的号码,因为在那人亲自到来前,矮个男人肯定不会再多说一个字。更重要的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要逃走的意思。也许心里有这想法,但衡量利弊后放弃了。这种态度,表明他不想在这件事里搀和太多。   一个合格的流浪养蛊人,很会审时度势,判断出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如此,他们才能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独自生存那么久。讨东女圾。   十分钟后,刘一阳从门外回来。他转身关了门,然后径直往偏门走去。我一看就明白了,便示意武锋跟着一块去。谁知郑思杰却将他当场拦住,说:“这件事,只能和杨先生说,如果有国安局的人在,哪怕放弃宝贝,我们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刘一阳转回头,对我说:“杨先生,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请不要太过为难。”   他们俩态度坚决,我倒无所谓,便让武锋在堂屋等候。反正我们俩之间,谁知道,都等于另一个人也会知道。   进了偏房,刘一阳站在靠内的位置,郑思杰则等我进来后,将门关上,站在那里竖起耳朵,似乎是怕有人会突然过来。他们如此谨慎,可见即将要说的话,是非常重要的。   我看向似乎不太想第一个说话的刘一阳:“把我叫到这里来又不说话?哑剧可没什么意思,我等着吃午饭呢。”   “杨先生的出现,实在是让我们失算。你的博学,更让我们吃惊。”刘一阳先是说了两句夸赞的话,然后才叹口气,说:“不过,申请通过了。上面同意我把部分真实的东西告诉你,但前提是,你以蛊起誓,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   我有些犹豫,刘一阳立刻说:“如果你不起誓,我们也不会说,请杨先生理解,因为你想听到的东西,足以颠覆以前的认知。”   听他这样说,我考虑一番后,最终答应以蛊起誓。当然了,在发誓的时候,对誓言稍微做出一点点改变。如果他们的话得到我的认同,觉得不适合大范围传播,那我不会告诉别人。但如果只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别说不对别人讲了,就算陨龙根我也要据为己有。   至于什么是重要,什么是不重要,最简单的判断方法是,他们是否会告诉我陨龙根的活体蛊毒有什么作用。   待我发誓后,刘一阳微微点头,与郑思杰互视一眼后,然后说:“我们俩在城市里的身份,确实是省医院的医生。实际上,和我们一样深入各个行业的养蛊人有很多,绝大多数,都属于同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前身,是唐朝时期的太医署。”   早在隋朝时,巫蛊之术作为民间小术广为流传,大部分人生病,尤其是那些医者无法判断的病症,多半会由他们来治疗。由于效果很好,所以口碑极佳。不过独孤陀大将军的猫鬼事件后,隋朝对这些小术的审查监管很是严厉,名气稍大一点,不但会有专人看管,少有不慎,便会被抄家流放。   所以,那个时期的巫蛊之术,已经有了要退出中原的趋势。而一些人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因为一个大将军的猫鬼邪术就遭到牵连?很多乱七八糟的邪术巫法,就在这些人与隋朝政府的斗争中诞生了。而后,一些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又或者被追的没处跑,便跑去了海外。   从那个时候起,海外邪术才算有了根底,得到中原巫蛊之术的加入,他们得到了极快的发展。所谓的中外邪术大战,实际上,都是我们的老祖宗惹的货。如果不是一罪牵连万家,那些人怎么会被迫离开这个国家?没有他们,海外邪术就真的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了。别说发展千年,就算再多一倍的时间,也不敢与大陆道派起争端。   当然了,老祖宗犯下的错太多,咱们改变不了历史,就不一一概述了,免得被活活气死。   到了唐朝时期,因为换了个朝廷,唐太宗也确实英明神武。在公元629年,成立了太医署。   这个太医署干嘛的呢?有些人可能觉得,就是名医聚集地,给王公贵族们治病的。但实际上不然,太医署除了给皇帝大公治病外,还要负责召集名医,集中力量提升医术的职责。因此,他们在各地州郡设立了许多地区性的医学教育机构。在那个时期,一处专门学医的地方,是多么的难得?更何况,还是由朝廷建立的。   除了太医署外,还下设皇家医学院以及药圆。前者相当于民国时期的黄埔军校,能够入内学习医术,出来后基本都会进入太医署就职。而药圆则相当于普通高中,专门招收合格的青少年学习培养医学人才。   可以说,整个大唐如此兴盛,与他们极为注重医疗建设是分不开的。   而那些地区的医学教育机构,又经过几年发展,逐渐壮大。不需要朝廷来主导,他们可以自行委派人员来担任导师,也可以请这些人深入民众,治病或教授。如此一来,愿意学习并能够学习医术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常见的,不常见的病症被及早发现。   只是,很多病实在非普通医术所能医治。地区医学机构治不了,又不想麻烦太医署,思来想去,便又想到了以前的巫蛊之术。皇帝怕巫蛊,可普通人不怕啊,他们甚至觉得这就是医学。毕竟当时的养蛊人,基本都被称为巫医。   因此,医学机构把这些在隋朝时散落各地隐居的巫蛊之人请来,担任导师或帮忙治病。还别说,巫蛊之术能够历经那么多年仍不倒,是有它道理的。一些疑难杂症,在他们手里药到病除。虽然过程显得有些吓人,却也瑕不掩瑜。   于是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巫蛊之术渐渐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甚至连太医署都看到了他们的闪光点,开始尝试接纳这些人。   经历了隋朝的黑暗,迎来了大唐的光明,这些巫蛊之人自然心怀感激,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实话,我个人觉得,这世上的术法和人是一样的,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角度问题。用在对大部分人有利的地方,那就是好,用在对部分人有害的地方,那就是坏,如此简单。   到了公元684年九月,唐高宗李弘嗝屁时立的皇帝,终于被武则天找了个借口废黜。自此,女人掌管天下。后来武则天修建万象神宫,沟通上帝神灵,自命大圣天后。太医署当时的发展,已经到极为鼎盛的地步。   ☆、第三百零七章 巫蛊历史(2)   然而,武则天能够沟通神灵,自然明白巫蛊之术来头甚大,与普通医术有所不同。有这样的术法在身边,就算那些人根本没心思去官谁当皇帝。可身为一个“篡位者”。她怎么能安心?   因此,武天后找了个机会,借隋朝独孤陀的事情。又把巫蛊之人抓了起来。   这一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独孤陀的猫鬼事件。是巫蛊之人心里永远难以消解的疙瘩。本来经过百年的缓冲,这件事已经逐渐被淡忘。可武则天的旧账重提,让巫蛊之人彻底死了心。他们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救了再多的人,也不可能在当权者心里有多少份量。   于是,他们纷纷离开太医署,而得到消息的各地州郡,其中的巫蛊之人,也纷纷表示抗议。武则天那么强势的女人,哪会理你这套。直接派兵镇压。谁反抗,就杀谁!   太医署的人,心里都在滴血。百年基业,就这样要毁于一旦。他们不舍得如此,只能上书。并联合曾被巫蛊之术救治的大臣,希望能改变天后的心意。可武则天如果能被大臣左右,那她也做不成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眼见天后心意已决,无法撼动,一些与巫蛊之人交好的医者,也纷纷离开。在他们看来,连兢兢业业百年,为毫不相干的人偿还罪责的巫蛊之人都不能被当权者信任,他们还留在太医署做什么?还不如各处流浪,当个潇洒自由的行脚医生。   摇摇欲坠的太医署,自此分裂。一部分不愿轻易改变目前的生活,而且巫蛊之术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便留下来,继续为王公贵族服务。另一部分,则带着怒气和愤愤,千方百计把被抓的巫蛊之人救了回来,然后逃离神都。   武则天大怒,下令右鹰扬卫将军王孝杰,带兵抓捕。从太医署跑出来的这批人,大部分都是巫蛊之人,但也有普通的医生和他们的家人子女跟随。为了保护这些为了他们,不惜与朝廷决裂的好友,沉默百年的巫蛊之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们与追兵大战数场,双方各有损伤。但是,与国家力量相比,他们算得了什么呢?天后一声令下,各地州郡围剿,巫蛊之人立刻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收起愤怒和冲动,带人四处躲藏,哪里人少就往哪去。什么深山老林,什么蛮夷之地等等。   世人总以为,巫蛊之人从始至终都在那里,但诸位可曾想过,如果能在热闹的集市快乐生活,与别人说说笑笑,交些好友,吃饭喝酒,谁愿意在暗无天日,只有野兽精怪存在的老林子里过?他们之所以在那里,不是想,也不是该,而是不得不在。   只有沉重的山,方能掩住他们心碎的失望。只有茂密的林,才能盖住他们冲天的怒火。   赶走了巫蛊之人,儒道佛就此兴盛,占据正统之位长达两千年。到如今,道派已经成了中原术法的唯一代表,不得不说,历史总是让人唏嘘又烦躁的。看着那一幕幕在历史长河中流逝的画面,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这都他娘的什么狗屁事?   从太医署汇集各地巫蛊之人逃入深山的人,其实没有太多。在被朝廷追击的过程中,大部分人都被抓或战死了,能逃走的寥寥无几。而且,又有一部分在路途中失散,无法找到。据刘一阳,当时逃出洛阳后,他们人最多的时候,多达上千。但最后安定下来一数,连五十都不到了。   这些人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人提议,暗中以巫蛊之术扰乱朝廷根基。所谓根基,不就是普通民众吗。他们的意思是,多杀人,百姓怕了,自然会给朝廷压力。这种想法,实在太蠢,自然得不到多少同意。于是,一小部分人,就这样离开了。他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在当时引发不小的乱子,但没多久,便被杀的七七八八。   他们的死,是毫无作用的吗?当然不是!从此,普通民众看到巫蛊之人,想到的再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而是邪恶,可怕,恐怖等负面词语。   陨龙根的出现,就是因为这些人。他们暗中杀掉了一座小城的人,以这些人的尸体来培育蛊虫。并利用这无数的蛊虫,做出一根养蛊圣物。   我听的膛目结舌,陨龙根的出现,竟然是因为当年朝廷的剿灭?这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让人万万想不到。   至于深山老林里剩下的人,干嘛呢?   他们得知陨龙根出世,也知晓外出的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心中悔恨不已。自责为何不拦住同伴,否则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乱子。于是,他们再次出山,付出很大的代价,把陨龙根拿了回来。   这其中的事情,又有许多光怪陆离,在此就不多提了。   陨龙根到手,他们本是为了纪念这个黑暗的岁月,谁知无意中,却发现了这宝物的真正奥秘。   利用蛊毒,培育出活体,利用活体,培育出世间从未出现过的蛊虫!更重要的是,这种蛊虫,可以人为的添加各种天赋!   我一听这话,脑子轰的一下就蒙了。   奇蛊!一定是奇蛊!难道说,冰封世界里的画面……   刘一阳又接着说:“因为这种蛊和寻常蛊虫不同,更强大,又有不可思议的天赋。所以,被称为奇蛊。杨先生既然是古老前辈的孙子,自然明白奇蛊意味着什么。”   我发了会呆,然后才回过神来,看着刘一阳,说:“奇蛊,竟然真的是人为制造的……”   没错,那些人利用陨龙根造出了奇蛊这种生物。他们原本在太医署工作,就是为了提升蛊术和医术。奇蛊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东西,类似蛊,又不完全是蛊。他们为了研究出奥秘,不但培育出各种各样的奇蛊,并将之解剖,令之互相吞噬等等。   总之,为了对奇蛊产生更多的了解,他们做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   结果有一天,奇蛊突然反叛。一场大战就此产生,深山老林中的养蛊人,基本都死在里面。只有极少数当时不在的人,幸存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是,最初打算动摇朝廷根基的那些人中,有几个还活着。他们觉得,陨龙根是自己这些人花费千辛万苦才造就的,不该给从前的同伴使用。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后面的事情,不用刘一阳说,我也能猜出一些。那些人到来的时候,大战刚好结束。他们打开了冰封世界的缺口,进入其中,拿走了陨龙根,并立下石碑。但不知为什么,又动用惊人的手段,把这个世界转入地底。   刘一阳一脸哀叹的说:“老祖宗们,从此再也无法出现。这么多年来,我们甚至连那场大战的最后地点都找不到。”   我沉默不语,冰封世界,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底峡谷中。是否把这件事告诉刘一阳?   在我犹豫的时候,刘一阳又说:“因为外出的人没有看到真实的情况,所以因为一些误会,与拿走陨龙根的同伴起了争执。一个认为对方见死不救,一个认为对方与自己想法不同。双方一拍两散,彻底决裂,甚至还因此大打出手,成了仇人。”讨东女亡。   刘一阳所属的组织,是当初没离开深山老林的那一批。他们不想破坏普通民众的生活,所以隐藏在各个行业中生活,但私底下,却仍会定时聚集在一起,研究蛊术。   ☆、第三百零八章 架子   这个组织结构严密,下一级绝对不能轻易联系上一级,除非遇到极为特殊的情况。这种严格的保密制度,简直就像国外贩毒团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被人追怕了。不敢轻易表露身份。   与当年的太医署相比。他们如今人数众多,三教九流,除了政府机构外。几乎都有他们的人存在。而其中以养蛊人最多,剩下的多半是如今苗疆都难得一见的巫术高手。   这个组织。名为木子会。所谓木子会,这个可能大家不太明白。木子加起来就是李,大唐是李氏的天下,又被称为李唐。因此,木子会就是为了纪念他们在唐朝时期被追杀的往日。牢记枪打出头鸟,谁蹦跶谁挨揍的教训。   根据刘一阳所说,除了他们组织外,还有另外一批养蛊人,也存在团体活动。木子会以融入普通人社会为目的,希望有一天,人们能重新接受巫蛊之术。而另一个组织。却没那么大的理想。他们一心研究奇蛊,希望有一天,能把奇蛊技术修行的登峰造极。到时候人手十只八只奇蛊,看谁还敢对他们横眉瞪眼。   听到这,我心里有些吃惊。养蛊人竟然还有两个大组织,真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姥爷之前说要去调查奇蛊的事情,恐怕要与另一个养蛊人组织有所接触。想了想,我又问起另一个组织的事情。   刘一阳的级别不算太高,木子会以奇蛊起家,可他甚至连一只奇蛊都没有,由此可见地位之低。很多事情,不是他能知晓的。想了半天,刘一阳只说:“那个组织的疑心病很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们行事神秘谨慎。不过,每一个人都很强大。陨龙根当初被他们拿走后,这些人也得到培育奇蛊的秘密,因此发展的很快。如果不是后来我们这两个组织争来斗去,导致某一代老祖宗发了狠,把东西砍成几截,分别制成不同的东西,怕是早就因此两两消亡了。”   “陨龙根一共有几件?”我好奇的问。   “不知道。”刘一阳说:“只知道现在两个组织各有一件,流落到外面多少,以我的级别,还不清楚。”   这样来说,加上今天找到的尺子,最少也有四件。这时,刘一阳又说:“我听说,如果有谁能把陨龙根再次合而为一,会开启它最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问。   “不知道,只听说与奇蛊有关。”刘一阳说:“不过,想把陨龙根全部聚起来,怕是很难办到。”   我微微一叹,这么好的宝贝,谁不想独享?可是连那么大的两个组织都不得不分开持有,我想把所有陨龙根都搞到手,应该没什么可能。又问问刘一阳,怎么用陨龙根培育出奇蛊。刘一阳表示一无所知,他只是知道这件事,更具体的……对不起,级别不够。   我失望之余,也忍不住冷下脸,说:“且不说你们刚才讲的是真是假,就单说这陨龙根的价值,也不是一段历史所能比拟的。就凭这么点东西,想把陨龙根拿走?你们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这……”刘一阳与郑思杰面面相觑,他们俩讨论一番后,说:“杨先生,除了这段历史外,我们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再联系一次上面。如果他们愿意告诉你这些东西……”   “那就等你联系好了再说。”   “可每一次联系,最少要间隔一周以上……”刘一阳很是为难的说。   我说:“正好,这段时间我要出个远门,估计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你们联系好了,可以找晨哥要我的联系方式。对了,别想拿晨哥和周老来威胁我,我和他们不熟。”   “杨先生放心,我们不想多生事端,否则的话,这宝贝早就可以强行拿走,何必在这和那家伙争来斗去。”刘一阳说。   “那样最好。”我点点头。   从偏房出去后,我看向武锋,说:“东西你先收好,不过暂时别上交给国家,咱们这只是把尺子而已。”   武锋故作犹豫,然后在刘一阳和郑思杰紧张的注视中,缓缓点头,说:“既然杨先生这样说,我可以暂时保留,但时间不能太久。”   “一周,最多一周肯定有答复!”我说。讨协冬亡。   武锋这才一脸洒脱的点头,仿佛十分给我面子。如此,刘一阳等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国安局的特工,竟然这么给一个养蛊人面子,真是不简单!   我暗自偷笑,什么国安局,武锋撑死是个聪明的武夫罢了。   在等待幕后主使者的空档,我让矮个男人把老齐一家的蛊给解了。他下的并不是真正的蛊,所以解起来很简单。不过,流浪养蛊人的解蛊手段,和我不同。他用的是中蛊人身上的血肉,以蛊毒来反蛊,让蛊自相残杀。   我好奇的看着他解蛊,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反自己的蛊,竟然不受到反噬?”   矮个男人哼了哼,说:“这种手段,你觉得我会不会告诉你?”   我笑了笑,没再问下去。虽然这种手法很神奇,不过我又不是不会解蛊。会一种和会两种,没什么区别,何必因为这个放下架子去求他。   老齐一家的蛊被解,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虽然身上留有不少伤疤,但起码保住了性命。他们千恩万谢,一定要留我们吃饭。我们本就打算在这等幕后主使者,所以略微推辞几下,也就应了。   在外面围观的村民,有欢呼的,也有进来抱大腿的。尤其是两名省医院的养蛊人,更是被拉着胳膊要联系方式。那些村民不懂蛊,他们只知道,谁有本事就找谁。刘一阳和郑思杰不能算真正的养蛊人,他们大部分思想,都和普通人差不多。所以,很干脆的留下联系方式,声称如果能帮忙,会尽量帮。不过就他们俩那肛肠科的水平,恐怕得谁倒霉得了痔疮才能找到他们。   至于我和矮个男人,都拒绝留下号码。村民有些不爽,偶尔也能听见有人低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医生吗。”   我啼笑皆非,不就是个医生吗,你们还死皮赖脸要什么号码?觉得医生没用,那就别搭理啊。可惜世上这样的人太多,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最烦这种货色,自然也就不搭理了。   在老齐家吃了午饭,又装模作样给他们做了检查,一直折腾到半夜。刘一阳和郑思杰死磨烂打要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才离开村子。眼见外面繁星点点,我看向矮个男人,问:“那人什么时候来?”   矮个男人说:“他只说凌晨,没说具体时间。兄弟,这事真和我没多大关系,你们找他不就得了,留我在这干嘛?”   我说:“你当我傻?把你放跑了,他不来,我找谁去?再说了,领导一家子都被你找过麻烦,连那孩子都中过蛊。我说你心也太狠了吧,为了达成目的,孩子都不放过?”   矮个男人面色复杂,嘴唇微张,哆嗦几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又等了一段时间,武锋突然走回来,说:“有车来了。”   我走出去,只见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轿车驶来,停在附近。我看了眼矮个男人,见他点头,便带着武锋和韩青走过去。   到了车前,还不等说话,便见驾驶位的人打开车门走下来。那人看着我,一脸的苦笑,说:“杨先生,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第三百零九章 家务事?   小村里没有灯光,那人又把车停在树下,更是难以看清面目。可他的声音,我听着很是熟悉,再端详一下身材。不禁惊叫起来:“周老!怎么会是你!”   周老苦笑着从车前绕过来。说:“你没想到的是,我更没想到,而我这次来。是代表领导,希望你们不要再查下去了。”   “代表领导?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   周老的到来。无疑让我大吃一惊。幕后主使者,是他?可他为什么又说自己代表领导,还不让我们继续查?   我一脑门雾水,周老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看向韩青,说:“韩秘书,领导希望你能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不要因为无关的事情耽误本职工作。”   我回过头,见韩青一脸惊愕,随后,他像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低下头,沉沉的嗯了一声。周老让他在车上等候,然后对我说:“请两位跟我来。”   他说着,带我们远离轿车。到了一处极为空旷的地方。周老看看我,又把视线固定在武锋身上,说:“没想到,武先生是国安局的人,真是出乎所料。不知道什么样的代价,能让武先生放弃这次调查?”   武锋没有说话,他的身份是假的,自然不知该如何应答。我看着周老,说:“这件事让我很是糊涂,周老,你找人害领导?”   周老摇摇头,说:“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不说如兄弟,却也算是知己。几十年前祸及全国的那场灾难中,如果不是他帮忙,我早就被批斗死了。就冲这份恩情,又怎么会害他。”   “可那个养蛊人,明明说今晚是幕后主使者……咦,不对,你是代表领导……”我忽然间明白过来,更加吃惊:“难道这件事,是领导自己……”   周老叹口气,说:“一半一半吧,并不完全都是他自己所为。官场斗争,向来计谋百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杨先生是局外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可以考虑不继续追究。”武锋忽然说。   周老看向他,过了一会,才将这件事说了个清楚。   在驾校的时候,领导被降头师下蛊,这件事确实有其他官员在背后使力。官场升迁,一般提前半年甚至一年两年就会得到消息。有人不希望领导和他争位置,自然借驾校的事情动手。可以说,那次如果没有我,领导必死无疑。   不光是他,就连柳敏中的神蛊,也是真的。   后来我帮忙解蛊,并去驾校帮忙抓捕降头师。周老早在那个时候,就看出事情的不对劲。他知道降头师是被人强迫而来,便告诉了领导,希望能追查下去,找到真凶。但是,领导思考几天后,却没有同意。反而直接授意抓住驾校负责人和教练,让他们进监狱当替罪羊。   这件事,似乎有不了了之的迹象,然而后面领导家又接连出现了怪事。那些,就纯粹是他自导自演了。   知道检查组即将到来,对方不敢再轻易出手,领导特意请来一位养蛊人,对自己家人下蛊。为了逼真,他不惜将妻子再次拉扯进来,同时又请降头师去杀驾校那两人,就是为了把事情坐实。这件事,别人一看就会觉得,有人不仅要杀他,还想把其他证人杀人灭口。当然了,因为提前知道真相,所以真想死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次危险镜头,领导最终却只是受点小伤的原因。   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检查组注意到这些事。让上面派人去查,总比自己出头得罪要好。再者说,身为受害者,在升迁的事情上,也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同情分。   回想过去那些日子里,领导曾表露出自己已经得知幕后真凶的意思,但他却不愿意调查。如今看来,这原因是有的,而且令人震惊。   我看着周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周老说:“在那次孩子被发现中蛊后,领导意志消沉,所以来找我谈话,把真相说了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灾难,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所为。为了升迁,导致孩子也被牵连,是否值得?权力,是不是真的比家人健康幸福更加重要?那次,领导甚至有放弃这次升迁,提前退休的打算。”   “孩子也被牵连?你是说,孩子身上的蛊,是别人下的?”我问。   “是的。”周老说。   我一阵愕然,领导和周边人身上的灾祸,先是他人所为,后来自导自演。或许那些人看出了一些苗头,索性心一狠,再次请人趁机动手。真真假假,互相搀和,孩子拿着打火机想要引爆天然气的那天,想必领导真的被吓出魂来了。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却没想到发生了意外,领导的心思发生改变,并非不可以理解。   不过,他为什么要让养蛊人去家里再离开?   周老回答说:“因为检查组已经查出了驾校事件的真凶,那人前几天就被带走了,领导得到消息后,便让养蛊人把在家里布置的蛊虫取走,然后离开省城。”   我听的膛目结舌,过了半天,才沉声说:“看样子,他终于达成目的了。”   周老点点头,说:“下半年的时候,他会升为副省长。”   我嗤笑一声,说:“什么思想转变,最终还不是权力的欲望战胜了家庭责任感。”   周老沉默不语,这件事,领导扮演的角色,确实很不光彩。就算是他最初知道的时候,也很气愤。但事情既然已经做出,就没有再更改的余地。尤其是现在,有“国安局”参与,周老只能尽可能帮助领导把事情压下来。讨叨坑才。   “领导为什么不来?”我问。   “检查组还没走,而且升迁的事情虽然定下来,但在正式上任之前,他的一举一动,现在还处于被密切关注的状态。到了这个级别,一点点小错,都可能会被人连根拔起,更何况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周老说:“所以,领导才委派我过来谈一谈,看看有什么能给你们的。”   说实话,到现在,我对领导的一切好印象都彻底没了。在我眼里,他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小人,伪君子,懦夫!就算是周老,也因为这件事,被降低了格调。什么是助纣为孽,为虎作伥?周老和领导,很好的解释了这八个字。   我摇摇头,自嘲的笑起来,一开始还想着帮领导解决这个麻烦,谁知道,麻不麻烦,人家自己心里明镜似的。我的所作所为不但无法获得感谢,反而可能会被记恨,因为是我挖出了他这不光彩的一面。   至于韩青,我是被他喊来的,养蛊人也是被他发现并追踪的。可以说,领导这次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而翻船,完完全全是因为韩青对他的忠心。想了想,我问:“领导有没有说会对韩青怎么样?”   周老摇头,说:“这个他没有提,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韩青是好意。”   我呵呵笑着,说:“好意?好心办坏事吧?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就不能堂堂正正一点,非搞这些歪门邪道!”   周老苦笑着说:“我又不是官……那么,武先生?事情已经解释清楚,领导确实算受害人,至于他对自己家人所做的一切,应该也属于家务事吧。”   我张口欲言,正要把他们对武锋的误会解释一下,谁知武锋却抢先说:“这件事,我会暂时放下,不过杨先生作为国安局的合作对象,你们应该提前和他通个气。现在这样,会搞的我很被动。”   ☆、第三百一十章 交代   周老很是意外的看我一眼,然后说:“是给两位添麻烦了,我代领导向你们赔罪。”   周老的态度异常客气,显得很是低微。看着他对我鞠躬,我没有躲避。也没有说什么礼貌性的词语。让我大半夜白忙活一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别说鞠躬了,磕头我都不来!至于周老对武锋还有我的身份误解。我没有再解释。武锋既然打算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那也没什么不好。   说起来。这个误会才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   一开始我只是想借机诈一下刘一阳和郑思杰,谁知道韩青半信半疑,而矮个男人又直接认定这是真的。于是,周老信了,领导也信了。别说他们信不信,只要心里有一丝怀疑,“国安局”这顶高帽,就会一直戴在武锋脑袋上。   我并不怕他们会知晓我们是在作假,因为区区一名副部级官员,怕是还没那资格去调查国安局的内部人员身份。再说了,就算他能调查。又为什么要多生事端呢?武锋是不是真的特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反倒如果轻易调查,很可能被人察觉。到时候再顺藤摸瓜,找到驾校事件上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相信以领导的思绪,应该能想明白这一点。否则的话,周老也不会一上来就如此看重武锋,非要从他这问出个结果来了。   武锋是个很有自己性格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个身份最初是我提议,就完全放弃自己的想法。因此,在周老几番询问后,他最终说:“既然有纪委插手,我们不便再追究下去。但请你回去转告他,术法,是可以危急国家根基的。如果以后再用这种手段去谋取利益,我们不会再坐视不管。人可以有一次悔过的机会,但没有第二次!”   周老略松口气,连连点头,说:“我一定会告诉他的。说实话,这样的事情,一次就足够让人愤慨了,如果他还想这样做,别说你们来追究,就算是我,也不会同意!”   武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后,周老打算把我们接去市里,最好能和领导再面谈一下,也算对这件事有个圆满的交代。不过我现在对领导的印象极差,哪还愿意跟他接触,就借口有私事要处理,拒绝同行。   周老看出我的不爽,叹口气,说:“杨先生,以私人角度来说,这件事与我是没多大关系的。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说:“没多大影响,反正我不经常来省城。”   周老从我的语气中,判断出了一些东西,便不再多话了,只是那脸上的苦色更甚。他夹在领导和我们之间,确实很为难。如果一开始就揭穿领导,那无论自己的前程,生活,乃至与领导的友情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如果不揭穿,又要背着良心去活。如今,又因为领导的事情把我也给得罪了。我想,周老在心里肯定早把领导骂了一百遍。   柳敏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妇女,什么都不明白。没人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因此,她会被骗一辈子。   有时候,这就是女人的悲哀,看似被保护,少了许多压力,只需要享受自己能享受的东西。可那些永远不被自己所知的事情,才是她们最不希望发生的。   我和武锋没有立刻离开省城,而是随意找了处宾馆住下,打算过两天直飞马来西亚。期间晨哥打电话来,没什么事,就随便聊聊。挂电话前,问我是否和周老发生了矛盾,不然周老怎么会让他给我打电话多交流交流。   这话说的极其委婉,我不知道周老是否把领导的事情告诉过晨哥,想想,可能性不大。晨哥虽然是邓博士的弟子,但本身地位不高,一位副部级官员的事情,轮不上他来插嘴。所以,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晨哥知道我在省城,本打算约着周老再一起吃个饭,可我哪有这心情,也就拒绝了。晨哥有些不满,说:“不管你和周老有什么事,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小子也不能城门失火,殃我这池鱼吧。”   我也知道自己拒绝晨哥的好意有些不妥,便说:“不是不想去,只是明天打算出远门,这两天又忙的厉害,一直没怎么休息,实在提不起精神来。这样,等我回来后,请你吃饭赔罪。”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去马来西亚干什么?泡马来妞?”晨哥问。   “去陪一帮男人瞎混。”我说。   “你口味可真重。”晨哥说。   我们又胡扯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武锋看着我,问:“以后都不打算和他们俩有牵扯呢?”   我说:“最起码现在不想牵扯,这样的人心机太重,我怕好端端的就被卖了,还是少招惹为妙。倒是你很奸诈啊,将计就计,让他们误会你的身份。”   “这样不好吗?”武锋问。   “好是好,可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有些郁闷的说。   “区别就是如果你继续和他们保持联系,只要在你,他们就不敢再用这种法子去做事。巫蛊之术一千多年前,为什么会被赶走,不就是因为独孤陀大将军的那个过错吗?这是教训,应该值得警醒。”武锋说。   我愣了愣,这才明白武锋保持误会的真正意图。他比我想的更远,希望借着这个误会,对领导和周老产生制衡力。否则他们尝到这种方法的甜头,说不定以后还会这样做。到时候万一惹到国家层面的人物,再来一场牵连万户,那对巫蛊之术就是真正的灾难了。要知道,现在的交通和通讯比一千多年前发达太多。如果国家想整治某个行业的人,一句话说出来,那些人跑都没地方。就算再钻进深山老林,也会被揪出来。   我看着武锋,由衷的说:“世上如果多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武锋说:“那还要我做什么?”   我一怔,然后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哈哈笑起来,心里的郁闷,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在省城呆了一天半,我们坐凌晨的飞机去了马来西亚。上飞机前,我给苏铭打了电话,他答应亲自来接机,还说给我准备了个小礼物。问是什么,又不说,搞的神神秘秘,很让人想骂他。   飞机的速度,比坐车坐船快多了。第二天一早,就降落在吉隆坡机场。下了飞机,刚出了通行口便看到苏铭站在前方,笑着张开双手要来拥抱。   时隔数月再见他,苏铭比以前黑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去了沙漠才晒成这样。我拍开他的手,说:“礼物呢?”   “你也太现实了吧。”苏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灰色的石头扔过来,说:“就是这个。”讨叨坑亡。   我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不禁问:“就这玩意也能拿来当礼物?你干脆从路边拔根草给我不是更好?”   苏铭说:“你可别小看它,知道我前些时间去了哪里吗?”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说。   “埃及!”苏铭说。   “去那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苏铭压低了嗓音,说:“私生子不是去挖过佛舍利吗?我想方设法,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确切的地点,所以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到其它的舍利子。”   “结果就找到这么个玩意?”我举起手里的石头,叫着:“你丫别逗我行不行?”   ☆、第三百一十一章 马来之行   苏铭一脸神秘的说:“你以为这真是普通的石头?”   我很确定的说:“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别以为我那么好骗,就算是从埃及带回来的,也还是石头。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竟然是这么个玩意。还有,你去埃及也不是特意找佛舍利的吧?”   苏铭讪讪一笑。说:“顺便杀个人。”   我说:“看来咱们俩的关系。也就普普通通了。”   苏铭是个杀手,对人心把握相当强,自然能看出我只是在开玩笑。他哈哈大笑。说:“得,既然你这么说。我先不解释。走,带你去吃点东西,顺便认识几个人。”   问起都有谁,他说是家里人。到了机场外,只见一排三辆加长宾利停在那,苏铭带着我径直走上其中一辆,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都很年轻。苏铭各自介绍说:“这是杨三七杨先生,就是上次救了我的那位。这位是武先生,功夫大师。这是我的两位哥哥,苏哲。苏斌。”   我与他们握手问好,苏哲和苏斌看起来不比苏铭大多少,大家年纪相仿,谈起话来自然融洽许多。车辆开动,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看着苏铭从小冰箱里拿出几个杯子和红酒,我说:“你们家这是结婚还是怎么的,不会只为了接我,就搞来三辆豪车吧?”   苏铭倒了杯酒,又拿了块蛋糕一起递过来,说:“当然不是,邪术联盟就要开始了,我们总不能等人家尘埃落定再去。所以提前两天到场,先摸摸情况。另外两辆车,分别坐着爷爷和叔伯两辈人。他们脾气比较怪,所以没带你去打招呼。”   苏家在马来的实力,看样也很强,难怪谁惹他们,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报复。当然了,苏家和洪家不同。洪家的报复,是基于家族子弟的狂妄自大,认为天底下没人敢惹他们。而苏家,却是必须杀人立威,以此维持家族的神秘和强大。一个杀手家族,如果被人打脸却闷不吭声,谁还来找你做买卖?本来就是以杀人起家,自然什么事都先捅两刀再说话。   如果单说危险性,苏家绝对比洪家或者领导危险一百倍。但是和他们相处,我却没有那种感觉。他们是利益至上的人,没人付钱,绝对懒得动手。   在车上,苏铭大致和我讲了点关于邪术联盟的事情。据说,现在很多久不出世的邪术高手都来了,如苏家这种大家族,更是不少。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捞点好处,如果能借机招揽人手,扩大自己的势力,再好不过。讨叨役划。   问起鬼王拉纳和私生子是否也会来,苏铭说:“私生子来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他身边虽然有个黑衣降头师,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而且他是个商人,请降头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没必要参与这件事。至于鬼王拉纳,有小道消息说他缺胳膊少腿的,耳朵也不好使,以此拒绝了联盟提议。要我说,他肯定觉得当初进攻大陆的时候,那些人都不愿出头,现在人被打散了,自己也被追着屁股赶出东南亚,这时候跑出来结盟,明显猫哭耗子假慈悲。联盟是假,收人才是真。”   以鬼王拉纳的本事和身份,怎么会愿意屈居人下?他不来,倒是情理之中。而如果鬼王拉纳和私生子,这两位我的死对头不来,这次应该就能轻松许多了。我又问了问关于咒鬼降的事情,苏铭说最近虽然经常打听,但咒鬼降太难解,要么用佛舍利,要么降头师以命相抵,暂时没别的方法。   他怕我失望,说:“之前问的都是普通降头师,这次来了很多更厉害的,说不定他们有办法。你暂时别想这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苦笑着说:“能不想吗,离发作时间还差一个星期,万一找不到法子,我就完蛋了。”   “不是教了你转移咒鬼降的方法吗,实在不行,只能牺牲你的本命蛊了。”苏铭说。   我沉默不语,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用这种方法。失去本命蛊,养蛊人等于断了一条胳膊,而且我的事,为什么要让本命蛊来帮忙承担?除了最初那几次转移咒鬼降之外,这么久以来,我都没再把咒鬼降转移回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缓缓流失,而这还是在咒鬼降的力量被佛舍利大幅度削弱的情况下。   如果没吃那颗佛舍利,这会我恐怕都没力气说话了。   与苏家三兄弟又谈论一会,往窗外望去,只见车辆已经行驶在车辆稀少的高速公路上。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苏铭,问:“怎么跑到市外了?”   苏铭说:“邪术联盟,当然不能在城市里。马来半岛虽然是邪术发源地之一,但普通民众对这个还是很忌讳的,如果这些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好不惹出乱子来?”   想想也是,能光明正大举办活动,不但不被民众害怕,反而会受到政府支持的宗派,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尤其在中国,儒道佛是根本,已经深入人心。别的东西跑出来,会先被认定为邪教或者骗子,根本得不到什么人气。   我们在车上聊了很长时间。苏铭与我许久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反倒他两个哥哥话并不多,看起来很是老实忠厚。这绝对是假象,一个杀手家族的子孙如果是老实人,那全天下也没几个是活泼的了。   比起我这个同职业的养蛊人,武锋更受苏哲与苏斌的欢迎。他们不断向武锋讨教关于武学上的事情,尤其是有关于人体构造,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我听了几句,感觉像在听杂技,反倒苏铭津津有味,注意力也逐渐被吸引了过去。   眼看武锋成了车里的明星,我顿觉有些失落。唉,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都学会抢风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随后车门被打开,有人说到了。   我探头看一眼,只见四周青山绿水,很是好看。再看一眼,立刻又有点吓到了。   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类气息鼎沸,汇聚成难得一见的大型气柱。如果被擅于望气的人看到,一定会吓的魂都没了。这气柱,相比当日邪术大战时也不逞多让。由此可见,邪术人士虽然在那一战中损失众多,但也保留了不少力量。难怪他们敢结盟,做着有一天攻入大陆的美梦。   苏铭带着我下了车,与另外两辆车的人汇合起来。整个苏家,今天来了六个人。爷爷辈的一个,叔伯辈的俩,孙子辈的仨,倒很有中国传统的规矩感。   苏铭和我过去的时候,没和那三位长辈打招呼,而他们也只瞥我一眼,便径直往前走。果然如苏铭所说,都是怪脾气。   能来这里的人,多半是有名的降头师,养鬼人,海外巫师等等。他们与苏家多半有“业务”往来,所以一路上,有不少人点头示意,或开口打招呼。但也有一些,面露仇恨之色,苏铭在旁边小声解释说:“那些都是和我们有过矛盾的人,要么自己保护的人被杀,要么亲朋好友被杀。你跟着我们来,以后见到这些人务必小心点,他们都是小心眼,说不定会找你报复。”   我说:“我连鬼王拉纳都不怕,还怕他们,要真有胆子来大陆找我,尽管来就是。”   苏铭脸色微变,连忙对我说:“在这里可别提大陆,那是犯忌讳的事情。万一被他们听到,很容易激起众怒,这里面的人,可有不少与当初那一战有关系。”   ☆、第三百一十二章 混乱   苏铭这样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好噤声。我们顺顺当当从人群中走过,一路不开口的三位苏家长辈,也开始和周边的人打起招呼。只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太奇特。见到熟悉的就问:“有人要杀吗?最近打折。有没有人得罪你?现在加价三成就可以只打半死。”   我听的一阵冒汗。不禁问苏铭:“你们家平时跟人说话都这风格?这打个半死怎么还要加钱?”   苏铭一副理所当然的说:“我们是杀手,杀人最简单不过,反倒要杀不杀比较麻烦。所以要加钱。我们本就是想来这找点生意,至于这说话风格。来这里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案子?和他们说话,难道要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话说回来,苏家确实有一定的影响力,这里的人,他们有近一半都认识。虽然谈不上熟悉,但互相之间也没什么仇恨。与苏家有怨的,大概三分之一,不过这批人都在外围,并不是很厉害。   在这里逛了一圈后,苏家三老又回了车上,关上门。他们就仿佛与世隔绝的高人。谁也不会想到,车里面是三位一心一意要杀人的敬业者。   苏铭带着我也回到宾利车上,又倒了杯红酒过来,说:“今天来的人还不算太多,估计最少得再多等一天。”   “这还不多?”我有些咂舌。海外邪术人士的力量,有那么强大吗?   苏铭说:“你可不要小看他们,在诸多小国里,迷恋并修行这种邪术的人非常多。虽然大部分都是花架子,不中看也不中用,但基数大了,自然会多出一些意外。相比之下,大陆的道术虽厉害,可却没多少人学吧,就算每一个都能算高手,可这数量实在太少了。”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在大陆想学习道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哪怕入了那些在世俗中有名的大型道派,也不一定就能学到术法,更有可能是像服务员一样每天忙着接待来上香祈福的普通人。   时至如今,道术在普通人心里,已经成了类似神话般的存在。由此可见,这种术法离民众到底有多远。   当然了,造成如今这种局面,除了道派自己喜欢端架子外,还与政府引导有关。如果每个人都会道术,那就和人人持枪拿刀没区别了。这对社会的危害非常大,一个理智的国家,自然不会让太多的人拥有这种力量。   哪怕我这样的养蛊人,现在又有几个人相信真的存在呢?   在宾利车里与苏家三兄弟聊天,没事吃吃小点心。我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足够神奇,没想到苏铭也不差。他在埃及杀人的时候,遭遇了很多神奇古怪的事情,差点就没了小命。用他的话来说,每个古老的国度,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力量,出行时,最好保持足够的敬畏之心,否则迟早会栽个大跟斗。   我哈哈大笑,说:“让你没事瞎扯淡,佛舍利来自印度,你却告诉我要去埃及找,活该遇到意外。”   苏铭说:“你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那石头虽然不是佛舍利,但也有很大来头。”   “什么来头?”我问。   苏铭说:“埃及的神灵,大多与重生有关。在他们的神话体系中,神总是死去又复活,然后再死去,再复活。如此无限循环下去,因此埃及人才会认为,人死后也可以重生。尤其是法老王的眼睛,据说是神的心灵,可以用来穿梭幽冥,如果有一天睁开了,便会重生并复苏他的帝国。”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颗石头其实是法老王的眼睛吧?”我说。   “没错。”   “在哪买的?”   “金字塔旁边的小贩。”   “滚!”   嘻哈一阵,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按理说,我们所做的豪车,几乎可以完全隔绝外界声音才对。可如今却能清楚听到嘈杂的人声,可想而知,外面有多乱。苏铭降下窗户往外看,只见一群群的降头师,养鬼人,都在往同一个地方去。他们面色凝重,又带着一些吃惊的味道,苏铭喊住一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回答说:“有降头师被杀了。”   “被杀了?”苏铭撇撇嘴,说:“这里龙蛇混杂,新愁旧恨相继,有人被杀不是很正常吗。”   “但已经接连死去三人了。”那人说罢,匆匆离开。   这下,苏铭也有些吃惊了。他升起窗户,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三个降头师都死了,这是大事!”   我倒无所谓,而苏家三兄弟,则立刻下了车,跟随人群行走。   没走多远,前面就出现一个被邪术人士包围的圆圈。武锋走在前面,暗暗用劲,将那些挡路的降头师,养鬼人都挤开。我们跟在后面,在一堆叫骂声中挤到前排。只见圆圈中央,并排躺着三具尸体。   这尸体的表情几乎完全相同,都是极度惊讶和不解,又带着些许恐惧之色。他们面色发青,像是中了毒。有几人蹲在旁边,正在查探。   苏铭左右看了看,随意找一人询问情况,得知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死过一个降头师。就像苏铭说的,这里人太杂,很多人都有仇,趁机暗杀也是正常。但是,一个降头师死去,很快又出现第二个受害者。从我们逛一圈回去,一直到再从车上下来,总共不过一个小时,两个降头师接连被杀。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只是正常的寻仇暗杀,是没人去管的,但让人不安的是,每个死者的手背上,都被刻下一个古怪的印记。那印记的样子,是一个圆圈内套着一个正方形,里面有一个不明意味的符号。讨大扔扛。   这说明,三个降头师都死于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团体手中。有人在邪术结盟的时候,特意来暗杀降头师?   什么人和降头师有如此大的仇恨?   这边三具尸体还没查出来具体的东西,忽听有人惊叫:“又有人死了!是养鬼人甘达布!”   这一下,连原本幸灾乐祸的我都感到惊诧。死三个人,已经引起邪术联盟的注意,凶手竟然还敢继续动手?正查探尸体的一名降头师面色阴沉,让人把刚刚死掉的养鬼人抬过来。那养鬼人同样面色发青,手背上有印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线索。   我见苏铭盯着那印记看了半天,便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苏铭摇头,说:“如果我都能看出来,他们肯定也能。这种印记从没见过,不知属于何方神圣。”   这时,一名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降头师从人群外走来,高声说:“他芒大师已经知道了,需要用尸体来追查凶手的踪迹,同时告诫大家,无论有任何仇怨,从现在开始,禁止杀戮与冲突!有任何人违背,都直接当作凶手处决!”   四周的降头师,养鬼人们哗然,有人对这项决议赞同,也有人表示抗议,因为他们刚刚被仇人打过……   现场一片混乱,四具尸体被抬走,我好奇的问:“他芒大师是谁?”   苏铭低声说:“是一位与鬼王拉纳同期出现的降头师高手,一直隐居在柬埔寨不出来。这次邪术联盟,引来很多不常见的人物,他芒就是其中一位。”   能与鬼王拉纳齐名,必定很厉害,而这样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一位。我心中凛然,邪术人士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这时,有人走过来,看着苏家三兄弟大声说:“苏家擅长暗杀,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死人   不等苏铭说话,苏哲便冷声说:“苏家杀人,是做买卖,如果有人肯出钱,哪里都可以杀。但如果人不是我们杀的。你想栽赃陷害。等大会结束,别忘了提前立份遗嘱。”   “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苏家无人能敌?”又有一人冷笑着站出来说话。   “杀机这么重。人肯定就是你们杀的,不然怎么会你们一来。就死了那么多人!”   这两人我隐约见过,似乎都是之前苏铭提到过,与苏家有仇的人。他们此刻站出来,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借人心惶惶的时候,把苏家推到风口浪尖。一个杀手家族出现后,就有人死掉,是不是太巧了?可无论苏家还是我,都很清楚凶手另有其人。   但是,我们知道有用吗?别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愿意相信。他们只想找出一个凶手,以安慰下自己惶恐的小心肝。   就在这时,忽听沉沉的男人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已经不用立遗嘱了!”   那声音传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到了眼前。他从第一个说话的人身边走过,那人本一脸冷笑。可这笑越来越僵硬。待其走到苏铭面前时,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从说话那人脖子上掉下来。   人群哗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这样杀人?   可是,谁敢说话?   与鬼王拉纳齐名的他芒大师都说了禁止冲突,可这人动手毫不留情,我甚至都没看明白他怎么杀人的。很明显,他并不是很忌惮他芒大师。苏铭看到来人,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三叔。”   而苏哲与苏斌,则同时喊了声:“爸爸。”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三兄弟不是亲的……   被苏铭喊作三叔的人,根本不理会周围人那仇恨而惊慌的目光,他看向苏家三兄弟,说:“没到时间,不要到处走,回去吧。”   他说话轻描淡写,语气也很轻松,可那凌厉的眼神,以及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却让人感觉像有一座冰山把自己压住。刺骨的寒意和沉重,令人连头都不敢抬。也只有武锋这种阳气充沛的人,才能抗住这种压力,与其对视。苏家三叔瞥了眼武锋,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已经算极为和蔼的表现了。   这时,先前曾传话的降头师已经得到消息返身回来。他到场后,一些人仿佛有了勇气,交替开口叙述苏家三叔的暴行。那名降头师皱起眉头,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体,又看看三叔,说:“他芒大师正在查探尸体的情况,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过苏家最好克制一点,不要再轻易杀人了。”   这话,说的让人一阵愕然。事情就这样算了?而且他最后一句是什么?不要轻易杀人?那意思是说,逼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可以杀的?   有人表示抗议,站出来刚说没两句,便被那降头师一手抓住面门按在地上。地上那人惨叫,身体扭动抽搐,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名降头师冷森森的看向周围的人,说:“以为这里是游乐园吗?谁再多生事,我就先杀谁!”   苏家三叔瞥他一眼,然后带着我们几个缓缓离开。走在路上,我不时回头看向那个已经逐渐没了声息的可怜家伙。他实在太单纯了,他芒大师禁止杀戮和冲突,是针对普通降头师,养鬼人。这里是干嘛的?是邪术联盟大会!来这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心地善良的,怕是隔着几百公里就远远避开了。   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讲规矩?真是太天真了。   最开始那人,不就是觉得有他芒大师的话来支撑,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手,所以才想用语言坑苏家一把吗。对苏家来说,没有什么规矩,能让他们放弃维持家族荣誉。你敢诬陷我,那我就杀你,不需要多说半个字。而那个传话降头师动手,则表明,规矩是人定的。既然可以定,也就可以临时推翻。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此认为,苏家就是凶手?我想,恐怕没人会那么蠢。一个杀手家族,平白杀那么多人有什么意义?   回到车上,苏铭关上门,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每次看见三叔,都觉得自己随时会死掉一样,太吓人了。”   别说他了,就连苏哲苏斌两兄弟,也是同样的想法。对此,我在赞同的同时,又有些不解,问:“刚才三叔怎么杀的人?我没察觉到有蛊的气息啊。”   苏铭说:“你真以为我们家杀人,靠给人下蛊?”   “不然呢,难道用枪啊?”我说。   “当然不是。”苏哲接过话来,解释说:“苏家的蛊,与正常的蛊虫,或者说与你这种养蛊人所认知的不同。我们的蛊,是为了杀人,怎么样杀的快,就怎么样培育。至于一开始所用的繁复蛊虫,只是为了锻炼基础而已。父亲刚才用的是一只线蛊,论锋利程度,连寸厚的钢板也可以轻松切开。这蛊无色无味,寻常人难以察觉,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不定它已经在你脖子上缠好几圈了。只要父亲心念一动,就会人头落地,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这样的蛊用来杀人,比下蛊快多了,也轻松多了。”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么诡异的蛊,也太可怕了点。苏铭看着我一脸苦笑,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害怕了吧。”   我说:“你是苏家的人,所谓虎毒不食子,三叔再恐怖,也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啊。”   苏铭脸上的苦笑更甚,说:“那可不一定……”   我一阵愕然,苏家还会杀自己人?疯了吗这是!难怪连他芒大师的话,三叔都敢不听,难怪他杀了人,却没人敢去追究。   一个疯子家族,谁没事去招惹他作甚?   我看向武锋,问:“你怕不怕?”   武锋想了想,然后摇头,说:“不怕。”   “为什么?”   “因为没人给他钱杀我,我也不会随便招惹他。”武锋回答说。   这答案太简单,却很有道理。可我这心里很是忐忑,没人愿意出钱杀武锋,可绝对有人愿意出钱杀我。万一真发生那样的事,怎么办……讨大扔巴。   我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和苏家一起,还不如自己偷偷摸摸跑过来。   很快,几个小时过去,夜幕降临。这期间一直很安静,什么事都没发生,仿佛杀人的,被杀的,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凌晨的时候,有人来请苏家的人。苏铭透过窗户看,见是三叔跟着人走的。我也看到这一幕,问:“不会是来追究之前那事吧?”   苏铭说:“不太可能,如果想追究,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只请走三叔一人。”   过了不久,三叔回来,他直接上了苏家老爷爷的车,不知说了些什么。苏铭想了想,对苏哲说:“哥,你去问问三叔什么事。”   苏哲有些犹豫,却也没有推辞,过了会,见三叔下车,便拉开车门走过去。父子俩在车旁谈论几句,苏哲便回来了。苏铭连忙关上车门,问发生了什么。   苏哲面色凝重,说:“这段时间里,又死了三个。”   “又死了?”苏铭顿时惊叫起来,说:“那些人,准备把人全杀光吗?”   原来,这几个小时里,虽然邪术人士已经有了防范,却依然有三人死亡。没人知道凶手是谁,而凡是知道死亡消息的人,也都被带走严加看管。那些厉害人物,不允许这种消息再传播出去,否则等不到明天早上,来参加联盟大会的人,就会因为惊吓跑的精光。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能理解的结盟手段   把苏三叔喊去,是因为那些人查出,被害者的死因都是中了毒。而他们虽然发现了毒,却弄不清是怎么中的。因此,才喊来职业杀手。希望能判断出行凶手法。据苏哲说。他爹去看了一会,觉得毒可能是吃下去的。因为被害者体表,没有任何损伤。不管用蛊虫,还是用邪术。想从体外直接下毒,皮肤上肯定会留下痕迹才对。如果没有,那只能是毒从口入。   “那么多人,都因为服毒而死?这怎么可能呢……”我说:“他们又不傻,难道分辨不出来东西有没有毒?”   苏铭说:“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同一种手法,接连成功,这本身就很不寻常。无论降头师也好,养鬼人也好,都很忌讳与别人随意触碰。除了非常亲近的人外,基本不可能吃陌生人送来的东西。”   “难道这是个蓄谋已久的计划,我们周围,早就埋伏很多对方的人?”我说。   “很有可能。”苏铭说。   我愕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复杂太多了。邪术联盟,竟然被人针对性的破坏,是谁要这样做?大陆道派?他们能想出这么恶毒的点子,并如此完美的实施出来?简直难以想象……   苏铭看着我,说:“受这件事的影响,那几个本打算过两天再出来的大人物,都冒出头来。他们决定一早就立刻举办结盟仪式,尽快把这件事完结掉。所以你的咒鬼降,应该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随后,我们在车里等到了天明。一大早,就有人来敲车窗,通知可以去了。   下了车之后,却发现苏三叔不在。苏斌说,三叔早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就代表苏家提前到场,可能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向那个头发披肩,穿着黑色长褂的老人家,问:“商量事情,为什么不找你爷爷?”   苏铭解释说:“在苏家,出去谈事情是最令人厌烦的。我们是杀手,又不是公司,有什么好谈的?别看三叔是代表苏家,好像很光荣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烦着呢。只可惜往上是大伯和爷爷,往下嘛,我们这几个小辈又不够资格,所以只能让他多辛苦一点了。”讨大节圾。   我了然,看样子在这些大家族中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完全不像电影中演的那样,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做败家子。   随着苏家的两位长辈第二次入场,这一次的邪术气息,确实比昨天看到的稍多一些,但比预期却要少很多。而且走在路上,只见众人面色复杂,没一个是高兴的。偶尔,还可以听到有人谈论昨夜又有人死掉。   我忍不住看向苏铭,他耸耸肩,说:“世上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样的事情被泄漏出来再正常不过。”   邪术联盟没有会场可言,就在这片青山绿水中,聚集了大量凶神恶徒。一些大人物被人簇拥着,立于几棵大树下。这使得整个结盟显得很儿戏,一点都不正规。   既然是联盟,自然要分出大小序列来。如苏家这种大家族,虽然个人实力算不上顶尖,却家族实力够,自然要排在前面。而他芒大师这种个体强大的,也要在前面。至于那些小家族,或者普通降头师,养鬼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结成了小团体。他们的位置较为靠后,但没人会因此产生异议。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一切都要靠实力来说话。   我随着苏家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只见前方一排五人并肩而立,昨天见过的那位降头师也在其中。他扫视一眼周围,然后对旁边的一位老人附耳说了几句。那老人点头后,他才开口说:“今天让各位来,是为了把我们的力量联合起来。如果我们能团结,就能无往不利!这是联盟的目的,也是我们……”   一通可有可无的废话中,苏家那位老爷爷慢声细语的冒出一句:“说点有用的。”   降头师声音顿了顿,又听见人群中有人附和苏家的话语,只好把想说的暂时放下,转而说起正经事。   让我惊奇的是,邪术联盟,并非人人都收。他们现在是要把联盟做成类似公司的模式,所有人都要参与竞争,谁最强,谁说话的份量就最重。而收够一定的人数后,其他人只能充当外围。当联盟需要帮助的时候,外围人员必须无条件的支援。当然了,他们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找联盟成员协助。只是不能参与联盟决策,也不能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而已。   这样的结盟方式,无疑让很多人觉得不能理解。更关键的是,竞争是以抵达某个目的地为标准。谁先到,就证明谁最强。在行走的过程中,可以互相干扰,但禁止杀人。   那些小团体小家族,纷纷抗议,觉得这很不公平。更有人直接把昨天的暗杀事件抛了出来,说搞这样的竞争,不等于给对方杀人的机会吗。说不准杀人,可谁来监管?厉害人物都去争名次去了,剩下的还不都是暗杀者的盘中餐?   让我意外的是,那些大家族或者个人实力强横的,都没有说话。这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   说话的降头师,面对诸人的抗议声,面色低沉,说:“这是联盟的决议,不得反对。在竞争结束前,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凡是要离开的,都视为背叛者,就地处决!”   众多降头师,养鬼人,海外巫师一愣,随后七嘴八舌吵翻了天。这纯属霸王条款,不讲道理!我们是来求福利的,怎么还得强制互相竞争?不是说这是个自由的社会吗?   我苦笑着看苏铭,问:“不会我和武锋也要参与吧。”   苏铭脸色也不大好看,身为苏家的小一辈,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刚知晓。在转身询问身旁的大伯后,苏铭告诉我:“对不住,你也得去。”   “弃权行不行?”   “不行,哪怕只走一百米走也得走,他们有最低路程限制的。”苏铭说。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这算什么事?我是来解决麻烦的,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这时候,几大家族团体,以及那些强横的降头师,养鬼人都站了出来,要求众人按照他们的路线开始前进。不是没人反抗,一开始有几个人死活不愿意走,但当场就被人放出凶鬼来吃了。人都是怕死的,而且最怕的是别人死。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这个道理。众人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跟随。   我们走到一处山脚前,听见那个降头师说:“往前方走,有一条河,先到河边的赢。路程和方向不限制,阻挠他人的手段不限制,两个要求,不准杀人,不准中途逃走。进入山林后,你们可以选择放弃,并在原地等待,绝不允许回头出山。待最终的联盟成员决定,你们就自由了。”   看着那茂密的山林,我脸色很是难看,那些降头师说的没错,这种竞争,摆明就是给暗杀者机会出手。或许,这其实才是邪术联盟突然搞出个竞争方案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怕人死,只怕找不出凶手。所以,给你机会让你杀,等你出手再跑出来抓人,顺便淘汰那些没用的炮灰。一举两得的事情,虽然这法子有些太狠毒。   我看向苏铭,问:“你们怎么办,要一直走吗?”   苏铭看看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山林中的爷爷和大伯,很是无奈的说:“先进去再说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咒鬼降的原理   随着大部队入山,很多人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就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很是警惕的观察其他人。只有少数实力强横的人,才会一往无前。直接进入密林当中。   苏哲和苏斌,就是这样的人。他们没有选择和苏铭一起走,而是两个人分别找了个方向前进。用他们的话来说,作为一名杀手,怎么能害怕暗杀呢?苏铭比他们年轻,却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几分谨慎。他和我还有武锋呆在一起,打算过段时间再尝试前进。反正家族排名,他起不到什么作用,走与不走,并无区别。   我更是如此,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解开咒鬼降的方法,可不是来和人拼命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苏铭带我找了很多降头师。询问有关咒鬼降的事情。结果并不如人意,懂咒鬼降的人非常多,几乎每一个降头师都会用。他们只知道,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献祭,可以施展这种匪夷所思的残忍降头。可是怎么解?咒鬼降具体是什么?真正了解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更让我不爽的是。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反感,苏铭把我的身份说成泰籍华人。我很是不高兴,那么大的国家,理应是我的靠山,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武锋倒是无所谓,他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国家没有什么归属感,如果我愿意和他移民大老美,说不定他也会同意。   问了大半天,几乎所有人都被我们问了一遍,在我已经丧失信心的时候,一名降头师突然说出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来自缅甸,他说:“我的师父,曾经研究过咒鬼降,他认为。这是一种术。而不是降头。是用自己的灵魂和血液,来牵扯冥冥中的死亡之力。想要化解,最常用的方法是使用驱散死力的佛舍利,或者降头师以同样的方法来换命。既然是换命,说明在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有一个无形的存在监管这件事。那么,如果我们能找到它,打破源头,或许就可以直接解开咒鬼降。”   “可源头怎么找?难道要下地府?”我急切的问。   “地府?哦,这好像是中国的说法?”降头术摇摇头,说:“死亡的力量,遍布整个世界,哪有什么地府或专门存在的地方。想找到源头,就要到降头师曾经呆过的地方,或许会有发现。”   我一愣,降头师曾经呆过的地方?泰国?可我也只知道他来自泰国,具体哪个地方却不清楚。想弄明白这件事,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去找领导,问他到底是谁找来了那个降头师。也只有真正想害领导的人,才知道降头师的具体来历。   可是,领导会告诉我吗?再者,周老上次说,那个人已经被上面带走审查,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着他。   我一阵恼怒,这都是什么事啊!该抓的不抓,不该抓的全都被抓了!也许那两个驾校负责人知道,但他们也被降头师弄死了,而鬼童一拳打死那个降头师,更是把这件事的所有线索全都打断。   我哀叹一声,原本那些不起眼的事情,到了现在才发现是多么的重要!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或许可行……”那个降头师说。   “哦?什么方法?”我连忙问。   “既然咒鬼降是以死亡的力量来完成降头师的心愿,那么如果你体内的生命力,能够超越这种死亡之力,自然就不用再怕它了。”降头师说。   生命力超过死亡力量?这玩意有标准吗?怎么判断?   这两个问题,降头师也回答不出来,他只是根据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做出了一些符合常理的推断。是不是真的还不确定呢!   我又问了问,吃过一点佛舍利,咒鬼降却没有完全消散的事情。降头师想了想,说:“如果你感觉体内的咒鬼降模糊,说明它的力量被削弱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一喜,咒鬼降被削弱,与我之前的判断是一致的。可降头师又说:“但就算它变得弱小,却依然存在,到了固定的时间,依然会牵引死亡之力把你带走。弱小的咒鬼降,是否和全盛时期牵引的力量一样,这个无法确定。或许比之前小,也或者没有区别,我建议你最好尽快寻找其它的方法来解开它。”讨宏豆亡。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让我在心里气的把王狗子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如果不是这家伙把我的佛舍利吞下去,哪还会弄出这么多麻烦事来!但话说回来,真正给我惹出麻烦的,是一直没有找到,却始终存在的另一个敌人。   那人控制了王狗子,想要杀我,可他是谁,到现在也没个头绪。   告诉我这些事的降头师,又说:“至于你想找降头师帮你换命,这个就不用想了,不会有人愿意的。因为所有中了咒鬼降的人,都是降头师的敌人,我们不主动找你麻烦就算帮忙了。”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我不解的问。   降头师看了眼苏铭,说:“因为我想和你们做个朋友。”   从他的眼神,我看出了一些东西,立刻明白,他这么给面子,不是看我需要帮助,而是知晓苏铭的身份。作为苏家的子孙,苏铭在这些人里绝对是鹤立鸡群。如果能和他扯上关系,今后在邪术联盟里,多少会好混一些。当然了,一般人并不知道,苏家很少会给自家子弟什么帮助,更多的是让他们独立成长。只有死后倾巢而出为你复仇,没有生前帮你擦屁股这一说。   否则的话,上次苏铭被私生子抓住,也不至于狼狈到只能请我来帮忙。而如果苏家不是这样的风格,私生子又怎么敢抓他?   说起来,私生子手里,应该还有多余的佛舍利。直接从他那里要,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可是,以私生子和我之间的矛盾,他怎么会愿意给?   要不然,请东方家族出面?这确实是个法子,万象神宫的钥匙卖出去,东方家族就算给了钱,也依然欠了我一个人情。那块木牌对我或者冯烈山来说,只是一件有些古怪的收藏品,可对东方家族来说,却是他们完成祖先遗愿的重要筹码!   至于另一种提高生命力,这个我就有点想不通了。人的生命力来自于肉体,各种器官,是否可以在后天条件下自行增长?如果能的话,又能增加多少?倘若无限的话,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难道说古代的什么仙人,炼丹的,就是发现生命力增长的奥秘?   我只是个养蛊人,不是养生学家,哪里会明白这种事。想了想,只能回去后再找人问问。   苏铭是个心理大师,自然明白人家跟我说这么多的用意,便主动与对方交谈起来。简短几句话,得知这个来自缅甸的降头师名叫古尔扎,算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降头术中,分为蛊降,毒降,物降,咒降(也有一说为灵降)这四种,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降头,至于下降方法,把这书从头看到尾的诸位一定都能总结出来两三种。一种是常见的贴身接触,和下蛊差不多。另一种是隔空下降,这种看起来好似养蛊人的瞪一眼就中蛊,但实际不然。它要比下蛊更神奇一点,是利用人的意志,牵引降头通过无形的道路进入对方体内。   说起来,包括咒鬼降,似乎也有这种特点。这就是降头术的特性,很是神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易容?   古尔扎擅长咒降,这本事自然传承于师父。可惜的是,他师父前几年因为给人下降,招惹到当地的一个黑势力,被人乱刀砍死。所以今天才没来。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从这点来说,武锋和古尔扎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师父都被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给弄死了。不过,这俩难兄难弟互相看不上眼,也没多少话可说。   我们这边正与古尔扎聊着,还没说几句,就见有人大叫着:“死人了!又死人了!”   这喊的人心里一跳,苏铭立刻带着我们过去。因为离的并不远,跑起来没几步就到了地方。只见树下躺着一人,看着他发青的脸色,苏铭立刻上前把他手臂抬起来,只见那个古怪的印记很清楚的出现在手背。讨宏豆弟。   果然又是同样的行凶手段……   看着死者脸上不解,惊讶。惊慌的表情,我们的心都一点点沉了下去。邪术联盟的竞争之路,就是为了引出凶手。你想杀人,我给你人杀,务必要拿人命把凶手给引出来。很多人觉得,明知道有所防范。人家怎么可能还敢动手?可是现在,又一个被害者出现了。   苏铭站起来,和早已开始行动的武锋在四周查探一番,随后他们俩返回来,异口同声的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脚印很杂乱,看不出什么线索。”   我转身看看四周,这里虽说有树木遮挡,但周围也有不少人歇息等待最终结果出现。如果这里有人争斗,哪怕说话声稍大一些,理应会及时发现才对。   可我询问了一番,却没有任何人听见动静。离这边最近的几个人,大约距离四五米左右,可就连他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声响。我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人大声叫喊。想喊出邪术联盟的负责人。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所有人都去争抢名次,怎么会在这里呆着呢?就算想抓凶手,他们的注意力也多半会放在人少的地方,因为谁也想不到,凶手的胆子那么大,相隔几米就敢杀人。   苏铭从腰间掏出一把刀,解开死者的衣服,一刀插入其胸膛,用力往下一划。只听一阵古怪的声响,那人胸膛到肚子被划开一个非常大的口子。一股重到要令人窒息的腥臭,从死者体内散出来。只见他内脏到处蓝盈盈的,好似撒了许多荧光粉一般。苏铭小心的用刀尖挑起一点,观察片刻后,确认这是一种毒。   有些类似毒降,又有些类似蛊毒,不经过大量的试验,怕是难以确认。   随后,他又分别划开死者的四肢,甚至挖出一只眼睛,来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人惊慌,有人讶然,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与不忍。仿佛在他们看来,利用死人保障自己的安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把一个人当畜生解剖,割成一块块的,这画面太美,我实在看不下去。那种血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连武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似乎发现了其它的东西,蹲下来在苏铭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苏铭听过后,便停止自己的动作,仔细观察死者的面部表情。过了会,他点点头,认同了武锋的说法。   待我深呼吸几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苏铭忽然站起来大声说:“从现在开始,警惕身边的每一个人!凶手很可能擅长伪装,并能够易容变化成你所熟识的朋友!对方是以下毒为主要手段,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们应该都明白。”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立刻发出了惊呼声。凶手会易容?他们互视着,看向同伴的眼神,逐渐多了一些警惕,彼此的距离,也更远了一些。   武锋叹口气,对苏铭说:“你不该直接说出来。”   我走回来,问:“凶手真的会易容?而且易容术难道看不出来吗?没那么神奇吧。”   “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或许可以发现一些不同。但这里树木茂盛,阳光能照射的地方不多,想看清一些细节非常困难。”武锋说:“所以,易容术在这种时候发挥的作用就很大了。更何况,易容术只是简单的东西,或许对方是用其它更巧妙的法子来伪装自己。”   我看向周围逐渐散到更开的人群,说:“但这样一来,他们彼此间隔距离远,就算保持了足够的警惕,也更可能会被凶手趁虚而入吧。”   “所以我刚才虽然发现几个死者脸上的表情相同,充满怪异后,只告诉了苏铭,谁知他把这事直接说了出来。”武锋说。   “我有些急了,没太注意这件事,只想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苏铭苦着脸说。   “看样子,就算在这,也不怎么安全啊。”我说。   武锋点点头,低声说:“而且联盟的竞争什么时候出结果,也是不确定的事情。我们必须自己寻找食物,避免体力大量消耗,以应付可能存在的危险。”   “你是说我们要离开这里?”我问。   “也可以找到食物后再回来。”武锋说。   对此,苏铭也没什么异议。人是铁,饭是钢,万一联盟的竞争真的持续好几天,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而为了安全起见,武锋建议找到的食物都由我来保管。因为我有本命蛊护身,不容易受降头干扰。他和苏铭,现在都可以算作普通人,很容易遭到暗算。万一被人控制往食物里下毒,那哭都没眼泪。   做出了决定,我们在众多降头师,养鬼人的注视中,缓缓步入山林深处。古尔扎略微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跟我们一起行动。说实话,他犹豫,我们比他还充满怀疑。   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古尔扎虽然告诉了我怎么解开咒鬼降,但他是好是坏,一面之缘很难判断出来。与陌生人一起走,在这种时候再危险不过。但我是个中国人,好面子,人家刚给你好处,你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这种事,相信任何一位传统中国人都做不出来。   在马来,最常见的水果是榴莲和柚子。这两种非常容易生长,除了人工培植外,在山林中,也可以找到。我们走入树林后没多久,便看到一棵很大的榴莲树。上面的果子并不算太多,还有一些新鲜折断的痕迹。看样子,之前已经有人来采摘过。   竞争时间,此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这附近很少有人在,偶尔能见到一两人从聚集地里出来,警惕的看我们一眼后,才继续前进。他们同样觉得聚集地不安全,打算前进寻找那些厉害人物抱大腿。   我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只关注树上的榴莲。   武锋卷起袖子,说:“我上去摘,你们在下面接着。”   苏铭也愿意上去帮忙,至于我和古尔扎,都没有多少爬树的经验,只能在下面呆着。   他们俩像猿猴一样,很快爬上树杆。榴莲像一颗颗倒挂的荔枝,满满的随处可见。武锋和苏铭一人选择一根枝干,不断将上面的榴莲摘下抛到地面。那一颗颗黄橙橙的玩意,上面长满刺一般的外壳,我只接了几个,就忍不住大喊:“够了!够了!你们再摘几个,我都要被扎穿了!”   武锋和苏铭这才停手,一人抱着一颗榴莲从树上跳下来。我们把东西聚集在一起,数了数大约十几个,差不多够吃个好几天。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与假   吃榴莲,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因为我很不喜欢它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苏铭虽然随身携带道具,可以很方便拨开它的外壳。但那把刀之前才刚刚解剖过尸体。我的口味不算轻,却也受不了这么奇葩的进食方式。   最后还是靠武锋的双手拨开。我才勉强吃了几口。还别说,这土生土长的新鲜榴莲,比超市里卖的口味和味道都好太多。三两口吞下去,感觉像在吃香蕉。   既然已经获得了食物,我们自然不会再往山林深处走。本想让苏铭给他爷爷或者叔伯打个电话,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可苏铭电话拨过去,发现已经关机了。倒是拨打苏斌苏哲两兄弟的还通着,这两位也说不清自己走到哪,只说一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从免提中传来的惨叫声可以判断出,他们正在折磨人。   一边打电话,一边让自己的对手发出惨叫,苏家真是够了……   相比之下,擅于设陷阱的苏铭。倒显得更正常一点。   我们在榴莲树下等了很长时间,见到很多降头师,养鬼人之类的经过。实在闲着发闷,便喊住他们问两句,得知聚集地已经风平浪静。杀手似乎离开了这里,不打算继续作案了。我苦笑一声,我们不走,他也不走。这个杀手不是要玩谁啊。   很快,太阳西落。月亮升空。蒙蒙月色,透过茂密的树林撒下去,笼罩着大片的阴影。这里没有美景,只有阴暗的恐惧。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感觉像要发生什么坏事。苏铭不知从哪找来一堆木柴点起,有了火焰,我们总算多了些安全感。火光,吸引了一些降头师聚集。可能在他们看来,敢在黑暗中生火的,一定不是坏人。   不过,他们仍保持高度戒备,所以只在十几米外徘徊,没有参与我们这个团体。   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月,我说:“以前听见人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总觉得他们是崇洋媚外。现在看看,这是对的。”   苏铭笑着说:“是不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清晰的月亮了?大陆的工业化很严重,虽然国力强盛,但论环境,却比不上这里。”   “有得就有失。”我说。   “那倒不一定。”苏铭说:“我的本命蛊被人破掉,也没见得到什么。”   这话实在有些突兀,弄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这时候,我手机突然响起来,接起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只听里面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杨先生,听到我的声音,不要看任何人,保持现在的样子不要动。”   我一愣,忍不住就想把眼睛瞥向旁边的某个人,可手机里立刻又说:“不要动!不然会被他发觉!”   我心中诧异,说:“你是……”   “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电话里的那人问。   我尽可能的保持镇定,说:“当然能听出来,但这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我有些糊涂了。”   “不需要糊涂,因为他很擅长伪装,你分辨不出来是正常的。现在按我说的,往右侧西北方走,我藏在那边的一棵树下,等你到了,我们再做打算。”电话里的声音说。   我脑子有些蒙圈,哦哦两声后,挂断了电话。苏铭看我一眼,问:“怎么?有事?”   我伸手拿起一根木柴,挑了挑火堆,然后揉揉自己的脑门,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一些,然后说:“没什么事,国内的朋友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想让我帮忙解决。”   “那可就真的麻烦了,短时间内,恐怕你回不去。”苏铭说。   我嗯了一声,这才站起来,说:“去方便一下,你们看着火别灭了。”   “我陪你一起。”武锋站起来说。   想了想,刚才听到的事情如果让武锋知道,也不算太坏,便答应了下来。同时我又看向苏铭,说:“你自己小心点。”   苏铭可能以为我说的是古尔扎,微不可察的用余光瞥了眼那位一直很沉默的降头师,轻轻点头。随后,我带着武锋往电话里说的方向走,没多远,便听到草丛里有动静。武锋面色凌然,立刻摆出攻击的姿势。   这时,一人从树后走出来,满脸担忧又带着些许惊喜,看着我们说:“杨先生,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借着月光看清那人面目时,武锋顿时愣住,甚至还忍不住想回头看什么。我则看着对面那人,皱起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苏铭?”   “我当然是苏铭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苏铭很是愕然,随后他似乎明白过来,又苦笑着说:“看来那人演的太像,你一点也没察觉出不对劲。”   没错,从树后走出来的人,正是本该呆在火堆旁的苏铭。我很确定,他并非提前赶过来,而是真的有第二个他!   这怎么可能呢!苏铭从未告诉过我,他有双胞胎兄弟。而眼前这位所说的话,清楚表明,火堆旁的那人是假的。   我忽然想起武锋之前的判断,每个被害的人,脸上都有疑惑与不解,似乎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武锋认为,凶手伪装成他们的亲朋好友来接近,所以死者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难道说,之前和我们呆在一起的那个苏铭,就是凶手?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眼前这个苏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有,真的苏铭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   见我一脸怀疑,苏铭解释说,他是在昨晚被人打晕了丢在外面的。到了今天下午才苏醒过来,一问,得知我们都赶往竞争名次的山林。他来了之后,又询问几人,知晓了武锋的判断,并得知我身边还有一个“自己”。   他不敢冒然出现,怕会给我们带来危险,便找人借用手机,给我打了那通电话。   苏铭的解释,虽然可以自圆其说,但也存在不少漏洞。例如他被人打晕,苏家长辈竟然不知道?例如凶手能打晕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还要留下这么个“祸害”?仅此两点,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眼前这个才是假的。   说不定凶手故意利用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想让我误以为他是真的,趁机接近方便下手。苏铭见我始终保持怀疑和戒备,不禁焦急的说:“我怎么会骗你们呢!凶手可能就是希望这件事有漏洞,好让你们怀疑我,才没立刻把我杀掉!我是真的苏铭!”   我微微一愣,这个理由,倒也站得住脚。   越想,我就越糊涂,忍不住看向武锋,问:“你能分辨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吗?”讨役司弟。   武锋摇摇头,说:“不需要分辨,真的苏铭,知道我们共同的那些经历。如果是假的,自然说不出来。”   我眼睛一亮,对啊,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的苏铭才知道。我立刻问:“当初我们在周大海家里,遇到的那具女尸,是哪个降头师放出来的?”   “周大海?”苏铭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人的声音:“杨先生,你们在干什么?”   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却见苏铭从林中走过来。他状似随意,手里还拿着一块榴莲果肉正在吃,只不过,在看到我们面前站着的另一个自己时,那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极了。哪怕是川剧中的变脸,恐怕也没他这么快。   我头疼不已,两个苏铭同时出现,真让人感觉像西游记里,唐僧遭遇真假孙悟空一样。   从火堆旁走过来的苏铭,脸上的表情变化一阵后,忽然满脸凝重的对我说:“杨先生,他肯定就是凶手,抓住他!”   ☆、第三百一十八章 计中计   我沉默不语,武锋也不为所动。苏铭愣了愣,然后看向另一个自己时,眼神和表情都更加沉重。说起来,他们俩的表现都差不多。别说我分不清,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分不太清楚。是真是假。我不敢随意判断,因此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说:“谁能告诉我在周大海家里,是哪个降头师把女尸放出来的,谁就是真的。”   树下的苏铭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沉声说:“杨先生,如果我们两个都在场,那谁先说?又怎么证明另一个不知道?”   我微微一愣,这倒是个问题,一个人先说了,万一是真的,那另一个听在耳里,岂不是也会知道?   从火堆旁走来的苏铭则说:“那就分开,杨先生,你跟我来,我先说!”   树下的苏铭冷笑一声:“你是想把杨先生引到什么地方。方便动手吗!”   “放屁!你假冒我的样子,还敢在这里挑拨!”另一人大骂。   他们就这样争吵起来。跳着脚互相叫骂,我一阵头疼,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此时谁都可能是假的,万一我真跟着凶手走了,那就是自投罗网。虽说我加上武锋,战斗力强悍,并不怕谁。可如果对方设下陷阱呢?陷阱往往是以弱胜强的最佳手段,不可不防。   如此一来,这事陷入了僵局。这时,武锋忽然说:“我们可以把聚集地的人找来,先看住一个人,听另一人说完后,再来找他。”   我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法子。恰好,古尔扎听见争吵声走过来,我便让他回去喊人。知道发现了凶手,古尔扎自然很是积极。不过,就在他经过苏铭身旁时,忽然身子一顿,迅速向旁边躲开。只见苏铭掏出腰间的短刃,锋利的寒光从古尔扎腰间划过。   古尔扎痛呼一声,撞在树上,捂着腰指向苏铭:“你是凶手!”   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从火堆旁走来的苏铭面露残忍之色,冷冷的看着我,说:“本来还想再陪你们玩玩,真没想到一时手软,让你抓住了机会。”   武锋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跨去,挥拳打出。“苏铭”冷笑一声,根本不给武锋缠斗的机会,转身跑入山林之中。   “抓住他!”我大喊,武锋略微犹豫,然后便按我的吩咐追击。   眼看两人一前一后,窜入被夜色笼罩的树林,我正要去追,却听古尔扎发出痛苦的声音。连忙跑到他跟前看了看,只见他腰间流出蓝盈盈的血液,我吓了一跳,明白他这是中了毒。   真正的苏铭此刻也走了过来,他一脸苦笑,说:“杨先生,我早说自己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低头查看古尔扎腰间的伤势,说:“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演的太像了。倒是你,半夜被人打晕,竟然没人发现?”讨帅史圾。   “因为他伪装成三叔的样子来找我,没有提防,当然会中招。”苏铭解释着,同时又说:“这种毒很厉害,必须用更猛烈的蛊毒遏制,否则等它侵入五脏六腑,就来不及了!你的本命蛊毒,毒性非常强,应该可以用。”   苏铭从小在马来半岛生活,肯定比我更了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没有多想,立刻把本命蛊唤出,让它放出一些五彩毒液来。本命蛊的毒液,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东西之一,小家伙把几根须发放在古尔扎的伤口处,只见几滴五彩毒液流出,与蓝血混在了一起。   这毒把血肉腐蚀的厉害,古尔扎顿时发出惨叫,浑身颤抖着抓住我的胳膊。此时,已有许多人听见声音赶来,他们都明白,一定是凶手出现了。就算不是凶手,也必然有人行凶。   古尔扎的脸色很是难看,一阵灰暗,他哆嗦着,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他的眼睛,则越过我的肩头,看向苏铭。不知为何,我心里愈发不安,总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   有四五人从树林中钻出,他们一眼就看到古尔扎浑身颤抖,靠在树上抓住我的胳膊,他们立刻大叫:“你在干什么!”   我抬头看他们一眼,刚要解释,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又听见惊慌的声音:“杨三七!你竟然是凶手!难怪你从大陆跑过来,原来是为了杀我们!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惊愕莫名,转过头,只见苏铭不断后退,一脸惊恐和愤怒的看着我,那手指颤抖着,很明显的表现出他情绪有些失控。我很是惊诧,说:“你疯了?我怎么可能是凶手?胡说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还不承认!”苏铭大叫:“是你刺伤了他,还想用蛊毒毒死他!你就是凶手!”   “这蛊毒明明是你让我……”话说到一半,我忽然间明白了过来。   古尔扎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虚弱的声音,细若游丝,我隐约听见他说:“假的……”   赶来的降头师,养鬼人越来越多,他们听到苏铭的话,又看到古尔扎死抓住我不放的凄惨模样,立刻把眼前看到的,听到的当作真相。只见一只只凶鬼被放出来,一个个降头牵引着朝我而来,那些邪术人士大声叫骂,面色凶狠,一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被他们抓住,我肯定没什么好下场。这些人早就被恐惧所支配,如今看到了凶手,那种兴奋和解脱,已经让他们疯狂了。他们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更不会去思考真相是什么,因为,他们只想杀人!   “对不住了。”我低声对古尔扎说了一句,然后用力摆脱他的胳膊,向另一侧的山林逃去。   古尔扎被我甩开,身子立刻变得很软,从树旁滑落。我清楚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在大量流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同时还听到有人向他大声询问,又有人喊:“假的!古尔扎说他是假的!这个大陆仔一定就是凶手!抓住他!”   我暗骂一声,古尔扎说的明明是苏铭,怎么能扯到我身上。可设身处地一想,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矛头,都会自然的指向我。那些人被误导,太正常不过。   更让我感觉憋屈的是,第二个出现的苏铭,竟然也是假的!   我肺都快气炸了,第一个假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来个连环计?他们俩肯定都不知道周小海家里的事情,所以便弃卒保帅,其中一个先暴露自己,然后逃走。这样的话,谁都会觉得,第二个肯定是真的!我就是个傻逼,竟然真的信了。   刚刚跑进林子,一只凶鬼就怪叫着扑过来。我不敢反击,只顾着抱脑袋跑。此时如果多耽搁两秒钟,就会陷入重重包围。到那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发出悲愤的呐喊:“古尔扎死了!是那个大陆人杀死了他!我们要替他报仇!”   我心中一凉,古尔扎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他死了,谁还能帮我?更重要的是,他死亡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的本命蛊毒液。   第二个假苏铭利用了我的信任,让我给古尔扎注入毒液。我根本没去思考,一个降头师是否能以肉体承受这种毒液的摧残!我太相信“苏铭”了,以至于落入如此被动的田地,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跑,我一边掏出手机给武锋打电话,但是没人接。武锋应该还根据我的吩咐在追击凶手,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接电话。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逃吧   我大骂一声,躲开几条不知什么玩意的长形物,一头撞开前面的茂密枝叶,感觉浑身都被刮的火辣辣疼。真是太失策了,可这种计谋。让我无话可说。对方的心机简直可怕,一环套一环。让人防不胜防。   而让我惊疑的是,这计谋为什么会用在我身上?两个假苏铭同时出现,说明真正的苏铭,确实被抓走,甚至被杀掉了。对方从昨晚就开始布局,就是为了坑我?坑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个普通的养蛊人而已,就算有一件陨龙根,可这事除了寥寥几人外,别人根本不知道。我绝不相信,有人是因为陨龙根才来害我。   那我是意外被挑中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对方敢冒着触怒苏家的风险抓走苏铭,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意外。要知道,这两天死掉的降头师,养鬼人,都是落单的人,没有一个属于某大家族。凶手如果真的胆大包天,早就该对大家族动手了。何必来找我的麻烦。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说不定。前两天被杀掉的那些人,就是故意为了激起民愤。如今我这个“凶手”暴露,立刻引发众怒。用这些阴险毒辣的计谋来对付一个人,敌人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真是香蕉他姥姥的大西瓜,没事针对我干什么,有病啊!   越来越多的降头师,得知凶手已经出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幸运的是,邪术联盟用来竞争的是山林,很适合人躲藏。而越往前,人就越少,因为大部分人都死赖在聚集地没动弹。正因为如此,我没头没脑的跑。才能逃出生天。要换成其它地方,早就被抓住了。   如今,我只希望那些人不要把武锋和我的关系想的太好,否则被他们迁怒。现在还一无所知的武锋因此遭了毒手,那我才真的是要以死谢罪了。   跑进山林里,本命蛊虽然弄不清为什么要逃,却也知道帮我阻挡那些追击而来的凶鬼和降头术。不过它玩的太开心了,“啾啾”的声音,像路标一样指引着敌人方向。我气的大骂:“你丫脑残啊!闭嘴别说话!”   本命蛊扭了扭触角,这才很不乐意的不再发出声音。我一边跑,一边思考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想来想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真正的苏铭没死。如果苏铭没死,等他站出来告诉别人,自己被假冒了,我才有一定可能洗刷自己的冤屈。   但话说回来,刚才那些降头师,看清说话的人是“苏铭”了吗?而且,对方究竟有没有杀掉苏铭?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诚恳的希望某个人能够长命百岁,永生不死,最好还会瞬间移动,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降头师和养鬼人,在山林中能发挥的力量并不算强。反倒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巫师,一个个所擅长的巫术古怪至极,随便一根草,一片树叶,都能被他们用上。没有提防的话,很容易就中招。   而这些巫术的威力,不比降头术差多少,甚至更加缠人。被沾染上,绝非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我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只知道感觉两条腿都快跑成粗萝卜,实在没力气再迈动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暴雨。本命蛊下意识“啾啾”叫了两声,然后才想起我不让它出声,便抖抖身上的水,钻进我怀里躲雨去了。讨帅史弟。   它可以靠我躲雨,我又能靠谁?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我想靠凶手他奶奶!靠他祖宗十八代!靠他全家男女老少连狗都不放过!   和被众多邪术人士追捕可以相提并论的危险时刻,我并非没经历过,但从没像现在这么憋屈。如果是惹到厉害人物,被人家追杀,我也就认了,那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可如今是被人陷害,那么低劣的手段!太卑鄙了!   暴雨哗哗的下,打的叶子都像瀑布一样往下倒水。山林里枯叶泥土被水混在一起,像沼泽一样,没走几步,鞋就黏的快拔不起来了。我索性把鞋脱掉拎在手里,光着脚继续前进。目的地是哪,我不知道,只知道往前走,最好让那些没脑子的降头师永远找不到我!   可这只能是一个梦,也许雨季可以冲散一些气息,但山林就那么大,他们迟早能找到我。在被撕成肉条前,我必须想办法找到苏家,告诉他们这件事。大家族和小人物的思想是不同的,他们得知这件事后,肯定会先求证真假。如果他们能找到苏铭,我就解脱了。   不过,在摆脱追击的过程中,我又想到一个很让人心碎的可能。   武锋去追那个假“苏铭”,如果没追上还好些,万一追上,又被人看见,假“苏铭”趁机自杀,栽赃嫁祸给武锋怎么办?这不是没可能的,以对方那阴险的手段,做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如果“苏铭”死在武锋手里,那苏家就是我的敌人。   一个杀手家族,倾巢而出追杀我,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最毒的毒蛇,也不是最可怕的野兽,而是藏在暗处,随时随地想给你一刀的杀手!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只知道自己会永远活在被暗杀的惶恐之中。   我暗暗祈祷武锋可别犯傻,追不上就别追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如果可能的话,顺便给我姥爷去个电话,告诉他大孙子又惹了麻烦,准备光荣就义,落叶不归根了。让他有空请我爹再生一个,别来给我报仇,因为仇人太他吗多了!   大陆道派,可以不惧所有邪术人士,哪怕这些人联合起来。但姥爷不行,天下第一养蛊人,终归是人,不是神仙。我可不想姥爷因为我的事情,七老八十还背井离乡,跑来这里大开杀戒。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死一万次也偿还不了。   之所以没自己打电话,是因为这两天手机早已经没电。而且现在暴雨,就算有电也没法用,万一打个电话被雷劈,找谁说理去。马来西亚的雷神,怕是不会和我一个鼻孔出气。   冒雨走了很久,前方看到一片山崖,隐约望见一个洞口。我走过去,立刻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野兽声音,不知是豹子还是熊。   本命蛊听见声音,从怀里钻出来,我不敢冒然入洞,只好让它先去探探路。本命蛊蹦蹦跳跳进去,半天都没出来,我疑惑不解,试着把它呼唤出来。本命蛊跑出来,用几根须发伸展着拉扯我,意思是进去。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下意识想抓着腰间的蛊毒袋壮胆,可手一摸,入手一片冰凉,这才想起来,蛊毒早在暴雨中被冲的一干二净。而身上带着的两三只蛊虫,也都用在逃脱邪术人士追击中。现在能防身的,只有本命蛊了。   好在一只本命蛊,敌得过百只普通蛊虫,那些野兽再可怕,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在心里宽慰一下自己,然后缓缓步入大半人高的山洞。山洞里因为下雨显得潮湿闷热,而且很臭,进去没多远,便又听到有声响传来。往里面看,只见绿油油的两颗灯泡在前面亮起。我吓了一跳,侧身借光,发现那是一只熊。   听说马来熊最喜欢吃榴莲,可惜我没带。那体型并不算大的马来熊,发出低沉凶狠的声音,它很是警惕的盯着我,像在观察,又像在考虑先吃哪一块,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   ☆、第三百二十章 马来熊   本命蛊“啾啾”叫着,蹦蹦跳跳,爬到马来熊的脑袋上。数十根须发变得有些坚硬,如耙子一般在熊皮上扒拉着。这只看起来并不大的马来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像一只大猫。只是它眼睛刚要闭上。又立刻睁开看着我,并发出一声低吼。像打盹时被惊醒的人一样。   本命蛊安慰似的叫着,挠着,马来熊舒服的不想动弹,老老实实的趴在那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我看的有些傻眼,这是本命蛊还是痒痒挠?当初在峡谷的时候,就是因为它,我和金色奇蛊的关系才变得有些亲近。而现在,这家伙连狗熊都能哄住?以前怎么没看出,它有当驯兽师的才能。   我没有理会那只正被本命蛊伺候的马来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又拿出手机看了看。雨水已经被手机完全浸透,怕是没法再用了。我叹口气,把手机放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晓得武锋现在怎么样了,是否遇到那些正在追杀我的人。希望他能聪明点。装作不认识我。   靠在潮湿的洞壁上,我心里是又郁闷。又愤然。到底是谁想害我,竟然不惜用这么阴险的手段。我原本以为凶手是针对邪术联盟,没想到,他们是针对我。想来想去,在马来西亚,我只有一个仇人,那就是私生子。如果是私生子安排人做这种事,可能性非常大。   那家伙阴险狠毒,比毒蛇还要毒蛇,从周小海家离开时,他就曾威胁过,在马来西亚等我。这么一想,说不定我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可这又有些说不通,因为第一个死掉的降头师,早在我们抵达前就命归西天了。私生子再厉害,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吧。除非。苏家有人告诉他。   苏家……我心里一突,是苏家联合私生子对付我吗?他们需要这样做吗?   我想不明白,又气又饿,忍不住啊啊大叫起来。马来熊被我惊到,也发出了大吼声。本命蛊急急忙忙安抚它,于是山洞里,人声,兽声,蛊声,混着雨水噼里啪啦的声响,如交响曲一般奏起来。   马来熊吼叫着冲我呲牙,我瞥它一眼,说:“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它很不服气的咧开大嘴,露出满嘴钢牙,很容易就让我想起了鬼童。这件事里,有没有鬼童的参与?虽然那家伙很小,不过它既然有可能与死掉的泰国降头师扯上关系,未必就联系不上私生子。而且,它原本是鬼王拉纳的,会不会被控制了?还有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控制过王狗子的敌人……   妈的,这样一想,我仇人也太多了点。   暴雨持续了很长时间,那只马来熊吼叫了一会,可能不太想吃我,自己往后退到深处,不知是否睡觉去了。我唤来本命蛊,让它帮忙看着周围的情况,自己也沉沉睡去。被追击的时间,少说也有一天半,这么长时间里,我就是不停的跑,半步都没停歇过。此刻坐在地上,头一歪,立刻就没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亮了。温热的阳光从洞口撒进来,然后被一大片阴影遮挡住。我心里一惊,立刻抬头,看到一只马来熊从洞口慢吞吞的爬进来。见我抬头,它示威似的吼了一声,然后咬着一只肥大的兔子爬入山洞深处。   经过我旁边时,本命蛊从它毛发中探出几根触角,酥软的扭了几下,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好似刚睡醒一样。我气的脸都青了,让你看着点情况,结果竟然跑去跟一只狗熊睡觉。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在蛊术界混!   一边唤着本命蛊过来,我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这时,几股降头师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对雨季不爽的骂声。我心中一惊,连忙蹑手蹑脚的往后退。这时,身后又传来马来熊的吼声。   林子里的降头师听到声音,立刻往这边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踩踏枯叶和稀泥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我心中焦急万分,如果被他们发现,肯定会引来更多的人。除非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瞬间全部杀掉,可这也太难了点。   杀人并不难,真正难的是,怎么才能在杀人的时候,不被人察觉到蛊虫气息。想做到这一点,仅凭一只本命蛊,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武锋在这,或许会有办法。可惜,他不在。   难道,要拼命了吗?   就在我做好殊死一搏打算的时候,马来熊忽然从后面爬过来。它很不礼貌的一头顶在我屁股上,然后把我甩在旁边,我下意识就要喊本命蛊干它,然后听到山洞深处传来“啾啾”的声音。   本命蛊躲在尽头,伸出须发拉扯我,意思是往后退。我犹豫了一下,暂时放弃找马来熊的麻烦,选择和本命蛊呆在一起。   妈的,不要以为我怕你,不是本命蛊拼命劝,一拳打死你!   马来熊大摇大摆的走到山洞前,冲着已经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几个降头师发出大吼。它呲牙咧嘴,一副想要攻击的姿态。几个降头师都吓了一跳,虽说马来熊比非洲的棕熊体型小很多,但也算一种凶兽。普通人和这种野兽争斗,肯定会被活活咬死。   降头师身具邪术,虽然心里吃惊,却也没把一只马来熊放在眼里。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就要走过来查看。听着他的脚步声,我心里直打鼓,忍不住把本命蛊抓在手里,随时准备砸过去。这时,有另一人说:“有一头熊在这里,他还能藏进去吗?别浪费时间了,找了一整天,难道我们真要这样找下去?”   本要来查探情况的降头师,也许觉得同伴说的很有道理,迟疑几秒后,返身回去。他们嘀嘀咕咕,大致意思是这样找没有好处,白费力气。更何况大陆仔到底有多厉害,谁都不知道,人不多的情况下,还是少招惹比较好。   听他们如此嘀咕着离开,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马来熊在洞口耀武扬威的大吼一阵,惊飞许多鸟禽,这才返身走回来。   它到了我跟前,呲牙吼了几声,本命蛊则用须发推了我几下,意思是你可以滚蛋了。讨节吐技。   我翻了个白眼,它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本命蛊这叛变的也太明显了,见熊忘人啊!   我离开之前的位置,而马来熊则晃动肥硕的屁股,窝在那里,任由本命蛊帮它挠痒痒。我看的心都在滴血,养了那么久的本命蛊,终于还是要赔本了吗……竟然给一只熊挠痒痒!   也许是我运气不好,选择的这条路,有很多降头师经过。一连两天,每隔几十分钟,就能看到三两人行经此地。我有心抓住他们,问问现在的情况,却又怕打草惊蛇。还好他们喜欢主动把情报说出来,倒也让我对目前的局势有了些许了解。   降头师们意外泄漏给我听的东西不多,最有用的是三件。   第一件是,邪术联盟的竞争结束,所有人都自由了。   第二件比较坑爹,因为竞争结束,所以得知我是凶手后,联盟的第一项决议是,抓住该死的大陆仔杨三七,把他切成肉丁喂蚂蚁!   我一阵感慨,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三七肉丁喂蚁。   而第三件事,则让我心里放松许多,降头师们说,至今为止,还没人抓住杨三七……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求助   第三天的时候,我实在饿的受不了,只能冒险出去找吃的。结果差点和几个养鬼人碰上,幸亏他们当时的注意力放在马来熊身上,否则我就危险了。没办法。这一茬茬的邪术人士,赶集似的不断路过。让我根本没办法四处走动。好在本命蛊的驯兽本领很强大,从马来熊嘴里偷了几条鱼给我。   对此,马来熊表示很不满,所以让本命蛊给它挠了一下午的痒痒。我泪流满面,吃鱼吃的满嘴是血,淡水鱼太腥了……   而第四天的早晨,还在睡梦中的我,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这声音,让本就神经紧绷的我,像神经病一样跳起来,然后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杨三七?”   我一愣,再定睛一看,不禁惊喜的喊叫:“武锋!”   来者正是武锋,他比分开前看起来要狼狈许多,衣服不知是被枝条刮到,还是和人争斗所致。已经烂了大半。那结实的肌肉在破口处若隐若现,闪动着古铜色的光芒。刚喊出声。我立刻又闭上嘴,以更大的警惕心来面对这个往日的熟人。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万一又像那个假苏铭一样把我坑了怎么办?武锋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便说:“救周小海的时候,你从垃圾仓里掉下去,是我倒挂着拉住你。”   我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又惊又喜,哈哈大笑着上去与他拥抱。用力拍了下这个聪明的男人,我问:“你怎么能找到这来?”   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武锋并没能追上凶手,对方的身手很好,尤其熟悉山林地形。武锋追出去没多远。又听到后面传来喊打喊杀声。他折回头来,从那些降头师的叫骂中,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两个苏铭都是假的,这事别说我了。武锋同样觉得郁闷。对方心机太重,以至于连他都被蒙了过去。   古尔扎究竟死在谁手里,武锋很清楚,他更清楚的是,绝不能出去解释。这些因为死人而恐惧的降头师,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哪怕他们相信我们所说的,也依然会杀人泄愤。什么是变态?这就是了。   因此,武锋稍微改变了一点自己的模样,让人不至于看出他就是曾与我一起行走的中国人。而后,他回到古尔扎死掉的地方,探查了一番情况。   古尔扎死的很惨,本命蛊的蛊毒,让他身体快速腐烂。武锋去的时候,他已经烂的连一块好肉都没了。我听到这,心里很是难过。   古尔扎是我遇到的降头师中,态度比较好的一位,他虽然是想抱苏铭的大腿,但就算死前,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坏事,反而提醒我那个苏铭是假的。他的死,我要负大半责任,因为蛊毒确实是我亲手注入的。就算是因为被假苏铭坑了,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抵赖。   查看过现场的痕迹后,身为追踪大师,武锋很轻易就通过周围的线索,判断出我逃跑的方向。他顺着我一路留下的痕迹追过来,有好几次都快追上了,却因为附近有降头师,养鬼人出没,不得不暂时退避。   而后来一场暴雨,把大部分痕迹都冲散,降头师们找不到我,武锋也是一样。他费了很大力气,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向那些降头师询问消息。从降头师们的搜寻结果中,武锋大致猜出我可能躲藏的几处地点。他一一找来,到了今天,才算找到了我。   我很是惊奇的说:“那么多降头师从这里路过,都没想进山洞看看,你怎么就进来了?”   武锋解释说:“因为我能感受到这里有人体阳气存在,如果不是你躲在里面,还能有谁?那些降头师现在大部分都放弃追杀你,打算离开这回家,自然不可能窝在山洞里过日子。”   “他们都要走了?”比起武锋能察觉人体阳气,我更关心降头师们的动静。   武锋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说:“不过邪术联盟还没放弃追杀你,大部分人走了,可仍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这一小部分,大多实力强悍,不好对付。”   我沉默不语,过了会,问:“苏铭呢?苏家还没找到他?”   “这个就不清楚了,很少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苏铭身上,如果我问,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武锋说。   我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了。”   这时,山洞里的低吼声,提醒我,还没带武锋去见见这里的主人。我转过身,看着一脸警惕盯着武锋的马来熊,说:“这是我朋友,不是坏人。”讨亩大号。   本命蛊趴在马来熊脑袋上,几根须发轻轻敲打着,又“啾啾”叫了两声,像在附和我的话。马来熊又吼了一声,这才摆动肥硕的屁股坐下来。武锋看的很是惊奇,说:“你竟然能和这种猛兽和平相处。”   我笑了笑,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说:“全靠本命蛊,它似乎能沟通野兽,这些天,如果不是马来熊没事在山洞口吼两声,不知有多少人会进来查看。”   “这么说来,它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武锋说。   “准确的来说,是救命恩熊。”我说。   我们俩对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重逢的喜悦,冲散被追杀,被坑害的憋屈。所谓生死之交,并不单指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更多的时候,他会给你精神上的鼓励。只要我们一起行走,就好像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坐在地上歇息的时候,武锋询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以我的想法,当然是溜出山林,悄悄回国,避开这风头。等苏铭被找到,再做打算。武锋说:“这恐怕很难,那些人在山林四处围堵,任何人进出,都要受到盘问询查。哪怕我用易容术帮你改变容貌,也不一定能躲过去,毕竟降头师和养鬼人,不仅仅是靠双眼来观察动静。”   他话中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可如果不偷偷溜出去,又能怎么办?难道要在这山洞里过一辈子?   武锋建议我给姥爷打电话,请他来帮忙。这事我早已想过,自然不会同意。武锋也没有多劝,似乎从来没什么事,能让他一直放在心上。我们在山洞里休息一段时间,武锋决定再出去探探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偷溜的机会。   以他的身手,只要邪术人士不刻意为难,自保是没问题的。我倒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只想着,是不是该让他顺便给我带点吃的回来。   手机虽然不能用,但卡还是好的。我把卡替换到武锋的特制手机上,然后拨通了东方列的电话。如果非要找人来帮忙的话,那只有东方家族了。   让我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人不是东方列,而是东方晴。这位冰山女神也很意外,询问我打她老爹电话做什么。   东方晴一直是一个让我纠结的人,她有东方家族一贯的强势风范,但同时也是个很讲义气的女子。放在古代,这就是一位花木兰般的人物。可能很多人都不喜欢她,我也是一样,但因为强子的原因,不得不和她产生交集。   想了想,我决定舍弃大男子主义和自尊心,向她寻求帮助。   得知我被邪术人士困在山林中,东方晴表示这事太大,她不能做主。而东方列现在还在打高尔夫,过会才能回电话。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自然认为,她是委婉的拒绝帮助。心里不畅,便冷冷的说:“那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突围(1)   说罢,我就挂断了电话。过了一段时间,武锋回来,正要说说探查到的情况,见我脸色不好看。便问怎么回事。我哪好意思跟他说东方晴的事,便装作肚子不舒服。过了一会。东方列回了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因为东方晴的原因,有些拉不下面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随意敷衍两句,就找借口再次挂断电话。   武锋看着我,似乎明白我为什么不高兴,便说:“这样很不理智。”   我说:“我已经足够理智了,不然早就把东方晴那个臭丫头屁股打肿,拖山里先X后杀,再杀再X!”   武锋当然看出,我是在说气话。真惹急了,对东方晴动两下手倒有可能,至于其它重口味的事情,以我和强子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干的出来。   东方列没再回电话,身为一个家族的掌权者。他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倒也正常。更何况,这件事发生在国外。又与邪术联盟有关系。东方列是个聪明人,会不顾危险来救我吗?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想起向他求助。   “不如问问聚玄宗?”武锋又建议说:“长玄风嫉恶如仇,如果知道你被人栽赃陷害,困在这里,说不定会带人来搭救。”   “再说吧。”我摇摇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虽然长玄风喜欢追杀恶人,但我和他并不是很熟,会不会因为我跑来马来西亚,这很难说。本来因为这件事,我就够郁闷了,如果再吃长玄风的闭门羹,岂不是直接吐血而亡。   “没有想对其他人说的话吗?”武锋问:“方九。姥爷,强子等等……”   我摇摇头,说:“又没死,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把手机还给我吧。”武锋说。讨亩助扛。   “小气样。”我没好气的把手机扔给他。靠在山壁上,问:“你出去这一趟,都查到什么了?”   “遇到几个降头师,我装作要追杀你的样子,去询问他们消息。得知邪术联盟的他芒大师,要动用一种很神奇的术法来追查你的下落。他们对此有很足的信心,认为一定能找到你。”   “神奇的术法?”我在脑子里快速思索一遍,降头术中,确实有一些可以用来找人。不过那也需要我的贴身物件或者照片才行,难道有人给他们提供?   是了,第二个假苏铭,曾拨打过我的电话。而第一个假苏铭,则与我同行那么久。他们能得到我的贴身物品,倒不意外,毕竟降头术的施展,哪怕一根头发都可以用来做牵引。我心中一沉,他芒大师与鬼王拉纳齐名,是位难得的降头术高手,他亲自出手,我肯定是躲不开。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恶战。我叹息一声,看着武锋,说:“这次又连累你了。”   “习惯了。”武锋说。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说大陆仔就藏在这附近。我惊诧不已,他芒的速度也太快了,这就找到我了?   武锋看向我,说:“做好突围的准备吧。”   我点点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这些邪术人士缠斗。他们人太多,哪怕一个一个上,也能把我活活累死。而且,现在我身无长物,只有一只本命蛊可以用。没有蛊毒的养蛊人,战斗力会下降一半都不止。除非像姥爷那样,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才能摆脱这种窘况。   不多时,已经有人来到山洞口,他们没有走进来,浓浓的黑雾,像毒烟一样涌入。   雾降,黑衣降头师最擅长的降头术之一!   这些人也够聪明的,竟然奢侈到用雾降来查探情况。山洞虽然有数米深,但终究有尽头,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里面。马来熊察觉到雾降的气息,野兽的本能,让它明白这些黑雾不是什么好东西。低沉的吼声,从它口中发出。   本命蛊自其头上蹦跳着来到我身边,须发摇摆,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时候,马来熊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口含住本命蛊,把它甩到后方,接着冲着雾降大吼。   这是护犊子的行为,看的我一阵惊愕。外面传来降头师惊喜的叫声:“里面有人!我感觉到了!”   我冷笑着,拍散衣服上沾染的一点黑雾,与武锋对视一眼后,默默点头。   武锋沉喝一声,身上爆出火红色的烈焰。阳气爆发,让他如火神降临。相比从前,武锋的阳气显得更加凝实,那些雾降与之碰触,瞬间便被融化的一干二净。   武锋一马当先,神勇的冲入雾降中,眨眼间,外面传来有人惊慌的大喊和叫骂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接连不断,我大叫一声,引导着本命蛊攻击。   被马来熊甩到后方的本命蛊,此刻又跑回来,它须发伸展,把雾降吸收大半,打开了一条通路。随后那小小的身体像利剑一样冲出,有人立刻发出痛呼声:“这什么鬼东西!我被刺中了!”   马来熊似乎没想到本命蛊的动作那么快,它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吼着,也冲出山洞。这下,可把外面的邪术人士吓的不轻。我从山洞里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马来熊追着几个降头师在跑。它一嘴是血,而其中一个降头师的屁股,被啃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菊花残,满腚伤,这话真的很应景。   如果给这些降头师一点时间,一点空间,别说一头不算太强壮的马来熊,就是十只八只一起来,他们也能搞死。但不惧降头术的武锋最先冲出去,吸引了他们大半注意力。等他们发现降头术对这个勇猛无畏的中国男人没什么作用时,本命蛊又像刺猬一样窜出来。   降头师们还没想好先对付哪个,马来熊又跑出来咬人了。他们的节奏被打乱,顾不得施展术法,只能盲目的到处跑。   旁边几个养鬼人见此情况,立刻拍开身上的养鬼器具,释放出凶鬼,去杀马来熊。我鬼使神差的大喊一声:“武锋!别让那些凶鬼碰到它!”   “它”是谁?虽然我没有说清,但武锋却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论肉体杀伤力,马来熊不比他这个武学大师弱多少,甚至在威慑上有更强的作用。如果马来熊可以不受干扰,那它就能一直缠住那几个降头师,这对我们的突围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我话刚喊出来,武锋已经跳过去,双掌聚起一片红光,用来拍打在那几只凶鬼身上。只听几只凶鬼发出凌厉的叫声,浑身都在冒烟,惊的养鬼人们都在喊:“这是什么本事?”   一个比较有见识的降头师匆匆赶来,说:“是大陆的术法,快,不要让凶鬼靠近他!”   眼见降头师被马来熊追着跑,凶鬼和养鬼人被武锋追着屁股打,我这心里畅快到了极点。本命蛊“啾啾”叫着,欢乐无比的四处蹦跶,把那些意图阻击马来熊的降头术都给挡了下来。   如果来杀我的人,只有眼前这一点,那我们根本不用逃,拼着受伤,甚至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可惜的是,来人太多。山林中,不断有降头师,养鬼人,海外巫师出现。一种种匪夷所思,或见过,或没见过的邪术被施展出来。   如此,武锋他们的压力大增。而又有一些人看到我独自站在山洞前,便大喊着:“干掉大陆仔!把他剁成肉酱!”   眼看有七八个邪术人士,面色狰狞的向我这边来,我连忙冲武锋大喊:“跑!快跑!”   武锋早已察觉到了危险,打斗时间越长,对方来人就越多。再不突围,就要死在这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鬼虫降   我不想死,武锋也不想死,因此无需多说,我们都撒开腿跑起来。   武锋和本命蛊冲锋在前,没有任何降头师能挡住他们。哪怕养鬼人的凶鬼。在得到长玄风部分传承的武锋面前,也被打的浑身冒烟。怪叫着退开。更让这些降头师愕然的是,一只马来熊吼着叫着,跟在本命蛊后面,不断扬起自己肥大的熊爪拍击。任何人被它擦个边。都要掉一大块肉。   那锋利的熊牙,更如刀子一般,倘若被咬到,必然要断几根骨头。这只很少沾人血的马来熊,已经咬上瘾了,两眼通红,见人就是一口。前面的降头师,养鬼人,都慌乱的避开,不敢与这头猛兽接触。   我们两人一蛊一熊,就像剑一样刺入人群中,在狠狠的捅出一个血洞后,逃入林间。   诸多降头师叫骂着,呼喊着,引来更多的人前来追击。我们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堆人。那些面色凶狠狰狞,如要吃人的家伙们,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上来就是全套邪术招呼,茂密的树林,都被这些邪术弄的一片枯败,到处都是酸臭腥味。   也不知有多少邪术人士在此刻出现,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杀死我。虽然有武锋在前面引路,我们可以跑的更快,但也架不住人家从四面八方包过来。即使已经努力避开,可没多久,前方出现几个邪术人士。虎视眈眈的大声念咒。   脚下的泥土翻滚,一只只腐烂的虫子爬出来,爆成了黄褐色的酱汁。这些东西带有剧烈的腐蚀性,稍微沾上一点。就会连皮肤一块化掉。我一边提醒着武锋,同时让本命蛊拿须发去刺那几人。   只见一名降头师上前几步,从腰间抓起一个瓶子打开,凄厉的怪叫声响起,一只怪虫从瓶子里飞出来。那虫子有人的脸,脖子以下光秃秃的,像肠子一般。如果不是体型太小,我会以为这就是一根连着脊椎骨的人头。   面对本命蛊的须发,这怪虫毫不畏惧,张开嘴巴“咔嚓咔嚓”就是几口。本命蛊那坚硬如铁的须发,竟被它几口咬断。小家伙疼的“啾啾”乱叫,一直跟在旁边的马来熊大吼一声,人立而起,朝着那人头模样的怪虫就是一巴掌。   砰一声响,虫子被拍飞出去,撞在了树上。大腿粗的树杆,都被撞出了凹痕,可那怪虫立刻又飞了过来,好似一点伤也没受。它身体的坚硬程度,有些超乎人的想像。不过,马来熊不是人,它早已杀红了眼,见虫子飞来,立刻跳起来将之按在地上,大嘴咬下,脑袋乱甩,一副要将对方撕成碎片的凶狠劲头。   那名降头师面色一白,大呼:“我的鬼虫降!”   我心里一惊,原来是鬼虫降,难怪这么难对付。   所谓鬼虫降,与传闻中的飞头降类似,都是鬼术与降头术的结合。飞头降是要以自身做降头,修炼过程血腥恐怖,而且成功率不高。现在的降头师,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已经没多少人愿意练这种古怪的降头。   所以,鬼虫降应运而生。它是把一个将死未死之人的脑袋连同脊椎骨割下来,用鬼术保存部分魂魄,再利用降头术把这脑袋缩小,藏在瓶子里。时间长了,这人脑袋就会变成类似虫子的生命。其中的原理不得而知,只知道这样的脑袋越小,鬼虫降就越厉害。   眼前的这只,虽然算不上多强大,却也非一般人所能对付的。因为鬼虫降最大的特点,就是硬。它的脊椎骨,也就是现在的尾巴,可以像钢针一样,轻松刺入人体内。然后整个身体都顺着伤口钻进去,从内部把人活活吃光,再破肚而出。   这种降头,与血鬼降一样都属于血腥残忍的东西,一般人不会炼制,也不敢炼制。因为取下来的脑袋,必须要拥有生命气息,不能让他立刻死掉,否则就养不出鬼虫了。试问,有多少人能在别人瞪着眼睛看你的时候,把他脑袋连着脊椎骨活生生的割开取下来?可以说,能练出这玩意的人,都是与鬼王拉纳相同的变态。   马来熊咬了几口,却没能咬碎鬼虫降,只是把对方的尾巴咬断成两截。而鬼虫降那锋利的尾端,也刺入了它的屁股。好在熊的脂肪厚,就算屁股受伤,也没有大碍。唯一不妙的是,鬼虫降带有死气和病毒,虽然不是以毒性著称,却也非普通的猛兽所能抵抗。   马来熊身子晃了晃,力气小了很多,鬼虫降趁机逃开,飞回那降头师的身边。这时,另一个降头师大声念咒,撒动数片枯黄的树叶。那树叶向马来熊飘去,半途化作了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的仔细,连忙对武锋喊:“他用了蛊降头,小心!”   话刚说完,马来熊已经吼叫起来。它一头撞在树杆上,疯了似的不断扭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它。那锋利肥大的爪子,不断拍击自己的大脑袋,一蓬蓬短毛被打的到处飞。原本正吞噬大片雾降的本命蛊,立刻折返回来落在了马来熊头上,十数根须发,直接刺入这只疯熊的脑袋。   马来熊吼叫的更凶,它再次一头撞在树上,差点没把本命蛊也一块撞成肉泥。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本命蛊一动不动,须发微微颤抖,我一看便知道,它是在寻找侵入马来熊体内的蛊降头。讨序坑弟。   如果换成一个理智的人,此刻肯定会不去管马来熊,选择带着本命蛊迅速突围。但正如武锋说的那样,我不理智。   所以,看到本命蛊救治马来熊的时候,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给它们争取到时间!”   我跑到本命蛊旁边,伸手拽下它的几根须发,里面还残留一丁点五彩毒液。本命蛊身子抖了抖,触角扭动着,再没其它的动作。   我把这几根须发放在嘴里,用力咬碎,混着唾液,以特殊手法拍入旁边的树木中,同时对武锋喊:“挡住那几只凶鬼!”   一直爆发阳气,未曾停歇的武锋,更加勇猛。他的身体如幻影一般,在林中快速穿梭。众多树木,给了他借力的条件。只见武锋刚刚击退一只冲向我的凶鬼,又蹬着树木,快速窜向另一只。爆发阳气的武锋,身体之敏捷,有些非人。哪怕那些短跑世界冠军,恐怕也没他此刻的短距离爆发速度快。   在武锋的拖延下,两三只凶鬼一直怪叫着,却始终无法冲到我这边。   本命蛊的须发,蕴含毒性,是天生的顶尖蛊毒。如果合理运用,可以快速培育出其它的高级蛊虫。不过,用奇蛊的身体某部分来培育蛊虫,实在有些奢侈,正常情况下,是没人这么做的。而且,就算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等待,所以眼看树杆的表皮变得酥软,发出咔嚓破裂的声音。我当即抓住其中一块,扔向那些拦路的降头师。   就在这时,武锋突然冲我大喊一声:“小心!”   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接近,来不及多想,立刻侧过头躲避。刹那间,脸颊一凉,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我下意识抬手,将那东西抓住,感觉入手一片柔滑,可内里却十分坚硬。仔细一看,正是之前从马来熊爪子里逃脱的鬼虫降。   那个降头师没有把它收走,而是趁机偷袭我,如果不是武锋提醒,现在我就不只是脸颊被刺伤了,很可能整个脑袋都被刺出一个大洞!   ☆、第三百二十四章 艰难   面对死亡的威胁,人总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而这力量,来自于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给你带来这种恐惧的人的愤怒!   鬼虫降的偷袭。让我多日来累积的怒火,彻底爆发出来。我用力抓住那怪虫子的尾巴。即便它用力撕咬我的手臂也不放开。同时,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线,直接塞进它那布满利齿的口中。手指被咬的咔嚓响,也不知是否断了骨头,钻心的疼痛,让我那极端暴虐的情绪完完全全展露。   红线入体。鬼虫降发疯似的扭动着,我又从树上抓下一把粉状的木行蛊毒,涂抹在鬼虫降的身上。这使得它扭动更加疯狂,不远处的降头师大声叫骂,我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怪虫子放开。那虫子在半空一阵癫狂,突然像利剑一样刺向自己的主人。   降头师早已明白,我在用反蛊术对付他,所以早有提防。他把盛放鬼虫降的瓶子举起来,大声念咒,试图束缚住这发疯的东西。面对自己的老巢,鬼虫降隐隐被克制。在半空定住身子,无法动弹。   降头师松了口气。随后看向我,嘲笑着:“大陆的蛊术,也不过如此。”   他话刚说完,鬼虫降忽然发出凄厉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刺耳,如要把人的耳膜击穿。降头师大叫一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双耳,紧接着,一缕缕红线从鬼虫降体内钻出,像藤蔓一样朝着四周伸展。那降头师离鬼虫降并不远。当即被缠个正着。   红线像活物一般扭动着身体,顺着毛孔钻入体内,降头师身子一僵,随后发疯的抓挠自己的身体。肉眼可见,一根根长条物,顺着他的血管不断前进。他脸上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血管暴凸。不等这降头师叫喊几声,他身上便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其皮肤炸裂,一蓬蓬血雾爆开,把四周染成了血的世界。   一根根粗大的红线,以他的身体为基点,向四周继续延伸。这么可怕的东西,在场的人,想必从没见过。他们知道这属于蛊术,却不明白,什么样的蛊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感受着手臂和手指上传来的疼痛,再看着又有几个降头师被红线碰触,钻入体内开始疯狂呐喊,我嘿嘿怪笑起来。红线来自于死在冰封世界中的金色奇蛊,是它主动截断给我的。原本我想用这几根红线来培育高级蛊虫,但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这种红线对金色奇蛊来说,非常重要,是它身体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可以说,每一段红线,都能看作是一种蛊。直接被蛊虫钻进身体内,那些降头师哪还有本事驱除?   挡在前面的几个降头师,都被这红线蛊惊走,还没沾染的,已经躲开十数米远。而那几个被红线蛊入侵的,此刻已经没了声息。一根根红线找不到其它攻击目标,只能四处摇曳,像绽放的红珊瑚。这情景,连我都看的头皮发麻,直接使用红线蛊的威力,实在太强了!   当然了,如果由我利用蛊毒来二次培育,它们的威力虽然会弱些,却可以使用很多次。两者各有利弊,只不过在此时,已经无法再去思考值不值得。系找坑扛。   眼看拦路者被避开,我立刻大喊:“快走!”   武锋二话不说,避开那几只凶鬼,拉着本命蛊就跑。本命蛊“啾啾”叫着,马来熊一口咬在某个降头师的屁股上,让对方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这才吼了一声,带着满嘴的鲜血跑回来。   此时,后方的邪术人士已经追来,本命蛊的须发不断伸展出去,阻挡来袭的降头术。我们几个没命的狂奔,试图逃出对方的追击。   武锋说的没错,在山林中,想悄悄逃走,基本不可能。邪术联盟已经把这里完全围住,他们要用我来立威。一个大陆人,敢谋杀降头师?不杀一儆百,邪术联盟还有什么尊严?   生机渺茫,我顾不得面子问题,让武锋给聚玄宗的傻丫头打电话,看看是否能找到长玄风帮忙。虽然,现在才打电话已经有些晚了……   谁知,武锋却说:“已经和她说过了,她答应尽快联系长玄风,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就不清楚了。”   我有些惊讶,问:“你什么时候打的?”   武锋回答说:“要回手机的时候。”   我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候武锋主动找我要手机,原来是为了给傻丫头打电话。我不禁叹了口气,他总提前把应该做的事情,帮我完成,这可不仅仅是省去很多麻烦。有些事,全靠武锋,才能化险为夷。这和他未雨绸缪的习惯,是分不开的。   不过,指望长玄风前来搭救,还不如指望邪术联盟更理智些,别总抱着把我直接打死的念头来的更实际。从大陆到马来西亚,就算长玄风会飞,也得飞一段时间吧。现在整个邪术联盟,都因为我的事情运作起来,他们齐心协力要杀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别看我们已经两次突围成功,那是因为来的人中,并没有太厉害的。如他芒大师这种个人实力强横的,如苏家这种拥有大家族势力的,都没出来。可能在他们看来,抓住我,甚至杀死我,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还不值得他们这些高手出面。   费尽千辛万苦,金色奇蛊给的几条红线,都被我用来对付高手。如此,我们才几次逃出包围圈。我们已经无法再去辨认方向,哪里人少,就往哪去。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为了活下来。   如果说我和武锋,还有本命蛊,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奔跑,那么一直跟在旁边的马来熊,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它从山洞出来后,就与我们并肩作战,被它咬伤,打伤的邪术人士,并不比武锋少多少。一只吃人的熊,比动物园的老虎狮子更可怕,邪术人士都知道,有一只马来熊和我们一起行动。他们从同伴的伤势中,感受到野兽带来的恐惧。   有些人想用邪术把马来熊弄死弄残,但有本命蛊在,他们很难做成这件事。每每即将成功,本命蛊便会前来救助,而武锋则帮忙挡下一切攻击。我们通力协作,竟成一个攻不破的完美组合。   虽然马来熊的行为,可能是受到本命蛊的影响,但能得到一只智商低下的野兽如此帮助,我心中很是感动。   可惜,我们的完美防御,终于快到了尽头。邪术人士不想再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又或者觉得再这样下去,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因此,越来越多的高手开始出现。他们所用的降头术,鬼术,巫术,有些常见,有些罕见,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威力强大。   我们抵抗的很是艰难,原本狂奔的步伐,也就此止住。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些代价,当我们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感受到清爽的气息时,身上都带着不下于二十道伤痕。   不断流出的血液,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武锋虽然气势如虹,可他的阳气是有限的,总有用完的时候。此刻不计代价的透支,是以寿命提前终结为代价。我几次想让他独自离开,却因为一种自私的心理,无法说出口。   虽然就算说出来,武锋也不一定会舍弃我们逃离此地,可我很害怕。如果他真的走了,我该怎么办?   只凭本命蛊,和这只马来熊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拼死一战   我不怕与全世界为敌,但并不代表,我有这个能力与全世界为敌!   我想活下去,既然要活,自然要充分利用一切资源。当看见几个更加强大的降头师。以及数个苏铭口中的大家族掌权者出现在前方时,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手背。手背上。有一道淡红色的印记,那是一缕火焰。   妖王在前去香港时,给我留下一份礼物,妖术星火!这强大的术法,是我最后的保命底牌。如果这些人真的不愿给我一条活路,那我只能和他们拼了。哪怕与之同归于尽。当然了,众多邪术高手在,想同归于尽实在有点难。不过如果以命相搏,拼死一两个,还是有可能的。   抱着必死的心态,反而没有那么怕了,只有对邪术人士的愤怒和杀意。想杀我?没问题,那就来吧!   我们走出林子,来到河边,与那些高手对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就连身后不断追来的降头师们,此刻也停了下来。   我清楚看到。那些高手的目光,在我和武锋。以及本命蛊身上扫来扫去。他们脸上有着惊讶,甚至有一些佩服。可能在这些人看来,我不可能逃出林子才对。毕竟那么多降头师一起追击,就算是他们,也很难抵抗。   然而,我就这样出来了,即便已经摇摇欲坠,却也依然成功走出了山林。   一名苍老的降头师,头上蒙着黑色的布。他两只眼睛,都完全泛白,看起来很是吓人。这位穿着普通,头发花白,少说也有七十岁以上的降头师忽然说:“年轻的大陆仔,你很不错。”   我冷笑着,说:“还有更不错的,等着你来体验。”   那位降头师呵呵呵笑起来,声音像摩擦的树皮一样刺耳,他说:“脾气也很好,有火气,才是好孩子。大陆道派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我们也不用组成联盟,直接归附算了。”   “也许道派中人,不会都像我这样喜欢拼命,但和你们比,他们确实厉害很多。更重要的是……”我顿了顿,然后将眼前的这些人一一记在心里,说:“他们比你们更懂得什么是黑白,什么叫是非曲直。就你们这种低劣的品格,就算想归附,我们也不会要!”   “大言不惭!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有一名降头师大声呵斥。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在我看来,你们所扮演的角色都一样,那还需要分是谁?所以你们都是仇人,想杀我的仇人。”   “仇人?”那位苍老的降头师忽然说:“仇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仇人。年轻人,难道你不想活下去?”   我从他话中,听出了一些特别的意思。如果这里只有我自己,肯定会挺着脖子,硬着头皮直接骂他。但这里还有武锋,我不能太冲动。所以,强忍住心里的那份暴躁,顺着他的话说:“谁不想活下去谁是孙子!”   “这好像是大陆某地的说话方式,早些年我去游历的时候,曾听许多人说过。”苍老的降头师说:“不过,你是古钟的孙子,想活下去,要容易很多。你之前说的很对,也许大陆道派比我们更懂得是非曲直,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仇就应该报,而不需要分辨原因。古尔扎的死,你是不是要负上一些原因?”   我沉默数秒,然后缓缓点头。虽然注入蛊毒,是被假苏铭坑了,可那确实是我亲手做的,没办法抵赖。如果眼前的这些人,不是邪术人士,或许我还会辩解几句。可惜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想听我解释。   那名苍老的降头师接着说:“你承认了,说明知道自己有错。我们不是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倘若你愿意加入邪术联盟,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算了。”   我微微一愣,加入邪术联盟?这个条件,说起来并不是很过分,因为就算加入,也不会给你脸上刻字。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可是,如果有一天邪术联盟进攻大陆,要求我协助呢?我可以肯定,这名降头师之所以让我加入邪术联盟,就是抱着这个打算。   他们要往大陆安插钉子,在关键时刻反水。我是古钟的孙子,将来还会继承家族那只强大的奇蛊,这样的人,几十年后,在大陆可以轻易获得战争中的部分权力,如果用来当卧底,对邪术联盟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看着这些邪术人士,我问:“如果要加入联盟,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苍老的降头师举起两根手指,说:“第一件,以心蛊发誓,对联盟至死不渝,绝不生任何反叛心理。第二件,当我们有一天进攻大陆的时候,做我们的眼睛,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协助。”   我笑了起来,果然与我猜测的差不多,难怪他们这么容易就说出放过我的话。   我笑的很大声,大到忍不住抱着肚子,几乎要满地打滚。所有人都从我的声音中,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他们平静的脸色,一个个变得阴沉。有人冷声说:“大陆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太狂妄。我们如果想杀你,就算古钟亲自来,也挡不住。”   “是吗?”我一脸嘲笑的看着他,说:“有本事,去姥爷面前说这话试试?”   那人面色更沉,却不搭话。他无话可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在姥爷面前说大话?哪怕鬼王拉纳,对姥爷也忌惮万分。如东方家族,听到姥爷的名字,也要主动示好。这是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威慑,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打压的威名!   “看样子,你并不打算接受我们的建议?”那苍老的降头师说。   我大声说:“你们想杀我,那就来,不要玩这些没用的心机。我就是太老实,才会中了一些小人的花招。”   武锋忍不住看我一眼,或许是在想,你杨三七如果称得上老实,地底峡谷里的金色奇蛊,也不会被哄的团团转了。   “是吗,既然如此……”苍老的降头师摇摇头,说:“那就杀了吧。”   话音一落,杀机四起,喊杀声漫山遍野。   一时间,我有种被全世界围攻的感受。无数的降头术蜂拥而来,像乌云一样遮蔽了天空,各种奇术疯狂的攻击,令人心中绝望。我苦笑着看武锋,说:“这次,怕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武锋沉默一秒,身上的阳气,忽然以更加猛烈的方式燃烧起来。那火红的气息,几乎要把降头术组成的乌云冲开,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既然要死,就拉几个人陪葬吧!”系找坑血。   他话音未落,人已如风消失在原地,随即有人发出惨叫。原来武锋一个跨步,窜到了后方,他那强壮的双手,直接抓住一名敌人的脑袋,用力转动一下。对方连声响都没发出,眼神便已涣散。武锋两手将他抓起,像石头一样砸了出去。一百多斤的人肉砸在脸上,谁能不叫唤?   我听的惨叫声,便来自那两个被砸在脸上,口鼻冒血的降头师。   大片大片的邪术,把武锋身上的阳气冲的一阵摇摆,似要熄灭。这种情况下,如果硬拼,或许他能杀掉几人,可自己也要命陨当场。武锋是个聪明人,他不仅仅功夫好,心思也很敏捷。当即闪身躲开邪术人士合击的锋芒,如猛虎一般窜入人群。   只听一声声惨叫,降头师们被他一个人冲击的阵形大乱。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愤怒与疯狂   如果轻易攻击,又怕会误伤自己人。凭借自己超快的速度,武锋不断变幻位置,始终让自己保持在能够击倒敌人,却不会受到太多攻击的地方。   不过。邪术人士太多了,就算武锋已经反应足够快。可两秒内,也中了不少邪术。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阳气仍然充沛,始终没被邪术真正侵入体内。   这就是我最看重武锋的地方,游戏中,一个拥有魔免能力的战士意味着什么?这不需要多说!   他是一切术法的克星。为什么聚玄宗在大陆道派仅仅几人,却拥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可以破法吗?系找坑技。   一术破万法,这才是聚玄宗的根本!当初长玄风追击鬼王拉纳,先是遭遇陷阱埋伏,又被无数人围攻,却依然能逃回大陆,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可惜的是,武锋不是长玄风,他的阳气多于常人,却并非得到聚玄宗真正的传承。论境界,不说与长玄风那种猛人相比。就算傻丫头,恐怕也比他强很多。几秒后。一名邪术家族的掌权者便看出了头绪,大声说:“不要用术法攻击,打!用拳头打!贴身缠住他!他只是一个人,你们那么多,难道还打不过他?”   没错,那些降头师们,之前一直是在用降头术攻击。养鬼人们,则放出自己的凶鬼。至于海外巫师,用的大多是古怪的异术。只有少量是如吹箭一般的玩意。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就给武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无论吹箭还是地上突然冒出来的长虫,都会让武锋的动作受到干扰。   那名掌权者,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命令诸人放弃术法,使用拳头。   身为一名武学大师,只要有足够的空间,武锋一个人打几十个没有任何问题。可眼前这些,何止几十?之前的追击,已经让他消耗了很多体力。当降头师们蜂拥而来,挥动自己的拳头时,武锋能做的,仅仅是在对方打中他的时候,顺手把人击倒。   因为对方人太多,挤在一起,根本不给他腾挪的机会。十几对拳头,二十多双脚同时攻来,你速度和反应再快,又能躲开多少?靠着身体素质比常人强悍的优势,武锋在被围攻的时候,反而获得了比之前更大的战绩。   短短几秒,已经有五六个邪术人士惨叫着倒地,再也无法站起来。生死关头,武锋下手足够狠,出手间,往往是朝着要害招呼。一招见生死,这是武学搏击的最终形态。那些说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的人,都是在瞎扯淡。武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杀人吗?强身健体,你去做俯卧撑得了。   五六个邪术人士倒地,可后面又有五六十个围过来。这么多人,仅凭一个武锋,如何能挡得住?   我不是个会害怕群战的人,也许打不过,也许会死,可我不会因为这种可能就退缩。我是杨三七,是一个性子很容易走极端的人。一个性格极端的人,会怕打架?   所以,我疯狂的叫骂着,也冲上前去。也许比拼术法,现在的我比不过这些邪术人士,可论打架,三两个绑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一拳打在一人脸上,顺势一脚将另一人踹腿,在脸上挨了一拳的同时,又抓住另一人的衣领,一脑袋把他撞的满脸是血。   一个养蛊人,就像街头混混般与人互殴,这事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本命蛊“啾啾”叫着,却不能过来帮我,因为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已经有人入场。他们的邪术更加强大,三两人合力,便把本命蛊压的须发都伸不出去。   也许是受到数十上百人群殴的氛围影响,马来熊大吼着,也随之扑入人群。邪术人士们当即大乱,一只野兽的加入,让他们慌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看。马来熊根本不用多想,伸爪子一拍,就能拍倒数人。张口去咬,往往连皮带肉好几斤下肚。   它浑身都是血,不过基本是人血。这只野兽,已经成场上最凶猛的存在!   不过,它的存在早已被人注意到。马来熊这边刚刚发威,我曾见过的那名传话降头师就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从腰间的口袋掏出某样东西。那东西让人看着又熟悉又害怕,竟是一颗手雷!   本命蛊注意到这降头师走过来,以它的智商,自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它“啾啾”叫着,想要挡住那名降头师。可是,另外几人紧跟着增加了压力,使得它无法摆脱。本命蛊大急,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给那些重要人物致命一击,古老的意志瞬息而至,带来了强大的本体力量。   我当时也注意到那名降头师的动作,看他把手雷掏出来,拔下保险,我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这时,马来熊忽然转过身,盯着那名降头师看。野兽的本能,让它察觉到死亡的威胁。它很清楚,那些叫喊凶狠的人类,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大伤害。而眼前这个,却让它心里有些恐惧。   然而,恐惧是让任何生物都愤怒的情绪之一。马来熊人立而起,大吼着,如疯了一样扑向对方。我大吃一惊,连忙冲它喊:“不要去!快回来!”   此时,本命蛊已经得到本体力量的加持,它的体型正在发生变化,力量的持续增强,让周围几人很是吃惊。我不由看向它,希望它能更快完成融合,去帮助马来熊抵挡。   突然间,我听到“砰”的一声响,浓浓的血腥味,在侧前方炸开。我怔然,转头看,只见一阵硝烟飘散,马来熊哀嚎一声,被炸飞出去数米远。大量的血肉落在地上,甚至有一些溅到我脸上。我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硝烟与血雾中,看到马来熊一动不动的身体。它倒在那里,没有了任何动作和声音。   那一刻,我的愤怒,无限制的增强。   它虽然是一只野兽,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马来熊,我们的认识,不过短短几天。甚至可以说,我和它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可被追击的时间里,它的勇猛,它的可怕,不仅给邪术人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还让我的逃亡之路,更加顺利一些。如果没有这只马来熊,我根本走不出山林,要么早就用掉所有的底牌,要么已经被杀死了。   它算不上我的救命恩人,可它却能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甚至早已忘记它是一只野兽,甚至已经把它当作了一名同伴!   可是,它现在却被炸死了?就在我眼前,被人用一颗手雷,炸飞出去数米远?   我盯着那名扔出手雷,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的降头师,忽然愤怒的骂道:“我艹你祖宗!”   手背上的火焰印记,被我狠狠咬破。鲜血流出,滴落在地上。那印记,混在血中落了下去。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落在地面的枯草上,却没有隐去,反而亮起了淡淡的红光。没有灼热,也没有明亮的光彩,那淡红,就像地毯一样向着四周铺展开来。   妖术,星火!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沉闷的怒吼。本命蛊已经完成与本体力量的融合,它的体型增大,力量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周围的邪术人士,被它的气息震慑,一时间竟不敢上前。本命蛊移动着身体,它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快速来到马来熊身边。   我看到它伸展须发,像在抚摸马来熊的身体,又像在查探。   而后,它愤怒,它疯狂!   “噌噌噌噌……”   无数的须发,如长枪一般射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星火燎原   周围的邪术人士,哪里会想到,本命蛊变得如此强大。那凌厉的须发,将他们一个个串起来,微微一抖。便撕成了几块。一次攻击,至少有十几人死亡。原本围殴武锋的邪术人士们。终于意识到想凭肉体打倒武锋是有可能的,但那是在本命蛊不在的情况下。   如今本命蛊发飙,他们再不知死活的动拳头,迟早要被杀个精光。这些人惊叫着,纷纷退开,可他们并没有发觉,脚下的枯草,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凡是站在上面的人。都身子一僵,再也无法动弹。有人大声呼喊同伴,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有人伸手去拉。可触碰的时候,同伴的身体却化作灰烬洒落满地。   本命蛊发出沉重的怒吼,它不再攻击那些普通的邪术人士,而是朝着扔出手雷的那名降头师扑去。数十根须发搅动,合在一起,如西方魔幻小说中,数米长的龙枪。点点滴滴的五彩毒液,如今又多增添了一种。它们绚丽无比,化作流光笼罩在枪体周围。   降头师大吃一惊,迅速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扔过来。那东西黑黝黝的,长条状,在半空便爆开。如雾降一般笼罩四周。说是雾降,也不过形态类似,这东西把本命蛊裹住后,迅速收缩,化作一条细如手指,长有十几米的黑蛇。   我从未见过这么怪的生物,它浑身的鳞片,就像钢铁一样坚硬。整个身体,更如锁链一般将本命蛊缠住。很显然,这是一只类似鬼虫降的东西。   本命蛊的行动受阻。这使它更加愤怒,浑身抖动中,六彩毒液迅速扩张,将那条黑蛇反过来围住。   “滋滋”的声响不断,两者互相消磨。此时,淡红色的光芒,已经扩张到降头师脚下。那些突兀之间化作灰烬的邪术人士,让他清楚明白,这看起来普通的红光,是绝不能轻易碰触的。这名降头师面色阴沉,迅速后退,而红光如跗骨之蛆不断追赶。   妖王虽然给了我一次施展星火妖术的权力,却没教我怎么引导它。此时的星火,完全是自主行事,没有任何目的可言。它的使命,就是烧掉所有接触到的生命体。当然了,虽然不懂怎么引导星火,可它依然与我有一定的心理联系,知道不去伤害我想保护的人。   否则的话,刚才武锋和本命蛊,会比那些邪术人士更快遭到攻击。   降头师虽然后撤的很及时,但他低估了星火扩张的速度,其脚底沾染了一点,整个人立刻发出惊恐的叫声。只见那脚踝以下,立刻变得空荡荡,所有的血肉都在瞬间消失。而星火的力量,则顺着他的伤口,继续向上蔓延。   这是在大陆都难得一见的妖术,邪术人士又怎么会识得?更不会明白,这种古怪的红光,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威力。   一名存活上千年的妖王,在重生后得到的唯一保命术法,力量绝对超乎所有人想象。一直站在河边未动弹过的苍老降头师,终于有了动静。他可以看着普通的邪术人士死掉,却不能坐视高手阵亡。   所以,他将自己的一枚指甲拔下,动作轻缓,仿佛手指上流出的血不是自己的一样。   那枚带血的指甲,被他远远的扔了过来,落在地上后,化作灰色的漩涡,与红光纠缠。虽说星火的力量,并非一枚指甲所能抵抗,但受此一阻,那名降头师已经趁机脱离陷阱。   他连滚带爬,回到河边,诸多邪术高手立刻围上来查看情况,帮忙驱散妖术残存的力量。短短一两秒,降头师的小腿,已经被星火吞噬的一干二净,可伤口处却一滴血都没流出来。如果剪开裤腿看,只会发现他的伤口一片晦暗,像被烧焦了一样。   降头师痛呼的叫着,苍老的降头师冷哼一声,他伸出手,已经被红光消磨到差不多溃散的灰暗漩涡,像活物一般跳回来,落在他掌中。这老人低头看了眼掌间仅存小半的指甲,然后用那可怕的白色瞳目看向我,随后他又从腰间解下一块红布,将这指甲包起来,用血画上很多古怪的符号。   一边画,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渐渐自红布中生出。忽然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没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苍老降头师愣了下,他明显在用类似反蛊术的术法,想靠着星火留下的气息,对我下降。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被我施展出来的妖术,真正的主人是另外一位。所以,那降头没有如他想象攻击我,而是直接跑去了某座海岛。   就在这时,山林中忽然响起几声焦急的呼喊:“都住手!不要打了!”   “住你吗!”我大骂一声。   仿佛是为了迎合我的话,本命蛊的身体巨震,猛地把那已经被六彩毒液腐蚀到已经松散的黑蛇震碎,那坚硬的蛇体再次化作黑色的雾气,落地后凝聚成一根黑色长条物,再无法动弹。原本就因为小腿被吞噬而痛呼的降头师,立刻发出一声惨叫,他浑身上下大片皮肤都在溃烂,黑色的液体从他体内流出,散发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这是降头术被破的反噬,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苍老的降头师转过头,看向地上躺着,已经非常虚弱的手下。他的愤怒,我能察觉到,可是,他凭什么愤怒?应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   只见他转回头,看着我说:“年轻人,今天你必须死!”   众多大家族的掌权者,以及那些单独的邪术高手,个个都面色不善。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或许,这些人里,早就有人这么干过。   我哈哈大笑,说:“有本事,你就来杀,老子皱一下眉头,都是你爷爷养的!”   邪术高手纷纷呵斥,一个个向我走来,他们从身上摸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布条,有木块,还有金刀等等。这些东西毫无例外,每一个都散发出强大的邪术气息。还有一些人虽然没拿出东西,却盯着我大声念咒。无形无色的术法,悄然接近,意图侵入我的体内。   普通的邪术人士,一次合击就能轻松杀掉我,更何况这么多高手联合起来?   本命蛊吼叫着,试图阻挡他们,却见那名苍老降头师冷哼一声,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吐出一口带血的肉来。那肉蠕动着,忽然蹿起来,直冲本命蛊而去。   就在这时,地上已经扩张到极限的红光,忽然疯狂攀升。系私狂号。   如果说之前它们只是星星之火,那么现在,就是无法扑灭的大火!燎原之势,不可逆转,这突然产生变化的星火,把一切冲向我的邪术,全部阻挡在外,并顺着那邪术与主人的气息联系,蔓延出去。   眼见大片红光疯狂攻来,苍老的降头师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像受到了惊吓一样。他闷哼一声,身体巨震,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有人大惊,连忙去搀扶:“他芒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我微微一愣,这才知道,那个苍老的降头师,就是与鬼王拉纳齐名的他芒。   燎原之火已经到了眼前,对邪术人士来说,保命才是首要目的。他们不得不放弃攻击我,转而把所有的力量和邪术,都用来抵挡妖术火焰。   什么是星火?   一点火星,便可以产生燎原之势,你给的压力越大,火势就越强。这是一种前期弱,越到后期越强大的妖术,作战时间越长,它的威力便越容易体现出来,所以才会被妖王用来保命。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来援   火焰怎么才能扑灭?再多的茅草,也无法熄灭大火,反而会助长火势。除非你使用克制它的力量,例如土石沙水等等。从本质上来说,这是把火焰困住。不给它继续燃烧的条件,与真空中无法生火是同一个道理。   邪术人士的力量。绝对不是能够克制火焰的土石沙水,也许他们能算木柴?木柴虽然比茅草难烧一点,却也无法真正阻挡火焰。   因此,邪术人士的抵抗,显得异常艰难。哪怕他芒大师意外受伤后,缓过来劲加入其中,也有些狼狈不堪。   星火不断侵入邪术人士的体内,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声音。偶尔可见一人身子忽然僵硬,再也无法动弹。清风一吹,便化作漫天飘散的灰烬。这么多高手一起抵挡,依然有人承受不住而死亡。   星火燎原。恐怖如斯!   虽说星火的突然爆发,占据了先天优势,但那不时死掉的邪术高手,已经充分证明这种妖术的可怕。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恐惧。他们想不明白,一个被追杀那么久,灰头土脸,好似随时都会被打死的年轻人,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随便施展出来的术法,就让整个邪术联盟都无法抵抗!   其实,连我都不明白,星火的威力为什么会增强。形态为什么会发生改变。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妖王在远程操控这种术法。   可以说降头师他芒这是自找苦吃。如果他稳一点,直接一点,对我发起攻击,而不是利用气息来下降,自然不可能招惹到妖王。星火已经施展半天,之前妖王始终没动静,说明他并没有太想管这事,或许并没有察觉到送给我的妖术已经被施展了。   他芒的降头直奔妖王而去。以妖王的傲娇性子。平白无故被人打,怎么可能不还击?说不定,他可以通过妖术的施展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所以知道我遇到危险,且敌人就在场中,妖王这才引导着星火,发挥出其最强大的威力。系私吉血。   当初在香港时,幸存的邪术高手本想大闹洪家,结果半路遇到妖王,被一把火烧的全军覆没。   那事除了我,武锋,方九,王狗子之外,再没别人知道真相。所有人都以为,香港藏着一个擅用火的高手,谁都想不到,那个高手是一只外表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屁孩妖。   招惹到这世上最后一只妖,他芒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而我能遇到妖王,得他赠送妖术星火,上辈子怕是曾救了全世界才有这福报!   本命蛊大吼着,它看出邪术高手的窘况,知道此时是进攻的最好时间,自然不会放过。这家伙直接把须发散开,一根根刺出去。原本以它的力量,是不太可能获得多少战绩的,但现在邪术高手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抵抗星火妖术,哪还有精力去防备它?   本命蛊一刺一个准,许多邪术高手都被它的须发刺出血洞,哀嚎叫骂,却无济于事。   那些寻常的邪术人士,此刻也不敢再攻击武锋。因为还有小部分红光,依然散布在四周。他们并不知道,我无法操控这种力量,所以一直不敢上前。毕竟邪术联盟的高层集体抵抗妖术都那么艰难,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万一我突然发怒,在后方也搞出这种燎原之火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有这些邪术人士的围殴,武锋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之前那个掌权者判断的一点也没错,靠拳头群殴,确实是对付武锋最好的方法。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再厉害的武学高手,也架不住人海战术。   从我认识武锋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不仅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带着不少淤青。那粗重的喘息声,混着嘴角,鼻子,眼角上流下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很是吓人。我正要关心几句,却见许多人从林子里钻出来。   为首的人,很是熟悉,竟是东方晴!   她面色焦急,钻出树林,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明显露出松口气的神情。   我很是意外,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东方晴一起跑过来的人,有一些穿着西服,还有一些穿着军装。天上传来引擎轰鸣声,抬头看,只见两架直升机在半空徘徊,几名士兵端着枪,从机舱口探出头来。   一名身穿军装,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声喊着什么,听起来像英语,但又不太明白具体意思。这时候,东方晴跑到我身边,长长出了口气,说:“总算赶上了,你没事吧?”   我低头看看自己浑身的血,然后问她:“你觉得有没有事?”   “没死就好。”东方晴说。   我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话?   这时候,本命蛊忽然发出沉沉的声音,身体被迫后退一段距离。我心里一惊,转过头,只见邪术高手们终于扛过星火的力量,在一次集中爆发时,以绝强的力量压垮了妖术。   大片红光被打散,就此消失不见,我心里一沉,妖术被破,实在有些出乎所料。看样子,妖王虽然能远程操控自己的术法,却不能让它太长久的存在。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破。   没有妖术星火,我是否能逃出生天?   不过,那些邪术人士虽然破掉了妖术,自己却也受伤不轻。有十几人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伤亡,幸存的人,也灰头土脸。他们面色阴沉,看着我,却没有再动手。因为此时,那名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正与他芒大师交谈。   他芒大师脸色比谁都难看,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向周围的人扫去,在看到东方晴的时候,微微停留。不知中年军官和他说了什么,旁边的邪术人士,有几个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不过,中年军官的态度很强硬,半空中的直升机压低了一些,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下面,一副随时会开火的样子。   东方晴低声对我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做,保持沉默和安静,这件事可以解决的。”   “如果他们打我呢?”我问。   东方晴沉默数秒,然后说:“那就打回去!”   我有些讶然,原本以为她会说“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词语,没想到,她的答案会是这样。想想也是,以东方晴的强势,怎么可能会选择退让?她和我一样,吃软不吃硬。你想讲道理,我可以和你讲,但如果你想打,那我就跟你打,不打死个谁都不能算完!   我盯着正面色阴沉,与中年军官交谈的他芒大师,同时询问东方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原来,之前我打电话的时候,东方列确实在打高尔夫。众所周知,有钱人谈生意,有权力的谈私事,都喜欢找这种地方。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地方大,想去哪就去哪,不容易被人窃听吗?   东方晴在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想来帮忙的,但没有东方列的同意,她不可能调动东方家族的人马。整个东方家族,拥有指派人手权力的,只有东方列和东方显。这是家族权力集中制度,容易巩固家主地位,不容违反。   东方晴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去找东方列,一来一回,等确定了答案再来找我,恐怕会有些晚。所以,她当机立断,把事情交代给旁边人,然后用家族的私人飞机直接来了马来西亚。等东方列知道这事,并给我打电话询问的时候,东方晴已经飞过马六甲海峡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并肩   虽然电话里我的态度很不好,但东方列并没有当回事。他很清楚我的身份,更明白以我姥爷那脾气,如果有一天知道我曾向东方家族求助,却没得到回应。因此身死国外,说不定会大闹一场。   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名头。不仅可以震慑邪术人士,对国内这些人的威慑力更强!   再加上我曾卖给东方家族万象神宫的钥匙,以及东方晴已经提前出发。东方列考虑再三,基于种种原因,最终选择提供一些帮助。不过,他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动用自己家族的力量来帮我打架。   所以,他的方式是与吉隆坡当地的官员沟通。请对方出面摆平这件事。如此一来,要是成了,那就是他东方列的功劳。如果不成,东方家族也能对我姥爷有个交代。一种方式。两种结果,东方列的算盘打的很好。   东方家族在国外有很多资产,这点从他们为了一把钥匙,便轻易让出一条越南铁路线便可以看出。这么一个来自古老东方的大家族,马来这种小国的官员,还是很愿意给面子的。毕竟这事不是两国之间的交锋,而是类似于私人恩怨。再者说,邪术联盟虽然有很多人都在马来西亚拥有势力,但与东方家族相比,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最起码,东方列说这事的时候,给他们打了钱,而邪术联盟呢?除了用邪术毁掉大片丛林。追杀“外国友人杨三七”,顺手炸了一只本土马来熊外,再没其它贡献。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帮谁说话。   所以,当地的军政官员联合起来,随着已经赶到的东方晴,匆匆往这边来。   邪术人士的联盟,其实早就在官员的监视之下,毕竟无论任何一种术法,哪怕扎根再深。也要受到国家管控。没有哪名官员,会放心一种强大的力量掌握在不被掌握的人手里。   他们很轻松便找到我被追杀的地点,并循着痕迹追过来,这些人赶到的时候,我刚刚施展出妖术星火。   那声“不要打了”,也不知是哪个官员喊出来的,结果还被我骂了回去。   他芒大师,在降头师中是领头人物,整个邪术联盟,他也是数一数二的掌权者。杀一个该死的大陆仔,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折损了那么多人手。自己落了面子,往哪放?系私吉才。   他当然不会轻易同意放过我,甚至流露出不惜与当地军警一战的态度。这下,局势就有些紧张了。那些军政官员虽然看起来强硬,可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为了我与邪术联盟开战呢?也许开战的后果,是邪术联盟被围剿,驱赶出国,可他们这些人,此刻的性命就有些不稳当了。   钱是个好东西,却也得有命花才行。   所以,那名中年军官走回来,看我一眼后,与东方晴低声交谈几句。他们用的是英语,听的我一阵头大。虽然不明白意思,可看东方晴越来越紧的眉头,我明白这事商谈的结果,恐怕不如人意。   我冷笑一声,对还在与中年军官商量的东方晴说:“别谈了,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杀人和被杀吗?想杀我有那么容易?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本命蛊很配合的发出低吼声,把一直在旁边谨慎小心,偷偷摸摸观察它的那些官员吓的直往后跑。这些人很熟悉降头术,养鬼术,可能也听闻甚至见识过不少蛊术。但是,海外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大的蛊?   看起来跟头小牛似的,还能在半空漂浮,这完全颠覆了现代物理学!   他们搞不明白,这庞然大物是什么,所以只能躲远点。和东方晴说话的中年军官,也被吓了一跳,虽然是军人,但也怕死,尤其怕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手里。   东方晴看着我,一脸无奈,仿佛是在责怪我心急。但她也明白,这事如果谈不拢,最终的结果还是要打!不是邪术联盟把我打死,就是把我打死……反正不会存在第二种结果。   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多了一个东方晴,就能扭转局势。本命蛊再厉害,也不是那么多邪术高手的对手。   而现在,我已经用掉了所有的底牌,是真正的一穷二白光屁股裸奔。至于武锋,也许还能继续爆发阳气,可阳气不代表体力。他受的伤,要比我多很多,也重很多,能撑到现在不倒下,已经算得上是超人了。   抹去脸上的血水,我咧着嘴对东方晴说:“这次真是谢谢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欠你和东方家族一份人情。不过,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走吧。”   东方晴看着我,过了会,忽然问:“周小海是不是出事了?”   我一愣,这才想起,周小海最后一次遇袭的时候,私生子暗中下毒手,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杀了。这事,我一直没和东方晴说,因为实在不知该怎么告诉她。东方晴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却没有哭出来。她强行忍住自己的悲伤,说:“其实大哥一定要拉走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可我不敢去看,因为我怕事情真像我想的那样。”   我叹口气,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这件事,当初实在有些超乎所有人预料,谁能想到,私生子会和东方显那么默契?   这时,东方晴又问我:“其实那一次,你不必要和他拼命,完全可以走。不,你们甚至可以不用回来的,你为什么又来了?”   我理所当然的说:“强子和方九都在那,我怎么可能不去。”   “所以今天我来了,自然也不能走。”东方晴说。   我再次一愣,这才明白她说了那么多句,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说实话,东方晴真是一个令人意外,意外,再意外的女人。她的果断和强势,有时候比很多男人更甚。作为一个女人,这样的性格,显然不讨人喜。女强人嘛,向来容易被人鄙视。   但以我的性子,却极为喜欢她这种脾气。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做人做事都要干净利索,最重要的是,讲义气。   也许东方晴今天说留下来是为了帮强子报恩,也许是因为把我当朋友看待,无论哪一种原因,都充分说明,她是一个值得交的人。最起码,这样的人绝不会在背后给你捅刀子,因为你眼前的刀子,她帮你挡了。   我看着她,说:“这些人可不好对付,我已经没什么好办法了,剩下的就是拼命。你要是留下来,百分百会死。”   “说不怕死,太矫情了不是吗。”她回答说:“但我就是不能让自己离开,那样的话,这辈子每每想起今天,可能都会悔恨。比起死,我更怕自责和后悔。”   “你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我嘀咕说。   “但也很让人喜欢,不是吗。”武锋走过来说。   东方晴转头看了眼武锋,脸色有些不自然。所谓听者有意,说者无心,可能武锋的话少有歧义,让东方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武锋对东方晴没那意思,对他来说,见识和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是。至于爱情……现在还很遥远。   我们转过身,看向河边虎视眈眈的邪术人士,我忽然笑起来,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和一个女人并肩等死的时候。”   “并肩等死?”武锋摇摇头,他长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说:“今天,是杀人的好日子。就算死,也有人比我们死的更快!”   ☆、第三百三十章 必须走!   与邪术人士的战斗,随着我愤怒的大叫开始。我已经不想再去等什么机会,既然人家不打算放过我,那还不先出手占个便宜?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先配合我进行攻击的。不是武锋,而是东方晴。   东方晴并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人。因为她老爹东方列是个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天生应该被保护。一个大姑娘,没事学什么术法?有东方家族站在背后,就算她是个植物人,也没人敢碰掉半根毫毛。   不过,不会战斗和不能战斗是两个概念。身为东方家族的嫡系传人,东方晴身上还是有几件防身物品的。其中最厉害的,是一件可以激发出阳火的木剑。抛出去便会化作火球,炸开来半天都不会熄灭。而且这种火与妖王的星火很类似,都可以利用其它力量来维持自己的存在。   因此,东方晴把这东西扔出去的时候。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一颗直径半米左右的巨大火球炸开,把那些邪术人士烧的鬼哭狼嚎。如果不是他芒大师及时以自身血液化作降头来压制,怕是会产生不少伤亡。   看着那些人在自己的防身物品中大叫,流血,东方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还是那句话,她并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女人,这甚至是她平生第一次使用这些东西。虽然以强大而坚定的意志,压住了心中的些许慌乱,但还是很不适应。   本命蛊吼叫着,配合那颗火球,趁着他芒大师无法分身的空隙,不断发动攻击。六彩毒液的喷洒,让邪术人士焦头烂额。这种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剧毒。是降头术也无法完全阻拦的。如果被撒在身上,刹那间就会被腐蚀掉大块血肉,再多一段时间的话,甚至要暴毙当场。   也幸亏河边的邪术人士都是高手,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毒死了,哪还有余力反击。   其实邪术对我来说,并不算很可怕,有本命蛊护身,这些降头。鬼术,巫术,很难侵入我体内。真正可怕的是,一些大家族还带着热武器。那些冷冰冰的枪械,不断喷吐着火焰,灼热的弹头,让人感到浑身都在颤栗。   东方晴被我拉着,躲在一棵大树下,不远处就是同样在躲子弹的军政官员。也不知那些邪术人士是不是气疯了,有几颗子弹差点就击中了他们。战斗的激烈,让那些马来官员脸色发青。一方面是吓的,另一方面是气的。   东方晴手臂微微颤抖,脸色有些发白,看得出,她有些害怕。我不禁握紧她的手,说:“要不然,你走吧。”   东方晴很是坚定的摇摇头,她忽然转头冲那些官员大声喊了几句。只见那些人互视一眼,有人摸出对讲机发布了命令。   半空中的直升机再次压低,“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几辆轿车被射的千疮百孔。大口径机枪的威力,可不是那些寻常小冲锋所能比拟的,一排子弹打下来,连泥土都被翻出沟壑来。   邪术人士吓的抱头躲避,有人冲这边的官员大叫,似乎是在抗议。   双方你喊一嗓子,我嚷嚷一会,没多久,直升机放弃火力压制,继续徘徊在半空。而邪术人士,也把热武器收了起来,很是无奈的继续使用邪术攻击。系杂共扛。   我这才明白,东方晴刚才是向那些官员交涉,不该让邪术人士擅用枪械。邪术是属于自身的力量,而枪械,则属于管控品。就算这些人可能是合法持枪,但并不代表能随意开枪。善良的“外国友人杨三七”手无寸铁,怎么可以被这些现代化武器攻击呢?   同时,为了回应刚才那几颗或有意或无意的流弹,这些官员才下令直升机上的士兵开枪。当然了,考虑到这些大家族的势力,士兵们并没有直接打人,而是打爆两辆车以示惩戒。再厉害的邪术高手,也抵不过子弹的力量。也许不计后果,他们可以干掉这些直升机,但那样的话,就等于和马来开战。   就算是一个小国,其武装力量也并非一个家族所能抵抗,轻易和国家级力量开战,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迫于无奈,邪术人士只能收起枪支。而即便如此,我们几人抵挡的也很是艰难。如果不是融合本体力量的本命蛊,在前方挡住了大部分压力,只凭我们几个,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东方晴已经扔掉身上的几件防护宝物,现在她除了一点点防身术外,再没其它本事。武锋身上的火红色气息,也在同一时间崩散,如流星般有瞬间的璀璨,但下一刻便彻底黯淡。   他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爆发阳气。没有阳气护身,想凭自己的身手去攻击那些十数米外的敌人,无异于天方夜谭。可武锋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仍然执着的迈动步伐,想做出最后的反抗。   我大叫一声,让本命蛊挡住来袭的攻击,冲上去把武锋拉了回来。   武锋已经虚弱到极点,他甚至连我的力气都比不过了,被我强行拉回来后,彻底没摔倒在地上。我哪里见过他这般不堪,不禁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武锋摇摇头,浑身大汗淋漓,说:“阳气用的差不多了,有点脱力。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再战斗几分钟!”   这时,本命蛊发出低沉的声音,接连后退。我抬头,只见他芒大师和另外几个高手,已经被东方晴扔出去的所有东西都打碎,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们,终于可以真正加入战局。有这几人的加入,本命蛊立刻无法抵抗,只能不住的后退。   一根根须发被打断,六彩毒液也被打成了雾气,然后又化作了乌有。   没办法再打了……   我叹口气,知道就算再撑下去,也不过多拖延一两分钟而已。我看向武锋,低声说:“你带东方晴走,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证她活着回到台湾!”   武锋愣了愣,他以为我会拼死一战,却没想到我让他走。其实他想的也没错,我的确打算在这里拼命,可却不是和他们一起拼。如果死亡是无谓的牺牲,那又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死,因为我不能让这些王八蛋看低了大陆人!但武锋和东方晴不能死,他们还有自己的人生,何必因为我的执念平白死在这里。   眼见武锋一动不动,而本命蛊已经退到我们跟前,我有些急,瞪着眼睛说:“你傻愣着看什么?等我送你们吗?这时候再不走,就真的没法走了!别忘了,家里还有姥爷,还有方九,还有王狗子。你他吗总得帮我和他们告个别吧!”   武锋面色黯然,说:“我走了,你会一个人死在这里,会寂寞的。”   这话说的太他娘伤感,那一刻,我真是差点哭了。客死异乡,独身一人,可能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寂寞?可能真的会吧……   看着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山林,或许这就是人生中最后的归宿。死在这里,并不是好事情,姥爷知道后,或许会大哭一场吧。   但是!必须走!   我深吸一口气,说:“记住,回去后,帮我向他们说声对不起。是我没用,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完。等下辈子,如果兄弟我有幸再生为人,一定回来找你们!”   武锋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我愣了愣,听见他说:“能够认识你,是我这几十年来,最幸运的事情。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希望我们能做真正的兄弟。”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形降(1)   我呆了几秒,眼角忽然不可抑止的流下泪水。那不是悲痛,而是高兴。人生得一知己,最是喜人。男人之间的友情,不仅仅是一句两句话所能概括。但武锋的这两句话。却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真情。   再见了,武锋。我的兄弟!   东方晴从我们俩的对话中,听出了我的意思。她脸色苍白,却依然执着的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我转过头看她,说:“别忘了,你是强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不!”   他芒大师,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虽然距离稍远。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但他绝不会允许意外发生,所以直接甩出刚刚咬破的一块血肉。那血肉在半空爆开,化作一蓬鲜红的血雾。这雾中隐隐有邪物出现,不知是什么。本命蛊如临大敌。冲那血雾发出了大吼。   一看到这情况,我立刻焦急的大喊:“武锋,带走她!”   “杨三七!你不能这样做!你没这个权力决定我在哪!”东方晴大声说。   我转过头大骂:“少他吗跟我废话,滚!”   武锋不再犹豫,上来一把抱住东方晴的腰肢,将她扛起来就要转身走。河边的邪术高手看见,立刻明白我们的意图,当即大喊一声。那些在周围徘徊的邪术人士犹豫了一下,这才纷纷围上来。   “本命蛊!帮他们开路!”我大叫着。   本命蛊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回来,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更能察觉到,它在犹豫。我咬着牙。对它说:“以前不听话也就算了,难道这个时候,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帮他们离开!”   本命蛊发出低微的呜呜声,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我忍着不让眼泪流的更多,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它那庞大而柔软的身躯。战斗了这么久,在无数邪术的攻击中,本命蛊也受伤不轻。它身上那些顺滑的须发,早已折断大半,此刻浑身脏兮兮的。早已没了棉花糖的模样。   我张开双臂,用力抱了它一下,轻声说:“如果下辈子我养蛊,还跟我吧。”   本命蛊呜呜的叫着,头顶的触角用力点动。我放开它,轻轻拍了两下,说:“走吧。”   它伸出须发,将武锋和东方晴卷起放在背上。所有的须发,都覆盖其上,六色光芒将其笼罩。东方晴的挣扎与大叫,都被掩盖住。本命蛊转动头颅,最后看我一眼,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如坦克般冲了出去。   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方法,就是凭借蛮力冲击。借来本体力量后,本命蛊已经和成年奇蛊大致相等。那些普通的邪术人士,哪里能挡得住它。看着它疯狂冲击,压垮大片树林,带着武锋和东方晴逃窜的背影,我有着淡淡的失落。   忘记在周小海家里,还是在地底峡谷的时候,似乎也有类似今天的时候。那时候,我同样让武锋带人先走。不过,事情后来出现转机,武锋不用走,我也没有死。   而今天,我已经用掉所有底牌,还有谁能来救我?   武锋和东方晴,被本命蛊带走,有邪术高手打算追击,却被他芒大师拦了下来。他这是很理智的行为,东方晴虽然给邪术高手造成一点麻烦,可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仇恨。东方家族势大,如果杀了东方晴,就等于和这个家族结仇,那太不划算了。   可话说回来,邪术人士就算杀了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们的损失,要远远超过得到的。一个杨三七,就算死十次,也不可能抵得过他们死去的那些得力干将。眼见本命蛊越跑越远,邪术人士纷纷围过来,把我包在最中央。各种术法接连攻袭,我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被动承受。数秒后,我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   浑身上下,体内体外,精神肉体,无一不再传递着剧烈的痛苦。这种痛,非常的清晰,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感觉满嘴都是血,想吐却没有力气吐出来。   终于要死了吗……真是不甘心啊!   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把金色奇蛊收服,或者本命蛊再成长一个层次,事情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两大奇蛊在手,就算打不过这些邪术高手,想带着武锋他们逃走,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惜,时间不等人。   在来马来西亚前,我以为只是来解自己的咒鬼降,就算遇到点小麻烦,也不至于无法解决。毕竟有苏家在,以我和苏铭的关系,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谁能想到,有人针对我,使出这么一个阴险的计谋。本是旅游加解忧的马来之行,竟成了我身死之地。这世上的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难以捉摸。   邪术高手,用术法刻意提高了我的五感,他们要我彻底体会什么是痛苦。而受他们所赐,我能听到这些人在商量如何处置我。有人提议直接杀掉,有人建议用刀子一块块切,千刀万剐方解其恨。   最终,他芒大师提出了一个方案。   直接把我杀掉,那就太便宜了,谁都能看出,我现在一心求死。但如果不杀,带走练成人形降,然后放入大陆兴风作浪。让大陆人自相残杀,最好不过。   所谓人形降,就是掏出人体内的部分器官,制作成降头后再放回去。这种降最为残忍,其人还有意识,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算做活着。但是因为体内降头的存在,不得不听从降头师的命令。而他的寿命并不长久,顶多活个两三年便会死亡。在此期间,降头师可以利用人形降来害人,因为从外表看,这人与之前没什么区别,人体的阳气和血肉,甚至还能阻挡降头术的气息外露,很难被发觉出来。   以人形降去害那些亲近的人,是古代降头师最擅长用的手段,而现在生活节奏的加快,以及时代的变化,让这种制作过程极为复杂的人形降,已经近乎失传。也只有他芒大师这种降头师中的龙头人物,才能记得。   邪术人士本就是一个个无法无天的人,听到他芒大师这样建议,自然纷纷应和。我身子颤抖,连王狗子被邪术控制后,都能轻易刺伤我,如果我也像他那样去接近姥爷,武锋,方九,强子等等……   光是想象,我就痛苦万分。没有什么,比最想保护的人,反而死在自己手里,更让人痛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们把我千刀万剐,就算再放进油锅里炸个三成熟也无所谓。死不可怕,痛也是一时的,可如果真被制成人形降,那我将来所造成的罪孽就太大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能想出那么恶毒的法子来折磨我。人形降,可不仅仅是让人肉体受罪,精神上的折磨更令人无法忍受。   我想死!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想死!   那些马来官员,也在此时走过来,他们与这些邪术人士交谈几句,低头看我一眼后,便没有任何表示的离开了。虽然应东方晴的邀请来帮忙摆平这事,可财主都走了,他们何必再掺合?虽说刚才发生了一点小冲突,可不到万不得已,这两方都不愿把对方得罪的太狠。   直升机落下,将这些军政官员全部带走,那几名持枪的士兵,看着躺在地上的我,发出呵呵的嘲笑。他们大声议论着,似乎是在猜测“外国友人杨三七”会落个什么凄惨下场。系杂共圾。   我用力抬起头,希望天上能落下一把剑,把我直接杀掉。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形降(2)   可惜,天上没有剑,只有雨。   连绵的雨水,再次倾盆而下,虽然冲刷了地上的血迹。却无法抹去我内心的痛苦。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对我,还不如直接自杀。是我把这些人想的太善良了!   大雨中,我隐约看到,在那模糊的东方,似有一道金光正在匆匆赶来。   可是,我没来得及等到,邪术高手很快就退出这片山林,各自散去。在联盟没有大行动前,他们不会轻易聚在一起。他芒大师将我带走。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伴随着全身痛苦,轿车停下来。   一路没有说话的他芒大师,把我像鸡仔一样拎起来。别看他年纪很大。可气力却不小,一百多斤的我,在他手里像一小袋米。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前方有一处房屋。这屋子建在山中,外形很像庙宇。他芒大师把我拎进去,随手扔在地上。   五官感受的加强,让我的痛苦更加剧烈,被扔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就像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差一点点,就一口气没喘上来。可惜,人是基本不可能被自己憋死的,哪怕你强行不呼吸,身体本能也会让你自动昏迷过去。而昏迷后是否呼吸空气。就不是意识所能左右的了。   所以说,想不借助外物自杀,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芒大师的屋子并不算大,四处连个窗户都没有,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屋子里极为阴暗,隐约可以看到,前面放着一张桌子上。上面有昏暗的烛光,以及几尊神像。   不等我看清神像的样子,他芒大师又将我拎起来。他动作十分粗鲁,一边拎着我走。一边用那苍老沙哑的嗓子发出怪笑,说:“大陆仔,你会后悔不与我们合作的。”   我努力吐出一口血沫,想喷到他脸上,可实在没有力气,血沫只能顺着嘴巴流下去。我用力抬头,试图看清他的样子,骂着:“去你吗的!”   虽然这骂声很小,可他芒大师还是听到了。他冷笑着,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被制成人形降就算完了?在这之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我再次骂了一句,然后被他芒大师扇了几巴掌。他力气很大,打的我牙齿都快掉了,自然也无法骂出声音来。   把我带入另一个房间后,他芒大师在房间里点起了蜡烛,然后拎起我,直接扔在一个平台上。台子很冰冷,也很硬,上面充斥着难闻的血腥臭味。他芒大师很是诡异的笑着,说:“这里曾经有不少人都躺过,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这是降头术的诞生之地。我会好好对你,慢慢的,不会让你很快就完成这个过程。”   说着,他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乌黑的膏药,又有点像某种油脂。他芒大师把我的衣服解开扔在地上,将那古怪的东西抹遍我的全身,说:“你是古钟的孙子,应该了解降头术和蛊术的相似与对立。一个体内有蛊力的人,是不能被下降的。所以想制作人形降,就要先驱除你最深处的蛊源。以前我也杀过几个养蛊人,很清楚你们的弱点,那只古怪的蛊虫不在,你是无法抵挡降头术的。”   他一边做,一边讲,我感觉自己就像医学院的尸体,被那些教授扒拉着给学生们讲解。这种感觉太过怪异,而他芒大师那不断四处游走的手指,更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不等这别扭感升起,更加剧烈的痛苦,便从身体各处传来。   那种感觉,像把你架在火上烤,那火焰,甚至直接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面钻,要把你从内到外都烧成焦炭!   这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就算早已失去呐喊的力气,我也不由惨叫出声。见我如此痛苦,他芒大师更加高兴,他像一只老乌鸦般嘎嘎怪笑着,抹完最后一部分,把盒子随手丢在地上,说:“年轻人,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不用太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我有心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一遍,顺便把这个老变态吊起来毒打再抽筋剥皮。可惜的是,现在躺在石台上的是我,而不是他。   他芒大师走过去,把烛光吹灭,黑暗中,五感更加清晰,痛苦自然也更加难忍。他芒大师嘿嘿笑着,走出房间,把门从外面关上。   我浑身都在颤抖抽搐,这是无法形容的痛。体内有蛊虫侵入也会痛,也会痒,可是却比不上现在。或许,这是因为体内早有邪术存在的原因。他芒大师说的很对,没有本命蛊,我体内的蛊力,并不足以完全克制这种降头术。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专门制作,用来对付养蛊人的东西。系杂共亡。   极端的痛苦,让我昏迷过去,然后又从昏迷中痛醒,接着再度陷入昏迷。如此往来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从没觉得,活着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我必须承受,落在一个降头师手里,比被养蛊人折磨更恐怖。   抹在身上的东西,似乎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体内。我能感觉到,它们像活物,又像流动的液体,顺着血管和脉络,正在不断渗入更深层。沿途的蛊力,都被包裹起来,然后挤到上面。很显然,他芒大师是要把我所有的蛊力都排挤到皮肤之下,让我体内最重要的地方,一点多余的力量都不存在。   如此一来,他才能把器官制作成降头,又可以用蛊力和血肉来掩盖降头术的气息。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专门针对养蛊人的东西,在进入体内没多久后,就遇到了抵抗。尤其是心肝脾肺肾这五处,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保护,无法被渗透。痛苦中,我想起自己曾吞吃一小半佛舍利。那圣物被青云子拿走,利用阴阳道宗的法门专门磨练过。吞下后,可以融入人体五行,使之永远不受降头术侵扰。   如果是完整的佛舍利,便可以扎根心肝脾肺肾,与人体五行相合,成为一个完美的防御体系。可惜的是,当初我吃的太少,所以佛舍利的力量不够充足。它们虽然护住了这五处要害,却不能阻挡降头术的力量侵入其它地方,更别提主动将其赶出去了。   我一边在心里骂他芒大师,一边在心里骂王狗子。要不是他被人控制,吃了那么多佛舍利,现在我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就算只吃一颗完整的佛舍利,此刻他芒大师也拿我没办法。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更不需要东躲西藏,靠着本命蛊来抵挡攻击了。   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不算特别重要的事情,在人的一生中,往往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佛舍利不能完全保护我,但受到降头术的激发,它的部分力量主动反击。如此一来,我受到的痛苦减轻许多,体内的一些暗伤,也在佛舍利的作用下缓慢恢复。他芒大师应该没有料到这件事,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出现。   到了最后,除了那五处要害外,我体内所有的蛊力,都被赶到表皮之下。至此,痛苦的煎熬告一段落,我总算能松一口气。   可不等我让自己几乎要绷断的神经休息片刻,房门便被打开。他芒大师走进来,探头看我一眼后,怪笑着说:“年轻人,这段时间,还好吗?是不是需要更多的享受呢?不要着急,我会慢慢满足你的。”   这个该死的老变态!我在心里大骂。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形降(3)   生平第一次,除了洗澡外,赤身裸体被其他男人用手摸来摸去。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可是身体的痛苦虽然减轻,却依然没有恢复多少力气。有心把他芒大师毒打一顿。但想想,就算身体恢复了。也不一定打的过他。   他芒大师的手指在我全身触遍后,慢慢皱起了眉头。他点亮烛光,拿来低头仔细查看,过了会,才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应该足够才对,怎么还会剩下那么多蛊力?”   显然,他已经发现我体内五行要害蛊力没被清除的事情。除了比较亲近。或者非常了解我的人外,基本没人知道,我曾吞吃过佛舍利。而佛力融入人体五行后,又很难被发觉。他芒大师虽然是降头师中的大高手。却也一时间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他看了半天,没看出头绪,只好皱着眉头,又拿出一盒黑色膏药,抹在我身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再次升起,我痛苦的抽搐着,发出无力的喊叫。虽然事情没有达到他芒大师满意的程度,但我如此痛苦,也让他很是开心。这个老变态也不知在笑什么,嘎嘎嘎的乱叫一通,然后又关门离开。系东状亡。   能够清除蛊力的东西。顺着皮肤钻进来,那些空荡荡没有力量存在的地方,被它们直接忽略。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五行内脏上。   不多时,这些东西又与佛舍利发生了冲突,两者互相排挤,彼此消磨。一开始,我还担心佛舍利的力量会被耗光,到那时,我就真成碗里的一盘菜了。让人庆幸的是。人体五行自成循环,可以源源不断提供活力。而这种特性,同样被施加在佛舍利上。   佛力融入五行,又从五行中生出,他芒大师的黑色膏药,并不能在瞬间就把所有佛力耗光。而持久战中,那东西越来越少,佛力却因为得到补充,丝毫不减。因为是直攻内脏,所以这次的消耗战来的又急又快,不过半天时间,火烧一样的感觉消失。   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够让手指动弹几下。我已经疼的麻木了,反而很希望他芒大师早点来,最好每天都涂上那种黑色膏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会好的更快。   可惜的是,他芒大师不明白我体内的状况,在时间估算上,也有很大的偏差。连续两天,他都没有出现。到第三天的时候,他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这一次,他芒大师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直接拿着蜡烛,到石台前观察,果然发现我体内的五脏六腑中,依然有蛊力存在。能把降头师修炼到那么高深境界的人,绝不会是个笨蛋。他芒大师立刻明白,我体内有古怪。他一脸审视的看着我,问:“年轻人,你身体里有什么?竟然连我的宝贝都不能把它磨掉。”   他手指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过了会,忽然一拍巴掌,大叫一声有了!而后,他又走开,重新拿了一盒黑色膏药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手上还多出几条虫子。   他芒大师把那虫子塞进我嘴里,并用力打了一下我的喉结。我喉咙发痛,下意识咽口水,感觉几只又黑又臭的虫子,顺着嗓子眼就钻了下去。那种食道里有活物在扭动攀爬的感觉,很是恶心。虽说我是个养蛊人,也曾和方九一样吃过各种毒虫,但自己吃,和被人强迫吃,完全是两个概念。   胃里一阵翻腾,但几天没吃饭,哪还有东西吐。就算有点酸水,也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我一脸难受的样子,他芒大师再次开心的笑起来。他真的很变态,以折磨人为乐,别人越痛苦,他就越高兴。我真庆幸当初虽然得罪了鬼王拉纳,但并没有给他抓住我的机会。鬼王拉纳,可比他芒大师变态多了,喜欢把人放在桶里烤,活生生炼出人油来。   随后,他芒大师把黑色膏药再次抹在我身上。火热的感受袭来,我很是难过的扭动着身子,那些古怪的东西侵入体内,不断朝五脏发动攻击。佛舍利的力量被激发,开始自主防御。   他芒大师一直站在旁边没走开,他忽然咦了一声,与此同时,我感觉在肠子里爬动的那几只黑虫,也受到佛舍利力量的干扰,行动变得极为缓慢。他芒大师皱起眉头,过了会才惊疑不定的说:“你竟然吃过真正的舍利子?而且品级似乎很高,年轻人,你跟那些和尚有关系?”   你才跟和尚有关系!你全家都跟和尚有关系!我在心里大骂。   他芒大师想了想,又自言自语着:“不对,这力量有些匮乏,似乎并不完整。看样子,你只是意外得到了部分舍利子,可能是很少很少的一点。难怪体内的蛊力无法被完全清除,原来是有佛力守护……”   我努力做出冷笑的样子,想用表情来嘲讽他。可惜他芒大师并不是一个爱给人这种机会的人,他忽然低头冲我一脸诡异的笑,说:“你以为有佛舍利,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别担心,我会把你的肚子切开,把那几样东西拿出来专门炮制。啧啧,带着佛力的内脏啊,如果能在这里面植入降头,我的层次,应该会再提高一些吧。想想,就觉得好有趣。”   有趣你大爷!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这个王八蛋,竟然要挖开我的肚子?如果心脏被取出来,我还能活吗?   他芒大师并没有给我解释这个问题,他直接转身出门,过了会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把匕首在我肚子上比划几下,怪笑着说:“感觉到了吗,刀很久没用,不太锋利,可能会很疼。不过,我就喜欢你疼的样子,你的脸越扭曲,我就越觉得高兴。”   说着,他芒大师已经拿刀子在我肚子上开始切割。他手法粗鲁,而那刀子坑坑洼洼,跟锯子似的。皮肉被划开,那种痛苦,比之前差不到哪去。我忽然觉得有些恐惧,难道,就这样被他弄死?   这时,他芒大师忽然皱起眉头,他停顿几秒,然后把刀子放下,转身出门,并很长时间都没回来。   我提心吊胆,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把我解剖。而且又累又饿,感觉胃快要把肠子吃掉了。为了消除这难熬的饥饿感和恐惧感,我不得不去想其它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例如武锋和东方晴,是否被本命蛊安全送走?例如苏铭那个王八蛋,到底还活没活着?再例如,姥爷是否记得给我烧纸钱?是否会去找我爹妈,告诉他们我挂了。   嗯?呸呸呸,烧什么纸钱,我还没死呢!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忽然有了动静。咯咯吱吱,像被老鼠咬一样,声音很是难听。我在心里想着,他芒大师也就是个屌丝,否则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还用这种破门。   房门被打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石台上的我后,脚步更快了一些。随后,我听到有人轻声喊:“杨先生?杨先生!你还活着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心里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有些憔悴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很是意外,因为刚刚心里还在想着他。没错,正是失踪数天的苏铭!   我张了张嘴巴,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可实在没什么力气问话。苏铭将身子垂下来,低声说:“杨先生,都怪我,让你被牵连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拜托家里人出面,但情况并不乐观……”   ☆、第三百三十四章 苏铭现身   苏铭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芒大师刚才离开,是因为听到自己那部很少使用的手机响了。能打进这部手机的人,都很重要。所以他才会出去接电话。而苏铭也没有死,他被人打晕后。藏到某处山洞里囚禁起来。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我被他芒大师带走后,他才被放开。获得自由的苏铭,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暗算了自己。他出来后,从家里人口中得知,杨三七因为谋害降头师,与邪术联盟大战一场,然后被他芒大师带走准备制成人形降。   苏铭还知道。是“自己”亲口揭发了杨三七的“罪行”!这事,让他脑袋都炸了。自己被囚禁那么多天,怎么可能去揭发杨三七呢?更何况,他虽然与我认识并不长。却也知道,我对所谓的邪术,并没有非常严重的敌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杀降头师。   以苏家多年的杀人经验,很容易就判断出,杨三七遭人陷害,当天出现的苏铭,才是真正凶手这个有些古怪的真相来。   身为苏家子孙,却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被人绑走,这实在是很丢人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在私生子那,被人破掉了本命蛊,苏铭连犯两次大错,本该受到家规惩罚。但他以极大的代价。劝说苏家出面,向他芒大师说清,看看是否能把我救出来。   什么才算极大代价,这点苏铭没有多说,他只说,三叔来找他芒大师要人,但遭到了拒绝。在他芒大师看来,就算当初杨三七是被陷害的,可后来他杀掉许多邪术联盟所属之人,这一点是事实。既然杨三七杀了人。那就要偿命,什么陷害不陷害,都是扯淡。   我气的浑身都哆嗦,是我想杀人吗?如果我不杀,岂不是坐着等死?   总之一句话,他芒大师就是想把我做成人形降,放去大陆找点麻烦事。他不惜得罪我姥爷,也要办成这事,为的不是自己的,而是整个邪术联盟的利益。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个人得失,是微不足道的。   最起码,苏家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他放弃这事。   身为心理大师,苏铭只听了几句,就看出他芒大师绝不会放过我。于是,他趁着三叔与他芒大师交谈的空隙,偷偷溜出来找到我,想把我直接救出去。   说话的时间里,苏铭已经帮我穿好衣服。因为浑身没有力气,无法自己行走,苏铭便把我背起来,说:“杨先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走的。”   我趴在他背上,听出了他的诚意,便攒足了力气,轻声说一句:“谢谢你……”   苏铭一边背着我往外走,一边说:“不用谢我,当初你明知是假,还去私生子那救我。再往前说,我和人互斗受了伤,你本可以把我杀掉,却没有动手。两份恩情,两条命,我苏铭这辈子怕是都偿还不了了。再说了,这一次也是我大意,才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罪。”   “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啊,两位年轻人,你们这样急匆匆的就要走,我会很不高兴的……”   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心里一惊,越过苏铭的肩头,看见他芒大师从屋外走进来。他一脸阴沉,看着苏铭,说:“就知道你突然不见,是要去做坏事。苏家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偷鸡摸狗了?”   苏铭浑身一紧,连我都轻易感觉到他的不安。面对降头师中最厉害的他芒大师,苏铭这个小小的养蛊人,就像孩子遇到了巨人。境界差距太大,就算他去拼命,也不可能从他芒大师手中逃脱。   他芒大师看我一眼,又对苏铭说:“把他放下,跪下来认错,我可以放你离开。”   苏铭没有放下我,更没有下跪,他一手托住我的屁股,另一手则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说:“苏家的人,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   “大陆有一句话,叫无知而无畏,年轻真好。”他芒大师怪笑着,完全不把苏铭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说:“无畏者无惧,你已经老了!”   他芒大师正要转头,我已经发觉空气中传来令人心惊的锋锐感。这种感触,让人觉得好像一把刀已经砍到眼前,无法避开。可是,眼里却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的五感比从前要敏锐太多太多了,不但始终未曾消失,还随着佛舍利与那黑色膏药的两次争斗,正在被缓缓固定下来。如果他芒大师给我多抹几次,说不定这种敏锐的触感,能被彻底得到。   至于现在,我已经顾不得思考这是好还是坏,因为苏铭趁着他芒大师脸色微变,侧身躲避的时候,脚腿一蹬,猛地窜了出去。   苏家是杀手世家,虽然擅长以蛊杀人,可自身的力量也不算弱。纵然比不上武锋那种功夫高手,却也比寻常人强上很多。无论突然来袭的攻击,还是苏铭的动作,都有些出乎他芒大师的预料。   他有心拦住苏铭,可那围着脖子转悠的锋锐感未曾消失,他芒大师气急,忽然用力动了下嘴,从口中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这牙齿被他用力摔在地上,爆成白色的粉尘。粉尘升起,他身周顿时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声音很是刺耳,像两种坚硬的物体在互相摩擦。   苏铭从他身边跑过去的时候,依靠着被大大加强的视觉,我刚好看到,那些仿佛固定在半空的骨粉,某些地方正在不断凹陷,出现很细很细的深勒痕迹。但是,痕迹的存在,并不能真正影响到他芒大师什么。他面色阴沉,见苏铭要跑出屋子,立刻转身去拿台上的神像。   降头师所供奉的神像,多半是一些国外不常见的凶神。这些神说不清是否存在,但常年供奉,确实能让降头师获得一些古怪的力量。他芒大师的供台上,一共摆了四尊神像,个个都狰狞古怪,模样可怕,好似地狱里的怪物。   他拿起一尊神像,向前一递,口中大声念咒。屋子里,平白刮起一阵阴风,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降临。   虚空中,隐约传来什么东西崩断的脆响,又隐隐有东西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他芒大师冷哼一声,又多拿了一尊神像插在腰间,这才朝着狂奔不止的苏铭追来。   我被苏铭背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站在外面。他那锋锐的眼眸,瞥了我们一下,就不再关注。苏铭看看他,忽然有些激动,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更快的跑起来。刚跑两步,就见那蒙面人身子一震,右手处立刻流下血来。   苏铭也看到这一幕,他当即停下,似准备去关心对方。然而,那蒙面人却转头对我们冷喝:“还不走?”   他声音沙哑古怪,也不知原本就是这样,还是故意装的。苏铭微微一愣,脸色变化几番,最后还是咬牙背着我跑了。   身后,只听他芒大师发出愤怒的大叫:“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竟然敢骗我!我要你们全都死!”   这声音充斥着怒火与杀意,苏铭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更多是因为担心。我隐约能明白,那个蒙面人,肯定与苏铭是互相认识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招惹他芒大师。系东状技。   后方传来几声“叮叮锃锃”的锋锐破空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闷哼一声,他芒大师愤怒的叫喊声,清晰的传来:“该死的家伙,一定要死!我一定要你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正义超人   苏铭有几次都想停下来,但他始终记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我出去。如果没能救走我,还把自己搭进去。那就是真的蠢了。所以他犹犹豫豫,却一直保持向前奔跑的步伐。   他芒大师虽然一时受阻。但以他的本事,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完全挡住他?最起码门外的蒙面人,是做不到的。没多久,我便听到他芒大师那苍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不断叫骂,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同时,四周有几个降头师,养鬼人出现。身为降头师中的领军人物。他芒大师的住所周围,自然有其他邪术人士存在。这些人大多是抱大腿的心态,前来投奔依靠。此刻见他芒大师在追赶两个陌生人,便屁颠屁颠的跑来帮忙。   他们中有人也曾参加过邪术联盟大会。知晓我的身份,当即大喊:“是那个杀了降头师古尔扎的大陆仔!抓住他!”   这话听起来很是熟悉,仔细一想,前几天在山林里被追杀的时候,也经常有人这么喊。我顿觉悲哀,刚出虎穴,又入蛇窟,难道今天又要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他吗又不是在唱歌!   自知没有任何能力提供帮手,反而是一个负担极重的累赘,有些无力的让苏铭放下我,请他自己逃走。反正最终要落到他芒大师手里,何必把苏铭也连累了。可苏铭不愿意,他是个杀手。奉行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信念。所以,既然来救我,没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言放弃!   他芒大师和几个邪术人士的追赶,只让他跑的更快。那两条腿,简直就像风火轮一样,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坐过山车,飙飞的速度,很是刺激。   可惜。再快的两条腿,也跑不过那么多人。几个邪术人士看出苏铭的意图,从其它几个方向包抄过来,让我们无路可逃。苏铭终于停下来,他转过身,向他芒大师所在的方向望去。我知道,他不是在看那个变态的老降头师,而是在找蒙面人。   此时,蒙面人已经不在,而他芒大师衣服虽然破了几个口子,却也没受什么伤。显然,蒙面人无法承受他芒大师神像的威力,已经退去了。   苏铭失望的叹口气,对我说:“杨先生,看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努力抽动嘴角,想做出笑的姿态,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好说:“尽力就好,还是谢谢你……”   苏铭嗯了一声,忽然说:“但我不会逃的,如果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反正我回到苏家,也没什么作用,只会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以性命偿还杨先生的恩情,来的更快意。”   我有些愣,没想到苏铭会心存死意。看样子,他在苏家经受了很大的压力,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想想也是,苏家向来喜欢让家族子弟自生自灭,独立存活,从这点来说,他们是非常追求现实主义的势力。一个以蛊术来杀人的家族,怎么会对一个没有本命蛊的子弟有好脸色?再加上苏铭和损害邪术联盟利益的杨三七曾经交好,这应该会给苏家带来很多麻烦吧?   我叹口气,觉得是自己给苏铭带来这么多烦恼,心里很是自责。   可后来我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肤浅。不是每个家族,都可以用这个想法来看待。那些大家族,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们并非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或者说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冷血。   真正冷血的家族,又怎么会在家族子弟身亡后,不计代价,倾巢而出为其复仇呢?仅仅是立威?这个理由远远不够。   当然了,这都是题外话,就不多说。   总之,苏铭不打算逃,想逃也逃不掉。也许有人能打败他芒大师,也许有人能从他手里逃出去,但绝不是我们俩。系东吉才。   眼看他芒大师越来越近,我低声说苏铭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杀了我,不要让我活着落在他手里。”   苏铭有些愕然的侧头看我,我叹着气,说:“你应该明白,人形降代表的意义。如果我还活着,会给更多活着的人带去麻烦,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混蛋。就算死,也要死的干净利落。被你杀掉,总比被他芒这个老王八拿去做坏事好。”   苏铭是自小生活在马来半岛的养蛊人,当然明白人形降是什么意思。他芒大师抹的膏药,效果还未退去,那火热的折磨,让人煎熬无比。从我的脸色和表情,苏铭能看出什么是痛苦。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犹豫几秒,然后才坚定的点头。   让一个擅长杀人的人犹豫该不该动手,我感到很欣慰,因为这代表我在他心里,还算有点地位。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心里忽然轻松许多,看他芒大师,也没那么烦躁了。既然是死,那就死的爽快点吧!   苏铭把我放下来扶住,他另一只手握着匕首,轻轻顶在我的胸口。随后,他看着我,似乎还在迟疑。逃走的时间里,我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动手吧,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苏铭重重的跺了下脚,很是恼怒,然后才对我说:“杨先生,那对不起了!”   他声音很大,像在给自己提供一点勇气。我努力保持微笑的模样,希望自己不会死的那么难看。   然而,苏铭虽然喊出话来,却没有动手。他抬头看向后方,脸上露出有些愕然的表情,忽然问:“杨先生,你有没有见过会飞的人?”   会飞的人?我疑惑不解,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   苏铭一脸惊诧,说:“我看到一个人在飞……”   我转过头,只见一片金光挥洒,如烈阳一般在天空滑过重重的痕迹。那是一个看似三四十岁,两道剑眉,面容严峻的男子。他像流星一般飞来,身边没有七彩云朵,只有一把金剑。   我听到他张口怒喝:“小道贼子,敢行不义之事!”   一句话,便如天雷滚滚,这惊天之怒,吓的几个邪术高手都停下来。他芒大师也停住脚步,他脸色一变,看着那从天边飞来的男子,惊呼一声:“长玄风!”   长玄风!几个邪术高手一听见这名字,吓的两腿都有些软。   所有人都知道,长玄风嫉恶如仇,看到不平之事就要管。在过去几十年里,经常有人被他追杀。鬼王拉纳,游某人,只是其中偶尔的逃脱者,有更多的人,已经死在长玄风的剑下。   用句不太恰当的话来说,长玄风就是大陆的正义超人。   姥爷的天下第一后面,加了个养蛊人,这代表在某个行当已经站在了巅峰。而长玄风,却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无论境界还是战力,天底下没人敢说自己能胜得过他,这是公认的事情。   这位天下第一的到来,无疑让他芒大师感到惊骇,他不明白,向来不太喜欢跑到海外的长玄风,怎么会突然来到这。至于我,却是大喜过望。长玄风来了!他一定是来救我的!   他芒大师盯着已经快要眼前的长玄风看几秒,然后转身就回了屋,看起来像是望风而逃。那几个邪术高手看见他芒大师逃走,互视一眼后,也跟着要跑。   可这时,他芒大师又回来了。他手里抱着四尊神像,冲那几个邪术高手喊:“我来拖住长玄风,你们几个一定要抓住杨三七!”   炎炎烈阳,带着骇人的声势而来,金色的光芒笼罩大地。一个让他芒大师也只敢说“拖住”二字的男人,终于来到了这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神像之力   面对长玄风,他芒大师的表情谨慎又凝重,他不是傻子,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起冲突,而是冲长玄风说:“这里不是大陆。我们做什么,和你无关。如果这你也要管,就是越界了!”   长玄风落在我身旁。说:“他是大陆人。”   他芒大师冷哼一声,说:“抓他,是因为他杀了很多人。”   “杀人者,人自杀之。若不是你们苦苦追杀,他怎么会反击?”长玄风一脸冷峻,两道眉毛似拔出的剑一般陡峭向天,说:“邪魔歪道,只会花言巧语,扭曲事实。无需多言,我要带走他,你若要拦,便是与我做对!”   “真以为我怕你?”他芒大师也被激出了火气。什么天下第一人,都是被人捧出来的而已。真正的高手,从不惧怕任何人。要打那就是打,这里是马来半岛,不是大陆。占据地理优势的他芒大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   他直接抓起两尊神像,对着长玄风念念有词。两股诡异强大的力量同时降临,这是降头术的巅峰力量,极度邪恶。如果被侵入体内,就等于中了比咒鬼降还要凶狠的降头。   即便是长玄风,也不敢大意,他一手拔剑,另一手掐印,大喝一声:“阳神!出!”   爆烈的阳气。化作一尊金色的神灵,从他身后走出。这神由纯粹的阳气组成,浑身上下都给人无比的灼热感,仿佛其一挥手。便能烧融整个世界。璀璨的金光,从阳神体内迸发,护住了周围。那灼热来到我身边,变得很是温和,仿阳。我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大量阳气覆盖,这是生命的力量,体内正与黑色膏药斗争的佛舍利,忽然贪婪的伸出几缕触须,将体外的阳气卷进来。   阳气是人生存的根本,因阳生阴,阴阳平衡,方能长久。他芒大师之前对我所做的那些举动,每一件都在削弱阳气的存在,所以现在佛舍利为了保护我,本能的把聚集在体外的阳气吸引进来,以此来修补身体。   能做到这一步,不仅仅因为我吞的是佛舍利,更因为这舍利子曾被阴阳道宗锻炼过。阴阳道宗本就是以这两种力量起家的宗派,他们的法门中,饱含着生命之源。若非青云子当初把舍利子拿去磨练,此刻就算再多的阳气聚集,我也无法吸收。   也许是感受到阳气的减少,长玄风微微意外的看我一眼,他没有生气,更没有讨回已经融入我体内的那点阳气。对他来说,这点损失,实在微不足道。   相比之下,他芒大师的神像力量,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这种力量太过诡异,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降头,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总之一句话,很强大。   如果是普通人站在前面,被他芒大师拿着神像照一眼,可能就会直接化成血水。如此歹毒的力量,让长玄风的眉头越来越翘。   纯粹的防御,向来发生在弱者身上。长玄风不是弱者,所以他只挡了几秒,便有些不耐。巨大的阳神,忽然间化作璀璨的烈阳腾空而起,再猛然坠落。轰的一下,无法估量的阳气爆发,把那两股力量轻松冲散。   他芒大师闷哼一声,后退数步,其中一尊神像咔嚓一声,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肉痛之色,再抬头时,那对白茫茫的眼球,竟也让人看出了憎恨的情绪。   只见他芒大师把腰间的另外两尊神像也拿出来,然后全部摆在地上,他双手一拍,手臂上竟震出大量的血肉来。我看的毛骨悚然,因为这血肉并非他自己的,更像是寄居在其体内。看样子,他芒大师擅长使用与血肉相关的降头,而降头术中,凡是沾血的,都很歹毒。   那大量血肉挥洒而出,落在四周,浓浓的血腥气味升腾。只见这些血肉蠕动着,如活物一般爬行,聚集在一起。它们合体后,变得如一只小狗般大小,只是形状不规则,看不明白是什么。他芒大师的咒声越来越响亮,四尊神像的气息,不再攻击长玄风,而是同时涌入那堆血肉中。   得到神像的加持,血肉像被充了气一样迅速涨大,很快便有一米多高,半米粗细。它的形状迅速变化,逐渐成了一只头生双角,有人脸,四只利爪,一条尾巴的血色怪物。这怪物浑身都有繁复的纹络,像是一种符文,它的气息很是隐晦,让人感觉不出到底有多强大。   只见这怪物缓缓睁开双目,那艳红的瞳孔,让人心惊胆颤。其裂开大嘴,探出一嘴的獠牙,可那吼声发出时,四周却响起了孩子的哭笑声。   他芒大师手指长玄风,用极其古怪的音节大喊一声。那血红色的怪物,尾巴在地上拍了一下,突然间消失在原地。   长玄风也有些吃惊,或许就连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身后的金甲阳神,身子忽然一震,长玄风面露吃惊之色,转过头,却见阳神的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大量的阳气涌入,试图将这破洞修补,然而却有一道古怪的力量,如灰丝一般布满阳神伤口处,使之无法快速恢复。   阳神被击出一个洞,可敌人在哪?   凭借被邪术提高的五感,我忽然感受到虚空中有些异样。原本平静的空气,仿佛变得有些黏稠起来,它如液体一样在流动。不!不是空气在流动,而是那怪物!   它融入了虚空,肉眼无法看见,所以长玄风才会被打中。   只见阳神再次一震,胸口又多出一个大洞。敏锐的五感,让我模糊看到一根粗大锋利的尾巴迅速钻进虚空中消失不见。   是了,难怪他芒大师有与长玄风做对的自信,原来他已经练出这么可怕的东西来。姥爷以前谈论降头术时,曾说,这种邪术修炼到巅峰,可以把意志转化成力量,把力量作用于现实。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有多大想象力,就有多大的能量。   一个降头师,长年累月去膜拜神像,神像中会自然而然的积累出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说不清是否存在的东西。既然是膜拜,降头师们肯定会把神像的力量想象的很强大。而如果有一天,他们能用降头术把强大的神像之力取出,那就是巅峰!   很显然,他芒大师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甚至已经能把神像中的力量与血肉结合,化作这可以在虚空中穿行的怪物!可怕的是,这怪物除了让自己融入虚空,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受到攻击外,其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斥着降头术的力量。无论你碰它,还是它碰你,都等于被施展了降头术。系估余弟。   所以,长玄风的阳神伤口处,才会有那灰丝残留,无法恢复。   不过,我隐约觉得,比起鬼王拉纳,他芒大师还是要逊色一点点。因为同样是巅峰,鬼王拉纳可以把鬼术融入自身,以身体化作幽冥界,不但可以加强凶鬼威力,更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想击败鬼王拉纳,就要先破幽冥界。而凶鬼在幽冥界中源源不断,永生不死,想破掉哪有那么容易?当初的中外术法大战,整个阴阳道宗填进去,也没能做到这件事,唯有长玄风最后一把金剑从天而降,砍翻了幽冥界中的鬼帅,才首次破去这种无比强大的巅峰术法。   而他芒大师,却依然要借助外物才能行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 阳神之威   虽然从力量上来说,这种被神像加持而生的怪物,或许不比幽冥界差多少,但是如果有人绕开那怪物,直接去攻击他芒大师呢?所以说。这是一个缺陷,境界上的高低,高手一看便能分辨。倘若有一天他芒大师能够把神像的力量真正收入体内融合。把自己变成这样的怪物,那才能算真正的巅峰。   难怪鬼王拉纳在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高手都不出来,他们自知胜不过别人,哪还愿意出头。等鬼王拉纳被长玄风追赶到欧洲,他芒大师这种人物,才敢登场。从某个角度来说,他这是在窃取鬼王拉纳的利益果实,所以邪术联盟的时候,鬼王拉纳没有来。不是怕,而是怒,是不忿,乃至不屑与之为伍。   以我的性格来说。还是很欣赏鬼王拉纳的,甚至可以说,国外邪术人士那么多,真正能算上个男人的,只有鬼王拉纳。是他开创了邪术人士攻入大陆的先例,在此之前,从没有人敢这样做。再加上之前埋伏长玄风,自身化作幽冥界力敌阴阳道宗。这一个个显赫的战绩,已经把他的地位抬高到了顶点。   长玄风是大陆的天下第一人,那么鬼王拉纳,就是海外邪术的第一人!可惜,这老家伙脑子不好,非招惹大陆道派。下场有些凄惨。不然的话,哪轮得到他芒大师跑出来献丑?系估余划。   长玄风能追杀鬼王拉纳千里,难道会对一个他芒大师束手无策?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见那高大的阳神,猛然间化作烈阳升空。其力量高度凝聚,原本残留的些许灰丝,刹那间被融化。长玄风身子一跃,跳入那烈阳中,惊天动地的大喝声传出:“旁门左道,接我一记阳神剑!”   话音未落,一把金剑从中探出头来。   那剑的粗细,超出所有人预料,它仿佛完全由金光组成,上面还有熊熊烈焰燃烧。其缓缓钻出,只是一段米许宽的剑尖,已经如雄山般让人望而祛步。那庞大的压力,使人两腿发软,难以承受。别说我了,就算是苏铭,此刻也牙齿咬的嘎吱响,在死死硬撑。   我仿佛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金甲巨人,站在一把巨剑背后,手持兵器,以此开天辟地!   无法形容的压力,让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虚空被定住,血色怪物的身形,在阳火中若隐若现。也不知是它在动,还是剑在动,下一秒,剑与怪物已经对上。   虚空中顿时传来无数婴儿的哭声,那怪物四根利爪,同时抓住金剑,试图挡住这一击。但熊熊烈焰,烧的它浑身冒烟。他芒大师脸色有些难看,聚玄宗是专修阳神的宗派,本就克制一切术法。阳气是光明和生命的相争,而邪术则代表了阴暗,两者的矛盾,如同水火那般极端。虽说在他们这样的巅峰高手身上,没有所谓的属性克制,但他芒大师的力量,毕竟弱于长玄风。   力量上的差距,让原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克制,变得极为重要。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多出三分力量,便是碾压之势。   眼见自己最强大的手段,被长玄风一把金剑烧的快要灰飞烟灭,他芒大师猛地转头看向我,忽然冲着远处几个已经看傻眼的邪术人士大喊:“还不快抓住杨三七!”   那几个邪术高手愣了愣,犹豫几秒,被他芒大师大骂几句,这才向我和苏铭跑来。长玄风的注意力,虽然大多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却也没放过对我的守护。只见几道金光从金剑中射出,直奔那几名高手而去。   他芒大师忽然面色凶狠,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将两根指头咬下来吐出去。那手指飞入血色怪物身旁,悄然融入其中。刹那间,蒙蒙血气自怪物体表升起。这血气似乎能够阻挡烈焰的灼烧,使得那怪物可以施展出更多的力量。   四处的婴儿哭声,立刻转变为半哭半笑,古怪至极。金剑顿时受阻,前进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敌人突然增强的力量,让长玄风有些意外,攻向几名邪术高手的金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那几个高手四处躲避,以各种术法来抵抗,很快便突破了金光的阻碍。眼见如此,苏铭哪还敢多呆,一把将我甩在背上,拔腿就跑。   金色巨剑微有所动,然而他芒大师却一脸狰狞:“长玄风,你的对手是我!”   他接连念咒,以此提高血色怪物的力量。长玄风此刻进退不能,如果他现在抽身,便会被怪物追击。失去先机后,很可能会出现其它意外。而如果继续保持攻击,他有自信彻底击败这个降头师中的厉害人物。   对别人来说,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做选择题。可对长玄风这样的人来说,没什么好选的,依照心意去做就是了。   所以,他没有抽身后退,而是再次爆发了金光,让阳神剑的力量猛然提高一个层次,以极快的速度突进。他芒大师面色潮红,似快忍不住要吐血。声名赫赫的长玄风,是那么容易阻挡的?他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拖,我和苏铭依然是最弱势的一方。那几名邪术高手都很厉害,从他们的气息来判断,除非我现在恢复全盛时期,有本命蛊协助,才能与他们一战。只凭一个苏铭,还是有多远逃多远吧。   邪术人士大声叫骂,试图击碎我们的自尊心,让我们自己跑回来。可是与性命相比,谁还顾得上自尊心?你爱骂就骂吧,反正我不少块肉。   只不过,背着一个人,苏铭哪跑的过那些邪术高手。没多久,那些人就追到了身后。恢复不少力气的我,转过头,见一名邪术高手满脸残忍的放出血鬼降。那东西是难得一见的邪物,除了武锋这种阳气充沛的人能够无视外,其他人都得小心万分去对付。   苏铭没有本命蛊护身,光凭蛊术,肯定对付不了这血鬼降。我一阵懊恼,早知道他芒大师想拿我做人形降,当初就该多留一根红线,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可惜世界没那么多如果,现在的我,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秀才也强不到哪去。   就在那血鬼降跳过来,发出嘎嘎怪笑,准备扑上来的时候,旁边的树上忽然跳下一人。其脸上蒙着布,只露出锋锐如刀的双眼。他如陀螺一般旋转,砸到邪术高手身边。只听几声惨叫,有两名邪术高手瞬间肢体分离,被切成了数段。没人看到他用的是什么凶器,而这人又伸手一抖,不知用什么东西缠住了血鬼降,使之大吼大叫,也无法继续前进。   是那个蒙面人!原来他还在附近没有走!   苏铭回头看一眼,满脸惊喜,大喊:“我先走了!”   蒙面人没有理会他,因为此时血鬼降已经转身扑来。他身子一跃,跳到另一名邪术高手身后,抓住其脖子用力一扭,手掌划过的时候,那人脑袋与身体分离,掉落在地上。血液喷洒一米多高,蒙面人沐浴着血雨,和血鬼降撞在了一起。   剩余了两三个邪术高手面色狠毒,他们不敢靠近蒙面人,便在远处释放术法。各种古怪的降头术,凶恶的大鬼都跑了出来。蒙面人被血鬼降缠住,又遭受那些攻击,一时间也无法顺利脱身。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弱了很多,看样子,虽然从他芒大师手中逃脱,却也在神像的力量中受了些伤。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八方来援   这人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帮助我们?   他肯定不是我认识的人,否则的话,没必要遮住自己的面孔。   脑中灵光一闪,无形无色的攻击手段,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禁低头问:“那个蒙面人,是你三叔?”   苏铭犹豫两秒,然后才点头。说:“是他。”   我有些发愣,之前觉得,苏家很冷血,所以让苏铭心生死意。可现在苏三叔,怎么会来帮我?   苏铭叹气,说:“三叔知道我一定会来救你,所以才暗中跟随。不过他芒大师现在是邪术联盟的领军人物,苏家不宜和这样的人结仇,所以他才蒙了脸。”   “可他用的是金线蛊,难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说。   “看出来又怎么样?”苏铭说:“只要没人真正看到三叔的脸,我们可以否认这件事。难道就因为攻击手段的相似,就认定了是我们?哪怕他芒大师现在地位崇高,可邪术联盟那些人。并非团结一心,没多少人愿意为了一个猜测,真正得罪苏家。”   苏铭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却更加不解。苏三叔为了保护他,不惜与他芒大师对上。有这样的人存在,苏铭为什么还想死?   对于这个问题,苏铭的答案是:“因为我的样子,被他芒大师看到了。如果追究起来。会给苏家带去一些麻烦。我没有本命蛊,以后的成就有限,为了我让整个苏家陷入危难?我不死,苏家怎么能从这件事里脱身?”   我恍然大悟,原来苏铭来救我,本就是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这么说来。就算成功救走我,他也打算事后自杀,为苏家解决这个麻烦了?   在我几番追问下,苏铭最终承认。确实是这样想的。他没有第二个办法解决这件事,只有以死谢罪。很难想象,为了不让家族为难,竟有人愿为之去死。这说明,要么苏铭有极高的觉悟,愿意用生命去维护家族荣誉和生存。要么苏家,是一个能够让人愿意为它这样做的地方。   无论哪一种,都让我对苏家,对苏铭,产生了敬意。   苏三叔的帮助,使我们暂时摆脱了邪术高手的追击,但接下来的路途,并不顺利。   邪术联盟大会刚刚结束没多久,很多人都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徘徊。或交友,或商谈,或办点见不得光的事情。早在长玄风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思维敏捷的邪术人士招朋唤友,往这边赶了。他们一路见到一个拉一个,等来到他芒大师住所附近的时候,已经有几十人。   如今的邪术人士,已经结为一体,只需要简单的几个电话,他们就会行动起来。如果说当初邪术人士在鬼王拉纳的带领下,攻入大陆,让所有人愤怒的话。那么如今长玄风跨界来管闲事,同样让邪术人士很不爽。   不管你有多厉害,也不能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抱着给长玄风好看,让大陆仔杨三七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想法,诸多邪术人士从四方而来,一脸杀意。这边苏三叔刚刚挡住几人,那边又跑出来几十个,真是让人觉得绝望。   苏铭侧头与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只不过想逃走而已,怎么会那么难?   然而,就在邪术人士们,大喊大叫,凶神恶煞一般扑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啾啾”的声音。系估余号。   这声音太熟悉了,我立刻转头向某个方位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它尚未来到眼前,便已经融合了本体力量,变得如牛犊子一般大小。在经过我身旁时,几根柔软的须发从脸上扫过,像在打招呼一般。   下一刻,它扑去人群当中,像一头远古来的巨兽怒吼。   邪术人士之前也见过本命蛊,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他们立刻四散开来,不愿与这庞大的奇蛊正面冲突。本命蛊吼叫着,疯狂的四处扑击,那白色身躯,就像云朵一样,让我心里的光明,越来越盛。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送武锋和东方晴回去了吗?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喊:“杨三七!”   “师父!”   “那谁!”   转过头,只见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冲着我用力挥手,全力奔跑而来。   武锋,方九,王狗子……   他们竟然也来了……   心中的震惊,无法压制重逢的喜悦,我让苏铭把我放下来,努力自己站直了身体,等待他们的到来。   武锋第一个跑到我身边,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点点头,说:“没死就好。”   随后,他转过头,目光阴冷的看着那些正与本命蛊大战的邪术人士。身上突然爆发出比以往更浓烈的阳气,整个人像炮弹一般窜了过去。方九和王狗子随即到来,虽然只是短短一周没见,但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却觉得像隔了很久。   方九看着我,眼眶通红,忽然用力抱住我,大声喊:“师父,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也忍不住那份激动的心情,抱着他拍了几下,王狗子在一旁眨眨眼睛,说:“看起来比以前白了,被人包养了吗?”   喜悦之情,让我直接忽视了他那不恰当的言语。我放开方九,问他:“你们怎么会来?”   方九忽然指向后方,说:“不光是我们来了,姥爷他们也来了!”   姥爷?他们?   我愣愣的转过头,只见一只庞大如小山的白色奇蛊,从远处迅速赶来。那上面坐着几个人,姥爷,青云子,苍荣,还有几个似乎见过,却叫不上名字。应该是在当日的中外术法大战中,曾出现过的高手。   姥爷从奇蛊身上跳下来,如武锋那般上下打量着我,过了会,忽然一巴掌拍过来,打的我脑门啪一声响。他大骂:“你个兔崽子!老子一辈子都没出过大陆,第一次出来就差点被你吓死!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看着他那一脸真切的担忧之色,忽然就忍不住眼泪,哭喊着:“姥爷……”   那份委屈,那份憋屈,让姥爷一怔。他忽然把我搂在怀里,说:“行了,屁大点事,谁欺负你,姥爷帮你打回来!”   自学会养蛊后,我很少会在姥爷面前表现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因为太不符合我的性子。可是现在,在经历了生死,恐惧,憋屈之后,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可以躲在他背后,冲任何欺负我的人大声吐口水的日子。   姥爷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背,然后放开。他大手一挥,冲还在奇蛊上的几人瞪眼:“还在看什么?给老子揍人!”   青云子等人互视一眼,纷纷大笑,他们从白色奇蛊身上跳下,各自掐起法印,朝着那几十个邪术人士而去。   姥爷又转过头,冲着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一批人喊:“姓洪的,姓东方的,你们都没吃饭是不是?再慢点,我打断你们的腿!”   那随着姥爷而来的一批人,分别是洪家和东方家。洪家五爷面色阴沉,东方列一脸笑呵呵的,两人都没说话,各自带着一批人过来。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强悍,尤其是洪家的甲尸,上次为了追杀我,五爷损失了几只,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炼出一只来。虽然没以前那么厉害,却也差不了太多。   东方列冲我眨眨眼睛,把身旁一人推了过来,说:“现在不担心了吧?真是长大了的闺女,收不了心啊。”   说罢,他和满脸不爽的洪家五爷,同时带人攻向那些邪术人士。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师弟?   说罢,他和满脸不爽的洪家五爷,同时带人攻向那些邪术人士。以这两家的人马,单打独斗都能击败眼前的敌人,更何况。其中还有本命蛊,武锋,以及青云子这些道术高手。   被东方列推出来的。自然是东方晴。她脸色微红,看我时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的说:“爸爸爱开玩笑……”   我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东方列这只老狐狸,一直都很想撮合我跟东方晴。可惜,我们俩不太来电。虽然这次东方晴不远千里来助我,甚至不惜舍命相陪,实在令人感动,但感情的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便随意嗯了一声,然后一边看青云子那些人打斗,一边问姥爷:“你们怎么会来?”   “你说呢?”姥爷吹胡子瞪眼。   我眨眨眼睛,我说?怎么说……知道的话,就不用问了。   最后还是方九给我解的围,说:“是武师父通知的。听说你被人抓走,命在旦夕。叔公哪还呆的住……”   原来,武锋和东方晴,确实被本命蛊送走了。他们俩安全抵达台湾,但武锋没有回去,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姥爷那,把事情说了一遍。姥爷一听这事,当场就炸了毛。有人敢欺负古家的孙子?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于是,姥爷立刻呼朋唤友,召集了一批人,直奔海外。他刚出福建,没先来马来西亚,而是去了香港和台湾转悠一圈。方九说。姥爷在洪家就对二爷说了一句:“小子,上次帮了你,这次得还人情,不给我百八十只甲尸,让你洪家饭都吃不下去,活生生饿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气头上的姥爷,是看见谁骂谁。洪二爷根本就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等解释清楚后。他请示洪家那位老太爷。老太爷其实早就明白上次洪家之变,是有人暗中策应,但那次灾难,确实让洪家改变了不少,有种生机勃勃,更加向上的感觉。所以,二爷这边随便说了几句好话,老太爷就同意了。   这次,由五爷领头,洪家带来了二十多只甲尸。其中顶级巅峰甲尸一只,高级点的三四只,剩下的就是刚刚入门级的。不过,洪家甲尸就算刚刚入门,也相当于一位普通的道术高手了,可以说,洪家这次算大出血。因为这可不是古代请援兵,以姥爷的性子,绝不会给洪家一分钱好处费。   至于东方家,姥爷到那溜了一圈,找到武锋后问明情况。得知我曾找东方列求援,但只得到当地官员的一点小小帮助,姥爷很是不爽。当场就让洪家和大陆道术高手摆开阵势,指着东方列的鼻子骂:“小子,你今天不给我出人,我马上就给你放血!我孙子好不了,你也别想安生!”   东方列看见姥爷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敷衍不了了。他比洪二爷消息灵通,毕竟有东方晴在,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因此,早在发现洪五爷跟在姥爷屁股后面时,他就开始点兵点将。等姥爷骂完,人家已经把人马送来了,还专门包下一架大型客机,随时准备送姥爷等人出国。路途一切花费,全部由东方家买单。   东方列这么会做人,姥爷自然没什么话说,这老狐狸又趁机和姥爷攀关系,故意把他闺女说的千里送温暖,情意深如海。姥爷一路不知看了东方晴几眼,似乎很是满意。   听到这的时候,我一阵头大,心想姥爷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东方晴漂亮是漂亮,也够义气,可如果拿来当老婆,那脾气谁受得了?我可不想结婚后,还得跟老婆打架,太丢人了。系讨叼技。   虽然没得到姥爷的亲口应许,但东方列也趁机和青云子这些道术高手交了朋友。这些高手来自大陆各个宗派,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人。尤其是青云子这样的,阴阳道宗掌门师弟,那绝对是一方豪强。东方家族如果能和大陆道派多交流,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容易起来。尤其是他们还打算等收集全万象神宫的钥匙,就前去挖宝,这事,少不了还得请些人来帮忙。   若说钱多钱少,洪家和东方家应该是相差无几的。但洪五爷天生脸黑,一路只顾着在肚子里骂姥爷不讲理,驴脾气,哪想的着去和人打交道?更何况,这些高手中,青云子和苍荣,还曾让他吃过亏,这老家伙自然拉不下脸面。   出力不讨好,洪二爷把他推出来带人帮忙,显然是出于私心。可五爷没办法,自从洪家之变后,二爷的地位持续攀升,现在已经仅次于老太爷和大哥了。而这两位,许多事情,如今也是支持二爷的多。五爷心有不忿,自然心情更加不好,跟邪术人士打斗的时候,简直就是拼命三郎。   谁站他面前,他就揍谁,那只接近巅峰的甲尸刀枪不入,万法不侵,抓住人吱啦就撕成两半,煞是吓人。就连洪家子弟,也看出五爷的不爽,一个个躲的很远,不敢轻易靠近。   而东方列心情很是畅快,对他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那真不是事。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这些道术高手的友谊。能和他们拉上关系,这次东方家哪怕死几个人,都算值了!   所以,他打着吆喝着,势必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他是要让人看到,东方家绝不偷懒,该揍谁就揍谁,可给姥爷面子了。   这边来了援军,邪术人士也到了更多人。很多姗姗来迟的邪术高手,一看见上百人打成一团,都有点发愣,不是说就一个长玄风吗?这些凶巴巴的大陆仔,都哪冒出来的?   再发愣,也影响不了他们加入占据的决心。一茬一茬的邪术人士加入,没多久,青云子等人已经不能像之前那般轻松。他们的术法虽然强大,但对方也不弱。双方打的有声有色,一时间局面有些僵持。   当然了,我们这边还有姥爷没上场。以他老人家的本事,上去后,谁人能敌?就算是全力拖住长玄风的他芒大师,怕是也得掂量掂量。   本命蛊融入了本体力量,体型很是庞大,在人堆里非常显眼。它这里扎一下,那里刺一下,像个杀手似的神出鬼没。因为马来熊的事情,本命蛊对邪术人士非常憎恨,所以下手很重。刺中了,就直接注入六彩毒液。那些中毒的邪术高手,不得不退出去处理伤势,来回几次,看到本命蛊飞过来,很多人直接就跑了。   武锋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阳气比走之前还要充沛,那火红色的气息,让他简直就像一根火柱。来往之中,无人可与之匹敌。靠着阳气不受降头术干扰的先天优势,再加上高超的身手,武锋也是个令邪术人士头疼的人物。   这些人之前曾对付过武锋,知道怎么才能克制他,所以立刻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欺身上前,打算用拳头把武锋打趴下。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女人声音:“小师弟,别怕,师姐来帮你!”   我转过头,只见几道金光从侧方扑入人群,如虎狼一般把邪术人士扑倒。为首的,竟是一姑娘。   那姑娘面容俊俏,年纪轻轻,却很是厉害。一身澎湃的阳气,如波浪般汹涌。这几人攻入人群后,直接跑到武锋身边,与他共同对敌。   傻丫头?看着那有些熟悉的面孔,我有点发愣,武锋什么时候成傻丫头的师弟了?   ☆、第三百四十章 咒鬼降发作!   方九在一旁解释说:“武师父到台湾后,接到长玄风的电话,为了救您,他答应成为长玄风的徒弟。所以……”   我更是愣住了,武锋已经是长玄风的徒弟?也许是怕我不高兴。方九说:“武师父也是为了您,才会答应他,并不是……”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答应了好啊!答应了好!早就该答应了!这家伙,倒会钻空子。”   这回,换成方九发愣了。王狗子看我几眼,在一旁小声说:“九哥,你说他是不是被折磨成逗比了?听说很多小白脸被包养后,精神都有点问题。”   方九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说:“狗子闭嘴。”   此时青云子大喝一声:“土行,起!”   一阵泥土翻涌,到处是石块纷飞,砸的人苦不堪言。这无差别的攻击,让洪家五爷大骂:“青云子,你是不是找死!”   青云子不为所动,配合其他几人同时施展强大的道术,让战场中心变得五行之力充沛。而后,他再次沉喝一声:“身化阴阳,演化五行。阴阳大阵,起!”   只见他身上同时冲出一红一黑两道气。化作漩涡太极状,四周的五行之力纷纷涌入其中,让这原本有些模糊的气,化作一条数米长,手臂粗的长蛇。这蛇有红黑两色,信子吞吐间,阴阳之力翻涌,使得它额头逐渐出现一根细细的独角。   苍荣长剑挥动,将一名邪术人士砍翻在地,同时冲青云子大笑,说:“恭喜青云子师兄,境界得升!”   “恭喜!”另外几名道术高手也同时笑起来。   那黑红色的长蛇,身下逐渐有云气诞生。不过这气太弱,几乎不可见。只见青云子伸手一指,长蛇腾空而起,所过之处,一切术法尽被吞噬,然后化作五行之术吐出。   姥爷站在我旁边,感叹说:“青云子确实不凡,年纪轻轻。便已能演化龙蛇阴阳之道。看样子上次的大战,让他受益匪浅,假以时日,怕是不会比青玄子弱多少。”   看到青云子有所突破,我也十分高兴,想想自己,似乎这几年来,除了无意中得到陨龙根,让本命蛊有所成长外,几乎再无建树。蛊术的提升,比道术简单,又比道术难。   它简单在没那么多繁琐的东西,懂了就是懂了,全看悟性。所以年轻人,也可能比老一辈蛊术更加高深。但它很难,难在悟,这种悟有时要靠培育蛊虫的经验,有时也要靠自己的体会。   天下大术,没哪种是很容易就能获得成功的,想达到巅峰,不仅需要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天赋,更是重要。   我自认不是一个非常适合修行蛊术的人,就连姥爷也这么说过,但是,我想变强!   差点被他芒大师炼成人形降,这事真的让我害怕了。从没有哪件事,让我如此恐惧过,哪怕是死。如果不能变强,也许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这一次,有苏铭救我,有长玄风来援,更重要的是,武锋和东方晴逃走,使得姥爷得知消息。倘若他们俩没能逃脱呢?倘若我们没有机会把消息传出去呢?   人,始终要靠自己!系讨叼号。   我忽然感觉浑身剧痛,一股股诡异的力量,从四处虚空袭来。它们钻入我体内,疯狂破坏一切。敏锐的五感,让我的痛苦加深,更使得我不由大叫起来。   姥爷被吓一跳,见我浑身抽搐,连忙问:“你怎么了?”   我感觉浑身都在冒汗,摇头,说:“不知道,好疼……”   这是深入骨髓的疼,就像有无数把钳子,同时夹住你每一块皮肉,每一寸骨头,每一根筋脉用力拉扯。五马分尸是非常残忍的酷刑,凌迟也是一样,可这两种加一起,怕是都比不过我此时感受到的痛苦。因为这些痛,是同一时间作用于全身,仿佛整个人随时都会碎成无数块。   是他芒大师给我抹的膏药?   不,不是!那种膏药的火热,已经被佛舍利的力量磨灭不少,几乎不存在了。那么还能是什么呢?   我下意识就想到了咒鬼降,算算时间,它差不多该发作了。古尔扎告诉我,咒鬼降是一种介于咒与降之间的术,它就算被削弱了,可发作时的效果也是一样。因为这种术,会牵引来冥冥中的死力。死力入体,除非大量生机涌入与之对抗,否则就只有靠佛舍利或道家金丹这种圣物来解救了。   我抬起头,勉强冲焦急万分的姥爷说:“咒,咒鬼降发作了……”   姥爷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抬头冲不远处已经彻底压制他芒大师的长玄风喊:“道家金丹!金丹有没有!”   巨大的阳神金剑微微一顿,长玄风的声音如九天之上的雷火一般炸响:“金丹乃阴阳二气之精,只有金液宗方能炼出。”   金液宗……   姥爷面色颓然,道家十正宗中,排名第二的聚玄宗,时至如今也不过寥寥几人。而排名第一的金液宗,又上哪找去?就连长玄风这样的人物,也找不到金液宗所在,自然拿不出金丹来。   想想也是,道家金丹,向来是比佛陀舍利更难得的宝物,千百年来,也没出现过几颗真的。如果能被我得到,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一样。   方九扶着我,冲武锋大喊:“武师父!不好了,师父的咒鬼降发作了!”   武锋正和聚玄宗的几人在邪术人士中大开杀戒,他听到方九的喊叫声,当下放弃攻击身前的一人,拼着被一名邪术人士踹在后背,也不反击,直接从人群中窜出来,直往我这边跑。傻丫头一身火红,冲武锋大喊:“小师弟,你放心的去,我帮你打他们!”   其实,聚玄宗里,傻丫头绝对是最弱的。武锋虽然境界不如她,但无论打斗还是杀人伎俩,都胜过她良多。所以,与其说傻丫头来帮忙揍人,还不如说是众人在保护她。好在没有后顾之忧的她,手中一把阳神剑飞来飞去,倒也戳伤不少人。   武锋跑到我跟前,看了一眼,立刻皱眉,说:“怎么会发作的那么快!”   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敏锐的听觉,已经听到皮肤崩裂的声音。也许在外人看来,我只是表面皮肤出现些许血丝,但实际上,我整个身体,都处于即将崩盘的边缘。再过不久,可能真的会碎成无数块。到那时候,别说道家金丹了,就算小说里无所不能的九天圣人,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   姥爷气急,说:“不是有两颗舍利子吗?难道吃了没用?”   武锋和方九,同时隐晦的看了眼王狗子,王狗子还不太明白舍利子对我的重要性。不过他看出我正面临生死,所以脸上也有些担忧。武锋没有告诉姥爷,舍利子被王狗子吃了,否则的话,以姥爷的脾气,说不定当场就把狗子宰了。   他避而不谈,说:“我们前几天去邪术联盟大会的时候,遇到过一名降头师,他的师父曾专门研究过咒鬼降,有很深的了解。”   武锋把古尔扎的推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姥爷听过后,想也不想的大喊:“长淮宗的!苍益宗的!有没有来的!”   青云子等人察觉到姥爷的焦急,当即喊叫:“这两家都没人来!”   姥爷气的大骂:“一群王八蛋,该用的时候都不来,活的有屁用!回去就把他们宰了喂狗!”   此时,青云子和苍荣等人,已经退出战局。他们围拢在我身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妖王到来   姥爷把这事说了一遍,青云子皱起眉头,说:“那两颗舍利子,应该足以解咒鬼降才对。”   武锋眉毛一挑,说:“各位老前辈。现在不是应不应该的时候,而是想想怎么才能保住三七的性命。最起码,让他撑到回大陆!”   “对!先回大陆。让长淮宗和苍益宗的那几个老家伙过来,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三七!”姥爷焦急的说。   “可是怎么保住他的性命?我们都不懂咒鬼降啊。”青云子说。   他们之前虽然和姥爷一起研究过,但因为找到了舍利子,所以半途而废。现在就算想重新拾起来,也来不及了。姥爷一脸懊悔,急的快要蹦起来。我浑身作痛,但意识却十分清楚。听见姥爷他们的谈话,我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长玄风……”   “长玄风?”姥爷有些不解,长玄风虽然战力天下最强,可咒鬼降这种诡异的术,他也不一定能解掉。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姥爷立刻去喊长玄风。   他芒大师,此时已经被长玄风压的喘不过气来。虽然他用自己的血气护住了那怪物,使之不受阳火灼烧,但没有经过系统的锤炼。毕竟血气有限。长玄风那巅峰状态的阳神剑,像雄山一样压来。血色怪物的四只爪子,都被压的折断。   摆在地上的四尊神像,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条条细小的裂纹出现,仿佛随时要彻底崩溃。现在如果有机会,相信他芒大师绝对不会再想着拖住长玄风,而是有多远逃多远。   他的自信,来源于无知,就像之前自己说的那样,无知者无畏。   长玄风如果是那么好对付的人物,当初鬼王拉纳何必带人追到大陆来?   姥爷亲自来请长玄风去帮我续命,哪怕是天下第一人,也要给些面子。至于他芒大师……   用姥爷的话来说:“阿猫阿狗一样的人物。什么时候想杀,我帮你宰了他,现在我孙子最重要!”   这话,可把他芒大师气的够呛,但大陆两大高手同时在场,他就算脸色发黑,也不敢多说半句话。说不定,心里还得对姥爷千恩万谢。   巨型阳神剑缓缓收入那璀璨的烈阳之中。随后金光一闪,长玄风落在地上,他将长剑回鞘,对他芒大师冷哼一声,说:“今日暂且放过你,来日若再作恶,定斩不饶!”   他芒大师何曾听过有人对他说这话,面色阴沉,他一声不吭,盯着长玄风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收起地上的几尊神像就要离开。至于长玄风,则随同姥爷一起到我这边,查探如何能保住我的性命。   其实就算是我,也弄不清为什么想把长玄风喊来。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长玄风的阳神对我有用。之前他的阳气爆发,护住我和苏铭时,曾有部分被佛舍利卷入融合。那生机勃勃的力量,让人很是舒爽。我不太清楚阳气是否如古尔扎所说,能够抵抗死力,但本能感觉,会有用。   能把聚玄宗的法门修行到巅峰,长玄风何等聪慧。在姥爷喊他来,把咒鬼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当即探出手来,一指点在我额头。丝丝缕缕的红气,顺着他的手指钻进我的天灵之中。   这边长玄风为我保命,那边他芒大师刚要走,迎面却来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穿着一身浅灰色带白色圆点的卫衣,年龄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可爱的脸庞上,挂着的却是十分不爽的表情。   他拦在他芒大师前面,轻飘飘的冒出一句:“是你打的我?”   他芒大师浑身都在抖,苏家的小子,敢偷偷跑进他屋里救人,这事以后可以再算账。长玄风他打不过,这事认栽了。杨三七被一堆人抢着救走,他也不愿自讨苦吃。可是,一个小屁孩跑出来问,是你打的我?妈的,我他芒大师好歹也是降头师中最厉害的人物,怎么谁都敢来给我找霉头?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竟然来质问我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任他芒大师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打过一小孩。   武锋远远看到这一幕,说:“他芒大师要倒霉了。”   长玄风也转头看了眼,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但他没说什么,继续用手指为我输送阳气。阳气入体,浑身都暖洋洋的,那种要被撕裂的痛苦,也减轻了很多。我想的没有错,长玄风的阳神之力,确实可以缓解死力带来的危险。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想彻底驱散咒鬼降,需要的力量太惊人了,除非长玄风不顾境界下降的危险,为我输送大量阳气,与冥冥中的死力相对抗,否则我迟早还是得死。不过,能找到办法暂时保命,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等回大陆找到擅长疗伤,增寿的长淮宗,苍益宗,解开咒鬼降应该就不难了。   其实,这也是从前姥爷他们琢磨出的头绪,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实施。   眼见我神色渐缓,不再表现出那么痛苦的样子,姥爷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他转身对着长玄风,弯腰一拜,说:“多谢前辈援手。”   以长玄风的辈分来说,在场没人比他更高了,坦然受礼后,说:“小事一桩,何况他与武锋是结拜兄弟,我自然要帮上一手。”   我和武锋确实情同手足,但并没有结拜,想来,这应该是当初武锋为了把长玄风请来,故意说的。当然了,也可能他心里确实想过与我结拜。我睁开眼睛,忍住那刀割一般的痛苦,对长玄风说了声谢谢,又与武锋对视一点后,勉强咧嘴笑了下,彼此也算心照不宣。   这时,已经忍耐不住心里怒火的他芒大师,冲那小屁孩狠声说:“滚远点,要不是……非杀了你不可!”   很显然,他发现长玄风也在关注这边,不敢轻易动手。否则以这老变态的性子,早就把那小屁孩抓起来撕成肉条了。然而,小屁孩却对他凶狠的模样熟视无睹,撇撇嘴,说:“原来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他芒大师原本要从他旁边绕过的身子一顿,忽然转过头,问:“你说谁?”   小屁孩说:“当然是……”   他话没说完,他芒大师已经一手带着黑色雾气,朝他脑袋抓来:“你真以为我会因长玄风一句话,就连个孩子都不敢杀?”   长玄风眼神一冷,他芒大师这时候动手,太不给面子。说难听点,等于在打长玄风的脸。如果不是为了帮我续命,恐怕长玄风现在已经拔剑过去把他砍成十段八段了。   面对他芒大师这凶猛的一击,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脸上忽然充斥着骇人的寒意:“连孩子都想杀,真是该死!”   方九身子一抖,低声说:“这个老头真的要倒霉了。”   王狗子乐的眉开眼笑,说:“该打,活该!”   青云子等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掐印施法,同时大喝:“住手!”   而让许多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孩子突然轻喝一声:“星火!”   一抹淡红,自他额间落下,刹那间,满地红光。他芒大师一愣,一僵,一惊,突然惊慌的收掌要后退,嘴里大喊:“你,你是他!你怎么会是他!”   他是谁?   满天下,能让他芒大师如此恐惧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妖王!系讨在号。   他芒大师当初想利用星火气息对我下降,结果阴差阳错打到妖王头上。虽说当日已经因为反噬受伤,但直到今天,真正的报应才算到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波波的大人物   红色光芒,如毒蛇一般窜上来。哪怕他芒大师退的再快,在妖王面前,也只是蜗牛一样的速度。妖术星火的力量,绝非一个降头师高手所能抵抗的。前几日妖王远程操控。都让整个邪术联盟的高层联手抵抗方能熄灭,如今妖王亲身来临,仅仅一个他芒大师?   只见那红芒袭身。也不见妖王有何动用,他芒大师便惊叫一声,迅速扯开外衣扔开。但星火不是明火,扔掉被沾染的衣服也无法躲开这攻击。红色光芒无声无息的灼烧,他芒大师那触碰衣服的手臂,顿时变得焦黑。   他面色慌乱,立刻拿起腰间的一尊神像,对着手臂念咒。神像之力涌出,如大水一般冲散了红芒。可妖王如果这么好对付,当初在香港的那批人,又怎么会死的精光?只见四周的星火不断聚来,顺着神像的力量,爬上了其本体。   本就因长玄风而有些破损的神像,刹那间像被烟雾笼罩一般。他芒大师惊叫一声,立刻扔开手中的神像,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然后不断传出凄厉的吼叫。这吼叫声有些模糊。不知是神是怪是鬼是魔。   他芒大师一脸肉痛,盯着那在星火中缓缓变成焦黑色的神像,看了几眼后,不得不再次后撤。   付出一尊神像彻底报废的代价,他也只不过暂时脱离了险境而已。妖王并没有打算如此简单就放过他芒大师,星火在他的引导下,迅速蔓延出去,誓要将这个苍老的降头师烧成灰烬。   生死关头,他芒大师顾不得心痛和不舍,只能再拿出一尊神像来抵抗。也许每一尊神像,都要花费他几十年的时间来祭拜,可再长的时间,都已经是过去。远远没有现在的性命珍贵。只要能活着,哪怕把四尊神像都扔出去又怎么样?   也许有人觉得他芒大师太蠢,倘若这时候把四尊神像同时拿出来用,说不定能压制星火甚至反击呢。可诸位别忘了,星火的特性是绵绵不断,死灰复燃,只要不把它完完全全消灭,哪怕遗留一点点火星。都会再次升腾。   而星火的本源是什么?   是妖王!   想真正灭掉星火,就要先杀掉妖王。妖王不死,星火不灭。   区区四尊神像,能杀得了妖王吗?这答案是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的。更关键的是,青云子等人的道术,已经来到眼前。他芒大师用两尊神像去抵挡星火,已经是极限,剩下的两尊,则要用来挡住其它术法。   要是全盛时期,以他芒大师的能力,凭着神像之力的奇异,应付青云子等人的攻击应该不在话下。可他刚和长玄风打过一场,早已受创,现在是强弩之末,哪还有多少力气。   只听这位刚刚登上邪术联盟掌权者宝座的降头师,愤怒的大喊:“你们这些无耻卑鄙的大陆人!”   没人会把他的话当回事,在青云子等人看来,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岂不是更卑鄙无耻?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哪来的?也太生猛了点!   姥爷之前听见武锋和方九等人的话,不禁转过头来,疑惑的问:“这孩子是……”   武锋解释说:“他就是三七之前跟您提到过的妖王,很厉害,中外术法大战后,退守香港的那批人,就是被他打死的。”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退居海岛的邪术人士,一夜之间被人全灭,这事早就传遍了大陆。人人都在思索,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长玄风也许能做到,但他并不擅长用火,就算阳火也可以算作一种火,但谁都明白,肯定不是他。   很多人都觉得,香港藏龙卧虎,明面上有洪家这种大家族,暗地里,还藏着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高手。而如今,这位高手的真面目露出来,真是能吓死个人。   竟然是个小屁孩?   不得不承认,妖王如今的样子,实在太容易迷惑人了。他芒大师之所以如此狼狈,不仅仅因为被长玄风所伤,更因为他看不透妖王的底细,轻视大意,以至于被人占去先机,吃了暗亏。   青云子等人的术法何等强大,一起攻来,让他芒大师慌的脸都白了。只靠两尊破损的神像,他如何能挡得住妖王与这些道术高手的合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幽冥界!开!”   一点乌光自远处飞来,落在他芒大师身前。那乌光迅速铺展开来,不但与妖王的星火对抗,更在同时帮助神像挡下不少道术。一尊高大的鬼帅,被术法打的身体破碎,但却很快恢复了过来。而那星火,虽然不断燃烧,却无法快速突破冥土的阻碍。   幽冥界!鬼王拉纳?   所有人都在吃惊,循声去望,却没见到任何人。唯有长玄风眼力甚好,说:“这鬼王又有所精进,已能提前融入幽冥界,化为一点乌光穿行。”   众人更为吃惊,连长玄风都说鬼王拉纳进步了,这家伙现在到底有多厉害?想想也是,如果鬼王拉纳没有进步,又怎么敢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会出现?   冥土扩张,把他芒大师护在其中。鬼帅手持权柄,立于冥土中央。无数凶鬼从中钻出,冲着四周狂呼大吼。方圆数十米内,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煞是吓人。   长玄风略有犹豫,似想将手指收回。因为鬼王拉纳很强,一个人便能对付整个阴阳道宗。这样的高手,除了长玄风外,没人能说自己稳胜,哪怕姥爷也不行。除非,姥爷有本事把家里那只老奇蛊用起来。   姥爷看出了长玄风的心思,知道他担心鬼王发难,会对周围的人攻击。所以,便直接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拉纳,你还有胆子跑出来?”   “原来是古先生。”鬼王拉纳的声音,自冥土中传出,飘忽不定,让人难以寻摸方位。他芒大师立于冥土中,面色阴晴不定,很是不自然,不知在想什么。只听鬼王拉纳说:“各位不远千里,来这无非是为了救走这小子。如今目的达成,为何还不走,难道非要赶尽杀绝,让双方再次大战一场?”系系布划。   “战就战,怕你?”姥爷高声喝喊。   鬼王拉纳说:“你是不怕,但你孙子现在咒鬼降发作,能撑多久?”   他这么一说,姥爷也有些犹豫了。我身上的咒鬼降,确实不容拖延,就算有长玄风在这不停输入阳气来对抗死力,也要尽快回大陆,找到长淮宗,苍益宗的人来解决根本。如果在这里打起来,以鬼王拉纳的声望和本事,振臂一呼,说不准能拉来多少人。而且他和他芒大师都是高手,如果再找来几个帮衬的,长玄风未必有余力还能继续为我输送阳气。   长玄风回头看向那冥土,沉声问:“你想要救走他芒?”   鬼王拉纳回答说:“大陆道派,认定我们是邪术,我们这些旁门左道,自然要同仇敌忾,互帮互助。你们想救这小子,那我来救他芒,也不算为过吧。何况这是海外,你们越界了。”   长玄风看向妖王,而妖王却没有任何表示。星火静静的燃烧,冥土下方隐有红光浮现,但一时半刻,也无法突破。星火妖术,是妖王唯一能动用的术法,程咬金还有三板斧呢,可他,却只是一击。一击不成,就没有再战之力。   面对强大的鬼王拉纳,就算是妖王,也不能轻举妄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回程   那些近乎被打到溃散的邪术人士,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迅速脱离战场,聚集到鬼王拉纳身边。至于那些已经被打翻在地,重伤或者死亡的人。则无人理会。   洪家和东方家,也立刻带人返回,与我们站在一起。姥爷并不想打这一仗。所以沉默不语。在场的人中,唯有长玄风蠢蠢欲动。他两次追杀鬼王拉纳未果,实在有折威名,这一次,是大显神威的好机会。   姥爷看出了长玄风的意图,便低声说:“若能救得我孙子,以后别说跨国,哪怕跑出这颗星球,我都陪你一块把他杀了。但是,现在三七的性命最重要。”   长玄风沉默数秒,然后才缓缓点头。有他做主,其余人自然不会再动手。武锋把妖王喊了回来,这个小屁孩模样的大高手,冲着鬼王拉纳低哼一声,撇着嘴满脸不爽。我冲他笑了笑,安慰说:“以后有机会揍他的。”系系叉血。   妖王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我,问:“怎么会搞成这样?”   “咒鬼降发作了。”我回答说。   妖王皱着眉头。走过来一手搭在我肩膀,一股怪异的气顺着手掌进入我体内。那气很是奇异,不属阴,不属阳,与长玄风的阳气两不冲突。气息在我体内游走一圈后,妖王把手掌拿开,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幽冥死力牵引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难怪你无法抵抗。”   “你能看出咒鬼降的本源?”我很是惊讶的问。   妖王点头,说:“妖力不入五行,不属阴阳,与这些虚空中的东西有些相似,自然能顺藤摸瓜。找出一些你们不明白的东西。不过你们别看我,如果是从前,倒有几种法子可以帮你,但现在我是有心无力。”   “你是赤龙峡中的那位?”长玄风忽然问。   妖王抬头看他一眼,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说:“许多年未曾出世,没想到人世间还有你这等高手,很不简单。”   “过奖。不过妖王为何不继续隐居赤龙峡,反而改头换面,跑来这里?”长玄风问。   这话,有些质问的意思,听着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妖王没有在意,解释说:“赤龙峡毁了,我自然呆不下去。这花花世界,与从前大不同,自然要来体验一番。”   一个小屁孩,老气横秋的跟长玄风在那交谈,实在让人别扭。青云子等人看的有点傻眼,他们都不知道赤龙峡破灭的事情,眼见长玄风亲自确认了妖王的身份,一个个都很是吃惊。   姥爷在一旁干巴巴的说:“不管你们想叙旧还是想打架,能不能等把三七送回大陆再说?”   谁都能看出,姥爷已经忍耐到极限,那张老脸上,满是要揍人的意思。庞大的白色奇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几根触角微微摆动,像位打盹的老人。本命蛊好奇又畏惧的站在离它半米远的位置,触角扭动,像在好奇的打量。它已经撤去本体力量,与姥爷的奇蛊相比,简直就像孙子辈一样。   我们一行人,没再理会鬼王拉纳和他芒大师,聚在一起向公路而去。傻丫头蹦蹦跳跳,好奇的看了我一会,然后才撇撇嘴,说:“都是为了救你,把那么多大坏蛋放过了。”   长玄风摇摇头,说:“就算没有他,想杀鬼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或许你们没注意到,拉纳身后,隐藏了许多古怪的气息。那些气息藏匿于虚空之中,一个个都很强大。真打起来的话,我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妖王撇着嘴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用星火把他什么幽冥界烧成灰了。”   众人大吃一惊,包括姥爷也是一样,他们都没发现鬼王拉纳背后藏匿的强大气息。从这点来说,这些人与长玄风和妖王的差距,实在有些大。难怪妖王被幽冥界阻挡,立刻停止动作,没再强行突破。难怪鬼王拉纳敢孤身前来救他芒大师,原来是背后有所依仗。   看样子,他在欧洲交了不少“好朋友”。   不过,欧洲有什么厉害人物吗?可别告诉我是传说中的十二圆桌骑士,亚瑟王,蝎子王什么的,那太离谱了。   这个问题,与我实在没什么关系,胡思乱想一会,我被武锋扶到一辆轿车中。车里坐了五个人,武锋,我,方九,王狗子,东方晴。姥爷没有上来,因为他要和青云子等人商讨,该怎么彻底解决咒鬼降。   而长玄风,为我输送大量阳气,甚至在我体内凝出一个小太阳后,独自离去。他说打算试试鬼王拉纳背后的力量,看看到底有多强,省的以后打起来,摸不透对方底细。   我们早就看出了长玄风的想法,他能忍到现在才说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算是姥爷,也没话说。因为长玄风在我体内凝聚的小太阳,足以让阳气持续输送三天以上。这么久的时间,他都可以转遍整个地球了。至于试探鬼王拉纳,是否会出现危险……   也许会有点小麻烦,可这个世界上能把长玄风杀掉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所以我们并不是特别担心。   坐在车上,看着开车的武锋,又看看方九,东方晴等人,我衷心的对他们说了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怕是真的要……”   “师父,大家都不是外人,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您也会这样做不是吗。”方九说。   王狗子恍然大悟,说:“对对对,我们还要找游某人报仇,要是打不过,你得来救命!九哥,是不是这意思?”   方九脸色发黑,狠狠踩他一脚,说:“狗子闭嘴!再说话,嘴给你缝上。”   逃出生天,重获新生,我乐的哈哈大笑。方九也许有王狗子说的那意思,但他肯定是真心想救我。这是他的性格,也是我收他为徒的主要原因。武锋就不用太客气了,我们俩亲如兄弟,真正的生死之交,说多了,那就太虚伪。   唯有东方晴,这个女人让我很是感慨。与苏铭对上,中了虱蛊后,是她不顾危险帮我忙里忙外。周小海家里,与私生子争斗,她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却也表现出悍不畏死的气势。而这次,她一个女人,深入险境,甚至愿意与我一同慷慨赴死。倘若我们互有好感,那她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伴侣选择。   可惜,我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没有什么意思。而她,或许也只是把我当成强子的救命恩人看待,所以才会那样做。但无论如何,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我铭记于心。   对东方晴千恩万谢,而她也没有客套,说:“能把你救出来,哥哥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   她口中的哥哥,肯定不是指东方显。看得出,东方晴对强子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这兄妹俩二十年没见,能处这么好,实在让人意外。想来,东方晴表面上强势,实际上内心肯定很是柔软。否则的话,她何必去认强子这个没什么前途的哥哥?   记得强子说,兄妹俩的母亲,曾出演过红楼梦中的角色。我虽然没细问是哪一角,但总觉得,东方晴与王熙凤有点像。都是粉面含威春不露,逞强好胜,工于心计的女子。好在她不像王熙凤那般虚荣,贪财,阴险,毒辣。这样的女人,谁能娶到,是种福分,但也要遭点罪,因为可能斗不过她……   反正自从在东方电台栏目中,被无声无息的利用几次后,现在我看见东方晴,都有些发怵。   ☆、第三百四十四章 难得糊涂   在车上随意聊着,方九说:“师父,幸亏您还活着,要不然师公这次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原本姥爷他们,都以为我死定了。所以来马来西亚,是准备杀人的。不管是不是凶手,只要看到邪术人士。就先宰了再说。以姥爷和青云子这些人的手段,倘若真闹起来,整个马来半岛,怕是都得遭殃。   幸运的是,有人把我还活着,并落入他芒大师手里的消息传了出去。姥爷他们得知后,立刻赶来,这才在我和苏铭即将被邪术人士抓住的时候及时出现。是谁传的消息,这一点没人知道,那人不露面目,也不肯提及自己的姓名与家门,打了个电话,结果号码还是别人的。   做好事,却做成不留名的雷锋?我不由自主想起苏家三叔。   姥爷他们来到后,苏三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消息。该不会是他传的吧?   不是没有可能,也唯有苏家。才会愿意帮我,却又不想得罪其他邪术人士,所以只能选择隐姓埋名。   说起苏家,又不得不说说苏铭。这家伙死活不愿意再回苏家了,还打算过两天在光明日报上刊登与苏家决裂的消息。这是打算一刀两断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能为家族做到这一步,精神可嘉。   苏铭之所以这样,主要原因还是他芒大师没死。这个老变态被鬼王拉纳救下,也不知邪术联盟会变成什么样。拉纳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救完人就走。要么想借此掌控邪术联盟,要么另有所图。无论哪一种,海外邪术圈,都得有点风浪变化。   苏铭既然不回苏家,那只能跟着我。我琢磨着,等咒鬼降解决后,找姥爷想想办法,看看能否为苏铭恢复本命蛊。一个没有本命蛊的养蛊人,活着确实没啥意思。   东方列太会做事。一路指挥车队狂飙,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机场,然后直飞大陆。五爷很是郁闷,事情了结,他可不想与我们这些人多呆半分钟,所以带着洪家的人等下一班飞机。东方列表示,你丫太不会做人了,对不起,回程的机票钱自费!   于是,五爷更郁闷了,这导致洪家子弟,几乎被他挨个骂了一遍。   长玄风赐予我的三天时间,足够我们回到大陆,并找来那两个宗派的人帮忙。到了地方,姥爷立刻带人去找长淮宗和苍益宗的人来救命。左右无事,东方列表示要去我家拜访一下。上次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实在有些遗憾。   我愣了愣,然后才想起,他上次来大陆,是要买万象神宫的钥匙。去的么,自然是冯烈山的家。别看这老头现在笑呵呵的,如果知道我上次摆了他一道,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我连忙给武锋使眼色,示意他给冯烈山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冯烈山刚巧在家。听说东方列这位大人物要来,慌的爪子都不知道往哪藏。别看他手握数亿资产,可与东方家族相比,连个儿童都不如。欺骗一个大家族,只要东方列想整他,分分钟让他在香港混不下去。   我让冯烈山把家里收拾收拾,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放好,别露出马脚。和东方列瞎扯了一会,多耽搁点时间,这才让车队往冯烈山家开去。   以东方家族的势力,就算再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也能轻松找来几辆过百万的豪车。王狗子除了见过周绍勇那种资产几千万的小富豪外,就再没见过更牛B的了。先前被东方列包机,车队开路的大手笔震住,回来后又见随手一个电话喊来几辆名车,真是恨不得抱着东方列大腿认干爹。   那没出息的样,让方九很是惆怅。有此兄弟,何时才能得报大仇?   很快,车队到了冯烈山家门口。一家三口,早就站在那准备迎接了。看到他们仨在那立着,我心里一咯噔。东方列却似没有发觉什么,笑呵呵的走下去,说:“呀,冯先生,好久不见。”   虽说东方家,现在还欠冯烈山钱,可冯烈山见到东方列,那真是孙子遇到爷爷了。什么交际手段,什么上流礼仪,都抛到一边。没激动的热泪盈眶,就算很冷静了。待这两人握手后,我走过去,干笑一声,对冯烈山说:“你来的好早,最近没帮我打扫家里吧?”   冯烈山眼睛一眨,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怎么会呢,一直都请钟点工来帮忙的,能帮杨先生看管房屋,是我的荣幸,自然要认真一些。”   东方列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小子,好会请人啊。”   说罢,他率先往屋里走去。糖糖在一旁眨动着大眼睛,说:“妈妈,妈妈,爸爸为什么说是帮杨叔叔看房子?这不是我们……”   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说:“糖糖,乖,今天不能随便说话哦。”系系叉圾。   瞪了他一眼,很是埋怨的样子。   东方晴忽然在一旁低声笑了,说:“真当爸爸是傻子?早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你家了。”   我啊了一声,虽然东方列刚才话中有话,可我也不是很确定他是否真的看出来了。而东方晴这样一说,真是让人意外。   东方晴又笑了一声,说:“哪个养蛊人会住在闹市区,而且家里一点蛊的气息都没有?再说了,你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喜欢收藏东西的人,满屋子的收藏品,和你一点都不搭。”   我有点脸黑,说:“难道养蛊人,就不能喜欢艺术品吗!”   “能啊。”东方晴说:“但你不喜欢。”   我愣了愣,王狗子在一旁吹口哨,说:“哇塞,东大美女,你好了解他诶。”   方九拍了下他的脑袋,说:“是姓东方,不是姓东,你给我闭嘴!”   东方晴微微一怔,随后转身走进屋里。冯烈山耷拉着眼皮子,不敢多话。我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太担心,该看出来的,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他不说,你就不说,有我在,不会怎么样的。”   冯烈山也叹口气,说:“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说实话,反倒能留个好印象。”   我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印象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利用价值。我在,你就是他的宾客,我不在,你就是他的路人,这点难道你还不明白?”   冯烈山是个生意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杨先生讲的很对,以东方家族的气量,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我,是我太不冷静了。”   我笑了声,然后也跟着进屋。屋子里,东方列正打量一副让人完全看不懂的画。这画冯烈山曾介绍过,说是一位名家作品,抽象派的经典之作。不过,是赝品,正品的价格他可承担不了。   我走过去,看了几眼,然后问:“这画你看得懂?”   东方列摇摇头,笑着说:“看得懂,看不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画的,挂在哪。人生嘛,有时候糊涂就是一种清醒。”   “那你继续糊涂吧。”我说。   东方列哈哈笑了几声,见我们都站着,便说:“来来来,都坐,休息一下。”   我撇撇嘴,嘀咕一声:“搞的好像你是主人一样。”   王狗子撇撇嘴,嘀咕一声:“搞的好像你是主人一样。”   方九气的头发都直了,把狗子拉出去一阵暴揍,打的鬼嚎半天。东方列笑着看完屋子里的收藏,又多看了冯烈山一眼,才说:“不错,杨先生,真是请对人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情   东方列说话总一套一套的,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而这次来家里,其主要目的,竟是找冯烈山合作。他知道冯烈山名下还有一家拍卖所,所以打算投资入股。把这个生意做大点。至于原因么……   用东方列的话来说,家族缺少这方面的生意,想拓展一下。在我看来。这是扯淡,如果东方家族想涉足拍卖领域,自己扯旗子干就是了,何必去拉拢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人物?事有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东方列很快提出,要把拍卖会迁入内地,由东方晴来负责。他愿意拿出百万年薪,聘请我为特殊顾问。   我这个特殊顾问的职责很简单,有奇人异士来找麻烦,就帮忙解决下。这简直就是在送钱,我立刻明白,东方列是想用钱把我和东方晴砸到一起。   孤男寡女,日久生情,再正常不过。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不但有美女相伴,还能白拿钱。毕竟东方家族的产业。敢来找事的疯子还真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见东方晴看过来,我立刻就说出了拒绝的话。   东方列没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便不再多提。冯烈山在一旁又高兴,又忐忑。能跟东方家族合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这事自己明显只是个媒介,以后拍卖所还能有自己说话的地方吗?   他有点患得患失,以至于东方列指着一件收藏品问询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抢先替我回答了出来。东方列呵呵一笑,没什么话了。我是一脑袋冷汗。和这样的老狐狸说话,真是要打起十万分精神,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得仔细斟酌才行。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进他的陷阱里。   在冯烈山家转悠一会,东方列表示要回台湾。临走前,他把东方晴喊去说了几句,然后丢下宝贝闺女离开了。东方晴回来的时候。一副高兴的样子,我问:“这么高兴,你爹给你什么好处了?”   有过马来的那段经历,我们俩的关系,要比普通人更好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并不会在意,说:“爸爸听说哥哥没工作,所以交代我把他请来,加入拍卖所。他说虽然跟哥哥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有我牵扯,好歹尽一份心意。”   我微微一怔,随后苦笑一声,明白东方列这是送我一个人情。他如果真想和强子拉关系,尽心意,早二十多年干嘛去了?什么有东方晴牵扯,根本就是因为我……   用一家拍卖所来做人情,这是很大的手笔,可以算作一种人脉投资。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子都在想什么,直接送我一千万,以后让我刷马桶都行,何必搞这么多弯弯道道。   不过,东方晴还是很高兴的,她虽然隐约明白东方列的真正目的,可能给强子找份固定工作,是件很好的事情。至于冯烈山,则得到了东方列的一张私人名片,说有时间可以尽快去台湾,谈谈拍卖所收购的事情。   能与东方家族的掌权者合作,冯烈山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他也想通了,自己那家拍卖所满打满算,也就值个几百万。花几百万换东方家族一个人情,简直等于普通人花两块钱中大奖。   他热情的邀请我和东方晴留下来吃饭,但我没什么胃口,心里还挂念着咒鬼降的事情。而东方晴,则忙着给强子打电话,更没时间去理会吃饭这种小事。   所以,我们与冯家三口告别,走上回家的路。路上,东方晴与强子通完电话后,一脸的失望。我转头看她一眼,问:“怎么这表情?强子又惹事了?”   “没有。”东方晴摇摇头,然后叹口气,说:“他不愿意加入拍卖所。”   我愣了下,按东方晴说的,强子知道拍卖所是东方列投资,并邀请他加入后,便果断拒绝。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和东方家族有什么牵扯。这事我也能理解,从强子的角度来说,东方列等于给他爹戴绿帽子,抢了他妈。强子恨东方家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去接这份人情?   东方晴也能理解强子的感受,所以电话里并没有多劝,但她心里的想法,就没人知道了。对她来说,强子是亲人,东方家族更是自己的家,两者都无法舍弃。她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如果能让双方和睦融洽,哪怕让她少活十年,恐怕也是愿意的。   说强子有骨气也好,说他有点傻也好,总之这件事上,我是没什么立场来发言。无论他们怎么做,都算家务事,不便搀和。   回到家中,坐在那张长条木凳上,我有些恍惚。去马来不过几天,却如过了几年。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闻着那蛊虫散发出来的味道,心里很是有些茫然。   这时候,我感觉腿上冰凉凉的,低头看,一条手臂粗细的金色毛毛虫,正顺着小腿努力往上爬。可它没有爪子,往往爬到半截便“啪”一下摔在地上。看着这条有些巨大的毛毛虫,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血脉上的亲密联系。   方九啊了一声,连忙说:“忘了跟您说,师父留下的血抹完后,它就越来越小。我们走之前,还有小腿粗细,这几天,看上去更小了。”系系讽才。   王狗子在一旁嘟囔,说:“每天就给那么点血吃,换成我,也得瘦。”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这是那只奇蛊幼体。东方晴在一旁好奇的打量,问:“这是什么?”   我弯腰伸手,把那金色毛毛虫拿起来。这家伙长着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藏在茂密的绒毛中,不仔细看,几乎没法发现。它浑身肉乎乎的,极其柔软,被我抓起来后,便绕在手臂上,几根细细的红线伸出来,在我掌心碰触几下,像在打招呼。   本命蛊感受到它的气息,立刻从怀中钻出。它趴在我腿上,好奇的仰望金色毛毛虫,过了会,扭着触角冲我发出“啾啾”的声音。我从心灵感应中,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禁黑着脸说:“这个不能吃!”   东方晴有些不高兴,又追问着:“问你话呢,怎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解释说:“这是一种奇蛊的幼体,长大后很厉害,太具体的,不好解释。”   东方晴也没想知道那么多,她看着奇蛊幼体,说:“很厉害吗?现在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奇蛊幼体抬起头,回望东方晴,过了会,缓缓伸出几根红线朝她而去。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下意识就伸手拽住那几根红线。奇蛊幼体把脑袋转回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我苦笑一声,说:“这个不能吃……”   奇蛊幼体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不能吃,它晃了晃脑袋,忽然低头看着下方的本命蛊。   两只蛊互相看着,都被对方吸引,当然了,吸引的是它们的食欲……   看着俩奇蛊对望,一副巴不得赶紧吃了对方的样子,我一阵头疼。一个吃货就够受了,现在又来一只,以后还养得起别的蛊虫吗?难怪连姥爷都只养一只奇蛊,这玩意多了,还真是个麻烦事。   武锋看了会,然后对我说:“恭喜,终于得偿所愿。”   “得个锤子的愿……”我没好气的说,又想起傻丫头喊他师弟的样子,便说:“你才是得偿所愿呢,能拜长玄风为师,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天大馅饼。”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报应啊   武锋摇摇头,说:“拜他为师,是因为我觉得如果只依靠现在的本事,不能再随你多看这个世界。所以,想学点有用的。”   我有点傻眼。说:“你的意思是,没打算真心拜师?”   “是也不是。”武锋叹口气,说:“连我也不太明白。总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取代不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支持的,人嘛,只要事情是你情我愿的,就没什么好坏分别。在我看来,长玄风收徒弟,也不过是为了传递聚玄宗的法门,至于徒弟是什么心思,他也懒得去管。”   “或许吧。”武锋说。   话刚说完,方九便大叫起来:“师父!它们俩掐起来了!”   我低头一看,不禁满头冒汗,本命蛊和奇蛊幼体,一个伸展毛发。一个延伸红线,各自卷起对方一部分。想往自己这里拖。两个家伙“啾啾”“咕咕”的叫个不停,弄的我一阵头大。好不容易把这两个吃货分开,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   在家里休息一天半,期间总共为两只奇蛊劝架八次以上。它们俩不能见面,见面就掐,已经形成习惯了都。我不得不让方九代为培育,好在奇蛊幼体暂时不需要吃什么,它的身体缩小,是因为在巩固发育。等真正缩成两寸长,大拇指粗细,才算完全培育成功。这个过程不知要持续几天,如果继续用血来喂养的话,可能会缩短一点时间。系系讽亡。   不过我现在急需各种生命力。哪舍得放血给它吃,拖几天就拖吧,反正也不是太着急。   晚上的时候,周老给我打了个电话,意思很简单,领导的任命已经正式下来,终于得偿所愿,升迁至副部级大员。周老希望我能对之前那些事情保密。不要与任何人提及。他很隐晦的提出,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给他或者领导打电话,一定会妥善安排。   我笑了笑,心想这算封口费吗?看样子,领导对我并不放心,所以才让周老打这个电话来。我有些烦躁,便敷衍的嗯嗯两声,挂断电话,连周老打算请我去省城吃饭的话,都没听完。   这样的态度,想必周老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我没有把卡里的周老和领导电话删除,也许以后和他们不会成为朋友,但既然是彼此利用的话,倒也无所谓。武锋看着被我紧紧抓在掌间的手机,说:“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我自嘲的笑了声,说:“有时候,全心全意帮助别人,并不一定就能获得真正的认同。没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不爽了。尤其是周老,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清高的人,没想到……”   武锋安静的听我发完牢骚,然后说:“没有谁利用谁,只不过这个世界太现实而已。每个人生存的目的都不同,学会理解,会让你舒服很多。”   “鸡汤大师,你还真会做思想工作。”我说。   武锋耸耸肩,不再说话。其实他的话很简单,也很有道理。有人活着是为了钱,不让他赚钱,等于要命。有人活着是为了开心,不让他开心,还不如去死。钱重要,还是开心重要?这个问题,想来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就像之前我对周绍勇做的那样,把自己的想法,施加在他身上,反而让周绍勇活的更不舒服。   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周老有周老的念头,我是杨三七,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那就何必强求别人与我想的一样呢。   用俗世中一些朋友的话来说,能处就处,不能处拉倒,地球离了谁都还转。这个道理,其实我早就明白。只不过马来之行,让我的心境尚未平复。人在恐惧中,思想总是很容易悲观,于是便引动了其它的负面情绪。我知道自己的烦躁来自何处,所以被武锋提醒一番后,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房门被人敲的砰砰响。姥爷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三七!三七!快开门!”   方九起来把门打开,我睡意朦胧的,刚从卧室出来,便被姥爷揪着脖子拉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骂:“你个臭小子,喊半天都不应一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苦笑着,不敢反抗。姥爷把我拉出去,然后对屋前站着的几人说:“人交给你们了,摆不平这事,我就把你们摆平了放木头盒子里送回去!”   那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无奈。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年龄都很大,沧桑的眼神和面孔,再加上身上那股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强大生命气息,令人有种看到万古长青树的感觉。稍微想一下,我便明白过来,这几位肯定就是长淮宗和苍益宗的人了。   长淮宗擅长培养胎元,锻炼精气,以此益寿延年。而苍益宗,则擅长制药,据说始祖乃神农氏。这两家虽然名列十正宗之一,尤其长淮宗还比南宫宗的排名高出一截,但战斗力非常低下。大陆道派的排名,很大程度上并非看谁更能打,而是看谁更接近道。   道是什么?有人说就是仙,有人说是长生不老,有人说是一种理念,也有人说,是术法的终极。不同的人,不同的说法,这玩意争论几千年,也没论出个名堂。我是搞不清十正宗的排名到底源于什么标准,只觉得,南宫宗那么厉害,却排在长淮宗后面,实在太不妥了。   不过据姥爷说,长淮宗其实是最接近金液宗的,只不过两个宗派理念类似,本质却天差地别。即便如此,能与排名第一的金液宗相似,凭借这一点,长淮宗站在靠前的位置,倒也不为过。   几位身穿粗布麻衣或青布道服的老者,走来对着我评头论足。他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时不时还度来一股气探查体内的情况。长玄风留下的小太阳,已经有些黯淡,估计最多再撑一天半就要彻底熄灭。有这小太阳在,死力暂时无法侵扰我的身体,但等它灭掉后,说不定压抑三天之久的死力,会瞬间把我杀死。   因此,留给这两宗的时间并不多,姥爷在一旁看了会,便急的直跳脚,不断催促他们快点解降。   不过,这几位老者却不急不慢,任凭姥爷催的舌头冒泡,也不为所动。探查了四五个小时,站的我脚都麻了,他们才停手。有嘀嘀咕咕在一起商量好几个小时,我实在受不了,索性钻屋子里补个回笼觉。   到傍晚时分,姥爷把还在喝稀饭的我揪出来,说:“你个臭小子,真是不怕死啊?马上都没命了,还有心思吃饭?”   我很是无奈,说:“就算死,也得当个饱死鬼吧,听说饿肚子会下地狱的。”   “少跟我扯淡!老实在这站着!”姥爷训斥说。   这时,两名老者走过来,他们手里抱着一大堆草药。什么也不解释,指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让我吃掉。我有点傻眼,这么多草药,有些还新鲜的滴泥水呢,怎么吃?姥爷吹胡子瞪眼,说:“不吃我就塞你肚子里去!”   我苦笑一声,前段时间刚逼方九吃过毒虫,现在这报应就来了,果真是天理循环。没办法,有姥爷逼着,哪怕草药比毒虫难吃一百倍,也得硬着头皮啃。这些东西有的甜,有的苦,有几样我倒是能看出名堂来,都是人参,灵芝一类的补物。至于其它的,就分不太清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解咒鬼降!   这草药吃的我苦不堪言,恨不得把舌头给揪了,同时又在心里埋怨方九给我盛的稀饭太多,刚才吃那么饱,现在更受罪。从傍晚吃到后半夜。一堆东西才算吃干净,我舌头都麻了,感觉说话都不利索。那两名老者又从怀里掏出几颗丹药。让方九拿水来化开,给我喂下去。   好嘛,两碗水下肚,我感觉一堆草根都飘在嗓子眼,随时可能窜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两碗水喝下去。我感觉肚子里一片冰凉。张口呼气,都感觉凉飕飕的,好像身体已经成了一台人型冰箱。   而后,另外两位久候多时的老人也走上前来,他们一个站在身前,一个站在身后,同时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闭目养神,并叮嘱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更不要说话。   我见他们神情凝重,便点头应下。随后。两股气,从前胸后背同时钻进来,那气同样很凉,凉的人骨头都快冻成渣子。我忍不住哆嗦起来,想问为什么这么冷。但想起两位老者的吩咐,只能强忍着不吭声。   那两股气钻入体内后,直奔腹部。一大堆尚未消化的草药,被气息卷动,在我肚子里晃悠着。我觉得肚子一阵翻腾,有点想拉屎……   不是我俗气,而是那种感觉,真的像在拉肚子。菊花一阵紧,我生怕自己会拉裤子里,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草药随着气体慢慢旋转,能察觉到这一点。得益于那些邪术人士为我施加的感官敏锐术法。这种术法到了今天,竟真的被佛舍利的力量所融合。我的五感,比从前提升了近倍。而这,使得刚才吃草药时,简直痛苦的想死。   草药的旋转速度很慢,虽然在逐渐加快,但我觉得,想完成两位老者的目的,怕是要不短的时间。   姥爷一直站在旁边看,他很是着急,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催促,甚至连喘气都小声。王狗子从屋里探出头来,刚要说话,便被方九捂着嘴巴拉回去。而武锋则和东方晴并肩站在门口,很是担忧的看着我。   我虽然不能说话,却不妨碍冲他们笑,虽然这笑带着一脸苦色……   到了将近凌晨的时候,一直闭目的两位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看了一眼刚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同时大喝一声:“观内气,定先天,胎元自生,胎息自起!”   那两股在我体内旋转多时的气,猛然如螺旋状上升,直接冲入长玄风留下的小太阳中。那小太阳原本已经黯淡无比,几乎就要完全消失,被这两股气冲击,瞬间攀升,冲开天灵,与冥冥中的至阳力量结合。   大量的阳气被引来,化作至阳真火返入我体内。   与此同时,两名老者再伸出另一只手,拍打在我的腹部和后腰,再次大喝一声:“调灵冲关,以生死之道,不由天,在于身!开元!”   两股气迅速落下,再次融入那堆草药之中。而至阳真火,顺势下落。草药就像干柴一般被点燃,刷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药力澎湃,被这火少成了气状。原本我被冻了一夜,心里总想着能暖和点就好了。而这会真火下落,全身又如被他芒大师抹上黑色膏药一般,那种架起来用大火烤的痛苦,又一次出现。   我忍不住想大叫,姥爷在一旁见我嘴唇微张,立刻暴喝一声:“闭口不言!多说一句话,舌头给你割了!”   我嘴巴紧紧抿起来,任由真火灼烤,哪怕那痛苦连灵魂都要崩溃,也不开口。   一肚子草药,渐渐的全部融化,它们化作浓密的气雾,在我腹部快速旋转。两位老者的气息,此刻已经与草药之力完全融合。因为要带动着药力转动,真火的灼烧,让他们也不好受。我所感受的痛苦,他们虽然不能同样经历,但应该也有五六分类似。   不断旋转的气雾,越转越快,到最后,简直就像狂风一样。   风火之势,席卷体内的一切,一切筋脉,血肉,都被扫了一遍。我感觉浑身毛孔像被撑炸了一样,不知有多少东西从里面被硬生生挤出来。唯有佛舍利所在的五脏,还能在这股力量中保持稳定。   与此同时,无数的鬼影,从虚空中钻出。它们似真似假,如梦似幻,好像存在于体内,又好像出现在想象中。我无法分清,只知道更加剧烈的痛苦,伴随着鬼影的出现而诞生。   长玄风留下的阳气种子,被那两股气冲出体外,用来接引至阳真火。没有它的抵抗,咒鬼降终于再次发作。这一次发作,远比上次更加猛烈。那些鬼影疯狂扯动我的身体,不断噬咬各处。而风火之势虽然席卷一切,却无法影响这些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东西。   痛苦之余,我又有些绝望,难道这都解不了咒鬼降?   就在这时,两名老者惊雷一般的声音同时响起:“凝胎!”   那化作风火的气雾,猛然一顿,然后像被黑洞吸引一样,从全身各处快速返回。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拉扯的我身体都像要塌陷。如果此刻从外表看,一定会觉得我像个千年木乃伊,所有皮肤血肉都紧贴在骨头上,连视野,都变得极为狭窄。   我听不清,看不清,敏锐的五感,在此刻大幅度降低。系见史扛。   无数的气雾不断向同一个地方凝聚,它们越来越浓,渐渐的,竟有化作实体的意思。而如沙尘一般的浓雾最中心,隐隐出现一点莫名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与自己有无比密切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一秒钟,忽然间气雾炸开!   不,不应该说炸开,应该说是开辟!   炸开是破碎,而开辟是新生,我清楚看到,腹部丹田位置,出现一点白光。那种光很是夺目,一股无法形容的生命力,从中涌出。这股力量迅速散布全身各处,让我快速恢复。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比以前强壮了太多太多。   那无数的鬼影,连至阳真火都无可奈何,但在此刻,它们像受到巨大的惊吓,纷纷往体外逃窜。但是,强大的生命力,扩张的速度几乎可以与光比拟,那是无法形容的快。体内的鬼影瞬间便被追上,在一片白光中,它们发出凄厉的声音,渐渐消失于无形。   虚空一阵颤动,茫茫白光循着一股无形的联系,突入另一片世界。   那是一个只有黑暗的地方,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唯一存在的,便是恐惧。   无尽的恐惧……   这里是死力的世界,哪怕在体内无比强大的生命力,也不能在这撒野。无数死力汇聚而来,自动与之对抗。坐于我身前身后的两名老者惊呼一声,伸手一拍,两股气息涌入,将我的生命力从死力世界拉扯回来。   不知是否听错了,我隐约听到有东西绷断的声音,当生命力回归后,死力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想寻找,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老者冲我抱拳:“恭喜小友,已摆脱生死大难。”   我站起身来,仔细看着双手,感觉皮下隐隐有白光。如果用道家术语来说,这是宝光,代表着生命和力量。这种光芒,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因为它不是真实,或者说,还没达到真实的地步。   姥爷走过来,拉着我左看右看,问那两人:“好了?”   两名老者笑起来,他们满头是汗,却压抑不住喜悦之色,说:“不负所托!”   ☆、第三百四十八章 欢喜   姥爷看着我,问:“感觉怎么样?”   我想了想,回答说:“棒棒的。”   姥爷长出了一口气,先是敲了下我的额头,然后才对长淮宗。苍益宗的四位老者抱拳告谢。苍益宗的那两位老人摸着自己的黑须,呵呵笑着说:“古道友不用客气,也亏的之前我们曾一起研究过这东西。做了些准备。否则的话,今天可就麻烦了。”   对苍益宗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药,是他们配不出来的。但配药需要时间,尤其是他们这次的药物,最主要的用途不是为我提升寿命。而是为我塑造胎元。所谓胎元,就是指培育胎儿生长发育的元气,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现在等于怀孕了。   长淮宗擅于培养胎元,以此延年益寿,期望达到长生不老的传说境界。虽说他们数百年来,无一人能达到那种地步,可这胎元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不过,用草药仓促间培育出来的,与他们用自身精元所培育的有所不同。后者可以一直成长,而前者更类似兴奋剂。   根据长淮宗的两位老人所说,我体内的胎元,眼下这大量的生命力。都是依靠苍益宗的草药来维持。等药力散完,胎元也要崩散,无法培育出真正的元胎来。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毕竟我是个养蛊人。是否能培养出元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药力挥散的过程中,我的身体会随之获得不断的增强。按照这四位老人家的估计,等药力彻底散光,我的体质起码要比普通人强上三五倍。   这样一算,几乎快比得上爆发阳气的武锋了。   更关键的是,如此庞大的生命力,使得咒鬼降被完全冲散,与死力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提起死力世界,长淮宗的两位老人心有余悸。他们认为。那是一个只有死亡才能存在的空间,任何活物都无法进入,哪怕他们俩这百年修行,之前帮我拉扯回生命力时,也险些遭到反噬。   一旦与死力世界产生直接的联系,那就等于中了咒鬼降,而且是死力世界下的降。这种降,恐怕就是古代所谓的仙人,也无法解除。   我一阵感动,为了我,两位老人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姥爷不住向他二人道谢,说日后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他。只要他古钟能办到,绝对没二话。   能得到天下第一养蛊人如此承诺,几位老人都满心欢喜,他们所在的宗派擅长的是养生,对打斗并不在行。这是一个我不犯人,人来犯我的世界,就算你躲在深山里,也难保不会遇到来存心找麻烦的混蛋。像长淮宗,苍益宗这样的宗派,最喜欢结交各类高手,以便在危难之时,能得到帮助。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虽然不经打,却也没多少人敢去招惹。因为救死扶伤的人,往往人脉很广,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招惹一人,很可能会惹来一大帮子。   四名老人很快离去,姥爷长吁短叹,过了好一会,才对我说:“以后可别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年纪大,不经吓。”   感受着身体不断增强,我嬉笑一声,说:“福祸所依,不用怕。”   “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长玄风那么好请?”姥爷瞪起眼睛,说:“这次如果不是他在,你早就死在那什么来国了,哪撑得到现在。”系吉找扛。   方九走了过来,听见姥爷训斥,便帮我说好话:“师父也是为了救人才中招,所谓好心有好报,咒鬼降虽然带来一些麻烦,但终究有惊无险,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你小子少跟我屁话,看着点你师父,以后他惹麻烦,我连你一块收拾!”姥爷毫不留情的训斥说。   方九眼皮子一耷拉,满脸苦色,本事好意,谁知把自己也拽了进去。王狗子在一旁很是不服气的看着姥爷,刚翻了个白眼,便被姥爷一脚踢开。这位脾气暴躁的老人家,早就看到东方晴怀里抱着的金色毛毛虫,如果不是我正在解降,他哪忍得到现在才去看?   奇蛊幼体比本命蛊听话很多,尤其是我的命令,言听计从。自从我说不能吃东方晴后,它对这姑娘就很是亲近。东方晴虽然是个女人,却并不害怕这看起来有些巨大的“虫子”,没事就抱起来逗两下,惹的本命蛊在旁边“啾啾”乱叫,时不时还爬我身上表示抗议。   见姥爷过来,东方晴立刻把金色毛毛虫从怀里递了出去。姥爷心情很好,呵呵笑了声,说:“比你爹也不差,有眼色。”   东方晴笑着说:“古爷爷的威风,天下都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拍马屁,也只有她能干的出来。   姥爷把奇蛊幼体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又喊我过去,询问精血喂养的过程。虽然是方九用我的血代为喂养,但并没有什么妨碍,姥爷看了会,便随手扔给我,说:“这东西还太小,想喂大,怕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你最近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多培育些蛊虫。两只奇蛊,就你小子这懒惰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养成型。”   我干笑一声,也不答话。姥爷又看了眼武锋,点头说:“你小子确实不错,好好跟着我孙子混,很有前途的。”   我顿觉尴尬,有这么夸自己孙子的吗,是不是太不要那啥了……武锋很给面子的点头,说:“我会的。”   而后,姥爷也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九抹了抹额头的汗,说:“师公这脾气,可真够吓人的。”   “九哥别怕,赶明我跟着师父学个一招半式,他再敢这样对你说话,看我不……”   王狗子话没说完,就被方九捂着嘴拖进屋里,没多大会,便听见里面传来他的惨叫:“九哥,为什么打我……”   “给我闭嘴!”方九怒声说。   武锋看着我,良久后笑着说:“恭喜,去了一个心病。”   东方晴也跟着贺喜,我心里,自然也满心喜悦。随后,让方九开车去买堆好吃的,又带了两瓶酒。我们几人在外面摆开架势,一阵海吃海喝。就连东方晴,也受到氛围的感染,喝了大概半斤白酒。虽然脸颊通红,但看起来还是很清醒的,惹的王狗子一阵惊讶,大呼女中豪杰,酒中貂蝉,人中龙凤,马中赤兔,反正越说越没谱。   生死一行,又去了块心病,我浑身都感到轻松。这酒虽然没喝多少,却觉得头脑发晕。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就是说这种时候。   也不知这饭什么时候吃完,又是怎么吃完的,只知道闭眼后再睁眼,天已经到了中午。脑袋晕乎乎的,下了床走到外面,见方九正在磨一堆配置蛊毒的材料。我揉了揉太阳穴,听见他说:“师父,您起来了,先洗漱吧,一会就能吃饭了。”   我摸摸有点发晕的脑门,说:“刚吃过又吃?我可吃不下。”   “哪里是刚吃过,这都是第三天中午了。”武锋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锅米饭。   “我一觉睡两天?”我很是吃惊的问。   “嗯,而且睡的很沉,可能是太累了。”武锋说。   想想,在马来西亚,连续几天都处于被追杀,四处逃亡的状态。被他芒大师抓到后,又是几天没法睡觉,整天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紧跟着的八方来援,解咒鬼降,更让我的精神时刻紧绷。正常人几天不睡觉,怕是都要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峡谷中的死气   身体差点的,甚至可能直接猝死。我这连续一周没睡觉,还能活着,真是万幸。   见我醒来,方九放下手中的活。跑去烧了点小米粥。武锋告诉我,东方晴昨天已经离开了。她没回台湾,而是去找强子。至于原因么,不用说大家也明白。我想了会,最终决定还是不给强子打电话了。不管他和东方家族处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人生抉择,我不会轻易干涉。   简单吃了些米粥,感觉头晕稍微缓解了些。但连睡几天,全身都是酸疼,便想出去走走。去哪呢?想来想去,只有地底峡谷了。   那么多天没去,也不知金色奇蛊是否忘记了我。知道要去地底峡谷,本命蛊高兴的到处乱蹦。我想了会,决定把奇蛊幼体也带上,这小东西,很可能是我和金色奇蛊关系转变的最大关键。而且心境提升后的我,一直是把奇蛊当作朋友,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只想把它抓起来。   因此,我对武锋说:“对朋友。要坦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我要用自己的诚意,来打动金色奇蛊!”   虽说之前金色奇蛊一直很保护我,但有螳螂蛊在,武锋还是不放心。打算一同前去。把方九和王狗子留下来看家后,我们俩一路散着步,往地底峡谷的方向去了。   路上,我询问了一番武锋的修行进境,得知长玄风在收徒后,很爽快的把聚玄宗法门交给了他。准确的说,聚玄宗只是修行阳神的宗派统称,但现在道派衰弱,不如从前,很多宗派自主合而为一,用十正宗来称呼自己。像傻丫头。与长玄风本不是一个宗派,却也称作师叔,就是这个原因。长玄风是聚玄宗中,修行境界最高的人,所以,他就代表了聚玄宗。   如此轻易便送出法门,对某些宗派来说,似乎很不可思议。但对长玄风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武锋是个坏人,用聚玄宗的法门惹是生非,那他自然会来清理门户。普天之下,能躲过长玄风追杀的人有,但武锋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所以,长玄风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者说,我被困马来西亚,武锋逃走后又回来救我,这些事长玄风都看在眼里。他很有自信,并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事实证明,长玄风蒙对了。   武锋虽然并非实心实意想拜入聚玄宗门下,但对长玄风这个便宜师父,还是很尊敬的。至于修行境界,因为日子尚浅,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长玄风上次给他留下的那颗阳气种子,在武锋的拼命透支后,意外的开花结果。八方来援时,武锋阳气充沛,便是因为种子不断释放出阳气为他补充。   有这枚长玄风亲手赐予的种子,武锋体内的阳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增加。到目前为止,短短几天,已经比从前多出大概一半。也许有人觉得,这算不了多大进展,可诸位别忘了,武锋修炼童子功数十年,也才聚来如今的一身阳气。而这几天,他已经抵得上从前十数年的进境,说出去实在吓死人。就算是长玄风在这,恐怕也得有些吃惊。   不得不承认,武锋修炼阳气,是极具天赋的。如姥爷所说,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长玄风。系吉找才。   说着聊着,很快我们便到了峡谷入口。本命蛊第一个钻进去,不一会便“啾啾”叫着跳上来。许多黑虫子从峡谷中涌出,结成了悬梯。我心中一喜,知道金色奇蛊还没忘记我,便屁颠屁颠的跑下去。   等我进入峡谷时,只见金色奇蛊趴在一堆黑虫子上,静静的看着这边。我抬手冲它打招呼,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吼叫。转头看,螳螂奇蛊在不远处冲我叫着。这家伙可真是够固执的,到现在都没放弃对我的敌意。   怀里抱着的奇蛊幼体,此刻有些不安的扭动着,金色奇蛊的视线,几乎全部集中在它身上。这两只奇蛊虽然是同族,但本质上已经有了差别。幼体被姥爷改造过,又是因为我的血才孵化出来,它与我心神相连,与野生奇蛊有很大不同。金色奇蛊静静的看着它,过了会,才微微抬起头颅,冲我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虽然不能明白具体意思,却也猜得出,它是在询问这只幼体的事情。便把怀中的幼体举起来,说:“这就是从前的你,送给我的那只幼体。既然现在你已经恢复健康,可以延续种族的生存,那么现在是我把它还给你的时候了。”   武锋咳嗽一声,低声问我:“说好的坦诚相待,以诚意打动呢?”   我没有搭理他,一个劲的看着金色奇蛊,满脸不舍,情真意切。金色奇蛊看看幼体,又看看我,它略微犹豫了一会,然后才从体内探出一根红线来。这根红线一直延伸,慢慢朝着我过来。怀里的奇蛊幼体更加不安,它似乎对金色奇蛊很是畏惧,竟有些要逃走的意思。   不过,没有我的命令,它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颤抖着身子,任由那红线慢吞吞的伸过来,触碰在自己身上。红线与幼体接触后没多久,金色奇蛊便发出沉沉的声音。它将红线收回,并没有把幼体也随之卷走。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野生奇蛊,不会对已经认主的幼体有任何兴趣,哪怕它们是同族。   将红线缩入体内,金色奇蛊没再理会我,趴在虫子堆上,很是安静。不知为什么,自从进入峡谷后,我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同,但又说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不同。最后,还是武锋看出了问题所在。   峡谷四周,没有到处乱爬的黑虫子了。所有虫子都安静的趴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要知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很多虫子爬来爬去,不断为金色奇蛊寻找养分。在仔细观察一阵后,我忽然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死气。   仔细找了会,才发现那死气来自峡谷尽头的冰墙。   试探着走了几步,见金色奇蛊没什么反应,我便走到冰墙前方看了看。而眼中所见,让人大吃一惊。只见冰墙前方,一大堆黑虫尸体,铺的好像一座小山。这些黑虫子,多半粉碎,体内的神经源完全毁灭,没有了生存的条件。而那堵高大的冰墙,也坑坑洼洼的,不知多出多少处伤痕。   我立刻明白,金色奇蛊如此沉默,是因为它不知什么时候,与冰蛊大战了一场。从结果来看,金色奇蛊虽然取得了一些战绩,但并未能突破冰蛊的防御。而它自己,也损失了大部分力量,现在正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   这家伙,胆子怎么那么大,敢和冰蛊打?   我又转头看了看螳螂蛊,发现这家伙的爪子,也有断裂的痕迹。看样子,之前的大战它也参与了。两只成年奇蛊,加上这么多黑虫,依然无法突破冰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虽然吃惊,却并不为此感到意外,金色奇蛊忍耐不住,与冰蛊大战,是很久以前就能想到的事情。   冰封世界,是奇蛊的老家,它有必须回去的理由。以前的那只金色奇蛊,之所以无数年都不曾到过地面,或许就是因为它一直在与冰蛊战斗,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地面以上的事情。说不定在更早的时间里,冰蛊的数量并非我所见到的六只,而是更多。   因为金色奇蛊,曾吞吃冰蛊的尸体来让自己成长。   ☆、第三百五十章 幼体之变   如果以前的那些冰蛊被杀死,又被吃掉,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金色奇蛊的战力,可以随着黑虫的数量而提升,它能打败冰蛊。并不是太让人惊奇的事情。   不过,眼前这只太急了点,以至于不但没能成功。还让自己也跟着受创。   我叹息一声,看了几眼坑坑洼洼的冰墙,然后转身走到金色奇蛊旁边,询问它是否与冰蛊发生了战争。   金色奇蛊睁开冰冷的眸子,看着我,发出沉声。我没去想它在说什么。只说:“你不该去招惹它,最起码现在不该。你还没恢复,不,应该说还没成长到与这些冰蛊一战的地步,太匆忙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坟山的资源并不是很多,你应该也发现,越来越难找到供自己成长的养分。也许你觉得,可以让黑虫子跑的更远,但别忘了,地面上,是人类的世界。人类对蛊虫,有很深的敌意。万一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岂不是雪上加霜?就我所知,有很多人都想抓到你这样的奇蛊,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你永远都没有回到那个世界的机会了。”   金色奇蛊看着我。过了很久,才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中,充满着悲哀与苦痛。我能理解它的心情,便叹口气,说:“不要着急,慢慢的成长,等着我。等我变得更厉害一些,我会来帮你。相信我,你一定有机会回去!”   金色奇蛊盯着我看了半晌,许久后,它体内探出一根红线。那红线朝着我额头而来。我没有躲避,更没有后退。红线在我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便收了回去。茫然中,我感觉与金色奇蛊隐约有了一丝联系。这联系并非主人与蛊虫之间的那种,很浅,很淡,但我却十分高兴。   能让金色奇蛊主动与我产生联系,这绝对是来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本命蛊“啾啾”叫着,跳上金色奇蛊的背部,用自己的须发轻轻抚摸着。金色奇蛊又用红线碰了它一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它在静养,以便更快恢复损失的力量,我没有打扰,在一旁坐下,陪了它很长时间。   一人,一蛊,如此和谐自然,就算是不懂养蛊的武锋,也看出了一些头绪。夜晚降临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峡谷,金色奇蛊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仍命黑虫子结成悬梯将我们送上去。回到地面后,武锋回头看了眼那些没入峡谷缝隙中的黑虫,说:“很难想象,在几个月前,这些虫子还和我们是生死之敌。”   我笑了笑,抱着怀里的奇蛊幼体,说:“事在人为。”   “不过,你真准备帮它进入那个世界?”武锋说:“总觉得,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姑且不说与冰蛊作战有多危险,就说万一它进去后,又像上一次那样选择殉葬,你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沉默了一会,这个可能,我并非没想到过。但就算想到了,我也没放弃帮金色奇蛊再一次进入冰封世界的打算。并非我想用诚意打动它,这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它的前身,那凄惨的嗷叫,毅然决绝,冲向巨型蛊虫的身影,以及半米之差的遗憾,一直让我心里有个疙瘩。   我不想让它那么遗憾,所以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要尽全力帮它完成心愿。就算真的像武锋说的那样,丢了熊掌失了鱼,也在所不惜!   因为,蛊是养蛊人的朋友,是我们的一部分!   抬起头,看着乌黑却又明亮的夜空,冬天的天空,显得格外晴朗。空气中,不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天冷了,手想要一双手套,那我便给它一双手套,如此简单。   当这个念头,在心里深深扎根后,怀里的奇蛊幼体,忽然一阵扭动。它挣脱我的怀抱,顺着手臂爬到腕部,然后猛地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这一口咬的极狠,感觉皮肉都被吃掉一大块。我疼的不由自主叫出来,武锋有些吃惊,立刻就要伸手去把奇蛊幼体抓下来。系吉农血。   但我隐约感觉到,奇蛊幼体并非无缘无故咬我,便阻止了它的动作。就连本命蛊,刚从怀里探出头,冲奇蛊幼体要探出须发,也被我一手按了回去。   幼体对连续两次可能威胁到生命的危机,没有任何察觉,它专心致志的将我伤口处鲜血一点点吸干净,几根红线探出,缓缓没入伤口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随着红线进入了体内,更令人惊奇的是,奇蛊幼体的身体,正在缩小。   几分钟后,它的体型比之前要缩小将近三分之一。也不知它究竟做了什么,似乎很是疲惫,在我手臂上晃了晃,差点便掉了下去。我连忙把它接住,月光下,看到自己的手臂显得有些肿胀。里面像有很多粗大的虫子在爬,一阵蠕动,显得格外恐怖。   普通人中蛊后,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可我是养蛊人,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中蛊。手臂中虽然有东西在爬,但却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仿佛那多出来的东西,本就属于我。武锋看着我有些异常的手臂,瞥了眼陷入沉眠的奇蛊幼体后,担忧的问:“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摇摇头,说:“还不清楚,但本能告诉我,这不是坏事。”   长淮宗与苍益宗联手为我培育的临时胎元,仍在源源不断提供生命的力量。被奇蛊咬伤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疤,愈合,十几分钟后,那大拇指粗细的伤口,已经与其它地方看起来没任何区别。   此时,手臂上隐隐浮现几根红线,那红线有些模糊,但我看到的第一眼,便清楚明白,它们是真实存在的。武锋把手机递过来,说:“给姥爷打个电话吧,虽然你觉得没危险,但还是问清楚最好。”   我点点头,把手机接过来,给姥爷打了个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不等说话,姥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小子知不知道老年人睡眠很重要?知不知道我得多费劲才能睡着?刚打个盹你电话就过来了,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还有,这么晚打电话,又惹麻烦了?你小子能不能长点心?非逼着我买链子把你栓住是不是?”   这一顿臭骂,让我苦笑不已,看来半夜打电话,都让姥爷有点神经质了。等他老人家撒了火气,略微平静一些,我才借着喘气的空隙,把事情快速说了一遍。得知奇蛊幼体咬了我一口,不但体型缩小,还往我身体里注入了什么,姥爷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什么!”   这声音,震的我耳朵都快碎了,我连忙把手机拿远些,只听他在那边大喊:“杨三七!你小子可别蒙我,你说它咬你一口,还把身体一部分融入你体内?”   我想了想,然后说:“大概是这样,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   “什么狗屁感觉,你给我再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姥爷说。   我很是无奈,只得把事情再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姥爷听的很仔细,不时问些问题,例如奇蛊怎么咬的,什么情况下咬的,手臂现在是什么样,之前是什么样等等。这问题问的我都快迷糊了,过了许久,姥爷才终于长叹一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真是不假啊……”   听姥爷的口气,似乎真是好事,我连忙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姥爷在那边沉默一会后,然后问:“知道什么是人蛊合一吗?”   我大吃一惊,说:“我已经人蛊合一了?”   姥爷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回我两个字:“放屁!”   ☆、第三百五十一章 部分融合   放屁是什么个意思?我一阵发愣,听见手机里姥爷说:“所谓人蛊合一,是人与蛊不分彼此,所思所想都完全一致,在精神上。身体上的完美融合。你现在,顶多算半只脚踏进门槛里,想达到那种境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过就你描述的情况来看,现在倒也算有点用处。”   我又细细问了几句,方知要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非常困难,而且很看运气。不同的人,达到那种境界时所用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如姥爷。当初是与奇蛊共同面对生死,危难关头才突破的。而姥爷的爹,却是有一天突发奇想,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奇蛊,就此突破。姥爷的爹的爹更离谱,和奇蛊一起看初阳,随口感叹一句人生圆满就突破了。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心境的提升,和蛊虫默契培养的越高,就越容易突破。但问题是,和他们一起突破的,都是本命奇蛊,而咬我一口的。却是附属奇蛊。   一个本命,一个附属,区别还是很大的。姥爷在惊叹之余又有些惋惜。因为附属奇蛊就算与我人蛊合一,也不能把生命力转化过来,而且力量融合的时候。也会有一点缺损,达不到百分百完美的地步。   唯一能让我高兴的是,姥爷说:“虽然附属蛊不是最佳的融合对象,但你可以把它用来探路,等有一天和本命蛊默契十足的时候,突破会变得更顺利一些。而且,它现在与你有部分融合,你的手臂,已经可以看作是蛊的一部分。挥手之间便能下蛊,也算多了点保命手段。”   我很是失望,这与猜测中的结果有些差距。只能说聊胜于无。姥爷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本命蛊没有成长起来前,先得到人蛊合一的经验,本就是养蛊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别不知足了。   我嘿嘿一笑,心想,要是金色奇蛊和我融合就好了。至于本命蛊……就它那调皮样,等愿意跟我人蛊合一的时候,恐怕牙齿都掉光了。   弄清了事情的真相,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挂断电话后,我们施施然的回家。   方九依然在房间里修行蛊术,他很勤奋,每天都会学到深夜两三点,第二天一早又爬起来了。好在蛊药神奇,可以帮助他补充精力,否则的话,正常人这么熬个两三周,早就趴下了。王狗子倒是个好兄弟,他天天蹲在门口等方九,虽说基本上过了十点钟,就坐地上靠着门板,哈喇子流一地,睡的雷都劈不醒,但能坚持这样,也足以证明他是多么依赖方九。有时候,我觉得他更像方九的儿子……   这两人的感情,比我和武锋还要更深厚一些。   没有打扰方九和王狗子,与武锋告一生晚安后,我进了卧室。本命蛊回来的路上,已经钻进体内睡觉,奇蛊幼体缠在我手臂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据姥爷的说法,它现在还太小,并非融合的最佳阶段,所以会有一段时间的低迷期。这段时间,最好多给它吃点蛊虫,补充营养。   把昏沉沉的奇蛊幼体放在床上,我看了看右臂。手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异样是,血管处隐隐有道红线。这是奇蛊幼体太小,无法合理控制自己的力量象征。等它再大些,这红线便会彻底隐去。   通过获得提升的敏锐触感,我能察觉到右臂中暗藏的一股力量,这力量不算强,却拥有很明显的蛊性。端详了一会,我从地上捻起一点脚底的泥土握住,心思微动,立刻便感觉掌间微麻。那蛊力量顺着毛孔钻出去,融入泥土当中。没多久,泥土中探出几根细如蛛丝的东西,颜色半透明,很难被发现。   我乐的笑出声来,果然可以根据心念来施蛊,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摆脱完全依靠外带蛊毒的日子了。虽说手臂中的蛊力并不算多,但用来制作几只简单的蛊虫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这蛊力比蛊毒更方便,培育蛊虫的速度快到惊人。   那些养蛊高手,瞪人一眼便能中蛊,想必就是达到我如今的境界。当然了,我暂时还不能瞪人一眼就怀孕,起码得摸两把。   把那只几乎已经完全成型的土行蛊捏碎,感觉蛊力在半空一阵飘荡,竟又晃晃悠悠回到了手臂中。这让我更感惊喜,能够自动回收,就是可以再利用。这样的话,使用得当,我等于可以无限培育蛊虫。   当然了,前提是蛊虫没被人完全打散,如果内藏的蛊力被毁灭,自然就收不回来了。   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这比之前所想的好太多。仅仅融合一只奇蛊幼体,还是部分融合便如此强大,像姥爷那样融合了整只成年奇蛊,该有多强?难怪人蛊合一的高手那么少,这种能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又试探了几次,心满意足后,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感觉胸口有点重,睁眼看,只见奇蛊幼体窝成一团,趴在那一动不动。本命蛊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发觉奇蛊幼体占了原本该属于它的位置,很不高兴的在那“啾啾”大叫。因为之前警告过它,不准对幼体随便动手,因此本命蛊不敢把须发弄的太硬。而它柔软的身躯,又哪里推得动幼体?   我乐的把它抓起来放在脖子旁,伸手把奇蛊幼体抓起来塞进口袋,然后才起来刷牙洗脸。   出门时,只觉外面一片火热。如今的冬天虽然没有往常那么冷,但温度也下降到四五度左右。可我站在门口,却觉得像身处三伏天一般。外面,武锋端坐地上,面向初生的太阳,缓缓呼吸。大量空气中游离的能量,被他吸入体内,又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原理,转化成了阳气。   王狗子在一旁看的满头是汗,脱的都快赤膊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武锋,又看着太阳,砸吧砸吧嘴,像打算把太阳和武锋都吃掉一样。方九从厨房里端出稀饭和馒头咸菜,见我起来,便主动问好。我冲他点点头,见其一脸疲惫之色,便说:“蛊术修行,也讲究劳逸结合,不要这么拼命。”   方九嗯了一声,说:“我会注意的,谢谢师父关心。”   见武锋的修行尚未结束,我与方九先吃了起来。饭桌上聊几句后,我得知他现在已经培育出好几只成蛊,虽然离巫毒蛊这个级别还有一点点距离,但也算不错了。,问了他一些关于蛊术的问题,方九都回答的很不错。稍难一点的东西,他也能慢慢推敲出来,我很是满意的点头,表示欣慰。   过了会,武锋收功回来,王狗子腆着脸想学这门大冬天让人冒汗的功夫,武锋视而不见,不加理会,自顾自的走进来吃饭。感受着他体内澎湃的阳气,我笑着说:“看样子长玄风给的法门确实不错,以后咱们家冬天都不用打暖气了。”   武锋伸手把一部手机递过来,我接住看了看,某品牌的最新款,价值六七千,不由有些疑惑。武锋一脸淡然的喝着稀饭,说:“在你这吃喝那么久,也没给过东西,就当饭钱了。”   “武师父您太客气了,这哪里需要饭钱。”方九说。   而我,却听出武锋的另一层意思,便皱着眉头问:“你打算去哪?”   武锋喝完了稀饭,把碗放在桌子上,说:“师父的忌日到了,我要回去扫墓,可能要一段时间。”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我已经习惯武锋跟在身边,如果哪天他突然不告而别,我可真适应不了。得知武锋只是回去扫墓,方九和王狗子也松了口气。方九是觉得,武锋能帮我,弥补自己的缺憾。而王狗子,还没真正拜师成功,哪舍得让武锋走。系医场圾。   不管什么原因,都充分说明,武锋在我们这个小团体中,占据了极大的份量。   想了想,我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认识你那么久,也该看看老人家了。”   武锋看着我,说:“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笑了声,说:“天南海北,刀山火海都能去,哪里有不方便?”   武锋倒也没有拒绝,既然决定去,那就不耽误什么时间,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干。按老规矩,方九和王狗子看家,斟酌再三后,我决定把奇蛊幼体留在家里。这小东西还没从融合中恢复过来,而且它不能像本命蛊一样钻进我身体里,要是被人看见,难免会惹来一些麻烦。陪武锋一起回去,除了帮他给老人家添添土之外,还想着自己开车能方便些,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   临走前,方九对我说:“师父,代我向老人家烧点纸钱。”   我笑了笑,说:“看你这样子,马上武锋比我还要重要了。”   “那当然不可能。”方九说:“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是那位老人家,武师父也不会出现在您身边。他帮了您很多,我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也要帮师父多感谢他一番。”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扫墓   我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方九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的。”   就像方九说的,武锋的出现,与那位已逝的老人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武锋现在还在搬砖呢,而我,也可能早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所以。能和武锋一起回去扫墓,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尽尽心意。   我们开车回去,因为武锋当年所在的城市离这很远,是靠近大东北的河南区域。开车,足足用了十几个小时。一路上。武锋的话很少,离家乡越近,他就越是沉默。我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最终问了个不知该不该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原来说,父母是出意外身亡的?”   武锋嗯了一声,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啊?”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武锋,这事可从没听他提起过。   武锋说:“所以父母过世后,武校在那人的压力下,不愿意再收我。是师父不顾武校的责罚,坚决收下我,甚至不惜离开学校。后来他想自己开武馆,但也因为我的存在。艰难运作一段时间后,还是关门了。从那以后,师父有些消沉,经常喝酒。他进监狱,也是因为酒后与混混斗殴。我一直怀疑。那件事还有那人的影子,但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我更为惊讶,这事,可比武锋之前说的复杂多了。但仔细想想,当初武锋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们俩还没熟到无话不说。一些较为私密的事情,他不说也是正常。   我不知道该怎么搭这个茬,只好沉默不语。不过武锋似乎已经想开了,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已经放弃追查当年的事情真相。师父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把过去当成落叶,埋进土里,才能让现在的自己,在未来更加茁壮成长。”   我更为惊讶,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武锋的师父,看样也是个很有内涵的人。这样的人,却死在小角色的手里,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父母当年得罪了人?”我好奇的问。   “是师父告诉我的。”武锋回答说:“前面右转,一直开大概两百米左右。”   我按他说的转弯直行,很快便看到了公墓大门。这个季节太冷,而且又不是什么节日,来扫墓的并不多。我们开车到了台阶下,武锋打开门等我下车,然后才并肩走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接着之前的话说:“师父身为武校的教官,自然能听到一些风声,不过他为了保护我,在小时候从未提起过这些事。直到他后来入狱,突然有一天让人喊我去,才把这事说了出来。后来过了不久,他就出事了。”   我一阵讶然,问:“难道你师父早就察觉到,有人打算对付他?”   “应该是,师父是个第六感很敏锐的人,他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我去,是为了交代后事。可惜,他没告诉我,应该为他做什么。”武锋说话时,满脸悲伤。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神情,只有在谈及这位老人时,才会冒出来。   我叹口气,说:“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相信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满意。”   这时,武锋忽然停下,同时呼吸有些许急促。我抬起头,只见一位模样俏丽的女子,正缓缓从一座墓碑前起身。武锋看她的眼神,很是不一样,仿佛是遇到了熟人。我看了几眼,便小声问:“你认识?”   “是师父的孙女。”武锋说。   “那你愣什么,去说说话啊。”我说。   可武锋却没有动,他似乎很不想看到这位姑娘,我不明白什么原因,同时觉得问出来似乎不太好。犹豫了一会,那姑娘才从墓碑前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下后,武锋收回目光,缓缓上前。   可到墓碑前的时候,他突然看着旁边的一块石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我转头看过去,只见上面刻着人名,墓文。名字很好听,徐听雨,石碑上的小照片,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女子,模样不错,身材也很好,可惜红颜薄命。再转头看目前身前的墓碑时,我微微一愣。因为石碑上有一位老人的名字,他叫徐龙,再看一眼照片,发现与旁边的中年女子,竟有几分相似。   我愣了片刻,不由抬头看武锋,只见他眼眶发红,隐有泪珠。   武锋……哭了?   这简直是比六月飞雪,冬季旱雷还要稀罕的事情。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问:“他们……”   武锋把路上买的纸钱,鲜花,酒放在墓碑前,他盯着眼前的两张照片,略带哽咽的说:“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曾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师父出事后,我怀疑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件事发生,所以一直不敢和她联系。她这么年轻,怎么会……”   从武锋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和这位徐听雨女士感情很好,说不定,两人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如果不是武锋师父出了事,指不定刚才那姑娘,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惜天意弄人,武锋因为怀疑自己,所以杀人潜逃,以至于两人二十多年都没联系。   我本想陪武锋回来扫墓,谁能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叹口气后,我拍拍武锋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武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目前,他望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说:“师父,不孝徒弟,回来看您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去,虽然放下,却未曾埋进土里。而今天,听雨姐突然香消玉殒,我心有不安,请您老原谅,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倘若听雨姐是自然身故,那此事作罢,如若不然,哪怕闹个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您老在天之灵,就原谅徒弟的任性,因为我始终都是您那不听话的疯子徒弟!”   说罢,武锋将酒倒在地上,点燃纸钱,又磕了几个响头。我在旁边帮忙烧了些,也跟着磕头,待站起身后,看着武锋问:“你想再查当年的事?”   武锋摇摇头,他转身看向山下,说:“我要先弄清楚,听雨姐为什么会离世。”   “你知道他们家的住址吗?”我问。   武锋点点头,说:“这些年来,虽然一直不敢和听雨姐联系,但我每次扫墓后,都会在暗处看看他们一家人。我希望她能过的快乐,忘记过去的悲伤,希望那个男人能对她好,没想到这次回来……”   武锋有些说不下去,我再次叹口气,明白他对徐听雨确实有一份难以言明的感情。否则的话,何必冒着被抓捕的风险,潜入市内去看那一家人?可惜,这份心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告诉对方了。   我陪着武锋离开公墓,路上并没有碰到那个年轻姑娘,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武锋再次陷入沉默,一路除了告诉我怎么走之外,再也不说别的。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着闭嘴,专心致志开车。   没多久,我们进入市内,武锋驾轻就熟,领着我开车进入一片老城区。然而,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却一阵发呆。因为武锋记忆中的地址,如今已经被拆了,一片新建的小区,正在火热筹备中。到处都是施工车,楼盘已经盖的差不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去售楼部问价。   我看向武锋,而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   拆迁户,往往不会再住原来的地方,他们希望远离过去,换一个新环境。尤其是徐家,两代人早逝,如果我是那姑娘,也会选择去别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   不,她可千万别离开这个城市。如果是市内,我们还有点机会找到人,倘若到了外市,外省甚至国外,那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见武锋脸色难看,想了想,我说:“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找人问问看。”   河南离我那很远,纵然我拥有众多人脉,却也不一定能把手伸得到这里。琢磨半天,我最终决定麻烦一下领导。只有这种级别的官员,才能跨省给我提供帮助。不过,省部级官员,日常生活太过紧凑,给他打电话,还不如直接给秘书打。所以,我的电话直接戳到韩青那。   很快,韩青就接了电话,他还记得我,主动问:“杨大师?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说:“有件事,得麻烦韩秘书了。”系医场技。   韩青的语气有些苦涩,说:“我已经不是秘书了。”   我微微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原来,领导升迁后第三天,就换了秘书。韩青被调到下属某市物价局做副局长。副局长三个字,听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和一名副部级官员的贴身秘书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韩青很清楚,自己前些日子,误打误撞,让领导的小尾巴被揪了出来。虽然他是好心,但背着领导做事,自然会惹来不喜。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死因   我曾想过,领导可能会对韩青不利,只是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说实话,韩青是非常冤的,他对领导绝对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可惜,犯了官场大忌。像物价局这样的清水衙门。再加上是被“流放”,恐怕他一辈子也没什么前途了。   我心里有些不爽,一方面是同情韩青的遭遇,另一方面,是对领导的冷漠。就算韩青好心办坏事,起码也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你好。把忠心的人赶走,这是古代昏君才能干出的事情。   领导如此做,真是让人寒心。不过他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自己给自己下蛊,用苦肉计去坑系统内部人员,同样是官场大忌。更何况,他把这计谋用在升迁的事情上,更是罪不可赎。如果我们随便一个人把这事捅出去,他别说继续做官了,分分钟就得进去吃牢饭。   这样的事情,放谁身上,都会担心。至于韩青被下放。我估计领导虽然不再信任他,但也应该是许诺了其它好处。否则,怎么能确保韩青不说漏嘴呢?   韩青没听到我说话,便问:“杨先生,您打电话来。是想找领导有事吗?”   这是很明显的套话,我没有在意,说:“嗯,有个朋友想在外省查点事情,我在这没熟人,所以想找领导问问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哦?具体是哪个城市?”韩青问。   我把城市名字说了出来,韩青说:“太巧了,我有个老同学,现在就在那。他是卫生局的副局长,虽然不算多大的官员,但小事情还是能帮上忙的。只是。不知道杨先生具体要查什么?”   我看了眼武锋,见他没有表示介意,便说:“我是来这找人的,结果这附近拆迁,找不到那人了。”   “这样啊……”韩青过了会,说:“说实话,杨先生这个忙,恐怕有点难。因为拆迁户,临时居住地是不固定的。如果他是住在开发商给的临时安置点里,那还好些,可您也知道,现在这样的福利基本没有,大多是给点钱让人自己租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找人就得全市排查,那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很多。我那老同学虽然是个副局长,可他跟找人这样的事情搭不上关系……”   我听出了韩青的意思,也知道这种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毕竟他不是领导,只是能帮我搭个话而已。想了想,我问:“那如果是调查某个已故人员的死因呢?”   “这个就比较简单了。”韩青说:“已经去世的人,虽然会消除档案,但也会保存一定期限的死亡原因。如果他的死亡时间不算太长,那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不长不长,就是这两年。”我说。   “那行,您把那人的具体信息发给我,越详细越好,我立刻就打电话托人帮忙查,务必最短时间内,帮杨先生查清这件事。”韩青说。   我连忙道谢,挂断电话后,不禁感慨韩青会做人。虽然离开了领导,却没放弃任何一个扩展人脉的机会。只不过查死因,在他口中,却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语气,让人感觉被大大的尊重,很是舒服。   我问了问武锋关于徐听雨的信息,然后给韩青发了过去。   这信息,其实也没多少,基本就是性别,年龄,出生日期,家庭关系等。再具体的东西,武锋也不知道了,毕竟他这些年来,只是每年偷偷在暗地里看一眼而已。   我还担心这信息太简单,查起来会很麻烦呢,结果在车里等了不到一个小时,韩青就回了电话,说:“杨先生,结果已经出来了。徐听雨女士,死亡时间是二零一四年七月九日凌晨。当天她被人发现倒在一处巷子口,身上有被利器割伤的痕迹,钱包,首饰均消失,怀疑是抢劫杀人。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凶手。警方已经悬赏一年,有用的线索很少,如果杨先生想找到凶手,我恐怕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必须得说,韩青身为领导秘书,这把握人心,察言观色的能力确实非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而且把我后面要问的问题全都提前回答了。我衷心的向他致谢,韩青犹豫了一下,然后提出邀请我过段时间去他那交流交流的想法。所谓交流,无非就是拉关系,只不过韩青现在身份比以前低太多,说起话来,少了许多底气和自信。   想当初他让我去帮忙调查下蛊真凶时,那架子摆的多正?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句:“这是为了人民!”   这是一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我向来不太喜欢和官场人物过多接触,如果换做其它时间,肯定会直接拒绝邀请。但现在人家刚刚帮过忙,我实在开不了口,只好说有时间一定去。也不知韩青听出来什么没有,很是高兴的挂断了电话。   随后,我看向武锋,问:“这事,你有什么打算?”   武锋看着我,问:“你觉得,她有可能是真的遇到抢劫杀人吗?”   我说:“不知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凶手才能回答的出来。这年头虽然太平了许多,但一时想不开,冲动作案的人也很多。而且这样的人,多半很紧张,你不反抗倒好,一反抗,说不定他怕引来别人注意,立马给你一刀。被这样杀害的人非常多,所以不少地方的警察都公开提倡,遇到抢劫不要反抗,等歹徒离开后立刻报警,让公安机关来处理。”   武锋看着前面的工地,沉默不语,他应该是在思考该不该继续查下去。如果要查,那肯定会相当麻烦。因为我们虽然知道徐听雨死于“抢劫杀人案”,但究竟是真的抢劫,还是蓄意谋杀,谁也说不清。查是可以,但从哪查起呢?   武锋问我:“能不能用蛊术找到凶手?”   我摇摇头,说:“如果是在案发当时,或许可以制作痕迹蛊,以此来查找凶手的踪迹。但距离现在,时间太久了,痕迹气息早已消失。”   武锋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就从头开始查。”   “从头?哪是头?”我问。   “当年在监狱里杀害师父,以及在外面主使的那些人。他们中,还有些没有死。我怀疑,当年害死父母的那人,也在其中,只是无法确认是哪一个。”武锋说。   我说:“这好办,你把人找到,我稍微施展点手段,保证他们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不是吹牛,蛊术对人体的伤害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过程异常痛苦。那些古代的酷刑,除了极个别以外,都无法与蛊术造成的痛苦相提并论。一般人,基本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就像当初周绍勇第一次见我,被我用嫁接法施了蟾蛊,蟾蛊本身还不算太痛苦他都受不了,更别说其它的了。   武锋面色低沉,这些年来,他已经放弃复仇。当年幸存的那些人什么状态,是生是死,住在哪里,他也搞不太清楚。想找到这些人,并不是很容易。即便他清楚记得当年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我们在市里晃了一圈,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所有人都离开了原来的地方,问了一遍,也没问出个头绪来。二十年,足以让一个城市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武锋脸色越来越沉,看他这样子,我也不舒服。   想了想,我说:“不如,我们还是先试着找那姑娘吧?”   “你能找到她?”武锋问。系医坑弟。   我说:“不确定,只有回公墓,把她放的供品拿到,试着能否做成痕迹蛊。”   ☆、第三百五十四章 找寻郑佳怡   回公墓,武锋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一心想找到那姑娘,问清楚一些让自己不能释怀的事情。路上,武锋和我简单说了些关于那姑娘的事情。例如她叫郑佳怡。今年二十二岁,九月三十日是她的生日,一年前还在上大学。我诧异,武锋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看来他对徐家确实很关心。而说起这姑娘时,武锋眼里的那点异样光芒,让我感觉像看到了一名父亲。   或许在他心里,一直是把郑佳怡当作女儿看待的。   回了公墓,我在墓碑前找到两束鲜花。仔细感触一番,鲜花上残留的痕迹并不清晰,我又仔细找了找,在先前郑佳怡烧的纸钱里,翻出几乎完全烧成灰烬的卡片。卡片上还余留半个字,笔迹挺拔,很有气势。看起来不像女人的笔法。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把花和卡片都用上,不管痕迹属不属于郑佳怡,都是一种线索。因为之前和奇蛊幼体进行了部分融合,我有心试验一下日常施蛊,便用右手把大量花朵揪碎。把汁液挤出来,滴在卡片上。又抓起一把纸钱灰烬盖在上面,然后握在手中。没多久,我感觉手掌一阵扭动,翻开一看,只见卡片上长出一朵豆芽状的小花。   手臂中的蛊力,不断注入这豆芽花中,它越长越大,半分钟不到,便已有十厘米高。心念引导中,豆芽花一阵晃。却始终未指引出正确的方向。郑佳怡留下的痕迹太少,痕迹蛊的效果自然也随之减弱。过了很长时间,豆芽花才颤颤巍巍的往东南方向摇晃两下,我转头对武锋说:“大概是那个位置,但具体的可能查不出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武锋嗯了一声,说:“尽力就好。”   我们开车离开公墓,顺着豆芽花所指的方向而去。进入市区后,豆芽花晃动的更加厉害。对痕迹蛊来说,最重要的判断依据是人体留下的气息,如果一个人经常在城市里走动,他的气息就会像一条长蛇,遍布四周。这样的话,除非痕迹蛊培育的非常完善,否则很难找到。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仅凭两束鲜花和一点卡片灰烬,想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实在有点困难。豆芽花晃来晃去,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我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处于一个十字路口,到底往哪走?   正头疼着,武锋忽然说:“左转,直行一百米右转停下。”   “嗯?你看到她了?”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武锋没有回答,他望着窗外,眼神似乎有些迷茫。   我依言前行,转过两个路口停下来。武锋打开车门下去,往前走了一点,然后停住步子。见我不动,我也下车跟过去,往前看,见前面是一片运动场,里面有很多人在跑步或踢球。   “她在这?”我问。   “不知道。”武锋回答说,随后再次前进。   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我怕随便问问题,会勾起武锋的伤心事,只好把好奇心死死憋住。然而不等我问,武锋已经自己说了出来。他的视线,在运动场里徘徊,语气中,充斥着对过去的回忆,说:“师父收留我之后,被赶出了武校,后来开了武馆也被人故意搞坏。那时候,他脾气很坏,我练功时稍有差错,就是一顿训斥,有时还会动手。我对师父很尊敬,但那时,却很恨他。所以在一次被打后,哭着跑出来,发誓要离家出走,再也不会去了。”池私尽血。   我沉默的听着,因为被家人训斥就想着离家出走的孩子,不在少数,这是儿童心里对独立生活的一种向往。很快,我们走进运动场,随着那些慢跑的人群,在跑道上慢慢走着。武锋走着,说着:“听雨姐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会给我,自己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小时候虽然不懂事,但在我心里,听雨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我曾发誓,这辈子如果要娶妻,那只会娶她。”   我微微一愣,武锋练了几十年童子功,一直保持童身未破。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为了这功法,但现在看来,似乎其实还有那位早逝女子的原因。人人都知道,女子有守节,但很少有人知晓,这世上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女人保持纯洁。并非每一个男人都是柳下惠,但也并非每一个男人都是偷腥的猫。   武锋慢慢的走着,他看向那有些破旧的看台,说:“那天我跑来了这里,以为已经足够远,但没想到,听雨姐一直跟在后面。她悄悄的藏在旁边,等到天黑才出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久才肯出来见我,只知道,她对我伸出手,笑着说,疯子,不能在这里过夜,要回家了。”   武锋的眼眶,慢慢变得湿润,他说:“我看着她,就像看见了月亮,她好美,好温柔。这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但她的最后一面,我却没有见到。”   话中的伤心与悲痛,我感同身受,心里如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徐听雨,我虽然与这女子未曾谋面,但从武锋的叙述中,也可以听出她的几分风采。在武锋那悲惨的童年生活中,这位,或许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曙光。徐听雨在武锋心目中的地位,恐怕甚至要超过徐龙。   我叹口气,不希望武锋过度沉溺在悲伤的回忆中,便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郑佳怡。如果徐听雨真是被人谋害,或许会有人对她不利。”   武锋身子一顿,似乎才刚想到这种可能。他转头看着我,说:“痕迹蛊把我们带到这附近,是巧合吗?”   我想了想,说:“痕迹蛊的作用是寻找本体最近存在的踪迹,如果这种踪迹找不到,它会以最多的痕迹存留处作为优先考虑。既然痕迹蛊把我们带到这里,说明郑佳怡经常在附近出现。又或许,她经常来这运动场。”   “难道,她就住在附近?”武锋问。   “也可能她听徐女士说起刚才你讲的那段往事,所以来这缅怀过去。”我说。   “怎么会呢……”武锋一脸苦涩,说:“仅仅一段童年往事罢了,或许听雨姐自己都忘了。”   我没有辩解,是与不是,对武锋很重要。与其说出那残忍的可能,倒不如让他保留一份对童年的美好回忆。我看看四周,说:“要不然你留在这里,试试能否等到她,我在四周找找,或许会碰巧遇到她呢。”   “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武锋有些迟疑。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这里又不是马来,没人认识我,自然也没人会伤害我,放心吧。”   武锋嗯了一声,这才答应下来。目视他朝着运动场那简陋的看台走去,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不管之前还是现在,我心里始终保持一份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帮武锋把这段往事挖出来!我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抱着遗憾生活,因为……我们是兄弟!   离开运动场后,我不断把蛊力注入痕迹蛊,希望能让它成长的更加完善,以便更早找到郑佳怡。但是,痕迹的缺失,让痕迹蛊就算继续成长,也难以发挥太多的作用。   我围着运动场,转悠不下去三圈,路程超过十公里,却始终没找到正主。想想也是,城市虽小,可想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个年轻姑娘,哪有那么容易?   ☆、第三百五十五章 监狱长   再次回到运动场的入口处,天色已暗,里面亮起了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一动不动。我知道,那是武锋。他在等。   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面对他,因为不想看到他脸上的失望,这会让我很自责。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是姥爷。或许能在城市里找到一个人,但我不行。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喊:“郑佳怡,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死给你看!”   夜幕降临,在入口处徘徊很久的我,听到运动场管理人员,大声叫嚷所有人离开,他们要关门了。我看了眼看台,武锋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块磐石。这家伙的执着。让我很是伤脑筋。   以武锋的性子,万一和那些管理人员起了冲突,怕是难以善后。我正想进去和他商量商量,却见武锋从看台上站起来,缓缓往外面走。很快,他走到了入口处。我迎上去,见他望过来的期盼眼神。有些开不了口。   武锋见我半天不说话,便叹口气,他早已猜出了结果,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我们俩在门口站了半天,等管理人员锁了门离开后,才对他说:“不如,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慢慢打听吧。如果她真的在这附近出现,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武锋回头望着运动场,过了许久。才转过头来嗯了一声。我松了口气,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开了两个单独的房间。一直以来,只要是出门在外,我和武锋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因为每一次外出,都伴随着各种危险与意外,住的近,更方便反应和支援。而这一次,我没有遵从过去的习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单独去做。   与武锋告一声晚安后,我进入房间,关上门,掏出手机给韩青打了个电话。韩青接电话的速度非常快,他语气很郑重的问:“杨先生,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是之前的事情没能帮上什么忙吧?真是抱歉,我的力量太小了。”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可谁不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呢?我说:“这不能怪你,毕竟确实很困难。不过,现在有另一件事,要麻烦帮忙查一下。”   “您尽管说,能查到的事,一定以最短的时间把消息告知。”韩青说。   想了想,我说:“二十多年前,有一名武校教官,离校后因为打架斗殴入狱。他在监狱中被人下黑手打死,我需要知道当年的武校负责人,监狱长,狱警,下手犯人的信息,越详细越好。这可能查起来比较困难,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麻烦韩秘书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这查起来确实比较麻烦,那些档案,怕是要翻不短的时间。不过杨先生放心,我立刻给人打电话,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您。”韩青顿了顿,又说:“至于杨先生对我的称呼,唉,我已经不是领导身边的秘书了。”   我正言道:“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他身边最合格的秘书,是他没有把握住你,错过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韩青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请杨先生放心,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自己的话一定对他有所触动。冯烈山的交际手段,我虽然学不会,但这些年来与各种人打交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还是有点心得的。既然韩青答应下来,我自然比较放心,他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不会轻易食言。   把手机放在一边,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韩青回复消息。   这一等,就是六七个小时,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我拿起来看,见是韩青的电话,接通后,他第一句话问:“杨先生,资料已经汇总了,是发到您手机邮箱里,还是让人给您打印了送去?”   我说:“发到邮箱里吧,这么晚,就不用太麻烦别人了。”   韩青没有多说,记下邮箱地址后,说:“我会立刻让人给您发过去,希望这些资料,能对杨先生有所帮助。”   我说:“有没有帮助,我都会记住这两个人情,有机会,一定去找你吃饭。”   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的说这话,韩青自然能听的出来,很高兴的挂了电话。   不久,邮箱里接到一份资料,打开看,只见上面分列着几个人名,曾任职务,后续档案,各个时段的居住地等等。   我一一浏览一遍,然后找到一个现在还住在这个城市的人。那人在二十年前曾任监狱长,档案中写明,任期内最大的事件就是监狱暴力杀人。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本来很大,但档案中却没有提及什么处罚,除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外,再无其它。   我仔细看了一遍这人的档案,然后拿着手机出了门。路过武锋房间时,我脚步放的更轻,不希望他发现。徐听雨的突然离世,已经让武锋心身疲惫,不能让他再多累了。   出了宾馆,我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把韩青发给我的地址念了一遍。司机听过后,一边开,一边说:“这可都是老干部退休的地方啊,您这么晚去,怕是不容易进。”   我敷衍的嗯了一声,司机见我不想多说话,便不再唠叨。很快,到了目的地,下车给钱,待出租车离开后,我看了眼还亮着灯的警卫房间,缓缓走过去。池私状圾。   到了门口,我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这么大半夜的……”   又等了一会,房门才打开,一名穿着警服,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揉着眼睛看我,问:“你谁啊?干嘛的?”   “路过,借个火。”我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大半夜借什么火,年纪轻轻,那么大烟……”那警卫低头看了眼,然后伸手接过来,他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话到一半,忽然身子一僵,眼神发愣。   我把烟盒装进口袋,然后把他推进屋里关上门,这才往小区里走去。右手的蛊力,稍微散出一点,就足以让普通人睡上一天一夜。而且我下的蛊会让人迷糊,等他醒来,便记不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至于监控录像中的那些东西,我并不在意。   按照地址上写的门牌号,我在小区里转悠一会,便找到了具体位置。走上前去,来到二楼,再一次对照地址,确定没错好,这才敲门。连续敲了七八下,里面才传来老男人的声音,他在询问是谁。我没有说话,过了会,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借着房间里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后面。   他很谨慎,不但没开外层防盗门,连内层的门板也只咧开一条缝隙。他上下打量着我,疑惑又警惕的问:“你是谁,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我伸手把手机递过去,说:“韩局让我来找您,说有点事情需要您看看。”   “韩局?交通局的?还是土地局的?”那老头一边问,一边拿过我手机看。   当他看到上面显示的具体地址,以及从前的任职档案,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监狱杀人案后,立刻一愣。待他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迷茫,我注意到他的右手之前已经打算用力关门,不禁冷笑一声,说:“把门打开。”   他不声不响,依言打开了门。我走进去,见房间虽然不大,但装修的很不错。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和隔断屏风上摆的几件艺术品,都很有味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内幕   走进去看了几眼,见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随即想起档案上说,他老伴几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老年人身子弱。就算影响再小的蛊虫,也会给他们的身体增加负担,容易减少寿命。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意对老人动手的。   不过。监狱长不同,他在二十年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必须要从他身上弄清楚一些事情。   把房门关上,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目光迷茫,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老头,问:“你叫蓝正军?”   “是的。”   “二十三年前,曾担任本市第三监狱监狱长?”   “是的。”   “一九九二年六月七日,监狱曾发生杀人案,死者曾是武校教官,你还记得吗?”   “记得。”   “把详细过程说一遍。”   蓝正军眉头微皱。似是在努力回想,对老年人来说,过去的事情,很容易回想起来,反倒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经常会忘记。因此。没多久,他便开口说:“那天有人给我汇报。说徐龙死了。有犯人用削尖的牙刷插进他喉咙和眼睛里,因为当场死亡,所以我立刻让人把犯人抓起来。后来这件事被摆平,不了了之。”   “是谁摆平的?”   “刘铁。”   “刘铁是谁?”   “市里的一个混混头子,早年靠坑蒙拐骗起家,黑白两道都很熟。他找人把这件事盖住,因为徐龙的死,是发生在洗澡间,知道的人并不多。刘铁找人把知情的封口,又花钱给上面盖住。只报了个受伤。”   “他为什么要帮你掩盖这件事?”   “因为杀死徐龙的犯人,是受到他的指使。”池私低技。   在蓝正军的叙述中,刘铁作为主谋,蓄意买凶杀人。他提前给蓝正军送了十万元,希望对这件事装作不知情,不要深究。至于善后工作,他会帮忙搞定。九二年的十万块,几乎相当于三套房子,很多人的月薪也不过几百块而已。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蓝正军自然动心。况且,徐龙骨头硬,在监狱里也不是很配合工作,经常会对一些不合理的事情抗议。   狱方不喜欢这样的犯人,自然对这事不再过问。后来事情出了后,刘铁果然如之前所说,把事情化解。这个可恶的混混头子,后来在市里混的很好,九五年的时候,因为干饭店发了大财,一路风生水起,越做越强。两千年前后,就搬离了这个小城市,听说去了北京,具体的情况,蓝正军也不清楚。   “刘铁为什么要杀徐龙?不是说买凶的人里,有和徐龙斗殴的那些吗?”我问。   “买通犯人的,是与徐龙斗殴的人,但给我送钱并摆平这件事的,是刘铁。”蓝正军回答说:“但刘铁为什么要杀徐龙,没人知道。不过,刘铁当初给我送钱的时候,并没有说要杀人,他只说想给徐龙找点麻烦。”   “刘铁曾和徐龙发生过冲突吗?”我问。   “没听说过。”蓝正军说。   我皱起眉头,看样子,刘铁确实是主谋。他心机深沉,怕惹祸上身,所以指使另外几人买凶杀人,而自己则负责上下打点。如此一来,当年的武锋无权无势,能打听到的消息,也不过表面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其实都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依然隐藏在幕后。   而蓝正军的话中,则说明当年的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刘铁与徐龙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人害他?也许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刘铁和那些混混有交情,所以帮忙出头。可在我看来,一个能在后期混那么好的混混头目,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就算要报复,那些混混自己也有本事买通犯人去围殴徐龙,何必他亲自出面?再者说,就算要揍一个犯人,需要花十万块打点监狱长?再加上之后上下打点,掩盖这件事的花费,起码也得好几十万。在那个年代,几十万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虽然蓝正军说,刘铁并没有告诉他会有人死,但我琢磨着,或许刘铁早就打算杀掉徐龙。因为什么原因,让他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我又问了蓝正军几个问题,均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刘铁移居北京后,便很少回来,几乎不与这里的人有任何联系。像蓝正军这样与他曾有黑幕交易的人,自然双方能避就避。想找到刘铁,一时半会恐怕很难。   我一边翻看手机上的名单,一边询问,最终确定了后续几个目标。   而后,我站起来,站在蓝正军身前,看着他那张沧老的面孔,问:“帮刘铁杀徐龙,这件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蓝正军摇头,说:“没有,我觉得很幸运,可以用一个犯人的生命换来十万元。”   我不再犹豫,朝着蓝正军脸上,啪啪就是几巴掌。然后一指点在他手臂上,注入少许蛊力,随后冷笑着离开。像蓝正军这样的人渣,也配做官?虽说他早已离职,但当年做过的事情,却没有消失,历史的长河一直流淌,罪恶,是无法被冲刷干净的。   那几巴掌,只是基于个人的愤怒,而后面注入的那点蛊力,会让他余生每晚都四肢剧痛,直到他忍不住这痛苦选择死亡。我要让他深刻体会到,这世上并非没有报应,哪怕你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惩罚,可报应,在该来的时候,始终要来。   武锋的愤怒,无处发泄,我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离开蓝正军的家,我马不停蹄,立刻赶往下一处。   第二个人,名叫卫国涛,是当年的武校负责人。他现在已经将近八十岁,但因为身体素质好,活的很快活。徐龙当年被他赶出了武校,我要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教官要收留一个孩子?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更何况武锋说,父母出世后,武校就拒绝他继续入学。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韩青给我的资料中显示,卫国涛在徐龙死后第七年,也离开了武校。那时候全国各地,突然兴起一阵练武的狂潮,他独自开办武馆,广收门徒,是市里有名的武学大师。这个大师究竟是虚名,还是真有份量,我不得而知,但他当年开的武馆很大。虽然是“馆”,却比一般的武校还要好。想干成这样的大事业,自然需要很多钱。卫国涛虽然做了很长时间的武校负责人,但薪资并不足以支撑他办成这事。要说其中没有内幕,我千万个不信。   很快,我到了档案中所说的地址。这里是一片很高档的小区,卫国涛也算个有钱人,儿女双全,不过都出国了,留下他和老伴守着数百平方的别墅。   这种高档小区,自然也有门卫,可却拦不住我。依法放倒后,我施施然走到那别墅前,按响门铃。不久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门,揉着眼睛看我,问:“你是谁?”   我手掌在她脸上抚过,这名应该是保姆角色的中年妇女随之倒下。因为她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只用了让人昏迷的蛊毒。伸手将她接住,轻轻放在地上后,我推门走了进去。   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可我那敏锐的触觉,却让我清楚察觉到两名老人的气息。   往一楼的某个房间走去,伸手拧动了一下把手,房门应声而开。我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名老年人,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做。   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一个老头半倚在床头,他看着我,眼神警惕。   ☆、第三百五十七章 卫国涛(1)   我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站在那,安静的看他。老头盯着我看了一会,旁边的老伴,发出迷糊的询问:“怎么开灯了?”   “没事。我去个厕所,你继续睡。”老头轻轻拍了她一下,然后看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便转身向外走了几步。随后,那老头披上衣服,从卧室中走出来。他随手把门带上,对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跟着他穿过客厅,走上楼梯,去了三楼。   这栋别墅一共有四层,三楼应该是一个会客厅,上面有众多娱乐设施。屋子的一角,整齐放着许多玩具,虽然上面没有灰尘,我却清楚感受到这些玩具的寂寞。想来,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碰过它们。   老头领着我。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我,问:“你是谁?”   “你是卫国涛?”我反问。   “是的。”他虽然年迈,但眼神却不似八十岁的老人那般浑浊,反而有些犀利。   这个镇定的老男人。没有让我有任何不安,如果我想的话,瞬间就可以放倒他。不过,他的淡定从容,让我有更多的兴趣了解他。既然要了解一个人,自然不能立刻动手。因此,我又问:“二十多年前,你曾是武校校长?”   卫国涛没有立刻回答,他脸上有些异样,看了我半天后,才摇摇头,说:“不像。”   我问:“什么不像?”   “不像那个孩子,他的样子比较端正,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棱角分明。你虽然看起来也很严肃。但内心并不安稳,比不上他。”卫国涛说。   我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他或许是在说童年时的武锋。看样子,在我提及二十年前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那些往事。从这一点来说,当年他对徐龙所做的事情,或许一直都记在心里。我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找对了人。   卫国涛对武锋的评价很高,隐隐又有些贬低我,但我并不在意。只要真相能被找出,别说贬低的话语,就算被他揍一顿,我也心甘情愿。   我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武锋?”   “当然记得,他是那一批资质最好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卫国涛说。   我说:“不可惜,虽然你很愚蠢的想用利益葬送一个孩子的未来,但他现在的成就,比你想象的更高。”   “看的出来,有你这样的人愿意帮助他,他应该混的还不错。”卫国涛说。   我盯着他看,却看不出任何惧怕与惊慌。他就像在与熟悉的人在随意聊天,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这让我觉得很别扭,便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有一个人,深更半夜闯进家里,明显是图谋不轨。也许他是想和你聊天,也许,他其实是想杀你。”我说。   “我今年已经八十三岁,就算没人杀我,又能活多久呢?”卫国涛忽然笑起来,他的皱纹平摊开,像波浪一般随着声音抖动:“更何况,那件事我虽然有些不顾情义,但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倘若他因为这个让你来杀我,那我也认了。”   “武锋从未想过杀你。”我说:“但我不是他,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愿收留武锋,又为什么要驱逐徐龙。”   “我是你找到的第一个人吗?”卫国涛问。   “不是。”   “那你知道刘铁吗?”   “知道。”   “他来找我,送了一大笔钱,让我把武锋赶出去。我知道,他肯定想对武锋做什么,虽然练武之人,以义气为重,但那个年代,钱也很重要。徐龙不顾我的反对,坚决要收下武锋,我既然答应了刘铁,自然就要把他一起赶走。”卫国涛说。   “你知道刘铁要对武锋做什么吗?”我问。   “具体的不知道,但根据传言,武锋的父母手上,有一样刘铁很需要的东西。那对夫妻死后,刘铁没有找到东西,所以认为藏在武锋身上。”卫国涛说。   “还有吗?”   “没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这个老年人说话时,声音轻缓,仿佛是怕惊到熟睡中的老伴。八十三岁,已经算得上长寿,看他的精气神,怕是还能再活十几二十年。这样的人,会嫌命长吗?他是因为我的威胁才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又是真是假?   我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欺骗两个字,似乎一言一语,都是真的。可是,他有为什么如此合作?对一个声名远播的人来说,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名利二字。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利”,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名。倘若我把今天的对话传出去,用不了几天,卫国涛三个字,就会订在卑鄙小人的木板上。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我好奇的问。   “看见那堆玩具了吗?”卫国涛转过头,看向墙角,那里摆着整齐干净的玩具。数量很多,但却没人去摆弄。他看着这些玩具,缓声说:“我有一儿一女,他们都很有出息,一个留在美国,一个嫁去了加拿大。已经五年了,他们都没有回来过。我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会经常派人去购买最时尚的玩具。我希望有一天,孙子来的时候,能觉得爷爷家里很有趣。但可惜,它们始终如此孤独。”   卫国涛回过头来,看着我,说:“这些年来,也许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些事里,又以武锋为主。那孩子当年我很喜欢,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我因为钱,把他赶走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老天才会送来报应,让我有儿有女,却不在身边。说起来你或许不信,在看到你的第一刻,我以为那孩子又回来了。”   我沉默了数秒,然后说:“这天,是有报应的。”   “所以我才这么配合你。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卫国涛盯着我的眼睛,说:“我从你眼里,看到了煞气。如果我故意隐瞒,选择不合作,恐怕你不会看在我是个老人的份上,就这么轻松的放过我。小张虽然是个女人,但也跟我练过一段时间,普通两三个男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人越老,就越怕死,我想多活几年,自然就要多说几句。”   小张,应该就是被我迷晕的中年保姆。到这时,我忽然有些佩服卫国涛。他做过的事情,虽然令人不齿,但现在,他却是一个足够令人心生敬畏的人。   考虑了一会,我说:“我需要找到刘铁。”   “他不主动出现,没人能找到他。”卫国涛说:“最起码,我不能。”   “那我需要弄明白,刘铁究竟想从武锋父母手中得到什么。”   “这个我只是从小道消息中听说,武锋父母曾研究出一种很厉害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我靠在沙发上,注视着眼前的老人,过了会,问:“你知道徐听雨吗?”   “徐龙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丫头从小就很乖巧,是武校最受宠的孩子。几乎我们所有人,都曾抱过她。”卫国涛说着,眼中露出回忆之色,脸上甚至还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她死了,警察说,是抢劫杀人,但我不信。”我说。   卫国涛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立刻明白,他肯定知道点什么。这人活了八十多年,风风雨雨,早就八面玲珑。他是在犹豫,而我,则不喜欢犹豫,便说:“就像你之前猜的那样,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得到些满意的答案才会走。当然了,你也可以让我愤怒的离开,我并不介意这个选择。”   卫国涛看了我一会,忽然问:“蓝正军的答案,让你满意吗?”   “不太满意。”   “你怎么对他的?”   “打了几巴掌,然后用点你不明白的小手段,让他余生充满痛苦。”我回答说。   卫国涛微微低头,过了一会,他重新抬起头来,对我说:“听雨不是单纯死于抢劫,或者说,是有人专门来抢她。”   我微微一怔,脑中灵光一闪,问:“你的意思是说,她手里,有武锋父母当年研究出的东西?这么说来,刘铁回来了?”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卫国涛说。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死于单纯的抢劫?”   “赶走徐龙后没多久,我得知他死在监狱里。当时我并不是很清楚内幕,后来托人打听,才隐约察觉到,这与刘铁有关。我感到很愧疚,因为自己不仅葬送了一个孩子的未来,还让一个好朋友英年早逝。所以,对徐家,这些年来我多有照顾。听雨身亡,我自然第一时间知晓,当时还很愤怒,想要找出凶手。但派人查了一段时间,线索的终点,都指向那个我不想面对的过去。所以,我停止了调查,选择让这件事尘埃落定。”卫国涛说。   “真虚伪。”我说。池肝团圾。   “或许吧,但知道听雨离开的时候,我确实很伤心。那丫头,真的很讨人喜欢。”卫国涛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卫国涛(2)   “给我你所有的调查资料,然后我会离开。”我说。   卫国涛没有任何迟疑,他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刷刷刷写了些东西递给我,说:“找这个人。他会给你想要的。不过,调查只进行了一半就结束,我不确定那些线索现在是否还有用。”   我把那张纸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对卫国涛说:“听你的意思。如果当年武校选择收留武锋,刘铁就不敢对他怎么样了?”   卫国涛点点头,说:“武校背后站着很多人,刘铁当年不过是个混混头目,虽然有点钱,但也不敢把事情闹的太大。”   我嗯了一声,说:“麻烦你站起来。”   卫国涛略微迟疑,但没多久,便站了起来。看着他那到此刻,才略有不安的眼睛,我笑了笑,然后出其不意的一脚踹过去。这一脚,正中他的腹部。卫国涛应声后仰。倒在沙发上。我清楚感受到,在我出脚的那一刻,他的腿有后退的意思,手也想上来阻挡。但是。他最终选择一动不动,承受这一脚。   看着躺在沙发上,面色有些灰暗的卫国涛,我说:“当年你赶走了他们,所以这一脚,我替他们踹回来。介于你很合作,这件事暂时作罢,纸上的东西,我会去查证。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是真的,那就算了。如果有半点虚假,你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孙子了。”   长淮宗和苍益宗联手培育的胎元,至今仍在体内不断释放药力,我的身体,起码要比正常人强两倍以上。这一脚。哪怕是壮年汉子,被踹中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卫国涛练武数十年,身体素质虽然不差,但毕竟已经年纪很大。所谓拳怕少壮,这一脚,估计他得在家休养一阵子了。   痛苦使其浑身颤抖,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只是叹口气,便不再作声。   在我看来,用一脚,抹去他当年做过的那些错事,实在太便宜了。只不过,他的合作,以及墙角的那些玩具,让我心软了一些。如若不然,起码也要让他得个老年痴呆。池肝团划。   离开了别墅,我再次借着路灯去看那张纸。纸上写着一个人名,一个电话。   抬头看看天,天已蒙蒙亮,这个时候再去调查,怕是会让武锋有所察觉。我不想让他搀和这件事,免得勾起对过去的伤心回忆。所以考虑再三后,把纸折叠后放进口袋,然后返回宾馆。为了装的像点,我还特意买了早点。   上楼,敲了敲门,过了会,武锋打开门。他似乎一直都没睡觉,连衣服都是平整的,我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说:“天亮了,尝点你家乡的早饭吧。”   武锋微微点头,侧身让开一条缝隙。我进了屋子,见床铺都没动过,只是被单上有坐过的痕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我转头看他,问:“一夜没睡?”   武锋摇摇头,我捏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说:“看来,不管哪地方的包子,味道都差不多。”   “你是想说,人也一样吗?”武锋问。   我一怔,随后忍不住笑起来,说:“汝深得吾心。”   吃完了早点,我们便出了宾馆。武锋依然打算去运动场等,而我,则顺着运动场,一圈一圈的转着。除了想碰碰运气外,还想借此时机,想想后面要怎么做。虽然从蓝正军和卫国涛那里,获得了一些线索,但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刘铁这个人,应该是只老狐狸,绝不比洪家二爷那样的人差。想找到这个人,恐怕不太容易。卫国涛给我的号码,应该是之前替他调查徐听雨死因的人,一年前的线索,如今是否还有用,这个不仅卫国涛担心,我比他更怀疑。   不过,有比没有好,这是我一直坚信的道理。   如果卫国涛给的东西没有,那我也许要从刘铁的好友中寻找线索。想找到某个人,或许比较难,但想找到他的人脉关系,那就简单许多了。   打定了主意,我不再绕圈,径直去了运动场。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寒冷的气息,并没能阻挡晨练者的热情。许多人在运动场上慢跑,有些熟悉的,彼此打着招呼。看台上,有寥寥几个孤独的身影,武锋,是其中之一。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说:“这样等,恐怕很难等到她。”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武锋注视着那些晨跑的人问。   我一怔,随即摇头,没再说话。倘若费尽心力也抓不住兔子,那就只有守株待兔了,起码还能轻松点。   我们在运动场等了一整天,却没能等到郑佳怡。到了夜幕降临,我们才从关闭的运动场离开。这一晚,亦如从前。等武锋进了屋,我掏出手机,照着纸上的号码打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你好,哪位?”   “是卫国涛让我找你。”我说。   “原来是你。”那人似乎已经从卫国涛口中得知我的消息,说:“卫先生已经通知我了,请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不过,我手头上有一点紧急事情要处理,如果可以的话,两个小时后,我在市中心的心蓝咖啡屋等你。”   “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说吗?”   “这个当然能,但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真的非常紧急,实在没太多时间,请理解一下。毕竟身为私家侦探,我手上的客户最重要,卫先生,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微微皱眉,两个小时,有些久了。不过人家话说的那么好听,我还能怎么办,就算想逼他,也得先找到人才行。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下来。   在房间里等了一个半小时,然后我才悄悄出门,打车去了市中心。心蓝咖啡屋,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却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出租车司机很快把我带到目的地,下了车之后,看着进进出出的情侣,我的感觉颇为怪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古怪。   走进去,随便找了个座位,我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对方接通后,表示已经处理完事情,还剩下一点点扫尾工作。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他就会到,希望我再耐心等待一下。   我眉头皱的更紧,把电话放下后,点了杯原味咖啡。喝了口,感觉味道也就那样,也不知情侣们为什么总喜欢跑来这里,难道是因为灯光较暗,方便做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四十分钟时间到了。我不时看向门口,却始终没有看到有单独的男人出现。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实在忍不住,又给那个电话打过去。对方接通后,再次表示歉意,说路上有点堵车,已经离我这不远,顶多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让我再等等。   我把手机放下,心里已经有些上火,一会半小时,一会四十分钟,这么不守时,做什么私家侦探?   二十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怒火中,时间又过去足足三十分钟,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已经快要彻底燃烧。拿起电话再次拨打,这一次,直接传来忙音。我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一眼,号码没错。再打一次,依然是忙音,那机械的女声不断提醒我,对方已关机。   这一刻,我愤怒的想要杀人。   关机?这他吗是在耍我?   是不想来,还是手机恰好没电了?我猜测着,有些犹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想了想,为了武锋,就多等一会吧。   于是,我又坐了下来,并咬着牙,再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依然没人来,而拨打电话,手机依然关机。我忽然明白,自己是真的被耍了。什么私家侦探,什么紧急事情,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并没有打算真的来见我。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耍我!   愤怒中,我突然想起卫国涛。号码是他给的,会不会,这本就是卫国涛安排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离开咖啡屋,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那小区。依照昨夜的手法,把警卫放倒,轻车熟路的到了别墅前。我闭上眼睛,仔细感触别墅内的气息,十数秒后,我睁开眼睛。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我面前,一定能看到,我眼中那无法抑制的杀意。   别墅里,空无一人,卫国涛,已经离开了!   真正该死的,不是那个所谓的私家侦探,而是卫国涛!他故意装作十分合作的样子,把那些似真似假的东西说出来,又用什么玩具来博取同情。真假并用的手段,让我被蒙混过去,为了演的更真,他甚至还给了我一个号码。   我现在可以肯定,就算昨天离开别墅后,立刻拨打号码,那个“私家侦探”,也会如今天这般,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我就是个傻比,不但被人骗过去一整天时间,还傻乎乎的在咖啡屋里等了数个小时。对方关机的时候,卫国涛说不定早就开车甚至坐飞机跑到千里之外去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救人(1)   被人如此耍弄,无疑是一件令我极度愤怒又感到耻辱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想抓住卫国涛,把他碎尸万段。然而,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卫国涛既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欺骗我。说明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更说明,他绝不会留给我追击的机会。如果我是他,应该在昨夜就已经离开。   太可恨了!   他昨晚明明没有任何异常。怎么突然一切都变了?我隐约察觉到。二十多年前,卫国涛与刘铁的交易,或许并非仅仅把武锋赶走那么简单。说明卫国涛清楚知道刘铁想要什么,他们俩甚至有可能是合伙人。   都怪我太大意了,把这个世界想的那么美好。   看着手上写有号码的纸,我站在别墅门口发了会呆,然后才想起来往里面注入蛊力。这纸上有卫国涛的气息留存,用来做痕迹蛊,比郑佳怡的那些花更有效。纸张在蛊力的作用下快速融化,最后化作一颗小小的种子。只是,这种子迟迟不开,我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   正常情况下。一两百公里内,痕迹蛊都可以轻松找到,超过三百公里,可能性会降低到忽略不计的程度。像现在这样,起码要超过五百公里。只有感应距离超过一定程度,痕迹蛊才会暂时停止生长,因为它的存在除了蛊力外,还需要本体的气息支持。   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垂头丧气。承认错失大好机会的事实。拿出手机,翻看一下韩青给的资料,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地位也不是很重要。想从他们口中获得当年的真相,怕是比直接找到刘铁还难。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一排查。蓝正军和卫国涛当年身边最亲密的人,有一定可能知晓真相,或者亲身参与这件事。如果能把他们找出来……想了很长时间,最终我又给韩青打了个电话。   这已经是第三个电话,让我觉得很尴尬。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正常人早就该睡着了,连续三晚被这样打扰,如果我是韩青,怕是会一肚子火。可如今我能找来帮忙的人。只有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韩青的耐性很好,或者说他清楚知道我会在他的未来产生极大的帮助,所以态度一直非常客气。这一次电话,他依然主动问好,并询问具体事宜。我说:“上次给的资料,非常有用,可惜我自己犯了个大错,失去了一些机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韩先生再帮我一次,把蓝正军,卫国涛,刘铁这三人身边的重要人物资料找出来。哦对了,刘铁是二十多年前,这里的一个混混头目。”   韩青嗯了一声,说:“这次可能时间要稍长一些,我老那同学神经方面有些小毛病,再过两个小时,我给他打电话。不过,查找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还望杨先生见谅。”池纵鸟亡。   我连忙说:“没关系,这件事你看着来,我有时间等。”   韩青没有说太多,便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后,我也长出了一口气,从没有哪时间,连续三次求人帮助。这一次为了武锋,可真是把脸面用光了。别看韩青现在对我客客气气,但如果我依然如此频繁的去麻烦他,怕是会起反效果。别说做朋友了,说不定看见我的来电,会直接装作没听到。   常在机关单位行走的人,多半有这种特性,装糊涂,是他们的必备技能之一。   放下电话后,看看天,知道别说天亮,恐怕中午时分,都不一定能获得其它消息。再看一眼空荡荡的别墅后,我愤愤的转身离去。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在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眼看五点半,却没有一点困意。心里的烦躁,让人有点要发疯。犹豫半天,我还是打开门走出去,往旁边探头看一眼武锋紧闭的房门,然后才走上前去敲了敲。这一晚实在憋死我了,不找人说说话,非得气吐血不可。可是,无论我怎么敲,房间里都没人答应。我皱起眉头,心想难道武锋被人暗算了?这不太可能,除非那些拥有奇异力量的人出现,而且必须是其中的高手,否则现在等闲之人,绝不是武锋的对手。哪怕偷袭,都不太可能打败他。   敲门声急促又大,没多久,宾馆的楼层巡视人员走过来,询问情况。我说有朋友被关在房间里,现在要立刻开门。巡视人员,之前也是见过我的,知道武锋和我一起来住。不过,他没有去拿备用门卡,而是直接告诉我,在半小时前,武锋离开了房间。   我下意识问:“这么一大早,他出去干什么?”   巡视人员一脸古怪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这个问题,他自然不可能回答的上来。我暗骂一声,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外走。   拨打武锋的手机号码,足足响了六七声,他才接,而且第一句话是:“立刻来市立医院,外科急诊。”   “你受伤了?”我有些惊诧的问。   “不是我,是佳怡。”武锋说。   “佳怡?”我重复了一遍,才更加吃惊的问:“郑佳怡?你找到她了?”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他的态度让我清楚明白,郑佳怡一定受伤不轻。可是,他们俩怎么会碰到一起?   来不及多想,我跑出宾馆,招了辆出租车直奔市立医院。到了急诊部问了一下,才知道郑佳怡已经被转去做手术。又跑上五楼,这才看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武锋。我走过去,看了眼仍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胸口被人刺伤,一共三刀,正在抢救。”武锋声音低沉,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意。   我倒吸一口凉气,三刀,还是在胸口这种要害位置,看来,刺伤她的人,是真心想杀人。   “凶手呢?”   “跑了,来不及抓他。”武锋回答说。   稍微想一下,便知道武锋赶到的时候,郑佳怡一定已经倒地。这么重的伤势,哪怕凶手站在原地不动,武锋也会选择先把人送来医院。否则的话,以他的身手,再厉害的杀手也跑不掉。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找到她的?”   “不知道。”武锋说。   “不知道?”这个答案,让我有点发愣。   “凌晨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胸口发闷,心里很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就决定出去走走。快到运动场拐角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争吵。那时候,我心里的慌乱更强烈,走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女孩倒在地上。”武锋说。   倒在地上的,自然就是郑佳怡。武锋跑过去的时候,凶手已经逃走了。他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并没有选择追击。因为当他低头时,发现地上的女孩,正是自己拼命要找的人。   我给武锋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到医院。郑佳怡的伤势很重,医生说不确定能不能抢救过来,因为X光片显示,其中一刀,刚好擦过她的心脏。至于是否伤到,看不太清楚。   我心里有些发沉,卫国涛这边刚跑,郑佳怡紧跟着就被刺伤,两件事是巧合吗?还是说卫国涛临走前,指使人这样做?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充分说明一件事,武锋和徐龙当年遭遇的一切,都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武锋看向我,问:“你有没有办法救她?”   ☆、第三百六十章 救人(2)   我考虑了一番,回答说:“蛊术不是神仙术,它的原理还是比较贴近现代生物学的。想用蛊术救人不是不能,但必须要一些特定的蛊虫,我虽然能临时培育出来。但效果可能不大好。而且,时间紧迫,能否赶得上还是两说。”   “无论如何,都先做准备。成不成都要试试!”武锋说。   我点点头。右手握拳,以心念构造特定蛊虫。这是从未尝试过的事情,凭空培育出一种蛊来,非常的困难。与奇蛊幼体部分融合的右臂,是否能做到这个地步,我不确定。不过武锋既然说了,那我必然要尽全力。   心念引导着蛊力汇入掌间,我不断思索着那几种疗伤蛊虫的模样和构造,感觉掌间慢慢多出一些东西。不过,凭空想象,和用蛊毒加上基础毒物来培育,完全是两码事。我清楚感觉到,自己培育的蛊有很多缺失。不过。只要它们能起一点效果,到时候再让本命蛊出来帮忙,或许有办法救回郑佳怡。   不多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探头问:“郑佳怡的家属在吗?”   他话没说完,武锋已经到了跟前,沉声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先前的推测应验了,那一刀。划伤了她的心脏。更关键的是,另一刀割伤了近心端动脉,现在我们正紧急调动血库,希望能赶得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希望你们能先确认这份病危通知书。”医生说着,把早已打印好的纸张拿出来。   武锋不看也不接,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救活她!”   “我们会尽力的,但病危通知书,您得签认,这是医院的规定。”医生说。   或许是因为武锋的脸色过于骇人,医生吓的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医患关系很紧张,经常发生各种冲突。记得以前看新闻。某个医院的医生护士,在一段时间内,都是戴着头盔上班的。虽然这新闻有点夸张,但也从侧面反应出了一些社会现象。身为医生,警惕病人家属会做出伤害自己的冲动行为,也算正常。   但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尽了全力,不去想着推卸责任,又有多少病人家属不理解医院呢?前些日子还有个新闻,刚出生几天的孩子,被医院送去做光线治疗,结果全身烧伤而死。医院一开始想隐瞒事实,最后被病人家属发现后,立刻就起了冲突。国家规定,不准医患冲突,违反的人,等于犯罪。可用机器杀死这孩子的医生护士呢?他们就不是犯罪了吗?说到底,这都是法律不够健全,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   我见武锋双拳紧握,也怕他会闹出事来,便对那医生说:“请你们务必尽力,钱不重要,任何有用的东西都可以上。但话说回来,这姑娘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唯一的叔叔。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希望你们能腾出时间,让我们在她活着的时候,再见一面。”   “这个……”医生有些犹豫。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说:“要不然让卫生局的邱副局长和你们通个话?”池纵鸟技。   那医生愣了愣,随后摇摇头,说:“既然是唯一的亲人,那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如果真抢救不了的话,我们一定会腾出些时间,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如果要腾时间,可能会影响手术质量。毕竟真正的抢救,是要到病人真正失去生命特征。”   我嗯了一声,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把结果算在你们头上的。”   那医生点点头,看一眼武锋后,把病危通知书递过来,说:“但这个,还是要签的。”   我见武锋没有动静,便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说:“签了吧,不用担心,我相信这里的医生都会尽全力抢救的。”   武锋沉默两秒,然后才拿起纸,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医生也没看,直接拿回来,对我们说了一句请耐心等待,然后便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房门关闭的声音,像大锤一样擂打在人的心头,我转头看看武锋,说:“不要担心,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   武锋嗯了一声,但看起来信心并不是很足的样子。而他的态度,在十几分钟后,得到了验证。那名医生再次打开手术室的门,对我们焦急的说:“快来,病人快不行了!”   武锋身子一晃,立刻推开医生,窜了进去。我顾不得对那名撞在门板上,一脸痛楚的医生说抱歉,也跟着进去。   沿着长廊跑进去,远远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手术室里亮着灯光,武锋站在手术台前,低头看着上面的女孩不吭声。一名医生在旁边解释说:“病人内出血严重,我们的血液输送速度,有些跟不上。从血库调来的,已经用的差不多。虽然还在紧急求援,但恐怕她等不到那时候。”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见这名在公墓时还算精神的女孩,如今面色惨白,她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紧闭双眼,嘴唇发青,看起来命在旦夕。我能感触到她的生命气息,正在快速流逝,便立刻对几名医生说:“麻烦你们先离开吧,我想,他可能希望在最后一刻,单独陪陪她。”   几名医生都有些犹豫,从手术台前离开,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好解释。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一个卫生局的副局长,恐怕还不足以彻底震慑他们。对这些人,就要一棒子再给一颗糖。因此,我看了眼从手术室门口,捂着腰走过来的那医生。等他到了跟前,便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医生迟疑几秒,然后点点头,与另外几人低声耳语一番,这才离开。   待他们全部退出手术室后,我二话不说,立刻唤出本命蛊。小家伙睡的迷迷糊糊,我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一边把培育出来的疗伤蛊虫放在郑佳怡的伤口处,一边说:“快点做事,要是救不回来它,我把你煮了吃!”   本命蛊触角扭动,满屋子的血腥味,让它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它没再拖延时间,立刻跳到郑佳怡的身上,须发伸展,卷起我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两只蛊虫,探入伤口处。郑佳怡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就不再动弹。武锋皱起眉头,脸色沉的吓人。   我没时间再去安慰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把手放在郑佳怡的胸口,仔细感触她的伤势。医生们说的很对,她确实伤的非常重,在任何医院,都是难以抢救过来的。能拖到现在,这些人也算有良心了。   本命蛊的须发在深入伤口后,立刻把两只蛊虫撕碎,蛊虫碎片被它吸入须发中,转化成了类似蛊药的物质。随后,它不断把这些东西像膏药一样贴满心脏和动脉血管的伤口处。如果有人能够透视,会发现郑佳怡体内就像被打了补丁一样。   本命蛊的动作很快,也很准确,没多久,所有伤口都被封住。流血的趋势,暂时停止,但如今最关键的不是血,而是生命力。   经历咒鬼降一事,我清楚明白,生命力是可以单独存在的。它不是物质化的东西,也不是虚拟化的意志,而是一种无形的能量。这种能量不可见,也不可触摸,却能改变现实中的我们,非常神奇。   长淮宗,就是锻炼这种能量,以此达到长寿甚至长生不老的目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救人(3)   而生命力虽然是一种特殊的东西,但它却与身体的各个部分相连。受伤,流血都会让其缺失。眼下,郑佳怡就是因为大量失血,导致生命力无法继续存在。这就好比没有泥土的地面。无法养活一棵大树一样。生命力失去了基础,只能离开。   我忽然间想到,如果咒鬼降的力量,来自于死力世界。那么。人类的生命。是不是代表还有一个生机世界存在?   或许,古代无数修道者所说的升仙,就是指打破空间阻碍,前往那个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世界。   不过,这暂时与我无关,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郑佳怡的生命力拉扯回来。只有这样,才能救回这个年轻的女孩。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我努力回想当初长淮宗两位老人,是如何把我的生命力,从死力世界拉回来的。他们用的,是自己的生命气息,我不懂长淮宗的法门。自然不明白该怎么延伸生命力。万幸的是,那几位老人在我体内培养的胎元,如今还剩下一些。大量生命力,不断散入四肢和躯干。我能清楚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成长的生命力。   如果生命是一种力量的话,或许它与蛊力,道力,佛力都有相同的本质。这些力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用意志来驱动和沟通。想到这,我立刻用心神沟通着体内的生命力,试着把它们凝成一股绳。   这很难,比凭空育蛊还要难。也不知是误打误撞的巧合,还是真的摸索出法门,右臂的蛊力忽然散出一丝深入体内。它直接撞击在我的五脏之上,异种能量的入侵,让佛舍利立刻活跃起来。大量的佛力融入五行,化作了完美的防御体系出现。   蛊力一阵环绕,它没有继续与佛力碰撞,而是悄悄卷动了一丝佛力。也许是因为损失的佛力太少,又或者佛舍利察觉到,这股入侵的力量来自于本体,所以便任由其施为。佛力与蛊力环绕。如两股绳索一般搅动,体内的生命力,随之产生波澜。   我感觉身体里像翻起了惊涛骇浪,仅仅一丝力量,便让人有种被大山撞到的感觉。喉咙一阵甜腥,似要吐出血来。我强忍着,继续引动着力量的行走。   没多久,那原本松散的生命力,有部分终于被搅成了粘稠状。它们像雾气一样,然后慢慢变得凝实,最终,化作一根同样的细丝。   三股力量合而为一,拉动着生命力的丝线,从我的右臂钻出,窜入郑佳怡的体内。这一刻,我对外界的力量,有着无法形容的敏锐感触。空气中流动的各种能量分子,仿佛缤纷多彩的雾气一般,它们淡淡的,静静的,等待有人来把自己收取。   我又看到,一抹乳白色的光芒,正从郑佳怡体内流出。这些光一旦散出体外,便化作了雾气,并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于无形。   不能再拖了!我的生命丝线,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围绕郑佳怡转了一圈。它穿过了这个女孩的体内,就像把她身体里所有的生命力都串起来一样。随后,这股细丝悄然断裂,首尾相连,当它们形成一个“圈”后,郑佳怡的生命力,终于停止外泄。   原本早就消失的生命力,又渐渐从虚空中浮现,缓缓融入郑佳怡体内。这速度非常慢,我能感觉到,郑佳怡体内存在一股引力,正不断把这些失去的东西吸回来。不过,引力不够强,看那样子,想弥补之前的亏损,恐怕要不短的时间。   这一刻,我恍然大悟,人类受伤,哪怕愈合了所有伤口,填补了所有血液皮肉的损失,但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或许就是因为身体仍没有把所有生命力吸回来。只有生命力回归本体,才能算真正的恢复。   我看了眼武锋,见他就像一颗太阳那般耀眼,火红色的气息,几乎遍布身体各处,浓郁仿若岩浆。但就算是强壮的武锋,体内也依然有生命力在流失。同时,又有淡淡的黑气,从不同的地方,涌入他体内。   这些黑气,有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很明显是死力。武锋没有受伤,为什么会流失生命力呢?   我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   生命力,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应该就是指寿命。人类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不断衰弱,寿命减少,自然等于生命力在减少。而死力,则不断入驻,补足生命力流失产生的空缺。   人类的生命力,就是由生机世界赐予,人类的死亡,也是由死力世界主导。   一生一死,是这个世界的自我循环,就像人体的新陈代谢一样。也许有人觉得,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我们自认是一种生命,谁又能知道,宇宙不是一种生命呢?对细菌来说,人类的身体,或许就像宇宙一般宏大。   想到这的时候,我忽然明白,长淮宗为什么只是与金液宗相似,却永远也达不到那个程度了。因为,他们走错了路。池纵鸟弟。   长淮宗的法门,是用自身精气培养胎元,以胎元培养生命力,生命力壮大,自然便可以长生。但是,人类的力量与一个世界相比,实在不值一提。长淮宗的法门,还不足以对抗生机世界对人类生命力的抽取,所以就算他们可以挡住死力的入侵,也依然会死,只不过这个过程会延长很多。   真正的长生,应该是很简单的,只要封住身体的生命力,使之不再流逝,那就是长生!   不过,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无比困难。古往今来,那么多惊艳之人,最终得到长生的寥寥无几。   我不由自主叹口气,活着,有时候真是一件麻烦事。   而在我思考的时候,郑佳怡已经因为引回部分生命力,情况略微好转。那根从我体内截断的丝线,正不断帮助她恢复,而本命蛊深入体内的修补,则让她不用再担心流血的问题。我没让本命蛊把她身体内部的血液吸干,因为那看起来会比较吓人。要救回郑佳怡,最好还是以普通人的手段为好,不然的话,会给我和武锋带来许多麻烦。   我们在手术室里呆了一段时间,直到蛊虫的力量,把伤口几乎完全修补好,才喊来医生。为了不被这些医生看成神仙,我特意让本命蛊抽走蛊虫的外形,只留下近乎透明的力量。这些力量会形成一层薄膜,起到防护的作用。但以人类眼光来看,却无法发觉。   即便如此,医生们进来后,发现郑佳怡的情况正不断好转,都纷纷大呼奇迹。我连忙对他们说:“快!快救她!”   “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几乎完全失去生命特征,怎么会逐渐好转呢?”一名医生,满脸惊愕。   我说:“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亲人来了,所以求胜欲望变强,才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只有这样解释了。”那名医生点点头,忽然语气严肃的对我们说:“现在请你们立刻出去,我们要继续抢救病人!张医生,调集的血液到哪了?让他们速度再快点!”   我拉了下武锋,把他带出手术室。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再一次关闭,武锋才看向我,问:“情况怎么样?”   我松了口气,正要对他解释,却忍不住心头的那口血,哇一声吐了出来。武锋见我吐血,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问:“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吐血?”   我抹了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又对身体感触一番,这才对他说:“没什么,估计是用力过度,休息一会就好。”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救人(4)   武锋将我扶着坐下来,一脸关切,又有些自责的说:“都怪我,让你无端受伤。”   我摆摆手,说:“这不算什么。能把人救回来,别说吐一口血了,就算吐一桶也值。”   “她已经没事了吗?”武锋问。   我点点头,说:“蛊虫已经把她的伤口处封住。只要里面的医生不乱弄,肯定会好起来。不过她气血两亏。还需要长时间调养,你……”池尽役划。   武锋沉默不语。我的意思很简单,郑佳怡现在举目无亲,唯一能照顾她的,只有武锋。但这样的话,我们俩就得分开一段时间。我并不是想把武锋拉走,话里的真正意思,还是提醒他留下来,因为这是与从前唯一的联系了。   武锋没有说走,也没有说留,我见他神情低落。便说:“你和她还是很有缘的,不然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内心不安呢?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的话,情况不堪设想。”   “是啊,这是我们俩的幸运。”武锋感慨的说。   “你应该报警,也许警察有办法找到凶手。我觉得,凶手可能和二十几年前,你所遭遇的那些事情有关。”我说。   武锋转过头来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呃了一声,没继续说话。因为最开始的调查,是想瞒着武锋进行的。但现在突然说漏嘴,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武锋看着我,说:“这两天,你每晚都独自离开,是在调查这些事情?”   “你……”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武锋说:“哪怕你的动作再轻缓,我也能察觉到。一开始想跟着你,但后来想,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不会害我。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何必去违逆你的心意。”   我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你猜的没错,这几天,我确实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我从韩青那里弄到了一份名单,都是与这些事情有关的人。其中的监狱长蓝正军,武校校长卫国涛是关键,我从他们口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线索。你父母,还有你师父,甚至徐听雨的死,郑佳怡的受伤,都可能与一个叫刘铁的人有关。可惜,卫国涛昨晚骗了我,连夜潜逃,没能从他那获得更多消息。”   “卫校长……”武锋低声念了一遍,然后又问我关于刘铁的事情。   刘铁在整件事里,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但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有关于他的具体讯息。除了知道这是个男人,曾在市里做混混头目外,便再无其他。武锋听过我的调查结果后,考虑一会,然后说:“也许卫校长说的没错,刘铁之所以搞出这些事情,是想从我父母手中获得一些东西。不过,一个混混头目,在那个年代,不可能有如此多的财力。我想,他背后应该还有其他势力支持。这个刘铁,或许只是一个被放在台前的替罪羊。”   “这我倒没想到。”我说:“对了,你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俩曾是同一家研究机构的成员,至于涉及的领域……”武锋皱着眉头,没再说下去。父母出事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现在看来非常有用的线索,他当年都没有去注意。这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但已经无法弥补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如果刘铁是为了从武锋父母手中获得某些东西,那么为什么要去害徐家呢?有两种可能,第一,徐龙知道这些内幕,所以刘铁要杀人灭口。可如此一来,徐听雨和郑佳怡出事,就难以理解了。因此,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那就是东西一直放在徐家。刘铁东翻西找,才查出来东西的去向,因此徐家遭了灾祸。   这样说来,徐龙与武锋父母的关系,不仅仅是教官和家长那么简单,他们应该更加亲密一点。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我和武锋连忙去迎,之前曾与我交谈的医生走过来,递上一袋东西,说:“这是病人身上的物件,你们可以检查一下,另外,她虽然发生奇迹,被我们抢救过来,但还没度过危险期,需要密切的观察。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们立刻去补缴费,然后把她转去重症监护。”   见武锋把那袋东西拿过来,我连忙说:“你陪着她,我去缴费。”   随后,去收费处补交了费用,回来的时候,郑佳怡已经进了病房。没有医生的允许,在非特定时间外,病房是不许随意进入的。武锋就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向里面看。他的目光深邃,充满担忧与关心,就像一个父亲在看自己的女儿。   我走过去,说:“她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武锋说。   随后,他转身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手里抱着那袋东西不吭声。我说:“你不打开看看吗?”   武锋有些犹豫,我也是闲着无聊,便把东西拿过来,打开口子,一边翻看一边说:“又不是外人,看看怕什么,说不定有什么能用上的呢,比如说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   “她没有男朋友。”武锋说。   “你怎么知道?”我说:“现在的小学生都有男朋友,更何况一个大学生,你又不是天天跟着她,怎么知道她没有。”   武锋脸色有点发黑,我立刻闭口不言。翻看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发现了一串钥匙,一些零钱,一部被摔坏拐角的手机,以及一串项链。我比较关心实际性的东西,便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是否能找到有用的讯息。不一定是她男朋友的号码,老爹或许更好一些。   而武锋,忽然伸出手,将那串项链拿了起来。他把项链放在手中,仔细的看着,就像在看一件绝世珍宝。说实话,这项链并不是很值钱,白银打造的链子,上面串了一块看起来像玉又像普通石头的东西。那东西被磨成了椭圆形,上面有波浪状的纹络,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之处。然而,武锋却看的目不转睛。   我把手机暂时放下,探头过去看了两眼,问:“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武锋点点头,说:“这是师父送给听雨姐的生日礼物,师父出事后,我为他报仇,杀了很多人。为了躲避追捕,所以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听雨姐把它送给了我。后来有一年,我回来拜祭师父,发现听雨姐已经结婚生子。所以,就潜入医院,把这东西放在孩子的旁边。没想到,她还带着。”   “你们俩……是不是谈过恋爱?”我好奇的问。   这八卦问题,问的武锋一愣,他那张很少变色的脸,竟隐隐有些泛红,他刚要开口,我连忙说:“停!不要把你往日的恩爱拿出来刺激我这只单身狗,刚吐过血,受不了太多刺激。”   武锋脸色更加红润,好似喝醉酒一样,看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们俩在外面聊了一整夜,话题多半是围绕着从前的事情。有时候,我们会共同探讨一些可能的线索,更多的时候,是听武锋叙说他在徐家的事情。那些事情,多半是带着欢乐与亲情的,听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武锋的童年,虽然曾遭不幸,但与我相比,他显得更快乐一点。而我的童年,却是在培育蛊虫,尝试各种难过蛊毒配置中度过。父母长什么样,在我的印象中显得很模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线索   再加上中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更让我觉得,还不如直接把童年从我人生的电影中切掉。   所以,在听武锋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是带着羡慕与嫉妒的。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第二天我去买了早饭。等吃完的时候,医生才算格外开恩,提前半小时让我们进入病房。当然了。这与我一大早给那几个手术室的医生,分别打去一些人民币。也有一定关系。   有钱好办事,钱使鬼推磨。这两句话,在如今这个社会,绝对是真理。   好在冯烈山给我的那部分分红很多,足够我挥霍一阵子的。进入病房后,我没有去看那些先进的监护设备,而是直接把手搭在郑佳怡的胸口。陪我们一起进来的医生看我一眼后,便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蛊力顺着手臂探入体内,我感触到,郑佳怡的伤口恢复很快。尤其是心脏和大动脉这两处,已经几乎完全恢复正常。那根从我身上截断的生命线,已经与她融为一体,被整体串联的生命力,不断吸引着虚空中游离的部分。这使得她一晚上的恢复程度,几乎比得上普通人两三天。医生检查一遍后,冲我直摇头,说:“这姑娘的身体素质太好了,那么重的伤,一晚上就恢复到这种程度,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信。我做医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笑了笑,说:“主要是你们抢救的及时,事后的处理也很完美,所以她才能这么快恢复,真是谢谢你们了。”   医生被我夸的有些飘飘然,点头说:“从医二十年,被我救过的人,不下千人。像她这么严重的病人,也有过多次抢救成功事例。”   为了能在医院自由些,方便些,我不得不赔笑去哄他。等把有些自得的医生哄出去后,才抹了把汗,对武锋说:“谁跟我说扮猪吃老虎有快感的,我觉得比老虎吃猪还难。”   武锋没理会我这句玩笑话,他站在病床前,看着那个插着氧气管,身体各处都贴满监护磁片的女孩,眼中的悲伤显而易见。虽然郑佳怡的情况正在好转,但她所受的痛苦却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光是那张没有太多血色的脸,就足以让人心疼。池尽吗扛。   我说:“摸摸她的手吧,没事的。”   说这句话,是因为武锋几次想伸手,但每次都是稍微动弹一下,便收了回去。我知道他怕会影响郑佳怡恢复,这才出声。   听到我这样说,武锋再也忍不住,他轻轻握住郑佳怡的手,动作缓慢,像在捧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   “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这一切。”他轻声说。   也许是听到了这句话,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痛苦,郑佳怡微微动弹一下,心电图显示也有少许波动。我们没在病房里呆太久,便离开了。   亲眼看到郑佳怡转危为安,武锋总算放下心来,而他接下来的所有精力,都放在查找凶手的事情上。为了不出现意外,我又特意出钱请了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在门口看守。没有我和武锋的命令,除了那几个被指定的医生护士外,所有人都不得进入!   在某些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但郑佳怡对武锋的意义重大,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花点钱买平安,这事很值。   韩青的消息,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回过来。这次的资料很多,他打来电话说:“为了能把资料找的更齐全,我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欠下不少人情,只希望能对杨先生有所帮助。”   这话的暗示意思,再明显不过,但我不能说任何话,只能道谢,道谢,再道谢。连欠韩青三次人情,这比帐,可有的还了。   我没和武锋说太多关于韩青的事情,而是与他一起,把资料打印出来,仔细浏览,查找最可能获得线索的人选。身为追踪大师,武锋对情报的细节把握,比我要强太多了。临近九点的时候,我们筛选出了部分优先人选,决定先从他们入手。   出发前,武锋又去了趟医院,他把那串项链放在郑佳怡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夜晚时分,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总在黑暗降临的时候,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和武锋在城市中穿梭,不断寻找名单上的人。他们中有些如资料所说,住在固定的地方,很轻松便能找到。我以蛊力将他们控制,询问当年的事情,但多半无果。   也有一些,很突然的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这些人的相同点是,他们全部都在昨晚离开的。我心里一沉,事情比想象中更棘手。卫国涛不仅自己走了,还通知了相关人等,让他们也尽快离开。   此时,正应了一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相比我的焦急匆忙,武锋显得很淡定。他手里拿着两张纸,一张是记录有用的消息线索,另一张,则用来记录那些逃走的人名。   忙活了大半夜,我们获得的线索少之又少,最有用的是两条。   一是刘铁当年发家,除了干饭店等生意外,还因为他获得了一笔极大的资金。这笔钱从何而来,没人知道,只有少数人明白,钱的来路不正,因为数额非常巨大。这条线索说明,刘铁也不是真凶,而是替人跑腿。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一直隐藏着自己,从未出现过。   第二条线索更加有用一些,武锋从印象中的熟人口中,得知他父母曾供职的研究机构,是负责矿物质结构检测剖析。不过夫妻俩具体研究什么,又研究出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矿物质,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泛指人体内的所有无机物。当然了,我们随手拿起一块石头,都能说这是某种矿物质,只不过里面值得研究和提炼吸收的东西太少而已。   它的特点是,无法由人体产出,只存在于外界。并且像药一样,少了就缺乏营养,多了就是中毒。为什么灵长类之首,身体构造无比复杂的人类无法自行合成矿物质,而需要从外界摄入补充呢?如果说人体不存在这项功能,那么最初体内所拥有的无机物,又从何而来?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但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能令人信服的答案,一切,都还是猜测。   所以,听说武锋的父母是研究这玩意,我第一时间就想着,难道说他们研究出如何让人类自我出产矿物质了?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有什么用呢?就算钙铁锌碘这些东西,不需要再从外界补充,对人类又能有什么影响?反正,我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由于天色已经蒙蒙亮,一晚上也没什么进展的我们,不得不返回医院。其实我是想再多调查几个人,可武锋比较担心郑佳怡的情况,所以想着早点回去看看。在回程的路途中,我们经过了那个运动场,武锋指着旁边一条小巷,说:“就是在那里,发现佳怡的。”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连忙把车转个弯,停在附近。武锋被我的动作弄的不明所以,问:“你要做什么?”   我一边快步往小巷子走,一边说:“凶手在这里刺伤了人,说不定会留下些痕迹。既然找不到刘铁和卫国涛,那我们就试着先把这凶手找出来。”   武锋跟着我那么久,对蛊术也有了一定了解,一听我这样说,立刻便明白过来:“你是说,用痕迹蛊?”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追踪凶手   我嗯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入巷子。时隔一天,巷子里依然存在着难以掩去的血腥味。武锋带着我来到具体位置,我仔细辨认着,试图找出有用的痕迹。由于巷子里是水泥路。又多有积水,所以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脚印。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有用的东西,便问武锋:“你看见凶器是什么了吗?”   武锋仔细想了想。然后说:“是一把匕首,不过被凶手拿走了。”   我思考了一会。然后说:“现在有一个不太确定法子,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需要你的配合,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   “可以。”武锋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我点点头,伸出右手按在他的脑门,说:“等一下你要在脑海中不断去想那把匕首的样子,越详细越好,凡是与它有关的事情都要想起来。例如它沾了多少血,例如刺入郑佳怡体内的部位,不太清楚的,也可以模拟想象。总之,我要你在脑海里。构建出这把凶器的具体事宜。同时,你要控制好自己的阳气,因为我要用蛊力深入你的脑部,试着做出痕迹蛊来追踪凶器,这种凭空培育的东西非常脆弱,阳气稍有异动,便会让它灰飞烟灭。”   武锋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顺,且比平时缓很多。我的心念随之而动,引导着蛊力渗入他的头部。蛊力围绕着武锋的天灵不断转动,试图与之融合。然后生出痕迹蛊。   像这种把蛊力与别人相合的事情,我从没做过,只是听姥爷曾经提起过。如今自己亲手来做,顿觉无比困难。首先思想和生命力一样,都是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想成功,就得先捕捉到武锋的思想波动。   这太考验养蛊人的感知能力了,如果不是我的触感被提升,哪怕累死,也无法感受的到。许久之后,渗入武锋头部的蛊力,缓缓产生了变化。它们捕捉到一股无法说清的波动,并随着这波动不断改变自己的形状和构造。   蛊力的变化很迅速,也很频繁,从这点可以看出,武锋在脑海中想象的凶器,并不是很清晰。毕竟事发的时候,天还没亮,再加上这个巷子里本就有些暗。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要么注意被害者的情况,要么注意凶手的情况,很少会把凶器放在首位。武锋脑海中的凶器模样有些模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过了十分钟,蛊力的变化逐渐平缓,看来,武锋已经慢慢确定了。虽然不知道他想象的到底对不对,不过我还有些法子可以补救。待蛊力慢慢凝聚,几乎要化作一把刀子的时候,我猛地把它们拽出来。   武锋身子一抖,嘴里忍不住闷哼一声,虽说蛊力只是一种力量,并不能完全算作实体物质,但是从脑子里拽出来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像有刀子从骨头上滑过。好在武锋的意志力足够坚定,硬是扛过了这剧烈的痛苦。如果他稍微控制不住,哪怕只引动一点点阳气,我那尚未成型的痕迹蛊,也会瞬间崩散。   将蛊力拽出来后,我把它放在手上握住,然后弯腰放在地面的血迹上摩擦一会。凶手虽然没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但凶器的痕迹却很明显。它曾刺进郑佳怡的身体,与鲜血发生了最直接的碰触,靠血来加强痕迹蛊的效果,最合适不过。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这么容易找,你怎么不早点用?用痕迹蛊来寻物,确实比寻人更容易一些,但这种蛊术在平日里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它:然并卵。   就算我找到了凶器,可如果上面没有留下太多凶手的痕迹,依然等于白忙活。至于找卫国涛这样的老狐狸,那就更没戏了。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用痕迹蛊来寻物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是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才勉强用上。   被摩擦过的蛊力,逐渐沾染了血液的气息,它的模样,再次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像一把匕首,而是慢慢化作一团白光。数分钟后,光芒渐消,留在我手上的,是一块灰青色的片状物。很柔软,摸起来像树叶,但它却是金属性的。   痕迹蛊至此已经制作完成,早已睁开眼睛的武锋,皱着眉头看我,问:“怎么样?”   我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说:“做好了,不过具体效果,还得试了才知道。你的头没事吧?”   “没事。”武锋摇摇头,眉头却忍不住皱的更紧。这哪里像没事,明明就是疼的厉害好吗?不过看他那焦急的样子,我知道此刻就算劝他回医院,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于是,我手里捏车痕迹蛊,导入部分蛊力将之唤醒。灰青色的片状物微微卷动,并发出轻颤。见它卷动的方向,是朝着巷子的更深处,我心里多了些信心,便招呼武锋徒步前进。   穿过巷子后,痕迹蛊再次换了一个方向卷动身体,我随之转变方位。武锋安静的跟在后面,没有问任何问题,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可以。   我们在大小巷子中穿行,不知走了多远,忽然间,痕迹蛊的四个边角,同时卷动,把自己包裹起来。我转头看了看四周,痕迹蛊如此表现,说明凶器就在附近。武锋知晓了情况,便在四处翻找起来。   这里是巷子的深处,很破旧,到处是腥臭的积水和垃圾。想在这里寻找一样二十厘米左右长,宽不过两三指的东西,实在是件让人煎熬的事情。我不怕腥臭,可那只是针对蛊虫,垃圾的臭,与蛊完全不同。多年的生活教育告诉我,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脏。   武锋似乎对此毫无所觉,直接用双手把一件件垃圾拿起来,仔细翻找。哪怕是那些沾着屎尿,落在黄褐色污水中的塑料袋也不放过。见他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避讳,只能硬着头皮狂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数十分钟后,我在一个装满腐臭果皮垃圾的纸箱里,摸到了一样硬物。掏出来看,果然是一把已经被垃圾掩盖了原本样貌的匕首。我没有试着把匕首擦干净,而是直接把蛊力注入匕首中,试着用它做出第二只痕迹蛊来。   武锋见到这匕首,立刻走过来,见我正在忙活,他便站在旁边,好似一尊守护神。   凶手抛弃了凶器,严格来说,是聪明的做法。再加上这里垃圾众多,就算有人找到这把匕首,也很难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例如警方常用的验指纹,在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但是,凶手并不知道,这世上可以把线索延伸的手段有很多,而我,恰恰会其中一种。   蛊术,这种普通人知道,却又不是太明白的术,绝对是对付罪犯的利器!   蛊力在匕首中窜动,第一只痕迹蛊,也被我直接打入凶器内部。不多时,这把金属物,构造发生了些许改变。它的外形,依然是匕首的模样,可颜色却变得乌黑。如果有会道法的人,此刻一定能看到,这把匕首的内部,有一个红点若隐若现。   到这一步,痕迹蛊就算制作完成了,至于能否以此找到凶手,完全看运气。反正,我是把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用上了。池尽吗巴。   有了卫国涛的那次经验,我清楚明白什么是夜长梦多,所以第二只痕迹蛊一成,立刻就招呼武锋回去开车。两条腿再快,也没有四个轮子快!   ☆、第三百六十五章 暗棋   用匕首做成的痕迹蛊,比之前凭空培育的效果强很多。隐于其内部的红点,每当我走对方向时,都会微微闪烁一次。而离本体越近,它的闪烁次数就越频繁。   我们一路开车。几乎穿越了整个城市,最终,在一家大型酒店门口停下。匕首内的红点,此刻就像灯光一样明亮。这代表着,它离本体已经非常非常近。我把车停在附近,与武锋一起进入这家三星级酒店。我们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从楼梯步行。只有这样。才能更精准的确定位置。   说起来,凶手胆子倒是很大,杀人之后。竟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住进了酒店。看样子,他要么不担心自己会被抓到,要么打算近期再展开其它行动。而不管哪种想法,对我和武锋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我们爬上十三楼的时候,匕首已经开始发热,我心中一凛,知道已经离目标非常非常近了。而再往十四楼去,匕首的温度反而降下来,这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再解释。   回到十三楼,这里是类似公寓的结构。长长的走廊,一共有五个房间。我们俩挨个走过去,在经过第三个房间时,匕首开始微微颤动。我停住步子,向武锋使了个眼色。武锋明白了意思,便点头,然后转身敲门。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我敏锐的触感却察觉到,门后有人存在。他似乎在小心翼翼的透过猫眼观察外面,这是一个谨慎又大胆的家伙。武锋装作一无所知,再次敲门,并喊:“老三,快点开门,你他吗磨叽什么呢?老三!老三!”   门板被拍的“啪啪”响,不多时,门后那人终于忍耐不住,说:“你们找错地方了。”   武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说:“少他吗废话,一三零三房,我能找错吗?快开门,信不信我把你嫂子喊过来弄死你?”   他的演技出神入化,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也会当真。不多时,房门终于打开,一个体型匀称,面色冷淡的男人站在那,说:“你们找错人了,这里没有……”   他话没说完,武锋便直接往里面挤,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找错人了,我还真不信……”   那人脸色一沉,右手抬起来就要去推武锋,可他刚把手伸来,武锋便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咔嚓一声响,那人闷哼一声,立刻明白来者不善。他左手顺势刺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插武锋腰部。   身为一名武学大师,如果被如此简单的伎俩伤到,武锋也不能活到现在。见对方动了利器,他冷哼一声,掰断对方手腕后,右臂如铁棍一样砸下去。又是“咔”一声响,那把刀子掉在地毯上,而人也再次低哼一声,被武锋抱着腰撞进房间。   我从旁边走进去,顺手关上门,然后便见武锋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狠狠的一拉。“咔嚓”两声响,对方的胳膊关节被他卸下来。这人再忍不住痛苦,叫了起来。可惜,这种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想用声音引来其他人,并不容易。   武锋再次一拳打在对方脸上,牙齿都打落了好几颗,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那个在地上痛到不断颤抖的男人,说:“卫国涛比你聪明,知道见了我就跑。”   那人眼神有些许变化,但没有吭声。我知道他暂时什么都不会说,但既然找到了人,就不用着急了。让武锋把他拖到床边,我把匕首扔在地上,问:“这玩意熟悉吗?”池扔岛号。   那人瞥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依然不说话。我笑了笑,说:“你以为不吭声,这事就完了?我能找到这把匕首,能找到你,难道还撬不开你的嘴?”   本命蛊从我怀里钻出来,它扭动着触角,打量地上的那人。在我引导下,它的须发开始不断伸展,那人看到本命蛊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这么古怪的生物,普通人哪有机会见到?而那伸展的白色须发,更是让他惶恐至极。不等他说话,我的右手已经按在他脸上。   黑暗和恐惧,瞬间侵占了他的心神,蛊力顺着右臂,涌入他的脑袋。类似神蛊的力量,很快便把他控制。而本命蛊的须发晃动一番后,又收了回去。我并没打算用本命蛊来对付他,只想让这人心神乱起来,好方便神蛊入侵。   拿开手,只见那人的眼神已经变得茫然,没有半点焦距。我坐在床上,开始询问他有关的事情。   被神蛊控制,这人自然有问必答。如我所想,他确实是一名杀手,而且是卫国涛的手下。卫国涛这些年对徐家的照顾,其实是另有目的。刘铁一直没找到那样东西,虽然怀疑东西藏在徐家,可徐龙死后,没人知道具体线索。因此,卫国涛才借着关心的理由,想感化徐听雨。因为他觉得,徐龙或许会把东西的藏匿地点,告诉自己唯一的女儿。   可惜,徐听雨非常聪明,哪怕卫国涛几十年来从未露出过马脚,她都时刻保持警惕。后来卫国涛因为某些事有些急了,让这名杀手暗地里跟踪徐听雨,并在一个夜晚劫持了她,试图用暴力迫使对方说出来。   徐听雨拼命反抗,并用话诈出了卫国涛这只老狐狸。事情败露,卫国涛没办法,只能让人杀掉徐听雨。如此一来,剩下的唯一线索,就是武锋和郑佳怡。   武锋跑了那么多年,连警察都找不到他,卫国涛更没办法。于是,郑佳怡成了最受关注的人。这个年轻的姑娘,遭受了和她母亲一样的待遇,卫国涛派出杀手,打算胁迫其交出东西来。可惜的是,郑佳怡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卫国涛更加着急,因为,刘铁快要回来了。他当年和刘铁是合作关系,两人都被某个大势力收买,但最终都没有成功。于是,双方分道扬镳。而如今,为了博取那个大势力的欢心,他们俩都想找到东西。像卫国涛这样的人精,很容易走极端。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所以,郑佳怡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成了杀人灭口的对象。卫国涛要制作一种假象,让刘铁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东西。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没人知道,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愚蠢的选择。因为刘铁现在的势力,比卫国涛要大很多,与这样的人为敌,并不明智。   杀手刺杀郑佳怡之后,之所以没有逃走,是因为卫国涛的命令。老狐狸怀疑,东西可能藏在郑佳怡居住的出租屋里,因为徐听雨死前,也曾在那里住过,所以让杀手找个时间去翻翻。可惜,他低估了我的能力,杀手还没来得及去出租屋,就被我揪了出来。   让我有些冒汗的是,卫国涛不知从何处得知,郑佳怡没死。所以让杀手翻找出租屋后,再去把郑佳怡杀死。如果这次我没来,说不定徐家就真的绝后了。卫国涛如此心狠,要灭曾经的好友满门,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人心,竟可以如此狠毒。   除了以上这些事情外,杀手知晓的并不多。卫国涛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绝不会轻易告诉手下自己的藏身之处。所以,连杀手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去哪里了。   听完这一切,我看看武锋,问:“怎么办?”   武锋想了想,问我:“有什么办法能杀了他,又不被人怀疑是我们做的?”   我说:“办法很多,蛊术想做到这点太容易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郑佳怡的愤怒   “如果能控制他的话,我们可以等卫国涛打电话来,然后套出他藏身的地方。”武锋说。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卫国涛会不会上当,谁也不能确定。我往杀手体内。注入了更多的蛊力,让他被神蛊影响的更深。如此一来,等卫国涛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便会被神蛊引导。故意去套卫国涛的话,然后把这些全部告诉我。   用蛊术去对付普通人,就像高射炮打蚊子一样。古代的朝廷把我们这些人驱逐出中原,还是有些道理的。   埋下一枚棋子后,我们离开了酒店,回到医院。查房的医生,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经过询问得知,郑佳怡的情况比之前更好。甚至隐隐有苏醒的迹象。医生在感叹奇迹的同时,很隐晦的向我表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开通超级VIP。   所谓超级VIP。其实就是给有钱人专门设立的服务,不例如常规服务名单中。不仅有单独的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贴身护理,对病人家属的要求,也会尽可能满足。一句话,有钱的就是亲大爷!   我跟晨哥认识那么多年,医院里的门门道道,也算直到一些。虽然自认不是冤大头,但这事,还是得看武锋的意思。武锋摇头表示不需要,在他看来,住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因为,有我在。   医生有些失望的离开了,随后。我问了问一直守在门口的几个保镖,是否出现过异常情况。他们都回答没有,这就让我很不满了。花钱请保镖,是用来解决麻烦的,怎么能一点麻烦都没有呢?按咱们国人的性子,没有麻烦?那就创造麻烦!这些保镖,太不合格了!   在医院呆了大半天,杀手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看来卫国涛还没联系他。而在傍晚时分,郑佳怡终于醒了。我立刻喊来医生,询问是否能进入探望。医生去查看一番,出来说:“可以进去,不过时间别太久,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这话在电视里,我已经听的耳朵生茧,随口敷衍两句,便和武锋一起进了病房。房间里,郑佳怡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迷糊。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病房,然后又看看我们,这才很是虚弱的低声问:“你们是……”   武锋张了张口,却颤抖着没有说话。我有些能理解他,便说:“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你被人刺伤,听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   听到我这样说,郑佳怡非但没有露出感激的表情,眼中反而多出了一些警惕。可能徐听雨从小就告诉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那些都是喜欢带女孩吃烤肠的坏蛋!   我耸耸肩,看向武锋,问:“你打算一直在这表演木头桩子?”   武锋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问:“听雨姐……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一个人叫武锋?”   这话,让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笑,脑子里立刻飘过一句类似的话: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武锋……”郑佳怡低声重复着,她脸上慢慢浮现起惊讶的神情,这姑娘实在太年轻,不知道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们俩真的是坏人,想必可以轻松套出她的话来。而从这点来说,郑佳怡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否则的话,卫国涛怎么可能哄不住她。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太少,都没什么好处。   前者让人觉得你知道那么多,真是该死。后者让人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死了算了。   所以说,做人难。   武锋再次叹气,说:“是我的错,让听雨姐受了这难,还差点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今后有我在,没有人能再伤你。”   “你……真的是武锋?”郑佳怡有些怀疑的问:“你怎么证明?”   武锋愣了愣,他想了一会,然后说:“你手上的项链,曾经是听雨姐送给我的,后来,我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又还了回来。这东西,是师父送给听雨姐的生日礼物。”   郑佳怡微微一怔,她忽然眼眶发红,我看的有些讶然。虽然郑佳怡可能曾听徐听雨说过武锋的事情,但也没必要这样激动吧。池宏上扛。   不等我想明白,忽然听见郑佳怡说:“你走。”   我和武锋同时愣住,郑佳怡忽然激动的大叫:“我让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啊!”   她突然的疯狂,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外面守着的医生,立刻开门进来,见郑佳怡双手舞动,歇斯底里,不禁冲我们说:“你们先离开吧,病人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不能再受刺激了!”   武锋愣在那里,像个傻子。我不得不把他拉出去,出了病房,我才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武锋表情落寞,说:“可能她在怪我出现的那么晚吧。”   “这事和你又没什么关系,都是卫国涛那老王八蛋闹出来的。”我说。   然而,这种安慰,并不足以让武锋解开心中的疙瘩。他转过头,透过玻璃看向正被医生护士极度安抚,并痛哭流泪的郑佳怡,脸上的表情,让人跟着难过起来。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见我们俩站在门口,便说:“虽然病人恢复的很快,但暂时来说,还是尽量不要刺激她。心情会影响人的伤口,而且受伤的人,很容易抑郁,万一再……总之,这两天你们别再进去了。”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听到医生的话,武锋面色更加难看。一个意志坚若磐石的男人,却因为一个年轻姑娘如此悲伤,武锋的表现,想来会令很多了解他的人感到惊讶。   见武锋靠在墙上,一脸落寞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便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武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劝阻我,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原因。如果郑佳怡一直这样对他,他怕是比拉不出屎的人还想去死。   我推门走进去,而不远处恰巧回头的医生看见,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回来。进入房间后,便看见郑佳怡满脸都是泪水,她急促的呼吸着,响一个疲惫到极点的劳工。我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斟酌一番词语后,说:“姑娘……”   “你滚!”她说。   “这个,有话好好说……”   “全都滚!”   于是,我很觉得尴尬。但为了武锋,我不得不忍受那狂风骤雨一般的“滚”字,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但有一点必须要告诉你,为了徐听雨女士和徐师父,武锋付出了很多,你无缘无故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带着一点点怒气的。在我看来,武锋为徐家做的已经够多,郑佳怡没资格这样对他。   “公平?不公平?”郑佳怡转过头来,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憎恨,说:“你知道什么是公平?他付出了什么?他就是个孬种!”   “放屁!”我脸色一沉,说:“你知道个屁,别以为是个病人就能无所忌惮。如果武锋是孬种,这世上就没几个算男人。”   也许是我突然转变的态度,让郑佳怡有些被惊到。一时间,她没有吭声。我是真的很生气,凭什么这样说武锋?他做错了什么?为徐龙报仇,在外逃亡二十多年。每年只能偷偷摸摸回来拜祭一下,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看看徐听雨,把爱意深藏,免得连累其他人。这样的人,是孬种?   我冷声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必须弄明白两件事。第一,武锋为徐家做过很多,这些或许你不知道,或许你知道了却选择忘记。第二,你的命是武锋救回来的,对救命恩人这样说话,会显得很没有家教!”   “呵呵,家教……”郑佳怡一脸凄凉的笑着,说:“是啊,我是没有家教,一个从小就生活在谎言中的人,能有什么家教。”   谎言?我顿觉疑惑,郑佳怡是指徐听雨隐瞒那些危险的事情吗?这明明是为了她好,这姑娘也太脑残了吧?   然而,郑佳怡却看着我,说出了一段让我感到十分不能理解的话,她盯着我,说:“如果你前二十年一直生活的很幸福,家庭美满,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而突然有一天,你忽然知道,自己从没有过父亲,会是什么感受?那些美好,都是骗人的,所有的,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   我愣在那里,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明明有爹,怎么又说自己从没有过父亲?这丫头,是不是被刺中脑袋了没检查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的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郑佳怡冷笑一声,说:“问问你尽力维护的那个男人,问问他当年做过什么!”   我心里一颤,难道,武锋当年真对徐家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郑佳怡,我转身出了门。武锋抬头看我,想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我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个靠谱的男人,会做什么令郑佳怡如此愤怒的事情?   想了想,我说:“郑佳怡之所以如此对你,是因为她觉得,你当年对不起徐家。而且,她有句话,说的很难理解……”   我把郑佳怡对父亲的话,叙述了一遍,武锋听过后,更加愣神。过了一会,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精彩。震惊,惶恐,喜悦等等,简直就像把一桶五颜六色的油漆泼在了脸上。   他突然拨开我,冲进病房里,我听见他那带着颤抖的声音传出来:“你,你是……听雨姐……”   郑佳怡冷冷的看着他,一脸愤恨,我走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她说:“你既然逃了二十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既然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妈妈死了,你才愿意出现!你就是个懦夫!孬种!”   武锋脸色有些白,比任何时候都要白,他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像跟柱子一样竖在那里。我见郑佳怡骂的有点狠,便走过去,说:“有话就说清楚,别总骂人。”   “让她骂吧。”武锋忽然说:“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懦夫。”   我惊讶至极,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始终忍不住,问:“你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当年……”武锋迟疑一会,然后重重的叹口气,说:“是我辜负了听雨姐,是我没有勇气面对那一切,我确实是一个懦夫……”   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俩人跟唱戏似的,嚷嚷半天,就是不开正题。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外   随后,武锋终于缓缓说出了当年的一段事。   在二十多年前,由于朝夕相处,武锋和徐听雨日久生情。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总是那么热情。容易冲动。徐龙出事的时候,两人一个刚成年,一个二十出头。这对姐弟恋,因为老一辈的死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如果武锋没有选择去调查徐龙的死因。或许他们已经结婚。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徐龙的死,是有蹊跷的,而武锋查出了一些线索后,选择用鲜血来祭奠师父。徐听雨没有反对,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过。徐听雨对武锋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两人都要相依为命,共面生死。   武锋答应了下来,随后,他暗杀了许多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后来。警方越查越严,渐渐就查到徐家头上。为了保命,武锋不得不考虑离开。但是,他很明白,人是自己杀的,就算有人要为此负责,也只有自己。他不想连累徐听雨,所以在一个夜晚,不告而别。   从出发点来说,武锋是为了徐听雨好。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陪着自己过亡命天涯的日子,每日担惊受怕,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很多罪犯,都是忍受不了这种煎熬。选择回来自首解脱。   也正因为如此,武锋觉得没脸见徐听雨,所以每次回来祭奠的时候,都只敢偷偷的看一眼。结果他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徐听雨已经结婚,甚至生了孩子。   师父死了,爱人也嫁人了,有些心灰意冷的武锋当时也产生过自首的想法。但对生命的珍惜,让他选择继续苟活。所以,他把那串项链放在孩子身边,就是要告诉徐听雨,忘掉他,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而如今,郑佳怡的愤怒,让当年的事情,又有了另一场牵连。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明白郑佳怡为何如此激动。想来,徐听雨这些年应该过的不是很开心,可能还会经常告诉郑佳怡一些关于武锋的往事。所以,这姑娘才会对曾抛弃母亲的武锋如此介怀。可是,母亲的前男友出现,她也没必要这么愤怒吧?   等一等……   我忽然想起郑佳怡之前说的那句话:突然有一天,你忽然知道,自己从没有过父亲,会是什么感受?那些美好,都是骗人的,所有的,都是假的!   这话,之前我不是很明白,而现在听武锋说起当年的事情,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   这时候,武锋看着郑佳怡,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孩子……你……”   这简简单单几句话,让我像被雷劈中一样。郑佳怡,是武锋的孩子?想想郑佳怡的年龄,好像确实和武锋逃亡的时间接近。这么说来,当年武锋离开的时候,徐听雨已经怀孕了?从郑佳怡的话中可以判断出,徐听雨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她很可能带子成婚,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直到后来有一天,凑巧被人发现,于是郑佳怡才知道,自己喊了二十年的父亲,一直都是后爹……   如果我是她,肯定也会觉得接受不了。亲爹变后爹,这事不是狗血两个字能形容的。人最不能接受的谎言,就是亲情。   难怪这姑娘知道武锋的身份后,立刻就让他滚。换成我,那就不光是滚了,说不定得揍人。把人肚子搞大就一走了之,虽说是因为好意,可这事确实有点说不出口。   可武锋修行童子功,不是童身吗?怎么还会有孩子……难道丫的骗我?不过这种时候,就算有再多疑惑,也没办法问出来。   “全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逃走,如果不是你把妈妈单独留下来,她怎么会被那些人强暴!我又怎么会出生!都是你的错!”郑佳怡哭喊着说。   武锋面色惨白,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可比我强烈太多了。我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徐听雨,曾被人……这事的转折,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事情的真相,并非我之前所想的那样。郑佳怡不是武锋的女儿,当年武锋逃走后,卫国涛和刘铁的人,找到了徐听雨。他们想要抓住武锋,但人没了,便拿徐听雨撒气。那些人渣见徐听雨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独自居住,便起了淫邪之心。可怜徐听雨被人玷污了清白,无法想象她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都是可能的。   一个女人,最希望得到男人保护的时候,却看不到她的踪影。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查。省的两个人,都如此痛苦。池宏扑技。   不过,痛苦都是暂时的,我相信,总有一天,郑佳怡能够理解武锋,明白他为什么要逃。有时候,爱是不离不弃,有时候,爱是撒手不管,这种事,就和我们吃鱼是红烧还是清蒸一样。   如果徐听雨当年真跟着武锋一起跑了,说不定两人早就被抓起来了。独自一人,凭借高强的身手,武锋才能躲到现在。如果带着一个女人,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至于徐听雨当年被人玷污的事情,这事武锋确实有责任,但更可恨的是卫国涛和刘铁。   我站在病房门口,考虑了半天,然后说:“对也好,错也好,现在就只剩下你们俩了。我是个外人,不方便多说,不过你们都应该好好想想,冷静一点。”   “我只想让他滚出去!”郑佳怡说。   见她态度坚决,我知道这次见面,确实很难打破隔阂,便对武锋说:“你先跟我出来,让她休息一会。”   武锋看着郑佳怡,身子一抖,忽然摇头,说:“我不能出去。当年我因为害怕失去,选择了离开。如果这一次我依然不敢面对,还算什么男人?如果你要我为当年的事情赎罪,在解决这些麻烦后,我会去见听雨姐。我会向她忏悔,也许下一世,我们还有机会重逢。”   “滚!”郑佳怡依然是简单的一个字。   武锋听了后,不退反进,似还要说些别的。这家伙别看平时很注意细节,聪明机智,但真到这种时候,反而有些蠢。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去把他硬拉出去。到了病房外,说:“你现在讲再多都没用,所有的话她听起来都会觉得虚伪,记住,你有很多时间。时间能改变很多事,包括她对你的恨意,不要想着立刻改变她,那太愚蠢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你就呆在外面,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办。”我说。   武锋犹豫踌躇,最终还是听从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病房外面。过了二十分钟,见郑佳怡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点,我才进了病房。这姑娘哭的眼睛都快肿了,我走过去,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说:“先擦擦眼泪,这么漂亮一姑娘,哭坏了眼睛可不好。”   “不要你管!”她说。   我说:“没想管,但你必须得听我说一些话。从你爷爷被人杀害后,武锋……”   凡是我所知晓,有关于武锋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武锋如何报仇,如何逃亡,每年的祭拜,偷偷看着徐听雨,而自己泪流满面,甚至包括他认识我之后的那些经历。也许是这些经历过于离奇,郑佳怡一开始几次驱赶未果后,竟渐渐听的不作声。我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武锋当年走,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显得有些不负责,但出发点是好的。一个女人,跟着男人背井离乡,亡命天涯,难道就真的好吗?我也是男人,很明白男人的心思。对我们来说,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女人跟着一起承担责任和痛苦。如果她们能过的更好,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这种事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让那个男人受到你的牵连,过上不幸的艰难日子吗?而你母亲的遭遇,是一件谁都无法预测到的意外。”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弱势?   郑佳怡冷冷的看着我,说:“你以为说这些,就能弥补他当初的懦弱吗?我不会原谅他的。”   “如果是我的话,也不能立刻原谅他,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为了你们,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我说:“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早就回来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会怕别的吗?他爱你们。比任何人都爱,哪怕你不是他的女儿也是这样。”   “你可以走了。”郑佳怡说。   我知道此刻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只好先离开病房。出去后,武锋盯着我看,他在用期盼的眼神询问结果。我摇摇头,看着他略微失望的样子,正要再安慰一番。手机忽然响起来。拿起来接听,里面传来那个杀手的声音:“卫国涛约我在油尖旺一家咖啡厅见面。”   “油尖旺?香港?”我皱起眉头。这家伙也太能跑了,竟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难不成,我又得去香港一趟?   杀手按我说的,谎称已经杀掉郑佳怡并找到东西。卫国涛听了后,便让他去香港。这个老狐狸打算拿到东西后,立刻飞去国外,具体去哪个地方,杀手也不清楚。而如果再追问下去,很可能会被察觉到不对劲。   我拿着手机,看向武锋,询问他的意见。武锋很犹豫,他并不想立刻离开这里,但如果能抓到卫国涛,就可以为徐听雨报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每个人都听说过,但却没几个人能真正理解。即便是武锋,此刻也很是纠结。   说实话。我也不想去香港,那地方太远了,而且我两次去香港都发生过危险。所以对这个亚洲金融之都,有着本能的排斥。   思考了一会,我忽然有了另一个主意,说:“既然我们都不想离开这里去找卫国涛,那不如让他来找我们!”   “嗯?他怎么会来找我们?”武锋问。   “这个简单,你等着。”我说罢,又冲电话里一直等待下一个命令的杀手说:“来XX医院,五楼重症监护病房。”   武锋看着我,有些不明所以。难得想出一个连他也没想到的法子,我有些得意,便端着架子,就是不立刻说出来。不多时,杀手依言而来。我把他的手机拿出来翻看一下,念了一遍第一个号码,问:“这是卫国涛的?”   “是的。”杀手回答说。   我直接拿着他的手机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不过声音很年轻,与卫国涛完全不同。那人语气很恶劣,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姓卫的要失算了。真以为我没办法找到你们?胆子这么小,还想要东西,呵呵,真是一堆狗屎。”我说。   武锋微微一愣,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电话传来几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没多久,那人又说:“小子,不要逼人太甚。”   “少跟我废话,告诉卫国涛,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我要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东西!”说罢,我就挂断了电话,连电池一块抠了出来扔进垃圾桶。   武锋没有任何吃惊的样子,反而点点头,说:“这是个好办法。”   “他跟我玩金蝉脱壳,我就跟他玩守株待兔,看谁更耐得住性子。”我有些自得的说。   卫国涛现在人不在本地,而杀手又在我手中,他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一通电话打过去,想必他心里已经开始翻腾各种念头了。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件东西,肯定会来找我,就算不自己来,我也能循着蛛丝马迹把他捉出来。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他派人来。   韩青送给我的那份名单,现在用处已经不大,费尽心力去找寻,结果全是在做无用功。我懒得去做这种事情,而武锋的心思,有一大半都放在郑佳怡身上。说真的,这姑娘确实值得人同情。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变成谎言的衬托,自己成了一个强暴后的产物,任谁都会觉得人生充满黑暗。   她怪罪武锋,说起来是很没道理的,难道武锋不走,就能解决这件事?说不定后果更严重。   当然了,这是我站在二十多年后的理智角度来看待,放在当事人身上,就不会这样想了。武锋自己,也是非常的自责。徐听雨在他心目中,是月亮一样纯洁的女神,突然得知她被人玷污了,这给武锋造成的心灵痛苦,也是无法想象的。   我们在医院守了一段时间,期间方九打来一次电话,说苏铭在大陆逛了一圈,已经回来了,见我不在家,想问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在这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可能会耽搁几天。方九想问些具体的东西,但我没法和他多说,毕竟这涉及到武锋的个人隐私。   韩青也打来电话,问事情是否已经解决。我对他的及时帮助,表示了感谢,韩青听出我是在客套,便没有再问下去。这个人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退。   两天后,我下楼给武锋和郑佳怡买饭的时候,忽然被两个黑衣人左右挟持。他们用硬物顶在我腰间,低声说:“不要乱动,跟我们走。”   “你们是?”   “卫先生要见你。”他们回答说。   我哦了一声,没有反抗,提着刚买好的三份烩面跟他们上了一辆轿车。这两名枪手很谨慎,他们应该从卫国涛那知道我很厉害,所以哪怕我只是动动胳膊,他们都忍不住想开枪。而且,他们还用高强度的塑胶扎带把我的双手捆起来。我笑了笑,说:“两位兄弟,大家都是讨生活,无冤无仇,何必这么紧张。”   他们没有回答,顶在腰间的枪支更加用力了,我隐约闻到硝烟和鲜血的味道,看样子,他们是杀过人的。   本命蛊在我怀中拱了一下,似乎是想出来,我连忙用心念把它压回去。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最起码,要见到卫国涛才行。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直接把我带到一个很普通的民用房里。附近人烟稀少,屋子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两名枪手左右架着我,把我带到一张桌子前,冷声说:“坐下。”   我把烩面放在地上,看着桌子上已经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很是惊讶。因为电脑上有一个视频画面,里面显示着卫国涛坐在沙发上的影像。我真是有点无语,这也叫卫先生要见我?早说想视频,直接加我QQ不得了?   “又见面了,年轻人。”视频中的卫国涛笑着说。   我呵呵一笑,说:“是啊,不过这算不上真正的见面,那么有名的卫先生,竟然连面都不敢露,太让人惊讶了。”   “怎么见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处于弱势。”卫国涛说。   “弱势?”   一名枪手,把手里拿的武器指在我太阳穴上,那坚硬的金属,让我额间的皮肤感觉到了凉意。池上欢号。   卫国涛笑着,说:“再厉害的人,也挡不住子弹,年轻人,你太年轻了,不知道世途险恶。我不想为难你,把东西和武锋交给我,你就能继续活下去。”   我被那枪手顶着太阳穴,脑袋有些偏,说:“你要东西,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武锋?”   “因为曾有很多人被杀,我们都怀疑,是他做的。这样的人不死,我心里不安。”卫国涛说:“你得理解,我是个老人,不希望余生还总担惊受怕。”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又问:“大陆的枪手并不多,这两位,是你藏在这里的暗子?还是从香港派来的杀手?”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刘铁的消息   “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一名枪手挥拳打在我脸上。   脸颊的疼痛,让我很是不爽,君子动口不动手,话都没说完。你们就用暴力?   “想要东西?”我看着笔记本中的卫国涛,说:“不怕刘铁找你算账?”   卫国涛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说:“你的话太多了……”   一名枪手立刻又要挥拳来打,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则把笔记本屏幕按下来。他们可能还在思考,我什么时候挣脱的束缚,等另一名枪手反应过来,准备开枪的时候,一道白色影子从我怀中窜出。坚硬而锋利的须发,瞬间刺穿了他的手腕。那名枪手惨叫一声。还不等他再喊,本命蛊已经穿透他的喉咙。   血花四溅中,被我抓住拳头的枪手浑身抽搐,迅速软倒在地。与此同时。我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走到窗户前看了看,那辆轿车已经逃走了。司机很机警,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二话不说就开车跑路。不知是胆子太小,还是卫国涛有特殊交代。池上厅血。   我低哼一声,转身看向那名被蛊力控制的杀手,开始询问他有关于卫国涛的事情。可惜的是,这两名杀手,是卫国涛之前在城市里的手下,并没有一起去香港。所以,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懒得再问,回到桌子前,把笔记本重新打开。视频画面依然存在,卫国涛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像一块黑炭。我笑着冲他挥手,说:“区区两个人,还弄不死我,这可能让你有些失望了。想要东西,就自己来找我。或者,拿刘铁的消息来换。”   卫国涛愣了愣,随后一脸怪异的问:“你要对付刘铁?”   我点点头,说:“你跑的太远,我懒得去,但如果能找到刘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我想,你也希望我对付他吧?”   卫国涛脸色不变,但我明白,他正在快速的思考。过了一会,他说:“告诉你和刘铁有关的事情,你就会把东西给我?”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也更喜欢看你和刘铁狗咬狗。”我说。   卫国涛并没有因为我的粗话表示不满,就算隔着千里,我依然能通过视频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随后,他说:“我相信你,既然这样,我会把他的位置和具体消息告诉你,并祝你一切顺利。”   “你真是一个老混蛋。”我说。   卫国涛笑了起来,视频画面随着他挥手的动作而消失。不过,在画面消失前,我快速按下其中一个按键。一张截图,就这样保存了下来。我把笔记本带走,没有管地上一死一伤的两名杀手,直接找了个数码店买根数据线,将截图传入手机。随后,我又把这张截图发给了冯烈山,并打通他的号码:“冯先生,刚刚给你发送了一张照片,我需要找到照片中的人。他现在在香港,你可以根据他所居住的背景画面来排查。找到后,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把他控制住。活的死的?抓不住活的,那就打死了吧。嗯,拜托你了。”   冯烈山很干脆的答应了我的请求,对他这种在香港混迹多年的人来说,有一张照片,想找到人就太容易了。至于杀人……海里哪年不沉下去点肉。   电话挂断后,我把笔记本随手扔进街边的垃圾桶,回到医院的时候,武锋皱着眉头看我,问:“你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   我说:“卫国涛派来的人,和我打过照面了,一死一伤,虽然没问出有用的消息,不过他敢出现在我面前,就有办法治他。”   武锋点点头,没有细问,对他来说,结果最重要。至于过程,那就太无趣了。   我看了眼病房,郑佳怡这两天恢复的很不错,已经能坐起来甚至下床走几步。医生建议转入其它病房,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武锋还是很担心,而我也不太在乎这点医药费。   我递过去两份烩面,说:“你送进去吧。”   武锋嗯了一声,接过来,送入病房。郑佳怡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武锋也不会因为她拉着脸就轻易退却,两人一个沉默,一个劝说,在病房里呆了很长时间。我略觉得欣慰,就算郑佳怡不说话,但最起码,没立刻就让武锋滚蛋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又过了几个小时,有人来找我。那人模样看起来很是普通,他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是卫先生让我来找你。”   我看他一眼,问:“消息呢?”   那人声音压的很低,说:“刘铁已经秘密从北京回来,据说他对那东西,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我们的人发现他出现在……”   这人把具体位置说了一遍,又递过来一张照片。我接过来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被簇拥着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矮,有些黑,其貌不扬。很难想像,这位曾经名震此地,干出过那么多大事件来。我笑着拍拍传话人的肩膀,说:“谢谢,你可以走了。”   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去,他自然不会明白,我拍那两下肩膀,会让他下半辈子全身瘫痪。凡是与卫国涛有关系的人,基本都不是好东西,对这样的人,我从不会手软。至于他家人会怎么想,日子会不会因此变得艰难,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如果这些东西都要考虑,并因此放弃对他的惩罚,那杀人犯就会无所畏惧,整个世界都要乱套。我不是君子,也不算小人,这样挺好。   刘铁,他亲身到来,自然对东西势在必得。卫国涛给我的消息里,只说刘铁带了几名身手高强的人,据说都是从各国特殊部队退役的,很不好对付。   我并不在意所谓的搏击高手,再厉害,也没蛊术厉害。除非一棒子把我直接打晕,否则眨眼间,我就能放倒一卡车特种士兵。不过,这些人可能擅于隐藏踪迹,又或者突袭目标。想了想,我对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武锋说:“这次你就别去了,守在这里。虽然不清楚刘铁的目标是什么,但郑佳怡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有任何闪失。”   武锋看着我,过了几秒,说:“一切小心。”   他没有跟我太客套,就像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喜欢和他搞些虚伪的东西一样。   既然已经得知刘铁的消息,我自然不会耽搁时间。交代那几名保镖密切注意周围陌生人后,我立刻离开了医院。   刘铁已经秘密入住市内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我抵达那家酒店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深冬的寒冷,让外面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小雪,酒店大堂内的温暖,让很多人长出一口气。看着这些自认为得到保护的人,我心里想着,或许刘铁也这样认为吧。   进入酒店,我没有傻乎乎去找前台询问房间,而是径直往楼上走去。卫国涛的人,只告诉我酒店的名字,并没有说房间号。也许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卫国涛想为难我一下。不过,他给了我照片,这照片已经被我做成粗浅的痕迹蛊。凭借样貌,可以在极小的范围内找到本体。   没人注意到,我手里还握着一团泥巴状的东西。那东西在我掌间微微颤动,越接近本体,它就跳的越厉害。   上了十七楼的时候,掌间的泥丸已经跳到手掌都快握不住,几乎要脱手而出。   ☆、第三百七十章 道士   我循着它指引的方向而去,然而刚出楼梯口,就被人拦了下来。两名身穿黑衣的壮汉堵在那,用凌厉的眼神威慑着我。如果是普通人,此刻肯定要被他们吓的腿软。恨不得立刻跳窗户逃走。   但我不是普通人,就算是,也不会逃。我冲那两名壮汉笑了一声,问:“怎么。这里不能走?我是要坐电梯的。”   “请去其它楼层。”他们的普通话很标准,听不出哪里的口音。   “为什么?”我故作愤慨的样子,说:“我是这里的客人,有权使用任何一层的电梯,并决定自己如何行走!”   那名壮汉在我跨出一步的同时,也上前一步,看起来。他似乎想靠强壮的身体把我撞回去。不过,经历了胎元强化。我现在的身体外表可能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已经与武锋可以相提并论。能把血鬼降当拖把摔来摔去的武锋,力量有多强,这个就不用多说了。那名黑衣壮汉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迎面撞来。我没有选择与他比拼力气,而是借机撞入其怀中,伸出右手向他面部抹去。   那人反应很快,立刻明白我来意不善,当即大喝一声,一手要抓我的手腕,另一手则去抓我的脖子。而旁边的人,也紧跟着挥拳打来。就他们这两人的配合与反应速度,能躲掉的人实在不多。   我没有躲,被人一拳打在脸上,感觉牙床都颤了几下。而被我突入怀中的壮汉,尚未碰到我的右臂,整个人便突然一软,瘫倒在地。另一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收拳后撤,他左手探入腰间,看起来像是在拔枪。   虽然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但我还没蠢到以为自己能凭肉体挡住子弹的地步,在那人拔出枪之前,我已经把右手对准了他。心念一动,大量蛊力以空气为媒介,窜入他的七窍。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下来,腥臭的血水,从他指缝中流出来。池上厅才。   以前就说过,施蛊手段,一共有五种,天地人鬼神。其中的天,便是泛指离开地面的一切物体,哪怕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也是其中之一。用空气作为媒介,是一般人最难防范的,因为呼吸是人类的本能,我们不能抗拒这种本能,自然就容易中招。   没有理会地上的黑衣壮汉,我知道刚才的动静,肯定已经有更多的人知晓。说不定,刘铁此刻已经有了准备。如果让他得到太多反应时间,对我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我立刻跨步而出,冲向早已瞄准的一扇门。那门很厚实,想从外面打开并不容易,不过有蛊术在手,我又何必开门?   人未到,蛊力已经顺着右手钻出,化作几颗小黑点,顺着门底的缝隙钻进去。利用蛊虫控制他人,让他们帮我打开门,这事做起来还是有点自信的。果然,没几秒,房门被打开,里面隐约传来骚乱声。   我立刻冲入房间,想趁着混乱,给房间里的所有人致命一击。然而,刚踏进去,心里忽然升起极度不安。这种不安,让我汗毛直竖,感觉又像回到马来西亚那被追杀的日子里。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房间内散开,直接破开我右臂中涌出的蛊力。而且那力量还顺势朝着我手臂卷来,似乎想钻进去。与此同时,一道火光迎面而来,灼热的气息,令人心惊不已。   幸好我提前做足了准备,本命蛊及时从胸口跳出,大量须发伸展,刺入那火焰之中。须发颤抖,火焰四分五裂,在半空化作星点渐渐消散于无形。最终,几片橙黄色的符纸碎片,飘荡着落在地上。   我没有再往前走一步,而是看着地上的那几块符纸碎片,心里终于明白为何会不安。   道术!   房间里有人会道术!   这时,房间内传来“啪啪”的鼓掌声,有一人拍着巴掌走出来。他模样又黑又矮,与照片上一模一样。   刘铁!   这人穿着红白相间的西服,看起来就像大红色衣服上被泼了一碗豆腐脑,很是有些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一个能破去我右臂蛊力的人存在,绝对是计划中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刘铁把手放下来,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欣赏的神情,说:“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很不错,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我冷笑一声,没说话,只把视线投往他旁边的人。他旁边那人,穿着一身八卦道符,一头短发,模样普通,手里拿着一把金钱剑,看起来有些像九十年代香港电影中做法的道人。这人身上的气息,并不算多强大,与曾参与中外术法大战的那些高手相比,弱了不止一筹。但与我相比,还是算很强的。   他看着我,一脸冷漠和高傲,像只公鸡。我很不喜欢这样的人,现在,就更不喜欢了。   刘铁见我不说话,便摇摇头,说:“年轻人果然有性格,我当年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怕,可后来现实告诉我,太喜欢冲的人,总会死的很惨。”   “是吗?”我冷笑着。   房间里另外几人,此刻纷纷把手枪对准我,被几把枪同时指着,绝不是太好的感觉。刘铁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是的。”   他如此得意,并非不能理解。有一名可以破除蛊术的道人护身,有诸多枪手可以攻击,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我看着那名道人,问:“道派中人,除了极少数宗派外,大多淡泊名利,不喜欢入世。愿意跟随他人护法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知你属于哪一门哪一派?”   那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道士冷傲的抬着头,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而刘铁则在旁边说:“呦,还真是个行家。这位,是我从香港请来的八道观观主,道法高深,很是厉害。整个香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道士听了刘铁的话,这才微微一笑,说:“刘先生过奖了。”   我冷笑一声,说:“香港的修道人,被海外邪士打的屁滚尿流,门牙都没地方捡。什么八道观,从没听说过。”   “无知小辈。”那道士脸色一沉,说:“别以为养了只蛊,便可以不知天高地厚,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这些养蛊的小道,在我道法面前,不值一提!”   我依然冷笑,不知天高地厚这六个字,有很多人都和我说过。但事实证明,喜欢说这句话的人,才最适合这句话。而这道人,竟然说养蛊是小道?我姥爷一只蛊,能打的天下修道者不敢BB,连长玄风都得给几分薄面,你敢说这是小道?   眼前这人,我从未见过,想来应该并没有参与过中外术法大战。这样的人,不过无名小卒,才是真正的不值一提。可笑刘铁把他当个宝,虽说会点道法,但只有无知的人,才会把他捧上天。   感受到我心里的怒意,本命蛊须发微微抖动,它的发尖有些黑,可能是刚才与火符正面碰撞时有些受损。此刻,本命蛊的触角,冲着那道士不断摆动,并发出“啾啾”的叫声。所有人里,只有我明白,它是在对那道士说:“丫的敢过来不?我neng死你!”   道士自然不明白蛊虫的叫声代表什么,别看他一副对我不屑的样子,实际上,眼中却有对本命蛊的忌惮。那道火符不算弱,却被本命蛊硬生生用须发撕碎,这人必然会重视几分。不过在金主面前,总得装出点高人风范才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 阴火   我看向那个黑黝黝的男人,问:“你就是刘铁?”   他咧开嘴,露出一嘴歪七八扭的大黄牙,说:“老卫不是给了你一张照片吗。”   我顿觉心中一沉,刘铁怎么知道卫国涛给了我照片?难道他们是串通好的?我不由自主看向那名高傲的道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或许卫国涛想借我的手杀刘铁,但又不想让我那么轻松,所以提前透漏消息。这样一来。刘铁有了防范,我想杀他会变得很难。难怪这里平白无故出现一个八道观观主,如果是正常的行走,谁会随身带个道士?   “是卫国涛告诉你,我要来?”我问。   刘铁哈哈大笑,说:“我知道姓卫的希望坐山观虎斗,玩渔翁得利的把戏。可惜。他太低估了我,又太高估了你。注定要失望。年轻人,把东西交出来,如果你愿意跟随我,性命也可以保住。”   我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也笑起来,说:“有两件事你说错了,第一,他低估的是我,第二,你高估了自己。”   “哦?”刘铁颇有兴致的转头看看房间里的枪手们,说:“这个年轻人,好像有些看不起你们?”   六名枪手同时上前一步,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只要稍微动动指头,子弹便会从膛中射出来。我没有理会这些持枪的普通人,只看着那个道人,说:“虽然不知道你从哪疙瘩冒出来的,不过既然回了大陆。就必须得明白一件事!”   那道人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眼神却因为当前所发出的一幕而剧烈收缩。   古老的意志,驾驭着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钻出,直接涌入本命蛊体内。本命蛊那原本不起眼的身体,迅速变得庞大。随着融合次数的增大,它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时至如今,区区两秒,便已经完成了融合。   眼看一只牛犊子大小的庞然大物出现,刘铁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大喊:“开枪!打死他!”   “锃……”   金属般的弹射声,让本命蛊的须发像钢枪一样刺出去,那六名枪声直接被捅穿了身体,随着强大的冲击力倒飞出去。一根根白色长枪,把他们钉在了墙上,看着面色大变的刘铁和那道人,我冷笑一声,说:“这里是大陆,不是香港,来到这,就要学会缩着尾巴小心做人!”   刘铁的视线,不断在我和本命蛊身上来回扫动,他已经冒出了冷汗,冲着那名道人喊:“观主,快杀了他!”池亚沟弟。   道人有些犹豫,他能察觉到本命蛊的强大,这是一只足以与洪家五爷那种高手争锋的奇蛊。区区一个八道观观主,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何能对付的了?刘铁看出道人的迟疑,立刻咬牙说:“别忘了,你的家人都在哪,我要是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这是撕破脸皮,用性命来威胁别人了。八道观观主面色微变,看向刘铁的眼神,带着厌恶与愤恨。没人喜欢被威胁,哪怕他已经被金钱腐蚀了心灵。不过,这道人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因为惊惧立刻离开。   刘铁的话,让他升起一丝抵抗之心。只见他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堆画好的符箓,挥手冲着我撒来:“千八之道,如奉我行,请灵神,指真火!”   符箓在半空中燃烧,化作一颗颗火球冲来。这火球中蕴含着不弱的力量,但我曾亲眼见过阴阳道宗的弟子施展五行之术,与他们相比,这道人的火,太弱了。本命蛊收回须发,六色毒液在外围形成一层淡淡的光膜。它将十几根须发卷在一起,形成如盾牌一般的模样撞出去。   火球与须发碰撞,发出了“砰砰”的声响,火花四溅,墙壁上的绚丽纸张,都被烧的卷了边。然而火光中,几根须发如毒蛇一般刺出。那道人面露凶狠之色,从口袋中掏出一团红色丝线。他手指快速的晃动,丝线眨眼间便在眼前呈现出一副玄奥的符箓图案。   道人大声念咒,而红线中,则随之冲出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带着一丝丝血气,一眨眼的功夫,化作几乎顶到天花板的红雾。雾中隐有怪声传出,本命蛊的须发刺入其中,立刻便缩了回来。我看了一眼,见须发上的毒液被削去了一层。   这力量,绝不是正规的道术!我抽了抽鼻子,看着他冷声说:“原来是用人血浸泡的,难怪有这种歹毒的力道,看样子,你在香港的时候,和海外邪术人士交流了不少吧?什么八道观,沽名钓誉。”   八道观观主没有说话,他低哼一声,手中掐印,咒声四起。那红雾化作狂风席卷而来,雾中有火,火中有鬼,一旦近身,原本红通通的颜色,立刻变的有些发绿。   鬼火……或者说阴火。正常来说,人类是无法释放阴火的,只有妖鬼魔怪这种邪物,才可引动。当然了,自己不能放,不代表不能借助外力。海外邪术中,有很多便是以人死后的怨念气息来引动阴火。这种火焰与妖王的星火类似,都是沾到就灭不掉,歹毒的很。   本命蛊的须发快速伸展,将我裹在其中,大量六色毒液散落在外,化作光膜将我们护住。那红雾将我们笼罩,鬼怪的叫声连绵不绝。叫声,其实都是假的。如果是从前,或许我会被这声音迷惑,认为雾中还有其它东西潜伏。但如今,五感被强化,我可以清楚分辨出,那声音来自一股力量,这力量,则与道人手中的法印牵连。看样子,这是一种幻听之术。   不过,即便看破了这一点,想破掉这阴火红雾,也不容易。如果是武锋在,凭借大量的阳气冲击,肯定能轻松打开一个缺口。但我不行,长淮宗为我培养的胎元,已经所剩无几,可以忽略不计,想靠外力来破解困难,难如登天。   好在本命蛊的毒液足够强大,形成的外膜可以挡住阴火的侵袭。这时候,房间里传来刘铁的声音,他似乎重新捡起了自己那近乎完全破碎的信心,说:“小子,任你再怎么逞强,也不过如此。”   我冷哼一声,说:“如果不是这个什么观主,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砰!”   一声枪响,我感觉有东西从身边飞过,右手臂微微一热,随后传来疼痛感。那熟悉的硝烟味道,让我心里一沉。阴火尚且对我构不成威胁,但身处其中,我看不到外面,外面却对我一清二楚。虽说六名枪手都被本命蛊击杀,但他们的武器还在。   我有些大意了,没提防八道观观主还会用这种阴毒的术法。如果之前把那些枪支扔出去,此刻就有了更多的机会。不过,这种事,又有几个人能想到呢?哪怕是姥爷,怕也不会在意死人手里的枪。   有武器在手,刘铁哈哈大笑,很是嚣张的说:“那你就出来弄死我,看看是谁先死!”   “砰!”   又一声枪响,这次子弹击中了左臂。只是有本命蛊的须发阻挡,弹道发生了偏离,所以只擦破一点皮。现在我全身都被白色须发围裹,刘铁也不是很清楚我的具体位置,但他有六把枪,完全可以在子弹打光之前真正击中我。我可不信,他运气会那么差,几十发子弹都打不中人。一个运气很差的人,绝不会做到他今天这个位置。   看起来,我似乎是被人关门殴打了。这种情况,让我非常的不爽。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直面生死   那暴躁的脾气,让人难以自控。我想着,与其让他慢慢折磨致死,倒不如付出点代价先弄死他!   想到这,我心一横。用心念引导着本命蛊敞开一个缺口,然后做出一副要冲出去的样子。刘铁见我这样,面色一惊,立刻抬手开枪。旁边的八道观观主似乎看出了什么。慌忙阻止他。可惜刘铁的速度太快,一声枪响,我感觉左臂被打穿,钻心的疼痛,让人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刘铁本要继续开枪,但却被八道观观主按下手臂,他大惑不解。有些愤怒的看向道人。那观主没有解释,而是回头看我。此时。我知道有他在,想再哄几颗子弹,怕是没机会了,便立刻隐入本命蛊的须发中。缺口迅速闭合。为我挡下一切攻击。   我隐约听到了刘铁的质问声,以及八道观观主的训斥声,具体说些什么,没有细听。因为我正蹲在地上,四处找那颗击穿手臂,又被本命蛊用重重须发挡下来的子弹。   很快,在浓密的须发中,我将这颗子弹找出来。随即握在手中,不断注入蛊力。蛊力窜入弹头中,不断改变其内部构造,并施加蛊虫特性。看到这,很多人应该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   就像当初在电台大厦里,降头师古拉带着枪手来围剿我时那样。利用子弹与本体的联系去反击,这是反蛊术的一种实际应用。只是。刘铁只对我射出一颗子弹,便被八道观观主拦下,我的攻击,怕是难以对他产生致命伤害。   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但助纣为孽,还破坏我的好事。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把海外邪术与道术结合起来,搞出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阴毒术法。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背离了师门,被其他道派知道,肯定会立刻驱逐出大陆。   不多时,那颗弹头已经被我做成了蛊,感受它在指尖跳动的活跃,我哼了哼,让本命蛊伸展须发,对八道观观主攻击。白色须发蔓延,化作凌厉的长枪攻势,八道观观主早有提防,此刻离我们有些远。虽说这攻击对他的效果不大,但我要的,只是他一刹那间的惊惧。   在本命蛊攻击的同时,我已经把手里的弹头丢了出去。八道观观主这边刚喊出咒声,阻挡本命蛊的攻击,我就听见刘铁的惨叫声。与此同时,道人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让你不要随便动手,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养蛊人以天地万物为蛊,你随便扔点什么东西给他,都能以此对你下蛊。这小子本事还不算厉害,如果换成其他养蛊高手,凭着一颗子弹,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而不是仅仅指头爆开。”   这些话,我听在耳中,觉得极其刺耳。什么叫这小子还不算厉害?觉得我不厉害,你倒是来打我啊!不过,八道观观主也确实有些真材实料。他说的没错,如果我的境界能够再提升一些,超脱以物反治其身的层次,凭那颗子弹,便可以在刘铁体内生出大量金行蛊。要杀他,那是易如反掌。   可惜,我虽然比其他人更早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但真正的蛊术境界,却依然不高。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的事情。用俗世间的话语来说,我是潜力股,现在看起来一无是处,但最终成就,会比大部分人高很多。可现实世界,需要的往往不是潜力股,人们只看现在。尤其是危险中,再大的潜力也是屁用没有。   刘铁痛呼了半天,最后恶狠狠的大叫:“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八道观观主没有回话,阴火虽然能阻挡我的行动,但却无法对本命蛊产生太多伤害。只不过,本命蛊为了保护我,也被限制住了。现在我们都处于一种尴尬的状态,他打不到我,我也伤不了他。只是,八道观观主不清楚我的底细,可我自己却明白,本命蛊借用力量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时间到了,等本体力量消散,我们俩就真的是待宰羔羊。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屠杀,没想到却成了瓮中捉鳖。都怪那该死的卫国涛,他告诉我的消息是真的,但也在同时把我的存在告诉了刘铁。这家伙打的一手好算盘,刘铁和我都是他眼里可以随意摆弄的傻逼。   该怎么办呢?我在脑中细细思索着,阴火……天地万物,都有阴阳之分,只有极少数不属此列。有阳的地方,就有阴,有阴的地方,也有阳。两者相生相克,是比五行更加完美,更加纯粹的体系。想灭掉眼前的阴火,正常来说有两种方法。一是利用大量的阳气,阳火从正面将其击溃。二是将周围的阳气彻底熄灭,把一切能供阴火燃烧的事物都化为乌有,这样一来,阴火自熄。前者是阴阳循环相克的道理,而后者,是阴阳消弭,代表着难以理解的混沌之力。想做到这一点,可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无论哪一种方法,我都用不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代表我没有生路?绝对不是!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虽然没有大量阳气,但体内却有半颗佛舍利存在。佛力融入了五脏,与五行相合,如果我受到伤害,它便会自动跳出来防御。那么,倘若我被阴火侵袭,佛力是否能够护住我?   这个问题,怕是没人能回答的出来,毕竟吞过佛舍利的人很少,而只吞了一小半的就更少了。池亚医才。   想一想,除了拿命去搏一搏之外,似乎也没其它办法了。   倘若武锋在,该多好。一个身手高强的术法克星,绝对可以轻松把眼前这两人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想到这的时候,我忽然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依赖武锋了?难道没有武锋,我就一件事都办不好?   不!我是杨三七,我是天下第一养蛊人古钟的孙子。就算没有武锋,我也可以应对一切危险!   所以,我必须独自面对这件事,要用自己的力量,去解脱困境!   思念至此,我已经不再去想其它的事情。生也好,死也好,总是要面对的。倘若真的不行,那是我技不如人,怪不了任何人。但如果成了,那对心境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从强子被养蛊女下蛊开始,后面一连串的事情,都堵在意识的深处。虽然我已经尽量去想开,但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   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差的是刚勇。就像武锋说的,以前的那个杨三七不见了。在认识武锋前,我从没惧怕过任何事情,哪怕打不过别人,也要打。输了,会自责,但绝不会气馁。这段时间,我太依赖别人的帮助,以至于忘记了自己。   想要重拾信心,重获自我,那就要真正的面对自己。用生死来冲关,是最危险,也是最快捷的一种方式!   对不起了姥爷,你那不听话的孙子,又得玩命了!   在心念的引导下,本命蛊敞开了自己的须发,它没有再保护我,而是团成一团,像从山顶滚落的巨石一般,带着骇人的声势向八道观观主和刘铁压去。而我,则在它冲出去的那一刻,彻底暴露在阴火之中。   红雾侵袭,让身体仿佛放在了烤架上,但骨子里,却是极端的寒冷。这种热与冷同时存在的怪异,让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四周的鬼怪叫声,更加响亮,仿佛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 坏人做坏事   我感觉浑身都在发颤,骨头仿佛都要酥成粉渣,可我更明白一件事,此时此刻,绝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不仅代表输了,更说明,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从出生到现在。我虽然无数次干过不要命的事情,有时候会想着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事情的本质是,我不想死,就算死,也要和别人同归于尽才行。死的毫无价值,绝不是我想要的。   阴火像软绵绵的丝线。不断挠动着身体各处,它们与人体接触后。便不受衣物的阻挡,直接渗入血肉与骨骼中,甚至在灼烧你的魂魄。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而我在马来西亚时。已经体会过很多次。所以此刻,还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   阴火卷动着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像是情人的用舌头调皮的舔动着,可给人带来的并不是享受。它们不断的往更深处渗透,没多久,便抵达了脏器所在。原本安静无比的五脏,在阴火到来的时候,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这不是五行之金的颜色,而是另一种无比纯净的力量,来自于那个从没人能亲眼见到的世界。   金光笼罩五脏六腑,把所有的要害护住,然而阴火却不依不饶的继续冲击,甚至附着其上不断燃烧。佛力本就克制一切阴邪之物,虽说我吞下的佛舍利很少。无法使它主动发起攻击。但受到阴火的挑衅,佛力哪还能忍得住,当下,金光如无数根细针一般将阴火穿透,它们沿着阴火袭来的轨迹窜出。如果有人站在我面前,一定会发先,我此刻变成了奥斯卡金人。   不算多浓郁的金光,就这样突兀的散出体外,沿途所过之处,阴火尽皆消散。不远处,刚刚挡住本命蛊攻击的八道观观主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大叫一声:“佛力?”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逃。十几层高的大楼,他就这样撞碎玻璃跳了下去。其动作之敏捷,反应之迅速,让人看的目瞪口呆。刘铁还指望他对付本命蛊呢,此刻见道人突然逃走,当即愣在原地。本命蛊毫不客气,直接用须发刺穿他的四肢,将其呈大字型钉在地上。   刘铁惨叫不已,他奋力抬头,看着从阴火中缓缓走出的我,大声的求饶。我感觉浑身剧痛,衣服虽然没有损坏,但魂魄受到的痛苦,却是极为难忍的。听着刘铁的痛叫和求饶声,我心中畅快,连带着痛苦都减弱许多。   没有八道观观主的主持,阴火无法继续维持,正在快速消散。佛力只延伸到一半,尚未触及地上的人血符箓,便又缩回了体内。我感觉浑身酥软,身体像被烤干一样,便喘着粗气,走到桌子旁倒出一杯茶,咕噜咕噜两口喝完。几杯茶水下肚,这才感觉稍好一些。   随后我走到窗户边,往下探头看了看,楼下没有尸体,只见到往下有一层的宾客,也从窗户探头往上看。从他打开的窗户那,隐约可以察觉到八道观观主残余的气息。那宾客一脸惊慌与疑惑,看样子并不是同伙,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虽然不是正主,但给我造成那么大的麻烦和痛苦,就这样让他跑了,真是不开心。   刘铁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四肢被刺穿的痛苦,他肯定是没体会过。我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问:“现在告诉我,谁先死?”   刘铁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说我先死,更不敢说自己先死,所以只能闭嘴。我伸手虚按在他的伤口处,说:“现在,告诉我你的计划,以及二十多年前,为什么要杀害武锋的父母,对付徐龙。”   刘铁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始终咬牙不开口,我毫不客气的把手按下去,感觉他手臂里的碎骨都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这种痛苦,让刘铁瞬间就晕了过去。以为晕过去就没事了?我冷笑一声,伸手在他体内注入一点蛊力,这点力量,可以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始终保持清醒。   清醒后的刘铁,惨叫声更大,我听的心烦,便说:“要么直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要么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你放心,我不会用蛊术控制你。卫国涛逃走的事情,告诉我一个道理,对仇人,绝不能心慈手软。我会好好的折磨你,不知道八道观观主,有没有告诉过你,蛊术折磨人是什么感觉?”   刘铁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瞪着眼睛,仇恨又恐惧的看着我。我一脸冷意,说:“你也不用想着死,因为我不会让你死。在用蛊术控制你的精神前,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像现在这样被刺穿四肢,你会觉得真是太轻松了。”   “等一等……”刘铁忽然说。   我笑了笑,不等他喘口气说出下一句话,便再次用力按在其伤口处。同时,还用手指插入他的伤口,用力抠挖。破碎的骨片和血肉,被我抠了出来,这种剧痛,让刘铁有些翻白眼。可惜,在蛊力的作用下,他身体技能会保持较为良好的状态,绝不会因为剧痛而昏迷甚至死亡。   “很抱歉,你的等一等说的有些晚,不过,现在可以继续说了。”我把血淋淋的手指,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八道观观主跑了,我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只能对刘铁撒气了,谁让他和卫国涛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么善良的人呢?我本来只想问点事,顺便杀掉他而已,从没想过狠狠折磨他。所以,很多坏事之所以做出来,都是被逼的。古人说的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古人都明白这道理,我自然要坚定的实行。有仇必报,而且当场报,这才是我的性格!   刘铁剧烈的喘息着,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盯着我,恶狠狠的眼神,像要杀人。我有些害怕,不得不再次抠弄伤口,用他的惨叫转移下注意力。真是个坏人,没事非得吓我,找死啊!   两次之后,刘铁终于明白,和我做对只会让自己更痛苦,这才老老实实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池亚央弟。   武锋的父母,供职于矿物质研究机构,这一点大家都是清楚。而他们的具体职责,其实是很简单的,关键问题是,在一次研究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某种不简单的东西。那东西来自本市一颗天降陨石中,这石头几十年前就落下来了,被一位收藏家从农民手中买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落入研究机构手里。   在剖析的时候,武锋父母发现,这块陨石中蕴含着几种不同的矿物质,都是未曾在地球发现的。这些矿物质,各有作用,具体是什么,刘铁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些矿物质一旦能够量产,并注入人类体内融合,便可以使人得到超人般的能力。   研究机构发现这一点后,立刻封锁消息,整件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是一项足以震惊世界的发现。消息走漏后,研究机构在一周后,被人偷偷潜入。许多研究资料都被弄走,值得庆幸的是,武锋父母身为项目负责人,对陨石的保护很严密,所以那些人只偷走了资料,并没有得到东西。   刘铁当年确实是个混混头目,也算有点势力,但却不是什么大人物。忽然有一天,几个外国人找到他,给了一大笔钱,并要求他想办法把东西找出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水落石出   以刘铁的本事,想找到一对本地夫妻,再容易不过。只是,他小看了武锋父母对矿物质的保护决心。   几次谈判未果,威胁恐吓都无用。资助刘铁的势力终于起了杀意。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宰了你,自己去找!不就是一块石头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与此同时。凡是与这项目有关的研究人员,都在短期内意外身亡。于是,整个世界知晓这件事的人,虽然变多了,可在国内,却仅有刘铁一人。刘铁很清楚,对方虽然给了自己足够多的好处。但也不是乐善好施的慈善人士。如果这事办不成,他自己也活不了。   所以。他不得不想些别的法子。在武锋家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东西,他怀疑,东西可能被藏在了武锋身上。不过。研究机构的各种意外,已经引来国家层面的警觉,这件事不能闹大。否则万一被国家介入,就真的玩完了。   因此,刘铁才会去收买卫国涛,希望他能赶走武锋。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流浪在外,如果遭遇什么意外,应该没什么人会追究吧?然而,刘铁低估了卫国涛的精明。这家伙暗地里收买了刘铁的一个手下,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后,又不知怎么的,和国外势力搭上了线。   那势力不缺钱,他们很乐意看到两个中国人同时为自己服务。在资本主义社会,向来相信竞争才是生产力这句话。   刘铁和卫国涛各领着一批人开始寻找天外陨石,他们找了很久,最终查到一条消息。武锋父母在出事前,曾与徐龙秘密会面。学生家长跟教官见面,还需要偷偷摸摸?很明显,这三人有“不可告人”的举动。   后来的事情,诸位应该也能捋出一条线了。徐龙被设计陷害入狱,在狱中遭到严刑拷打,实在问不出来,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刘铁索性让人把他杀掉。反正每一个入狱的人,都会做身体检查。如果徐龙随身携带那块石头,早就该被发现了。   徐龙身死,徐家也被翻了个遍,但东西仍然没找到。没找到东西,两人都交不了差,这可怎么办?   意外的是,与他们联系的那个国外势力,忽然销声匿迹。两人多方面打听,才知道这个势力被国家层面发觉,做出了警告,不敢再轻易进入大陆。刘铁和卫国涛,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很多年。在此期间,他们俩都靠着那个势力前期给的大量资金发家致富,后来一个做了成功的商人,并转居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北京。而另一个,则成了本市最有威望的武学大师。至于他们俩私底下干的那些龌蹉事,却很少有人知晓。   而这一次徐听雨的死,刘铁的秘密归来,都是因为那个势力又与他们联系上了。由于当事人都被提前杀害,查不出任何线索,隔二十多年,国家也早放松了警惕。刘铁和卫国涛被重重的警告,对方要求他们一年前,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东西。否则的话,就用命来偿还。   一个亿万富翁,一个武学大师,谁都不想死,所以,不听话的徐听雨死了。   卫国涛因为我的关系,逃到了香港,远程指挥杀手来办这件事。他虽然精明,但年龄太大,有点老糊涂了。刘铁年轻些,脑子还很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那东西,实在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哪怕一只蚂蚁,被那么多人翻找,也该查出点头绪了。如果说东西被武锋父母甚至徐龙提前转移出去,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一直到死,都未与第四个人接触过,更没有机会离开城市。   那么,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东西早就出现了,只是被人忽略掉。   刘铁怀疑,东西就在明处,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徐家所有可能跟陨石有关的东西全部拿走。只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我就来了。   这家伙也是气的够呛,卫国涛提前把我到来的消息泄漏时,他虽然能猜到老狐狸的目的,但却没想到,我有这么多诡异的本领。花重金请来的八道观观主,竟然舍弃自己独自逃命。刘铁过了那么多年安稳日子,早就忘记背叛是什么滋味了,向来喜欢拿钱砸人的他,今天终于体会到钱砸脚上是多么痛的领悟!   说完这一切后,刘铁看着我,说:“你不能杀我,否则的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撇撇嘴,说:“他们敢在大陆胡来的话,还用等二十年?什么狗屁势力,一群不敢露面的缩头乌龟而已。”   再者说,我得罪过的大势力,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光邪术联盟那一批,就布满整个大陆之外。可以说我一旦走出大陆,那满世界都是仇人。再多一个外国势力,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件事与武锋有关,我更是不能后退。   刘铁见威胁不能使我畏惧,又说:“放过我,我可以帮你找到卫国涛。”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冯烈山打来的。接通后,老冯同志快乐的声音传出:“杨先生,人已经抓到了,打断四肢在屋子里趴着呢,是先这样,还是打包给你邮寄回去?”   我笑了笑,说:“你要真能打包邮寄回来,倒也不错。”池以圣弟。   冯烈山笑着说:“既然能说,那就能做。不过这家伙倒是狡猾,带着墨镜和假发装成保镖,差点就被蒙混过去。既然你要活的,那给个地址,回头我让人送过去。”   我想了想便把卫国涛的别墅地址说了出来,反正他人在香港被抓了,那么回来还住自己家,也算不错的待遇。挂了电话,我低头看了眼刘铁,问:“知道我抓的谁吗?”   刘铁面如死灰,他听到了冯烈山的声音,虽然不知道电话里这人是谁,但从我的语气中,隐约可以猜到一些事情。我冷笑着看他,说:“你以为自己有筹码?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见不着你们,一旦见到,你们就什么都没了。姓刘的,为了钱,你可以杀自己的同胞。不说那几位长辈和我的关系,只这件事,我就有足够的理解弄死你。”   刘铁忽然叹口气,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杀了我吧。其实这些年,我心里总是不安稳。我们做混混的,虽然经常干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有些东西还是讲的。我投靠那个势力之后,就已经不是混混了,而是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狗腿子。这样的日子,你以为我喜欢吗?杀了我吧,让我为以前的事情赎罪。”   “你不喜欢,就不会把事业做那么大了,还跟我装模作样。”我冷声说着,右手缓缓覆上他的面门:“想要忏悔,就跟着你的主人去地狱里忏悔吧,大陆,不是你能赎罪的地方!”   蛊力涌入他的脑海,刘铁的身体剧烈抽搐着,等我的手掌拿开,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迷茫。被神蛊控制的人,会一五一十说出所有的事情。我确定刘铁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他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就像被冯烈山抓住的卫国涛一样,我为什么不直接请冯烈山把他丢海里喂鱼?因为,当年的事情里,还有两个人幸存。   武锋,以及郑佳怡。只有他们,才能决定这两个人该怎么死。   房间里的骚乱和打斗声,早就引来酒店的注意,打开门的时候,几个服务生正警惕的看着这边。被神蛊控制的刘铁,冲他们大喝:“看什么看,都滚!”   ☆、第三百七十五章 项链?   虽然刘铁身上还有被刺穿后残余的血液,但像他这种包下整层楼的大金主,没谁会轻易得罪。几个服务员或许是为了讨好,一边后退,一边说:“先生。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及时通知我们,我们一定会帮您的。”   我站在刘铁身后,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心里想着,装作正义,有意思吗?   被神蛊控制的人,绝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斥退那些闻声而来的服务员后,我带他到卫生间里稍微清洗一下,瞬间换身干净衣服。虽说这家伙是个坏蛋。可我总不能带个满身血的人出门,不然的话。走不了几步,就得被警察抓起来问话。   带着刘铁开车回到医院,上楼后,发现病房门口。几个保镖面色有异,不时看向房间里。而几名医生则站在远处小声议论,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连忙走过去,往病房里一看,顿时吓一跳。房间里趴着三个人,一动不动,武锋则站在病床旁边捂着肩膀。   我打开门的时候,正见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我走后不久,这里就来了三个陌生人。武锋一眼便看出他们不对劲,判断可能是来袭击的杀手,为了不把这件事弄的人所皆知。他让几个保镖暂时躲起来,自己则进入病房。很快,那三人推门走进来,武锋早有准备,立刻开打。   如果是正常情况,区区三名持枪的杀手,武锋一只手都能宰了他们。可病房里空间不大,而且又有郑佳怡在,为了保护这姑娘,武锋很不幸中了一枪。好在他身手高强,迅速解决了敌人,才没有引发更严重的后果。重症监护室虽然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但医生们依然听到了些动静,保镖们按武锋的命令,把这些医生挡在门外,不许进入。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我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十来分钟。郑佳怡本在与武锋说话,见我进来,立刻闭嘴不吭声。不过看她的脸色,除了对袭击产生的惊惧外,还有一丝丝对武锋的担忧。毕竟那一枪,是武锋为她挡下的。俗话说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郑佳怡因为二十多年前母亲的惨痛遭遇,对武锋耿耿于怀,但我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武锋一定能获得她的谅解。   早在第一次去马来西亚的时候,武锋就曾经中过枪,我亲眼看着他用两根手指把子弹挖出来。如今,他故技重施,那血腥的画面,让郑佳怡看的脸色很不好。我身子微侧,遮挡住她的目光,而后,武锋闷哼一声,血淋淋的手指中,夹着一颗子弹。把子弹扔进垃圾桶后,武锋这才抬头看着跟着我一起进入病房的黑矮男人,问:“他是谁?”   “刘铁。”我说。   武锋一怔,随后身上立刻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他表情变得很是狰狞,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刘铁,你就是刘铁?”武锋声音深沉,仿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池土反血。   “他已经被神蛊控制住,不会逃走的。”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在病房里太疯狂,同时说:“卫国涛也抓住了,冯烈山让人把他从香港押回来,应该这两天就会到。”   武锋的肌肉紧绷,看得出,他正处于十分激动的状态。在盯着刘铁看,足足五分钟后,武锋才转头对我说:“谢谢你。”   我笑了笑,说:“记得请我喝酒。”   “一定!”武锋很是郑重的点头。   这时,郑佳怡也开口,询问谁是刘铁。这件事里,她一直都处于被保护的状态,什么都不知道。听见她问,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武锋。事情是否要告诉郑佳怡,应该由他来决定。武锋思考片刻,然后轻轻摇头,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便对郑佳怡说:“你受伤,是因为有人和徐老先生有仇,就是这个人派人做的。现在人已经抓住,以后你可以放心了。”   郑佳怡愣了愣,看了看刘铁,又看看我。我能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与怀疑,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再怎么怀疑,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刘铁之前在酒店客房里说过的话,便附耳对武锋说:“从刘铁这得到了消息,东西可能一直被徐家的人贴身携带。”   武锋皱皱眉头,说:“徐家现在只有佳怡一个人,她的东西,你应该都看过了。”   我点点头,说出早已想过的答案:“有可能是那串项链。”   武锋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想否定,但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表情产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二十多年前,徐龙把一串项链送给徐听雨作为生日礼物,这串项链只是普通的白银,串了一颗更加普通的石头,没人会去在意它。徐听雨后来转送给武锋,武锋又还了回来。兜兜转转几次,如今项链为郑佳怡所有。   刘铁怀疑,东西在徐家人身上,可能很显然,所以才会不被人发现。郑佳怡当初做手术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首饰物品都被医生摘下,放进袋子里。我和武锋在病房外翻看一阵子,唯一能和陨石产生联系的,就只有这串项链了。   说不定,那颗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石头,就是所谓的天外陨石。   刘铁和卫国涛找了那么多年,他们始终没注意到小女孩身上的东西,所以才错过了。这次终于有了线索,又因为我和武锋的原因,让计划彻底终止。严格来说,他们这是自作孽。倘若卫国涛心不那么狠,再有耐心一点,不去动徐听雨,武锋祭拜完,说不定就直接回去了。那样的话,无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都无人能阻止。等武锋下次回来祭拜,哪怕发现了这件事,想找人报复,说不定两人早就因为立功而移民去了国外。   天意难测,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   说到这的时候,我们俩都同时回过头来,看向郑佳怡。准确的说,是看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串项链。我低声对武锋说:“刘铁和卫国涛,是为国外一家势力服务,他们俩虽然被抓住,但那势力如果不死心,很可能再派别人来。郑佳怡带着这东西,怕是会很不安全。”   我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怀璧其罪,那就把“壁”交给能够保护它的人。从根本上来说,这东西一直都属于武锋,是他父母的遗物。徐家,只是代为保管而已。可武锋似乎不这么想,项链上,有他和徐听雨的一段纠缠,代表着一段特殊的回忆和感情。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串宝物,可对他来说,是爱。   武锋迟迟不开口,他那深邃的目光,让郑佳怡感觉到了异样。这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并没有发现走光,她不知道我们俩在看什么,一时间,竟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去。   我知道她有些误会了,便把视线移开,对武锋说:“反正事情就这样,后面的,你自己看着办。”   武锋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第二天,冯烈山给我打来电话,说人已经送到地方,但屋子里没人。我哪料到他这么快,便说:“你让人先等会,我这就去。”   听说卫国涛被押送回来,武锋表示,要一个人去见他。他不希望郑佳怡搀和这件事,也不希望由我来做见证,只想一个人抹平过去。我早有预料,没有提出反对,便让刘铁跟他一起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周绍勇来电   武锋去了整整两天,期间我打过一次电话,通话过程中,那此起彼伏,令人汗毛直竖的惨叫声。使得我连第二通电话也不敢打。可以想象,此刻的别墅里,武锋正在做一些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或许是某种酷刑?我没有劝阻,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二十多年的压抑。今日终于要有了解,那么,让他彻底发泄一番,又算得了什么?   这两天,我每晚上,我都会趁郑佳怡睡着了,将部分蛊力送入体内以作巩固。她身体恢复的很好。人也显得精神许多,已经可以随意下床走动。医生对她极快的恢复速度见怪不怪。每天例行公事的过来问问是否感觉到不舒服便走了。也许是因为身体好了,而且我和她之间也没有直接的仇怨,所以郑佳怡对我并不算太抗拒。   武锋离开后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忽然问我:“他去做什么了?”   我愣了愣,然后才明白,她说的“他”是指武锋。笑了声,问:“怎么,担心他?”   “我才不会关心他,就算他死……”郑佳怡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见她这幅样子,我心中暗笑,也不揭穿,只说:“其实武锋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他找女人。你知道对男人来说,二十多年不碰女人是什么概念吗?”   “按你这样说,和尚都不要活了。”郑佳怡说。   “但武锋不是和尚。”我很正经的说:“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对你母亲的爱,不说天地可鉴那种虚伪夸大的话,最起码,是很少见的。我们这次回来,最初目的只是祭拜一下徐老先生,但得知你母亲身故,武锋差点没疯了。他冒着生命危险,一定要查出真相。说句不好听的话,像你这种从小被保护的公主,是不能想象,他在这件事里,究竟遇到过怎样的危险。”   武锋其实在这件事里,还真没怎么遇过险,除了刘铁派人来抢东西时中的那一枪。倒是我,东奔西走,被卫国涛耍了一通,又被刘铁和八道观观主弄的不得不拼命。真正的苦力是我,可这话我不能说,所有的功劳,都得安在武锋头上。我必须让郑佳怡和他的关系缓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郑佳怡没有反驳我的话,三名持枪的杀手闯入病房,这是电影里才能出现的情节。她那天被吓坏了,现在回想起来,还一身冷汗。我说这件事有危险,她自然会相信。信一件事,就会信两件事,因此,她对武锋的感觉,也变得稍好一些。否则的话,怎么会问他去哪了?   过了会,郑佳怡又问我:“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你们俩会遇到那么多危险?”   我一怔,想起来第一天和郑佳怡说话时,曾告诉她不少与武锋出生入死的经历。现在她问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自己是养蛊的?这丫头怕是会饭都吃不下吧。说自己是普通上班族?哪个上班族没事就搞出来九死一生的事情?   想来想去,最后我回答说:“我们俩隶属一家探险队,经常在外面冒险。”   “哦?什么探险队?”郑佳怡又问。   年轻姑娘的好奇心一旦被调动起来,无疑是可怕的。我被她问了整整一天,到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她还精神抖擞,乐此不彼的问:“最后那些黑虫子呢?你们队长有没有奖励你很多钱?听说会送金发美女是吗?”   我欲哭无泪,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直接说我是要饭的……   之后,武锋回来了。两天没见,他看起来瘦了一些,满脸疲倦。虽然他的衣服很干净,但我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并非一般的嗅觉能闻到,更多的是藏在身体气息中。看样子,虽然折磨了那两人很久,但对武锋来说,这也是一种折磨。   我没有去问结果,刘铁和卫国涛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只要武锋乐意,他怎么做都行。   武锋的归来,让郑佳怡的心情有些复杂。可能在她心里,既不希望武锋出事,又不太想看到这个让母亲蒙羞的男人。一个强暴后的产物,用难听话来说,就是野种。谁愿意做野种?郑佳怡为此感到羞耻,作为“罪魁祸首”,又是救命恩人,郑佳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回来后,武锋不说话,躺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睡了半天。看着他一脸倦容和隐藏在眼睛最深处的悲伤,我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如此扯淡!池土反圾。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武锋想把郑佳怡带在身边,因为那串项链,很可能引来一些麻烦。但郑佳怡不愿意,她这次回来,是请假,还要回学校继续学业。当然了,就算不上学,她也不太可能跟着武锋。   对此,有些固执的武锋,没有任何好办法。他不想把自己亲手送出去的项链要回来,也不想让郑佳怡因此出现危险。最后,我劝说了很久,告诉他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武锋这才同意用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把郑佳怡身上那串换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掩耳盗铃的行为,可对武锋这种感情石头来说,非常有必要!   换了项链,我们把郑佳怡护送回学校,同时,留下了两个号码。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和麻烦,她都可以随时拨打这两个号码。一个属于我,一个属于武锋,哪怕我们在拉肚子,也一定会提了裤子立刻来救她。   郑佳怡迟疑了一阵,最终收下了写着号码的纸张,她没有和我们告别,很利索的转身进入校园。目送她离去,武锋问:“你给她的蛊药,够吃吗?”   看着郑佳怡身上硕大的双肩包,我无奈的说:“吃一辈子都够了……”   这件事,至此也算告一段落,让我和武锋都没想到的是,原本一番好意送给郑佳怡的蛊药,反而为她带来了另一场麻烦。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家的途中,周绍勇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最近过的好不好,日子还畅快不?总之,就是一通拉家常。   他语气轻快,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稳,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虚弱,不禁皱着眉头问:“蛊药吃完了?”   周绍勇说:“没有,还在吃,不过最近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快要和刘茹团聚了。”   我说:“屁话,好好的说这做什么,你等着,我回头去看你。”   周绍勇笑着说:“其实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大师再见一面。这些年来,我酒肉朋友结交无数,但真正能说心里话的却没有几个。临死前,能想到的,却只是大师,真不知该说自己幸运,还是该说自己可悲。”   我心里有些发慌,说:“你别跟我废话,再说这样的屁话,信不信我抽你?”   周绍勇听出我是真的有点冒火,便住口不言。我忽然感觉到愧疚,认识周绍勇以来,似乎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在他心里,我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时常与我保持联系。有事情需要帮忙,也从不推辞。   他与韩青完全不一样,韩青是出于利益角度,帮你一次,帮你两次,但绝不会不计酬劳的一直帮你。但周绍勇不同,只要我开口,哪怕要他散尽家财,他也绝不吐一句怨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周绍勇是因为我帮了他很多忙,也许是因为快死了,对很多事看的淡才会这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 谁看得起谁   但无论如何,在我心里,周绍勇同样是值得结交的人。因为我始终记得,他曾为了刘茹拼命。在鬼王拉纳把刘茹用种鬼术控制后,他那嘶声裂肺的:“老婆。我是绍勇啊!”   这七个字,比那些情侣们的海誓山盟真实的多,也重要的多。   挂断电话后,我给方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会再晚几天回去。苏铭抢过来电话,对我说:“虽然是我厚着脸皮要跟你,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撒手不问吧?你徒弟做的饭太难吃了,还有那只金虫子,整天偷我的蛊虫吃,你到底管不管啊!”   我翻了个白眼,说:“没时间管。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武锋见我脸色不好。便问:“周绍勇的情况很差?”   我摇摇头,说:“按理说,他起码还能撑半年才对,但是听声音。似乎已经步入末期了。”   武锋唉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又联想到徐听雨的死。我看他一眼,说:“你其实可以不用亲手杀他们,只要一句话,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掉。”   “没关系,我手脚很干净。”武锋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我用师父教的暗劲,把他们的骨头和血肉一点点震成了粉末,然后顺着马桶冲走。整个世界,都无法再找到这两个人。”   我一愣,又一惊,武锋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残忍的手段了?   “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池土私才。   武锋摇摇头,靠在座椅上,说:“没事。就是觉得,突然轻松了,好像鸟儿飞上了天,鱼儿游进大海。”   看得出,他此刻正处于一种心境波动的状态,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明白一旦闯过去,心境便会有提升,闯不过去,则会意志消沉。我相信,武锋能过去,因为他足够坚强。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摆脱过去的束缚,真正走向与长玄风并肩乃至超越的道路!   在高速公路上,我直接转去周绍勇所在的城市。快要到地方的时候,又接到强子的电话。这家伙喝的醉醺醺,口齿都不清楚。他说:“杨哥,你说,说这姓东方的都想干嘛啊……拿钱收买老子?我艹他……老子是在乎钱的人吗?少他吗看不起人了……”   我皱着眉头说:“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怎么又喝这么多?”   强子醉的一塌糊涂,说:“没,没喝多少,就那么一瓶而已……杨哥,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不然,怎么会拿几十万年薪,请我去做什么狗屁顾问。我顾他吗的头,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是,你说,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知道现在跟强子说什么都没用,便问东方晴哪去了。强子说,东方晴去做电台节目了。她刚从台湾回来,一堆事情要忙,强子趁机去酒吧喝的大醉。我气的不行,不是气东方晴,而是气强子胡闹。   人家看不看得起你,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谁说的都不算。就他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谁能看得起?不过强子也是情有可原,东方家族明摆着拿钱砸人,和东方显比,他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啥用都没有。自卑,自尊,不过一个字的差别,区别并不是很大。强子拒绝人家后,又因为这种自卑心理难以挣脱,所以才会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眼看高速出口就要到了,我也顾不上和他多说,只说过会去看他,便挂断了电话。武锋关心的问:“他不会出事吧?”   我没好气的说:“被人狠揍一顿才好的,省的不记得教训。”   出了高速,我没了去找强子,径直去了周绍勇的修理厂。这个时间段,他一般都在那。   修理厂的很多人,都曾见过我,认得车牌。我一到,便有很多人主动打招呼,有些新来的人,便四处询问。我没理会他们的议论,直接问清周绍勇在哪,然后去了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里,周绍勇正在签署一份文件,见我进来,先是吃惊,紧接着大喜。他刚要起来,我便皱着眉头对拿着文件的助理说:“你出去。”   我的态度很不好,周绍勇愣了下,然后对助理说:“你先出去吧。”   那助理点点头,看我一眼后,打了声招呼,见我没回答,便直接离开。待他关上门,我走到周绍勇旁边,把即将站起来的他按在椅子上,然后用蛊力仔细探查他的身体。没多久,我把手臂拿开,问:“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周绍勇笑着说:“瞧您这严肃的话,可真吓人,先坐下说。”   看着他那瘦到皮包骨头的脸,深陷的眼眶,令人心中难以平静。我哪坐的下来,执意要问出结果。周绍勇见我生气了,便闷着头不说话。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些,便问:“鬼童呢?”   “小宝出去玩了。”周绍勇回答说。   “早就告诉你,不要再用精血喂养他,为什么还是不听?难道你真觉得命长?”我怒气冲冲的说:“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她?”   周绍勇叹口气,没有说话。武锋拉了一下我,示意别这么凶。可我如何能不凶?蛊力在周绍勇体内转悠一圈,发现他的生命力,已经下降到极其危险的地步。血肉精华损失了大半,这种情况若非外邪入侵,那就是自身作祟。我可以肯定,周绍勇一定是在持续用精血喂鬼童,这对他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我的蛊药以前还能在两者之间维持个平衡,可现在,却突然像失效了一般。似乎,周绍勇这段时间增加了精血的喂养量。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鬼童对他来说,真的比命都重要吗?   武锋以前告诉我,不要阻止周绍勇获得人生最后的欢乐。可是现在眼看他一步步迈向死亡,我如何能忍住?或许是知晓自己做的有些过,周绍勇一直不吭声,他低着头坐在桌子后,像犯错的小学生。   我实在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让他难过,可是……   唉,怎么总让我摊上这些狗屁事!   这时候,一阵咯咯的笑声和人惊叫声从外面传来,周绍勇立刻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房门。很快,门被打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外面跑进来。她背着双手,像四处溜达的小老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欢快的表情猛然一变,忍不住看向周绍勇。   周绍勇知道她害怕我,便笑着伸手,说:“小宝,来爸爸这里来。”   鬼童二话不说,从我身边绕开,扑去周绍勇的怀里。从表面上看,他们和正常的父女没什么区别,但只有我知道,鬼童是在做戏。她借周绍勇来保护自己,而这,是我们当初的交易条件之一。   我沉着脸看向鬼童,然后大步走过去。周绍勇见我盯着鬼童走过来,连忙搂的更紧,说:“大师……”   “放心,我没想把她怎么样。”我说着,伸出手去。   鬼童抬头看我一眼,然后眼眶发红,望向周绍勇,喊着:“爸爸……”   那可怜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她。周绍勇自然为之所动,手臂一抬,似要阻止我。我冷哼一声,眼睛看过去,周绍勇身子一僵,不敢再动。他从我眼中看出了一种决心,如果我现在真被挡住,那鬼童绝对活不过今晚!   鬼童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任由我把手放在她的头顶。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过了?   右臂中的蛊力,悄然涌出部分,在鬼童体内仔细查探。然而,转悠一圈后,我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象的东西。不禁眉头皱的更紧。按照之前的猜测,周绍勇损失那么多精血,肯定会让鬼童得到极大的成长才对。可现在,我没有发现鬼童有任何成长的迹象。她虽然比月前所见时长大了一点点。可速度与周绍勇损耗的精血不成正比。   这是为什么?   我看向鬼童,沉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鬼童抬头看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反问:“什么做了什么?”   跟我装糊涂?我心中怒极,便再伸手抓向她的脑袋。   “大师!”这一次,周绍勇没有再犹豫。他伸手拦住我,说:“小宝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她是无辜的。”   “无辜?”我冷笑一声,说:“如果她是无辜的,你的精血呢?被狗吃了?”   周绍勇一声不吭,他紧紧搂住鬼童。像是有些受惊。武锋扯了我一下,附耳过来,说:“别太逼他,我看这件事里,另有隐情。”   武锋的判断,我还是很相信的。看了眼有些发颤的周绍勇,我也不忍心再逼他。过了会,便说:“周邵勇,鬼童借我一会,你放心,我以心蛊起誓,只是问她一些事情,绝不伤害她!”   周绍勇认识我有一段时间,明白心蛊起誓对养蛊人是非常郑重的事情。但他还是犹豫了片刻,这才放开搂住鬼童的手。我看了眼鬼童,说:“跟我出来。”   鬼童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我们出了门,下了楼。路上遇到的员工,一见了鬼童,那真和见鬼没两样,拔腿就跑。看样子,这家伙把这里的人折磨的不轻。觉得已经走的够远,我这才停下来。与此同时,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转身看,只见鬼童满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冷哼一声,说:“想杀你的话,哪怕周绍勇拦着你也会死。放心,我既然以心蛊起誓,就绝不会动你。让你出来,只是想搞清楚,周绍勇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虚弱。”   “我不知道。”鬼童冷着脸说,像一个生气的小公主。   她那嘟着嘴的可爱模样,迷惑不了我,我哼了声,说:“你和他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他损失了很多精血,这东西,除了你,谁还会要?”   “我真不知道!”鬼童似有些恼怒,说:“他一个多星期前,就开始慢慢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也好奇那么多精血都去哪了。要是全喂给我,说不定我现在……”   鬼童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我皱着眉头,盯着她不作声。从鬼童的表情和眼神,我能判断出,她并不是在演戏。周绍勇身体衰弱的原因,她确实不知,那么,原因到底是什么?难道,周绍勇身边还有一只吃精血的鬼怪?   这不太可能,以鬼童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其它鬼怪来争夺血食?再者说了,如果真有什么鬼怪,她不可能发现不了,更不会对我有所隐瞒。鬼怪一类,向来邪恶残暴,对外物是这样,对同类也是这样。比起所谓的团结,它们更喜欢看到同类惨死在自己面前。   想了半天,我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看周绍勇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告诉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再威胁鬼童一番,警告她绝不能动周绍勇一根头发,让我发现,必定要她的性命!   鬼童无缘无故被我叫出来一顿问骂,早就不开心了,答应的时候,也直咬牙。看那样子,如果有机会,肯定直接把我给吃了。   我并不在乎她的憎恨,反正等周绍勇离世,她也要死。区区一只鬼童,并不能对我构成太大的威胁。随后,我又回到办公室,武锋似乎和周绍勇交谈了一会,见我露出询问的神情,他微叹一声摇摇头,示意没问出什么来。   我心里一沉,周绍勇究竟想做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那么多的精血,他能拿来做什么呢?池土叨号。   因为周绍勇的沉默,事情突然到了一个死胡同,没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我很是不爽,想着好心来帮你,你还这样瞒着我。   所以,我没在修理厂多呆,便与武锋离开。周绍勇知道我很生气,他想挽留我,可伸出手时,又说不出话来。开车去强子家的时候,武锋说:“你对他态度有些恶劣了,周先生现在的心情,应该很难过。”   我当然知道他难过,可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跪着求他吧?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随他去吧。   见我不想多说这件事,武锋也不再说了。不久后,我们到了强子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答应。最后不得已,我只能给东方晴打电话。得知强子喝的大醉,家里也没人,东方晴立刻赶了回来。   许久不见,她头发长了很多,披散下来,像一条黑色的瀑布。不得不承认,东方晴身上,集合了传统东方女性的所有优点,同时,又带着一点点西方社会的特色。一个美丽,个性,又拥有显赫背影的中国女人,想来是很多人都期望得到的。难怪东方晴会因为追求者太多,不得不跑来大陆躲避。   东方晴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问我们怎么会来。我没和她说周绍勇的事情,只说办事顺路,接到强子的电话就来看看。   东方晴哦了一声,打开门后,直接走进去喊。门刚开,我就闻到冲天的酒气,随着东方晴一起进了卧室,见强子歪在床边,呼噜打的震天响。东方晴正试图把他搬上床,我皱皱眉头,对武锋说:“把他拖进卫生间。”   武锋嗯了一声,伸手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如今变得瘦弱许多的强子拉到卫生间里。东方晴隐约明白我要做什么,她皱着眉头,却没有出言阻止。随后,我进了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大冬天,冷水直接顺着脑袋浇下来,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强子瞬间就蹦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抹着脸上的水,哆嗦着大骂:“谁!谁他吗的……”   我冷声说:“是我。”   “你他吗是……”强子骂了半截,忽然意识到我是谁,他一愣,睁圆了眼睛看过来,惊讶的说:“杨,杨哥?你怎么会……”   我说:“看看你这样,说出去丢不丢人?擦干净出来。”   强子哦了一声,连忙拿起一条浴巾擦身子。东方晴从厨房倒了热茶端出来,询问最近的事情。我没太多心思聊天,她见我有些敷衍,也有点不高兴。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武锋不时咳嗽一声,吭吭唧唧的像得了肺痨病。   过了会,强子从卫生间里出来,客厅里没有开空调,头发还微湿的他,有些冷。东方晴刚要他去多穿几件衣服,我便指着沙发,说:“坐下。”   强子又哦了一声,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我脸色不好,他有些尴尬,说:“这个……杨哥怎么会突然来?早说,我就去接你了。”   “别跟我扯淡。”我看着他,说:“这次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如果你真想让人看得起,那就别做酒鬼,哪怕出去扫大街都算是出息!”   强子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看了眼东方晴。东方晴有些怔然,不由看向我。我回望着她,说:“你别整天弄的好像个保姆似的,谁有本事谁过日子,没谁是欠谁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还天天吊儿郎当的,虽然我不喜欢东方显,但他确实是个人物,比一些人好多了。”   听我这样说,强子脸色也有了变化,慢慢变得很是阴沉。他盯着我,过了半天,才说:“杨哥,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振作   “过了?”我看着强子,冷笑一声,说:“难道这不是实话?三十多岁没工作,整天在家里闲着的男人有几个?再加上酗酒,赌博。打架,除了黄和毒,你还有哪样不沾?”   “够了!”强子猛地站起来,说:“杨哥,我向来敬重你。因为你很有本事。可这不代表你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我是没有资格,但是看见一个没卵蛋的囊货,我就很不爽。”我说。   “你说谁是没卵蛋的囊货?”强子瞪圆了眼睛,我清楚的看到,他眼角的余光,在瞥东方晴。看得出,他很在乎东方晴,我的话,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在贬低他。这让强子难以忍受,他或许能接受自己的堕落。但却不能接受在妹妹面前,被人如此打击。   “你!”我大声说:“瞪什么眼睛,想揍我?有本事你来试试?”   强子瞥了眼武锋,没有吭声,我上前一步,用力推在他胸口,说:“不用看任何人,你要有胆子打我,他绝不会帮忙。”   “杨哥,你不要太过分了。”强子沉声说。   我又推了他一下:“过分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强子气的浑身发抖,他忍不住要抬手,可手臂刚举起来,我就一拳打在他脸上。强子微微一愣,随后像发狂的老虎一样。吼叫着扑上来。东方晴惊呼一声,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们俩抱在一起缠斗。她刚要上来,我就冲武锋喊:“把她拉一边去。”   武锋点点头,他也没上来劝架,而是听从我的吩咐,拉走了东方晴。东方晴用力挣扎,大喊:“你们俩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为什么要打架!你放开我,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我和强子你一拳,我一拳,打的不亦乐乎。没多久,我们便鼻青脸肿,鼻血从脸上流下来。沾染在身上,东方晴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武锋皱起眉头,走过来随手拨弄一下,便将我们推翻在地。他说:“行了,也该差不多了。”   我喘了口粗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很不服气想继续向我冲来的强子说:“爽吗?”   强子呸了一口,似乎是想要骂我,我笑了笑,抹掉脸上的血,说:“那年没能和你打一架,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现在终于如愿了。”   强子愣了一下,说:“你……”   我坐在地上,低头看看有些擦破皮的拳头,说:“你如果能把向我动手的勇气,放在出去闯荡,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上,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成功人士了。”   强子忽然像明白了什么,更加愣神。这时,东方晴跑过来,冲我脸上就是一巴掌,然后跑到强子身边,一边关心的问询,一边冲我瞪眼大叫:“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被她这一巴掌打的有些蒙圈,妈的,从小到大,有哪个女人敢打我的脸?好你个东方晴,信不信哥们现在就给东方列打电话,要求今晚就和你洞房?弄不死你!   强子叹口气,他轻轻推开东方晴,然后站起来,冲我深深鞠躬。东方晴微微一怔,随后说:“哥,你傻了?他打你,你还鞠躬感谢他?”   强子摇摇头,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杨哥,你确实是值得我尊敬的人。没错,如果我有出去闯荡的勇气,或许早就做出一些成绩了。是我太懦弱,自从独身一人,没人管,没人问之后,我就堕落了。你今天打醒了我,想让人尊重,想让人看得起,并非谁说的,而是看我怎么做。谢谢你,对不起。”池讽纵技。   而后,强子又转向东方晴,他再次叹口气,轻声问:“来大陆后,看到自己的哥哥是这个样子,你应该很失望吧?”   东方晴一愣,刚要摇头,强子又说:“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努力工作。也许这辈子,我没法做到东方家族那样,但我会努力。也许有一天,提起我,你会觉得骄傲。”   东方晴捂着嘴,眼泪不断流下,她猛地扑入强子的怀中,用力抱着他,说:“我从没有失望,但我很高兴你能振作起来。”   看着他们兄妹俩如此,我也感到了欣慰。用打架来提醒强子,是临时起意,而实际上,我确实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斗殴来发泄心中的不爽。这份不爽,不仅仅是对强子,还有周绍勇。那家伙,竟然瞒着我一些事情?   武锋走过来看看我的伤口,说:“没什么大碍,皮外伤。”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就算是皮外伤,能麻烦你先拉我起来吗,腿麻了……”   武锋还没动手,强子和东方晴已经一左一右将我扶起来。东方晴看着我通红的左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疼吗?”   我笑了笑,说:“你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一个荤段子。疼吗?进来了吗?shit!”   东方晴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通红,低声骂了句流氓,转身就进了卫生间。难得看她表现出如此娇柔的一面,我哈哈大笑。强子在旁边对我连说了几句对不起,我拍拍他的肩膀,冲着东方晴离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记住,她是东方家族的女儿,你不需要追赶她,但也不能让人因为你看低了她,这是你做哥哥的本份。”   强子用力点头,说:“我知道了!”   而后,东方晴放好了热水,让我们俩去清洗一下,同时,她又拿来医药箱。我倒无所谓,强子中蛊之后,身体素质弱了很多。虽然打的我鼻血直流,但并不算多重。毕竟我的身体,已经被胎元强化很多了。反倒是他,被我那几拳打的肌肉都快凹进去。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下那么重的手,只好让武锋帮他推拿按摩一下。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快黑了。东方晴急着要去做电台栏目,但又不太放心强子。强子笑着把她推出门外,说:“去吧,杨哥说的对,你来这,不是为了做保姆,我能照顾好自己。”   东方晴犹豫片刻,这才离开。   当晚,我们去了一家小餐馆,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这一次虽然大醉,但我们都很清楚,明天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将与从前再不一样。   周绍勇晚上给我打来电话,但我没有接。他知道我的性子暴躁,一旦拒绝了,就很难在短时间接受,所以没再打过来第二次。我不知道自己失望多一点,还是轻松多一点。如果真的能把周绍勇撇开,我的日子,或许会轻松很多。最起码,不用整天想着,有个朋友即将死去了。   之后几天,强子每天都很早就出门,据说是去找工作了。他大学时,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这玩意说有用吧,也有用,说没用吧,比艺术系还没用。在这个看关系,看脸的世界,学什么专业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好爹,嗯,好妈,好奶奶,好爷爷也行。   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强子早就把当年学到的那些知识忘得差不多了,三十多岁还没什么工作经验,想找份活干,确实不容易。好在他正处于上头期,屡败屡战,毫不气馁。为了让强子更顺利的融入社会,东方晴动用电台栏目的关系,悄悄给他开了个后门。强子面试通过后,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我们几个知情人,自然陪着他傻乐,尤其是东方晴,满脸真善美,很诚恳的祝福强子工作顺利,一点也看不出她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一个不太光明的角色。   ☆、第三百八十章 直觉   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妹妹,是强子的福分。   在强子家混了几天,苏铭忽然打来电话,说这两天在附近发现不少可疑人物。对苏铭这样的职业杀手来说。一般的陌生人都算不上可疑,唯有那种身上带着某种气息的人,才能算。苏铭说,那些人身上有蛊虫的味道,很隐晦。无法分辨出种类和级别。   而让我不安的是,这些人昨天曾到家里来,希望能与我交流。和他们一起回到家中的,是王狗子。苏铭说,这家伙把奇蛊幼体当宝贝一样带出去炫耀了,来的那些人,看奇蛊幼体时,眼里充满贪婪与渴望。   我心里一惊,奇蛊幼体对养蛊人来说,是千金不换的宝物。王狗子也是个猪队友,没事把它带出去晃什么?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解除幼体对王狗子的“禁吃令”。   我让苏铭不要轻举妄动。无论对方想做什么,都尽量忍让,等我回去再说。而后,我没再等强子下班回家,直接和武锋开车往回赶。路途中,给强子打了个电话告别,他对我的突然离去表示不满,说怎么也得吃了晚饭再走啊。我哪有吃饭的心思,便推脱了几句挂断电话。犹豫再三后,我还是给周绍勇打了个电话。   能接到我主动打来的电话,周绍勇很开心,不过得知我已经离开,他又有些失望。我提醒他,不要再随便耗费自己的精血。是否十天半个月都撑不了了。周绍勇唉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几个小时候,车子停在了家门口,方九和苏铭听到声音,都跑出来看。见是我,他们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下了车便问:“那些人呢?”   方九说:“他们隔三差五才来一趟,苏先生这些天曾试着跟踪他们,发现这些人除了对奇蛊幼体感兴趣外,似乎还想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我心里更加不安。这附近普普通通,有什么东西值得找?虽说远处有一座不知什么人的大墓,可对奇蛊幼体感兴趣的人。应该不会去干盗墓的事。那么……   坟山?   我忧心忡忡的看向坟山的方向,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地底峡谷,乃至冰封世界来的吧?   多日不见。苏铭对我格外想念,见面就拉着我的手不放,热泪盈眶的说:“杨先生,你可终于回来了,我真的想死你了……你那幼体把我的蛊虫吃的干干净净,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我干笑一声,说:“又不是我吃的,谁吃你找谁。”   苏铭脸一沉,说:“你要这样讲,那我只有把它放锅里煮了。”   我哈哈大笑,试图用笑声来缓解心里潜藏的那丝忧虑,说:“行了,不就是几只蛊虫吗。这样,我的陨龙根借你用几天。”   苏铭大惊失色:“你有陨龙根?”   我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块木头吗,方九,带苏先生去开开眼界。”   方九嗯了一声,带着迫不及待的苏铭进屋,武锋则低声询问:“要不要我去调查一下对方的来意?”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是祸躲不过,没必要查,如果他们真的来者不善,难道我们又是好惹的?而且,这些人如果真的想对我们不利,几天前就该动手了。”   武锋说:“那你为什么一脸担忧的样子?”   我遥望坟山的方向,低声说:“因为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来找冰封世界的。”   “冰封世界?你怎么知道?”武锋疑惑的问。   “直觉……”我说。   所谓直觉,其实就是猜,蒙,不负责任的臆测等意思。至于准不准,这个要依人而论。武锋听过后,不但没有嘲笑我杞人忧天,反而在深思一段时间后,表示赞同。一群养蛊人,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区,能找什么呢?如果不知道冰封世界的存在,或许我会以为,他们是来租房子,泡妹子,但现在,我只能往那方面想。   摇摇头,把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走进屋子的时候,听到苏铭惊呼:“天啊,好像真的是陨龙……”   他话音嘎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不久后,方九从房间里出来,说:“苏先生快疯了……”   我笑了笑,陨龙根对养蛊人的意义重大,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苏铭会如此失态也正常。既然答应借给他几天,我自然不会再去管,而是问:“王狗子呢?”   满屋子都不见那坑货,真想把他揪出来毒打一顿。方九说:“狗子去给老张帮忙了,顺便去七喜家蹭饭,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我问:“他不会是把奇蛊幼体拿去给七喜看的吧?”   方九点点头,我顿觉无言,把奇蛊幼体拿给喜欢的女孩炫耀,也只有王狗子能干的出来。这事,怎么觉得那么小学生呢?对王狗子这不超过六十的低智商,我是不报治愈的希望了,便询问最近是否有其它的事情。   方九说,长玄风来过一次,想找武锋,见没人就走了。我回头看了眼武锋,说:“你好像很长时间没和他联络了吧?”   “没有多久,反正一直也不怎么联系。”武锋很无所谓的回答说。   长玄风也够悲催的,收了个徒弟,没事就放他鸽子,整天连鬼影子都找不到。我要有这样的徒弟,早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们晚饭都吃完了,苏铭才一脸兴奋的从房间里出来。他手里抱着陨龙根,大呼小叫,冲我傻笑。我说:“别傻了,过来吃饭吧。”   苏铭回过神来,他坐到我旁边,一脸不敢置信的说:“你竟然有这宝贝,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跟你又不熟,万一被抢了怎么办?”我说。   苏铭对我呵呵笑,我看他一眼,问:“最近没跟苏家联系吗?他们真不管你了?”   苏铭摇摇头,说:“三叔其实想让我回去,他说,没人能威胁苏家放弃族人,哪怕是他芒大师。不过,我不能因为自己让家族陷入险境。”   我嗯了一声,随口问:“也不知道邪术联盟怎么样了,鬼王拉纳上次回来,不会又走了吧。”   “怎么可能。”苏铭回答说:“听三叔说,鬼王拉纳已经正式加入邪术联盟,并且是四位最高掌权者之首。他从欧洲得到了一些家族支持,不仅有大量资金和武器,暗地里,似乎还藏了一批古怪的力量。最近邪术联盟经常发生有人失踪的情况,据说死者都全身化作灰烬,只留下一片乌痕。有人怀疑,就是鬼王拉纳带来的那些力量在作祟。不过拉纳势力强大,现在没人敢惹,就连他芒大师,也不得不低头。邪术联盟现在整合了马来半岛和中南半岛,已经成了土皇帝,暂时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特殊举动。”池讽纵号。   “还真是个麻烦人物,长玄风三番两次追杀,都没能杀掉他,说不定,真要养虎为患了。”我说。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大陆那么多道派,哪需要你来担心。”苏铭说。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正要问问他关于恢复本命蛊的事情,门外传来人的说话声。   有人在喊:“杨先生回来了吗?”   方九立刻低声说:“听声音,好像就是那些人。”   我心中一凛,与武锋一起站起来,走到门旁。往外看,只见两人站在门外,正微笑着看向这边。我皱皱眉头,问:“你们是谁?”   ☆、第三百八十一章 推断   “你就是杨先生?”左边那人问。   他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可这礼貌,让我觉得很虚伪,很假。这两人脸上的笑,更像藏着刀子。我暗自提高警惕。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善茬。苏铭说,他们身上有蛊虫的气息,但是很隐晦。这一点,我也察觉到了。而敏锐的触觉,让我感知到他们身上的蛊虫。级别相当高,最少也是阴冥蛊。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级别虽高,可散发出的力量气息,却不是那么强烈。   到底是蛊虫隐藏了气息,还是它们本就不强?   阴冥蛊,只是代表蛊虫有了智慧,并不能说明它们到底有多强。同级别的阴冥蛊,强弱区别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可能是天差地别。不过,我总觉得,绝不能小看这两人。否则,肯定会吃个大亏。   想到这,我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我是杨三七,你们是?”   “原来真是杨先生,早就听闻过大名,今日一见,哈哈……”其中一人笑着打住话语。   这语气和笑声,从表面上听,似乎对我有敬仰之心,但深思的话,却又像在嘲讽什么。我最烦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便说:“有事没事?没事我就关门了。”   左边穿着一身休闲服,剃着板寸头的男人说:“杨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难怪可以在那场大战中大放光彩。既然话到嘴边,就不得不吐了,实话说,我们是为你手中的那只奇蛊幼体而来。”   “不卖,不送,不给,别想了。”我回答说。   那两人微微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板寸头说:“杨先生误会了,我们并非想夺你所爱。一只奇蛊幼体,对养蛊人的作用,我们很清楚。不过,这种蛊虫根据我们的研究。应该有不止一只幼体。杨先生一个人,应该也收不了那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得到奇蛊幼体出现的地点信息。只要杨先生愿意告诉我们。酬劳好说。”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既然知道我是杨三七,那知道我姥爷是谁吗?”   “当然知道,是古老先生。”板寸头回答说。   “这幼体,是姥爷送给我的,我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问他,酬劳吗,我想老人家是不会狮子大开口的。”我说。   板寸头呵呵笑了声,说:“杨先生可真会开玩笑。”   我脸色立刻沉下来,说:“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行了,没事就别在我家门口晃荡,信不信报警搞你骚扰!”   “不是开玩笑吗?”板寸头笑了笑,说:“杨先生刚才问我,知不知道你姥爷是谁。那我现在想问杨先生一个问题,你知道邓天星是谁吗?”   邓天星?我微微一愣,总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仔细一想,对了,这是邓博士的名字!不过,他地位太高,极少有人会直呼其名,大部分人,都会尊称邓先生,邓博士,邓老师等。   我看向板寸头,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板寸头紧接着说:“邓先生在不久前,与我们产生了合作关系。我们之所以来这,其实也是受邓先生指点。所以,杨先生就算不说,我们也已经找到了很多线索。可惜的是,那条地下通道被泥石掩埋,不太好挖。不过,这说明了一件事,杨先生并不爱说实话。看样子,你似乎对那里有其它的了解?”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来想去,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邓博士身上。数月前,邓博士带人来抓虫子,我以为他会自己秘密研究,没想到,竟然会和这些养蛊的搞到一起去。想一想,这其实是早该预料到的事情。黑虫子属于一种奇蛊,这还是邓博士告诉我的,而我一直不太想和他合作研究蛊虫,那么他找其他养蛊人合作,也不算奇怪。   而板寸头借此试探我,更使得事情走进一个窄胡同。他或许看出了点什么,或许依然是在诈我。我没有立刻出声,谨慎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些人既然从邓博士口中获知地底峡谷的消息,那他们迟早会找到入口。或许,我该去通知金色奇蛊?可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就希望我去呢?   是了,或许他们就等着我犯傻,这边出门,那边就暗地里跟踪。我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两只笑面虎。   随后,我对他们说:“不好意思,确实撒谎了,因为幼体很重要,我怕别人会误会。不过,你们既然对它没兴趣,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   说罢,我直接把门关上,没给那两人继续说话的机会。门板后传来的气息告诉我,那两人还没有走。武锋皱起眉头,问:“要不要赶走他们?”   我摇摇头,说:“脚底板和空气是自由的,那么人也是自由的,随他们去吧。”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说:“杨先生其实不用这么警惕,古老爷子,现在还在我们那做客呢,大家都是朋友。”   我心里一惊,隔着门板问:“我姥爷在你们那?”   “对啊,古老爷子对我们很感兴趣,舍不得走呢。”这人说话的语气,像在暗示什么。池讽团技。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姥爷已经很多天没联系过我,虽然在以往的日子里,我们确实很少联系。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希望他立刻打来一通电话。稍微冷静下来后,我又想到,姥爷上次说,要去调查奇蛊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和这些人有联系,那他们,难道就是那些饲养奇蛊的组织?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一般的养蛊人,哪怕是其中的高手,也不会知晓冰封世界,更不会对一处被大火和榴弹“毁灭”的奇蛊栖息地产生兴趣。这些人来到这,说明他们很清楚冰封世界绝不会被燃烧弹炸毁。而与冰封世界有关系的,就只有在许多年前分裂的那个组织了。   这其中,省医院的两名医生,就是其中的成员。而眼前这两位,似乎也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理会那两人,而是拿起手机,直接拨打姥爷的电话。是真是假,等姥爷接通电话就能知晓。可让我不安的是,电话拨出去后,一直没有人接。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姥爷虽然不喜欢接电话,但他每次接我的电话速度都很快,哪怕是半夜睡着了,就算骂骂咧咧,却也不会拒接。而这次,我连续拨打三遍,都是一阵忙音。   是出什么事了吗?   姥爷是天下第一养蛊人,按理说,这世上没人能给他造成大麻烦。就算是长玄风,能胜,却也不能说可以留住姥爷。   不过,姥爷要面对的,是一个饲养奇蛊的组织。换句话说,这个组织的成员,很可能人手一只奇蛊。奇蛊,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蛊虫,它可以改变很多事。有奇蛊搀和,原本对姥爷信心十足的我,此刻也无法心安了。   不久后,门外的两人离开。透过门板的缝隙,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暗中跟随。如果姥爷真和他们的组织产生冲突,那我现在也是非常危险的。随便出门,很可能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与其这样,还不如静待佳音。或许过不了多久,姥爷就会给我回电话?   武锋看出我的不妥,便询问了一番。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最惊讶的人,不是武锋和方九,而是对此毫不知情的苏铭。听我说起冰封世界的事情,他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而能够饲养奇蛊的组织,更是让他觉得像天方夜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超强易容术   以蛊虫为凶器的杀手家族苏家,所拥有的奇蛊也不过寥寥几只,绝大部分家族子弟,都只是用普通蛊虫。如果苏家能够人人拥有一只奇蛊,那整个世界。没有他们杀不掉的人。这是多么庞大的力量?所以,第一次听说这事的苏铭,会如此震惊,也可以理解。   在我说出自己的担忧后,苏铭说:“这些人很明显是来找那个世界。不过,我和你想的有一点点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我问。   苏铭说:“他们看起来,像在引诱你出去,所以你投鼠忌器,不敢外出。可我觉得,他们更像在故意恐吓你,就是为了让你呆在家里。”庄农池划。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怕我出去?”我问。   苏铭点点头,说:“确实可以这样理解,就像你不希望别人知道冰封世界的事情,说不定,他们也不希望你搀和进来,发现一些其它的秘密呢。”   苏铭对人心的把握,非常强大。我很相信他对人类心理想法的判断。而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冰封世界非常神秘,我虽然进去过一次,可除了看到那场宏大战争的最后一幕回放外,就再也不知道其它。所有的秘密,都被隐藏在其中。世界的真相。尚未揭晓。   而那个饲养奇蛊的组织不同,他们是从许多年前幸存下来的后裔,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了把守秘密,他们选择故意恐吓我,这是个很好的计谋。因为姥爷的名头太响亮,他们不敢轻易为难我,所以只能这样做。而从侧面来说,如果这个推断是真的。那说明姥爷现在很安全。否则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把我杀掉。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守住秘密。   想到这,我立刻转头看向武锋,问:“有没有办法帮我改头换面?我想晚上的时候,偷偷潜入峡谷。”   武锋点点头,说:“这个很容易。”   对一个易容大师来说,改变容貌再简单不过,唯一麻烦的是,对方会不会在附近有监视?这时候,王狗子在外面敲门。我打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假如这主意能成功实施,那就算对方有监视,也无所谓了。   把心里的想法说给武锋听了后,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说:“不是不可以,但需要点时间,而且,我必须现在出去购买一些必需品。”   “师父,我陪你一起!”王狗子看见武锋,就像野狗碰上肥肉一样,恨不得天天拿舌头卷着。武锋想了想,认为确实有必要带着狗子一起出去趟。   随后,他们出去了很长时间,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而在此期间,我出去溜达了一圈,果然在附近察觉到不少蛊虫气息。这些蛊虫的级别都很低,没什么威力,应该只是用来示警和监视。我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给邓博士打电话。   博士没有接,不知是太忙,还是不想接。他把金色奇蛊的秘密透漏给其他养蛊人,以个人角度而言,我是非常气愤的。但是,又没什么理由怪他。邓博士一生的精力都放在医术上,在他脑子里,只想着把医术提高这一件事。我不合作,那他自然会找别人。我暗叹一声,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忍一忍,给他点好处。   武锋和王狗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在武锋的吩咐下,王狗子装作很忙的样子,进进出出。而我,则随着武锋进入卧室。关上门之后,武锋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易容是一件听起来不简单,做起来更难的事情。武锋所准备的东西,有类似面粉状,有膏状物,还有各种食用色素。   他把这些东西按照特殊的比例混合起来搅拌,很快,就成了一团浆糊。而后,他又拿出一块石膏板。上面是一张人脸,我看了一眼,问:“你没告诉狗子吧?”   武锋摇摇头,一边对照着石膏板上的脸型,往我脸上涂抹那些浆糊状的东西,说:“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等会还是直接把他打晕好了。”   我对狗子屡次破坏计划的行为很是不爽,便欣然同意。石膏板的脸型不是别人,正是王狗子。武锋带着他出去一下午,除了准备这些易容需要的东西外,还特意给王狗子拷贝一份脸模。他要把我的脸,变得和狗子一样。对一个纯靠双手来易容的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武锋,也花费了很长时间。   每个人的骨头厚度,宽度,长度,组合形状都有些许差别。武锋必须严格按照脸模,为我完善。我感觉整张脸都被糊了厚厚一层东西,皮肤失去了呼吸的功能,让人觉得有些憋闷。不过为了成功实施计划,这点困难,只能忍受了。   到了快凌晨的时候,武锋才终于搞定,他拿起一个喷壶,往我脸上喷了点类似胶水的东西,然后端详几眼,说:“好了。”   我拿起旁边的镜子看了看,顿觉吃惊。镜子里的人,有一张和王狗子一模一样的脸。不光是脸型,就连眉毛,胡须都相差无几。别说那些不熟悉王狗子的人了,就算是方九看到此时的我,恐怕也认不出来。   我转头看向武锋,由衷的说:“真是太佩服你的手法了,简直就像演电影一样。”   “市场上能买到的东西并不多,这种样子能维持大概五个小时。之后会因为干燥导致变形,很容易露馅,你自己把握时间。”武锋提醒说。   我点点头,然后隔着门让方九把王狗子喊进来。王狗子跑进跑出,早就不耐烦,听到声音立刻进来。他刚要说话,却看到坐在床上的我,顿时惊的头发都快竖起来,指着我结结巴巴:“你,你……”   武锋没给他继续惶恐的机会,直接一记手刀打晕在地,然后扒下他的衣服扔给我。随后,他又让我说几句话,同时用大拇指在我喉咙的位置不断按捏。他手劲很大,捏的我疼痛不已,而随着他的动作,我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不断发生变化,到最后,竟与王狗子有七八分相似。   到了这时,武锋才彻底停下来。忙活那么久,他也有些冒汗,对我说:“喉部骨骼的变动,比脸型恢复的更快,说话次数越多,它们就越容易回到原位,你多注意一些。”   我嗯了一声,这才穿上王狗子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刚出门,我就往外狂奔,同时朝着卧室里吼叫:“姓杨的,你太过份了!不就是把幼体带出去玩玩吗,又不是我把人引来的!你个混蛋,老子再也不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方九愣了愣,没提防,被我直接冲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想追的时候,武锋从卧室里出来,说:“方九,别追了,进来,你师父找你。”   方九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看“王狗子”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选择先去卧室。我不知道武锋会怎么和他说,只知道跑出去没多远,便慢慢的缓住步伐,同时仔细注意周围的动静。   蛊虫的气息,蔓延四处,那些人不知在附近藏了多少只蛊。我走出去大概三四百米,依然能感触到蛊虫的存在。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只有蛊,没有人。我装作很气愤的样子,没有直接往坟山去,而是绕出一个大弯,跑到不知哪片田地里。确定没有人再注意到我后,这才悄悄往坟山的方向摸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敌人出现   从我家到坟山,有几公里远,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不敢快步前行,所以到坟山附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此时繁星点点,明月当空,照耀的大地一片雪白。前几天的初雪,至今还没完全融化,月光在雪地上的反射。让人眼睛很不舒服。   地底峡谷的入口,离坟山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不是很远,大概一两百米的样子。   如果敌人是普通人,哪怕是精锐的雇佣兵,我也有信心不被他们发现。可现实里,聚集在坟山附近的,都是和我一样的养蛊人。我离这里尚有五百米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少蛊虫的气息。   好在出来前,提前准备不少遮盖自身气息的蛊毒,撒在身上后,可以迷惑它们的感官。庄农庄扛。   蛊虫对我来说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因为无论我怎么变。都不能变得透明,自然也就无法躲过他人的双眼。一旦被发现,别说我现在是“王狗子”,就算是姥爷,也可能会遭受攻击。   所以,我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行走时发出太大的声音。   区区百米远的路程。我走的不比前面三公里快多少。许久之后,我终于来到印象中的入口。这里是坟山的背面,峡谷的裂缝又多半被水泥添堵掩埋,所以并不容易被人注意。我趴在入口处往下看了几眼,下面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又能看到几盏“灯光”。那是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的眼睛,它们已经发现了我。正在抬头看。   螳螂奇蛊性子急,二话不说,直接就飞了上来。看那气势,绝不是来找我聊天的。我心中有些惊悸,因为感受到螳螂奇蛊身上散出的凶意,立刻便明白,样貌改变的我,并没有被它们认出来。如果是平时,它们还可以从其它方面来判断。但此刻,为了遮掩行踪,我不但易容,还在身上涂抹蔽除气息的蛊毒,刚要开口喊,却想起自己的声音也变了。   如果是以奇蛊的角度而言,我此刻在它们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这两只奇蛊,应该从未见过王狗子。   别看金色奇蛊平时对我客客气气的,那是因为我不断努力,用自己的行动化解它的警惕。这两只奇蛊都是从冰封世界里出来的,满心都是对人类的仇恨,尤其是螳螂奇蛊,见人就想吃。当初在那座大墓里,可把我追的够呛,如果不是莫大叔及时赶到,事情还不一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眼见金色奇蛊在峡谷中安稳的一动不动,我知道,它并没有阻止螳螂奇蛊的打算。那我又该怎么办?总不能真和螳螂奇蛊打一架吧?来的时候,我还有些自得易容的巧妙,可现在,却觉得过于完善的准备,是那么让人吐血。如果武锋给我的易容有些瑕疵,金色奇蛊早就该识得我了吧。   正当我准备不顾一切,把脸上的浆糊抹掉时,本命蛊突然从怀里钻出来,它跳进峡谷,迎着螳螂奇蛊“啾啾”大叫。螳螂奇蛊飞到半空的身形微微一顿,但随后又继续冲过来。我一看就明白,这家伙是想借此时机对我动手。   不过,峡谷中突然窜上来两条红线,一左一右,捆住螳螂奇蛊的翅膀,硬生生把它拉了回去。螳螂奇蛊那锋利的爪子,从本命蛊身前擦过,削断了几根须发,然后它便不甘心的吼叫着,摔落到地面上。   本命蛊被吓了一跳,慌张的伸展须发缠绕在我胳膊上,然后把自己拉了上去。它躲进我怀里,触角紧张又小心的扭动,似在打量下方的动静。   一大堆黑虫子,忽然从下面爬上来。我努力维持着镇定,看着虫子们结成一座悬梯后,这才长出一口气。看样子,本命蛊刚才叫的那几声,还是有用的。如果不能得到认同,金色奇蛊绝对不会让黑虫子把我们接下去。   而在下去前,我隐约察觉到,有几股异样的气息,正从远处向这边而来。可能螳螂奇蛊和金色奇蛊的动静,使得一些人发现了什么。我心中焦急,还没到地面,就冲着金色奇蛊大喊:“你们快走!有人要来这!”   金色奇蛊冲我发出低沉的声音,本命蛊或许明白我不懂这意思,便以心灵联系向我解释。从它那模糊的心理传递中,我得知金色奇蛊其实早已经察觉到附近的异样。黑虫子每天爬进爬出寻找资源,它比谁都清楚这里应该存在什么,不应该存在什么。   我的示警不算太晚,可也没什么用。如果金色奇蛊想逃,它早就逃了,何必等到现在。之所以没走,是因为这里有冰封世界。它一心想要回去,那是它的家。家在,蛊便在,怎么能逃?   我快步走到它身旁,说:“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冰封世界有冰蛊守护,那些人没那么容易进去。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回来捡便宜也不迟。”   金色奇蛊坚定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许多日没见,它比上一次显得精神许多,我虽然看不见峡谷里有多少黑虫子,但从金色奇蛊的状态来看,应该比之前多了不少。正当我打算多劝几句的时候,峡谷入口处突然传来人声,有人大喊:“找到了!是这样!”   我心中一惊,立刻察觉到几只蛊虫的气息。那些虫子从入口处飞下去,似乎是在探查情况。   被金色奇蛊拉下来的螳螂奇蛊,早就怒火中烧。它不能对我撒气,只能去找别人的麻烦。那几只蛊虫刚下来,还没探出什么情况,便见螳螂奇蛊直接飞过去把它们砍成了碎渣。入口处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在说:“是奇蛊的气息!”   “果然是这里没错!”   面对凶狠的螳螂奇蛊,外面那些人非但不感到畏惧,反而满心的欢喜,仿佛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藏。螳螂奇蛊发出尖锐的叫声,振翅上飞,要去外面攻击敌人。这时,金色奇蛊再次伸出红线,强行把它拉下来。螳螂奇蛊愤怒的吼叫着,冲金色奇蛊做出不满的抗议。   它刚吼出一声,便身子一僵,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两股强大的气息自入口处向下方蔓延。抬起头,借着月光,能看到两条似蛇的长虫,从上面爬下来。这两条蛇身上有类似尖角利刺的东西,与岩石摩擦时,不断闪动着火花。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能因为摩擦就出现火星的东西,硬度起码也要堪比钢铁。而看这两条长虫接近两三米的长度,我顿时明白,接下来很可能发生一场大战,而且是很难打的硬仗!   因为在这两条长蛇之后,又有两只蛊虫进入。   一只从体型上看,有些类似蝴蝶,可身上却长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黑暗中看不甚清。   另一只隐藏在暗处,我虽然能察觉到它的气息,却无法用肉眼看到。这让我心里更惊,很明显,这是一只鬼蛊。所有蛊虫中,鬼蛊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它们却是首次对敌时,最容易出效果的。因为其隐蔽的身体很难防范,在摸清它的能力之前,你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防,不能放松一丝警惕。   这四只蛊,都不是普通的蛊虫,它们身上的气息不断变化,我心中暗沉,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要是四只奇蛊。那样的话,凭我们几个,恐怕不是对手。   更关键的是,在这四只蛊后方,隐隐约约还有其它蛊虫气息存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吃亏   坟山四处,不知有多少人在,更不知有多少蛊虫。我心里越来越沉,冒然搀和这件事,或许是错的……   冰封世界虽然重要。但损失了它,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之所以来这,大部分原因是想带走金色奇蛊,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把它当作朋友。朋友有难。怎么能不来帮忙呢?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心意,金色奇蛊伸来一根红线,像棍子一样把我推到后面。随后,它与冲着上空不断吼叫的螳螂奇蛊并肩而立,看那样子,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入口处,很快垂落几根绳索,有人从上面顺着绳子滑下来。螳螂奇蛊蠢蠢欲动,但金色奇蛊不动,它也不能随意攻击。那几人落下来后,打开手里的照明工具。明亮的光芒,让金色奇蛊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吼声。   有人哈哈大笑,说:“果然是奇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找对了地方!”   这时,又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那人拿起灯光往我这边照,刺目的光,让我忍不住遮住眼睛。而那人,已经看清我的样子,不禁惊咦一声。说:“这小子怎么会在这?”   “应该是杨三七派他来的吧。不过这小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个普通的混混,不用在意。”有人说。   我心中暗喜,他们越不把我当回事,就越有可趁之机。这几个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之前我曾见过的那两人中,板寸头不在这。不知是没下来。还是去做别的了。我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不断往后退,同时大声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这几人低声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人抬头看我一眼,很是不屑的说:“杨三七也是个胆小鬼,竟然真的不敢来,把你派来这送死。小子,等你死后,记得找他报仇,还有,下辈子别和这样的胆小鬼为伍。”   我暗自冷笑,嘴上却说:“什么胆小鬼不胆小鬼,我可是很厉害的,我,我,我跟人学过功夫。你们最好赶紧走,不然我要揍人了!”   那几人似乎很高兴,一个个都笑出声来。他们不断前进,对我说:“是吗?那你来打我看看?”   随着这几人的逼近,那四只蛊虫也跟了上来,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则不断后退。地底峡谷虽大,可终究有个尽头。当我们退到离冰蛊不远的地方时,终于再无路可退。再往后走,便会迎来冰蛊的攻击,那样的话,前后夹击,日子更不好过。   眼见对方还在逼近,螳螂奇蛊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冲了上去。灯光照耀下,那条浑身长满尖刺的长蛇游来,瞬间捆住了螳螂奇蛊。它的尖刺非常坚硬,哪怕螳螂奇蛊拼命用爪子砍,也没有太大的损伤。火花四溅中,有人轻笑:“还真是一只年轻的奇蛊。”   这时候,螳螂奇蛊背后的触手忽然疯狂扭动着,猛地刺入自己的身体。它这种类似自残的行为,引起几人的注意,而我欢喜万分。早在古墓时,螳螂奇蛊便用这种方法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如今,它再一次使用,体型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力量暴增的螳螂奇蛊,爪子如幻影一般砍过去,长蛇身上的尖刺应声掉落。   有人发出低呼声,似是不敢置信,螳螂奇蛊尖叫着,爪子再次猛地下劈。另一条长蛇也游了过来,似乎打算帮忙。不过,金色奇蛊可没有坐视同伴被围殴的打算。几根红线窜出,将那长蛇挡住。   红线并不锋利,虽然足够尖锐,却无法对长蛇产生多大伤害。可是不知为什么,那条长蛇似乎对金色奇蛊的红线非常忌惮,立刻便远远躲开。没有同伴的帮助,捆绕螳螂奇蛊的尖刺蛇不得不松开自己的身体,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有一人低哼一声,说:“不要大意,这两只很可能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古代品种,虽然原始,但却有比现在更古怪的力量。”   螳螂奇蛊的吼声越来越尖锐,它的体型很快膨胀到两米高下,简直就像一尊怪物。而那原本与冰蛊战斗后断裂的爪子,在力量得到强化后,竟缓缓长了出来,并且比以前更加锋利。它翅膀震动,身体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只见一条长蛇身上整排的尖刺都被削断。如果不是它躲的快,现在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不过,螳螂奇蛊也不好受。它的右臂关节,出现一个很深的切口,这家伙疼的大吼大叫,把周围的山壁石头劈的四处飞溅,却始终找不到敌人。只有我,凭借着超人一等的触感,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阴暗处跃起,趁着螳螂奇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长蛇身上的时候,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劈过去。   那黑影,应该就是藏在暗处的鬼蛊。这只蛊看起来像一团黑色的液体,可攻击时,却能瞬间变得无比坚硬。好在螳螂奇蛊的速度和反应都很快,及时避开了部分攻击,否则关节处就不仅仅是一个切口了,很可能直接被切断。   那只鬼蛊一击即走,颇有杀手的风范,螳螂奇蛊找不到它,又不敢轻易主动攻击。而长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它四处游动,不时卷起自己的尾巴,像螳螂奇蛊拍去。螳螂奇蛊如果只是躲避,倒没什么问题,可它如果打算反击,那么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鬼蛊,立刻便会随之出现。   所以,两三次之后,螳螂奇蛊只能狼狈的四处乱飞。单纯以战斗力来说,两条长蛇一起上,或许才能打的过螳螂奇蛊,可有鬼蛊在旁,这事立刻就反过来了。至于金色奇蛊,它虽然能逼退那条长蛇,但它太稳,螳螂奇蛊虽然狼狈,却没有受到太致命的打击,因此它的注意力,放在警惕着其他人,以及那只始终没有发动攻击的“蝴蝶”,而不是选择去帮自己的同伴。   战斗初始,我们这一方就陷入了困境。当然了,螳螂奇蛊虽然用了底牌,可金色奇蛊还没有。那无数的黑虫,依然在等待,我也在等。可是,对方难道就没有潜藏的力量吗?那若隐若现的另外两股力量,或许就是他们敢随意深入地底峡谷的底气。   可以说,第一场战斗,是我们双方互相试探的过程。庄农庄才。   这场交锋的胜败,只代表某种趋势,却不代表最终的结果。   几次都有好机会,可以把那条讨厌的长蛇砍成两半,却因为鬼蛊的原因,不得不后撤。这让一直很暴躁的螳螂奇蛊,愤怒的无以复加。终于有一次,它忍不住,拼着被鬼蛊击伤,硬生生砍断了长蛇的部分身体。为了这一击,它的腿部关节,也被切开了一部分。如此一来,螳螂奇蛊的行动力受了很大影响。   让我震惊的是,被砍断的长蛇,其尾端一阵蠕动后,竟又与本体合而为一,看起来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我心中大惊,立刻明白,这是一只土行奇蛊。除非击中了它的要害部位,否则砍多少,它都不会死!   这下可麻烦了,像这样的奇蛊,一般要害都可以随机流动。别说敌人了,就算是它的主人,有时也会摸不清怎么杀死它。想杀掉一只这样的土行蛊,要付出比平常更多的代价。螳螂奇蛊拼命一击,换来的只是自己受伤。那只土行长蛇虽然因为恢复身体,导致力量略弱一些,却并不影响大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动手!   我不断思索,要不要现在出手。看螳螂奇蛊的样子,似乎还打算继续拼。可这样拼下去,等它把土行长蛇打残,自己也会被鬼蛊彻底击溃。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螳螂奇蛊,它对养蛊人的憎恨和敌意,是让人很不爽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我并不希望它继续受伤。   在这个小战场上,每一份力量。都可能产生大用。而螳螂奇蛊面对强敌,依然毫不畏惧的样子,也让我有些佩服。它虽然是一只蛊,可是却比很多人好多了,起码敢作敢为,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蛊的简单之处,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它们的原因之一。   金色奇蛊的智慧,不弱于成年人,我能想到的事情,它也能想到。只不过,长久以来的社会经历,让我有更长远的打算。而金色奇蛊不能考虑那么远,它必须把目光放近一些,短浅一些。否则的话,它没有未来。   而这,又是蛊和人类最大的区别。   所以,在我迟疑的时候,金色奇蛊已经有所行动。数根红线伸出去,串联起数千只黑虫。这些黑虫迅速组合在一起。化作一根粗大的长棍。黑色的巨棍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整个峡谷,都被震的颤动起来。   地面裂开几条缝隙,那隐藏在暗处的鬼蛊,无法承受这震动,不得不移动身形。而金色奇蛊要的,就是让它移动。鬼蛊不动的时候,没人能发现它,可它动的时候。就会有气息流露。在这黑色的影子窜动的刹那,螳螂奇蛊也在原地消失。   刹那间,我看到那黑色影子猛地一顿,然后迅速化作坚硬的固体。不过,它的动作还是稍慢一些,螳螂奇蛊那锋利的爪子,拦腰砍在它身上,一截躯体掉落,在原地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   一名养蛊人身子微颤,目光阴冷的看向螳螂奇蛊。与此同时,一直缠斗不休的长蛇抓住时机,布满尖刺的尾巴,直接插进了螳螂奇蛊的关节。那关节处,本就有极深的切口,长蛇的尾巴用力抖动,只听“咔嚓”一声,螳螂奇蛊的右臂掉在了地上。   它痛叫着后退,在后方停下。十数双大小不一的眼睛,同时看向自己断裂的肢体,然后那硕大的三角头颅抬头,阴狠仇恨的光芒,从它眼中射出。我想,螳螂奇蛊可能没有哪个时候,如此痛恨另一只奇蛊。   它虽然斩伤了鬼蛊,但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大。失去右臂,其战斗力最少也要下降一般,这还是没考虑身体平衡性。倘若把大大小小的因素都加在一起,此刻的螳螂奇蛊,或许只有从前的三四成力量。   我叹息一声,为它感到悲哀。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螳螂奇蛊绝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它就像被人暗算的高手,纵然愤怒无比,却也无济于事。   不过,它还有同伴。   螳螂奇蛊遭到重创,这让金色奇蛊有些意外,同时震怒。它不再去想隐藏实力,数十根红线同时从体内窜出,无数的黑虫彼此串联,然后被拉扯到它身上。数秒间,金色奇蛊便被黑虫掩盖,而一只庞大无比,足有数十米高下的巨型黑虫出现在原地。   整个峡谷,也不过如此高下,就体型而言,现在的金色奇蛊,已经与它的前身相差无几。我不知道它从哪找来那么多资源来成长,只知道,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庄农土扛。   金色奇蛊的异变,让那四名养蛊人同时大惊。他们或许从未见过可以产生如此骇人变化的奇蛊,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后撤拉开一段距离时,巨大的黑虫,已经将那条击伤螳螂奇蛊的长蛇淹没。   这条长蛇奋力挣扎,尖锐的长刺不断伸缩,刺穿了大量黑虫。但是,它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把所有黑虫都杀光。所谓蚁多咬死象,无数黑虫的力量凝聚为一体,这股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在层次和力量的碾压下,这条土行长蛇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一团昏黄的雾气,还没升起,便被无数黑虫吸收。更多的虫子因此诞生,如此一来,金色奇蛊几乎等于没有任何损失便杀掉了一名同类。   它的强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那四名原本自信满满的养蛊人,此刻纷纷后退。三只蛊虫,也跟随他们的主人后撤。面对暴怒的金色奇蛊,无人敢与其争锋,这样的蛊,已经超出普通奇蛊的范畴。   就在这时,我听到峡谷入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窸窣声。抬头一看,只见大量长条状的物体从上面垂落下来。它们扁平细长,像路边的杂草一样。这些东西疯狂而快速的生长,如绳索一般,围着巨型黑虫缠绕。   集合所有黑虫的力量,金色奇蛊绝对是足够强大的。但是,这世上有个词语,叫“克制”。   钢易折,则以柔克刚。那些“杂草”虽然看起来普通,但是当它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便有些难缠。巨型黑虫刚刚挣脱一部分,却立刻被更多的“杂草”缠住。它的身体受到限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这时,一条五彩斑斓的蜥蜴从峡谷上跳下来,它身上长了很多只眼睛,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可怕。更吓人的是,那无数鳞甲下方,有大量的细小舌头慢慢探出来。这些舌头似乎也可以延伸的很长,金色奇蛊察觉到危险,挣扎的幅度更大。同时,无数黑虫同时开口,不断啃咬身边的“杂草”。   不过,看它的样子,恐怕几秒内,是难以摆脱束缚的。而那条五彩蜥蜴,已经爬到附近。大量蚯蚓一般的舌头从鳞甲下伸出,快速朝着巨型黑虫而去。借着那几名养蛊人的灯光,我注意到,这些舌头是中空的。与我的本命蛊不同的是,它的舌头中,隐隐传出一股吸力。   眼见金色奇蛊落入困境,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唇亡齿寒,一旦它败下阵来,等待我的,也不是什么好结果。本命蛊无声无息的飞出去,须发在半空中便开始伸展。有人大喊:“小心,那是古家的奇蛊!”   我冷哼一声,早已得到吩咐的本命蛊,立刻引动本体力量融合。古老的意志,带来了强大的力量,本命蛊的体型迅速变化。那正在蔓延的须发,速度瞬间增快不知多少倍。只听“噗哧”一阵响,五彩蜥蜴被十数根须发刺中。大量的毒血从它体内流出,这原本可以腐蚀万物的毒液,却无法伤到本命蛊。   因为要比毒性的话,我们家的蛊,自信不弱于任何奇蛊!   就在本命蛊打算把六色毒液注入那只蜥蜴体内时,这只奇蛊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抽身后退,也顾不上反击。我知道现在如果让它逃脱,等会对付起来更加困难,便命本命蛊继续追击。   然而,土行长蛇,鬼蛊都同时赶来,挡在本命蛊前方。   比起已经成年的螳螂奇蛊,本命蛊算不上太厉害,无论土行长蛇还是鬼蛊,一对一的话,它或许不弱。但一对二,就力有不逮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吼叫,一道幻影从我身边闪过,带着愤怒与憎恨,直扑前方。   “当啷”   一连串的脆响,那条土行长蛇被砍的七零八落,大量尖刺断裂。鬼蛊应声而动,再次化作坚硬的黑色闪电,劈砍在敌人的身上。   来帮忙的,自然是螳螂奇蛊。面对这只曾击伤自己的同类,螳螂奇蛊无比凶狠的用爪子直插对方身体,同时低头张开大口咬下去。看那样子,竟是一副要换命的姿态!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惨烈   鬼蛊虽然强,却也承受不了螳螂奇蛊的噬咬,大片黑雾升腾,奇蛊的身体,瞬间便被咬的坑坑洼洼。它奋力扭动自己的躯体。不断冲击螳螂奇蛊的爪子,金属的摩擦声,在地底峡谷接连不断。这两只蛊,已经到了拼命的阶段,没有谁能退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蛊虫之间的战斗。往往都是这样,打起来必以分出生死为目的,而不像人类,带着切磋之意,有输赢之分。   之前的土行长蛇被金色奇蛊碾碎。已经有一名养蛊人因此受到反噬。不过,他受到的反噬并不强烈,不过露出些许痛苦之色而已。这让我有些吃惊,按理说,本命蛊被毁,养蛊人会极度虚弱才对。可看他的样子,更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难道说,土行长蛇不是他的本命蛊?   我心里微惊,这些人,该不会还藏着其它的奇蛊吧?   此时,有螳螂奇蛊挡住鬼蛊和第二条土行长蛇,本命蛊速度暴增,直接冲向那只五彩蜥蜴。这只爬进来时气焰滔天的家伙,此刻就像丧家之犬。并非它不强,而是世间所有以毒为攻击手段的蛊虫。都会被我的本命蛊克制。比毒,我们谁也不怕!   至于它鳞甲下伸出的那些舌头,刚探过来,便被本命蛊的毛发钻了进去。毛发钻进舌头里,想想我自己都觉得牙齿发酸,五彩蜥蜴更是立刻痛苦的嗷叫起来。它身子颤抖,鳞甲闭合,将那些有毛发钻进来的舌头碾断,这使得它更加痛苦。可如此一来。本命蛊的须发也随之断裂,不能再继续注入毒液。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边本命蛊追着五彩蜥蜴跑,那边金色奇蛊还处于困境之中。纷乱的杂草绵绵不绝,把它里三层外三层缠的像粽子。更可怕的是,这些杂草上面长着骇人的倒钩,并且同样含有剧毒。与之接触的黑虫子,瞬间便被割裂身体,中毒而亡。而死掉的黑虫子掉在地上后,体内竟又长出新的杂草来,很明显,这种草也是一种蛊。   它们可以吸收敌人的身体为养分,让自己的战斗力更加持久,金色奇蛊虽然强,但它并非没有弱点。如果被数量众多的敌人近身,便无法发挥自己庞大的体型优势,所以,它只能无奈的看着一层又一层黑虫从自己身体上被剥离。   这个时候,峡谷中忽然响起凄厉的叫声。我循声望去,只见螳螂奇蛊身体颤抖,一截锋利如刀刃的尾巴,从它胸口刺出来。大量的血液流出,螳螂奇蛊狂怒的大叫,爪子狠狠的往胸口抓去,被它蹂躏半天的鬼蛊,终于得到机会,迅速化作黑影逃脱。   而那截尾巴,虽然被螳螂奇蛊斩断,可胸口这种要害位置被穿透,它的战斗力下降的更厉害。那条尾巴断裂的土行长蛇,直接卷成一团撞过来,螳螂奇蛊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撞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无法再起来。甚至其背后的几根触手,此刻也软趴趴的从体内抽出,眼见它的体型迅速缩小,气息也随之衰弱,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这只对我抱有极大敌意的奇蛊,如今受了极重的伤害,很可能就要死去。我不觉得高兴,反而很是悲哀,它就像个英勇的战士,却倒在敌人无耻的围殴中。   我忽然想起了那只被炸死的马来熊,它和螳螂奇蛊一样,从没对敌人产生过畏惧感。而它,也同样是死在无耻而卑劣的手段中。为什么这些在生物层次上,比人类要低等的家伙们,总是那么容易迸发出令人惊叹的光芒?难道,就因为它们更简单一些吗?   螳螂奇蛊被彻底击溃,这让金色奇蛊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它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无数黑虫仿若刀子一般旋转起来,大量杂草瞬间被割断。趁着新草未生的时候,金色奇蛊的几根红线,串联着上万只黑虫窜出去。这些黑虫如一把黑色的巨剑,速度快到无法想象,哪怕是本命蛊,也没办法相比。   黑色巨剑瞬息而至,将那正往后逃窜的土行长蛇直接砸进了地底,同时,另外几把,则冲向了那些养蛊人。   这四名养蛊人面露恐惧之色,忍不住掉头往回跑。可他们跑的再快,又如何能快的过蛊虫?眼看这死人就要丧命,峡谷中忽然响起轰隆隆的巨声。我转过头,顿时惊骇的看到,四只巨大的冰蛊,此刻已然冲破石壁的阻碍,出现在这里。   数百把冰刀同时从它们体内钻出,这些冰蛊在我不敢置信的注视中,以极快的速度前进。金色奇蛊的攻击尚未触及那些养蛊人,便停了下来。因为四肢冰蛊,已经把大部分冰刀,插进它的身体里。   冰刀上蕴含的蛊性,让无数黑虫疯狂爆裂,整个峡谷里,就像放起了庆祝的鞭炮。   我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冰蛊不是不能离开石壁吗?而且它们又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还二话不说,直接攻击金色奇蛊?庄双妖号。   四只冰蛊的力量,何其强大?当初我和第一只金色奇蛊联手,也只能与其中一只冰蛊抗衡。如今虽然我们都强了一些,但幅度并不大。面对四只冰蛊,别说金色奇蛊了,就算是把我的本命蛊和螳螂奇蛊一块加上,也会在眨眼间被撕的粉碎。   那数百把冰刀不断穿透黑色巨虫的身体,每一秒,都有上万黑虫爆裂而亡。在我愣神的片刻中,金色奇蛊的身形,已经逐渐显现出来。失去黑虫子们的加持,它的力量衰弱到了极点。别说击败这四只冰蛊了,就算想逃脱,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冰蛊的出现,是这场战斗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万万没想到,它们会搀和进来。   这时候,我从那崩塌的石壁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板寸头!   他怎么会在那里?是跟着冰蛊来的,还是说……这冰蛊其实是被他控制了?   后一种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便黏在了心里,怎么也甩不掉。   对了,这些冰蛊,就是当初那个组织留下来看守冰封世界的。或许,他们有控制冰蛊的方法。难怪这些人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原来是另有底牌。   眼看金色奇蛊就要丧命,而我却毫无办法。本命蛊舍弃继续追击那条五彩蜥蜴,转回来保护我。作为场上唯一一只可算毫发无伤的蛊虫,站在它身旁的我,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我隐约察觉到板寸头撇过来的目光,随后,一只冰蛊离开金色奇蛊,轰隆隆的带着碾压之势向我这边而来。   看着那数十米高下的巨型冰蛊,我的心,一步步滑向了深渊。   本命蛊低声吼叫,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明白眼前这只冰蛊,绝非自己所能对付。但是,它没有后退,而是用须发轻轻将我揽在身后。无数须发飞舞,组成了仿若盾牌的模样挡在前方。而在盾牌之后,我看到十数根须发悄悄拧在一起,化作一根尖刺。大量的六色毒液,在这尖刺中凝聚。原本乳白色的须发,竟渐渐成了六彩。   这是藏在暗处的一根致命武器,如同战场上的最后一颗子弹。对懦弱的人来说,可以用来结束自己的性命,但对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却是杀掉敌人的最佳手段。   然而,我并没能等到本命蛊把这根毒刺放出来,因为峡谷的入口处,突然出现了骚乱。有人在大喊,有人在惨叫,下一刻,一只庞然大物席卷而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姥爷的命令   那是一只首尾相连十数米长的巨物,它模样狰狞,有着千八百根锋利的爪子,背生双翅,有云雾相随。这只凶恶的巨兽。如山峰一般压下,向我袭来的冰蛊,直接被它撞开。爪子与冰刀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崩断声。   不是爪子断,而是冰刀破碎。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巨兽身上站着的一人,不禁大叫一声:“莫大叔?”   没错。来的正是莫大叔,而这巨兽,自然是他的天龙蜈蚣。听到喊声,莫大叔转头看我一眼,眼里有些疑惑。我立刻明白。他没看出我的真实身份。   能够凭借气势,便把螳螂奇蛊吓到不敢随意动弹的天龙蜈蚣,就算是冰蛊,也不能独自应对。最起码,仅仅一只是绝对不行的。因此莫大叔的出现,无疑为战场带来更多的变化。板寸头从山壁中走出,他望着在半空浮动,张牙舞爪的天龙蜈蚣,然后又看向莫大叔,问:“古家的人?”   莫大叔一脸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说:“古叔果然没猜错,你们对这里有企图。”   板寸头沉默数秒,然后说:“这里本就是我们的。”   莫大叔说:“按当今的法律来说,一切都是国家的。按人情来说。这些是属于养蛊人的财富。只有按历史,才和你们有一点点关系,但历史已经消散,你们与那个世界的关系自然也不存在了。”   “看样子,古家是一定要管这件事了?”板寸头冷笑一声。   其它三只冰蛊,立刻又有两只围过来。天龙蜈蚣发出威胁似的吼声,风雷与之同行,那气势,着实骇人。就算站在远处的板寸头。也不近呼吸为之一顿。如此强大的奇蛊,世间难得一见。   不过,三只冰蛊也不是好对付的,莫大叔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淡定,可从天龙蜈蚣那不断攀升的气势来看,他很慎重。如果天龙蜈蚣能够轻松打败这几只冰蛊,上次来的时候,莫大叔就可以直接动手,又哪需要离开。   “你们想与古家开战吗?”莫大叔问。   板寸头说:“这话应该反过来问,是你们想开战才对吧。古老爷子偷偷溜进我们的重要位置,这笔帐尚且没算清,如今你又来阻挠我们取回老祖宗的东西。看样子,古家真的是不想善了。今天不给个说话,你们都不要走了!”   “你以为,仅凭这些,就可以挡住我?”莫大叔冷声说。   “试试不就知道了!”板寸头毫不示弱的说。   双方虽然你一言我一语,都一副牛B的样子,可我算看出来,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动手。两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击败对方,而这场战争一旦开启,事关重大,将代表着养蛊这个圈子,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为天下第一养蛊人,姥爷平时虽然不怎么和其他养蛊人接触,但这么多年来,受过他恩惠和指点的人数之不尽。这其中不仅仅有养蛊人,还包括各大道派,乃至一些旁门左道人士。所以,别看古家现在只有姥爷撑场面,可如果振臂一挥,真不知能拉来多少人。   就像当初的中外术法大战,若不是姥爷及时带人赶到,凌雷子早就被人打死了。   莫大叔和板寸头对峙,而另外四名养蛊人,则退到了远处。峡谷上方,有人在往下看,但没人敢下来。守在上面的人,刚才都见识了天龙蜈蚣的力量,自然不敢轻易出头。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色奇蛊仍被冰蛊不断的攻击着。它身边的黑虫已经不多,满打满算千八百只而已。这么点黑虫,还不够冰蛊一顿削的。等黑虫子死光,仅剩本体的它,又能挡住多久?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冰封世界,而是为了救走金色奇蛊。如果它死了,我来这还有什么意义?   当下也顾不得掩饰,直接用力在脸上抓挠,把那些快要干裂的浆糊扯下来。然后我绕开本命蛊,冲莫大叔喊:“是我!我是杨三七!”   莫大叔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惊奇,他看了看我脸上的浆糊,露出恍然之色。而板寸头看到我的时候,则有些吃惊。他肯定没想到,我会易容来这,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惋惜之色。这家伙如果早知道我是杨三七,肯定不会耽搁那么久,说不定会先让冰蛊杀掉我,再去解决金色奇蛊。   天龙蜈蚣低声吼叫,慢慢靠近了我。莫大叔从上面跳下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来呢。”我说。   “古叔去调查奇蛊的事情后,便让我暗中看守这里,防止有人偷偷溜进来。”莫大叔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我哦了一声,问:“姥爷还好吗?”   莫大叔摇摇头,说:“他暂时没和我联系。”   我想了想,也顾不上问更多,对莫大叔低声说:“这里,一定要守住吗?”   莫大叔瞥了眼前方的几只冰蛊,说:“古叔吩咐,尽力而为。”   我说:“虽然不知道姥爷为什么让你守住这里,但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恐怕很难对付。就算加上我,也不一定能讨好。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方式。”   莫大叔也明白此时的局势,对己方不利,他微微迟疑一下,然后问:“什么方式?”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板寸头,问:“你们来这,究竟是什么目的?别说取回东西,那个世界我进去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板寸头一直很有耐心的等我和莫大叔聊完,而听到我的话后,他很是吃惊,问:“你进去过?你怎么可能进的去……”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当初是钻了冰蛊的空子,占了金色奇蛊的便宜,再加上陨龙根相助才能进去。说起来,陨龙根也是这个组织的,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拿到其中一件,恐怕事情会更麻烦。   于是,我说:“别管我怎么进去的,反正就是进去过。”   板寸头摇摇脑袋,说:“我不信,有它们守护,你不可能进得去,除非古老爷子,或者……这位帮你。”   我冷笑一声,说:“你也太小看别人了,能不能进得去,难道你就一定知道?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那个世界被冰封,里面原本存在无数的奇蛊,还有几位养蛊人。”庄双欢号。   我越说,板寸头的表情就越诧异。也许冰封这个词,用在那个世界并不恰当,可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这个组织真的了解冰封世界,他肯定知道,我说的没错。板寸头看着我,满脸惊愕:“你……”   我说:“不要说太多废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究竟要进去做什么。”   板寸头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那如果我们也想进入那个世界呢?”我问。   板寸头一愣,他正想开口拒绝,莫大叔忽然说:“不要忘了,这里还不属于你们,任何人都有权力进入。如果我们不能进,那你们也不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板寸头皱着眉头不说话。他们这次来的人,虽然不算太多,但力量也足够强大了。如果没有我,没有莫大叔,那么多奇蛊再加上四只完整的冰蛊,整个地底峡谷早就被扫平。就算金色奇蛊和螳螂奇蛊再强,也难逃一死。   可现在,莫大叔的到来,让双方的实力差距缩小到一个无法准确估算的地步。板寸头没有十足把握,更不想因此和姥爷彻底撕破脸,所以他在迟疑。   我盯着他看,说:“你可以考虑一会,但是现在,那只金色奇蛊,不能杀。”   板寸头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是觉得我得寸进尺。不过有莫大叔在旁,我有充足的底气,便瞪着眼睛瞅回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酝酿   过了会,板寸头忽然低哼一声。第四只冰蛊悄然退到一边,此时,被它攻击的金色奇蛊,身边所有黑虫子都死的差不多。还剩下寥寥数十只幸存。这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金色奇蛊的本体力量,并不算多强大,所以板寸头才会用这种方式表示让步。   有莫大叔在旁,我并不担心板寸头会搞突然袭击,便快步走到金色奇蛊旁边。查探它的情况。虽然黑虫子死了个精光,但金色奇蛊本身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不过,种族近乎灭绝的仇恨,令它无比愤怒。就算是我,在来到它身边时,也险些遭到攻击。莫大叔脸色一冷。正要有所动静,我连忙阻止它。如果此刻天龙蜈蚣也攻击金色奇蛊,那它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看着气势骇人,对人类有着无比憎恨之情的金色奇蛊,我知道在它心里,肯定对养蛊人无比的失望。原本通过努力解开的一点点戒备,在此刻变得更加深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只好唤来本命蛊。本命蛊的体型虽然大了很多,但它和金色奇蛊的关系,依然没有改变。   数十根须发绕上金色奇蛊的身体,慢慢抚慰着它受伤的心灵。见金色奇蛊逐渐平静后,我这才凑到它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金色奇蛊扭动着头颅看向我,我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去摸摸它。可看着它那警惕的眼睛。我苦笑一声,说:“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害你。先离开这里,等再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能成功。”   本命蛊也在旁边帮衬的叫了几声,金色奇蛊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听从我的吩咐暂时离开。在离开前,它带走了螳螂奇蛊。暴躁的螳螂奇蛊受创颇重。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恐怕很难活下来。不过,像它这种已经被打废的奇蛊,就算活过来,又能有多少用处?   我暗叹一声,回到莫大叔的身边。金色奇蛊的离开,板寸头没有表示异议。对他来说,这两只奇蛊走的越远越好,省的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在板寸头的默许下,峡谷入口守着的那些人自动退开,任由金色奇蛊离去。   看着它消失,我终于能松口气。这时,板寸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问:“杨先生之前说,曾经进过那个世界?”   我点点头,问:“怎么了?”   板寸头笑了起来,说:“那杨先生一定明白,那个世界可以封住一切活物吧,我很好奇,杨先生怎么活着出来的。”   他所问的这个问题,我早有预料,便回答说:“当然是凭借蛊力。”   “蛊力?”板寸头呵呵笑了一声,用声音清楚表达出自己的怀疑。我知道,他肯定在想,难道杨三七这小子有陨龙根?在冰封世界中,只有持着陨龙根,才能毫无阻碍的四处行走。而他们这次来,必定也带有一件这样的宝物。   板寸头的怀疑,是我乐于看到的,只有怀疑,才会好奇。我也学他呵呵笑了一声,说:“不信的话,我可以进去后演示给你看。”   莫大叔上次来的时候,曾在缺口处窥探过那个世界。他认为,陨龙根虽然可以屏蔽冰封的力量,但范围有限。这样的话,就无法利用天龙蜈蚣对别人进行攻击或者防御。一旦遇到危险,等于待宰羔羊。至于板寸头他们是否会趁机偷袭,我想,在确定与姥爷开战前,他们不会那样做。再加上我此刻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好似还藏着什么底牌,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我的底气,便来源于此。   然而,板寸头并没有上当,他很坚定的拒绝让我和莫大叔进入冰封世界。为此,就算开战也在所不惜。   莫大叔本要动手,却被我拦了下来,他疑惑不解,而我则有自己的打算,此刻不便多说。之后,留守入口的人,也从上面下来。他们带来了另外三只奇蛊,都和之前的土行长蛇差不多强大。有一只受伤颇重,其主人看向莫大叔时,一脸怨恨。   莫大叔解释说:“之前被这人缠住,所以才会来晚了一些。”   我笑了笑,说:“不算晚,恰到好处。”   这些人对我们有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他们带领奇蛊,缓缓步入山壁后的通道。那只浑身坑坑洼洼,曾与金色奇蛊大战一场的冰蛊,再次将通道堵上。而另外四只,则立于前方,做出守卫的姿态。我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冰蛊之后,有两名养蛊人存在,看样子,是在监视我们。   板寸头想的很好,五只冰蛊,应该可以阻挡我们一段时间。这样,他们有充足的事情去完成自己的目的,或者掩盖一些东西。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很着急,即便怀疑我拥有陨龙根,依然执着的要进入冰封世界。   莫大叔看向前方的五只冰蛊,问:“为什么让他们进去?”   我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莫大叔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他想了想,说:“确实可以试一试。”   我们在地底峡谷等了一段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入口处传来声响。我抬头去看,见两人从入口顺着绳索滑下来。那些养蛊人的“交通工具”,倒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方便。   让我吃惊的是,来的人不仅仅是武锋,还有苏铭。金色奇蛊爬过来,冲我低声叫喊,像在说已经完成了任务。之前让金色奇蛊离开,就是为了让它回去通知武锋,把陨龙根带过来。虽然不知道武锋如何能理解蛊虫的话语,但既然目的达到,也不用太过深究。我看向武锋,问:“东西带了吗?”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把陨龙根拿了出来。我把东西拿在手中,又看向苏铭,问:“你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现在的苏铭与以前有所不同。武锋见我一脸疑惑,便说:“在家里发生了一点点意外,所以他来了。”   这算什么话?我皱起眉头,对苏铭说:“这件事很危险,你还是不要搀和进来了。”   苏铭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的苏铭,仿若重生了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是什么让他突然有了如此大的改变?我正要问,却听见莫大叔催促说:“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我哦了一声,把事情简单的和他们俩解释了下,然后说:“靠着陨龙根,我们可以无视冰蛊的存在。不过,那个世界非常危险,陨龙根的守护范围有限,你们最好不要胡乱走动。”   武锋和苏铭满口答应下来,而莫大叔,则跳上天龙蜈蚣的背部。巨大的天龙蜈蚣发出低沉的吼声,像在预示着自己即将展开攻击。   之前我看出板寸头他们并非完全要阻挡我们进入冰封世界,只是想先进去做些事情,所以,才会让莫大叔退而求其次,先救金色奇蛊,再让武锋拿来陨龙根。如此一来,我们的筹码便多了很多。   至于我对莫大叔说的事情,那关系到金色奇蛊。庄双央弟。   诸位都知道,冰封世界里,还有一只金色奇蛊。两者本是一模一样,我很想知道,现在这只进去后,会不会对那个产生什么影响。之前找的几位专业学者,曾告诉我一些有关于冰封世界的推断。这些天来,我有时也会思考一番,并得出一个理论。   ☆、第三百八十九章 再次进入通道   倘若真的有平行世界存在,那么当金色奇蛊进入冰封世界后,只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其中之一消失,要么两者合而为一。前者倒没什么,但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将成为冰封世界的一个破绽!所谓破绽,是指类似漏洞的东西。我不知道这破绽如果真的出现,会发生什么事,但只要进去,一切都明了了。   之前如果和板寸头起冲突。那必然要血站一场。而就算胜利了,我们也只可能是惨胜。如果不能及时进入冰封世界。等板寸头他们叫来援兵,我们就更吃亏了。如此一来,倒不如让他先去,我们再随后想办法。   莫大叔起先不明白我的想法,而现在明了后。自然一百个赞同。   武锋拿来的陨龙根,是把尺子。这把尺子的来历,诸位应该还记得。木子会的那俩人找我要了很久,都被我推脱给武锋。他们不敢轻易向“武特工”讨要东西,只好悻悻而归。如今,手握两件陨龙根的我,可能是除了木子会还有另外一个奇蛊组织外,拥有这宝物最多的人。   我并不怕板寸头他们会来抢,反正尺子是白捡的。如果真被他们夺了去,我就去找木子会告密,到时候坐看他们两个组织互殴。这主意似乎有点腹黑,不过活在当世,见识那么多老狐狸,黑心人,如何能不学聪明?   陨龙根拿在手里。连天龙蜈蚣都有些异动。其实我拿到陨龙根的时日已经很久,但不知为什么,莫大叔从未来讨要过。难道,他不希望借陨龙根的力量,让天龙蜈蚣再次获得成长?如此强大的奇蛊,如果能够提升一个大境界,就算比不上姥爷,也应该可以和游某人并肩了。   身怀宝物,却被人视若无睹。这种感觉,很是尴尬。   我们几个,随后都跳到天龙蜈蚣的背部,这只庞然大物身下的云雾卷动,我立刻感觉到了狂风呼啸而来。天龙蜈蚣在一瞬间,便以无法形容的速度,突进到四只冰蛊前方。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那些冰蛊伸出冰刀攻击的时候,才慌慌张张的把陨龙根往前一递。庄肝司扛。   冰蛊的动作为之一顿,而天龙蜈蚣则借此时机,靠着蛮力硬生生从它们中间挤过去。爪子与冰刀碰撞,不断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大量的冰块从上面砸下来,武锋不声不响的挥动拳头,把冰块全部砸开。苏铭虽说没了本命蛊,可他的身手还在,也能帮上不少忙。而让我惊奇的是,凡是被他打中的冰块,都瞬间碎成几片,好似被刀切过一样。   我有些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如果当初我遇到他时,也拥有这份力量,又怎么会被一名黑衣降头师偷袭到?   这事来不及多想,撞开冰蛊的天龙蜈蚣,已经要面对敌人最后的防线。那只曾经受伤的冰蛊,此刻就挡在通道前。想进入冰封世界,就必须从正面打倒它。最重要的是,速度要快!   因为后面四只冰蛊,已经在养蛊人的操控下疯狂攻击。它们没有前后之分,我们这边刚跑过去,这些家伙的背部又钻出了无数把冰刀袭来。我隐约看到通道内的两个养蛊人坐在地上,看样子,是在用心神与冰蛊联系。   莫大叔的脚,在天龙蜈蚣的背部轻轻一踏。我们脚下的巨兽,猛地发出一声怒吼。这声音仿若惊雷,更让我吃惊的是,它张开的巨口中,竟真的有雷光闪现。   大量的雷电之力,在其口中凝聚,然后被狂暴的吐出。一道雷柱轰然而现,瞬间击穿了冰蛊的身体。天龙蜈蚣身子微抖,略收羽翼,迅速从冰蛊身上的缺口钻了进去。两名养蛊人从地上慌张爬起来,大声怒骂着,而许多冰刀,则从冰蛊的伤口钻出。   天龙蜈蚣身上那无数利爪,如波浪一般抖动起来,冰刀顿时被砍的支离破碎,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待我们入了黑黝黝的通道,只听后方传来轰隆隆几声巨响。转过头去,只见四只冰蛊姗姗来迟,一头撞在了同伴身上。它们体型庞大,吨位也很吓人,接连撞在一起,大量冰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整个通道都颤抖个不停,好似要崩塌了一般。   随着我们一起进来的金色奇蛊,似乎已经闻到了冰封世界的气息,它不断发出低沉的声音,身子也有些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紧张和激动。本命蛊跳上它的后背,轻轻用须发抚摸着。此时的我,看着金色奇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带它进入冰封世界,是出于私心,我想破解这个世界的秘密,而它,则是诱饵。   这算是利用吗?应该不算,因为金色奇蛊自己也很想来,严格来说,我应该算顺水人情?   自我安慰了一番,我不敢再去看金色奇蛊,而是直视前方。前面隐约出现了光亮,远远的,便能望见大量蛊虫在各处漂浮。它们一动不动,仿若已经死去。我心里一惊,连忙对莫大叔说:“快停下,已经到了!”   莫大叔点点头,脚下的天龙蜈蚣低吼一声,落了下来。随后,它化作云气钻入莫大叔的手臂,消失不见。我手持陨龙根,很是谨慎的对他们说:“记住我的话,绝对不能超出陨龙根的防护范围,否则的话,一旦落入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中,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几人都认真的点头,我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一路行进。路途中,可见无数奇蛊,莫大叔他们是第一次进来,虽然之前听我叙述过冰封世界的神奇,可亲眼看到和用耳朵去听,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未同时出现过如此多的奇蛊,每一只,都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强大气息。任何一只,都与借来本体力量的本命蛊相差无几,而比本命蛊强大的,更是不知有多少。很难想象,当初那几个养蛊人,是如何与这么多奇蛊相抗衡的,他们又是从哪找来如此多的资源,能创造出这么多的奇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令人感慨万分。   苏铭走在路上,好奇的东张西望,问:“这么多奇蛊,如果能有办法收几只就好了。”   金色奇蛊抬起头,冲他发出吼声,苏铭一愣,随后想起来,这些都是金色奇蛊的同伴。在这家伙面前说要收人家的家人,谁能不生气?如果我是金色奇蛊,早就扑上去咬他了。   我说:“别做梦了,想人为收取,基本不太可能。不过,这个世界曾经被人破坏,并非完整的形态。它存在一个漏洞,每开启一次,如果运气好,就会有奇蛊被抛出去。螳螂奇蛊和金色奇蛊,就是这样出来的。”   陨龙根的防护范围,比上一次大了些,约有六七米方圆。这么大的面积,倒足够我们自由活动。看着手里的尺子,我想着还不如把原先那个拿来,留下这件应该会更好。但仔细想想,如果真要找木子会告密,等他们弄清楚被抢走的并非那把尺子,立刻便会明白,我手里是两件陨龙根。到时候再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才是哭都没眼泪。   做人,还是别那么贪心的好。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那处祭坛。本想这次来,再带走一些育蛊菁,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正当我暗自惋惜的时候,忽然看到周围的蛊虫动了起来。它们开始疯狂的加速,不断的前进。我回过头,能看到更多的奇蛊从后面来。   ☆、第三百九十章 变化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冲动,回到通道的尽头,看看这些奇蛊究竟从何而来,也许。这个世界的边缘,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这时,苏铭忽然惊呼一声,拉扯着我说:“快看!”   我转回头,只见前方一道金光以极快的速度飞来。那金光的模样。很清楚,气息更是明显。我一眼便认出,那是金色奇蛊。这使得我们都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这只。庄华农扛。   金色奇蛊也看到了“自己”,它抬起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愣住了一样。在我们吃惊的片刻中,那只金色奇蛊已经从身边飞过去。我膛目结舌,这算怎么回事?   原本是想让两只金色奇蛊见面,看看是否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可现在,其中一只竟然又要飞回现实世界……   更让我吃惊的是,脚边的金色奇蛊,在此时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名引力的影响,不由自主的向后方飞去。它不断大吼,想要抗拒这种力量。我下意识就想拉住它,手刚与金色奇蛊接触,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那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拉力,简直就像一百只大象同时在与我较劲。   我想也不想的大喊一声:“武锋!”   武锋立刻伸出手来,同时拉住金色奇蛊和我。而在接触我的瞬间,他立刻就爆发了阳气。因为这股力量,绝非人力可以抗衡。即便如此,我们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后退。   苏铭和莫大叔,也在此刻伸手。尤其是莫大叔,他已经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举手投足之间,都似天龙蜈蚣在发威。如此强大的力量,终于让我们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陨龙根的防护范围。竟也因此产生了扭曲。我可以清楚看到,冰封世界的力量,从前方往我们这边逼近。而我们的后方,则将冰封力量推开。   不过,重新扩张的防护范围,远远比不上之前。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现在就像要被吸入管子的气泡,整体都处于压缩状态。   莫大叔皱起眉头,他看了眼周围的异样,对我说:“放手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我有些犹豫,就这样放弃的话,那我进来还有什么用呢?之前的奇蛊异动,说明冰封世界再次开始重放最后一战,这代表世界之力即将完结,更表示板寸头他们快要结束自己的行动了。难道,我要白进来一场?   这时,武锋忽然说:“不能放!继续拉住它!”   我转过头看,很是愕然的看向他,莫大叔比我更快的进行询问:“为什么?”   武锋说:“我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有了其它的变化。”   我更是愕然,四处去看,没几秒,便真的看出一些不对劲。按照以前的模式,冰封世界应该是把最后一战播完,然后拉下帷幕,恢复正常。但如今,这些蛊虫虽然在快速冲刺,可许多从我身边经过的蛊虫,看起来都完全一样。不光是样子,就连它们的动作,角度,气息,都完全一致。   就像……这一段画面在不断的重播……   难道说,我们拉扯住了金色奇蛊,导致最后一战的画面无法正常播放下去,有点卡碟了?想一想,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正常情况下,金色奇蛊应该已经被抛到通道外了。可如今,它受到另一个自己的影响,产生了极大的拉扯力。我们在这里感受到拉力,它在那边或许也感受到了。   可以肯定,第二只金色奇蛊此刻应该还在冰封世界中,所以,画面有了卡顿。   “不对!有一些奇蛊的角度变化了!它们在向我们这边来!”苏铭忽然惊叫起来。   我惊诧的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仔细观察几秒后,果然发现几次卡顿后,一些蛊虫的角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瞬间的重复,并不能让它们产生太大影响,但无数次重复,就算每次只移动一点点,长时间下,也能轻松发现。   如苏铭所说,一些蛊虫原本是闷着头往前冲,可现在,竟有点慢慢往我们这边转的意思。而离我们更近的那些,有些甚至快贴近到陨龙根的防护范围。我很是吃惊,难道说,这些奇蛊看到了我们?   是了,按照那几位学者的理论,这是一个真实存在,但与地球并不在同一个空间的异世界。它们在另一个空间看到了我们,不足为奇。至于角度变化,让我想起一个很有趣的理论。   什么是快,什么是慢?   有位物理学家说,快慢分别,只能在同一维空间做判断。因为我们身处三维空间,看二维世界的生物,会觉得它们一辈子都没动过,那就是慢。而它们,或许根本看不到我们,又或者觉得我们快的像一道闪电,这就是快。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众多奇蛊在缓慢的调整方向,说不定在另一个世界里,它们的动作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我并不担心奇蛊真的会伤到我们。陨龙根在这个世界,有非常奇特的作用。异世界的物体,无法侵入防护范围。就算那些蛊虫真的改变方向跑过来,等它们进入陨龙根范围后,也会自动消失在这个空间。   真正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我可以确定,冰封世界,是活的!   它并非过去的画面封存,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世界,那几个学者,推断的一点也没错!   如此说来,生存在这个世界里的奇蛊和养蛊人,都还活着?难道说,板寸头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救出那几个养蛊人?   千多年前的古代养蛊人,活到了现在……他们拥有与无数奇蛊对抗的力量,如果真的在现代复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我无法想象,此刻,忽然间明白,姥爷为什么让莫大叔守住这里。或许,姥爷在那个组织,发现了有关冰封世界的秘密,明白这些人一旦成功,世界都要因此改变。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莫大叔和他们顶真,谁都别进来。如果真让板寸头他们成功了,我可算是大罪人了。   我没敢和莫大叔他们讨论这件事,因为有点心虚。这时,莫大叔也突然同意了武锋的提议。他认为,不管板寸头他们打算做什么,一定与这个世界有莫大关联。我们在这里挡住了最后一战的正常进行,或许会对那些人的行动产生影响。   什么叫兵不刃血,这就是了。   不过,从通道口传来的拉力非常大,我们抵挡的非常艰难。好在陨龙根的防护范围,也变化到了极限,堪堪抵住苏铭的屁股,没有再继续扭曲。我抬起头,便能看到紧贴头皮的一只奇蛊,那通红的眼睛,与我就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很是吓人。   越靠近通道的方向,陨龙根的防护范围就越低,这使得冰封世界在我们身旁,出现一个类似斜坡的变化。   相比我们的疲惫,金色奇蛊显得更加艰难。它是拉力的主要承受对象,同时还要接受我们的这一方的拉扯。两股力量汇合在一起,让它那坚硬的身子,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如果不是它拥有金属性,可以让身体如钢铁一般,此刻早就被扯成两段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的,我们周围已经围拢无数奇蛊。它们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如蚂蚁一般将我们团团围住。如此多的奇蛊,就算明知它们不可能突破陨龙根的防护范围,我心里,依然感到阵阵惊悚。   ☆、第三百九十一章 裂痕   苏铭从未经历如此大的阵仗,眼看着自己被无数奇蛊包围,心里自然生出些恐惧来,不时便问我:“真的能挡住吗?你确定吗?我感觉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我探头看了看,他的屁股由于过度用力。稍微超出了一点点陨龙根防护范围,结果衣服被冰封的力量同化,消失了一大块,难怪会觉得被咬了。在这种紧张时刻能看到如此滑稽的事情,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铭有些发恼。说:“有什么好笑的,换你站这试试!”   正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忽然颤抖了一下,四周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一秒。随后,只听“咔嚓”声连续不断的产生,苏铭惊叫出声:“有裂纹!”   不用他喊,我们也能看到。冰封世界开始不断出现细微的裂痕。这裂痕并不大,细如发丝,数量也不算特别多。但它们在不断增加和扩大,更重要的是,我隐约从裂纹处看到那些奇蛊的身体。也许是它们鳞甲的一角,也许是一根毛发。而这些从裂痕中看到的东西,有一些甚至突破了陨龙根的防护范围。   我心里猛然升起惊悸之意,难道说,画面的不断重复,让冰封之力正在逐渐崩溃?一旦冰封之力崩溃,异世界是否会与现实世界重合?倘若重合的话,岂不是代表这些奇蛊会真的出现?   它们会攻击我们吗?   我不敢想象被无数奇蛊围攻的画面,估计一瞬间,我们几个人便会被吃的精光吧。   在这种恐惧之下,我手里的力气忍不住澥了部分。金色奇蛊低声叫喊,身子不由自主往通道方向移动了一点。武锋转过头看我,像在询问什么。我犹豫着,看着那些不断增加的裂痕,不知道该不该彻底放手。   一开始我们认为拉住金色奇蛊,会让这个世界产生变化,但没想到变化会如此骇人。莫大叔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他的天龙蜈蚣虽然强悍,但这里堪比天龙蜈蚣的奇蛊并不在少数。越接近世界中心位置的奇蛊。就越强。庄华台弟。   尤其是哪个能够冰封世界的巨型蛊虫,估计力量已经强到连姥爷也无法相提并论。唯有我家十代供养的老奇蛊,才能与之争锋。   让这些奇蛊出现在当代,绝不是什么好事,哪怕它们是养蛊人的“珍宝”。如果它们把对养蛊人的憎恨,转移到全体人类身上,那造成的乱子,要比几个古代养蛊人复生还要可怕。想到这,我不禁暗叹一声,松开了双手。   金色奇蛊抬起头看我,它眼中满是恳求,那低沉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阵发酸。可是,我不能再帮它,继续僵持下去,后果我无法承担。   我放手,武锋自然也跟着放手,金色奇蛊的身体,在这瞬间大幅度向通道拉伸。莫大叔的身子一晃,也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巨力,我看向他,说:“莫大叔,放手吧,不能再继续了。”   苏铭听到这话,立刻长出一口气,将手放开,而莫大叔则犹豫了两三秒,终于选择放弃。   我们四人都松开自己的手掌,金色奇蛊立刻发出悲痛的哀鸣,它的身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陨龙根防护范围内冲出,直接窜入通道内。远处金光大盛,随后消失不见。   没有金色奇蛊的阻拦,最后一战继续正常的进行,然而,无数奇蛊没有朝着战场的中心去,而是直接冲我们来。它们的速度快到极点,一只接一只冲入陨龙根防护范围里,然后像变戏法一般消失。让我不安的是,虽然画面在继续,但之前已经产生的裂纹,却没有消失。裂纹中的奇蛊身体,也可以在陨龙根防护范围内出现。为此,我们不得不进行躲避和防御。   有一些奇蛊,可以将这部分躯体剥离,产生更小的分体来攻击。于是,区区六七米范围内,我们开始不断应对各种蛊虫。这种情况,已经超出当初的预料,我苦笑不已,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和板寸头拼了。   可是,谁能想到金色奇蛊可以对冰封世界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呢?   好在最后一战本就到了结束阶段,我们撑了大概数秒,便见冰封之力从战场中心蜂拥而来。整个世界,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可正常中,又有些不正常,因为那些裂痕始终没有消失。在现实空间里,我们依然可以看到无数奇蛊的部分躯体在动弹,甚至,可以听到它们的吼叫声……   我心里发麻,本想立刻掉头离开,但莫大叔却没想着走。冰封之力消失,他便可以唤出天龙蜈蚣。有这只奇蛊在,那些蛊虫分体并不能对我们产生多大威胁。莫大叔的意思是,进入更深处,看看板寸头他们是否完成了目的。   我犹豫片刻,最终同意了他的想法。   于是,在莫大叔重新唤出天龙蜈蚣后,我们坐在这只巨兽身上,开始往更深处行去。一路只见密密麻麻的裂缝中,不断传来蛊虫爬动的声响,那声音听的我脸色发青。途中不断出现的蛊虫分体,更是让我有些惶恐。   因为这一切,都源于我把金色奇蛊带来。   战场中心的裂痕,比外围还要多,这里的蛊虫分体数量,已经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算有天龙蜈蚣帮助,我们的前进也显得不太如意。莫大叔脸色有些沉,事情超出预料,这让他难以对姥爷交代。   我心中忐忑不安,想着等姥爷回来,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没多久,我们便进入那个巨大的空间深处。远远的,可以看到几个人影站在那,他们很狼狈的抵抗奇蛊分体的攻击。看到这些人处于困境,我心里却升不起高兴的心思。   这时候,武锋忽然拉扯我一下,指着一个裂缝问:“你看那。”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根粗大的东西,在裂缝中露出一角。其内隐约散出的气息,让我为之一愣。   那东西,是完整的陨龙根?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我的心思开始不断变化,如果能把这根完整的陨龙根拿走……不过,这是极难做到的事情。虽说奇蛊仍被封在异世界中,无法自由行动,但它们的部分躯体,已经恢复了正常。想要拿走完整的陨龙根,就必须把那处裂缝扩大。我暂时弄不清这裂缝该怎么对付,可一旦证明它能够扩大,对我来说,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一件令人惊恐的坏事。   因为这代表着,异世界里无数的奇蛊,有真正出现的可能。   所以,我宁愿不去动那宝贝。   这时候,板寸头他们也发现了我们的到来,有人冲这边怒喊:“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冰封之力消散,陨龙根已经失去防护的作用,反而会吸引更多的蛊虫过来。板寸头他们抵抗的焦头烂额,还有时间发表怨言,真是难能可贵。莫大叔指挥天龙蜈蚣飞过去,在距离那批人还有十米远的距离停下。   我们可以清楚看到,这些人围拢在几个较大的裂缝附近。那裂缝中,隐约可见青衣和手指,我面色一沉,想来,那里就是与巨型奇蛊对抗的养蛊人所在。从这点来说,板寸头他们的目的并没有完成,因为养蛊人还处于冰封世界中。   我遥遥望去,听着他们的怒骂,终于忍不住说:“还不是你们想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这样!”   板寸头抬头看我,冷笑一声,说:“如果让这些家伙也跟着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七八糟。”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此时此刻,难道要我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对?我没有觉得自己不对,只不过事情的结果,与想象中有些差距而已。   看到那些人并没有完成目的。莫大叔立刻指挥天龙蜈蚣就要离开。这时,板寸头忽然喊住我们,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咬着牙说:“带我们一起离开!”   进入冰封世界的人,总共有六个。他们一共带来了五只奇蛊。其中的鬼蛊,受伤颇重。已经失去原来的威力。就算与那些奇蛊分体战斗,也力有不逮。而剩下四只,此刻也只是堪堪守住自己的主人。看着那些各自受创的奇蛊,我很是疑惑。连我们都可以撑过那几秒,他们应该也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只要稍微思索一下,便能明白,板寸头他们肯定隐瞒着什么,或者说有东西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我低声与莫大叔商讨了几句,随后,才冲着板寸头喊:“想和我们一起走也可以,说出你们得到了什么。”   板寸头面露难色,但在奇蛊分体的围攻下,他们的情况越来越差。其中的鬼蛊哀叫一声,被几只奇蛊分体拖走,眨眼间,一蓬黑雾升腾。其中一名养蛊人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好似受了伤。   少了鬼蛊,其它四只奇蛊的压力更大。大量的奇蛊分体不断从四处赶来。这些东西单独来说,力量顶多与巫毒蛊差不多。但无奈数量庞大,同时它们的等级很高,并不存在蛊虫之间的压制效果。因此就算是莫大叔的天龙蜈蚣,也要为之发怵。   眼看又一只奇蛊被咬伤,半截身体都被撕扯的支离破碎。而另一只蝴蝶蛊,似乎是神蛊的一种,并不擅长这种贴身战斗。虽然可以迷惑一些蛊虫的感官,但也有部分蛊虫不受影响。因此。它反而是除了鬼蛊外,受伤最重的。不但翅膀碎裂,无法继续飞行,就连下半部身体,也像被刀切过一样,有一个平滑的伤口。淡淡的彩雾,从伤口处飘出,闻着有股特殊的香味,令人心神为之沉迷。   见板寸头不说话,我哼了哼,立刻让莫大叔转头走人。见我们一副要走的样子,板寸头再无法忍耐,只能喊住我们,并把自己得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他没说自己进入冰封世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说得到一件会令这些奇蛊疯狂围攻的东西,那是一块石头。板寸头还拿出来让我看,非常普通,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我很怀疑,他是在骗我。   但板寸头却咬死口,说这就是他们得到的东西,而且,是那位古代养蛊人给他的。   凡是与古代养蛊人产生联系的东西,都很不寻常,我想了想,让板寸头把东西抛过来。他自然不会同意,最终自己带着石头,在天龙蜈蚣的接应下走来。说来也奇怪,板寸头过来后,奇蛊分体的围攻对象,立刻就转变成了我们。天龙蜈蚣怒吼,雷光闪烁,千八百只利爪不断挥动,将一个个同类杀死。   虽然被围攻,带给我们很大的压力,但暂时来说,还能承受。另外几个养蛊人纷纷松了口气,而我,则仔细端详板寸头手中的石头。这东西看起来确实普通,可是,我却能从它的内部,察觉到许多股不比寻常的气息。这些气息非常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着。   本命蛊从怀中探出头来,向石头不断张望,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它蠢蠢欲动,一副要用毛发把石头夺来的样子,我便可以确定,板寸头确实没骗我。能让本命蛊大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可以让它快速提升的宝物。   例如其它高级蛊虫,又例如陨龙根。   “这是什么?”我问。   板寸头摇摇脑袋,说:“不知道。”   我冷笑着说:“你会不知道?那干脆卖给我好了,我出二十块。”   “杨先生真会开玩笑……”板寸头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随后苦着脸说:“这东西,确实不在我们的收取范围内,是意外得到的。杨先生如果不信,我愿意用心蛊发誓。”   “发个看看,对了,顺便发个你们绝对没有完成预先目的的誓。”我说。   板寸头没有迟疑,立刻以心蛊起誓,绝对不知晓这石头的来历和作用,并且,此次目的没有完成。见他发誓后,没有任何异样,我这才相信。而莫大叔,脸色也因此有了好转。这些人行动失败,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省的姥爷回来唠叨个没完。庄华台划。   看了看那些不断疯狂攻击的奇蛊分体,我对莫大叔说:“先离开这里吧。”   莫大叔早有离开的意思,听我这样说,立刻调转天龙蜈蚣,向外面而去。板寸头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几个同伴,说:“能不能把他们……”   “不能。”我直接了当的拒绝,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前面还打生打死,现在没两句话就转变态度去资敌?说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别说救你离开,说不定直接杀了了事。”   板寸头面色微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离开我们,他想走出通道会变得极为艰难,因为,那些奇蛊分体,确实是冲着石头来的。   就这样放弃同伴,虽然说出去有些不道义,可与性命相比,道义算个屁!最起码,板寸头没有为同伴牺牲,共面生死的打算。   那几个养蛊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一声不吭,指挥着奇蛊抵抗攻击。同时,这些人看向板寸头的眼神,也变得非常凶狠,充满着憎恨。我自然乐得看到这一幕,如果这几个养蛊人死在这里,那是好事,如果他们能活着出来,更是好事。凭白让敌人起内讧,再好不过。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但谁也无法阻止。   因为石头的关系,我们遭受的攻击和阻碍大大增强,天龙蜈蚣虽然强大,可在这么多奇蛊分体的围攻下,还是有点压力的。为此,我不得不让本命蛊也出去帮忙。苏铭蠢蠢欲动,似乎想展示一些什么,不过我担心他没本命蛊,很容易受伤,所以拦了下来。这让苏铭有些不满,嘟囔着说:“你太小看我了。”   我没有搭理他,往前走了没多久,我们又回到那通道之中。眼见前方出现一座祭坛,我眼睛一亮,连忙让莫大叔停在祭坛上方。跳下去看了看,见里面的育蛊菁仍有不少。我大喜过望,同时又有些犯愁。这次来,没想过能进入冰封世界,自然也没带装存育蛊菁的器具。   最后,还是莫大叔想了个办法。他把一些散落的奇蛊尸体,用天龙蜈蚣的爪子割开,只留下外壳。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把育蛊菁装在里面。为了防止效果降低,莫大叔还特意让天龙蜈蚣把这些东西吞进肚子里保存。   如果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会怀疑,他是要借机私吞这些宝贝。但莫大叔绝对不会,他连陨龙根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在意这点育蛊菁?再说了,育蛊菁是培育蛊虫,用来打基础的,莫大叔一生就养了一只天龙蜈蚣,更不需要育蛊菁。   这个小插曲之后,我们很快就抵达通道入口处。这里有血气存在,地面还有一具尸体存在。板寸头看了一眼,面色更沉,因为这具尸体,是他留守在此的那两个养蛊人之一。   ☆、第三百九十三章 苏铭的异变   虽说我不怕他,可有些恩怨,是不能轻易揽到自己头上的。所以我对他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是突袭进来,并没有伤到他们。这人的死,与我们无关。”   板寸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通道入口处的裂缝,少了很多,而众多奇蛊分体。似乎对这里有些忌讳。它们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留在不远处张牙舞爪。聚集在通道内的奇蛊分体。数量不知几百还是几千,已经把那边堵的一点缝隙都不留下。看着这么多分体存在,我心里发毛,便问板寸头:“它们不会跑出来吧?”   板寸头说:“这个我也不确定。”   我冷笑着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或者你再发个心蛊毒誓,我就信你。”   板寸头看着我。过了好长一会,才说:“按照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裂缝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因为这个世界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现实空间与它结合的部分越多,这个世界的力量就越弱。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这些裂缝会不断扩大,最终使得整个世界都重新回到现实空间里来。”   “你们一开始想救出那几个养蛊人,自然清楚会造成什么后果,难道没有针对修补的办法?”我问。   板寸头摇摇脑袋,但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动作泄漏了一些秘密。脸色微微变化后,说:“如果是用温和的手段打开裂缝,还有修补的可能,但现在是这股力量自己在衰弱。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看向通道外的几只冰蛊,问:“出去后,你会让它们攻击我们吗?”   板寸头看看我,问:“我也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杀我。”   我笑了笑,说:“现在。”   这两个字一出来,武锋立刻像猛虎一般扑了过去。可板寸头似早有防备,他从腰间掏出一颗圆球状的泥块,种种的捏碎。只听一阵虫兽鸣叫的声音响起。被他捏碎的泥块中,钻出了无数条灰褐色的虫子。这些虫子看起来像蛆,一接触空气,便纷纷爆开。   大量蕴含剧毒的灰尘升腾,我没有料到这件事,忍不住吸进去几口,顿觉脑袋有些发晕。这让我有些吃惊,本命蛊还在体内,竟然有毒气能够影响到我?武锋也猝不及防,吸了几口毒雾,他咳嗽几声,迅速爆发阳气消解毒性。   莫大叔本要伸手去捉板寸头,但我却立刻想到了苏铭,连忙喊:“莫大叔!快帮苏铭,他没有本命蛊,受不住这些毒的!”   莫大叔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将手伸向另一方。然而,他却抓了个空。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一股锋锐的力量从天龙蜈蚣身上窜出,同时,听到了有人惨叫一声。   血气弥漫,天龙蜈蚣微微扇动了几下翅膀,将毒物散去,我看到板寸头慌张逃窜,已经跑到通道外面。他的一条肩膀不见了,像被刀砍下来一样,哗哗的流血。几只冰蛊立刻围上来,将他护在身后。   让我惊诧的是,苏铭此刻就站在通道口。他的一只手臂,像银子一样在闪光,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手臂的位置,出现一把刀,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苏铭身上,感受到一股犹如野兽般的气息,仿佛他身体里,还藏着一只凶狠的怪兽。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苏铭,他变了。   看到这一幕的武锋,也不禁低声说:“真是神奇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可以肯定,在几秒钟前,苏铭的手臂还好端端的,可现在,却变了个模样。我忍不住看向莫大叔,希望能从他那得到一个解释。对于苏铭的异变,莫大叔也很惊讶,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几秒钟,便把视线投向外面的冰蛊。   对莫大叔来说,苏铭怎么样并不重要,因为这个人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威胁。而外面的几只冰蛊,才是重头戏。板寸头意外逃脱,我们手里没有人质,想通过这几只冰蛊的阻碍,应该不会太容易。陨龙根虽然能遏制冰蛊一瞬间,可这一瞬间如果不是用来突围,又能有什么用?   难道说,我们也要像板寸头一样,头也不回的逃窜?   以莫大叔的脾气,取巧一次已经足够,他绝不允许自己第二次对敌人低头。就算他愿意,天龙蜈蚣也不愿意。   这只十数米长的巨兽,此刻已经向冰蛊发起挑战的怒吼,它要让自己的威严,驾临在冰蛊之上。蛊都是骄傲的,它们对同类很少有亲近的表现,一般情况下,两只野生奇蛊遇到,都会先打上一场,分出个胜负再说。只有一方臣服,才有可能和平相处。   像本命蛊那样,还没打就拼命讨好金色奇蛊的例子,绝无仅有,作为主人,我表示很尴尬。   这时候,苏铭挥了挥手臂,长达一米半左右的巨大锋刃,发出金属的摩擦声,然后化作银光消失不见。而后,苏铭的手臂再次出现,我看到他的袖子破碎,臂膀的中央,出现一副活灵活现的图案。   那是一只凶恶的螳螂,十只爪子交替在胸前,血盆大口张开,羽翼震动,仿佛随时都会从皮肤里扑出来。庄每叨号。   这是苏铭的纹身?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这时候,莫大叔将我们赶下天龙蜈蚣,自己,则与这巨兽一起冲向了冰蛊。我没有阻拦,也没有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一往无前,高傲昂首,这是天龙蜈蚣的性格。如果我拦住它,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获得它的友谊。   蛊虫是很记仇的,绝不会忘记有人曾经阻挠过自己。因此,本命蛊以前那么调皮,我也一直没有过于约束它。这些家伙们,都需要一定程度的自由,就像孩子一样,自由,才是最佳的成长养分。   天龙蜈蚣直接冲出通道,没有闪避,一头撞在其中一只冰蛊身上。在那只冰蛊被撞的冰块破碎,不断后退的同时,它口吐雷光,将另一只冰蛊的半个身体击穿。与此同时,另外两只冰蛊,同时伸出冰刀压了上来。天龙蜈蚣的爪子,随着身体不断抖动,它就像可以折叠的刀子,把冰蛊划的支离破碎。   不过,在取得这些战绩的同时,它也被冰刀刺中不少下。大量血液滴落在地上,空气中,也不断弥漫着逼人的寒气。   双方在一瞬间,便纷纷受创,战斗的惨烈程度,令人不忍直视。而莫大叔,身为一个人类,本不该参与这种战斗。不过,他已经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可以随时将蛊力在人与蛊之间交替。只见他拳脚相击,轻松击碎不少冰刀,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我看的目瞪口呆,真正的养蛊高手,竟然如此强大。姥爷当初在中外术法大战中,可没有展露出如此可怕的战斗力。或许和游某人战斗到最后的时候,他有这种想法,不过却被游某人逃脱了。   未能见到姥爷发威,是我这段日子里,最大的遗憾。此刻见证莫大叔的强悍,也算弥补了一些。   这时候,苏铭走回来,他摸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痛苦的样子。我对他刚才的异变,还心有余悸,那么大的刀刃,如果向我砍过来,恐怕一下就得被分尸。板寸头算运气好,只被砍断一条手臂,当然了,这或许是因为苏铭还未适应自己的力量。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走到他旁边,询问情况。   ☆、第三百九十四章 偏门的人蛊合一   苏铭身子颤抖,不时就抽一口气,说:“感觉像被刀子割一样,疼的钻心。”   我好奇的问:“你的手臂,怎么会变成刀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是与那只螳螂奇蛊融合后出现的。”苏铭说。   “螳螂奇蛊?融合?”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告诉过你,家里出了一点小意外。”武锋在旁边说。   “小意外?”我差点没蹦起来,指着苏铭说:“这家伙都快变成人型杀猪刀了,你告诉我这是小意外?那大意外是什么?他直接变成一包辣条吗?”   以武锋的性格。自然不明白辣条是什么鬼。像他这种没幽默感的人,对我所说的话。只会做出非常正经的回应:“你不是也和蛊虫融合过吗?”   我愣了愣,自己确实和奇蛊幼体融合过一部分,可是,谁也没告诉过我,与蛊虫融合。身体也会变啊。而且,我和苏铭不同。他融合的,是一只成年奇蛊,我融合的,只是一只尚未发育成熟的幼体。再者说了,如果人蛊合一会让人产生异变,姥爷早该告诉我才对。   话说回来,人蛊合一有那么容易吗?没有本命蛊的苏铭,如此简单就做到了?   我不禁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和它融合的?这家伙对养蛊人那么痛恨,怎么会愿意跟你融合……”   天龙蜈蚣与几只冰蛊的战斗,依然在持续。我们一边观赏这场惊人的战斗,同时,苏铭缓缓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色奇蛊把螳螂奇蛊带走后,直接去了我家。这两只奇蛊的出现,让家里人都很吃惊。期间闹出一些笑话。最终,武锋明白了金色奇蛊的意思,取来陨龙根,打算过来帮忙。苏铭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累赘,所以没管这件事,而是去护理那只螳螂奇蛊。   也许是看到螳螂奇蛊和自己一样,都成了“废人”,苏铭感同身受,哪怕螳螂奇蛊冲他吼叫。还用爪子刮伤了他的身体,苏铭也不为所动,很细心的为它处理伤口。也不知怎么的,螳螂奇蛊忽然把一根触手插入苏铭的胸口。   而后,苏铭的脑子里,出现一段讯息。   如果他愿意,可以与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奇蛊合而为一,代价是放弃一半的生命力。因为这只奇蛊受伤太重,需要大量的资源来治疗。而他能得到,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奇蛊会根据自身力量的多少改变形态,使得寄宿者拥有和蛊虫类似的力量。之前的巨型刀刃,便是其中一种变化。   人类的寿命,是一个非常难以计算的东西。没人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就像一些专家说,不抽烟可以长寿,但许多抽烟的人,活到九十多,不抽烟的,四五十岁因为脑溢血挂掉。所以说,活多少和你怎么活没太大关系,全看天意。   但普遍来说,现代人的寿命,一般在八十到九十五岁之间。当然了,这是说无疾而终的人。如果寿命减半,那么基本在中年时期就要死去。因此,苏铭脑海里接受到的讯息,倘若换成是我,肯定会果断拒绝。   我有本命蛊,同时又踏进人蛊合一的门槛,上有姥爷,下……下什么也没有。但我有大好年华,我可以用这些岁月去弥补很多事情。拿一半的寿命去换一些无法判断强弱的力量,这太赌博了。我爱冒险,但不爱赌博。可能有人觉得,这两个词语说的是同一件事,但对我来说,是两码事。   可苏铭不同,他失去了本命蛊,正因为如此,在得罪鬼王拉纳后,才会果断离开苏家,免得自己这个“残废”给家族带去麻烦。说到底,他心里是自卑的。没有本命蛊的养蛊人,还能活吗?还怎么跟别人斗?   别看苏铭平时不说这事,可都在他心里藏着呢。脑海里的讯息一升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力量有多强,而是……   “我可以有用了?”   这六个字,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所以,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在他心里答应的同时,地上的螳螂奇蛊,逐渐化作银光消散。这些银光,仿若水银一般流入他的右臂,苏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酝酿,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当他发现自己可以把右臂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时,简直高兴的要发疯。那把刀刃,带有蛊虫的力量,可以大幅度强化人体。拥有这把刀,他比许多正常的养蛊人都要厉害。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算作半只蛊,自然不会受到其它蛊力的侵扰。   螳螂奇蛊在融合的时候,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回到地底峡谷,找到敌人,杀死敌人!   于是,苏铭也跟着来了,不光是为了完成螳螂奇蛊的要求,更是为了让自己体验一番强大力量的快感。   听到这,我暗自嘀咕一句:“果然是个小心眼的蛊虫,临死都不忘报仇。”   与苏铭融合后,螳螂奇蛊可以说就不存在了,又可以说,它活在苏铭的身体里。总之,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对我来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不想去思考螳螂奇蛊究竟算不算活着,只明白,苏铭这应该不是人蛊合一。   真正的人蛊合一,人在得到蛊虫力量的同时,彼此都是独立的。可以随时融合,也可以随时分开。就像莫大叔和天龙蜈蚣一样,力量在他们之间交流,仿佛不存在时间和空间的差距,一瞬间便可以做到彼此的转换。   而苏铭的,更像是旁门左道,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但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情况,在前期更容易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来。而不是像人蛊合一那样,需要不断提升境界,慢慢去适应,去体会,去了解,才能得到力量。   按苏铭自己的体会,他觉得目前这股力量还没发挥到极限。螳螂奇蛊似乎还在吸收自己的生命力,等它真正成长起来后,苏铭能得到的蛊虫力量就更多了。到那时,双方才算真正合而为一。   我听的一阵惊诧,世上竟有如此离奇的事情发生。虽然不羡慕,但我很为苏铭感到高兴。能解决本命蛊缺失的问题,会使得苏铭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而且,螳螂奇蛊之前已经要死了。它能用自己的自由,换来生存和苏铭的强大,一举两得的事情,谁能不高兴?   就算是金色奇蛊,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对了,金色奇蛊……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我试图越过冰蛊和天龙蜈蚣的阻拦,把视线投向峡谷的深处。不过,这几只蛊虫的体型实在太大,把通道口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我有些心急,恨不得让本命蛊也上去帮忙,早点解决战斗。   但天龙蜈蚣恐怕不会喜欢我这样做,再说,它现在已经占据上风。有一只冰蛊,被它钻进身体里,像切割机一样从内部绞的粉碎。一地冰渣,敌人的力量衰弱不少。虽然天龙蜈蚣因为也受了些伤,甚至有十几根爪子断裂,但如此小的代价便能解决一只冰蛊,实在算不上吃亏。庄每大血。   看着莫大叔和天龙蜈蚣那强大的姿态,我暗自叹口气,武锋强了,苏铭强了,连方九也在慢慢变强。我呢?虽然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但似乎战斗力提升的并不大。若非本命蛊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能够承受越来越多的本体力量,现在的我,可能只比王狗子强了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说这些话,并不是觉得气馁。每个人所走的路都不同,而人的天赋和潜力也不同。像武锋,他天生阳气旺盛,有修行三十多年的童子功。所以才能被长玄风这种高手看中。由天下第一人传下法门来指导,自然进境神速。   苏铭呢,则属于一件意外。方九……有我这样的名师指导,他再不进步,那还得了?   至于我自己……好像除了小时候被姥爷强迫吃毒物。扔进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里,任由不满七岁的我自由组合。最后被毒的满脸发青,口吐白沫外,就再没被指导过了。可以说,我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自学成才。所以在对方九的教授中。我才会告诉他,蛊术要学会自己理解和领悟,如果什么都让别人教,最终的成就会很有限。   嗯,绝不是因为我偷懒!   能够得到今天的成绩,我个人是很满意的。姥爷虽然经常拍着脑袋骂人,但从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出,他对我很看好。能够在二十多岁就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这事说出去,怕是得吓死一堆人。就算是姥爷自己,当年也到了中年才进入这个境界。   这就好比没有固定路线的长跑,你起跑比我快,速度比我快,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提前知道终点,便可以少走弯路。最终,会领先你一大截。   这就是潜力,现阶段无法看清的优势,为此,我感到骄傲!   这时,苏铭拉了我一下,他盯着天龙蜈蚣和冰蛊,好奇的问:“如果你上去,会不会瞬间被打死?”   我瞪着眼睛瞅他:“会不会聊天!”   之前苏铭从天龙蜈蚣身上跳下去。一刀砍断板寸头的手臂,那纯粹是本能驱使。就好似体内的螳螂奇蛊在影响着他,强烈的冲杀之意,让他不得不变化手臂,向敌人举起屠刀。力量得到强化,这使得苏铭心里轻松很多,说起话来,也比以前自然了。   假如他不故意拿天龙蜈蚣和冰蛊刺激我,我会很高兴他能有这样的变化。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一只冰蛊终于倒下。天龙蜈蚣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像在宣示自己的无敌和强大。我们几个走出通道,看着满地的冰蛊尸块,再看那个也受伤不轻的巨兽,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发寒。   一个人,一只蛊,便杀死了五只冰蛊,这种战绩,或许我对莫大叔的强大,有些低估了?   所谓高手在民间,像姥爷这种人所周知的养蛊人,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说不定,世上还有比他更强的人存在。就像天龙八部里,人人都以为乔峰是天下第一高手,结果后面还有他爹,他爹后面还有慕容博,最后俩老头加起来,没打过少林寺一扫垃圾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战斗了那么久,就算莫大叔再强大,也不禁感到疲惫。不过,他没有立刻放松下来,因为在不远处,一只金色的奇蛊,正静静的趴在那里。   我走过去的时候,正见那只金色奇蛊冲着天龙蜈蚣发出低吼,仿佛是在警告什么。在它的上空,有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圆球。几根红线将那颗光球和金色奇蛊接连在一起,这让我想起人类婴儿与母体之间的脐带,更让我想起,第一次进入地底峡谷时,看到的十数颗“光源”。   那些,都是与金色奇蛊一样的幼体,其中一只,现在就在我家里。   在我出现的时候,金色奇蛊转过头来,它看向我的目光,在一开始是极为凶狠的,但随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变得有些迷茫,再然后,当本命蛊欢喜的“啾啾”叫着,蹦蹦跳跳跑到它背部时,它的眼神,又变得温和许多。   我一惊一喜,想着,它还记得我。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不太对劲。   之前金色奇蛊和众多蛊虫打了一架,受了不轻的伤,它身上原本有很多伤痕。可是现在,光洁如新,我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是伤势恢复了吗?可这四只冰蛊还在,它又怎么会想起来生育后代?   这时候,本命蛊直起身子,它的触角不断向天上的光球晃动,像在好奇的打量。从我们俩的心灵联系来判断,本命蛊觉得,天上的光球很熟悉,似乎与地上这只金色奇蛊拥有一模一样的气息。   我有些讶然,普通蛊虫之间或许会存在同样的气息,但奇蛊却不会。因为它们太强,就像在沙子堆里看沙子,好似都一样,但把它们单独放大,便会发现有很大的不同。奇蛊,就像被放大无数倍的蛊虫,它们之间的气息,哪怕是同种族,同类别,也会有一些不同才对。   在仔细感受一番后,我确认,金色奇蛊和天上的光球,确实拥有同样的气息。   在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从冰封世界里被抛出的金色奇蛊,会不会已经变成了天上的光球?或者说,它们曾经合而为一,但无法承受那么强大的力量,只能通过生育后代的方式,把力量转移出去?这样说来的话,当初我在地底峡谷看到的那十几颗光球,其实都是不断从冰封世界里抛出来的金色奇蛊?   这个可能,让人觉得很是恐怖。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代表奇蛊可以不断复制,无限制的生产。   原本我对自己打破冰封世界的力量体系,导致裂缝出现还心怀愧疚,可现在看来,早点把那个世界还原,似乎还是件好事。如果冰封世界真的能够复制奇蛊,假以时日,地球还不成它们的天下了?   想到这,我慢慢走向金色奇蛊。它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很自然的接受了我的靠近。莫大叔警惕的看着我和金色奇蛊,做好接应的准备。我走到它旁边,然后抬头看着天上的光球,问:“那个是你吗?”   金色奇蛊抬起头颅,它看了看,眼里多了些迷茫。过了会,它冲我低声吼了几句。本命蛊“啾啾”叫着,不断晃动自己的触角,像在告诉我,金色奇蛊也不知道答案。   我回过头,看着满地的冰蛊尸体,再看看那已经敞开门户,毫无阻碍的通道,便对金色奇蛊说:“答应我,不要独自进入那个世界,行吗?”   金色奇蛊似乎有些疑惑,它探头看了看通道,然后又看看我,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我叹口气,说:“我知道你能够引动那个世界的力量,但是在力量体系真正得到破坏前,一旦进入,你就无法再出来的。给我一点点时间,过段时间,我会帮你打碎那个世界,让你的同伴重新获得自由。但在此之前,你一定不能进去!”庄每刚血。   也许金色奇蛊依然保留着之前的记忆,所以它很迟疑,我看得出,它在认真思考我的话。过了一会,它终于冲我点点头。在瞥了一眼天龙蜈蚣后,金色奇蛊伸出几根红线,静悄悄的卷来几块冰蛊碎片。大部分,被它塞入自己的嘴巴,而其中一块,则撕成更小的部分,用来喂本命蛊。   本命蛊坐在它身上,吃着叫着,触角和须发不断晃动着,欢乐无比。难得看它这么高兴,我心里很是感动。   天龙蜈蚣对奇蛊的尸体也有很大的兴趣,不过在莫大叔的阻拦下,它只吞吃了三分之二的尸体,还留下很多给金色奇蛊。对此,我向莫大叔表示感谢。莫大叔看了眼金色奇蛊,又看看空荡荡的峡谷,说:“可惜让那家伙跑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百万   对莫大叔来说,这一次,他没能完成姥爷的吩咐。事情变得有些糟糕,虽然板寸头他们没能完成最终目的,但也带走了一块奇怪的石头。那石头会产生什么作用。谁也不知道。我有些后悔,不该让板寸头活那么久。   我们在通道口守了一段时间,最终,等到了两名幸存者。这两名养蛊人浑身都是血,不知杀了多少只奇蛊分体才跑出来。结果刚庆幸一番。又发现我们站在前方一脸恶意。不等这俩人叫喊一声,莫大叔直接将他们打晕。打算带走好好问询一番。我没什么意见,反正问来问去,都是姥爷做主。   不久后,莫大叔离开。我本打算把金色奇蛊带走,但它并不愿意离开地底峡谷。这是回家的方向。它只想静静的守着,等待家人回归的那一天。   我不想太过为难它,只好叮嘱一番,告诉它如果有敌人来,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再什么也不顾的拼命去阻拦。金色奇蛊抬头看着半空中与自己相连的光球,轻轻点动它那硕大的头颅。   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它忽然将与光球连接的几根红线截断,然后送到我面前。我有些吃惊,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金色奇蛊不由分说,将红线塞入我口袋,然后转身爬到通道前,开始不断吞吃地上的冰蛊尸体。   用手摸着口袋里微微蠕动的红线,我有些恍然,不知道眼前的这只金色奇蛊。究竟是我最早见到的那只,还是后来出现的那只。   顺着绳索爬上地面的时候,武锋问我:“如果那个世界回来了,会不会又出现一只金色奇蛊?它们俩如果碰面,会怎么样?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吧?”   我从武锋眼中,看到了一丝隐约的杀意。金色奇蛊在冰封世界中产生的巨大影响,是我们亲眼见证的。倘若它在现实空间也能产生影响,我想,会有很多人要杀它。而武锋所问的问题。是我好奇却又无法解答出来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等冰封世界真正出现,才能知晓。   这时候,苏铭忽然说:“一开始守在通道里的两个养蛊人,只死了一个,另一个应该也逃走了。你拥有陨龙根的事情,恐怕会被人传出去,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我点点头,说:“这事我也想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应对方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回老家找姥爷去。”   “古老前辈,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你不试试联系他吗?”苏铭说。   我掏出手机又拨打了几次,依然没人接听,姥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竟然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从板寸头的话语来判断,姥爷现在应该是安全的,那他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我想不明白,只好与武锋和苏铭先回家。到了家里,王狗子正冲方九大叫:“真的!我真看到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九哥,你说我爹是不是还有别的私生子?”   这家伙刚刚醒来,回忆起晕倒前见到的那一幕,不禁惊奇万分。方九是知道真相的,正要说,却见我回来,便连忙过来问好。我把陨龙根尺子递给他,然后对王狗子说:“也许那是你奶奶的孩子,是你叔叔或者伯伯。”   王狗子愣了愣,很认真的思考一番,忽然拍掌说:“没错,我爹应该只有我一个孩子,肯定是我叔!九哥,你说我叔来了,怎么不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啊,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方九面色古怪的看看我,又看看王狗子,最后叹息一声,捧着陨龙根进房间去了。   我偷笑不已,对王狗子说:“以后他还会来看你这个大侄子的。”   王狗子嗯了一声,有些忧伤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说:“希望如此吧……”   那忧郁的语气和表情,让我有些发呆。狗子这呆货,什么时候也学会诗人的那一套了?   去地底峡谷那么长时间,天色已经暗暗发亮,月亮斜着挂在半空,而东方,已经隐隐看到红光。太阳即将升起,我拢了拢因为汗水而有些发潮的衣服,打算先去洗个澡。结果衣服刚脱掉,就听到方九在外面喊:“师父!老张头来找你有事情。”   我哦了一声,放了热水,一边冲身子,同时回应让他在外面等会。随便洗了洗,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刚走出去,就见老张头急匆匆的迎上来,说:“杨先生,这次可真得求您帮忙了。”   我见他一脸焦急,便说:“别慌张,慢慢说,方九,给老张师父倒杯热茶。”   老张也顾不得客气,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听了后,心里是有些吃惊的,同时又感觉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原来,张天行这两天回来了,他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找自己老爹要钱。不多,一百万。庄每坑圾。   老张头的早餐店生意虽然好,但一个月也就赚个万把块,之前存下的那些,早就被张天行败光了。再说了,突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张天行说,这一百万是用来投资的,至于投资什么,任凭老张头怎么问,他都不说。问急了,就丢下一句:“不给钱,我就得死!”   这可把老张头吓坏了,张天行说,他在外面和人说好了,而且投资的钱人家已经帮忙垫上。如果回去后拿不出钱,人家会要他的命。老张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个城市,除了周围的邻居和早餐店的食客外,他再也不认识别人。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如何能分辨出张天行说的是真是假?   更重要的是,张天行还把身上的一些伤痕露出来给他看,说这都是人家逼债时打的。张天行要老张把早餐店转出去,就算凑不够一百万,他也先把人糊弄住再说。老张本打算按他说的去做,早餐店虽然是他维生的根本,可在老张的人生里,儿子是最重要的。别说一家店铺了,就算要他的命,那也二话不说就去送。   不过,在谈价格的时候,老张忽然想明白一件事。给儿子投资可以,但必须得弄清楚他要做什么。要是违法犯罪的事,那可不能干。而且自己就算卖了店铺,也凑不够一百万,万一儿子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在老张认识的人里,我可能算比较有能力的,所以他偷偷瞒着张天行跑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忙调查一下这件事。我啼笑皆非,老张这是把我当私家侦探了吗?张天行想干什么,我哪能查出来?   但上次张天行离开时,曾对老张下神蛊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得。老张这边一说,我心里立刻有了个猜测。或许,张天行是被某个无良的养蛊人坑了,对方在找他收学费。虽然这学费有些贵,可张天行现在就是个疯子,哪还有理智可言?   我本就想帮老张把这件事解决,因此听他说过后,便问清楚张天行在哪里。老张可能怕我揍他,犹豫着不敢说,还恳求我:“天行还小,不懂事,杨先生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我知道,他还记得上次在早餐店发生冲突的事情。不过,老张这惯孩子的脾气,真是不能要。张天行二十好几的人了,又入了社会打拼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懂事?像他这样宠溺,再好的孩子,也给废了。所以张天行变成如今这种不可一世,目无尊长的样子,与老张的教育态度,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叹口气,对老张说:“放心,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打!   老张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所以同意了这件事。不过,我没让他告诉张天行,而是先藏在暗处观察了一番。   张天行这两天,一直在家里不知摆弄什么。用老张的话来说,他就像个神棍,整天神叨叨的,身上还带着一股鱼腥味。我到他家附近的时候,老远便闻到一股臭味。老张说这是鱼腥。可我却明白,这是蛊虫的气息。   看样子。张天行真的不知跟谁学会了蛊术,而且已经有了小成。   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培育蛊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走了捷径。在蛊术中,最快的道路是手把手教你怎么培育。甚至连材料都帮你准备好。这样的话,你一辈子也学不会真正的蛊术,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走。古代的时候,很多师父都这样教,并保留部分后手,免得徒弟反叛。在一些故事中,把这种行为称作留一手。   当然了,以我的教学风格而言,是没资格去批判那些老师父的。因为我对方九何止留一手,这并非是不信任,而是不想让方九走我的路。他是个勤奋又认真的人,完全可以领悟出真正的蛊术来。   老张和我站在墙角,他见我半天没动,便低声问:“杨先生,在这里能观察到什么?”   我哪能跟他解释在分辨蛊虫的气息。便敷衍了一句:“先听听声音,看他是不是和人在通话。”   “这……好像特务啊。”老张说。   “现在都叫特工了。”我说。   张天行房间里传来的蛊虫气息很强烈,充满邪恶感,估计是非常歹毒的那一种。我挑了挑眉毛,他回家培养这种蛊虫,该不会是为了对付我吧?   想了想,我让老张去买瓶酒,说要跟张天行好好谈次心。老张信以为真,乐呵呵的跑去买东西。而我,则直接推门进去。走到张天行的房间,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沙哑又低沉的声音:“不是让你不要打扰我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张天行当时正弯腰对着床上的一堆东西摆弄,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是我,不禁有些吃惊。他下意识往我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老张,便沉着脸说:“没有我的同意,你这算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   我瞥了眼他床上的东西,笑了一声。张天行脸色更加难看,他似乎因为我的笑声而愤怒,说:“笑你吗了个X!”   我脸色一沉,张口就骂人,还真是没什么教养。我正要走过去给他一点教训,却见张天行转身抓起一把东西扔过来。那东西腥臭无比,黏糊糊的,砸在身上,好像一滩烂泥。他见东西落在我衣服,不禁大喜,说:“姓杨的,早就想搞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今天,你别想走出去!”   我低头看了看那摊不断蠕动的“烂泥”,感觉有东西似乎想往身体里爬。不过它们刚刚接触我的皮肤,便立刻干裂掉落。有本命蛊在身,普通的蛊虫对我毫无作用,更何况这种小把戏?我伸手把那些东西摘下扔在地上,然后抬头看着神情有些疯狂的张天行,问:“你跟谁学的蛊术?为什么要对你爸爸下蛊?”   “你算老几,管我们家的事?”张天行是知道我有些本事的,他当初中蛊,还是我帮忙解的,由此,才对蛊术有了一点点粗浅的了解,以至于后来跑出去跟人学蛊。他很清楚,一般的东西,不太可能对付的了我。看他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估摸着,这家伙还藏着什么。   我迈开步子向他走过去,说:“我不算老几,因为家里就我一个。至于管你家的事,还真不好意思,是你爸喊我来的。严格来说,我和你爸平辈论交,你得叫我叔叔。”   “我叫你吗个头!”张天行再次开口骂道:“你给我去死!”   此时,我已经离他很近,张天行忽然抬起手臂,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大块血肉被他咬下来,这家伙疼的眼珠子都红了,大叫一声,把嘴里的血肉抹在掌心,然后甩了过来。一开始看到他这动作,我还以为这家伙疯了,但当血肉从身体上剥离的时候,我立刻察觉到一股晦暗的蛊虫气息。   等他把血肉扔过来的时候,这气息已经非常明显,我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一种非常少见的蛊虫。   这种蛊,名叫血蛊。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血降差不多,都需要以施法人自身鲜血为引。只不过,血降是一种术的体现,而血蛊,却需要把蛊虫埋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一段时间后,蛊虫与血肉融合,到那时,养蛊人的血就是蛊。挥洒出去,立刻就能让人中招。   而且,血蛊因为有人血掩盖,可以降低他人对蛊虫的抵抗力。这是一种很阴毒的蛊术,其制作过程非常痛苦,不但要养蛊人生吞蛊虫,还要连续数周忍受蛊虫吞噬血肉的痛苦,而血蛊的威力,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厉害。若非能够掩盖气息,降低抗性,它基本算一无是处。这年头大好日子随便过,几乎没哪个养蛊人还愿意去养血蛊。   我没有躲避,只是微微侧头,免得血甩在脸上。当血肉沾身,张天行忽然狂喜的大喊:“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庄刚坑技。   我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望着那堆不断顺着毛孔,试图钻进我身体里的血肉碎沫。即便体内有本命蛊,但这些血蛊依然凭借自己的天赋能力产生了作用。我能感觉皮肤处微微发麻,心里顿时有些惊讶。一个初学者的血蛊能对我产生作用,真是不简单,而且它们似乎并不是很惧怕我的本命蛊。   本命蛊藏在我胸口睡觉,它感受到蛊虫的气息,渐渐醒来。看到有异物想要占据自己的“小窝”,这家伙哪还忍得住,直接窜上去用须发把血肉吸的一干二净。见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从我怀中钻出来,把那些血肉吃干抹净,张天行立刻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血蛊会对我毫无用处。我走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张天行微微一愣,然后就像疯狗一样大叫着要扑上来。我微微后撤,躲开他胡乱挥舞的拳头,顺势一脚把他踹倒在床上。在他尚未起身前,我便直接把他双手抓起来用膝盖顶在胸口,噼里啪啦几巴掌扇过去。   虽说体内的胎元,如今已经彻底消失,但我的身体,已经和武锋相差无几。这份手劲,寻常人哪受得住?张天行惨叫几声,口鼻流血,被我打的快晕过去。   我没有继续动手,只压着他,冷哼着说:“这几巴掌,是替老张打的。他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对他下蛊,真是该死!”   “好你吗!”张天行大骂。   我毫不犹豫的又是几巴掌打过去,眼见几颗牙齿顺着血从他嘴里流出来,这才停手。随后,我微微弯腰,沉声说:“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虽然这事跟我没关系,但为了以后能继续喝到鳝鱼汤,我不介意把你废掉,变成一个植物人。”   张天行并没有在乎我的威胁,他呵呵笑着,一脸是血,看起来很有些可怖。这家伙嘴巴都被我打肿了,模糊不清的说:“杀吧,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都牛B,我是个垃圾!”   这种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性格,我实在看不上眼,便说:“杀了你,脏我的手。你想不想活,是你的事情,但我现在需要知道,是谁教你培育血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好诗   张天行瞪着我,没有说话,一副老子很讲义气的模样。我冷笑一声,说:“你以为那人教你培育血蛊,是为了帮你?你身上的血蛊。和正常的不一样,如果没人救你,过不了两星期,你就得死。”   张天行依然不说话,而且满脸不信。可我没有骗他。自从身体内凝聚胎元后,配合那敏锐的五感。我隐约触发了人体的某项潜能,可以看到类似生命力的存在。之前帮郑佳怡疗伤的时候,我便看到她的生命力流失和恢复。而如今,我更清楚看到,张天行的生命力正在快速萎缩。仿佛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吃这些力量。   正常的血蛊,也会消耗养蛊人的生命力,但这些生命力不会消失,只会因为死力的注入离开人体。如果养蛊人及时服用蛊药,还可以把这些生命力拉回来。但张天行不同,他的生命力没有离开,依然在体内,可是却不再属于这具身体。   通过与他的身体直接接触,我感触到那些血蛊,就是罪魁祸首。这与我所知晓的血蛊不同,似乎是经过特殊改造,专门吸取人类生命力的。   可笑张天行无知,把这玩意当作手段想对付我。   见他一脸愤怒与憎恨,我很想直接不管这事,可转念一想。张天行如果真的死了,那老张也活不成。最重要的是,上次老张中神蛊,应该是张天行背后那人所为。以前就说过,养蛊人是有领地意识的。那人在我的地盘胡搞,不仅害了老张,还给张天行下这么歹毒的蛊,明摆着不把我当回事,怎么能不管。   你不给我面子。把我当菜包,那我还能把你当肉?   想到这,我便对张天行说:“那你教你培育血蛊的时候,是不是告诉过你会疼一段时间,浑身无力,精神恍惚,脾气暴躁都是正常的?”   张天行依然没说话,我接着说:“你最近几天,是不是经常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有没有做梦跳崖,下坠,或者类似的感觉?”   张天行有些发愣,他看着我,眼里出现一丝惊讶。我知道,自己说对了。这并不是什么神算,而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体机能的衰弱,很容易在梦中得到体现,那是身体本能在告诉你自己需要什么。张天行的生命力不知损失了多少,平时肯定会有些感触,我也是蒙着问他。   我冷笑一声,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知道你信不信医术?如果现在去医院做检查,所有医生都会吓一跳。因为你的身体衰老程度,比四十多岁的人还要强。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医院试试。”   “不可能!”张天行突然开口,他瞪视着我,说:“你在挑拨!你骗我!”   我冷声说:“像这种一查就能知晓答案的事情,我拿什么骗你?难道我能串通医院的医生?还是说骗你能给我带来好处?要不是看老张可怜,像你这样的人,死路边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张天行不再说话,这时,门外传来老张的声音:“杨先生,杨先生?”   不等我转头,老张已经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我压在张天行身上,一床都是血,他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拉:“杨先生!您不是说不打他吗!这,哎呀,怎么流那么多血。这,这……”   见老张又急又气,却不敢对我发火,我叹口气,松开了张天行。张天行从床上起来,他看着我,一脸狐疑。我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一点,在生死面前,没人能说无所谓。看着老张慌忙拿纸给他儿子擦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子不教,父之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确实不假。   在原地站了会,我又问:“你要的那一百万,到底是做什么用?”   “杨先生……这事还是算……”老张开口劝阻。   而张天行,却比之前合作了一些,他拿纸抹去脸上的血,说:“是学费,他答应教我更厉害的蛊。”   “蛊?”老张愣了愣,忽然大惊叫喊:“你去学蛊了?天行,你怎么能学那种东西呢?那……”   说到这的时候,老张忽然回头看我一眼,然后住了嘴。我知道,在普通人眼里,蛊确实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代表邪恶和歹毒。这主要是香港和泰国电影中,把蛊术说的太坏导致。我没有向老张解释蛊术的好坏,而是对张天行嘲讽的说:“一个活不久的人,能学会什么蛊?那一百万,是在坑你。这个人要钱又要命,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师父。”   “活不久?谁活不久?杨先生,你们在说什么?”老张一脸惊慌的问。   这时,张天行忽然用力推开他,往外面走。老张连忙追上去问:“天行,你干什么去?”   张天行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说:“去医院。”   “我陪你,你等等,我去拿存折。”老张说着,又想起我,便说:“这个,杨先生,您看……”   他虽然态度客气,但我看得出,他有些生气。对老张,我真是又同情,又无奈,只好说:“算了,你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吧,我回去了。”   老张没有挽留,任由我离开。   回到家中,武锋见我这么快就回来,便问:“解决了?”   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然后说:“如果张天行自己找死,那我也懒得管,就是可惜以后没地方吃早餐了。”   正喝稀饭的苏铭,端着碗过来,他也听了这件事,便说:“那人难道不知道你在这?还是不知道你是古老前辈的孙子?”庄刚坑号。   我瞥他一眼,说:“每个地方都有警察,不还是有人犯罪?有一些流浪的养蛊人,经常打一炮换个地方,他们来去匆匆,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太过理会。还有,别总拿我姥爷说事,难道离了他,我就活不成了?”   苏铭见我有些恼怒,耸耸肩,说:“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姥爷,恨不得天天抱着大腿,你倒好,还嫌弃。”   我哼了哼,说:“早晚有一天,人家嘴里说的是杨三七,而不是古钟的孙子。”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两天,张天行并没有来找我。我不知道他去医院查了个什么结果,反正和我关系不大。   最近已经进入深冬,连续两天的大雪,让市郊一片雪银。我抽空去看了看金色奇蛊,吞吃了将近两只冰蛊,它现在发育的比谁都好。地底峡谷里,又到处都是黑虫子。我不由感叹,真是野草割不尽,春风吹又生。   好诗,好诗……   通往冰封世界道路,已经没有任何阻拦,金色奇蛊每天就趴在通道口,静静的向里面望。每次陪它往里面看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滴血,因为忽然想起来,莫大叔急着带人回去问话,忘记把育蛊菁还给我了。   算了,如果真被天龙蜈蚣消化掉,算我倒霉,谁叫都是一家人呢。   这两天,姥爷终于回了一次电话,很匆忙,就说了两句便挂断。他说自己没事,刚和人打一架,准备去找人谈事情。和谁打的,打成什么结果,又找人谈什么事,他统统都没有说。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汇报冰封世界的情况,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很是无语。   有这么一个直脾气的姥爷,我也是上辈子踩过狗屎。   在第三天的早晨,大雪飘扬,我正端着碗,靠在门口吸溜着,张天行来了。老张没跟在后面,想来,他是一个人偷偷跑来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太客气   以张天行的性子,如果不是紧要关头,怎么能拉下脸来找我?看他一身是雪,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有些鄙夷。心想这么喜欢装B,来找我干嘛?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否则又得揍人。   张天行站在门口,我没有邀请他进屋。便端着碗问:“检查完了?”   他点点头,他脸色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话。我说:“告诉我学蛊的过程,所有的事情,要详细,然后,我会帮你解掉血蛊。”   张天行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我会问这些,当下毫不犹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初被我打击一番后,他气愤的离家出走,不过不是去闯社会,建功立业,而是窝在网吧里,疯狂寻找如何学蛊。我是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装的大便还是狗屎,从网上学蛊?你干脆跟着巴菲特炒股得了。   一周后,他终于明白,网上都是扯淡的,想学会蛊术,还是得从现实里入手。离家前,他把老张辛辛苦苦存下的银两都卷了个干净。一笔巨款在身,底气也足。所以经常出入各种酒吧,夜店。疯狂砸钱,惹得一群小姑娘把他当钻石王老五。   可惜路金瑶给他下的蛊,是从男人的命根子开始发作,他那玩意,处于废弃状态。漂亮姑娘抱在怀里,却只能亲亲摸摸,张天行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路金瑶抓出来用胡萝卜捅死。   有一次,他进夜店玩的时候。听人说起一位老神仙。说这人牛B的很,夜店老板中了邪术,就是他帮忙搞定的。张天行一听,想着蛊术学不会,学点邪术也行。所以就花钱多方面打听,想找到那位老神仙。   所谓花钱好办事,再说了,那位老神仙本就是为了捞钱。没多久,便主动出现,一见张天行,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年轻人,我见你骨骼惊奇,是难得一见的练蛊奇才,不知道愿不愿意跟着我学这蛊术?”   张天行瞬间就煞笔了,他千辛万苦在网吧窝了一星期,为的不就是学蛊吗?这可好,想学邪术,结果养蛊人自己送上门。   大喜过望的张天行,立刻就把自己所有身家都上交,那老神仙带他去了一个偏僻的出租屋里,花了几天时间,教会他培育基本的蛊虫。有材料,有固定的组合,有养蛊器具,培育蛊虫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张天行学会后,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那个养蛊人告诉他,这些都是基本的蛊术,不算多厉害。而且,张天行在拜师的第一天,就掏心窝子把自己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养蛊人说:“那人肯定也会蛊术,你想报仇,靠这些是不行的。这样,我教你一种最厉害的蛊术,学会后,保证可以轻松打死那人。不过,这种蛊术需要的材料很多,我身上的钱,之前为了教你学蛊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你得回家再拿点来。”   张天行哪有心思去等,便央求着人家先教点。养蛊人矜持半天,最后说:“这样吧,我先自己掏腰包帮你培育,等你回家拿来钱,我再帮你完善。”   张天行那叫一个高兴啊,恨不得把人当亲爹供着。哦,错了,如果是亲爹,他态度反而会很差,应该是干爷爷才对。   总之,这家伙把养蛊人当成了再生父母,心想着满世界的坏人,终于让自己碰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师父了。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血蛊。   种蛊的过程,不用细说,按张天行的大概意思,就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煎熬几周后,师父告诉他:“你可以回家要钱了,等回来后,我买够材料,一定让你变得更厉害。”   于是,张天行这才回来找老张要钱,甚至要把他爹的铺子给卖了。他从没想过,失去了早餐店,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张,靠什么生活。他只知道,自己要变厉害了,能杀人了。只是,那养蛊人来之前,曾叮嘱他说,离我远些,不要起冲突。   这是流浪养蛊人的习性,不和当地养蛊人轻易起争端,如此他们才能活的更好。可惜张天行实在不是个好“徒弟”,一见到我,就跟打鸡血似的。不但把自己那半吊子蛊术拿出来丢人现眼,还暴露了血蛊。   我把已经空了的稀饭碗递给在旁边候着的方九,然后看着张天行,问:“难道你没想过,这事跟商业诈骗的套路差不多吗?”   张天行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他脸色难看,没有说话。这时候,王狗子从旁边路过,对方九说:“九哥,你看我还笨吗?”   方九看看张天行,又看看王狗子,然后说:“你挺聪明的。”   这话,让张天行脸色更难看。我笑了笑,说:“看样子,你在医院,似乎没检查出个好结果来。”   张天行点点头,说:“医生拿了我的检查结果,说我的身体快不行了,最好立刻住院治疗。他们说,我好像得了癌症。”   我说:“从某方面来说,癌细胞和蛊确实很像,都在不断破坏人体机能。不过,医生肯定告诉你,你的身体没有太大损伤,只是在快速衰变吧?”   张天行眼里露出一丝希望,用力点头,说:“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   我转身往屋里走,说:“进来吧。”   张天行没有犹豫,直接踏进屋里。王狗子站在旁边,斜着眼睛瞥他,说:“脚底那么脏,鞋脱了,知不知道我们拖地很辛苦。”   我翻了个白眼,姥爷的屋子,是非常传统的硬土地。这样的地面,和拖地这种高端的家务应该是扯不上一点关系的。很明显,曾听说过张天行的王狗子,是在刻意为难。不过,我没有劝阻,本来对张天行就没什么好印象,谁爱折腾他就去折腾,我又不是真的想帮他。   张天行看看没有任何表示的我,又看着一脸凶相的王狗子,最后为了保命,不得不忍气吞声,把鞋脱掉放在门外,光着脚站在泥地上。   我把方九喊来,让他准备一些盐水,将部分材料放进去浸泡。看着方九忙里忙外,张天行目不转睛,还带着强烈的羡慕与渴望。我知道,他仍然想学蛊,不过这家伙学蛊是为了报仇,我自然不会教。像他这样的人,谁收了谁倒霉,指不定哪天就被一刀捅死了。   还是我家方九好,任劳任怨。   一大堆材料,在那泡了半天,张天行就在屋子里站了半天。我甚至还回去补了个回笼觉,等下午的时候,才从卧室里出来。张天行脸色有点沉,看得出,他心里充满愤怒。我倒希望他掉头走人,省的麻烦。可惜这家伙惜命如金,像癞皮狗一样站在那,王狗子在旁边补刀补的舌头都麻了。   其实材料浸泡一两个小时,就已经足够,我只是故意在针对他。见张天行没走,便让方九烧开一锅水,又拿了个大盆来。张天行按我说的,脱光了衣服站在盆里,我把配置好的蛊毒往煮开的材料水里面倒,然后对他说:“可能会有点烫,自己忍着吧,实在不行,嘴里塞双袜子。”   王狗子一听这话,当即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迅速脱掉自己的袜子拎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张天行,说:“用我的!用我的!”   闻着那臭到让人窒息的味道,张天行脸色发青,半天憋出一句:“我自己有,谢谢你……”庄刚台血。   王狗子叹口气,说:“都不是外人,你太客气了。”   ☆、第四百章 解血蛊   给张天行准备的材料,多半是水与火属性。只有这两种极度冲突的属性,才可以把他体内的血蛊逼出来。一大锅水,烧的滚烫,蛊毒倒进去。咕嘟咕嘟直起白沫。张天行探头看了一眼,便浑身打颤。他犹豫着,然后看向我,问:“不烫吧?”   我笑了笑,说:“不烫。”   张天行点点头,我顺手舀起一勺。从他脑袋上浇下去。张天行立刻大叫一声,手舞足蹈,我沉声说:“不要乱动。”   “你不是说不烫吗?”他疼的直打哆嗦,冲我大喊。   “是啊,就是有点热。”我回答说。   热和烫有区别吗?肯定有!字不一样嘛。   这锅水,温度起码在七十度到八十度之间,按正常情况来说,人体会迅速起水泡。再烫一会,可能会溃烂。但张天行却不一样,他的皮肤红艳,仿佛抹了胭脂一样。可表皮却一点事也没有。这说明,血蛊已经渗入他体内的皮肤组织,形成了一层保护膜。   对正常的血蛊来说,这是用来保护养蛊人不受蛊力侵染,但对张天行来说,却是杜绝他体内生命力外泄的一种手段。我有些好奇。难道那个养蛊人对人体生命也有了解?否则的话,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封住张天行的生命力?以我的视觉,几乎看不到任何死力在入侵张天行的身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比长淮宗的胎元,更有效的长生之道。   只是,人体无法长期承受血蛊的存在,必须定期服食一些特殊药物,人生会变得充满药味和痛苦。这样的长生,有几个人愿意要?再者说,就算服用药物,增加的寿命也非常有限,否则的话,以药术著称的苍益宗。早就人人长生不老了。   一勺一勺的水浇下去,张天行不断发出惨叫,王狗子见他疼的都有些意识模糊了,直接窜上去把袜子塞进嘴里,然后乐呵呵的看着张天行在那翻白眼,说:“不用谢,不用谢,叫我雷锋同志就好了。”   因为痛苦而渐渐丧失意识的张天行,哪还能知晓自己嘴里有什么东西。他现在只会感觉到烫,无法容忍的烫。而那种烫感,并非存在于表皮,而是渗入体内。火属性的材料被我碾的很碎,配合蛊毒,可以非常轻松的侵入张天行体内。   用侵入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因为我是在救人。相比之下,鸠占鹊巢的血蛊,才是真正的入侵者。水属性的材料,把张天行的所有毛孔全部封住,他的身体逐渐发光发亮,那是大量类似油脂的东西在不断形成。而火属性的材料,则进入张天行体内,开始不断追赶血蛊。   在没有施术前,血蛊处于蛰伏状态,并不具备多少攻击力。因此哪怕是蛊毒,也可以把它们轻易杀死。不过,张天行体内的血蛊,似乎有特殊的意识存在,发现蛊毒入体后,立刻四散而逃。   肉眼可见,张天行的身体不断波荡扭曲,仿佛皮下有无数只老鼠在跑动。血蛊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想要清除并不容易,而且过程要比之前种蛊时更加痛苦。不知第多少勺水浇下去,张天行的双腿忽然一软,直接昏迷倒在地上。我也顾不上在意地面被弄湿,仍不断的为他浇淋。庄役有巴。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煮好的材料水几乎要用光了,我终于看到张天行身上慢慢渗出红色的液体。那是血,也是蛊。以我的水平,还无法彻底把血与蛊分离,所以只能连拉带拖的搞出来。至于他是否会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更加衰弱,我就管不了了。   一片片的皮肤,血液渗出的越来越多,它们堆积在“油脂”下方,挣扎着无法出来。更多的血蛊,因为火属性蛊毒而选择出逃,如此一来,它们会变得更加拥挤。二三十分钟后,所有的材料都用光,我把勺子丢在一边,让方九去附近折几根新鲜的桃木来做成刮尺。   此时,张天行已经接近休克,而他身体表面,堆满了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十分粘稠,好似一滩浆糊,他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有这种东西冒出来。一时间,我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   等方九把桃木尺做好,我这才小心翼翼的在张天行手臂上,轻轻刮去一层红色液体。液体被刮走,只见下方的皮肤虽然还是很红,却已经可以看到粗细不一的血管。我点点头,把尺子交给方九,说:“用这东西把他身上刮干净,然后随便找些木属性的材料煮成汤汁,让他喝下去。”   方九应了一声,接过尺子,开始不断将那些血蛊刮开,甩进旁边的大盆里。王狗子看了一会,也兴致勃勃的加入其中。只是他动作太粗鲁,没多大会,张天行便被他刮的遍体鳞伤。我摇摇头,也懒得管他,回屋休息了一番,顺便换身衣服。   过了段时间,方九进来喊我,说张天行醒了。我走出去,见他一脸坑坑洼洼,不知被擦破多少皮。王狗子在旁边拿着桃木尺,一副不过瘾的样子看着张天行,如果不是这里人多,说不定他会直接把张天行按倒,再狠狠刮一遍。   我走到桌子旁,见上面放着一个空碗,碗底还残留一些材料的碎渣。看来,方九已经把我的吩咐完成了。这时,张天行转头看了眼旁边接近一整盆的血蛊,这些蛊虫像红虫一样密密麻麻的蠕动着,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浑身发麻。张天行忍不住哆嗦一下,问:“这就是我身上的血蛊?”   我点点头,说:“正常的血蛊,是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因为人体无法提供足够的养分。但这些血蛊以你的寿命为食物,所以越长越多。如果今天你不来,那不用两个星期,可能一周后,你就会再也走不动路。因为身体四肢,已经全部被这些血蛊占据。到那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胳膊腿,就像面粉做的一样,可以轻松捏碎。”   我的话,让张天行脸色更加难看。他没再去看那些血蛊,而是低着头,像在打量自己的身体。我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别分散注意力,然后说:“你的事还不算完,我需要你把那个养蛊人引出来。他在你身上种了血蛊,肯定有特殊的目的,我必须搞清楚他想做什么。”   张天行微微抬头,似不太敢看我。我知道,他肯定不想做这件事。刚刚逃出生天,怎肯再入虎口?不过,这事由不得他。   我冷笑一声,说:“你可以不按我说的做,甚至可以再次卷走你爹的钱逃出去,但是那个养蛊人会找到他,就像我想弄清楚他要做什么一样,他也要从你身上得知,血蛊为什么会被清除。如果被他知道你来找我帮忙,下场如何,我应该不用提醒了。”   张天行自然清楚,以人体种血蛊来完成特殊目的的人,都不是善茬。说杀人如麻,心冷如铁也不为过。如果被这样的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的秘密,那自己还能活吗?张天行还不算傻,他抬头看着我,问:“你能对付的了他吗?”   我说:“能不能,要打了才知道,但机会在你自己手里。这件事严格来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那个养蛊人从你身上问出这件事的真相,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是他先侵入了我的地盘。养蛊人的世界,有自己的规矩,像你这种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人,是不会懂的。”   ☆、第四百零一章 谎言   张天行迟疑了半天,最终同意了我的建议。他愿意用自己当诱饵,把对方调出来,但他也希望我能保证,不会让他去送死。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这是个怕死的人,就算已经是类似太监的人物,也依然珍惜自己的性命。   我在心里鄙夷了一番,然后虚与委蛇的敷衍了一番。能护的了他,当然会保护一下。如果出什么意外,那只能算他倒霉。对此,我是没什么心里负担的,因为他的命是我救的,而且救了两次。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也没什么可说道的。也许一些道德圣人会大声嚷嚷,你没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如果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那我当然是没资格。但他的命,欠了我两条,如果当初没救他,早在几个月前。世上就没张天行这个人了。欠命和欠钱一样,都得还,不还的,才是伪君子。   现在世上的许多人,都不懂什么是欠,甚至有欠别人的欠却把自己当大爷的人。还有那些摔倒了。去讹诈帮助自己的。这样的人,比单纯碰瓷还要可恶。最起码,碰瓷就跟小偷强盗一样,是自古流传的不入流行业。而这种欠了别人还要占便宜的,要我说,不用枪毙,也不用坐牢,绑起来在路边跪个三天三夜,保证一辈子都不敢再犯了。   而这,就是修行人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之处。我们讲道义,守规矩,恩怨分明。你可以不守规矩,只要你足够强大。但如果你很弱。还想靠别人的同情来破坏规矩,那对不起,保证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给你打断。庄役有技。   我执意要搀和这件事,武锋并没有反对。在他看来,这种规矩,就像武馆一样。一条街,只能有一个武馆,别人想开第二家?可以,不是我踢你的馆。就是你来踢我。谁输了,谁滚蛋。   那个养蛊人的行为,就等于是来踢馆了,从道义上来说,我去找他算账,没任何错。就算以后姥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武锋认为,那个养蛊人既然把血蛊改造成这种变异体,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务必要小心。一直想在这件事上帮我的苏铭则表示,哥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张天行当着我们的面,给那个养蛊人打了电话,声称已经凑齐一百万,问在哪里见面。养蛊人说自己正在忙事情,过两天回出租屋找他。挂断电话后,我让张天行回家换身衣服再来找我,然后直接去养蛊人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并不算远,就在隔壁市,离这大约八十公里左右。我嗤笑一声,说:“离家出走,走了八十多公里,你跑的可真远。”   张天行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此刻他失去了所有的底牌,更需要我的帮助,来保证自己的生存,哪敢多吭声。等他离开,武锋才摇摇头,说:“不敢做,不敢言,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说。   这时,方九指着那装满血蛊的大盆,问:“师父,这些东西怎么办?”   我想了想,然后说:“找堆桃木,架在上面烧了吧。”   “不用来做反蛊用吗?”方九问。   我摇头,说:“这种血蛊是种在张天行的身体里,如果反蛊,也只会反噬到张天行身上,对那个养蛊人毫无作用。”   方九哦了一声,点头应下,和王狗子一起,把盆抬了出去。   连下两天的大雪,在今天终于停了。外面白花花一片,狗子帮忙劈砍了一会桃木,不等完事,就借着要撒尿的由头,跑去玩雪了。没多久,他堆起一个很大的雪人,然后兴致勃勃的拉着方九问:“九哥,你看帅不?”   方九看了会,然后哄着他说:“帅,狗子真厉害。”   王狗子撇撇嘴,说:“你骗人,这是照着杨三七堆的,哪里帅了!”   看着那用两坨鼻屎当眼睛,一片不知哪捡来的破袜子当嘴巴的雪人,我差点没喷出血来,心想:“你吗了个啵!”   到晚上的时候,张天行来了。他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换了身衣服。让我意外的是,过了几分钟,老张也走进屋里。他看看张天行,又看看我,很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张天行回过头,冲他呵斥说:“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吗?怎么还是跟来了!”   老张眼巴巴的看着他,说:“天黑,到处都是雪,我不是怕你摔着吗。”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张天行大声说。   我拍了拍桌子,对他说:“那是你爸,好好说话。”   张天行立刻住嘴,不再吭声。老张有些惊奇的看着我,似乎很不通,一直非常恨我的儿子,怎么会突然那么听话。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里面的故事,只说:“老张,天行这几天跟我出去办事,可能下周才能回来。你不用担心,他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老张犹豫着问:“你们俩去办事?办什么事?”   “我和天行一见如故,谈了一下午的心,他肯定都没告诉你吧。如今,他已经深刻领悟到人生的真谛,打算重新开始,成家立业。这次跟我出去,就是去谈一笔买卖。”我说。   老张听的愣了神,过了会,他转头看向张天行,问:“是真的吗?”   张天行瞥我一眼,然后点头,虽然表情很不耐烦,但语气却好很多:“是真的,杨先生要带我去见几个客户,对做生意很有帮助。”   老张一辈子没出过家门,哪懂什么叫尔虞我诈,他一听张天行这么说,当即热泪盈眶,紧紧拉扯住儿子的手,说:“天行,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哪怕,哪怕现在就死,我也能瞑目。你放心,那铺子明天我就卖出去,一定给你凑够创业的钱!”   张天行愣了愣,过了会,才脸色不自然的说:“暂时不用了,我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这话,让老张更加激动,差点没哭晕在我家大堂。我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连忙让方九把老张送回家。待他们出了门,我才对张天行说:“有这样一个爹,你真够幸运的。”   张天行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黑夜中,雪地里,那蹒跚而行的苍老背影,仿佛一尊雕塑。或许,老张的关爱,终于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有所触动。不管是一时,还是一世,张天行能有些许改变,我觉得挺好。最起码,不用看见他就想揍人了。   冬季的夜晚不方便行车,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所以,我决定等天亮了再走。第二天早晨,老张急匆匆的跑来送早饭,连早餐店都没来得及开。他给张天行带了几身厚衣裳,又往里面塞了近些日子赚的几千块钱,同时又叮嘱了很长时间。   一开始,张天行还有耐心听下去,但听着听着,就烦了,脸色逐渐冷下去。我不想让老张失望,便冲方九使个眼色,把老张拉走的同时,和武锋,苏铭,张天行一起上了车。随手打个招呼,便在老张关切的注视中离去。   八十公里的路程,即便是雪地,也顶多两个小时就能到。   张天行一路都很沉默,他似乎有些紧张,我从后视镜中,能看出他的这种情绪。换成别人,可能我还会安慰两句,但对他,没这份父爱。   很快,我们便到了隔壁城市,并按照张天行的指点,来到出租屋附近。   ☆、第四百零二章 人骨   考虑到流浪养蛊人一般警惕性很高,喜欢在住处附近藏匿一些警示用的蛊虫,所以我把车停在离那足足五百米以外的地方。张天行说,出租屋不算大,两间房。他只进过其中一间,另一间是养蛊人的卧室,从不让进去。就算晚上睡觉,也会从里面反锁。   我让他给养蛊人打个电话,就说已经到了,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帮助。张天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听说要急着回来,养蛊人不太乐意,但看在那一百万的份上,他还是愿意晚上的时候回来一趟。   眼看时间还早,我们在附近逛了一圈。这是武锋和苏铭的提议,查看地形,是杀手和侦探的本能。无论追击还是撤退,他们都习惯提前规划好路线。有这两人帮忙,我自然乐得轻松。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让张天行提前去出租屋那等着。一旦养蛊人出现,就立刻拨打我的电话。同时,他要尽量拖延时间,因为我们要从几百米外赶过去。对此,张天行有些忐忑,他怕自己会出事,希望我能给点保命的东西。我想了想。便拿出一个袋子递过去,说:“里面是我配置的蛊毒,如果他想对你不利,就撒他脸上。”   张天行把袋子接过来,很小心的藏进内裤里。我看的一阵无语,心想这么奇葩的手段,你丫真是电影看多了。   等他离开后,武锋很是疑惑的问我:“你不是已经可以人蛊合一,不再需要蛊毒了吗?”   我笑了笑,说:“难道你没见过我骗人?”   如果是真的蛊毒,我怎么可能会交给张天行?任何养蛊人,都能闻到蛊毒的气息,张天行是个门外汉。倘若随身携带蛊毒,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我给他的那袋东西,里面是一把土,很普通,随处可见。   把一袋土当宝贝藏进裆部,如果被张天行知道,肯定会气个半死。   我们在附近等了很久,直到将近凌晨的时候,张天行才打来电话。从电话中。隐约可以听到他在与人说话。我一边听着里面的声音,一边招呼武锋和苏铭往那边去。   走到一边的时候,电话非常突然的挂断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心知不好,连忙跑快了几分。然而,当我们跑到出租屋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人。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气,我心中暗沉。武锋不由分说,直接暴力踹开出租屋的大门。   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房间里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看样子,那个养蛊人早就有所警惕。张天行身上的血蛊,很可能被他感应到了一些不对劲,一个血蛊被解的人,竟然还敢回来?   只要这个流浪养蛊人不傻,肯定会立刻走人。之前我曾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暗地里留下一些后手。张天行身上的那袋土虽然没什么用,但本身的气息却可以让本命蛊追踪到。   本命蛊从我怀里爬出来,它的触角抖动几下,然后冲着某个方向“啾啾”叫了两声。让我们惊讶的是,本命蛊叫喊的方向,不是往外,而是冲着那空荡荡的出租屋。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们进入探查的时候,可以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存在。难道,那个养蛊人会隐形?就算他真的会隐身术,可总不能带着张天行一起吧?   本命蛊蹦蹦跳跳,跑进出租屋里,到了其中一间卧室的床上,趴在那叫个不听。我有些疑惑,便与武锋,苏铭一起,把床移开。床下空无一物,武锋和苏铭走上去来回踱了几下步子,然后同时抬头对我说:“下面有暗道。”   就这破屋子还有暗道?我更加吃惊,很快,武锋找出了暗道的入口。   那是一块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木板,表面用泥土涂抹了厚厚一层,无论触感还是声音,都与其它地方区别不大。如果不是武锋和苏铭常年干追踪日的活,也很难发现。   我们掀开那块木板,果然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里面同样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而且比外面重了很多。武锋第一个跳下去,四处看看摸摸,然后对我说:“有人刚刚从这里经过。”   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我们当即钻入地下通道,顺着那用砖墙垒起来的道路不断前行。   这里似乎是打仗时遗留的暗道,被房屋主人藏了起来。在全国各地,尤其是比较落后的乡村里,这样的地方很多。但城市里,却很少有。一来地下通道常年潮湿,不经常修缮的话,容易造成房屋塌陷。第二,国家也不允许私自扩大“房屋面积”。   这处暗道看起来很老旧,不知何年何月修成的,但质量很好,砖墙用特殊材料护理过,没有发生酥软的情况。我们顺着暗道走了一段距离,前面隐约闻到一股臭味。再往前走,又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没多大会,便到了尽头。再往前,是一条充满肮脏的水流。   我皱起眉头,这暗道竟然是通往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是巧合?还是房屋的主人拥有很大的能量,可以把出口放在这种地方,而不被人封堵?   本命蛊跳到排水渠两侧的路面上,然后冲着其中一个方向“啾啾”叫喊。空荡荡的管道中,不断产生回音,这时候,本命蛊忽然伸展须发,探入那脏兮兮的污水中。不等我阻止,便见它用须发卷起一截骨头上来。   武锋跳下去,拿来看了一眼,然后对我说:“好像是人的脊椎骨。”   “脊椎骨?”我惊奇万分,也跟着跳下去,凑到旁边看了几眼,问:“你确定不是蛇骨?”   “蛇骨比这要密很多,而且结构也有不同。”武锋说。   可就算是人骨,本命蛊又为什么要把它卷上来?看着武锋手里的骨头,我忽然想到,这玩意,该不会属于张天行吧?庄役岛巴。   这个猜测,让我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这截脊椎骨真的属于张天行,岂不是说他不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人杀死,肢解,甚至连血肉都剥离了?看那骨头的干净程度,真是连点血丝都没留下。   武锋拿着骨头和苏铭讨论几句,说:“这是最近留下的,但不能确定具体时间。”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流浪养蛊人一般都心狠手辣,杀人对他们来说,像吃饭一样简单。可是,我心里却无端端升起一丝忐忑。如果张天行真的死那么容易,对方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尸骨放进排水渠?   想到这,我便让本命蛊继续打捞骨头。然而,事情的结果,有些出乎所料。因为本命蛊捞上来的骨头太多了,光我们面前,就起码捞出来两具半尸骨。所有的骨头都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余。只有用手指仔细触摸时,才能感觉到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划痕,仿佛被人用铁刷刷过一样。   我心里有些惊,让本命蛊沿着养蛊人离开的方向,不断捞取。一路走,人骨接连被发现。越是这样,我们几个的步伐就越慢。   眼前所见的事情,已经超出养蛊人的范畴。仅仅这二三十米的路程,被捞出来的人骨拼凑起来,至少属于十个人。也就是说,那个养蛊人曾经杀掉十个人,然后把尸骨藏在了这里。他的想法是好的,排水管道本来就很臭,可以很好的掩盖尸臭。如此一来,被人发现的几率变得很小。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第四百零三章 本命蛊的异动   根据武锋的判断,藏在排水渠中的骨头有新有旧,旧的可能有几十年了,而新的,可能只有几个月乃至几周。   就算是苏铭这种职业杀手。也看的有些膈应,说:“你们大陆的养蛊人,都这么凶残吗?几十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杀点人?”   养蛊人确实有凶残的,但我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些尸体的血肉呢?如果仅仅是为了杀人。不管劫财劫色,又或者肢解方便藏匿,都没必要把血肉与骨头分离。我可不信,这个养蛊人喜欢费尽心思把血肉取下来后,然后单独藏起来,那也太变态了。   那么,他一定有什么特殊目的!   对了,特殊目的?血肉?我忽然想起张天行身上种下的血蛊,那种异变的血蛊,按照我的推测,当彻底成型后。会把人体生命力全部吞噬。而宿主的血肉,也全部会转化为蛊虫。如此一来,当血蛊离开人体后,不正是只剩下骨头吗?   难道说,这些死尸,都是曾经被种血蛊的人?   那个养蛊人。养这么多血蛊做什么?我想,他应该不是为了用血蛊护身。仅仅从张天行身上逼出的血蛊,就有将近一盆,数十斤的重量。而如果我没有救他,等两星期后,这些血蛊便会增长一倍甚至更多。这么多的血蛊,组合起来和一个成年人也差不多大小,没有哪个养蛊人能随身携带,更不可能为它提供足够的养分。   像血蛊这种依靠人体血肉生存的特殊蛊虫,一旦失去养分,很快便会死亡。如果说养蛊人是为了养着玩,那也太扯淡了些。   我实在猜不出他想干什么,更弄不清张天行是生是死。只能按照本命蛊指引的方向,不断前进。如果乐观一点想,张天行现在应该还活着,因为本命蛊既然能辨认方向,说明那袋子还在移动。张天行自己肯定不会跑来这,只可能是养蛊人带着他跑。   让我更觉得奇怪的是,本命蛊虽然能辨认出袋子的气息,却无法察觉到养蛊人。似乎养蛊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可言,又或者说。那种气息不在它的感知范围内。   苏铭与螳螂奇蛊融合,如今也可以算作半只蛊虫,就算是他,结合了人与蛊的优点后,也无法辨别出养蛊人的气息。按理说,这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长时间与蛊毒,蛊虫接触,每个养蛊人身上都会形成独特的气息,这是他们的痕迹,一辈子也无法抹除。别说我和苏铭了,就算是方九这样刚刚入门的,也可以轻松察觉出来。   看来,对方真是一个高手,而且是个极度变态的诡异高手。   城市的排水管道,有时设计的会比较复杂,按设计者的心思,是为了更好的疏通水流。没有积水的时候就用来处理污水,有暴雨的时候,就用来泄水防涝。可是,他们有时会忘记,水流之间容易产生冲突,过于复杂的结构,更容易让水流不畅。很多城市一下雨就到处淹,除了排水管道不够粗之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们在排水管道里走了很久,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却始终追不上养蛊人。他的速度惊人的快,按张天行之前的描述来说,那应该是个老头子才对。一个老年养蛊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该有这么好的体力。除非,他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如姥爷或者莫大叔那样,可以随时借用蛊虫的力量来无视自身的弱小。但如果这个流浪养蛊人真的那么厉害,又何必逃?   我们三个加一起,也不可能打的过莫大叔。而人蛊合一虽然有境界的分别,但那只是针对进入这个境界的人而言。没有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就好比巫毒蛊和阴冥蛊相比。质量上的差距,绝非数量能轻易抵消的。用一句网络小说常用的话来说,没有达到人蛊合一境界的,都是渣渣。庄役呆才。   总而言之,这个流浪养蛊人,让我觉得非常神秘,他身上,到处布满疑团,让人摸不透,看不清,想不明白。   又走了一段路程,这里的人骨渐渐稀少,苏铭忽然停住步子,对我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愣了愣,也停下来仔细倾听,没多久,便听到一声隐隐约约的呐喊。那声音像人在嘶吼,又像野兽在咆哮,还像风从通道里穿行的啸声,非常微弱,似乎距离这里很远。苏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似乎不应该来。如果继续追下去,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他说的很认真,而我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是,就这样退去,又很不甘心。张天行是帮我们做诱饵的,结果诱饵真被吃了,鱼也跑了,回去我怎么跟老张交代?如果说他儿子被一个老男人拐跑了,不知道老张会不会信。   这时,本命蛊忽然像发现了什么,“啾啾”叫着向前狂奔。它一动,我立刻不假思索的跟上去。苏铭犹豫了半秒钟,然后也跟在后面跑过来。   我们转过一个弯时,刚好看到一条黑影从前方拐角处一闪而过。本命蛊兴奋的叫喊个不停,快速追去。我微微抬起右手,保持绝对的警惕,做好与敌人战斗的准备。   跑到黑影消失的拐角时,我们没再看到任何生物,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裸露在排水管道的侧壁。我们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仔细探查一番,确定这洞口不是刚挖的,而是存在了很久。不过由于排水管道太黑,平时就算有人进来疏通,也绝不会注意这里,所以很难被发现。   我拿手机往里面照了下,鼻子里立刻窜入一股土腥味。武锋更加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砖石扔进去。石头一开始还发出闷闷的碰撞声,没多久,便像消失在世界的尽头。我们面面相觑,这处从排水管道往斜下方的道路,似乎有些长,而刚刚的黑影,现在想想,似乎是有意出现,想故意引我们发现这里。   难道说,流浪养蛊人还有同伙?   此时此刻,我虽然说不上是胆怯,可也不想因为张天行这种人渣败类落入危险境地。然而,不等我思考多久,本命蛊便像等不及了,直接跳入通道里,一路“啾啾”叫着,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愣在那里,本命蛊平时虽然调皮,但几次出生入死后,它现在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不会突然丢下我不管。这一次,它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急切,好像地下通道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我试着在心里把它唤回来,可心灵联系如石沉大海,本命蛊偶尔反馈回的信息,也是让我下去,而不是自己回来。   这一幕,让苏铭感慨似的摇头,说:“你的本命蛊,还真是有主见。”   我哼了哼,说:“让它先去探探路而已,走,我们也进去。”   “万一有危险呢?”苏铭说。   “如果真是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我们现在还能活着走出去吗?”我说。   “那下面,确实是一股压倒性的力量,但有我在,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后方,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人声。   我心中一惊,连忙转头,并用手机照过去。只见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老人。他须发皆白,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挽起一个结,看起来就像个道人。但我却清楚察觉到他身上的蛊虫气息,这说明,他不是修道者。最起码,没有哪个正统修道者,愿意把蛊虫放在身上。   ☆、第四百零四章 不懂事   “你是谁?”我警惕的看着他问。   “我是谁?”那老者呵呵笑着说:“你们追了我半天,难道忘了?”   他这么一说,我们的警惕性就更高了。他就是那个养蛊人?武锋和苏铭略微靠近我,很是戒备的看向四周,防止有敌人偷袭。而我。则盯着那老者,问:“张天行呢?”   “你们想救他?”老者问。   我没有吭声,他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白痴,但我却觉得,他在挖坑。没有哪个流浪养蛊人会是傻子。因为傻子早就被人干掉了。见我不说话,那老者便示意我看后面的洞穴,然后说:“他就在那里面。”   “装神弄鬼,真当我们是尊老爱幼的人?”苏铭冷哼一声,就要冲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时,那老者却后退了几步,他摆摆手,说:“我想你们误会了,之前虽然是我把他带来这里,但后来他被别人抓走了。哦不,应该说是别的东西。所以。你们的敌人不是我。”   “别的东西?”我冷笑一声,说:“你不是东西?”   “年轻人,怎么能出口成脏呢,这样不好。”老者笑了笑,说:“我想,你们一定也察觉到。洞穴下面有不一样的感觉吧?”   我皱起眉头,之前观察洞穴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种不比寻常的感受。而且,本命蛊也因此产生异动,自己先钻了进去。我看向那老者,问:“洞穴里是什么?”   苏铭说:“他的鬼话你也信?”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看着那老者,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老者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放屁!”苏铭骂了句。   “好吧,其实在很多年前,我曾经下去过一次,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那里面,藏着一些怪物。不是人,但却与我们有莫大关联。”   “怪物?”我冷笑一声,说:“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大的怪物,排水渠里那么多尸体,难道和你没关系?”   “这个嘛……”老者一脸笑眯眯的,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沉下脸,说:“不要跟我废话,交出张天行。”   “都说了在洞穴里面。你怎么就不信呢。”老者很是无奈的说。   苏铭再也忍不住,缓缓上前,说:“老头,看样子你的筋骨该松一松了。”   我怕他会有危险,也跟着走上去,这时,洞穴里忽然传来骇人的吼叫。我感受到本命蛊的惊慌,它似乎遇到了危险!庄吗台巴。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张天行,什么养蛊人的规矩,都被我抛之脑后。我二话不说,直接往洞穴里窜,同时招呼武锋和苏铭跟上。苏铭很是愕然,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这是?”   我头也不回的说:“本命蛊遇到危险了!”   隐约间,我听到那老者笑嘻嘻的说:“年轻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喊一声,我等你们。”   这个老混球,如果不是本命蛊到处乱跑,非狠削你一顿不可!   洞穴很湿滑,一不注意,就可能滑倒。但我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本命蛊身边,它从心灵联系中传给我的惊恐,让人恨不得学会飞翔。四周充斥着奇怪的臭味,不是恶臭,而是类似化学品的味道。这种臭味,让我有些恶心,浑身都不舒服。   苏铭比我的感受更深,他跑到半途,便气喘吁吁的对我说:“这里太奇怪了,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所有人中,只有武锋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他虽然也闻到了味道,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洞穴又直又长,不知通往多深的地方,那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吼叫声,正不断变得清晰起来。没多久,我感受到本命蛊的气息,甚至察觉到,它已经借来了本体力量。这让我很是吃惊,什么东西,能让本命蛊在得到强化后,依然如此恐惧?   我跑的更快了一些,半分钟后,终于赶到了地方。让我惊奇的是,前方一片绿茫茫的,好似有无数萤火虫。然而,那并不是自然界最受情侣欢迎的小飞虫,而是某种生物的眼睛。本命蛊,此刻就被围拢在怪物中央,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即便它借来了本体力量,可是在这么多怪物的围攻下,依然如暴风雨中的小船。我惊呆了,不知该怎么救它,这种情况下,除非真的会飞,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这时候,武锋忽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便喊我把手机灯光对准怪物的方向。我依言而行,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怪物的模样。   它们的体型看起来和人类很像,但是却长着蜥蜴的脑袋和爪子,那吞吐的舌头,带着浓烈的剧毒。   我忽然想到一种只存在于传说,被部分人相信必然存在的生物,蜥蜴人。   手机的灯光,虽然不如太阳一般强烈,但那些常年生存在黑暗之中的蜥蜴人,仍然发出恐慌的声音。被照到,都纷纷吼叫着后退。我大喜,连忙招呼武锋他们跟上,同时举着手机往本命蛊那边冲。   这家伙也不知为什么会陷入围攻中,我跑了很久,才到它身边。见到我,本命蛊发出委屈的叫喊。我没时间安慰它,因为就算灯光可以暂时逼退这些怪物,可仍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来的快,走的也快,一路头也不回的逃窜。   那些怪物在屁股后面追赶个不停,有一些特别凶猛的,甚至不顾光亮可以对它们的眼睛产生巨大伤害,就那样嗷叫着扑了上来。好在我身边还有武锋和苏铭,前者直接爆发阳气,重拳重脚将这些袭来的怪物打飞出去。让人愕然的是,大部分怪物,在此刻都避开了武锋,仿佛它们能看到阳气所产生的光芒。   这本是不应该的事情,因为阳气的气息虽然亮,却是一种不存在于现实空间的光。除非双眼能够看透这个世界,否则一般情况下,是注意不到的。   相比之下,苏铭就显得狼狈许多。他的右臂,此刻已经蛊化,巨大的锋刃,仿佛绞肉机一般在怪物群中旋转。一切来袭之敌,都瞬间被切的粉碎。但他和武锋不同,武锋练武多年,身体素质早已强悍的超出常人数倍。而苏铭在此之前,是一个靠蛊虫和脑子吃饭的杀手。他的身体强度虽然因为蛊得到一定程度的强化,可与爆发阳气后的武锋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洞穴里的怪物,一个个身材高大,没有低于两米以下的。它们的胳膊腿,粗壮的不像话,那锋利的爪子,更是像刀子一样。就算是武锋,也不敢轻易被它们抓一下。如此一来,只能近身搏斗的苏铭,没多久便受了伤。他的肋骨和背部,被两只蜥蜴人挠出了口子,哗哗的流血。   苏铭气的大骂:“杨三七,管好你家本命蛊,好端端的乱跑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这能怪它吗,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小你一脸的孩子,你跟老张一个德性……”苏铭说。   身后的怪物,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被它们如此追赶,我不禁想起去洪家走尸洞的经历。那时候,似乎也和现在差不多,都是在一个狭窄的空间,被群怪物追着屁股打。   如果是单挑,我们三人包括本命蛊在内,都可以轻松击败这些蜥蜴人。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用人海战术,完全可以轻松压死我们。我不敢回头,因为局势越来越差,就连武锋,也受了一些轻伤。   ☆、第四百零五章 蜥蜴人   更让我惊恐的是,洞穴的更深处,隐隐传来了更为可怕的气息。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本能的感觉到,最好不要与那东西碰面。   离洞穴出口尚有百米左右时。苏铭忽然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我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他的胳膊,问:“你怎么了?受伤了?”   苏铭的右臂,那蛊化刀刃,此刻正在快速恢复原状。他有些虚弱的说:“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到时间了。”   这个时候你告诉我撑不住?我有些急,却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让本命蛊用须发把他卷起来背在身上。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亮起刺眼的光芒,我看不清道路,同时也听到身后的蜥蜴人们,接连发出惨叫。它们的双目被强光刺伤,一个个都下意识停下来,如此,在并不算宽敞的通道里,产生了拥堵的现象。   趁此时机。武锋抓住我的胳膊,带着我继续狂奔。百米距离,我们在短短几秒内就跑了过去,如果被外界的人知道,肯定会惊呼:“噢,东方奇迹!人类的极限!”   然而。我只想说:“这都他娘的什么事!”   我们跳出洞穴的时候,听到有人呵呵笑着说:“年轻人,见识到里面的可怕了吗?”   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视力逐渐恢复,然后看到那老者手持一台强光手电,站在洞穴口往里面照。他探头往里面看了几眼,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我们听:“这些家伙总是不吸取教训,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来给它们点刺激才行。”   本命蛊把苏铭放在地上,我顾不得去和那老者交流,直接把右手按在苏铭的伤口处。蛊力渗入他的体内,不断刺激着人体细胞再生。不过。苏铭的身体,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我能感觉到,他体内也在不断释放大量的蛊力来疗伤,想来,这股力量应该属于那只螳螂奇蛊。   见苏铭没有大碍,我又回头看向武锋,询问情况。武锋摇摇头,他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抓痕,说:“没有大碍。皮肉伤。”   这时,老者把手电挂在洞穴口,转过身来与我们对视。我这才注意到,洞穴的上方,早有一根粗长的铁钉。看他熟练的动作,这种事情,应该不止一次做了。   我盯着他,问:“洞穴里的,到底是什么?你和它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当然是怪物,而我,与怪物无关。”老者回答说。   这答案,跟没说差不多。我站起来,气势逼人,说:“这件事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我们之间没完!别忘了,你曾替张天行,在我的地盘下蛊。”   “你的地盘?”老者一副失笑的样子,他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关于地盘的问题,而是说:“你所问的,我暂时无法解答,因为这一百年来,我也在不断的寻找答案。”   “一百年?”我愣了愣,眼前这老者看起来,完全不像百岁开外的人。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想当初年轻时,我还考过大清朝的科举,中过探花呢。”那老者说。   这话,我自然不信,科举制度的结束,已经有一百多年。如果他中过探花,现在岂不是得一百二三十岁甚至更老?   长淮宗和苍益宗的老人们,基本都个个过了百岁,虽然精神尚可,但他们的身体,依然在不断的衰老。只要拥有感知气息的能力,便能察觉到这一点。可我从眼前这老者身上,感触不到衰老的迹象,他外貌虽然苍老,但体内的生命力,却像五十岁左右的人。   在如今这个年代,五十岁,已经可以划入中年阶段,而非古时的老年人。   等一等,生命力……我忽然想到,张天行身上的血蛊。那种异变的血蛊,会不断吸收人体的生命力。之前,我一直想不出,这样的血蛊有什么用。不能打,不能吃,简直就是废物蛊。但现在,如果眼前这位老者所说的是真话,那岂不是说,他拥有将血蛊中蕴含的生命力,提炼出来,并让自己吸收的本领?   这样的话,他活了一百多年,却生命力旺盛,也有了可以解释的余地。   可是,别人的生命力,怎么能被自己吸收呢?   “早在许多年前,我曾来过这里,发现了一些古怪。这些怪物存在的时间很久,非常的久,久到你无法想像。”老者说。   我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张天行是不是被你杀了。”   老者笑了笑,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难道不好奇,本命蛊为什么会突然自己跑进那里吗?”   我微微一怔,这个问题,确实是我想知道的。不得不承认,这位老人很会转移话题。想了想,我决定暂时放下张天行的事情,问他:“为什么?”   老者笑眯眯的问:“你是古钟的孙子?”   我点点头,问:“这与洞穴里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可以算作没有。”老者说:“听说,古钟最近在查一些关于奇蛊的事情?”   我心中一凛,眼前这老头,该不会也属于某个奇蛊组织吧?是木子会?还是另一家?一般的流浪养蛊人,都是独来独往,他们也许知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绝不会知道我姥爷的行踪。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声问。   “不要紧张。”老者说:“想知道答案,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放心,我的条件很简单,在关乎人类大义的时候,你必须能够做到大义灭亲。”庄吗台圾。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对付姥爷?”我问。   “这谁说的清呢,我只能说,如果有一天你要对某些人动手,说明那些人,已经不再是你所熟悉的。到那时,你看到的只是一具伪装的皮囊,杀起来自然不用手软。而这个条件,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听到的话。”老者说。   “我必须听完你说的,才能做决定。”我说。   “真是个谨慎的年轻人,有我当年的风范。不过,太谨慎的话,往往会错失许多机会。如果当年我不是……”老者忽然住了嘴,他笑了一声是,说:“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对了,你不是问洞穴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吗?看你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应该经常接触网络才对。不知道,是否听说过蜥蜴人?”   我点点头,说:“确实听说过,而且之前在洞穴里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些怪物是不是。”   “你觉得,蜥蜴人真的来自外星吗?”老者问。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关于蜥蜴人的事情,我所知并不多,只不过闲暇时,当作猎奇故事来看,心里,其实是没把它当真的。今天看到的这些,虽然让我回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新闻,可仍觉得,这些奇怪的种族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至于蜥蜴人是否像那些资料上说的来自某个外星球,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出来。   老者笑了笑,说:“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它们是外星人,那我们也是。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知道蜥蜴人,自然应该听说过,人类世界,有很多领袖人物,都是它们伪装的。”   我有些吃惊,心想这也太科幻了点。   老者再次说:“不过,那都是假的。人类几十年前,便发现过伪装后的蜥蜴人,然后便加大了监控力度。能做到领袖位置的人,哪一个不连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自然不可能被骗过去。”   ☆、第四百零六章 非我族类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解的问。   “当然是说,在我们身边,其实就有很多伪装成人类的蜥蜴人。”老者说。   “简直就是胡扯,这些怪物和人类一点也不像,怎么伪装?”苏铭坐在地上。他的伤口在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种速度,真是令人咂舌。   老者看他一眼,说:“想分辨蜥蜴人,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们拥有非常强大的技术。能够让自己看起来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在面对强光合格惊吓时,他们的瞳孔会剧烈收缩。当然了,这是针对普通的蜥蜴人,更高级一点的,已经在人类社会混迹数百年甚至更久。那样的蜥蜴人,除了利用仪器进行针对性的监测外,几乎没有任何方法能揭穿他们的假面目。”   “你是想告诉我,身边很多熟悉的人,可能就是蜥蜴人?”我问。   老者点点头,说:“蜥蜴人曾经组建共济会,从明面上来说。那是一个宗教组织,更是给他们提供资源和伪装的地方。在暗地里,蜥蜴人有一个长老会,是专门负责在人类世界活动的。他们虽然无法爬上人类领袖的位置,但中低层里,却有很多。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属于人类。实际上,绝大多数地方,都和人类无关。”   我愣了一下,老者的话,听的让人心思。人类的活动区域,确实很大,看起来只要是地球上,就没有留不住的脚印。但实际上,南北极,各种原始森林,火山,地底,海洋深处。这些占据地球绝大面积的地方,都少有人类存在。人类,真是地球的掌控者吗?   可是,就算这世上真有混迹人类社会的蜥蜴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和本命蛊有什么关系?   对此,老者的解释是:“我怀疑,蛊虫可能和蜥蜴人一样,都并非地球的产物。或者说,它不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尤其是奇蛊。难道你不觉得,奇蛊这种生物,和正常的蛊虫有很大区别吗?按常理来说,人类是绝无可能创造出奇蛊这种生物的,因为它们太简单,也太复杂。”   我皱起眉头,奇蛊与正常蛊虫的区别,在很早以前,我便有所察觉。可古代的历史,以及冰封世界中的发现,都清楚告诉我,奇蛊确实和蛊虫一样,是人类制造的。但话说回来,从太医署逃出来的那些人,为什么忽然想创造奇蛊?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资源和材料?庄吗状号。   冰封世界中的奇蛊数量,多到令人发指。就目前我所知晓的蛊术来说,想饲养那么大一群奇蛊,需要花费的资源,别说几个逃入深山的落难者了,就算是一个小国家,也很难负担的起。就像地底峡谷中的金色奇蛊,它的成长,是以坟山十数公里范围内,一切活物消失为代价。那家伙什么都吃,连人类的尸体都不放过。   想到这,我不由看向老者。在我心里,已经不把他当成一个破坏规矩的流浪养蛊人看待,而是一本百科全书。或许,从他这里,我能得到一些答案。   在我询问后,老者说:“我养蛊百年,所见奇蛊多不胜数,它们的种类繁多,能力各不相同。从生物学上来说,这是不科学的。每一种强大的生物,都会本能的让种族壮大。可是,我们很少看到太多的同类奇蛊。你姥爷去调查奇蛊的事情,我想,他应该会有所发现。那个组织,并不简单,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也属于蜥蜴人旗下。”   “这……”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满脸愕然。人类统治的世界,忽然变成被怪物占据,这事说出去,怕是没多少人会信。但我曾在网络上看到一些关于蜥蜴人的报道,不光是文字,图片,还有曾在电视台上直播过的视频。那里面有一些重要人物,都被看作是蜥蜴人,因为在视频中,他们确实有异样的表现。   我甚至在一个视频中,看到某国外电视台的主持人,说话时突然露出蜥蜴一样的舌头。   这样的视频,究竟是真是假,我没办法去追查。但现在从老者口中得知的事情,让我对视频的真实性,有了极大的认同。   难怪姥爷最近很少与我联系,看样子,他确实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么说来,木子会和另一个奇蛊组织,都与蜥蜴人有关?我忍不住想,省医院的那两名医生,如果也是蜥蜴人的话,那他们是否借着行医的名义,不断剖析人类的结构?   想一想,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无比陌生,让人不寒而栗。   老者看向身旁的洞穴,说:“每隔一段时间,这些怪物中,就会有一只学会适应阳光。它们会走出洞穴,混入人类中,接受长老会的调遣。”   “所以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这?就是为了监视这些怪物?”我问。   老者点点头,他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我活的太久了,还想再活久一些,所以关于血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也不要查。”   我沉默数秒,然后问:“你是不是能从血蛊中,提炼出生命力?”   老者微微一怔,随后恍然,说:“原来你也能看到。”   我点头,说:“第一次看到那些血蛊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过没猜出来你想用它们干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再次点头,看着他说:“你是在吃人。”   老者一怔,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血蛊种入人体,提炼出生命力,让他能活的更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和吃人没多大区别。看着那老者,我不知道该对他做什么。像他这样的“杀人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应该把他绳之以法。   虽然我并不认为这个国家的法律很健全,但杀人者偿命,这个道理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过的。   可是,我能以正义之名杀了他吗?   他存活的意义,是为了监视这些怪物,如果杀了他,谁来继续这项工作?如果让洞穴里的蜥蜴人全跑出来,这个城市的人,肯定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现在,似乎又回到那个谁更重要的原点。我最讨厌的,就是去思考这一类问题。   “年轻人,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应该不需要再问什么问题。那么,离开这里吧,记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蜥蜴人,必须毫不留情的杀掉他们!”老者说。   我看向被强光手电照射的洞穴,蜥蜴人们似乎已经退去,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看了一会,然后问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巢穴毁掉?”   “因为做不到。”老者说:“蜥蜴人的势力庞大,技术也超越了人类水平。他们虽然不养蛊,不学法,但却有独特的力量来对抗这一切。尤其是巢穴中,往往会有一些强大的存在,我不能冒险。一旦巢穴失去监守,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些怪物混入人类社会,到底想做什么?”武锋忽然问。   老者摇摇头,说:“除了它们自己,没人知道。或许是为了和人类和平共处,或许是为了某一日把人类踩到脚底下。”   “既然不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杀它们?”我不解的问。   老者看着我,缓声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怔然,这句话是那么的简单,一听便能懂。可是,真的有必要那样做吗?我看了眼体型缩小,爬入怀中休息的本命蛊,奇蛊也不是人类的种群,却是养蛊人最值得信赖的伙伴。难道就因为种族不同,连它们也要消灭?   ☆、第四百零七章 周绍勇有危   问到最后,我的心越来越乱,思绪也越来越复杂。看着趴在怀里,好奇中又带着些恐惧,却仍不断向洞穴内张望的本命蛊。奇蛊。坏吗?   我摇摇头,把这个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抛在脑后,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本命蛊对我来说是好的。老者认为这世上存在蜥蜴人,并且要消灭他们。但在我看来。倘若那些家伙没有招惹我们,就像丛林的狮子跑进了城市。你可以把它们时刻监视着,限制其自由活动,但不能以安全的名义随意屠杀。   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但应该不会获得那些高层的赞同。   “张天行呢?”我再次问。   老者看向洞穴,说:“在那里面。它们需要人类作为模仿对象,张天行暂时应该不会死,但是你如果想救他出来,恐怕不太可能。别说你,就算古钟来了,也做不到。”   我心里沉甸甸的,本想教训教训这个养蛊人,结果却发现了奇异的事情。明知眼前这位老者饲养血蛊,以人类为食。可我却下不去手,无法对他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这下好了,回去之后,老张问起他儿子的下路,我该怎么说?   难道说没被老男人拐跑。而是被一群怪物拖走研究了吗?以老张的性子,怕是直接回家拿菜刀抹脖子。   我们三个有些黯然的离开了排水管道,路上,苏铭低声问我:“你真的相信那老头的话?万一他是骗我们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说:“再者,他虽然养血蛊害人,但并没有真的招惹我们。就算把他抓住,我们能怎么办?送去警局吗?还是直接杀掉?我们只是养蛊人,不是执法者,也不需要为人世间的观念去行雷霆手段,所以就算他说的是谎话,我也只能以此作为理由离开。”   “真是有点不甘心。”苏铭说。   武锋也是一样的感受,这件事,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虎头蛇尾,但实际上,如果老者说的都是真话,那事情就很复杂了。   我不想去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便看向苏铭,问:“你现在获得了额外的力量,难道没有回苏家的打算?”   “怎么,想赶我走?”苏铭问。   “当然不是。”我说。   “确实想回去,但现在马来半岛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我担心回去后,鬼王拉纳和他芒大师,会借这个名义,向苏家发难。你不知道,邪术联盟现在正在逐步清理不加入他们的团体,一些小家族,都无声无息的覆灭了。整个马来半岛和中南半岛,乃至周边小国,凡是修行邪术的人,现在都人人自危。他们虽然渴望自由,却没胆子和鬼王拉纳做对,要我看,用不了多久,大陆就会被邪术联盟彻底包围。”   我想了想,大陆确实身处各个小国的包围圈内,如果这些地方真被邪术联盟彻底统治……按理说,就算全天下邪术人士加一起,也不可能打的过大陆道派。鬼王拉纳费这么大的劲,到底想做什么?该不会想像欧美强国封锁大陆经济那样,干点不讨喜的事吧。   这同样是个复杂的问题,顿时被我抛出一百万里远。   上了暗道,离开出租屋后,我接到妖王从香港打来的电话。他在手机里,用脆脆的童声对我说:“爸爸,最近要回去了哦,你要去机场接我哦。”   哦哦哦,哦你个大头鬼。我心里正烦,听着妖王那隐约带着港腔的童音,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怎么这世界,突然变得人人都带一张假面具了?   这边妖王的电话刚挂断,那边又来了电话。拿起来接,只听里面说:“杨先生,不知道那件事,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你哪位?”我问。   “杨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小村一别,难道您忘了?”那人说:“哦,对了,木子会,您还记得吗?”   他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这声音好像属于某个人。是那两名木子会属下,供职省医院的人?之前,我还在想,这两个人,是否也是蜥蜴人。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心里刚放下,他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丫的这是跟我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着?   “你是说陨龙根啊?”我瞥了眼武锋,说:“不好意思,武特工深思熟虑很久,最后决定暂时由我保管。因为他认为,木子会属性不明,很可能会对国家安全产生危害。陨龙根这种宝物,还是交给我这样的良好市民比较妥当。”   “原来如此。”那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而是问起另一件事:“听说,杨先生最近和一些奇怪的人产生冲突,还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我声音渐冷,问:“你从哪听到的?”   “木子会在各行各业都有人手,自然有完善的消息渠道。杨先生不用太担心,我们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问,那些人,是否获得了什么?”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容易把木子会和蜥蜴人联系在一起。老者说,蜥蜴人伪装成人类后,渗透各个阶层,而木子会,与这种说法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人类,是一种思想复杂,同时又很单纯的生物。一旦产生怀疑,就再也忘不掉,那个著名的《丢斧子的人》故事,就足以说明这个道理。   我没有立刻回答,虽然答案可能会让木子会与另一个奇蛊组织产生冲突,但在弄清楚他们两家的具体身份前,我不能太过冲动。所以,过了会,我回答说:“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什么也没有获得。”   “这样啊,杨先生能再说详细一些吗?例如他们到那后做了什么……”   我冷声说:“你有资格让我汇报这些事情吗?还是我有必要跟你在这罗里吧嗦,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想知道答案,直接去问他们,问我做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那人沉默几秒,我不等他再次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苏铭冲我竖起大拇指,说:“有性格,你就不怕人家半夜来砍死你。”   我哼了一声,说:“他们敢来,我全宰了喂狗。”   “伙食突然变那么好,狗子会不乐意的。”苏铭说。   这句玩笑话,让我心里的郁闷多少缓解一些。我们离开出租屋,驱车回家。方九没料到我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看,却没见到张天行,不禁张口欲言。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说:“什么也别问,去练蛊。”   方九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回了房间。狗子很不乐意,说:“为什么不能问,难道你们在搞基?”   我看他一眼,说:“滚!”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如此频繁的电话,让我有些心烦气躁,拿起来看一眼,却发现是东方列了。这老狐狸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该不是是问他闺女有没有跟我洞房吧?庄岁记弟。   接起来后,东方列先是和我聊了一会家常,在我不耐烦的想要挂电话时,他才说出一个令人心中不安的消息。   东方家族的一名子弟,在大陆沿海某城市,发现鬼王拉纳的踪迹。那老家伙买了一张火车票,目的地非常明确。我一听到城市的名字,脑袋里立刻想起一个人,周绍勇!   在邪术联盟大动作的同时,鬼王拉纳潜入内地,为了什么?联系到他所去的城市,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要去拿回鬼童。   ☆、第四百零八章 真的蠢   以前我告诉周绍勇,鬼童鬼婴结合,有一定几率诞生世间最强大的邪物。但后来鬼王拉纳一直没有这种意向,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周绍勇现在对鬼童。是真的像一名父亲。如果发现鬼王拉纳要把鬼童夺走,他还不得玩命?   我心里一沉,连忙问东方列,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东方列说,是一天前。我气急,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这急躁的态度。让东方列有些发愣。过了会,他才说:“本来没想通知你,反正你也打不过他。像他这样的高手,如果真要闹出什么名堂,自然有高人收拾。不过想想很久没和你联系,才顺便……”   “真是被你害死了!”我怒不可及,立刻挂了电话,拿起刚刚脱下来的外套,对武锋说:“快,去周绍勇那,鬼王拉纳去找鬼童了!”   武锋没有半刻迟疑,甚至连句话都没问,直接窜出去发动车子。想对付鬼王拉纳,凭我肯定是不行的。我看了看苏铭。欲言又止。苏铭放下刚喝没两口的热茶,叹息一声,说:“虽说那家伙不好对付,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那就别废话了。麻溜的!”我又看向方九,说:“你们俩留下来看家,如果老张过来问消息,就说我还没回来。尤其是狗子,管好你的嘴,要是让我发现消息走漏,嘴给你撕了!”   狗子撇撇嘴,说:“有什么消息好走漏的,你啥都没告诉我们。”   方九看着我,说:“要不然让狗子也跟您去吧,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起码能望个风啥的,最不济,打电话报警也行。”   我立刻摇头。还不等说话,狗子便不乐意的叫唤起来:“九哥,我很有用的好不好,怎么能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呢?”   方九看看他,问:“你能帮什么?”   狗子想了会,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大喜道:“我能帮忙拖后腿啊!”   去尼玛……   我懒得再跟他们多说,直接转身出门。上了车之后,武锋一脚油门下去,雪花四溅,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就开车技术而言,武锋绝对可以甩我十条街。他毕竟是以追踪起家,对车辆的熟悉程度,远超于我。不过,让一名追踪者在雪地开车,真是件令人提心吊胆的事情。   一路上,我们所见到的车子,基本没有超过六十的。但武锋的速度,起码彪到八十甚至九十以上。虽然这两天没再下雪,但导航却提示,通往周绍勇所在城市的高速公路,因为几起车祸,已经堵成了一锅粥。没办法,我们只好从下面的小路走。   虽然时间要略长一些,但行走路线多,起码不用被堵死在那。   一路狂飙,估计等回来的时候,光超速罚款就得交个几千块。可与周绍勇的性命相比,区区几千块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是担心车轮打滑容易翻车,即便此刻已经脸色发白,抓着座椅两边直发抖,我还会让武锋再快一些。   十个小时以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顶着温暖的太阳,我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边缘。一路上,我已经给周绍勇打去至少三个电话,通知他立刻离开那个城市。知晓鬼王拉纳要来抢鬼童,周绍勇哪还能坐的住,当即就要离开。可是第二个第三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却告诉我,去往机场的路,也因为车祸产生拥堵。他现在哪都去不了,只能在车里等。   我气的大骂:“你是猪吗?非要坐飞机走?直接开车随便去个地方不行?”庄岁记号。   周绍勇没有辩解,他说:“是我考虑不周,让杨先生担心了。”   我说:“我现在不是担心你,而是你他吗快死了!鬼王拉纳杀人不眨眼,他见到你,绝对不会留活口!你他吗真是蠢到家了,自己往死路上走!”   周绍勇不再说话,武锋看我一眼,伸出手来拉扯一下,示意我别那么凶。苏铭也在后排座椅上说:“有话好好说,要不然,让他先步行离开,看看是否能从后面打车回去。”   我立刻按苏铭的话,让周绍勇去做,同时叮嘱他,如果看到老人,立刻远远的躲开。周绍勇是见过鬼王拉纳的,自然知道不能与对方碰面。不过,这也只是下下策。鬼王拉纳能造就鬼童,自然能感知她的行踪。别说周绍勇坐飞机,就算他坐火箭……哦,如果真坐火箭,鬼王拉纳确实追不了。   反正想逃脱,还是比较困难的。如今,我只祈祷鬼王拉纳速度慢些,别那么快找到周绍勇。   最起码……给我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武锋在路上,已经联系了他的师姐,那位聚玄宗的傻丫头。他自然是要找长玄风来,不过,傻丫头暂时也联系不上神出鬼没的长玄风。听说鬼王拉纳要来惹事,这丫头二话不说,当即胸口拍的啪啪响,说:“小师弟别担心,师姐这就给你叫人去。不就一个鬼王拉纳吗,保证把他打成猪王拉稀。”   虽然找不到长玄风,但如果能把聚玄宗其他几位弟子叫来,倒也是些筹码。起码我们打不过,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想了想,我又给姥爷打电话。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少主动求姥爷帮忙,但在此时,不能再任性。   鬼王拉纳不是寻常人,和这样的高手做对,必须有足够的底牌才行。可让我失望的是,姥爷没有接电话。我翻遍了通讯录,发现一百多个号码中,却没有几个能帮上忙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当官的,有经商的,有小偷,有良家妇女,就是没一个能打的。   早知道如此,我他吗还不如把少林寺方丈的号码输进来。   我们直接穿过整个城市,一路赶往机场所在的方向。途中,我给周绍勇打了第四通电话,询问他们在哪。周绍勇说了一处地点,虽然很好找,可那里到处都是车,想与他汇合,只能步行。   没办法,我只好让他继续往这边走,同时把车开到最拥堵的地方,实在无法前进后,才下车前行。   一路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忽然听到周绍勇的声音,他在远处冲我挥手,很是高兴的喊着:“杨先生!”   我连忙跑过去,见他手里拿着墨镜,头上戴着帽子,身体捂的严严实实。这幅打扮,跟上海滩的许文强差不多。如果擦肩而过,我还真认不出。周绍勇手里牵着鬼童,这家伙也是一身童装打扮,墨镜,帽子,围巾,应有尽有,让人怀疑这父女俩是不是刚从南极回来。   很显然,周绍勇怕被鬼王拉纳认出来,所以才用衣物来掩饰样貌。可对鬼王拉纳这样的人来说,你长什么样一点都不重要,样貌再怎么改变,气息都不会变。尤其是鬼童身上的邪气,在高手眼中就像汤锅里的老鼠屎一样显眼。   我看着他,问:“现在你只有一次机会,放弃鬼童。鬼王拉纳应该只是来带走他,并不是专门为了杀你。这样的话,你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周绍勇脸色黯然,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紧抓着自己手掌不放的鬼童,然后抬起头来,很是坚定的说:“杨先生,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手的。小宝是我的女儿,没人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夺走她。”   “你真的是蠢。”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是吧……”周绍勇忽然笑起来,说:“刘茹以前也这么说过。”   ☆、第四百零九章 来了   提起刘茹,我就不再吭声了。周绍勇既然如此说,那他必然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只好说:“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去哪里,都要听我的。”   周绍勇点点头,说:“自然是大师说的算。”   大师这个称呼,周绍勇从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就一直这样称呼。从没有哪个时候,这称谓让我觉得如此沉重。以前听他喊大师的时候。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牛B。可现在想想,什么狗屁大师,不过一个到处求援的废物罢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住周绍勇的性命!   鬼王拉纳?既然要来,那便来吧,我杨三七要是说一声怕,下辈子直接托生去做只狗!   我们没有耽搁,直接穿过人群,往来的方向走。武锋一路给傻丫头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到哪里了。傻丫头说:“人已经喊来了,不过想到你们那,还需要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我算了算时间,鬼王拉纳在一天前出现在沿海城市,按火车的速度来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到附近城市了。快一些的话,可能已经来到附近,慢一些的话,也许我们还有一些喘气的时间。   我本想给东方列打电话,但想想。台湾离这那么远,就算他此刻答应我的请求,带人过来,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东方列那只老狐狸,我实在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人群拥堵,车辆繁多,不断有没素质的家伙在那狂按喇叭。这些都是神经病,堵成这样,你别说按喇叭了,就算拿炮来炸,也动不了一步。   也许是因为知晓自己的命运,即将滑入地狱深渊,鬼童今天无比沉默。从见到我们开始。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是紧紧抓着周绍勇的手,身子也与这位她一向看不起的“父亲”靠近。她很明白,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救周绍勇。如果没有周绍勇,哪怕鬼王拉纳当面把她切成八块,我也不会说一句公道话。   我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以前对周绍勇那么不好,现在知道他才是真心保护你的了?可惜晚了,等鬼王拉纳到来,实在不行我就把周绍勇打晕带走。至于鬼童,爱怎么样怎么样。就算周绍勇事后要因此自杀,也绝不能让他在我眼前,因为鬼童先死去。   这是我的底线,是必须牢牢守住的底线!   不久后,我们再次回到了车子旁,可后面又堵起了一条长龙。想顺着大路开回去,恐怕是没戏了。我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混在人群里走。鬼王拉纳虽然厉害,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施展术法,不然的话,他绝对走不出大陆。”   苏铭点点头,同意了我的看法,说:“不过还是要提高警惕,大型术法虽然不能施展,但普通养鬼术,一般人是无法察觉的。如果他要对我们用些小手段,同样很危险。”   以鬼王拉纳的术法造诣,再普通的养鬼术,在他手里也可以变得厉害无比。我深知石头在皇帝手中,会变成普通人珍宝的道理,便以三角阵形,将周绍勇和鬼童护在中心。武锋和苏铭都很注重细节,他们俩一前一后,观察防范周边的人,而我,则在旁边策应。   这种阵形,用几何术语来说,是一种等腰三角形。我们三人的防护重点,是周绍勇,至于鬼童,她身边的空档比较多,如果有人想做些什么,自然会选择从她那边下手。   周绍勇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没有和我说什么,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直接对鬼童说:“小宝,和爸爸换一只手牵好不好?”   鬼童抬头看看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换到另一边。我真是气的要吐血,费尽心思保护你,你却当狗屎一样扔出去?我索性也不管那么多,既然你想保护她,那就任由你。反正到了危险时刻,还是要看临场反应。   在我的暗示下,武锋和苏铭的位置,悄悄向周绍勇靠近了一些,而我,则略微落后半步,使得鬼童无法与我并肩。这样一来,就算周绍勇再怎么换位置,我依然能在第一时间保护他。   周绍勇没再做出什么动作,他只是轻轻叹口气,然后低头看着鬼童,问:“小宝,如果爸爸不在了,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这句话,让我一愣,然后心里很有些发酸。鬼童抬起头,看他一眼后,又把头低下去。她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如果周绍勇死了,鬼童能有什么好下场?就算是周绍勇临死相求,我也绝不会为了救鬼童和鬼王拉纳拼命。   她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会落到非常悲惨的田地,所以显得有些落寞。就算是邪物,也有自己的感情。它们虽然不太容易对人类产生亲近感,可是诸如恐惧,惊恐,郁闷等负面情绪,却很容易出现。   周绍勇见她不回答,知道鬼童心里在害怕,在担忧。他笑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在鬼童头顶宠溺的轻轻摩擦,像在揉她的头发,说:“不用担心,爸爸会保护你的。”   鬼童此刻,终于轻轻嗯了一声。周绍勇笑的更加开心,我看的一脸发黑,说:“你还有心思安慰她,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庄岁帅技。   周绍勇转头看我,说:“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只不过提前一些日子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这件事,让大师和两位赶来,陪我一起担惊受怕,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我低哼一声,嘟囔着说:“你要真过意不去,就该把这玩意扔一边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她。”   周绍勇知道我一直对鬼童没什么好印象,他笑了笑,没有多言。   此时,顺着人群行走的我们,已经快看到长龙的尽头。再往前,虽然有车来往,却非常稀少。我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离开人群的保护范围。在这里,虽然一样可能会被鬼王拉纳攻击,但起码威胁力弱一些。傻丫头他们到来前,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时,苏铭忽然发出警示,说:“来了!”   我顿时一惊,连忙四处望,却没看到那个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苏铭示意我别太紧张,他只是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邪气,如乌云一般压过来。想来,鬼王拉纳应该已经离这很近了,只是想与我们接触,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这时间,可能十分钟,也可以几分钟,又或者更少。   我与武锋对视一眼,不用说任何话,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武锋立于周绍勇身后,而我,则紧贴着周绍勇,低声对他说:“暂时不要出人群,一切听我的。”   周绍勇点点头,他停住步子,却没有呆立,而是蹲下来,轻柔的为鬼童整理衣裳,问:“小宝,害怕吗?”   鬼童遥望前方,似乎已经看到那个令她恐惧无比的身影,她点点头,颤抖着说:“我,我怕……”   周绍勇把她拥在怀里,轻声说:“小宝别怕,有爸爸在,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鬼童抱着他的脖子,紧紧不放。无论任何生物,在最危险的时候,都会本能抓住身边的一切物体。鬼童如此表现,也许是因为她在此刻必须选择信赖周绍勇,也许是因为她只能如此选择。   但无论如何,这个拥抱,都将是周绍勇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哪怕,回忆与人一样,终将逝去……   ☆、第四百一十章 周绍勇之死   我们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偶尔有一些急着赶路的人,看到我们横在路中央,便忍不住唠叨两句。我没有心思和他们斗嘴,便任由这些人说。耳边的汽车喇叭声接连不断。让人觉得十分嘈杂。   在这混乱的声响中,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我看到一名老者,拄着拐杖,朝着这边缓缓行来。   傻丫头在此时打来电话,说:“我们已经快到了。情况怎么样?”   武锋盯着那与我们不断拉近距离的老人。对着手机沉声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在三十秒内赶到,他已经来了。”   “坚持住!”傻丫头说。庄序爪巴。   “尽量。”武锋挂断了电话,然后对我说:“要不要再往人群深处撤一撤?”   我想了下,然后摇摇头,说:“如果人群能阻挡他,那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足够了。如果他没有任何畏惧,那么别说周围人再多点,哪怕我们逃去中南海,也是没用。”   说着,我一手抓住周绍勇的胳膊,将部分蛊力传递给他。周绍勇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异样,不禁转过头来。我没有看他,只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老人。说:“这些蛊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你。”   周绍勇叹口气,说:“大师不用白费心思了,他如果想杀我,你护不住的。”   “少跟我废话。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我说。   周绍勇沉默数秒,然后点点头,说:“那就麻烦大师了,今生无以为报,下一世,做牛做马,也要还大师的恩情。”   如果换做平时,我肯定会再训斥他几句,或者说些类似好好活,别多想的话。可是现在,沉重的压力,随着那人的到来缓缓产生,那仿若雄山一般的压迫感,让人说不出任何乐观的话。   十几分钟后。那位老人站在了我们面前。我们与他之间,相隔着一辆轿车,长度约五米。而这个距离,让我们没有任何安全感,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后退。这时,那老人笑了一声,说:“古钟的孙子,确实有勇气。”   他这么一说,我后退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出,只能站在那里。   鬼王拉纳第二次被长玄风追杀时,断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耳朵。他虽然逃去了欧洲,却没有用那里的先进科技为自己装个漂亮的假腿,而是任由一根裤管空荡荡的耷拉着。好似这样,他就可以记住被追杀的耻辱。   如果平时走在路上,我们看到这样一个拄着拐杖的残废老人,肯定心里会抱着同情的心态,但绝不会对他有所惧怕。可鬼王拉纳不同,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便让你觉得,好似已经走进了地狱。   我没有说话,周绍勇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等。而鬼王拉纳却不想这样等下去,他微微垂下眼睑,看向被周绍勇牵在手里的鬼童,然后笑着说:“嗯,养的不错,看样子当初打进你肚子里,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周绍勇摘去墨镜,他脸色有些苍白,不仅仅是因为过度虚弱,还因为十足的紧张。与他站在一起的鬼童,比他更不堪,整个身子都在抖。周绍勇望向鬼王拉纳,竟不知从哪得到了勇气,开口说:“这位老先生……虽然我们过去有些误会,但不知是不是可以谈一下?”   “哦?谈一谈?”鬼王拉纳露出颇有兴致的样子,问:“怎么谈?”   我愣了愣,鬼王拉纳会和人谈?周绍勇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他带着很大的期待,说:“如果你可以放过小宝,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也好,我的命也好,都可以!”   “小宝?这小家伙的名字?”鬼王拉纳问。   周绍勇点点头,说:“是的。”   鬼王拉纳笑了几声,说:“很久没人和我谈条件了,真有些新鲜,不过你的命太不值钱,至于钱嘛……我不缺。”   “别跟我他废话了,这家伙明摆着在斗你玩。”我拉扯了一下周绍勇,示意他别再自取其辱。就算是为了鬼童,也没必要这么卑躬屈膝。而后,我看向鬼王拉纳,说:“我们就在这,有本事你就来拿走想要的东西。不过这里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你敢冒着被整个国家追杀的风险。”   “属于我的东西,又何必去取呢?”鬼王拉纳笑着摇头。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阴气,从身边冲天而起。紧接着,周绍勇惊叫一声:“小宝,你干什么?”   还不等转头,便感觉一股巨力袭身,我整个人都被撞的飞了出去。人在半空,我勉力转头,看到鬼童将周绍勇甩开,正要往鬼王拉纳跑去。很明显,就算鬼童离开鬼王拉纳已久,却依然受其控制。这就是养鬼术,一旦中了,一生一世都无法自我摆脱。武锋沉喝一声,立刻爆发阳气,就要去拦住他。我本也有这种想法,但转念一想,鬼童被拉纳带走,不是正和我意?   如果只是保护周绍勇,我们的风险要小很多。   因此,我大叫一声:“武锋!”   没有多余的话语,武锋身子一顿,停了下来。而挡在前方的苏铭,更是早已明白的意思,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唯有周绍勇,在被鬼童甩开的刹那,他大喊着“小宝”两个字,同时迅速冲了出去。   那瘦弱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猎豹一样快。就算是鬼童,也无法与人类的极限潜能相比。周绍勇一把抱住鬼童的身体,任其如何挣扎,都不放手。同时,我看到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用力甩开,一股诡异的气息,从盒子里钻出来。   鬼童的身体,被这气息环绕,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鬼王拉纳惊咦一声,当他看到周绍勇要把盒子里的东西往鬼童头上倒的时候,立刻震怒的大叫:“你找死!”   一点乌芒,从他指尖弹出,直射周绍勇的额头。一直在身后准备保护的武锋,立刻伸手将周绍勇拽过去,并试图用自己的手掌将那乌光拍开。然而,乌光却似回旋镖一般在半空滑过一道晦暗的轨迹,它绕开了武锋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周绍勇的身体。   周绍勇的身子一僵,脸色立刻变得无比灰暗,仿佛他全身的血肉精华和生命力,都被吸走了。然而,就算是死,也无法阻挡他的动作。那本就倾斜大半的盒子,因为无人把持,立刻摔落在鬼童头上。   大量鲜红的血液,将鬼童的身体染红。此时的周绍勇,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努力伸出手,想要再去抚摸鬼童的头发。可是,身体无法动弹,那仿佛触手可及的发丝,却是如在天边。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只见周绍勇带着满足的语气,发出无比虚弱的声音:“小宝,好好活着……”   “拉纳!我艹你祖宗!”我大骂一声,也顾不上打不打的过,就要向着鬼王拉纳冲去。   武锋将周绍勇扶在地上,正要冲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无比凄厉的喊叫。这声音尖锐的要刺破人耳膜,就连旁边车辆的玻璃,都被震的粉碎。早已被我们吸引了注意力的人群,一个个捂着耳朵,露出痛苦的神情。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发出叫声的孩子,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我也是一样,捂着耳朵,心惊不已的回头看。只见那鲜血像活物一般钻入鬼童的身体,而一股诡异的气息,则不断从她体内产生。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战斗不可避免   鬼王拉纳眉头皱起,露出些许不舒适的表情,他哼了一声,忽然迈开步子向鬼童走去。   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阻拦。而是快步跑回去查看周绍勇的情况。周绍勇中了邪术,他的身体本就快到极限,如今更是连瞳孔都散开,看样子,已经回天无术。我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鬼王拉纳。就在这时。周绍勇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   我大吃一惊,他不是不能动弹吗?低头,只见周绍勇的脸颊,露出少许红润之色,仿佛已经恢复了健康。他抓着我的衣服,眼睛睁得很大,说:“大师,答应我,一定要让小宝活着!”   我没有吭声,而周绍勇脸上的红润,正以惊人的速度褪去。他的嘴唇,正慢慢的变得紫青,我顿时明白,他这是回光返照。庄序爪才。   见我不说话。周绍勇眼睛睁的更大,瞳目上,布满了血丝。他急促的喘息,抓着我衣领的手,越来越紧。说:“大师,答应我……大师!大师!”   他的声音凄厉无比,眼珠子都似要爆开,我实在无法再让自己铁石心肠下去,只能抓住他的手,说:“我会的。”   周绍勇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然而,他的生命气息,在这一刻彻底离开了身体。我看到大量的死气,被注入其体内。周绍勇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温度,他暴睁的双眼,到死都没有闭合。仿佛是为了亲眼看到我完成承诺。   我鼻子有些发酸,努力试着将他眼睛闭合,却发现无法做到。   周绍勇的死,是最近以来,所发生过最令我痛心的事情。从没哪个人死在面前时,我会如此难过。他对刘茹的痴情,对鬼童的宠溺,都让我印象深刻。从某种角度来说,周绍勇并不算什么好人。他与强子斗殴,打不过就找人下蛊,因为惧怕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但在家庭方面,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在我所认识的人里,如他这般的,没有第二个。   我不喜欢用世俗的道德观念,来评断一个人好坏。因为好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愿意与他结交,便说明这个人有让我欣赏的地方,哪怕他是个杀人犯。这其中,武锋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我站起来,看向另一边,鬼王拉纳此时,已经走到鬼童的身旁。武锋低头看着周绍勇,然后也跟着站起来,问:“怎么办?”   我盯着鬼王拉纳,说:“我不能让周绍勇死不瞑目,就算鬼童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这么一说,武锋和苏铭都明白了意思,那就是要大战一场了。不过,在这里战斗,明显是不合适的。尤其苏铭的手臂蛊化后,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认知。像这种能够引发强烈舆论的行为,还是尽量少做。   因此,武锋和苏铭在短短几秒内,便制定了一个简单的作战计划。   我和武锋负责牵制鬼王拉纳,苏铭则带着鬼童跑。我们要离开人群,到无人的旷野,去和鬼王拉纳做殊死搏斗。   这不是为了谁,而是男人的承诺。以前我答应鬼童,会放她自由,实际上,却早已做好杀她的准备。那只因为,她不是人,是残暴的邪物。但现在,我答应了周绍勇,务必要从鬼王拉纳手中,将鬼童保住。   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一定要实现,否则的话,活在这世上,也只会和那些令我看不起的人一样,变得无比虚伪。   鬼王拉纳到了鬼童身旁时,直接伸手抓过去。可他的手刚碰到帽子,鬼童便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如豹子一般迅捷的躲开。鬼王拉纳微微一愣,在他看来,抓住一只受自己控制的鬼童,应该轻而易举。没有自己的命令,她绝不可能乱动才对。   而之前身体上的些许不舒适,让他的表情更加阴沉。这家伙手中的拐杖微微抬起,就要往下顿去,我和武锋在这一刻,同时冲了上去。武锋一把抓住鬼童的胳膊,将她甩向苏铭,而我,则以右拳打向了鬼王拉纳。   拉纳的心情很不好,所以见我发动攻击,拐杖便抬起来,扫向我的手掌。杖与手指接触的刹那,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鬼邪之力冲涌进来。它们势如破竹,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挡。右臂中的蛊力,以及体内的佛舍利,在同一时刻发动。两股力量同时产生了作用,将那股邪力死死挡在手腕部分。   我的右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正如周绍勇之前所遭受的那样。生命力,随之流失,我感受到了痛苦,却也达成了目的。这一杖,没能把我击退,使得鬼王拉纳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仔细看了我右臂一眼,然后恍然,说:“原来你也踏入了那个门槛,既然这样,就不能留着你。”   他说着,手中的拐杖更加用力的顶过来。尚未及身,我便能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邪力。这是无法阻挡的攻击,一旦被击中,就算有佛舍利护住五脏六腑,身体的其它部分,也会被击成一滩烂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将我拉扯着后退。   那是武锋,他甩开鬼童的第一时间,便冲到我身边。不是并肩与鬼王拉纳对抗,而是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扯回去。这是我们之前已经商定好的战术,鬼王拉纳太强大了,就算我和武锋联手,也很难经得住他的一次认真攻击。   唯一解决困境的办法,就是在我挡住鬼王拉纳的瞬间,利用武锋超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同时,身体大幅度强化的苏铭,已经抱着鬼童和周绍勇的尸体逃出十数米远。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疯狂的鬼童,在苏铭胳膊下很是老实。仿佛她的恐惧和癫狂,只是针对鬼王拉纳。   见我们要逃,鬼王拉纳低哼一声,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追来。一位看起来年龄颇大的老年人,借着拐杖单脚奔跑速度竟然比四肢健全的人还快,这事说出去,可能会让很多人不信。但就算再不信,人们也只会当作一件奇人奇事。鬼王拉纳很清楚,他可以用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对我攻击,却不能在人群中施展大型的术法。   否则的话,幽冥界展开,我们几个瞬间就要灰飞烟灭。   而这,也是战术中能利用的一个关键点。我们都相信,鬼王拉纳也希望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把我们解决掉,这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一方逃,一方追,我们离开了公路,深入侧旁的树林中。这附近有一些农户居住,但雪天里,很少会有人出来走动。田地里白茫茫一片,连只老鼠都看不到。我们越过林子,跨过小河,踩踏了一片青苗,最终,在一处人烟稀少地方停下来。   四周除了农田,还是农田,一望无际。极远处,能看到大片的树林,时不时还能看到刚刚起飞的飞机从头顶经过。虽说这不是战斗的最佳地点,却也到了及格线。   我不想再逃了,便喊着苏铭停下来。苏铭回过头,见我们站在某处,只好停住步子,转回头跑过来。他看着亦步亦随,一直跟到这里的鬼王拉纳,脸上露出了很重的忌惮之色。这家伙,是比他芒大师更可怕的人物,苏铭因为他芒大师,连苏家都不敢回。面对海外邪术人士第一人,他心中自然更感到惊恐。   与这样的高手对决,应该是他平生首次体验。   ☆、第四百一十二章 放开小师弟   田野之中,寒风阵阵,这样的季节,却要来一场热血沸腾的战斗。   而这场战斗,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就像一个拿过金腰带的拳王,要和三个小学生对战。可是,我能说出什么呢?看着周绍勇躺在地上,已经冰凉的尸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对他的承诺。   鬼王拉纳追到了这里,早就已经不耐烦。他孤身进入大陆。是冒了极大风险的,我甚至怀疑,带走鬼童,只是他其中一个不太重要的目的。这老家伙,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否则的话。抓鬼童只需要随便派点邪术联盟的人来就行了,何必亲身犯险?   来到这里,鬼王拉纳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强大。他冷笑着看我们,仿佛在看几只待宰羔羊。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却又不能因此做些什么。因为他太强,有资格藐视我们。来肝岁弟。   对付我们三个,是用不上幽冥界的,几只凶鬼足以。像这种经由巅峰养鬼术练就的凶鬼,早已与普通的鬼魂不同。它们就像蛊虫中的奇蛊,不可用常理来判断。就像现在,大大的太阳顶在头上,凶鬼却堂而皇之的出现。烈日中蕴含的自然阳气,似乎对它们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了,我可以肯定,鬼王拉纳一定暗中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凶鬼不受日光侵扰。但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是人家的实力一部分。难道我要因此哭天抢地骂娘?   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三只凶鬼跑出来的时候,本命蛊也从怀中跳了出来。它直接就拉来了本体力量,无论体型还是其它,都在两秒内得到了极大的增幅。鬼王拉纳看了看我的本命蛊,呵呵笑着说:“不亏是古家的孙子。这蛊看起来,已经快要成年了。”   他随后又看向爆发阳气的武锋,露出些许疑惑之色,说:“你看起来,好像聚玄宗的法门?”   武锋点头,回答说:“长玄风是我师父。”   他这样回答,意思很简单。我师父很牛B,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打你屁股!   可鬼王拉纳是什么人?就算长玄风亲身至此,他也敢较量一番,实在打不过再抱着脑袋跑。武锋只不过是长玄风的徒弟,连师父都不能完全镇住这种凶恶之徒,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鬼王拉纳笑了笑,说:“长玄风的法门,要断一断传承了。”   不等武锋答话,鬼王拉纳又看向苏铭。在所有人中,苏铭的变化,是最明显,也最令人惊讶的。他的右臂,化作一把巨大的锋刃。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锋刃的一侧,如今又多出几根弯曲的利刺,看起来就像爪子一样。如此一来,苏铭显得有些狰狞,如同一只可怕的野兽。   鬼王拉纳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问:“你是苏家的小子吧?我曾见过你,身为海外人士,为何要与这些大陆人合谋?”   苏铭哼了哼,说:“我和苏家早就没牵扯了,谁稀罕那个家族。”   鬼王拉纳呵呵笑着,说:“就算你不回苏家,也可以加入邪术联盟。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有权力的位置。就算是苏家的那些老家伙,以后看到你,也要行礼。”   苏铭脸色很冷,说:“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鬼王拉纳说:“你走的是正统,不是那些偏门的人蛊合一。在我这一生中,见到和你一样,能把蛊虫兵器化的人,只有两个。他们很强大,可惜都死了,你是第三个人,不应该这么早夭折。况且,苏家虽然没有正式加入联盟,但也有了意向,如果到时候他们和你成为敌对关系,可能不太好。”   这话,把苏铭抬的很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我是苏铭,也会有几分心动。如果苏家真的加入了邪术联盟,与鬼王拉纳做对,就等于和苏家做对。以苏铭的性子,怎么会愿意这样做?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苏铭,如果他被鬼王拉纳说动,那我们就更危险了。失去苏铭的帮助,凭我和武锋,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可能连两秒钟都撑不下去。   武锋与我一样,此时此刻,都没有任何话能说出口。我们不敢去劝苏铭,生怕他会把鬼王拉纳的话,听的更深。而这时,苏铭忽然冷笑一声,说:“我说过了,苏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想怎么样,我管不着,我想怎么样,他们也管不着。就算有一天敌对,能避就避,避不过就打,没谁欠谁的!”   这话说的很冷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苏铭对苏家的感情,我都会信以为真。   鬼王拉纳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再劝,似乎他之前所说的话,只是一种试探。或许,苏铭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任何意动的迹象。   “既然如此……”鬼王拉纳晃了晃手中的拐杖,语气低沉的说:“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三只凶鬼,如饥饿的野狼,疯狂的扑来。武锋,本命蛊,苏铭立刻迎上,各自接下了一只。我也没有闲着,利用右臂中的蛊力,看哪边弱就去帮。这三只凶鬼的力量,强的没谱。光说力气,就比鬼童还要大,而它们介意虚实之间的身体,更是难以真正攻击到。除了武锋的阳气有些作用外,我和苏铭,都毫无办法。   本命蛊不得不收缩须发,而我和苏铭,则与它站在一起,共同抵挡两只凶鬼。   局势在开战之初,就陷入了困境,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不禁看向武锋,想从他那得知傻丫头究竟什么时候能带人来。再等一会,我们都被打死了,他们难道要来收尸吗。   好在鬼王拉纳没太把我们当回事,虽然放出三只强大的凶鬼,但我们现在精力充沛,倒也还能支撑片刻。尤其是武锋,他的法门得自长玄风,是聚玄宗里最正宗的。一身阳气,如今凝练的如同烈火,挥拳踢腿间,那只凶鬼也要避让。否则让阳气碰到的地方,立刻便会被烧成灰烬。   也许是觉得武锋比较难缠,又或者不想耽搁那么多时间,鬼王拉纳的拐杖再次晃了一下,又是三只凶鬼凭空钻出,向我们扑来。   这一下,连武锋也不得不退守,和我们站在一起,共同抵抗。我们围成了一个防御圈,外面是六只不断扑击的凶鬼。它们的动作势大力沉,不断在虚空中闪现,位置难以捉摸。防上,它攻下,防下,它攻上。   我们在短短十几秒里,就像度过几天的时间,体力和精神快速消耗。本命蛊已经开始释放本源毒液,在四周布下防御圈。这种剧毒,就算是可以隐入虚空的凶鬼,也无法完全避开。   鬼王拉纳眉头皱了皱,可能在他的想象中,应该一瞬间就可以解决战斗。毕竟我们三个都不算什么高手,不过小人物而已。可他并不明白,这些日子的生死锤炼,让我和武锋获得了极大的成长。而苏铭的蛊化,更是一种奇特的能力。   六只凶鬼,给了我们在生死线徘徊的压力,但压力终究只是压力,并不能彻底压垮我们   鬼王拉纳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再次一晃,又是三只凶鬼出现。我顿时感觉到了绝望,六只凶鬼,已经让人狼狈不堪,现在又加了三只,还怎么活?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大喝:“那老头,放开我小师弟,有本事冲我来!”   我抬起头,只见天边六道金虹,正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阳神阵   鬼王拉纳也抬头去看,见那六道金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世上,能把武锋称作小师弟的,只有聚玄宗那位傻丫头。这六人的到来。无疑让鬼王拉纳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他并不是这几个,而是怕站在聚玄宗背后的那个男人。   所以,他不再用凶鬼来攻击,而是直接将拐杖顿地,轻喝一声:“幽冥界!开!”   一个黑点,从杖尖渗入地下,大量的鬼邪之力铺展开来。四处的田地。迅速化作冥土,而这冥土的中央,那可怕的鬼帅,手握权杖,投来了冰寒的目光。以前我虽然见过鬼王拉纳施展幽冥界,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与他对敌的,要么是阴阳道宗这种大型道派,要么是长玄风这种近乎于无敌的强者。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亲眼见识养鬼术对巅峰术法。   鬼帅的强大,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人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而冥土中钻出了无数凶鬼,更是令人绝望到极点。施展幽冥界,说明鬼王拉纳是真动了杀心。   本命蛊大吼一声。须发将我们团团围住,大量的六彩毒液遍布四周,形成一层光膜,以免邪力入侵。可是,它能挡得住冥土本身的侵袭,却无法阻挡凶鬼的攻击。四面八方,无数只凶鬼,就像蚂蚁一样稠密,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的力量,怎么会强大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这时,武锋也跟着沉喝一声:“阳!”来每何才。   不是纯粹的阳气,也没有阳神那么强大,只是简单的一个“阳”字。听起来,就像芝麻开门一般的口诀。而在这一声之后,武锋体内的阳气。瞬间如洪水一般爆发出来。火红色的烈焰,如云雾一般展开,铺在六彩毒液下方。那些突破毒液阻拦的凶鬼,与这层阳气接触,统统发出凄惨的嗷叫。   只是,它们数量太多了,一眨眼的功夫,烈焰便被消耗了大半。武锋脸色发白,这些阳气都是从他体内产生,每一丝消耗,都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他能与我并肩作战,靠的就是阳气,倘若阳气耗光,一个身手高强的武学大师,在这种战斗中,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然并卵。   就在这危难关头,天上传来傻丫头的大叫:“结阳神阵,劈开他的乌龟壳!”   我抬起头,只见半空中,傻丫头他们已经到来。只是由于幽冥界化作冥土,这六人无法轻松进入。大量的凶鬼,冲他们发出威胁似的吼叫。傻丫头等人没有任何畏惧,他们身上的金光,无比夺目,那是比武锋更高一层的境界。   这些金光如液体一般流动,快速在他们身后汇聚,很快,一尊高大无比的金色巨人出现。其手中持有一把金色大剑,长有数米,表面有熊熊烈焰燃烧。这巨人,看起来与长玄风的阳神有些相似,只是凝实度不够,身体各个部位,时不时就抖两下,好似要崩溃一般。   由此可见,即便六人联手,他们也难以与长玄风相比。   只是,这金色的巨人,却代表着聚玄宗的最高法门。   傻丫头和另外五人同时大喝一声:“阳神!斩!”   他们手中掐印,一指点下,身后的金色巨人应声而动。辉煌的大剑,仿若崩塌的天柱砸了下来,那气势,看的人胆颤心惊。我不禁想,这剑落下来,不会连我们一起砍死吧?   对于阳气,凶鬼是存在天生畏惧感的。聚玄宗可以破除世间万法,对它们有很大的克制力。不过,幽冥界是鬼王拉纳所化,其中的凶鬼,自然要接受他的命令。只见鬼帅手中的权杖微微一顿,大量凶鬼不再本能的后撤,而是身体突然爆开,散成了一蓬蓬黑气。这些黑气,是非常纯粹的鬼邪力量,它们互相融合,凝聚,然后化作一张巨大的黑色盾牌,挡在了上空。   金剑与黑盾相撞,没有什么声音,却有骇人的震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四周的泥土,溅射出去几十米远,田地里裂开了几条数十厘米宽的缝隙。那乌黑的大盾,被这一剑劈的往内部凹陷,仿佛下一刻就能彻底斩开。   可就在这时,鬼帅又挥动权杖,之前被震死的凶鬼再度复生,然后化作黑雾融入大盾中。如此一来,盾体受损的部位快速复原,而那把巨大的金剑,却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裂纹。   此消彼长,情况甚是堪忧。   这就是幽冥界的可怕之处,如果一击未能破掉,它便可以迅速恢复,把你拖入无休止的消耗战当中。当时能一击斩开幽冥界的人,就我所知,唯有长玄风能做到。哪怕阴阳道宗举全宗之力,当日也未能破解这种术法。而如今,鬼王拉纳变得更强,幽冥界自然也获得了小小的提升。   傻丫头他们六人,虽然气势凶悍,合击之术令人惊叹,但距离击败鬼王拉纳,还有很大的差距。   好在有这六人牵扯,四周攻向我们的凶鬼数量,减少了很多。凭借本命蛊和武锋的发威,我们暂时还能顶得住。苏铭的蛊化锋刃,在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他如果去攻击那些凶鬼,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伤到本命蛊。此刻,这家伙满脸郁闷,看着自己的巨刃和外面乌压压一片凶鬼,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我没时间去安慰他,这种时候,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最重要的,是能活下来!   可是,怎么样才能活下来呢?我们现在还能撑,可半分钟后呢?一分钟后呢?傻丫头他们,估计是破不开幽冥界了,想等他们来救人,绝对没戏。   也许是已经找到挡住阳神阵的力量关键点,许多凶鬼开始从黑色大盾中撤出,再次恢复原样来攻击我们。本命蛊发出低沉的声音,它是在告诉我,快撑不住了。诸多须发,正在接连破碎中,那些凶鬼就像疯了一样,抓住本命蛊的须发不断撕扯或用嘴去咬。哪怕须发上附带着毒液,可以将它们的身体腐蚀出大洞来,也无所谓。反正在冥土中,凶鬼是可以无限复生的。   而武锋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他铺垫在毒液下方的阳气,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层淡淡的红雾。凶鬼的爪子,已经可以承受这微弱的阳气伤害,如此一来,本命蛊受到的损伤更甚,我们的情况,也越来越差。   不知几秒钟过去,武锋的身子晃了晃,忽然身体一软。我连忙伸手扶住,见他浑身都是汗,衣服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那有些发青的嘴唇,让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这时候,本命蛊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它的须发迅速回缩,体型也在瞬间恢复了原样。   我心里一沉,知道抵抗了那么久,本命蛊终于也到了极限。本体力量,如今已经离去,它无法再撑下去。   一人一蛊不能再形成有效的防护,终于到了苏铭发威的时候。他大喝一声,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巨大锋刃。所过之处,凶鬼都被砍的不断后退。让人惊讶的是,这锋刃在战斗的过程中,竟不时吸收一丝一缕的鬼邪之力。随后,这股力量从苏铭体内散出,覆于巨刃的表面。   有这力量的加持,苏铭对凶鬼造成的伤害,得到了有效的提升。原先他只能在凶鬼身上砍出十厘米深的口子,而现在,几乎可以把凶鬼直接斩成两截。这份凶猛,看的我有点傻眼。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各种变   忽然想起来,以前在那座大墓中遇到螳螂蛊的时候,它似乎曾经吸收过降头师的力量来强化自己的爪子。看来,这种能力在人蛊融合后,也在苏铭身上得到了体现。能够吸取异种力量强化自身。反制敌人的能力,绝对可以称得上逆天。最起码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有任何奇蛊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姥爷也不行。   而随着斩杀的凶鬼数量增加,那巨大的锋刃中,所吸收的鬼邪之力也越来越多。如此一来,苏铭的战斗力直线飙升。砍凶鬼,就跟切菜似的。   鬼王拉纳之前说,苏铭这是正统的人蛊合一,一开始我肯定不相信。从小到大,关于人蛊合一,只有姥爷告诉我的那一种。苏铭与螳螂奇蛊合体。在我看来,是走了偏门。可在鬼王拉纳口中,却是正确的道路?   他的话,是真是假?看着苏铭在战斗中慢慢变强,我平生第一次怀疑,姥爷所说的话,是否真的那么准确。毕竟关于奇蛊,如今已经有了很多疑点。或许,我们从未真正了解过这种生物,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它就是蛊的一种。   不过,苏铭再厉害,也不可能真正对付的了幽冥界。他这边刚砍出一刀,那边已经有七八只凶鬼扑过来。我们深陷重重包围中,仅凭他一人,如何能摆脱困境?   或许是感受到了真正的生死危机,右臂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灼热。我愕然的看到,两根很细的红线,从手背上钻出来。它们摇摆了一下。然后像辨明了目标,不断朝着我的胸口伸展。眨眼间,这两根红线便钻进衣服里。我隐约听到本命蛊“啾啾”的叫声,像是不太舒服,连忙拉开衣服,只见那两根红线,此刻已经刺入本命蛊体内。   我大吃一惊。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右臂与奇蛊幼体融合了一部分,除了拥有特殊蛊力的作用外,我一直没发现它还有什么用。而眼下,这红线的探出,是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本命蛊并没有太过挣扎,那红线似乎穿透了它的身体,从额部钻出来,然后快速回缩。本命蛊像被扯动一般,从我怀里爬出来,跳到手臂上。我感觉到了它须发的柔软,同时心里又有一段不太清晰的讯息传递而来。那讯息似乎是在说,借用?   总之,本命蛊在我注视下,像冰块一样融化了……   它的身体快速软化,仿若一层皮毛,将我的右臂完整覆盖。我感觉那须发,大部分都刺入了身体内,有些疼,有些紧,好像手臂被钢圈紧紧勒住一样。紧接着,更多的须发生长出来,而我体内的蛊力,就像被切断的水管一样,无限制的被消耗。   那须发一层又一层,把我手臂裹的好似棉花糖一样。五色毒液,从须发中喷洒而出,将之染成了绚丽的彩色。这须发以我体内的蛊力为营养,不断生长,一眨眼的功夫,便超过一米长。它们拧在了一起,就像一根彩色的鞭子,时而又坚硬的像一杆钢枪。   在一旁休息的武锋,也看的有些傻眼,不禁问:“这是……”   我苦笑一声,看着右臂的异变,说:“不要问,我自己也搞不清。”   武锋忽然起身要抓我的衣服,同时大声喊:“小心身后!”   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邪力袭来,不用想,肯定是某只凶鬼绕开了苏铭的防御,从背后偷袭。从苏铭发威,到右臂异变,这期间虽然用了很多字,可实际时间,却不过短短两三秒。我尚不清楚状况,便感觉右臂猛然发力。那时软时硬的彩色须发,突然像毒蛇一般窜出。它绕开我的脖子,以最短的距离刺向身后。   我听到了凶鬼的大叫,转过头,只见这根彩色的长鞭,如天女散花一般,裂成了上百份。每一份,都是一根小鞭子,这看起来,就像我的手掌炸开了一样。而其顶端,已经刺入凶鬼的体内,此刻散开,顿时如炸弹一般,把凶鬼切割成了数百块。   一只强大的凶鬼,就这样轻松的被粉碎,我愣在原地,心里简直就像在打雷一样。   好强大的爆发力,好像隐约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想,当初姥爷与游某人战斗时,似乎就曾经用过这种方式。后来,本命蛊也偷学了一点。可是,它不该这么强才对。更何况,本命蛊怎么能动用我体内的蛊力呢?我们俩,并没有融合啊。   我忽然想到,与我融合的,是奇蛊幼体。成年的金色奇蛊体内,有许多根红线,那是它的神经组织,也是一种武器。利用这些红线,金色奇蛊可以把所有黑虫子都串联起来,以此提升自己的力量。   难道说,与我人蛊合一的奇蛊幼体,也拥有这种力量?而且,它还能把这本事,作用在其它蛊虫身上?   想一想,这并非没可能。当初金色奇蛊虽然只串联过黑虫,可这并不代表它不能用其它蛊虫来加持自己。就像人一样,总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孙更孝顺,也许正因为对其它种族有戒心,金色奇蛊才会费那么大力气去生育黑虫,打造自己的力量军团,而不是取巧到野外抓捕其它蛊虫吧。   这样一想,整件事就解释的通了。奇蛊幼体感知到了危险,它利用与我融合的部分躯体,和本命蛊进行的短暂的融合。而由于它此刻与我的联系更深,自然也就能动用蛊力。这蛊力通过红线的传递,在本命蛊身上产生了作用。   合两只小奇蛊和我的力量,才打造出如今这能轻易杀死凶鬼的诡异状态。看着从右臂上延伸出去的彩色长鞭,在凶鬼群中大发神威。它软的时候,可以像钢鞭一样把凶鬼抽飞出去,硬的时候,可像钢枪一样刺入敌人体内,再爆发力量将对方撕碎。来每吐技。   本命蛊的五彩毒液,加强了这股力量,使得其在对付凶鬼时,有了突破鬼邪之力的可能。若非如此,就算奇蛊幼体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掉凶鬼。   而且,由于是奇蛊幼体跟本命蛊合作,怎么战斗,基本完全由它们来主导。而我,只是一个力量承载体,简称后勤仓库。   虽说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可在这种危难时刻,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不管蛊比人强,还是人比蛊弱,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我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与苏铭分列两侧。武锋依然在歇息,他不断运转长玄风给的法门,试图恢复阳气。可冥土之中,哪来的阳气?哪怕是阳光,都被完全挡在了外面。   周绍勇的尸体,就在武锋旁边,再往远一点,是一个已经被我们所有人忽视的存在。   而之所以提到她,是因为我们无法再忽视。在我手臂产生异变后,那一直呆立在原地不动的鬼童,忽然发出更加凄厉的大叫。她那如黑色瀑布一般的头发,整个都竖了起来,如果用日漫形象来说明的话,那她现在已经是黑头发的赛亚人了。   几只凶鬼,因为声音感受到了威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凶鬼会去攻击她。因为鬼童是鬼王拉纳的重要物件,他需要的是活体,而不是一具被杀死的尸体。   可是现在,那几只凶鬼发出恶狠狠的声音,一副要进攻的样子。鬼童的头发,在此刻就像注入了鲜血一般,变得无比艳红。那是血一般的红色,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凶狠的鬼童   在鬼童出现变化的同时,我感受到,在她体内埋下的线蛊,竟在快速衰弱。仿佛鬼童已经找到它的存在,并进行压制。我有些吃惊。线蛊的基础得自金色奇蛊,那么强大的蛊虫,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被人压制住的。而鬼童艳红色的头发,似乎代表了什么。   冥土之中,传来鬼王拉纳惊疑不定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那几只凶鬼不知是否得了拉纳的命令,在同一时间,扑向了鬼童。鬼童在此刻睁开双眼。她的瞳目,也变得血红,仿若要滴血。火红色的头发飘扬,那小小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一只袭来的凶鬼,被她抓住了拳头,然后低头张嘴咬在了上面。   凶鬼大叫,却摆脱不了那细小的手掌,而它的身体。竟开始不断淡化。大量的鬼邪之力,涌入鬼童体内,助长其凶焰。   对邪物来说。吞噬其它同类,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快的成长。像鬼童这种邪物,通常不太喜欢成长的太快。因为它们要借助自己的外貌优势,降低他人的警惕性,折磨别人,让人痛苦万分,这才是它们的最爱。   一只凶鬼,数秒内被鬼童吸食的一干二净。在此期间,鬼童虽然受到了攻击,却没有大碍。她的身体损伤,被大量鬼邪之力复原,凶鬼的攻击,完全跟不上她消化的速度。   吃掉了一只凶鬼。鬼童再次转向第二只,如法炮制。这一次,她变得更加凶狠,直接扑上来抱着凶鬼的脑袋开始啃。看着那凶鬼眨眼间便被啃掉大半个头颅。我心里有些不寒而栗。周绍勇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让鬼童变得如此骇人?   随着大量的鬼邪之力被吸收,线蛊与我之间的联系更加模糊,可此时的我,没办法将线蛊引爆。因为鬼童现在虽然吓人,却是难得的助力,如果还执意要杀她,我纯粹自讨苦吃。来阵围才。   三只凶鬼,一拥而上,抓住鬼童的胳膊腿,想要把她压在身下。原本便力大如牛的鬼童,如今在快速成长后,力气增长的幅度很大。她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冥土中的凶鬼,虽然手脚被抓住,却依然能趁着挣扎的空隙,在几只凶鬼身上扒拉下来一点东西。看那样子,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挣脱出来。   但冥土是鬼王拉纳的世界,他怎么会容许自己的领土出现一只不受控制的邪物?   鬼帅晃动着权杖,数只凶鬼爆开,化作浓浓的黑雾。这些黑雾不断变化着,最终形成了一条粗大的黑色锁链。锁链如毒蛇一般游去,迅速捆绕在鬼童身上。而另外三只凶鬼,此刻也爆碎身体,化作黑雾,涌入锁链的尾端。黑色链锁不断延伸,一直深入到冥土之下。   鬼童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高度凝实的鬼邪之力,在冥土的加持下,超出她如今能应付的范畴。就像苏铭和我再厉害,也对付不了鬼帅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极限。   拉纳是养鬼术的巅峰代表人物,他很清楚该用多少力量去对付敌人。一根锁链,便这样困住了鬼童,让她成为失去自由的野兽。   坦白来说,幽冥界虽然可怕,却是苏铭和鬼童极佳的成长地。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肯定能成长到所有人都要吃惊的地步。可惜,鬼王拉纳不是朋友,而是要命的敌人。他不会给我们增加实力的机会,这边刚刚困住鬼童,那边又有十数只凶鬼扑向苏铭。   仅凭一把锋刃,苏铭能同时对付两只凶鬼,并将它们击杀。这得益于锋刃上附带的鬼邪之力,就像水无法阻挡水一样,由鬼力组成的凶鬼,自然也就无法阻挡苏铭了。可数量的庞大,让它们弥补了这个缺陷,苏铭刚把一只凶鬼砍成两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的两只,便同时打在他的胸口。   苏铭发出一声痛呼,胸膛传来骨头折断的声响。武锋虽然没有恢复阳气,但本身的身手还在,立刻跳上前去,将他扶住。苏铭靠在武锋身上,顺势舞动锋刃,将那两只继续追击的凶鬼逼开。而这,使得他受创更重,嘴里立刻流出血来。   我忧心不已,不得不后退几步,与他们背靠背站在一起。四周的二三十只凶鬼,立刻压了上来,留给我们的自由之地,仅剩脚下那一小片。虽然我的能力,主要来自于蛊虫,自身不用耗费太多体力。但精神上的煎熬,是比肉体更令人难以忍受的。   看着本命蛊化作的五彩长鞭,不断抽打在一只只凶鬼身上,迫使它们闪避或后退,我微微侧头,问:“伤的很重吗?”   苏铭声音略显低沉,还夹带着一丝丝痛楚,说:“断了几根骨头,妈的,这些鬼东西力气还真大!”   “撑得住吗?”   “你要问现在,答案是肯定的,但如果是问几分钟,不,哪怕半分钟后,我也没办法回答你。”苏铭说。   武锋声音比他更沉,说:“幽冥界自成一体,遮蔽了外界,我吸收不到任何阳气,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把金色的巨剑,仍在与黑色大盾缠斗。它们就像黏在了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分开。巨剑上,各种裂纹密布,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崩出了缺口。而黑色大盾在幽冥界的支撑下,就算有些损伤,也会立刻复原。   比消耗战,聚玄宗这六人,还真不是鬼王拉纳的对手。他们唯一的作用,是牵制了鬼王拉纳大量的精力,使得我们这边遭受的攻击压力减弱许多。若非如此,几百只凶鬼一起上,我们有再大的本领,也已经被消化了。   现在苏铭受伤,武锋失去阳气,我虽然还能撑一段时间,但体内的蛊力已经所剩无几。也许几秒钟,也许半分钟,没有蛊力支撑,本命蛊会立刻恢复原状,再也无法发挥出如此强大的能力。   如今,只能多撑一秒是一秒,也许下一秒,会有奇迹发生呢?   不知过了多久,压在幽冥界上空的金色巨剑,终于发出破碎的声音。剑体爆裂,化作无数碎片四射而去。傻丫头他们惊呼一声,纷纷从天上落下来。这六人体内的金光依然璀璨,但与之间相比,却像少了几分气势。   见六人合击都无法破开幽冥界,傻丫头终于明白,自己有些托大了。上次术法大战中,聚玄宗无比惊艳,若非游某人后来给他们造成一些损伤,这几人可以说所向无敌。一批批的邪术人士,被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连句大话都不敢说。   而这,也让聚玄宗等人觉得,邪术人士不过如此。   虽然鬼王拉纳以一己之力,挡住整个阴阳道宗,可他也在长玄风的阳神剑下,被砍的狼狈不堪。如此一来,傻丫头自然觉得,鬼王拉纳也不过如此。他们六人合力,虽然不如长玄风,但也应该与这位养鬼术高手有一拼的资格才对。   可事实上,如果拉纳不是心有顾忌,知道杀掉这几个人,会惹来长玄风的雷霆之怒,恐怕就不仅仅是防御,而是早就做出反击了。要知道,幽冥界化作的冥土,可不仅仅是地面,而是包括空中,是一个很立体的小世界。   我之前便见过,幽冥界攀附着其它力量,顺势而上,扩张冥土范围。如果鬼王拉纳愿意,自然可以顺着那把金色巨剑,把聚玄宗六人也扯入冥土当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姥爷出场   傻丫头又气又急,冲着幽冥界大叫:“姓鬼的!把我小师弟放出来!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我翻了个白眼,武锋喊你来,是救所有人的。你这话,听起来像只救他就完事了?还有。鬼王拉纳姓鬼?这丫头,真和王狗子有的一拼。   同时,傻丫头身旁又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沉声说:“武锋是长玄风师叔的关门弟子,你若要杀他,自己也难逃一死。天下虽大,无你藏身之所!而且,杨三七是古老前辈的孙子。你敢同时招惹这两位?”   “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傻丫头叫嚷着。来阵围圾。   幽冥界中,鬼王拉纳的声音传出,他似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就算我不杀他,难道长玄风以后见了我,会与我和平相处?至于杨三七,这小子屡屡坏我的好事,又踏进了那个门槛。迟早是我的大敌,更是容不得!再者说,天底下。我唯一不敢说胜的,只有长玄风。古钟?虽然忌惮他几分,但也算不了什么。”   我面色一沉,鬼王拉纳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就算现在放过我们,等以后见面,还是要分生死。长玄风嫉恶如仇,早就想杀拉纳未果,怎么可能放过他。傻丫头等人的威胁,非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还让拉纳坚定了杀我们的信念。   没有了金色巨剑的压力,黑色大盾微微一震,竟从上方直接压下来。那么庞大的力量,让人一阵绝望。如果被这大盾压住,肯定立刻身死当场,绝无幸存之理。   眼见鬼王拉纳发动了攻势,傻丫头等人心急。二话不说,立刻唤出自己的阳神,想要冲入冥土中。那一尊尊高大的金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阳气,将幽冥界冲击的不断发出爆裂声响。这是阳气与鬼邪之力互相消磨的声音,然而,鬼帅手持权杖,坐镇冥土之中。权杖挥动中,便有大量凶鬼显现,挡在阳神之前。   阳神之力虽强,一剑落下,便可斩杀凶鬼。但无奈敌人数量太多,他们想冲过来,要花费不断的时间。   而半空的大盾,此时已经落到了头顶。那无法言喻的压迫力道,让我浑身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四周的凶鬼,发出古怪的笑声和哭腔,在侧方徘徊游走。它们不再攻击,像在等大盾落下,见证我们的粉身碎骨。   我彻底绝望,望着那像塌下来的天空,说不出任何话来。所有人都在此刻停止了呼吸,我们注视着大盾缓缓压下,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   在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姥爷,而是我那将近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父母。   写到现在,似乎从未告诉过诸位,关于父母的事情。身为古家的传人,母亲自然也是一名养蛊人。她与父亲的结合,在最初是美满的。可我六岁的时候,母亲忽然身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死因是什么。而父亲,也在那一年离开。   我知道他还活着,因为每每提起他,姥爷总带着复杂之意,又隐隐有些恨。有时候,我会怀疑,难道母亲的死,与父亲有关?姥爷从不告诉我有关的事情,甚至在我询问的时候,会厉声呵斥。   长久以来,我已经快要忘记父母的容貌,忘记他们的声音,更多时候,甚至忘记自己曾有父母。在我的人生中,相处时间最长的,便是姥爷。至于爷爷奶奶……那又是什么?   父亲为什么走,他是做什么的?我一无所知,后来暗中打探,也曾获得一些消息。可我不敢去见他,因为我不知道当年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很怕有些事情真如想象中,那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心里的疙瘩,而在即将死亡的这一刻,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应该去找父亲,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哪怕事情真往最坏的方向去走,我也能没有遗憾。   而如今,这遗憾似乎要成为事实了,我暗叹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时间啊,总是在临死之时,才感到时间是这么的少。如果多给我们一些时间成长,或许事情不会成现在这样。   大盾的压力,让人无法忍受,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仿佛都压缩了。口鼻之中,不断冒出血来,武锋的身体虽然强悍,可失去阳气保护的他,如今反而是最先承受不住的。我听到他的痛呼声,也听到傻丫头在外面的惊叫:“小师弟!”   苏铭愤怒的大骂:“拉纳!你个老不死……”   他的声音,也因为大盾的压力而终止。   傻丫头他们的攻击,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轰隆隆的声音,像惊雷一般。可幽冥界中,鬼帅才是真正的主宰,没有它的允许,谁也无法穿过那短短几米距离。聚玄宗六人中,傻丫头最弱,甚至连阳神都未能显现。而另外五人虽强,可终究有一个限度。任他们如何施展法门,发出强大的攻击,都无济于事。   该来的,始终要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听到了“啾啾”的声音。因为压力和蛊力的缺失,被迫与奇蛊幼体分离的本命蛊,在此刻无比兴奋的大叫着。它的声音高亮,像黄鹂鸟一样清脆,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一股与本命蛊类似的气息,从远处飞快而来。   这气息,让我心神一震,不禁睁开眼睛。只见一杆七彩长枪,破空而至。它穿过聚玄宗的阳神,刺透了幽冥界,捅穿无数凶鬼,如闪电一般出现在我眼前。而后,那粗大的长枪猛然散开,如盾牌一般挡在上空。   黑色大盾,恰恰在此刻落下,与之发生了碰撞。   剧烈的震动中,我看到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老头,站在我面前。他背对着我,腰杆挺的笔直,一手伸出,指着鬼帅大骂:“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跟我孙子玩玩也就算了,还真要杀人?对了,刚才还说我算不了什么?你姥姥个腿,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愣了愣,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忽然热泪盈眶,忍不住喊了一声:“姥爷!”   姥爷回过头看我一眼,说:“喊个屁!等我收拾这老不死的!”   上空顶住压力的彩色大盾,不断向中央收缩,大量须发与毒液混合,像长虫一样钻入更上方的鬼邪之力中。随后,这彩色大盾快速旋转,仿若一个钻头,钻入了敌人内部。而后,又是剧烈的震动,那几乎凭借着自然压力便差点压死我们的黑色大盾,竟在此刻四分五裂。   一只庞大如小山一般的奇蛊出现,它的须发伸展出去数十米远,舞动中,像一只巨大的海胆。   鬼王拉纳又惊又怒:“古钟!”   冥土中央的鬼帅,没有丝毫迟疑,权杖点地,大量凶鬼再度复生。半空中被打散的鬼邪之力,也被快速回收。眼见凶鬼军团再次出现,姥爷没有半点畏惧,他冷笑一声,说:“阴阳道宗也是一群菜鸡,这样的东西,竟然能困住他们。青玄子那老家伙,是安稳太久了吗。”   庞大的奇蛊,从上方垂落一根根须发,将我们护在其中。那绚丽如彩虹的七彩,让人一阵安心。我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力气,忍不住想坐倒在地。可我不能倒,姥爷在前面站着,那我也要站着!血可以流,命可以丢,这面子,必须要保住!   聚玄宗的傻丫头大喜过望,而另外几人,却把想要冲过来的她强行拉走。有姥爷在,这场战斗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参与。   ☆、第四百一十七章 高手对决   姥爷到来,是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站在他身后,我感觉前方就像有一座大山,那种安稳雄壮的感受,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本命蛊在怀里“啾啾”叫了几声。像在与它的前辈打招呼。然而,那只浮在半空的奇蛊却没有搭理,因为此时鬼帅手持权杖,将视线对准了它。   在幽冥界中,鬼帅拥有最高的权限,同时,它也是最强大的凶鬼。就战力而言。它绝不比青云子那样的道术高手差多少。当然了,和姥爷这种级别比,可能还有些差距。但是幽冥界无限复生凶鬼的特性,让它在战力上的差距,被弥补过来。   就算是姥爷,如今站在冥土上,也不敢小看了这邪物。否则按他的性子,应该先过来揍我一顿才对。   鬼王拉纳同样谨慎,他没有立刻攻击。而是聚拢了大量凶鬼,环绕在鬼帅四周。很明显,他怕姥爷会突袭鬼帅。一举破去幽冥界。这是鬼王拉纳最强大的手段,如果被破解,就再无一战之力。那些寻常的养鬼术,对姥爷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奇蛊浮在半空,与鬼帅对视,它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一只老猫。但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睁开眼睛,亮出锋利的爪子。   傻丫头在外面大叫:“打他!把他打成猪王拉稀!”   也不知她的声音,是否刺激到了鬼王拉纳,无数凶鬼,忽然一拥而上。而奇蛊的须发。也在同一时刻动起来,化作了凌厉的长枪不断刺出。每一根须发,都能穿透数只凶鬼,轻轻一震。便将鬼体震的粉碎。而那七彩毒液,更是能将鬼邪之力彻底消磨。   向我们扑来的凶鬼,眨眼间便被消灭了将近一半,不过,这也是奇蛊一次攻击的极限了。剩余的凶鬼,在鬼帅的指挥下,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它们的后方,更多的凶鬼从冥土中钻出。我看的直皱眉头,如果这样打下去,就算是姥爷,也要被活活耗死在这吧?来岛系划。   我本想提醒姥爷一声,可想一想,连我都明白这个道理,姥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姥爷的奇蛊,攻击方式很简单,就是不断的用须发刺来刺去。而由于其足够强大,凶鬼完全无法防御,只能一波波的来送死。这种情况进行了十数秒,鬼王拉纳终于明白,想靠数量来压死天下第一养蛊人,恐怕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办到。   他现在身处大陆,随时都可能遇到仇人,自然不能多呆。上百只新生的凶鬼,没有再冲上来,它们身体爆裂,化作浓密的鬼邪之力,然后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把黑色的刀刃。这刀刃在半空漂浮,而那鬼帅,则在此时走上来。它伸出手,将黑刃接住,然后安在了权杖的一端。   如此,一把诡异的长刀出现。   手持黑色长刃,鬼帅发出一声凌厉的啸声,身体忽然间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姥爷的左侧,而那黑刃,已经快要砍到姥爷的腰部。   这种类似瞬间移动的攻击方式,我以前便见过,这就是幽冥界的可怕之处。它可以让凶鬼复生,也可以让鬼帅在这里化作神灵,一个念头,便可以瞬间抵达任何地方。而鬼帅那介于虚实之间的身体,更是难以真正攻击到。   好在姥爷对鬼王拉纳也算有些了解,早就提防着这种偷袭,眼见黑刃砍来,姥爷丝毫不慌,伸手一招,数根奇蛊须发飘来,挡在前方。那须发无比坚韧,即便是上百只凶鬼凝聚而成的黑刃,也无法立刻挣脱。不等它砍断那几根须发,姥爷便将两只手掌,抓在了刀背上,然后怒喝一声:“给我过来!”   整个幽冥界,都在此刻产生骇人的震动,虚空中,传来了咔嚓声。鬼帅的身体,被强行拽动,竟不由自主的向姥爷飞去。以前我觉得,武锋的力量已经足够吓人,可如今,姥爷这种非人的力量更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仔细想想,已经达成人蛊合一境界多年的姥爷,能有这种力量,实在不值得惊奇。   毕竟他和奇蛊,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两者的力量,可以忽略时间和空间来进行转换。   如果被姥爷拽到怀里,不用想,下一刻肯定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把鬼帅彻底打碎。这种情况,鬼王拉纳自然不允许出现。只见鬼帅双手一松,放开了黑刃,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而被姥爷抓住的黑色长刀,则随之化作黑雾,四散开来。   下一刻,这些鬼邪之力再次于远处凝聚,鬼帅的身体,也在那里出现。   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只是用了一个巧妙的法子避开了姥爷的锋芒。我看的一阵惊奇,心里模拟着刚才的战斗,而结果时,无论我对上他们俩任何一位,都会在瞬间被秒杀。不是被鬼帅一刀两断,就是被姥爷打成饺子馅,这差距,已经不是技巧能弥补的了。   不过,我并不觉得气馁,因为刚才右臂的变化,让我对蛊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以奇蛊幼体为支点,把我的力量和本命蛊短暂结合,形成三位一体的形态。这种形态,在养蛊人中并不多见,因为没有几种蛊,能够借用或整合其它蛊虫的力量。虽然对鬼王拉纳来说,我的成长,或许还暂时构不成威胁。但如果是对上寻常高手,我现在也应该算一号人物了。   鬼帅的逃脱,让姥爷发出一声低哼。他没有去追击,而是继续让奇蛊不断用须发打碎那些凶鬼,哪怕一些凶鬼并没有做出要攻击的动作。   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很愚蠢的行为。凶鬼可以无限复生,你就算杀的再多,也是徒劳无功,反而会让自己的力量不断被消耗。可姥爷却像疯了一样,坚定不移的做着这件事。   从性格上来说,我和姥爷很像,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想,姥爷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或许他早就想到对付幽冥界的方法,如今正在加以实施。   我仔细观察着四周,希望能明白姥爷的想法。敏锐的五感,在不久后,让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姥爷的奇蛊,在震碎凶鬼后,那些七彩毒液,并没有回收。按理说,它应该可以把这些本源毒液收回来的。可如今,大量毒液散布四周,如彩色的斑点。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渐渐的,随着凶鬼死亡的次数增加,这些散落在外的毒液数量,也在不断增多。原本乌黑的冥土,逐渐变得斑斓多彩。同时,我注意到那些凶鬼的动作,开始有些迟缓,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脑中灵光一闪,我忽然明白,姥爷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了。   他不是为了赌气才去杀凶鬼,而是要借着杀凶鬼这件事,完成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很简单,把本命蛊的毒液,洒遍整个冥土。以我对姥爷的了解,他现在肯定在想:“鬼王拉纳这小子的幽冥界虽然厉害,可我偏不信,他能挡住我的本命蛊剧毒!妈的,不毒死你,老子不姓古!”   就在我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鬼帅已经发动了第二次攻击。依然是在原地闪烁,然后瞬移至姥爷身旁。那把黑刃,如上次一般砍了过来。姥爷冷笑一声,再次沉着面对,然而,不等他伸手去抓,就见黑刃上无数鬼邪之力,化作狂风席卷而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胜负难定   如此多的鬼邪之力,如一只巨大的鬼怪,将姥爷直接吞入口中。而释放出这风暴的黑刃,则被鬼帅抽回。黑刃自权杖上落下,支撑着风暴不消。而同时又有上百凶鬼爆裂,化作纯粹的力量连接在权杖顶端。一把新的黑刃形成,鬼帅高高举起,向着风暴中心劈去。   这时,数十根须发同时探出,意图将鬼帅缠绕。可惜,冥土之中想抓住鬼帅。着实不容易。它一个闪烁,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另一侧时,黑刃已经劈入风暴中。   无声无息中,风暴消散,我看到姥爷双手抬高,交替顶在头上。黑刃砍在他胳膊上,冒出激烈的火花,准确的来说。那是蛊力与鬼邪之力碰撞产生的小范围空间震荡。一人一鬼,都没有第二个动作,他们始终维持着自己的姿势。像两尊雕塑。   我清楚看到,大量鬼邪之力,如跗骨之蛆,不断从黑刃上散出,试图钻进姥爷体内。而有不少,已经成功,因为姥爷的胳膊,有些发黑。这说明,鬼帅手上的黑刃,并非是像寻常武器一般要把人砍开,它更大的作用,是利用权杖的威力,把力量灌注敌人体内。   如此一来。幽冥界便可以对敌人产生压制。姥爷也没想到,敌人的攻击会如此诡异,所以才会中招。不过,我没有感到惊慌。因为半空中漂浮的巨大奇蛊,依然在凶残的击杀敌人。大量凶鬼被它击碎,散落的毒液数量,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   可渐渐的,原本有大半面积被毒液覆盖的冥土,现在看起来,毒液数量竟在缓慢减少。   而随之毒液的减少,鬼帅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晃动,鬼王拉纳的声音从冥土深处传出:“古钟!你敢使诈!”   姥爷冷笑一声,忽然抽出一只手臂,抓住那权柄,哪怕另一只手被更多的鬼邪之力侵袭也在所不惜。权柄被抓住,鬼帅身体颤动的更厉害,它不断在虚实间交替,看起来想要逃跑,却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做到。   鬼王拉纳又惊又怒,发出震天的声响,然而,光凭声音是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我惊喜的看到,一些新生的凶鬼,身体上带着一丝丝斑斓。   那是奇蛊的毒液!   姥爷成功了!他拼着受伤,却也成功将毒液植入幽冥界中,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幽冥界和鬼王拉纳的关系,就像姥爷与他的奇蛊一样,都没有任何分别。毒液植入幽冥界,就等于鬼王拉纳中毒。   奇蛊的毒液,是全天下最毒的,除了那只很少显露人世的老奇蛊外,再没有可与它并肩的事物。如此恐怖的毒性,就算鬼王拉纳是天底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也有些承受不住。   大量新生凶鬼,因为身体自带毒液,并且深入本源,刚出来便自行崩溃。   留在冥土上的毒液,越来越少,没多久,连鬼帅身上,都隐隐有光彩出现。   姥爷此刻很不好受,拉纳的鬼邪之力非常精纯,非蛊力所能抵挡。即便姥爷已入人蛊合一境界多年,却也难免因此受伤。他用来阻挡黑刃的左臂,此刻乌黑一片,站在他身后,隔着十数根奇蛊须发保护,我都能感受到他手臂上散出的刺骨寒意。   那黑色,顺着姥爷的手臂不断攀伸,所到之处,衣服尽在无声中化作粉尘。看姥爷衣服破损的程度,就能辨认出他体内有多少地方被鬼邪之力侵袭。来呆叨弟。   如果给鬼王拉纳足够的时间,他也许能对姥爷造成不小的伤害,可惜,鬼邪之力虽然诡异莫测,但论伤害,却比不过奇蛊剧毒。鬼帅的身体上,斑斓星点越来越多,整个幽冥界都在颤抖,说明鬼王拉纳也在痛苦。   “古钟,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我们并无大仇,何必打生打死。”拉纳忽然说出了软话。   姥爷张口就骂:“放你姥姥个屁!你要杀我孙子,这就是大仇!现在不弄死你,谁知道你以后会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鬼王拉纳没有吭声,他看得出,姥爷现在抱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态,执意要弄死他。也许他有破解危局的方法,可姥爷也是一样。拉纳没有全力以赴,姥爷自然也不会,他的奇蛊始终在杀凶鬼,不断传播毒液,而不是过来与他完全融合。   我相信,真正与奇蛊融合后的姥爷,绝对可以轻松击败鬼帅。虽然,那可能会让鬼王拉纳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如果我不在这,姥爷无所顾忌,自然可以这样做。但如今他还要保护几人,心思有一小半,都放在我们身上。   从这点来说,姥爷要比鬼王拉纳厉害许多,因为他用的力量少,却依然占据了上风。   有人可能会觉得,跟长玄风比,姥爷不算多厉害。当初长玄风一剑破去幽冥界,惊艳世间,这是何等强大?可诸位别忘了,鬼王拉纳比术法大战的时候,进步了很多。在马拉西亚的时候,他甚至镇住了妖王。当然了,妖王现在初生,力量比全盛时期弱了不知多少,自然没有可比性。   但话说回来,聚玄宗的法门,本就是修阳神,破万法。无论法门克制还是境界高低都占据绝对优势的长玄风,自然可以一剑击破幽冥界。可如果他跟姥爷打呢?我绝对不信,姥爷会被一剑击败。   奇蛊不像聚玄宗的阳神那样,以战斗力著称,它更多的偏向持久战,与养鬼术类似。所以,如果长玄风第一剑砍不翻姥爷,后面他就算要胜,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不同的力量,就像不同的蛊虫,很多时候没法用一个标准来衡量强弱。总之一句话,姥爷比鬼王拉纳强,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剧毒缠身,鬼王拉纳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可是,鬼帅的权柄被拉扯住,一时间无法挣开。姥爷似乎已经发现,权柄和鬼帅一样,都是幽冥界的关键点。他不想爆发全力去试着斩杀鬼帅,那么,就拖住对方,靠毒性来取胜。   不得不说,高手对决,这种行为,很有些卑劣。但鬼王拉纳在所有人心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因为他,导致周绍勇提前死去。我对这个人,充满了恨意,自然希望他快点挂掉。所以,姥爷的做法,我非但不觉得有错,反而会大大的赞同。   内有姥爷驾临,外有聚玄宗门人把守,我想,鬼王拉纳现在,心里肯定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们这些卑鄙的大陆人,只会人多欺负人少!”鬼王拉纳骂道。   姥爷冷笑着说:“当初在马拉西亚,那么多人追杀我孙子,你怎么不站出来说句别人多欺负人少?现在跟我耍嘴皮子,等死吧你!毒不死你,老子不姓古!”   我忍不住笑起来,姥爷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说出了这句话。   就在这时,幽冥界外忽然有了骚乱。傻丫头大叫着:“你们是什么人?师兄!打架啦!你还讲什么道理!”   我转过头,只见几只庞然大物,忽然冲入幽冥界中。这些怪物一个个样貌奇异,有些像虫子,有些像巨兽。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身上,都有蛊虫的气息。   我大为吃惊,这些东西能够随意冲入幽冥界,说明足够强大。一般的阴冥蛊,肯定做不到这一点,唯一的可能,它们都是奇蛊。可突然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奇蛊跑进来?难道是来帮姥爷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面子   让我更加吃惊和不解的是,这些奇蛊冲进来后,不但没有破坏幽冥界,反而直接张牙舞爪,扑向了姥爷!   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那几只古怪的奇蛊扑来。姥爷的本命蛊哪还能继续去杀凶鬼,不得不返身回来,挡在前方。几只从外面跑进来的奇蛊,冲着姥爷发出凶狠的吼叫,强大的力量破体而出,使得幽冥界颤抖更甚。   姥爷没有迟疑,立刻松开了右手。放开握在掌间的权柄。鬼帅顺势回撤,下一刻,冥土迅速回缩,一眨眼的功夫,便重新幻化成鬼王拉纳的本体。   相比之前的从容,拉纳现在很是有些狼狈。他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有非常明显的彩色印记。鬼邪之力在他体内涌动,像是有些不受控制。拉纳面色阴沉,他看着姥爷。说:“今日厚恩,来日必报!”   姥爷冷哼一声,没去理他。而是看着另一个方向,说:“就知道你们是狼狈为奸,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循声望去,见有几人正与傻丫头他们打斗。这些人身体坚硬,好似金属一般,聚玄宗的几人无法攻破他们的防御。双方虽然打的有声有色,但看得出,对方是在随意应付,并没有使出多少本领。   那几只冲姥爷嘶吼的奇蛊,开始缓缓后撤,仿佛它们只是来威慑一番。姥爷的本命蛊,发出不爽的吼声,像老年人在训斥不懂事的小伙子。它须发抖动。对准了那几只奇蛊,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姥爷走到它身旁,轻轻拍了几下,以作安慰。而那几只奇蛊的主人。此时也纷纷后退,不再与聚玄宗门人打斗。他们和鬼王拉纳站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对姥爷笑着说:“无狼无狈,又哪来的奸,老爷子这话过了。”   “过你姥姥个腿!”姥爷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崇洋媚外的东西!”   “您要真知道,就没必要那么辛苦的查来查去了。”对方笑了笑,不以为意,说:“不过拉纳是我们的朋友,自然不能坐视你这样对他。不如老爷子给点面子,这事就这样揭过去算了?”   姥爷语气低沉,说:“你们与虎谋皮,迟早吃亏。”   “那就不用老爷子操心了,我们自然有打算。”那人说。   我见鬼王拉纳眼神闪烁不定,连忙招呼傻丫头他们过来,免得被偷袭吃亏。毕竟那几只奇蛊,看起来都很强,万一再打起来,聚玄宗身为最弱的一番,自然会先受到攻击。   傻丫头跑到我们跟前,先是与姥爷打了招呼问好,然后才看向武锋,一脸关切的问:“小师弟,你没事吧?”   幽冥界撤去,武锋已经可以恢复阳气,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他冲傻丫头点点头,回答说:“没有大碍。”   “那就好。”傻丫头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姥爷,问:“古老前辈,咱们可以打了!”   姥爷脸色有点发黑,对面站着四只奇蛊和一位养鬼术的巅峰人物,打起来能讨好?他转头瞪了傻丫头一眼,没有说话。   而聚玄宗其中一人,似乎看出了什么,便拉扯一下傻丫头,说:“小师妹别乱说话,古老前辈有自己的打算。”   “我现在不是小师妹了,要叫我师妹,怎么老是记不住呢!”傻丫头一脸不快的说。   聚玄宗几人面面相视,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好好好,都是师兄们的错,以后你就是师妹。”   听他们这样说,傻丫头才乐呵呵的笑起来。对这种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的傻孩子,已经习惯王狗子风格的我,自然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对面那几人冲姥爷抱拳,说:“事情就这样,我们先告辞了。”   我转头看了看,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你们不能走!”   那人微微一愣,他看了看没说话的姥爷,然后又看向我,问:“不知道还有什么事?”   我看向鬼王拉纳,说:“把鬼童还给我!”   鬼王拉纳冷哼一声,说:“鬼童本就是我的!”   我说:“放屁!她是你在刘茹身上种养鬼术得到的,伤天害理,没把你抓去砍头就不错了,还敢说是你的?还给我!不然这事没完!”   姥爷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附和:“没错,鬼童是我孙子的,你不能拿走,不然这事没完!”   鬼王拉纳气的浑身直哆嗦,而他旁边一人则皱起眉头,说:“既然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区区一只鬼童而已。”   鬼童当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只罕见的女鬼童。拉纳以后就算想再用种鬼术养出鬼童来,也不一定能得到。更关键的是,这代表着他的面子。如果因为威胁,就把鬼童给我,他的面子往哪搁?以后在圈子里怎么混?   姥爷冷笑着卷袖子,说:“看来,不再打一场是不行了!”   浮在半空的奇蛊,配合的发出吼声,它缓缓浮动,落在姥爷身后,那须发伸展,似要扎入姥爷体内。鬼王拉纳身旁的几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微有变化,他们同时看向鬼王拉纳,沉声说:“一只鬼童,不值得再起冲突,给他们!”来呆叨号。   这话语气很硬,鬼王拉纳冷眼扫视他们几人,看出了这些所谓朋友的坚定。他哼了一声,然后手掌探出,一缕缕鬼邪之力下落,形成一团黑雾。而后,黑雾散去,依然被捆绑住的鬼童,出现在地上。   拉纳做完这一切,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另外几人则再次冲姥爷抱拳,说了句告辞,这才随之离去。几只奇蛊快速后退,很是警惕的盯视着我们,直到他们离开很远后,才转身。   我有些疑惑这些人的身份和态度,便问:“他们是什么人?”   “一些专门养奇蛊的卑鄙小人。”姥爷回答说。   其实我早就能猜到,这些人属于某个奇蛊组织,只是不知道是木子会,还是另一个。姥爷没有过多向我解释,而是看了看鬼童,又看看地上周绍勇的尸体,问:“你又惹了什么麻烦?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时,武锋已经把鬼童带了过来。黑色锁链,将鬼童缠的动弹不得,不过没有鬼王拉纳,她显得很是安静。我看着她那仍然火红的头发,心里不断思考,该怎么处置这家伙。   按原来的想法,自然是杀了了事。可现在周绍勇尸骨未寒,当着他面杀鬼童,实在说不过去。   另外,我很想弄清楚,埋进她体内的线蛊怎么样了,周绍勇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鬼王拉纳和我对她所做的后手,都失效了。   姥爷听说这件事,也有些好奇,在查探一番后,有些不确定的说:“这可能是一种血咒。”   “血咒?”我重复了一遍,下意识就想起降头术以及自己中过的咒鬼降。   姥爷点点头,说:“血咒是一种奇异的咒术,偏向道术和巫术,它的作用很多,在一些小国和偏远地带经常被人使用。我看它体内的血液有些异样,看样子,你朋友应该是用自己的精血,将她的血液成份替换了。如此一来,她体内有真正的人血存在,相当于换了个身份。你埋下的线蛊,以及拉纳那老家伙的反制,自然都失去了效果。”   换了个身份……我很是惊奇,周绍勇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   难怪他之前没有喂养鬼童,可精血却比从前损失的更多,原来都是用来给鬼童一次性替换。是谁教的他?   ☆、第四百二十章 调查结果   这时,姥爷沉思一番后,又说:“人血中,存在大量阳气,按理说。这阳气与她应该有所冲突才对。不过,也许是因为双方有血缘关系,又或者精血中添加了特别的东西,我看她并无异样,反而看起来比正常鬼童多了丝人气。说不定,她能适应阳气,从而阴阳调和。达成一种平衡。”   “那会怎么样?”我好奇的问。   “还能怎么样?”姥爷说:“阴阳平衡,当然是化身成人了。”   “你是说,鬼童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人类?”我无比惊愕的问。   姥爷也不是很确定,说:“这只是一种猜测,前提是那股精血能与她真正融合。否则的话,要么阳气泛滥导致阴气失衡,从而身体崩溃,要么阴气太重,压过阳气。那她还是鬼童。”   我沉默不语,难道说,这才是周绍勇的真正目的?   如果鬼童真有机会变成人。那我还要不要杀她?杀了她,岂不是就等于杀人?早些年曾看过王祖贤,张曼玉,赵文卓主演的白蛇传。里面赵文卓饰演的法海,是一个顽固的和尚,他认为,妖就是妖,再怎么变,始终是妖。结果到最后,白娘子真的生出一个人类婴儿,法海才明白,她已经修炼成人,不再是妖。而他再想回头时。却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娘子被雷峰塔撞死。   虽说那部电影与真正的白娘子传奇有些偏差,可其中的道理,却很适合现在的情况。   我如今就像法海一样。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难题。   这时候,傻丫头问:“古老爷子,养蛊人为什么会和鬼王拉纳合作?对了,他们说你在查,查什么?”   “你这小丫头,问题真多。”姥爷说。来呆大巴。   “哎呀,老爷爷,不要这样嘛,就告诉人家啦,一点点咯。”傻丫头撒娇说。   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姥爷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态度。对老人家来说,似乎女孩总比男孩受欢迎,难道是因为男性本色?呸呸呸,姥爷年纪都那么大了,不可能是因为色。   所以,这就是性别的优势。我没能问出答案的问题,却被傻丫头问了出来,在旁边听着的我,一阵心酸不已,到底谁才是你孙子?   这段时间,姥爷之所以没和我联系,是因为很多天前,他就因为一场战斗,导致手机损坏。对姥爷这样的人来说,手机是什么玩意?除了我给他打电话,其它时间,他根本用不上,自然不会想着再去买一部新的。   而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姥爷也确实查出了一些东西。他发现一个隐秘的组织,专门饲养奇蛊,而在深入其组织内部后,却意外发现,这个组织的奇蛊,并非野外捕捉,而是人为制造的。   冰封世界的发现,让姥爷早有了这种猜测,不过亲眼看到后,他才真的相信。   虽然能够制造奇蛊,但这个组织似乎缺少资源,奇蛊数量并不算太多。姥爷查明了情况,本不打算再管,谁知却发现那些人,把野外捕捉的奇蛊用来解剖分析,以找出培育奇蛊更快捷,成本更低的方法。   人工培育的奇蛊,在姥爷看来,都是外撇,是野路子,不正规。只有野生的,才是真正的奇蛊。他的这个想法,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就算野生奇蛊,也都是从冰封世界里跑出来的,或者说是其后裔。本质上,依然是人造产物。   姥爷是个传统的人,哪能接受这样的道理。因此,他看到“真正”的奇蛊被人如此对待,自然忍不住出手阻止。如此一来,行踪暴漏,被那个组织派人追杀许久。   对这些人,姥爷的态度很矛盾。他与这些人无仇无缘,虽然看不惯对方把野生奇蛊当成研究材料,却也谈不上深仇大恨。所以,一路的追击,他只是被动防御,并没有太多的还击。对方追了几天,终于弄明白姥爷的身份。他们甚至派来专门的人谈判,希望姥爷能够加入组织,共同研究奇蛊。   尤其是我们家那只十代供养的老奇蛊,早就被这个组织盯上,,他们相信,越古老的奇蛊,就越有研究价值。这话,自然惹来姥爷的愤怒,谈判直接崩盘,双方真正的大打出手。   姥爷最后一次和我联系时,说的与人打斗,便是指这件事。   后来,他才吩咐莫大叔,一定要看守好冰封世界,不能轻易让这些人进入,免得里面的奇蛊遭殃。谁知,邓博士意外加入这个组织,并提供有关于地底峡谷的情报。这引来那个组织的注意,他们猜测,冰封世界有很大可能,就藏在地底峡谷中。最起码,那里有去探索一番的价值。毕竟奇蛊再怎么研究,也是表面,哪有直接把培育奇蛊的老祖宗救出来方便?   后来在冰封世界发生的事情,前文已经写过,自然不用多说。而后,莫大叔联系上了姥爷,告诉他有关的事情。听说这些人从冰封世界取走了一样东西,便又返身回去调查。他第一次去之后,对方便有所警惕,这一次,很轻易便被发现。手机,也是那个时候匆慌间毁掉的。   身为天下第一养蛊人,姥爷怎么能容许这个圈子里,有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反正对方也不太想和他为敌,姥爷没事就去转悠几圈,就在前一天,他意外发现,鬼王拉纳出现在那个组织里。   拉纳是大陆的敌人,是有狼子野心的老混蛋。姥爷本想大闹一场,可随后发现,拉纳离开那个组织,往大陆内部而来。他想了想,便决定尾随其后,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谁能想到,他这么偷偷摸摸的跟踪,机缘巧合下,把我给救了。不得不说,好人有好报。若不是姥爷一心为这个世界着想,所以去调查关于奇蛊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现鬼王拉纳的行踪?如果今天他没来,我肯定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到那时,他就算想找人报仇,也没有任何办法。没有目击证人,拉纳也不太可能留下证据,我纯粹白死。   我听的唏嘘不已,姥爷的经历虽然谈不上曲折离奇,却让我很是感慨。世上要是多几个像长玄风,姥爷这样喜欢到处溜达的高人,那肯定得和平很多,最起码,如鬼王拉纳这般恶人,是不敢轻易作乱的。   可惜,高手太少,喜欢主持正义的就更少了。   之前让鬼王拉纳如此轻松的离开,姥爷也是很不甘心。不过,幽冥界确实很强,姥爷受了不小的伤害。他的右臂,如今已经无法动弹,一直都是在强忍着那份痛楚。另外四人的奇蛊,虽然很强大,却也不是姥爷的对手。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聚玄宗的人在。真打起来,还是我们赢面比较大。只不过,这四人代表那个组织,就像鬼王拉纳不愿太为难聚玄宗这六人,免得招惹长玄风一样,姥爷也是如此想法。他暂时,还不想和那个组织太过交恶,最起码,在确定对方目的前不行。   倘若日后哪天真的双方要生死相搏,那姥爷自然不会再留手,该一巴掌拍死的,绝对不多扇第二巴掌。   看着姥爷乌黑的手臂,我担忧不已。姥爷见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便说:“没什么大事,回头我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过拉纳那小子不是一般人,以后你见到他,躲远点。这老小子,似乎还藏了些玩意没有显露,也不知道长玄风以后还能不能轻松打败他。”   ☆、第四百二十一章 解惑   看得出来,姥爷对鬼王拉纳也有所忌。,以至于对长玄风的信心都下降了。能让姥爷如此表现,鬼王拉纳足以自傲了。   在关于奇蛊组织的事情上,姥爷不愿与我多谈。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涉及的东西太多,水深又混,像我这种菜鸟,最好老老实实的靠边站。我虽然不服气,可想想之前那几只奇蛊,据姥爷说,这样的东西。在那个组织里虽然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如此强大的力量,我确实没法比。   而关于苏铭与螳螂奇蛊的合体,姥爷说,这种情况虽然对正常养蛊人来说,难以理解,可在奇蛊组织里,却是比较常见。那个组织虽然也讲究人蛊合一,但他们更多的却是把蛊虫当作工具。姥爷在那个组织看到奇蛊化作各种武器。很是神奇。   这样的变化,可以让人类最大程度发挥出蛊虫的力量,但与传统人蛊合一不同的是。人与蛊之间,没有那份和谐与自然。准确的来说,他们是把奇蛊当作奴隶,而不是伙伴。   听姥爷这样说,再联想鬼王拉纳所说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认为苏铭才是正统的人蛊合一。因为这个奇蛊组织,是从很久远的年代传承下来,奇蛊本就是他们的老祖宗创造的新事物。怎么用,他们身为创立者,自然更有发言权。   不过,我并不认为,他们的人蛊合一。就是对的。   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是为了燃放炮竹和烟花,而国外学习到了这项技术,它就变成杀人的力量。所以说。第一个发明者,并不一定就能完全发挥出东西的潜在能力。或者说,与奇蛊融合的道路该怎么走,不应该只是一种选择。   我坚信,姥爷所走的路是正确的。因为奇蛊对我们很好,我们自然也要对它们好。   对于我右臂的融合,姥爷在查探一番后,很是欣慰的点头说:“没想到,你培育蛊虫不在行,可提升境界倒是挺快的。你的融合程度,比我想象的更加完善,而且,有继续深入的趋势。不过,你融合的这只奇蛊,倒是有些意思。能够联合其它蛊虫的力量,从这点来说,以后你不需要再与本命蛊合一,只需要不断寻找更多的强力蛊虫,就能越来越强大。”   这种力量的提升方式,确实与金色奇蛊很类似。我担忧的问:“不与本命蛊融合,不会有什么影响吗?”来贞丽号。   “有什么影响?”姥爷很是诧异的说:“人蛊合一,本就是为了让人与蛊之间达成最高默契。之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与本命蛊融合,只因为本命蛊是他们花费最多精力去培养的。无论从感情还是从强大程度上来说,都是不二之选。但你不同,这只奇蛊既然可以把其它蛊虫的力量整合,那它的潜力就等于无限大,什么样的本命蛊,也比不上它。”   我撇撇嘴,说:“还是觉得咱们家的奇蛊比较厉害。”   “那是当然。”姥爷说:“比毒性,咱们说排第三,没人敢排一二。比力量,十代供养,确实非同小可。不过,这样的蛊,特性单一,一眼就能看出,它究竟能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而你,我看不透。”   姥爷的话,无疑是把奇蛊幼体提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我说:“你要觉得好,怎么不把峡谷里的那只金色奇蛊给融了?”   “你以为这是炼钢呢?”姥爷没好气的说:“我已经与本命蛊合二为一,怎么可能再与其它蛊虫相合。要是强行融合的话,必定有一方要死。这老伙计跟了我大半辈子,别说你那奇蛊要变强,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就算什么也不花,我也不可能放弃本命蛊。”   我暗自点头,姥爷说的没错,不管本命蛊是强是弱,它都是我们在初入养蛊界的一个象征。精神意义,有很多时候,都会压过实际意义。姥爷如果愿意因为变强就把本命蛊抛弃,那他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多人尊重。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某部国产军旅片的经典台词,同时,也是我们这些养蛊人,对本命蛊的承诺。   虽然并没有得到有关于奇蛊组织的具体消息,但我还是感到一丝欣慰,最起码自己的疑惑解了部分。奇蛊幼体的超高潜力,让我的未来有了无限可能,以后的日子,我可能就要在不断抓捕野生奇蛊中度过。   当然了,前期是我能摆脱惰性……变强,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还有另一件事,是有关于蜥蜴人的,这事,让我觉得疑惑万分。因为跟姥爷说的时候,他忽然一愣,然后表情有些怪异。我从没想过,姥爷是不是蜥蜴人,因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蜥蜴人能和姥爷一样强大,它们又何必潜伏在中低层?早就可以占领这个世界了。   姥爷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他轻叹一声,说:“这事,我也曾……不过你别管了,蜥蜴人没那么麻烦,不用太关心它们。倒是你说的那老头……”   看得出,无论蜥蜴人还是养血蛊的老者,姥爷都有些了解。前一个问题,他既然不想说太多,我自然不会再浪费口水。至于后一个问题……   姥爷想了一段时间,然后说:“以前倒确实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早在几十年前,他因为用血蛊吸走别人的生命,遭到许多养蛊人的驱逐和追杀。不过杀他的人,最终都没了消息,后来这老家伙学精的,不去碰和养蛊人有关的,只找那些该死活不长的人。如此一来,别人也懒得去管。”   “难道你也不管?”我问。   姥爷说:“我又不是警察,管那做什么?”   这倒也是,我想了想,又要再问几个问题。姥爷彻底不耐烦,摆手说:“你小子屁话真多,赶紧滚蛋。对了,冰封世界那边,你最好少去。这些人一次不成,说不定还要继续去,直到把那几个老古董救出来。莫小子的天龙蜈蚣,好像又有些成长,他最近比较忙,没太多时间管那里,你可别给我添乱。”   姥爷口中的莫小子,自然是指莫大叔。上次天龙蜈蚣吃了好几只冰蛊,如果还没一点进步,那可真是没天理。要知道,我的本命蛊只不过跟着蹭了几口,如今都快成年了。一旦成年,本命蛊的战力会产生质的飞跃,到那时,我便可以成为世间响当当的高手。   姥爷看了眼苏铭,对他说:“你小子虽然走了条和他们一样的路,但人不能跟着走,否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与天下第一养蛊人当面谈话,苏铭似乎有些紧张,连忙点头说:“古老前辈的话,我一定记住!”   姥爷嗯了一声,又像想起了什么,说:“在那个奇蛊组织里,把你这种情况,称作为蛊兵。所谓蛊兵,就是蛊虫形成的兵器。这玩意很耗费资源,胃口比一般的奇蛊还要大,因为你最终是全身都化作蛊兵形态。如果不及时补充损耗的资源,过了几年就得玩完。想活的久,就多吃点,尤其是能延年益寿的东西。等几天,我让苍益宗那些老家伙,给你们送点补药,到时候别忘了跟人说声谢谢,因为咱们是不会付钱的。”   姥爷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像拿了人家的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铭不以为意,重重点头,向姥爷道谢。   而后,姥爷问我们打算去哪。   ☆、第四百二十二章 后事   我看了眼地上周绍勇的尸体,自然是先让他落叶归根。姥爷说有他在这,鬼王拉纳等人,应该是不敢打回马枪的。所以,他就不多耽搁了。还有些事情要找别人去问问。   我点点头,想了下,又把自己身上的手机给他,免得以后联系不上。姥爷虽然嘟囔着科技产品没大用,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武锋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跟着我家三七混,很有前途的!”   我翻了个白眼,赶紧推着他走人。武锋的师傅是长玄风,比姥爷还厉害的人物,在他面前说这种自卖自夸的话,也不怕人笑话。   武锋倒是很客气,没有半点傲气和自大,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只会功夫的小侦探。其实我能理解姥爷的心思。他自然知道长玄风已经收武锋为徒,说那话,是为了告诉武锋。大家关系很好,要继续维持下去。以我跟武锋的友谊而言,是不需要说太多的,姥爷纯粹多此一举。只是老人家担心孙子,想多拉拢一些大腿,我只会打心底感谢他。   待姥爷走后,傻丫头他们也跟着告辞。临走前,傻丫头拍着武锋的肩膀,说:“小师弟,好好修炼,以后有麻烦,找师姐!”   武锋嗯了一声,很诚心的向她道谢。聚玄宗的另外五人。虽然师出不同门,但聚玄宗人少,他们早就把大家当成同一个宗派。所以,对武锋也是格外热情。一个个又是问修行进度。又是指点的。过了半天,傻丫头笑嘻嘻的随着那五位聚玄宗师兄离开,化作金虹,很快不见了踪影。   苏铭长出一口气,低声对我说:“我还以为古老爷子是很可怕的人呢,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我冲他呵呵笑,心想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揍我。小时候,我经常被姥爷揍的满地乱爬,头都抬不起来。方圆十里,每天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杨三七那小屁孩,今天得嚎多久。   我现在脾气暴躁,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小被揍的。挨揍多了,自然就不觉得疼,也就敢于反抗了。甚至还想过,等长大了,有本事了,也要把姥爷揍的满地乱爬。现在想想,这真是个无知无畏的念头。   武锋看向周绍勇的尸体,问我:“现在走?”   我点点头,让苏铭把周绍勇背起来,武锋则去把鬼童拎在手上。而我,忙着给殡仪馆打电话。   人死不能复生,该办的事,都得办。   我不知道周绍勇亲戚的联系方式,至于他的朋友,想来应该没有比我更愿意为他做这种事的了。因此,我让他们先回修理厂,自己则去机场那把车开回来。路途依然拥堵,但比之前的情况好很多,一路碾坏不知多少青苗,我终于回到了宽敞的大路。   等车开回修理厂的时候,发现灵棚已经搭好了,就在厂子的正中央。我并不是很缺钱,就算缺,卖血卖肾也要把周绍勇的后事办好。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他,使得他提前从这个世界离开。   灵棚前,明亮的水晶棺中,周绍勇静静的躺在里面。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我叹息一声,手抚棺盖,低声说:“放心吧,承诺你的事情,兄弟一定做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从周绍勇那僵硬冰冷的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笑容。仿佛他听到了我的声音,所以做出了回应。来贞余血。   我在棺材前默默站了一会,苏铭和鬼童都在外面,武锋则去周绍勇家里收拾遗物,看看有什么是需要放进棺材里一起火化的。   出了灵棚,见苏铭正拿着周绍勇的手机,挨个给上面的号码发消息。消息内容很简单,很短的一句话:“周先生去世,见信请前来吊唁。”   我转过头,看着直愣愣站在那的鬼童。她身上还绑着锁链,却没有继续挣扎,似乎鬼王拉纳不在,她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我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灵棚,不禁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却听见汽车停下的声音。   转过头,见是武锋。他抱着一个相框和一个坛子走过来,说:“在他家找了找,想来,这应该是他最希望看见的东西了。”   相框中,是一个秀丽的女子照片,那是刘茹。坛子里,自然是她的骨灰。我点点头,让他把相片和骨灰坛,放在棺材中。周绍勇对刘茹一片痴情,如果他真的泉下有知,应该会希望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有深爱的人陪伴。   武锋放东西前,又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周绍勇留给你的。”   我有些愕然,同时又觉得欣慰。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字:遗嘱。   打开看,里面是周绍勇亲笔书写,并签名按手印甚至还盖了公司的章印。   还真是郑重其事啊……我不知为什么笑着摇头,并把整个遗嘱看了一遍。不,应该说,看了很多遍。   遗嘱上是这样写的:大师,谢谢您能帮我解决这些事情,打开信封的时候,就是遗嘱生效的时候。我想,您可能会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临走前,只给您留下了一封信。其实,我想过留视频或者语音,但又觉得,以大师的性子,应该不爱看我那病怏怏的模样,所以,就不献丑了。   看到这的时候,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棺材,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修理厂,和我的一切财产,都交由大师处理,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唯有一点,小宝是个好孩子,也许大师不喜欢她,但她终究是我和刘茹的孩子,请大师一定要帮助她。我是个普通人,不懂大师的世界里,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您,不要放弃她,因为,您是小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或许是一个可笑的念头,因为不知何时起,我很希望有一位大师这样的人做兄弟。只是,我没那个福分。所以,邵勇在这里,给大师磕头了,哪怕您看不见,但我想,您一定知道,我不会说谎。   看到这行字,我仿佛看到一个虚弱的男人,放下笔和纸,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几个响头。是的,我相信周绍勇,他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至于兄弟福分,我叹出一口气,真是个傻子,若是你说,我怎么会不愿意?   遗嘱的下半部分,列明了一切资产,以及银行账户及密码。信封里,还放着几张银行卡。我想,与这份遗嘱放在一起的,可能还有房产证等物件。只不过武锋觉得没必要带来,所以还放在家里。   看着那几只银行卡,我转身看向灵棚。武锋已经把刘茹的相片和骨灰坛放进棺材里,看着他轻轻把盖子合上,我喃喃的说了句:“你这,算是拿钱砸我吗?”   不过,我接受了。   把遗嘱折好,连同那几张银行卡都放回信封,随后,我走到鬼童身旁,对她说:“在灵棚前跪下。”   鬼童微微抬头,她火红色的头发,随风飘动,像在显露自己的桀骜不驯。我盯着她那对普通人来说,有些可怕的血色瞳目,冷声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死!”   鬼童虽然压制了我埋进她体内的线蛊,又因为血脉改变不被鬼王拉纳控制,但如果我想对付她,依然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轻松镇压。鬼童很明白,她现在并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在僵持数秒后,最终缓慢的迈动步子,走到灵棚前,跪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后事(2)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挂在灵棚上的照片,问她:“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就算你是鬼童,难道心里没有一丝丝感触吗?”   鬼童低着头。不吭声。我摇摇头,没再问她,而是对着照片中,那个笑的很灿烂的男人说:“你要我做的,我会遵守承诺。从今天起,周小宝是我杨三七的干女儿,谁要对付她。就是与我杨三七做对!我生,她生,只要她不残害人类,必尽全力保护她一生一世!”   鬼童抬起头,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话来。武锋和苏铭站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鬼童。最终双双叹出一口气来。   我低头看向鬼童,对她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就算鬼王拉纳要来对付你,我也会和他拼命!因为,这是你父亲的遗愿……”   鬼童再次愣了一下,她缓缓转头,看着灵棚上挂着的照片,过了一会,又把头低下去。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否会在心里感激周绍勇,我只想让她明白,这世上,曾有一个男人,为了她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来贞余圾。   我要她清楚记住。这个男人叫周绍勇,是她的父亲!   而后,在我的吩咐下,鬼童对着周绍勇的棺材。磕了三个头,然后烧了几张纸。虽然她的动作,因为锁链的关系,显得很僵硬,但我看的出,她磕的很认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以前的鬼童,从未想过,人类对自己的好坏,有什么分别,是否需要记得。但现在,她拥有一丝转化成人的可能性,那么心里产生如寻常人一般的感情,也不是不可能。   几个修理厂的员工,在远处观望着,他们犹豫了一会,然后结伴过来,给周绍勇磕了头,烧了纸。苏铭在旁边帮忙递白毛巾,那几人收下后,没有走,而是对我说:“周老板人很好,他在的时候,我们都工作的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好的老板,会突然过世。也许别的事情,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事,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他们都是修理厂的老员工,很早以前,便知道我与周绍勇关系非常好,也隐约明白,周绍勇为何会对我那么尊重。我点点头,让苏铭给他们安排些事情。   灵堂摆到了晚上,在此期间,修理厂的人,基本都来烧了纸钱。有几个似管理层的人,犹犹豫豫,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是看我阴冷的脸色,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想问,周绍勇不在,修理厂怎么办,谁负责?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会和他们过多商讨。   苏铭用周绍勇的手机,发了几百个消息,然而到晚上的时候,来的人,没超过五个。而这五个人中,全部都是替老板来的。用他们的话来说,老板日理万机,现在没太多时间,所以他们来替代一下。我冷笑着,有时间日理万机,没时间来吊唁?理万机是谁?他重要还是周绍勇重要?   看样子,周绍勇也很清楚他这些所谓朋友到底是什么货色,所以才会把鬼童托付给我。   三天时间,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周绍勇的朋友,一共来了十几人,亲自来的,满打满算两个半,那半个是让老婆代替烧纸。反而是这几天来修车的客户,有不少很主动的烧纸。他们觉得,周绍勇做生意很踏实,修理厂的口碑也很好,值得信赖。   第三天的时候,有几个周绍勇的远房亲戚找来,准备接受遗产。他们认为,周绍勇只有一个孩子周小宝,小孩子不懂事,钱财当然得给大人监管。而他们这些亲戚,自然是最佳人选。   我拿出遗嘱的时候,他们立刻撕破脸,说这是假的,是我伪造的。一看他们这幅恶心的嘴脸,我懒得多说半句话,直接让武锋和苏铭把人打跑。至于后来那些人报警,打官司等琐事,就不多提了。   周绍勇的墓地,是我自掏腰包买的一块永久权,几平方大小,花了两百多万。他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因为这不属于我。如果真有一个归属人,那只能是鬼童,其他人,一毛钱都不能拿!   这是原则,也是做人的良知。   办完这些事,我把周绍勇的所有资产凭证,都存进银行保险柜。而唯一一把钥匙,则交给了鬼童。鬼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用自己的头发编成一根绳,将钥匙串起来挂在脖子上。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绳印记,我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周绍勇的事情了解,我也不想在这个令人悲伤的城市多呆。而鬼童,自然要跟着我走。就算她现在有所改变,可天性还在,我不可能放心让她自由自在的为所欲为。   修理厂的事情,后来我让冯烈山帮忙,找了个职业经理人来。有专人负责,倒不用担心什么。   鬼王拉纳在鬼童身上缠绕的锁链,这几天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吞吃了这么多鬼邪之力,鬼童似乎长大了不少。原先她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现在,已经有七八岁的样子。苏铭很是感慨,说:“要是有什么东西吃下去,能长的这么快,肯定销量火爆。”   我瞥他一眼,说:“要不然去找鬼王拉纳,让他给你用上种鬼术试试?”   苏铭干笑一声,他转头看了看后排座椅上,与武锋并肩坐在一起的鬼童,然后凑过来低声说:“你真准备养着她?”   “你以为呢?”我回答说。   “养蛊人养鬼,可真是一件新鲜事。”苏铭说。   “她有可能会变成人。”我说。   苏铭耸耸肩,看样子,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看好。其实,我也不太相信。鬼童是术法得来的邪物,难道因为一些精血,就会改变先天体质?更令人疑惑的是,周绍勇到底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种方法?   我在他家里,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而询问修理厂的员工,也只说,周绍勇有一段时间,曾带着鬼童到处跑,很多天后才回来。后来,他就病的越来越厉害。   我算了算时间,按修理厂员工的说法,周绍勇的离开,应该就是上次从我那走。看样子,他是在回途中,意外遇到了奇人异士。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人,我心里是有一些愤恨的。平白交周绍勇这种法子做什么?害的他早死那么久。   但话说回来,这法子,让周绍勇去了很大一块心病,否则的话,他就算死,也不可能安心。   这是一件有利有弊的事情,是非,由心定,我无法过多评论。   我们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些草药和配方。方九说,是上次的两位老人送来的。我暗自感叹,姥爷的能量还真是大,说让人送来,一刻都不耽误。王狗子很是好奇的打量着鬼童,过了会,悄悄跟方九咬耳朵。   我见他一脸古怪,边说边看我,不禁瞪起眼,说:“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讲?方九,你小子听什么呢?”   方九正要开口回答,王狗子便立刻大叫:“九哥,你千万不能告诉他我说杨三七这小子不学好,出门拐卖小萝莉回家当童养媳,他小心眼,肯定会让师傅揍我!”   方九脸色有点发黑,半天没说出话来。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你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我懒得理王狗子,正要介绍一下鬼童的新身份,却见妖王从卧室里揉着眼睛出来。他一看到鬼童,微微一愣,随后笑了出来,说:“小妹妹,好久不见,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虚伪和善意   一直对我们态度冷淡的鬼童,在看到妖王后,浑身一抖。即使她并不喜欢我,此刻却依然低着头,躲在我身后。妖王笑眯眯的看着她。又要走过来说什么。我知道,妖王这个小心眼,还记得上次鬼童乱说话的事情。不过,我现在不希望鬼童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太多的恶意,即便只是玩笑也不行。   所以,便往前走几步。拦住妖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妖王停住步子,他看看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在瞥了一眼鬼童后,回答说:“昨天中午。”   在香港的这段日子,妖王过的还算比较快乐,他结识了一些朋友,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的,小屁孩当然最多。拥有千年智慧的妖王,很自然便成了孩子们的领头羊,在香港某片区域内,说一不二。而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他突然心血来潮。对妖王这种级别的存在来说,心里一个普通的感觉。很可能代表一些不普通的事。他很清楚,自己的心血来潮。绝非空穴来风,而是一种预示。   只不过,他不清楚会出现什么。   得知鬼王拉纳前几天,曾潜入大陆,差点杀了我。妖王冷声说:“那家伙确实不太好对付,但等我再恢复些实力,就可以轻松碾死他。”   我摆摆手,忽然想起冰封世界的事情。姥爷说,莫大叔最近忙着天龙蜈蚣,可能没多少时间去管这里。我忽然想到,妖王能把他芒大师打的落荒而逃,实力应该也算很不错了。如果他在这段时间里,代为看管冰封世界……   妖术星火,最擅长群战,有他在,那个奇蛊组织就算多来些人。也很难讨好。   而且,让妖王去看守冰封世界,也是出于一点私心。他和鬼童不太对付,如果整天在一起生活,难免会出现摩擦。以前我对鬼童的印象,是残暴的邪物。而现在,却觉得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虽说人类死后,灵魂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不想让周绍勇担心。那么,对鬼童自然就要多加照顾。   看守冰封世界,对妖王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因为千年来,他都深居赤龙峡,很少外出,早已习惯孤独清苦的生活。   倒是王狗子有些不乐意,觉得我这是请童工,犯法。我翻了个白眼,妖王算童工,那我算什么?小蝌蚪吗?   不过,许久没见妖王,而冰封世界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着急。我没让他现在就去,而是让方九开车去买些酒菜,准备好好喝一场。周绍勇的事情,给了我很大的刺激,我现在非常需要一场大醉来摆脱。   吃饭的时候,妖王不断叙述他在香港的经历。搞笑的,惊险的,有趣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我则就着下酒菜,把自己的经历也叙述一遍。妖王听过后,同样表示吃惊。那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倒不足为奇,至于蜥蜴人,妖王表示,曾听说过有这类东西。   在千年前,这个世界便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种族如昙花一现,它们无法适应地面的生活,大部分都转入地下。有些已经彻底消亡,也可能是离开了这个星球。只是与我的担忧不同,妖王对蜥蜴人的存在,并没什么特殊感受。在他看来,任何种族都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权力,如果强加干涉,就像数百年前某段时期里,修道者疯狂捕杀妖怪一样。借着正义之名,行罪恶之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恶毒。来役纵血。   既然能生存,那它们混入人类社会也就没什么了。就像妖王,他是个妖怪,却和人类一家和谐融洽的相处了那么久,这有什么不好吗?   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如此一想,倒也对蜥蜴人的事情释怀了。难怪姥爷说蜥蜴人无需太过担心,看来他老人家,也明白这个道理。反倒是养血蛊的那老头,这家伙嚷嚷着见蜥蜴人就杀,我想,他可能与这个种族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何至于如此极端。   妖王哈哈笑,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看你是被他骗了,这样的老家伙,自然明白尔等小年轻一腔热血,深明大义。他借蜥蜴人,洗脱自己的罪孽,再适合不过。”   我耸耸肩,这个可能,之前也曾想过。但就像那时对武锋说的一样,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得信。因为,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就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酒喝到一半,去厨房热菜的方九忽然急匆匆走进来,对我说:“老张来了。”   我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苦笑起来,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过。方九说:“老张最近每天收摊了都会来一趟,你上次离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或者听人说起过,所以才会问的那么勤。因为,他联系不上张天行。”   方九脸色微微有些怪异,似乎已经明白张天行的下场。我叹口气,把酒杯放下,刚站起来,便见老张披着风雪从外面走进来。他抬头,看到我在,一愣,然后一喜,说:“原来杨先生回来了。”   看着他那张有些期待的笑脸,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张天行的事情说出来。老张并没有看出我的惆怅,他看看满桌子的酒菜和人,然后讪讪的说:“好像打扰你们了,要不……我下次再来吧。”   我再次叹口气,这种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一天要真相大白。我叫住他,说:“听方九说,你最近经常来,是想问张天行的事情吧?”   老张嘿嘿笑了一声,也不掩饰,说:“倒真是……天行跟着杨先生出去那么久,也没回个信,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哦哦,我相信,有杨先生带着他,他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就是……这个,比较担心嘛,他打小脾气倔,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杨先生可千万别见怪。”   听着老张那无比诚恳的话语,再看着他那张喜悦的笑脸,我知道,他一定以为,张天行跟着我,可以走上一条正道,他儿子,或许要有出息了。   我不知道,如果把张天行的死讯说出来,老张是否能承受的住,所以,一时间沉默在那里,无法说出半个字。老张半天不见我回答,他看看我的脸色,似乎看出了一些头绪,便结结巴巴,焦急万分的问:“杨,杨先生,天行是不是又闯祸了?哎呀,我都告诉他,出门一切都得听杨先生的话,这小子,怎么就是……真是!杨先生,您说,他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我,我卖了铺子也替他还债!”   在老张的世界里,所谓的麻烦,可能就是指欠钱。自从张天行上次打了早餐店的主意,他便一直有把铺子转让的心思,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儿子能够出人头地。有这样一个爹,张天行上辈子真是个大好人,否则哪来的这福分?   我从老张身上,看到了周绍勇的影子,他们俩很像,为了孩子,都不计代价。   周绍勇已经死了,难道,我还要看着老张也死去吗?   我做不到……所以,只能勉强露出一张笑脸,说:“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麻烦,已经解决了。不过,天行最近被我安排到朋友的公司,不在大陆,而是在香港,可能还要出国一段时间,短期内,怕是你联系不上了。当然了,如果你真的有急事找他,那我立刻喊他回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令牌齐聚   “不,不用!”老张忽然高兴的跑过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说:“真是太谢谢杨先生了,天行能遇到您。真是……哎呀,我这人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杨先生就是大好人!以后你们家的早餐,我全包了,提前给送过来,保证让杨先生喝上热乎乎的鳝鱼汤!对了。多放鳝鱼丝和胡椒!我知道杨先生喜欢吃辣。哎呀,天行都出国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啊,我们老张家,终于出个有大出息的了!”   不久后,老张千恩万谢的辞别离去,看着他高兴到哼着歌,即便在漫天大雪中,依然不减分毫的喜悦,我站在桌子旁,半天都没能坐下。   欺骗,是一种罪孽,而我,只能用这份罪,来抵消之前犯下的错误。也许有人说,这是善意的谎言。可对我来说,这是最直白不过的虚伪。   见我脸色不好看。方九走过来,低声说:“师父,先吃饭吧。”   我摇摇头,哪还有心情吃下去,便说:“你们吃吧,我有些热,站门口吹吹风。”来役纵才。   说罢,我离开饭桌,站在门前,遥望老张那逐渐隐于大雪中的背影。妖王有些疑惑,便询问了一番,苏铭低声做出解释。妖王恍然大悟,他摇摇头,说:“长痛不如短痛,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何时才能到头?”   苏铭呵呵笑着举起杯子。说:“妖王真是有过人的智慧,来,我敬您一杯。对赤龙峡,我可是仰慕已久,却无缘得见,不知道。妖王是否能叙说一番当年的盛况?”   很明显,苏铭知道我不想在此刻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才故意转移了话题。妖王虽然阅历丰富,但论心理把握,却不如苏铭。他因赤龙峡而悲哀,却又因为悲哀无法忘记,所以别人问,他便有这个兴致去说。听着他在那高谈阔论,我不由叹出一口气,这时,旁边递过来一根点燃的烟。我转过头,见武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我把烟接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想让尼古丁麻醉一下自己的心,可惜,这玩意味道太浅,没任何作用。我转头看了眼武锋,问:“你不是不抽烟吗?哪来的?”   武锋说:“方九给的。”   我回头,见方九正忙着给妖王和苏铭添酒,没事还得给王狗子夹两口菜,着实像个保姆。不得不承认,自从方九加入这个大家庭后,我省去了不少功夫。对这个徒弟,我很是满意。   “是不是因为他,想起了周绍勇?”武锋问。   我一愣,随后苦笑,说:“也不知你是心理大师,还是苏铭是。”   “这事,确实有些难办,先缓一缓吧。”武锋说。   我嗯了一声,然后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说:“是啊……只能缓一缓了。”   今年的雪,下的很勤,格外的冷,让人心寒。   之后几天,老张每天一大早,便把鳝鱼汤和酥油饼送来,份量很多,别说我们这几个人了,就算再多一倍,也吃不完。我本要推辞,可老张却板起脸,说:“杨先生,我虽然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但手头上这点活还是有自信的。您要是不吃,就给扔了,我老张绝不多说半个字!”   见他那样子,我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任由其如此。只是,每一次看到老张辛辛苦苦把早餐送来,我心里的罪孽感,都又深了一层。   这事,真是让人苦的舌头都快麻了,一开始说不出口,越往后,就越不敢说。   王狗子和鬼童,都是没心没肺的家伙,每天多余的早餐,都被他们俩包办了。一开始,他们只是随便吃吃,但后来,好似赌气一样。你比我多喝一口汤,那我就多喝两口。你多吃一块饼,那我三块饼一起塞嘴里!   王狗子也算个大胃王了,可与满嘴钢牙利齿的鬼童相比,还是差的远,斗了三天气,便撑的胃都快炸了,天天哎呦叫着要去剖肚子。这几天,因为王狗子的关系,鬼童与我们也熟悉了许多。虽然话不多说,但表情和动作,明显比之前丰富。我走过去,敲了敲她脑袋,说:“让着点狗子,别老欺负他。”   王狗子靠在墙边,用力抚摸自己的肚子,试图消化的更快一些。听到我这样说,他立刻大叫:“谁要她让!你等着,等我把这口汤吞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那口汤,这半分钟吞了吐,吐了吞,都来来回回折腾几次了。实在受不了,就彻底吐出来得了,跟鬼童较什么劲,真是自讨苦吃。   说起来,如今我家里住着养蛊人,修道者,妖怪,杀手,邪物,脑残,哦,还有两只小家伙,简直就像这个社会的浓缩版。是什么,让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愿意跟随我呢?我想,可能是那崇高的人格魅力吧。不过,这都他吗什么狗屁魅力,都吸引的什么玩意来家里了!   有一个王狗子,就已经够头疼了,现在又多出一个鬼童,时不时妖王也要蹦出来骚扰一下“小妹妹”。我很是惆怅,为什么姥爷身边,都是青云子,苍荣那样的高手,而我身边,却是一堆歪瓜裂枣……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就是武锋了,如果没有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回归,让奇蛊幼体很是开心。它蹦蹦跳跳的想要爬到我身上,结果却被本命蛊毫不留情的赶了下去。身为金色奇蛊的后代,小家伙是很有性格的。虽然惧怕比它强大的本命蛊,但没事就偷偷摸摸蹭我,以此宣示局部主权。本命蛊高高在上,像管家婆一样望着奇蛊幼体,发出不屑的叫声。   两只蛊虫争宠,我真说不出是该开心,还是该痛哭流涕。   几天后,姥爷忽然打来电话,说东方列找我。一开始我还疑惑,东方列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而是先打给姥爷?后来一想,自己手机给了姥爷,卡也没留下。姥爷对此表示很不满,说手机出了毛病,没事就有不认识的人打来电话。他认为,我给他的是劣质产品,因为以前那部手机,都没这么多来电。   我干笑一声,不好意思解释,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然后给东方列打过去。   东方列正郁闷着,因为他想联系我,却联系上了姥爷。刚要和姥爷套交情,姥爷便说:“找我孙子,打给我干什么?有毛病?”   “啪”,电话就给挂了。   我哈哈大笑,心想你这老狐狸,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东方列找我,没别的事,而是为了万象神宫。原来,几天前,游某人忽然找到了他。这位神出鬼没的强大养蛊人,很光明正大的说,之所以与邪术人士联盟,就是为了占领大陆后,通过外界力量,入侵东方家族,抢走那几块令牌。   不过现在邪术人士虽然组成联盟,却不敢踏入大陆半步,游某人深知,想靠外力是不可能了。而如果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想从龙潭虎穴一般的东方家族抢走令牌,也不大现实。毕竟东方列虽然打不过他,可东方家族还有更老的人物,那些可不好惹。   游某人没有信心,思索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合作吧。   让东方列惊讶的是,游某人手上,竟有两块令牌。加上东方家族自己的青阳令,以及上次从冯烈山手中买去的明堂令,现在四块令牌已经聚齐。东方列打算,最近开始探索万象神宫,获取老祖宗伏羲留下的秘密力量。   ☆、第四百二十六章 援助   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作为古老传说中的存在,伏羲在普通人心里,就是一尊神,地位仅次于开天辟地的盘古。   而从神话传说中来看。伏羲和女娲,又是人类的始祖。若非兄妹俩结合,人类可能已经在大洪水中灭绝。   记得以前不知在哪看过一个关于人类来源的传说,说人类总共分为四个阶段。一个是黄金年代,那是伏羲和女娲生儿育女的时期。所有人都具备神力,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后来这批人都成了神,例如神农等。   第二个阶段是白银阶段,女娲自己甩绳子造人,这些人虽然被女娲送去了神气,但与先祖相比,相差甚远,最终,只能成为神的附庸,例如黄帝和蚩尤等。   第三个阶段是黑铁阶段,那时期的人类,都是神与人的结合,俗称混血。虽然具备一些力量,但也算不上太强,需要自行修炼才可以继续成长。这些人,则成了仙。   再往后,就是青铜阶段。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时期。虽然有修道的,可却不能升仙。大部分人都很普通,比野兽还要弱小,是被上天遗弃的可怜虫。   一开始,我看的还挺有兴趣,但越看越觉得别扭。心想什么狗屁阶段,你当玩游戏呢?   像这种胡扯的传说,是强行把神话串联,看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等于啥都没说。街头算命的老瞎子,都会这技能,编起话来更令人容易信服。当然了,这只是古代某人对人类发展做出的总结,没有太多实质性意义,无需过多评判。   我想说的是,伏羲既然在古代神话中出现那么多次,按理说。应该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的。至于八卦的力量,我对此不太了解,唯一知晓的,便是风水堪舆。现如今的修道者,有部分也修八卦之力,上次术法大战的时候。还曾出现过。   东方列不想找大陆道派帮忙,他认为,这是自家的事情,一切果实,都应该独享。如果不是看在与我们家多年的交情上,绝不会轻易吐露这个秘密。这话我肯定当放屁,以东方列的性子,如果万象神宫没危险,他能找我?丫的扯犊子,都扯出花样来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搭话,东方列见我不开口,知道我看出了他的小算盘,便笑着说:“贤侄,不知我闺女还好吗?”   我差点没吐血,你闺女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漂亮,有钱,聪明,身材还好,难道你不想……”   “不想!”我干净利索的回答说。来役纵技。   东方列嘿嘿一笑,说:“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想保护一位这样的女子吗?探索万象神宫,她也会去。”   我皱起眉头,说:“东方晴什么都不会,你让她去,不是害她吗?”   “开启万象神宫,需要东方家族的子女齐至,她是我们上下三代,唯一的女性,当然要去。”东方列回答说。   我暗骂一声,也不知东方列说的是真是假,可如果东方晴去,那我说不定也得跟着。毕竟她和强子的关系,以及上次千里救援的恩情,冲这两点,我无法坐视不管。东方列不亏是老狐狸,一句话就点中人的死穴,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万象神宫虽然没有危险……”   简直就是放屁!我心想。   “我们也只是当作普通的探险……”   还能放更多的屁吗!我心想。   “你要做的不多,叫来百八十个高手就行了……”   尼玛!   东方列当然只是在开玩笑,有游某人参与,这次探索的危险性降低了很多。我只需要帮忙喊来三五个高手,实在不行,两三个也凑合。反正按东方列的意思,能利用上的资源,都要用上,反正不用白不用。   至于酬劳……   “我闺女貌美如花,身材很好,平时不怎么显,游泳的时候……”   我去你大爷的!   最终,我们商定了一个方案。我找姥爷帮忙,喊来几个高手,万象神宫的收获,如果有我们能用上的,那么便按人头分。如果没有,那东方家族要出钱,一大笔钱!至于多大,我想,可能会把如今身家数亿的冯烈山,都吓的腿软。钱对东方家族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这个家族传承无数年,所积累的财富,足以震惊整个世界,是绝对的超级隐形金融帝国。所以,东方家族同时还得给这几位高手,在其它方面做出补偿。毕竟东方家族,也算半个修道宗派,传承那么久,肯定有对修行有益的宝贝。   按东方列的意思,如果我能把姥爷和妖王请到,那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了。我很直白的告诉他,想让姥爷去,是不可能的。老人家最近忙着和人躲猫猫,没时间去挖地。至于妖王……这得咨询他本人,哦,是本妖才对。   东方列对这次通话的结果,表示不太满意,因为我似乎不太乐意跟他闺女洞房。有这样一个爹,东方晴上辈子欠了银河系多少钱?   随后,我先给姥爷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敢说自己也要去,只说是东方列打电话来跪求帮助。姥爷想了想,说:“阴阳道宗可能会对万象神宫有些兴趣,他们是以阴阳之力起家,本身便包含了五行八卦。至于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可以帮你问问,具体去多少,不能保证。”   我嗯嗯两声,想着随便吧,只要青云子能来,我也算交差了。   挂了电话,我又去地底峡谷找妖王。妖王最近来这很勤快,他对冰封世界有很大的兴趣,期间还跑进去探索了一番。不过,没有金色奇蛊帮忙触动“机关”,冰封世界的奥妙,无法真正显现。妖王最近在琢磨这些东西,以至于我去的时候,看见他冲着那通道在发呆。   我走过去,见金色奇蛊趴在虫子堆里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那一只半的冰蛊,让它恢复了伤势,更生育出数万只黑虫。虫子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峡谷,看的人浑身发毛。我拍了拍妖王的肩膀,他回过头,见是我,便问有什么事。   我把万象神宫的事情说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妖王很是有兴趣。万象神宫在很早以前,也叫天宫,是具有神秘意味的地方。而妖王在千年前,便曾听闻这其中的一些隐秘。他曾想去探索一番,因为伏羲女娲都是人首蛇身,本身便被许多妖怪尊为始祖。只是,千多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妖怪们开始没落,妖王不得不退居赤龙峡,以保住妖族传承。   而如今,赤龙峡覆灭,彻底了无牵挂的他,有机会去拜会始祖的奥秘之地,当然不会拒绝。   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只要姥爷那边把青云子说动,我到时候见了东方列,也没什么负担了。   见妖王盯着通道发呆,我好奇的问:“你这半天,到底看什么呢?”   妖王说:“当然是看人和蛊了。”   “看人和蛊?”我念叨了一遍,忽然反应过来,不禁惊讶的问:“你该不会说,能看到那个世界吧?”   妖王摇摇头,说:“也不算是看到,准确的说,是感知。我最近力量恢复了一点点,眼力比以前强很多,所以,隐约能感知到他们的气息。你说那个世界是在另一个空间,可在我看来,它们只是被一股力量隐藏了起来。这力量很强大,如果真是你口中的那只蛊虫做到的,那么它的力量,真是深不可测。”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昏迷   冰封世界中的那只巨型奇蛊,自然很强大,这是一直以来,我坚信不移的事情。如果它不强,如果能让这么多奇蛊连同它们的创造一起。被封存到另一个世界呢。但反过来想,能创造出如此强大的奇蛊,那几位养蛊人,又该有多厉害?   难怪奇蛊组织想把他们救出来,有这几人坐镇,他们完全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什么规矩,什么法律。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浮云。   妖王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在观察那个世界,我虽然羡慕,却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冰封世界太可怕,如果妖王一时兴起跑起来,他是否能抵得住那股力量?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是对的。   我郑重的警告他,千万别试图挑战冰封世界的力量,妖王满口答应下来,并询问我什么时候出发去探索万象神宫。我说:“这个得等东方列给我消息,万象神宫很不简单,我想,他们可能要准备一段时间。”   妖王哦了一声,摆摆手,失意我没别的事,就可以滚蛋了。虽说他看起来只是个小屁孩,但我可不敢太得罪他。不然这家伙动动手指。我就要灰灰了……   对于我的到来,金色奇蛊没有太特殊的表示。它似乎陷入了沉眠状态,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本命蛊爬到它身上。用须发轻轻抓挠,它都没睁开眼睛。很难想像,妖王不过来这几天,是如何让金色奇蛊如此信任的。   或许对人类来说,异族是需要警惕的,但对这些不同的种族来说,却更容易产生信任。因为它们足够简单,不像人类这样,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默默陪了会金色奇蛊,然后我才招呼本命蛊离开。让人惊奇的是,那些黑虫子,自动组成了阶梯,打算把我送上去。我回过头看了眼金色奇蛊,它仍在沉眠中,也许,这家伙早就想到我可能会来,所以提前给黑虫子们下了命令吧。   还真是体贴啊……我感慨的想着。   回到家中,却见武锋迎上来,表情严肃又沉重的说:“佳怡出事了。”   “啊?”我愣了愣,然后想起来,佳怡就是那个曾把武锋当孙子骂的女孩。她出事了?   原来,刚才有人给武锋打来电话,说郑佳怡已经昏迷一天一夜。医生查不出原因,而同学和老师又联系不上她父亲,找来找去,就在最近拨打的号码中随便选了几个打过来。听说郑佳怡昏迷,武锋很是着急,之所以没有立刻走,是因为他怕郑佳怡的昏迷,来自于我上次给她做的蛊术治疗。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武锋是想让我也去帮忙。   我也正有这意思,老张现在天天跑来送鳝鱼汤,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再加上王狗子和鬼童没事就闹腾两下,我头大无比,早就想找个机会出去躲躲。事不宜迟,我连衣服也不换,拉着武锋就走。   上次送郑佳怡回学校的时候,是我亲自开车去的,自然明白怎么走。几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那个城市。武锋已经提前打电话,问好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我开了导航,一路直奔目的地。   把车停下后,武锋打开门就窜了出去。看得出,他很心急。我摇摇头,郑佳怡体内的伤势,应该早就复原了,不太可能因为这个而昏迷。最大的可能,是身体造血量不足,熬夜体虚什么的。   我纯粹是把这次探病当作旅行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武锋跑的很快,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搞的我问了半天,才摸清楚病房在哪。到了地方,见他正与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谈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医生。我走过去,问:“情况怎么样?”   武锋看了眼病房,说:“没有大碍,医生说,她处于深度昏迷,但一切检查都正常。”来节沟号。   “哦?”我挑挑眉毛,问:“是不是因为太累了?”   “不会的。”那名中年妇女说:“因为刚开学,而且她已经大三,课程并不算太紧,不可能因为学习过度昏迷。更何况,就算真的因为这个昏迷,也不可能那么严重啊。”   “是啊。”医生也在旁边说:“我从医这么久,从未见过在自然情况下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   “难道一点东西都检查不出来?”我问。   “倒是有一些结果,不过和她昏迷的原因没关联。”医生说:“我们的脑部检查显示,她的脑电波处于十分不稳定的状态,而且峰值不断下降,已经快到临界点。如果再x继续降下去,很可能脑死亡,也就是变成所谓的植物人。”   我皱起眉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便问:“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看了看旁边的中年妇女,而那妇女则点头说:“既然你们是她父母的好朋友,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能联系上她父亲吗?关于医药费……”   我把随身携带的银行卡拿出来递给那中年妇女,说:“麻烦您帮忙刷一下,里面的钱应该足够垫付所有费用了。”   那妇女对我如此大方就拿出银行卡,并且毫不避讳别人知道密码的模样吓了一跳,她不由多看了我几眼,这才点点头,与医生一起离开。武锋说:“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少说废话,谁稀罕你还。”我没好气的说:“赶紧进去看看吧。”   随后,我们俩一起进入病房。郑佳怡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各种监护设备贴满全身,看这样子,倒和上次受重伤的时候差不多。我走的近了一些,把手搭在她胳膊上,输送一丝蛊力。探查的结果显示,她的身体非常健康。而那常人无法看到的生命力,一直在她体表徘徊,虽然不断流失,却也属于正常范围。   按理说,她应该活蹦乱跳的才对。我大为不解,再仔细看,只见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像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的一阵怜惜。武锋见我不说话,便沉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我摇摇头,说:“倒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而是她一点问题也没有……没有蛊术,也没有邪术,她的身体非常干净。”   武锋顿时了然,郑佳怡这应该不是外力所致,那她为什么会昏迷?我百思不得其解,以前领导被降头师用替身下蛊的时候,也和现在差不多。但他那时身体有异样的表现,随便查一下,就能看出根由,而非郑佳怡这样,像一张白纸。   我看向武锋,说:“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看样子有点麻烦。”   武锋眉头也跟着紧锁,他想了一会,然后走过来,把手搭在郑佳怡额头。只见他手臂上微微闪动一丝红光,看起来应该是阳气。这阳气围绕郑佳怡脑袋转悠一圈,最终一无所获,又返回了武锋体内。   他把手拿开,叹了口气。我见他一脸担忧,便说:“你别着急,既然什么都查不出来,说不定只是小问题,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如果好不了呢?”武锋问。   我呃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不了怎么办?你杀了我啊!   没多久,那中年妇女刷完卡回来,把银行卡还来的时候,说:“现在费用一共是三千七百元,基本都是各种检查和生命监护设备产生的,考虑到她可能还要再住几天,我多刷了两千块钱。”   我点点头,把卡收起来,问:“能把她昏迷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什么不对劲   “这个……”中年妇女有些语塞,似乎并不是很清楚情况。我也没有对她恶言恶语,便客气的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找来一位比较了解情况的人来。我有几个朋友,是X省医院的专家。如果知道详细情况,或许她可以很快好起来。”   “好吧,她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子,应该知道情况。”中年妇女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十几分钟就放学了,我把她们喊来。”   “麻烦您了。”我说。   待中年妇女离开后,武锋冷哼一声。说:“学生怎么昏迷的都不知道,也配当老师?”   我说:“环卫工负责清理卫生。也没什么义务去了解垃圾如何产生的吧。她能帮忙在这里照顾郑佳怡,已经很不错了。”   武锋哼了哼,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候,几个年轻女生敲门走进来。那中年妇女也跟在后面,她依次介绍了这几个女生的身份,然后对其中一名叫董青青的学生说:“这件事你最清楚,说一下吧。”   那女孩走出来,她先是看了看我和武锋,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郑佳怡,这才讲起了当天的情况。   郑佳怡的昏迷,是毫无征兆的。她们几个住在同寝室,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快到主修课的点了,却发现郑佳怡还没起床,便去喊。结果,怎么喊都喊不醒。一开始。她们也没当回事。自己跑去上课,可到了中午回来,发现郑佳怡还躺在那。   这几个女孩又过去喊。依然没有动静,她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便去喊老师。又耽搁半天,最后只能送来医院。   整个事情的过程,比较简单,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我想了想,然后问:“她前一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董青青想了半天,然后才说:“也没什么太异常的,不过,佳怡以前睡觉很晚,经常凌晨三四点才睡。可那天,她很早就说困了,大概七八点的时候就爬上床,连晚自习都没去。然后,就出了这事。”   睡觉时间改变?听起来似乎有问题,可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我皱起眉头,仔细思考自己所了解的知识中,是否有与之有关的。还没等我想出个头绪,武锋便问:“你们不要在那里交头接耳,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出来。任何小事情,都可能是有价值的线索。”   以武锋注重细节的性格,很容易便发现那几个女生在低声议论什么,而他又担心郑佳怡的身体,语气难免显得比较冲。我点点头,说:“他说的很对,郑佳怡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同学,应该有很好的关系。如果知道些什么,还请都说出来,事无巨细,随便什么都可以。”   那几名女生互相看了看,随后,一个名叫祁馨的女孩,犹豫着说:“有件事,我们觉得,可能有关,但也可能无关……”   “没关系。”我看的出,她似乎有些紧张,便说:“你放心,不管有用没用,这都是对佳怡的一种帮助,她会很感激你们的。”   有这话鼓励,祁馨终于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开学之初,另一个寝室的女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噩梦。没几天,就折腾的面黄肌瘦,苦不堪言。郑佳怡和她主修同一门课,平时关系也算不错,听说这件事,便拿了些药去给她吃。按郑佳怡的说法,这是老家一位老中医给开的方子,专治疑难杂症。   我一听便知道,郑佳怡拿去的,肯定是我送给她的蛊药,不禁翻了个白眼,拿我的药帮忙治病也就算了,可什么时候我就成中医了,还是老的?就我这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样子,哪点老?跟这群九五后小女孩,真是没法交流!   吃了几次药,那位女同学的病情好多了,偶尔做梦,但次数和时间都大大减少。就在郑佳怡昏迷的前一天,那女孩还高兴的来找她,说前一天晚上,一夜都没做梦,彻底好了!而当天,所有人都能看出,郑佳怡的精神不太好。她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煮了副药吃下去,稍微好些。结果到了晚上七八点,就昏昏欲睡,随后,一觉睡到现在都没醒。   这几个女孩,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另一个女同学的事情。只不过经过我的提醒,才想起来这件似乎无关紧要的小事。   睡觉?做梦?这好像没什么啊,就算是我,偶尔也会做梦,一辈子不做梦的,才是怪人。听说阿三那边,就有开了外挂,几十年不睡觉不做梦的人。   我没有和这些女学生讨论做梦的事情,见她们实在想不出其它的事情,只好让她们离开。等这几人离开后,我回头,看向武锋,问:“你觉得怎么样?”   武锋低头看着郑佳怡,说:“听起来,唯一与这件事有关的,就是做梦了。”   “我还真没听说过,做梦会做出事来的。”我说。   “有没有问题,还得找那个女学生问问看。”武锋说。   我点点头,也有这意思,便对暂时没离开的老师说:“能不能帮忙把那位女同学喊来?”   这老师的态度还算可以,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答应帮忙喊人来。我们又等了一会,见一名体型微胖的女孩进入病房。我看了她几眼,不禁对这个城市浓浓的恶意感到绝望。不是说面黄肌瘦吗?这不到一米七,体重绝对超过一百三的样子,哪里称得上面黄肌瘦?现在的小女孩,怎么就喜欢玩弄我这样的纯良大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就那么脆弱……   那女孩进来后,我很仔细的观察着她。被两个成年男性盯着看,这姑娘似乎有点羞涩和紧张,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任何异样。我皱皱眉头,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小手,一边输送蛊力,一边说:“小姑娘看起来挺可爱的,今年多大了,最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姑娘抬头看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声如蚊呐,说:“今年二十一,感觉,感觉大姨妈不太准时……你放手,这里好多人的……”   我差点没喷出血来,你以为看妇科呢,谁管你大姨妈准不准!蛊力在她体内转悠一圈,没有察觉到任何东西,我把她手放开,又问:“那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经常睡不好,还总做噩梦。”   “我也不知道……”那女孩有些脸红的说。来节肠扛。   “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做噩梦吧,仔细想想,有没有碰到什么,沾到什么,看到什么之类的……”我循循诱导。   那姑娘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好像有一件事吧……来上学前,我在家里找东西,无意中打破一个罐子。里面是空的,不过爸爸说,这是爷爷留下的遗产,据说曾经封进去过什么,呃,爸爸也不太清楚。反正从那天起,我每晚都做噩梦。”   “空罐子?”我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追问:“什么样的罐子?噩梦里是什么场景?”   那姑娘又想了会,回答说:“就是很普通的陶罐,外面用一层黄泥封上的,我还以为里面是装的酒呢,结果什么都没有。至于梦……也说不清楚,很乱的,很多人乱七八糟打来打去,有时候又很恐怖,像鬼片一样。哦,对了,里面的人,都不像人,长的好奇怪……”   她描述的并不是很详细,难以产生画面感,我问:“那陶罐呢?现在还能找到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入梦   “因为已经碎了,而且又没什么用,所以已经扔进垃圾桶好多天,可能早就被清理了吧。”那姑娘说。   我有些失望,没有陶罐。线索就中断了。不过基本可以确定,无论她的噩梦还是郑佳怡的昏迷,可能都与那陶罐有关系。一个空罐子,不可能用黄泥封起来,里面一定有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似乎是很古怪的玩意。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我便要打发老师和这女学生走。那女学生磨磨蹭蹭,故意落后几步。等老师先出了门,她才转过头,一脸羞涩的对我小声说:“我还是单身的……”   “再见……”我冲她挥手。   什么世道,我看起来像喜欢啃嫩草的人吗?你单身倒是留个电话号码啊!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过了会,武锋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说:“看样子,不太好查。”   “没什么不好查的。”我说:“既然郑佳怡当初是用蛊药才中了招,那我们也依法施为,说不定会有发现。”   “这……”武锋有些迟疑,他怕我们俩也和郑佳怡一样,都陷入昏迷,那可就彻底完蛋了。我摆摆手,说:“放心吧,这世上还没什么力量。能无声无息的让我睡到死。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作祟。我有本命蛊,你有阳气护身,还能怕它?”   武锋想了会。这才表示同意。我没有去找老师要郑佳怡宿舍里剩余的蛊药,那些东西是我亲手配置出来的,想要随时都能弄。于是,我出门买了些材料,配好后带来病房。给郑佳怡喂蛊药,这事肯定不能和医生说,否则以他们的尿性,百分百嚷嚷着不能随意给病人乱吃药,出了事谁负责,再不然就得签各种责任书,拍照,录视频等等。   总之,现在的社会,能不担责任,谁都不想担。   我给了医生一部分钱,让他帮忙把郑佳怡转到单人病房,这样的话,比较方便。   虽说郑佳怡现在无法动弹,但以武锋对人体的了解,有的是办法让她张嘴。我们悄悄掰开她的嘴巴,把蛊药塞进去。武锋在她喉咙上不断轻捏着,帮助蛊药往下送。看他那副细心轻柔的样子,我不禁感叹,这年头,怎么到处都遇到好爹。   蛊药被送入肠胃中,就不用再管了,这些东西经过我的特殊配置,很容易被消化吸收。   一切就绪,我们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结果。来节肠血。   第一夜,没有任何异常事情,我和武锋精神的眼皮子都懒得眨。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武锋见始终没动静,便问我是否需要再喂一次。我想了想,便同意了。反正这蛊药是以调养身体为主,吃多了也没什么坏处,无非变胖一点。   待武锋第二次喂完蛊药,医生来查过房后,我终于感受到一点点困意,便打了哈欠。眼睛刚闭上,忽然耳朵里听到有飘渺诡异的声音在喊,在笑。我听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四处有声音。这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我努力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子十分沉重。   这时候,我感觉体内传来一股力量,试图帮助我恢复清醒。同时,体外也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传递来,我听到武锋在喊:“三七!三七!”   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猛地睁开眼睛,见武锋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便问:“怎么了?”   “你睡着了。”武锋说。   “睡着了?”我很是愕然,刚才闭上眼,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也算不上睡着吧。最起码,我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武锋示意我看窗外,说:“你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本来我以为你是在熬夜,但之前佳怡的手指动了动,我想喊醒你,却发现怎么都喊不醒。”   我十分愕然,窗外的太阳,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这一睁眼一闭眼,三个小时过去了?我看向武锋,他满脸沉重,说:“看样子,你也中招了。”   我沉默数秒,然后点点头,说:“真是难以理解,明明觉得只是闭眼打个哈欠……不过,刚才我耳朵里,听到很多古怪的声音,然后就被你喊醒了。”   “没有其它的感觉吗?”武锋问。   我摇摇头,武锋有些失望,一副恨不得我立刻睡死过去的样子。我看了眼郑佳怡,问:“你刚才说,她手指动了?”   武锋嗯了一声,回答说:“不仅手指动了,眼皮子也在动。不过这一会,又和前面没区别了。”   我思索一番,然后说:“看起来,这好像是一种会转移的……呃,东西?之前那个女孩中了,然后转移到郑佳怡身上,她就好了。现在转移到我身上,郑佳怡也可能会很快醒来。”   “你会不会有事?”武锋有些担心的问。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确定。刚才迷糊的时候,完全想不到用本命蛊的力量去反抗,只想凭借肉体力量去睁开眼睛。如果按武锋说的,我真睡了三个多小时,而且是因为那古怪的力量,那说明,本命蛊也受到了影响。否则的话,绝不会到后面才突然涌出蛊力。这样看来,那股力量锁影响的,不单单是我,还包括我体内的一切。   我想了一会,然后把本命蛊唤出来,不让它再进入体内。同时我看向武锋,说:“如果我再一次睡着,那么十二个小时内,不要试图把我惊醒。十二个小时候,发现喊不醒我,再让本命蛊进入我体内,然后内外结合,把我唤醒。”   “你确定这样有用?”武锋问。   我点点头,说:“理论上来说,应该有用,不然的话,刚才我也醒不了。”   武锋回过头,看着郑佳怡,有些埋怨的说:“好好的,干嘛去帮人治病,现在倒好,把自己给治晕了。”   很少听见武锋如此埋怨一个人,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既然找到了根源,就一定有办法。而且,真要怪的话,那首先得怪我。如果不是我把蛊药给她,也不会出这事。”   武锋没有回答,在与郑佳怡有关的事情上,他很容易便失去了从容与冷静。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当然不会因此多想。   不过,郑佳怡惹上的东西,确实非常奇怪,也很难理解。什么样的力量,能绕开本命蛊的防护,直接作用在我身上?而且,我醒来后,没发现身体有任何不妥,仿佛做梦只是为了做梦。   这太奇怪了……   随后,我让武锋再给郑佳怡喂了些蛊药。蛊药的力量,似乎能刺激那股力量更快的出现。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再一次感受到困意,一个哈欠打过去,顿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一次,就连我自己都知道,已经睡着了。   并且,我很清楚,自己开始做梦。因为明明察觉到眼皮子没有睁开,可是却能看到前方的东西,仿佛视觉,已经不受肉体的阻拦。而之所以知道是在做梦,只因为“眼里”看到的,并不是病房,而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破败的气息,不时有一团灰色的气团从天上落下来,砸在地上,炸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那深坑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似乎如果不避开,一旦落下去,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画面,在瞬间忽然产生了变化,眼前的天依然是灰蒙蒙,可周围却有很多人。形形色色,衣着和服饰,有些是古代,有些是现代,他们混杂在一起,却让梦中的我,觉得很正常。   ☆、第四百三十章 真的?假的?   而这些人,有些我似曾相识,大部分都从未见过。他们走来走去,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些在说话。有些则面无表情,仿似行尸走肉。下一刻,画面再次一变,人群的数量减少,一个女孩从人堆里跑出来。   她惊慌失措,大喊大叫,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人帮忙。而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则在后面紧紧追赶。那些东西有些是人,有些是怪物。分不清是什么。可这女孩,我却认识,正是郑佳怡。   我下意识想去喊她,可她却从我身边直接跑过去,仿佛没有看到,又或者根本不认识我。就在我准备伸手拉她的时候,两股力量同时从体内体外发挥作用,眼前的世界一个闪烁,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武锋,闻到熟悉的病房味道。   “怎么这时候喊醒我?”我皱着眉头问。   武锋说:“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天黑,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梦中的时间会过那么快,就该定成二十四小时。   武锋见我脸色有异,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看向他旁边的病床。然后说:“我看到郑佳怡了。”   “嗯?”武锋有些愕然。随后明白过来,问:“在梦里?”   我点点头,把梦里的场景向他描述一番。然后说:“看样子,那股力量如果真能影响人的梦境,那我和郑佳怡,此刻都在它的控制下。”   “有办法破解吗?”武锋问。   我想了会,说:“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实在难以理解。像破解的话,倒也不是没办法,但只能说试试,没有万全的把握。”   “哦?你有什么办法?”武锋问。   我说:“根据这两次的经验,你我合力,是可以把人从梦中唤醒的。想让郑佳怡苏醒,同样可以借用这种方法。不过,我想迟一些再试。”   “为什么?”   “郑佳怡醒了,可你别忘了,那股力量很可能会全部转移到我身上。”我没好气的说:“难道你想每天都过来喊我起床?万一哪天你出远门,我醒不过来,岂不是得活活饿死?”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解救郑佳怡的法子,那就不用太着急。最重要的,是找出这股力量的来源,从源头上将它消灭。否则的话,我和郑佳怡都要遭受它的侵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古人说的多有道理。   武锋考虑了一会,最终同意我的看法。他也觉得,必须把这件事从根本上解决掉才行。   于是,我和他商量了一会,决定再进入梦境一次。这一次,我有很明确的目的,那就是拦住郑佳怡,问清楚她在梦中的经历。直觉告诉我,那股力量,就藏在梦里的某一处地方。   武锋又给郑佳怡喂了些蛊药,以此激发她体内的诡异能力,不久后,我感觉到困意来袭,双眼一黑,眼前的画面立刻产生了变化。   让我郁闷的是,这一次进入梦境,却不是接着上一次的场景。刚进来,我发现自己靠在一个破屋子旁边,前面还生了一堆火,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   他们的表情丰富,好似这里是真实的世界一样。我想着要尽快找到郑佳怡,便准备离开,谁知其中一人却凭空拿出一串烤鱼递过来,说:“已经烤好了,可以吃。”   再往火堆上看时,却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很多烤串。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木头制作的支架,在火堆上灼烧,却没有任何要损坏的迹象。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肯定是无法用任何理论来解释的。   我接过烤鱼,犹豫了一下,便试着问他:“这是哪里?”   那人愣了愣,然后回答说:“是世界啊。”   “世界?什么世界?”我追问。   “就是世界啊。”那人依然回答的很简单。   我立刻明白,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见那几人说笑着,心里忽然有些烦躁,便把烤鱼丢在地上,嘟囔着:“还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啊。”有人说。   我心里一惊,转过头,却发现破屋,火堆,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黄沙大漠。这里没有太阳,却依然给人无法忍受的高温触感。远远的,我听到有人在喊:“杨先生!杨先生!”   循声望去,见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很远的地方冲我招手。她抬腿迈步,似乎要向我走来,下一刻,她便从可能有几十公里远的地方出现在我面前。这速度,简直就像一道光。   梦里的世界,稀奇古怪,无法用现实逻辑去判断任何事情。我坦然接受了这一幕,同时心里感到无比惊喜。睡着前就想着要找到郑佳怡,没想到她自己出现了。我连忙把她的手拉住,问:“你怎么在这?”   郑佳怡没有挣脱,她很老实的回答说:“我本来就在这啊。”   我愣了愣,上次做梦,她在一个类似城市的地方,现在却出现在大漠,为什么还这样理所当然?郑佳怡看着我,问:“杨先生,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点点头,说:“你不该呆在这里。”   “可是我们走不掉啊。”郑佳怡说。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离开。”我说。   “那你呢?”郑佳怡问。   我愣了愣,心里忽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答案。原本我可以肯定的说,自己也能离开。可是就在郑佳怡问出来的时候,脑子就像迷糊了一样,只想着,对我,她走了,我怎么办?   这一刻,我心里无比的惶恐,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再也无法离开了。   郑佳怡忽然挣开我的手,大喊一声:“快跑!”   大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普通的黄土地。四周有着寥寥几棵大树,郑佳怡跑的很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我。我反应过来,下意识跟着她跑起来,问:“你怎么了?”   “它来了。”郑佳怡一脸惶恐的说。   “它?它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郑佳怡跑着跑着,忽然转进一个岔路。明明是空荡荡的平地,可她转了个弯,就不见了人影,仿佛我的视线,被一堵墙挡住。   心里刚这样想,眼前的场景再次一变,我突然出现在一堵墙面前。左右看看,都是墙,这里好似一个迷宫。我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出口。这让我很不爽,感觉像在被人耍弄,我愤怒的大叫:“给我滚出来!打一架吧!”   最离谱的是,叫完这句话,我就看到前面一堵墙消失,某位娱乐圈的男性四仰八叉躺在几个椅子上,仰天大喊:“打一架吧……”   尼玛,这不是李晨吗!怎么想什么,就见什么?来亩医号。   我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如果现在想见那股力量的本源,是不是也能看到?如果能的话,它就出来让我见见啊!   刚想完,前面忽然爆出一团昏黄的气息,一只如章鱼一般的怪物,在气雾中升腾。我身处一间很大的砖瓦房中,四周传来宏大,苍老,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你真是我见过的人类里,思想最复杂的一个……不过幸亏你想的足够多,才能看到我。”   我看着那只浑身青紫,又长着脓包的章鱼,说:“你真丑。”   它晃动了几下触手,说:“我的样子,是你想象出来的。在你脑子里我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不是我丑,而是你把我想的很丑。难道你不觉得,我这幅模样,是普通蛊虫,游某人的蛊还有你的本命蛊结合体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梦妖   我微微一怔,仔细看,倒真有这样东西的影子。难道在想象那怪物本源的时候,我心里还挂念着它们?   “这里是梦的世界,你现在想的。心里藏的,都会在这里得到体现。只是因为思想的快速变化,会显得有些古怪。”丑章鱼说:“还有,我不叫丑章鱼,我是梦妖。”   我哦了一声,问:“你认识琼瑶吗?”   “认识。”原本只是调侃的一句话,却得到了它的认真回应:“我曾进过她的梦。见过一些最原始的创作灵感,在水一方。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我很是无语,真的假的?看着那只丑章鱼,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郑佳怡呢?”   “我是梦妖啊,郑佳怡不是被你送回去了吗?”丑章鱼说。   我再次一愣,仔细想想,之前确实有让郑佳怡离开的念头。难道说,在这里,我怎么想,就可以怎么做?如果我想让一颗原子弹爆炸呢?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远处爆开。丑章鱼晃了晃触手,没有解释为什么明明隔着墙壁,我还能看到原子弹爆炸的场景,而是很无奈的说:“年轻人,我没有太多力量去维持这个世界了,请不要破坏它。”   “好吧……”我耸耸肩。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梦妖……”丑章鱼有点不太爽。来亩爪扛。   “好吧……”我再次耸肩。问:“梦妖是什么?我知道梦遗。”   “……”   不知为什么,此刻我没有想杀死这只丑章鱼的想法,反而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丑章鱼触手晃了几下,说:“我是妖怪。”   “滚!”我说。   “我真的是妖怪。”丑章鱼有些焦急的说:“我是梦妖,一种只存在于梦境中的妖怪,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我干净利落的回答说。   “不可能!”丑章鱼说:“我明明在你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而且很高级的那一种,好像我们的王。”   我愣了一下,它能闻到我身上的妖王气息?不是明明只存在于梦境中吗?   梦妖说:“我虽然只能在梦境中生存,但却可以通过人类的梦来获得一些讯息。这个女孩在做梦的时候,曾经梦到过你和另一个男人。我从你们身上,感受到王的气息。请把我带到王所在的地方,我要见它!”   “你要见妖王?为什么不自己去?”我问。   “因为我太老,被封存的时间又太久,无法恢复。现在人类的梦境很复杂,我适应不了,不能从这里获得太多的力量,就算想移动,都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死。”丑章鱼说。   原来如此……我有些犹豫,梦境中的妖怪,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种妖怪到底是好是坏,可每每想起妖王谈论赤龙峡时的悲伤之情,我都想为他做点什么。妖王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妖怪。如果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位同类,或许会很高兴吧?   我忽然想起来,妖王这次从香港归来,说是因为突发性的心血来潮。他觉得,这是一种预示,只是不清楚到底在预示着什么。难道,他回来是因为,要与最后的同伴相见?   很有可能!   想到这,我便做出了决定,把梦妖带回去。否则的话,如果哪天让妖王知道,我曾经遇到一只妖怪,却让它老死在梦里,肯定会把我吃了。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妖王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他似乎也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我看向丑章鱼,点头答应了它的请求,同时又询问了一番郑佳怡的情况。梦妖说,它只是从人类的梦境中获取力量来生存,并不会太影响人类的生命和健康。当然了,如果力量吸的太狠,就会像郑佳怡这样,一觉不醒。或者像上一位同学那样,每晚噩梦连连。而之所以如此折磨郑佳怡,而不是把它放出来的那位女同学,只因为蛊药可以提高人类的活力,使得其精神力量在睡梦中得到强化。   梦妖获得了这股力量的加持,又看到郑佳怡身边的我和武锋,它感受到妖王的气息,便想着,要把我引来。身为梦妖,在梦里,它几乎是无敌的,可以做到所有的事情,甚至改变一个世界。但在现实里,它一无是处。因此,想引来我,就只有从郑佳怡身上着手。   因此,郑佳怡才会突然陷入昏迷,梦妖就是要借这个法子找到我,或者说,找到妖王。   对梦妖来说,人类在梦中的情绪波动越大,它能吸收的力量就越多。有很多时候,人类的噩梦,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它特定营造出来的,而不是像一些专家说的那样,是因为看了恐怖片或者小说。   梦境世界越完整,梦妖的力量就越强大。像现在这样,整个世界破败不堪,代表它衰弱到了极点。而世界各处不断出现的黑洞,则是梦的终点。人类如果在梦境中踏入黑洞,意识便会被彻底吞噬。而这个世界如果全部变成黑洞,那梦妖就会死亡。   我看了眼外面到处坑坑洼洼的黑色大洞,忍不住问:“你死的时候,不会连累到我吧?”   梦妖说:“不一定,如果你处于清醒状态的时候,梦境世界破灭,那我的死亡不会影响你。但如果你是在做梦的时候……那就会跟着我一起死。当然了,死掉的只是你的意识,肉体还活着,可以用来炼活尸。”   我脸一黑,说:“你懂的真多……”   “谢谢。”梦妖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我的赞美。   这时候,我感觉体内体外,又同时出现两股力量。梦妖挥动触手,像是在冲我告别,它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却在耳边不断回荡:“人类,一定要记得带我去见王啊……”   眼睛睁开,武锋一脸关切的看着我。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下一刻,忽然想起梦里的事情,连忙看向另一边。只见郑佳怡鼻子里的氧气管已经拔掉,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见我看过去,便把视线移开。也不知是否错觉,我隐约看到她眼中的羞涩与不自然。   不等多想,便听见武锋问:“三七,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说:“没事,就是有点饿。”   武锋立刻把早已准备好的保温盒饭,用开水烫开拿过来。我接来三下五除二,就给吃的一干二净,感觉胃里有东西撑着了,这才抹抹嘴,说:“这件事,厉害的很,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你……”   话说到一半,我便住了嘴,因为想起郑佳怡也在这。武锋看着我,说:“不用瞒着她,我希望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清楚。”   梦妖的事情,虽然离奇,但相对于我和武锋的一些经历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之前为了让郑佳怡和武锋的关系能有所缓和,我曾告诉过她很多惊险事情,那些普通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东西,郑佳怡也是了解一些的。   于是,我便把梦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武锋听的也一阵愕然,说:“世上,还有这种妖怪?”   “一开始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现在想想,倒是挺有趣的。要是有这么一只妖怪住着,以后我做梦岂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想就觉得很爽,谁以后得罪我,先拉进梦里面折磨……”   “你说,它可以让人的想法,在梦里得到体现是吗?”郑佳怡忽然问。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好感   我有些愕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插口,这丫头对武锋余恨未消,之前有武锋在的时候,都很少说话。我点点头。说:“按梦妖的说法,是这样的。”   郑佳怡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看的出,她似乎是想对我说什么,但因为武锋的关系,才没有开口。想了想,我对武锋说:“有些口渴。去超市买几瓶水吧。”   “已经买了,你要哪种?”武锋说着。就要去柜子里面拿。   我说:“你买的我都不喝,重新去买。”来亩爪号。   武锋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什么意思,他在那站了两秒钟,然后才离开病房。待房门关上,我转头看向郑佳怡,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或许不太习惯在这种深夜,与一个单身的男人独自相处,郑佳怡表情有些古怪。她低着头,声音很小,说:“挺好的。”   “那就好。”我笑了笑,说:“你这一出事,可把武锋急的,恨不得立刻飞过来。”   一谈到武锋,郑佳怡的话就更少了。只哦了一声。便不再吭声。我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说:“刚才听你问梦妖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郑佳怡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口。我说:“你有事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   郑佳怡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低声说:“我想要那只梦妖……”   “啊?你说啥?”我有点傻眼,想要梦妖?现在的姑娘,品味这么独特?你要我不行吗?很强壮的!   在我询问下,郑佳怡才说出具体原因。原来,她在梦里所梦到的事情,并非我所看到的都是恐怖场景。有一些事情,她会梦到父母和睦的画面,会梦到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她觉得好幸福。可等醒来才发现,都是梦。   郑佳怡知道,往事一去不复返,离开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而她要梦妖的原因,就是因为梦妖可以操控人类的梦境。如此一来,在她想的时候,便可以看到母亲,回到那快乐的童年。   这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多少人希望每天能做些好梦而不得?梦妖虽然会制造噩梦来获取力量,但如果真的受到操控,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想了会,说:“关于梦妖的归属,这个我无法做出承诺,因为它是妖怪,严格来说,归妖王管控。而且,它的存活,是需要噩梦来支撑的。所以就算我把它给你,你可能会一半美梦一半噩梦,这其实是很折磨人的事情。”   “我不怕。”郑佳怡咬了咬嘴唇,一脸坚定的说:“我能受得了!”   看着她那张俏丽年轻的脸蛋,我笑了笑,说:“这件事,我会找妖王谈谈,争取让它把梦妖借给你一段时间。不过具体多久,这个就不清楚了。”   “真的吗?”郑佳怡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说:“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摆摆手,说:“这只是一件小事,真正重要的,还是你和武锋。他很爱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是一场意外,谁都无法预测的意外。我虽然是个外人,不该在这件事上,说太多,但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真的,他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这几十年,每一年都会站在固定的地方,默默看着你们母女俩。你母亲的去世,让他非常痛苦,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找出凶手。你应该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被警察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他,不在乎死,真的,为了你们俩,他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女人都没有,到现在还是童男子呢。”   郑佳怡脸色微红,转过头去不吭声。我从她的表情,看出这丫头已经听进去不少,便不再多说。话多说无益,适可而止就行了。随后,我又与她聊了聊学校的事情,为了缓和刚才沉重的气氛,还故意说起那个女同学讲自己单身的事情。   郑佳怡也是单身,自从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后,她对男人,就有很大的厌恶感。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没一个能让她转变心意的。我嘻嘻一笑,故意学着那位女同学说:“我也是单身哦!”   “我才不要你……”郑佳怡说。   这话,听起来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她微微一怔,脸色更红。我也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有些暧昧,连忙说:“开玩笑的,我可不当武锋的女婿!”   郑佳怡瞥我一眼,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哼什么。这时,武锋回来,他提着满满一袋子饮料,问:“什么女婿?”   “要你管!”我和郑佳怡异口同声的说。   武锋愣了愣,看看她,又看看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郑佳怡的事情,至此也算圆满解决了,不过过些日子,我还得回来一趟。因为,要把梦妖送给郑佳怡用一段时间。对此,武锋表示很高兴,因为他又多了一次光明正大探望“女儿”的机会。   事情到这里,算得上皆大欢喜。几天后,我和武锋离开。   不知为什么,梦里的那次相见,我始终没有忘。而郑佳怡,似乎也因为有些异样之感。我看得出,她对我有些好感,可能是这两次,我出了很大力,所以才有美人爱英雄的戏码出现。对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学生,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反正就那么回事,最起码,还没到舍不得离开的地步。   后来,梦妖告诉我,其实人类的梦,是潜意识的体现。而反过来也一样,梦里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醒来后会记不清,但实际上,却会被藏入潜意识中。到了特定的时候,便会对人的思想产生影响。因此,郑佳怡和我在梦中相见,就等于把彼此的身影,刻进对方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至于是否因此产生其它的……这个梦妖也说不准,它毕竟只是妖怪,而不是感情大师。   回到家中,方九例行询问事情的经过。得知梦妖这种奇异的存在,几人都表示不可思议。尤其是苏铭,他在马来半岛生活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古怪东西,见过无数。可只在梦境中生存的妖怪,却从未听说过。这家伙吵着闹着要见识一番,王狗子也跟着来凑热闹,结果被鬼童拉开裤子塞了一把雪,冰的大叫一声,追着鬼童就跑。   我可没有把梦妖当玩具展览的心思,而是直接去了地底峡谷,准备把这件事和妖王说一说。然而,地底峡谷中,却没看到妖王。金色奇蛊已经从沉眠中醒来,它看起来比以前强壮很多,见我来,很是友好的用红线抚摸两下脸蛋,占了我的便宜。   本命蛊蹦蹦跳跳跑到它背上,奇蛊幼体则犹豫着,在四周窜动,就是不敢上去。本命蛊很是傲然的站在金色奇蛊背部,冲着奇蛊幼体发出充满优越感的叫声。这良知小家伙在那折腾,我则扫视一圈地底峡谷,然后问:“妖王呢?”   金色奇蛊转头看了眼冰封世界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吼声。我愣了愣,然后指着通道,问:“你不会告诉我,他跑那里面去了吧。”   金色奇蛊再次发出声音,像在说:“少年,你答对了。”   我差点气的要吐血,三番五次告诉妖王,千万别跑冰封世界里面折腾,这家伙也太不听话了!现在,我只求它可千万别轻易触动冰封世界,否则被封起来,我可没本事去救它。   ☆、第四百三十三章 提前   我招呼一声本命蛊,让它随我一起进入通道。至于奇蛊幼体,它的战斗力太弱,在冰封世界中,不太可能发挥什么作用。与其让它进去送死。还不如在外面和它爹好好培养下感情。   本命蛊有些不乐意,觉得凭什么只有自己要去干活,奇蛊幼体呢?蛊与蛊之间,难道不该是平等的吗?我直接忽略了它抗议的叫声,抓起来塞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进入通道。   通道里,并没有如我猜测的那般。已经开启了冰封之力。但是,数只成年奇蛊。发出凶狠而凄惨的叫声。没错,确实是很凄惨的叫声。因为它们的身体,被火焰裹住,正不断化作灰烬。妖王站在那几只奇蛊面前,很是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我看的目瞪口呆,连忙跑过去,喊:“你在干什么!”   妖王转过头,见是我,便说:“你看到了什么,我就在干什么。”来妖乒血。   我心里很是有些愤怒,便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它们?而且,不是说了让你别进来吗!”   妖王一脸无所谓的说:“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不能进的。不过,我也没想杀它们,一开始只是看到这些细微的空间裂缝。想试试星火是否能烧到那里。没想到。裂缝越烧越大,这几个家伙自己跑进星火灼烧的范围里,可不关我的事。”   我抬起头。只见前方被妖术星火笼罩的范围里,果然有几条宽米许,长两三米的巨大裂缝。那几只奇蛊,就站在裂缝前,不,准确的说,它们是刚从裂缝中爬出来。我心里一惊,随后猛地一沉,不禁看向妖王,大叫:“你闯大祸了!”   妖王笑了笑,说:“有什么大祸可言,不过让它们重现人间罢了。再说,就算我今天不动用妖术,这些裂缝也会自己不断扩大,我只是把它们出现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点。”   “一点点?”我沉着脸看他,问:“你知不知道,这些奇蛊出来后,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们还没做好迎接它们的准备!”   “准备?”妖王摇摇头,说:“没什么事情,是可以提前做足准备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它们对人类来说,是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它们……”我话音嘎然而止,是啊,怎么确定这些奇蛊的出现,对人类来说就是坏事呢?是因为它们可能会对人类不利吗?当初第二只金色奇蛊从冰封世界中被抛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它虽然态度凶恶,但与螳螂奇蛊相比,却显得温和很多。   人类之中,尚且有好坏之分,蛊自然也是一样。难道我就因为螳螂奇蛊对我的态度,把所有的蛊虫一杆子打翻,彻底定了性?   这不公平!   妖王见我不说话,便又笑了一声,他的声音虽然稚嫩,可道理却十分成熟:“你只是害怕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事物而已,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恐惧。在我看来,它们是一个整体。如果裂缝太小,让它们单独放出来,没有谁去领导,自然按照本能来做事。想吃人,那便去吃人,想睡觉,那便去睡觉。但如果所有的蛊虫都跑了出来,那它们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种族。你口中的巨型蛊虫,就是它们的领导者。我相信,它们去找那几个养蛊人的麻烦,可能性比去屠杀人类更大。”   我沉默不语,妖王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我说没做好准备,也不过是心理准备,难不成要告知全天下,趁着奇蛊们没出来前,拿炸药把它们杀的一干二净?当初探险队对金色奇蛊的所作所为,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我因为私心,没有去阻拦他们。但现在,我已经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知道蛊对我,到底存在什么意义,自然不可能主动告诉别人,然后合起伙去害它们。既然如此,早一点出来,晚一点出来,又有多大区别?   这时,妖王吐吐舌头,一副很可爱的样子,说:“不过我也是无意为之,本来只是想随便试一下,谁知道星火连包裹着它们的那股力量也可以燃烧。现在大势已成,没法改变了。”   看着那在星火中,逐渐扩大的裂缝,以及裂缝深处,不时晃动的奇蛊身体,我皱起眉头,问:“就算不能把星火熄灭,也应该可以减弱它的力量吧。”   “真是个喜欢掩耳盗铃的家伙。”妖王撇撇嘴,说:“只要我不继续注入力量,星火虽然会继续燃烧,但速度会自然减缓到一个底线。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几天内,这个世界是烧不完的。”   “唉……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很是无奈的看着妖王,这件事,说好不好,说坏也坏,想批评它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妖王呵呵笑着,问:“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想起来来这?”   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之前的目的,便把他拉出通道,说起了郑佳怡身上发生的事情。听到梦妖的出现,妖王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随后,他恍然大悟,呢喃自语:“难怪在香港的时候,我会突然想回大陆,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见他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便问:“你现在不应该狂喜的大叫吗?有一只同类哎!”   妖王叹口气,说:“梦妖是一种很奇异的……唔,怎么说呢,它可以算作妖怪,也可以算作单独的一种生物。所谓妖怪,便是指万物精灵,自行修炼出智慧,乃至能化形,拥有更加强大的妖力。而梦妖,却是无数人在梦境中的负面情绪造就的,严格来说,它是人类创造出的妖怪,和我们有很大不同。没有人类,我们可以活的更好,而梦妖如果失去人类的支撑,便会立刻死亡。”   我顿时明了,难怪妖王不是很开心。梦妖虽然也是妖,却不是正统的妖,对妖王来说,他更希望出现一只真正的妖怪,哪怕是破鞋底臭袜子修成的。   没想到,妖怪还有不同区分,我摇摇头,问:“那怎么办,这家伙你还要不要了?”   妖王没有犹豫,说:“它虽然不能算真正的妖,但毕竟也拥有部分妖力,可以算作半个同类,当然要。”   “那你罗里吧嗦说那么多……”我翻了个白眼,说:“对了,梦妖说自己被封印太久,力量极其衰弱,已经快死了。”   “你怎么不早说!”妖王睁大眼睛,一脸急切的抓住我胳膊。我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胳膊攀入脑海,脑袋在此刻变得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我又看到了那个破败的世界。大量灰绿色的雾气,不断从虚空中涌入,它们钻进这个世界衰败的地方,像粘稠的膏药一般,把缺口补了起来。随着那些黑洞的消失,世界越来越明亮,仿佛有太阳即将升起。   我听到宏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它在高呼:“王……”   妖王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却又飘渺不定:“莫慌,我来助你恢复。”   整个世界,在妖力的不断注入下,愈发完整。我看到各种各样的城市和人类交替出现,就像眼前在放电影一样。画面切换的很快,渐渐的,那宏大的声响仿若雷霆:“谢王恩赐!”   妖力不再涌入,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几乎完全恢复,刹那间,我从世界中被驱赶出来。睁开眼睛,只觉身子一重,低头看,妖王很是虚弱,满头大汗的靠在我身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好多人   妖王扶着我,微微摇头,喘息几声后,才回答说:“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   “你自己都没恢复。还那么拼命给它力量做什么,有毛病啊。”我扶着他坐下来,很是埋怨的说。   妖王叹口气,说:“即便只是梦妖,却也是唯一的同类了,怎能不全力相助。”   “真是搞不懂你,一会说人家不算真正的妖怪。一会又掏心窝的去拼,你是不是妖格分裂啊?”我说。来妖乒圾。   也亏得妖王最近恢复了少许力量。否则刚刚施展过妖术星火,现在又帮梦妖恢复力量,早该累的翘辫子了。见他如此虚弱,我只好把他背出地底峡谷。现在冰封世界被星火灼烧,相信最迟一两周的时间,便会彻底解封。而就算没有解封,也可能会有强大的奇蛊,跨过星火的封锁出现在外界。妖王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   离开地底峡谷的时候,奇蛊幼体自然也要跟着走。之前它和金色奇蛊相处的还算可以,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它窝在奇蛊身边,像一只老实的鸡仔。见我要走,金色奇蛊低声叫了几句,便不断看向通道的方向。我知道,它是在问里面的情况。便说:“用不了多久。你的同伴就能出来了,再安心等一等吧。”   金色奇蛊身体微颤,它已经等了很久。如今终于要有结果,自然会有异样的情绪。这家伙探出几根红线来,在我脸上摩擦一阵,然后红线断裂,落在我的肩头。我苦笑一声,心想你这算是给小费吗?   不过,金色奇蛊的红线,确实很有用,之前曾救过我好几次。我没跟它客气,直接收起来,然后踩着黑虫子,把妖王背出了地底峡谷。   路上的时候,我向妖王提起郑佳怡借用梦妖的事情。妖王并没有反对,它虽然愿意帮助梦妖,但似乎并不是很认同这位同类,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能完成对郑佳怡的承诺,就是好事。   想起那年轻女生俏丽的脸蛋,我的心情也好了几分,走起路来,自然显得轻快。没多久,我们回到家,而在家门口,看到青云子站在那和武锋聊天。我心中一喜,青云子的到来,真是锦上添花,万里无云,多云转晴的大好事!他能来的,必然是因为姥爷的请求,见到他,我便有充足的底气跟东方列回话。   武锋和青云子虽然在聊天,但都同时发现了我的到来。他们转过头,看了眼我背上的妖王,不禁有些吃惊。青云子过来,一脸凝重的问:“是谁能伤到这位高人?”   我翻了个白眼,问:“你从哪看出他受伤了?”   “脸色惨白,虚弱不堪,难道不是受伤?”青云子很是疑惑。   “来大姨妈了行不行。”我没好气的说。   “大姨妈?”青云子这种修道人,显然不太明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亲戚来了,何以如此虚弱,难道那妇人很厉害?”   我实在和他解释不清,便问是否因为万象神宫的事情而来。青云子点点头,他笑着说:“真没想到,东方家族会聚集所有令牌。我们这些人,曾听闻过万象神宫的名号,却从没想过,能有进去看一看的时候。”   “不用谢我,回头记得找东方列要酬劳就行。”我说着,就要背妖王进屋。   然而,刚踏进家门,却见屋子里黑压压一片人头。我愣了愣,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干嘛的?我回头看了眼青云子,忽然想到,这群人,该不会都是跟着青云子来,想见识万象神宫的吧?   对此,青云子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一脸惋惜的说:“若不是为了防范海外邪士,掌门师兄都想来见识一番呢,可惜啊,大局为重!师兄牺牲了!”   尼玛,别说的好像青玄子已经死掉了好不好,不就是去万象神宫吗,有这么重要?屋子里的一堆人,大部分我都没见过,唯一认识的,便是凌雷子。这老头上次被海外巫术暗算,打成了重伤,差点没死在战场上。现在看起来伤势好了,又出来到处晃荡。   不过,阴阳道宗去见识万象神宫,还有点说头,你五雷宗去凑什么热闹?   凌雷子说:“八卦中有雷震位,相辅相和,我们五雷宗,自然也要去看看。”   我暗自摇头,什么雷震,什么八卦,这些都不懂,唯一明白的是,等东方列看见我带着这么一群人去,肯定脸都青了。他原本以为我撑死喊来两三人,三四人,所以才答应给出巨额酬劳。而现在,这满屋子算起来,起码也超过二十。别说东方家族关于修行的宝贝了,就算按人头给人民币,也够老狐狸喝一壶的。   想到这,我顿时开心起来,能坑一把东方列,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了,这事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坑。万象神宫中,传说藏着远古伏羲的八卦之谜,东方家族为这事忙活了几千年,能多来点高手,就能多几分把握,他高兴还来不及。对东方列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别说现实中的货币和修行宝物了,就算把东方家族整个卖了,他也不一定会反对。   只是,青云子带来的这些人,辈分都很高。多半与他同辈,仅有少数几人低一些,但那岁数,也都可以当我爹了。这些人,基本都和姥爷同辈相交,哪怕低一辈,也比我大,没办法,我只能挨个打招呼,免得让人说,古钟的孙子太傲气,很不讲礼貌。   姥爷是个好面子又护短的人,如果我在外面惹了麻烦,不管有理没理,通常他都是先把外人骂一顿,再回来揍我。小时候,我经常怀疑,姥爷是不是神经病?明明刚刚还说是人家的不对,怎么转脸就变了……   反正,小时候我是没少受姥爷的欺凌,童年挺黑暗的。   青云子和凌雷子,也算在场众人里,辈分和地位比较高的了。他们俩和姥爷最熟,因此也把我当孙子看待,不时便过来问什么时候能出发。我被他们催的头疼,不得不给东方列打电话询问。   东方列说,他们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过一天上路。我说:“别过一天了,我这边已经等的头发都白了,你利索点,直接告诉我要去哪,我们先去。”   东方列很爽快的报了个地名,然后问我请了哪些人,只是不等我说,他便笑呵呵的先开口:“其实就算请不到人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来就行。当然了,如果能顺便带来两三位高人……算了,有难度的事情不提,我们家小晴,可是等你很久了。”   我隐约听到东方晴在旁边大喊:“爸,胡说什么呢,谁等他了!”   我心里一颤,忽然想起了郑佳怡,并忍不住在心里把东方晴和她比较。从容貌和身材上来说,东方晴要更胜一筹,她很成熟,给人一种非凡的魅惑感。而那冰山一样的性格,又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这样的女人,没几个男人不喜欢。而郑佳怡则比较青涩,像一颗还没完全熟透的小苹果,不过,正因为她的青涩,才更有味道。毕竟亲手调教,也有很多人喜欢嘛……   我甩了甩脑袋,做人不能贪,怎么可以脑子里同时存在两个女人呢。随后,我把心里的那份冲动忍住,与东方列商谈了一番,确定汇合地点和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第四百三十五章 前奏   方九给那边一堆老头添了茶水,然后拿着杯子走过来递给我,问:“师父,您又要出门?”   我唉了一声,说:“没办法。忙的停不下来。”   王狗子从旁边路过,低哼一声,说:“你以为你姓炫啊。”   鬼童跑过来,冲着他脚背狠狠跺了一下,然后咯咯笑着跑到人堆里。王狗子大吼一声,像老虎一般扑过去。那边都是修道高手,一眼便能看出鬼童的底子。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养鬼。但既然出现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动什么心思。王狗子与鬼童的胡闹。让这群高手很是有些无奈,打打不得,骂也不能骂,只好端着杯子小心翼翼躲避,免得俩“小娃娃”撞翻了茶。   我是懒得管他们,就任由其胡闹,反倒青云子看的乐呵呵,不以为意。他们这些修道人,长年累月住在深山道观,很少与外界接触。门户里虽然也有年轻子弟,但多半是冲着修行来的。而不管多厉害的人,到了一定年龄,都喜欢享受天伦之乐。这些人,基本都没有子嗣,此刻看王狗子和鬼童的眼神,就跟看孙子差不多。   本不算大的屋子。突然多出二十来人。显得很是拥挤。这么多人,光是安排睡觉的地方,就足以让人头疼。好在他们不在乎条件。随便找个地方盘腿一坐,闭目养神就能过一宿。   晚上的时候,方九过来找我,问关于游某人的事情。游某人,是方九和王狗子的大仇人,而这次去万象神宫,便是基于游某人与东方家族的合作。可以说,过两天,我也要跟方九的仇人联手。这事,自然让方九有些不痛快。可他不能对我说什么,只能用眼神和表情,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   我看着他那张三十来岁,却很沧桑的脸,说:“放心吧,有机会,一定会替你报仇的。门外边那些,一拥而上,别说一个游某人,就算十个八个也打的死。”   “倒不是想让师父替徒弟报仇,而是觉得游某人与咱们有仇,怕他会暗算您。师父去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方九说。   我笑了笑,说:“这么多高手陪伴左右,还有武锋和苏铭,游某人胆子没那么大。你在家里安心学蛊,如果这次杀不了他,那将来,你还得亲自报仇。”   “很希望,他能被我亲手杀掉。”方九直言不讳。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方九随后出了门,继续去修行蛊术。一直站在旁边的苏铭看看我,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万象神宫了?”   “那么有名的地方,你不去?”我有些诧异的问。   “要是阴曹地府,我还真有点想法,可万象神宫……跟我没多大关系,跑那去干嘛,难道去找伏羲大神算命,看看我多久才能找着老婆?”苏铭说。   我一想,这倒也是。苏铭现在与螳螂奇蛊合而为一,他今后唯一能走的路,便是不断提高蛊化的能力。万象神宫虽然在东方列口中充满神奇,但确实对苏铭没什么吸引力。而除了这个理由外,另一个让苏铭不想参与这次行动的原因是,他要回苏家看看。   上次鬼王拉纳说,苏家有加入邪术联盟的打算。苏铭这些日子游历大陆,又随着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愈发觉得,大陆深不可测。别说一个邪术联盟,就算多来几倍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占领大陆。苏家倘若真的加入邪术联盟,迟早有一天会和大陆对上,到那时,就是苏家的灭顶之灾。来妖乒技。   苏铭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决定冒险回去一趟,看看家里人究竟如何打算。   他当初跟我回大陆,就是为了不让他芒大师有机会找苏家的麻烦,现在因为苏家离开我,也是情有可原。我没有反对,也没觉得气恼,反而很支持他的决定。邪术联盟,是大陆外围的一只毒蝎子,能削弱它的力量,我很高兴。苏铭的行为,不仅仅是为苏家考虑,同时,还是在为大陆着想。   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   当晚,苏铭便离开了,他是个杀手,对时间很敏感,不喜欢耽搁。我把金色奇蛊送的几根红线,给了他一部分用来防身。而在苏铭离开的时候,武锋也有一些想法。他问我,梦妖的事情是否已经跟妖王说好。我回答是,他便问,能不能先送去给郑佳怡。   我计算了一下路线和时间,然后说:“恐怕来不及了,东方列他们明天就到地方,咱们一大早赶去也挺紧凑的。如果再去找郑佳怡,就得多耽误一天。你看外面那群老头,如果再多等一会,就该炸锅了。要不然,我让梦妖去你身体里,你去送给郑佳怡?”   武锋有些意动,但考虑了一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和郑佳怡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如果独自前去,会显得很尴尬。我笑了笑,何时见过武锋如此胆怯过,他真的很在乎郑佳怡。或许,对那位已经逝去的女子的爱,已经全部转移到这个年轻姑娘身上了吧。   当然了,转移后的爱,不再是爱情,而是关爱,父爱。   我答应武锋,万象神宫的事情一结束,立刻就去找郑佳怡,把梦妖借给她。其实按妖王的说法,梦妖如今力量恢复,已经可以自由移动了。如果我想,就可以让梦妖自己去找郑佳怡。不过,梦妖每移动一次,就要进入一次人类的梦境。也就是说,它一天只能移动到一个人身上。如此一来,等它到郑佳怡那边,运气好,或许一天就能到,运气不好,说不定一周后,还在某个家庭里转悠。   这事实在不靠谱,我想着万象神宫就算再怎么不简单,撑死几天也就完事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如果让梦妖自己去,我和武锋还有什么正当理由去找郑佳怡?   不行,这事万万不行!送佛送到西,还是我亲手交给她比较好。   由于人数太多,如果分散行动,又怕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所以,我前一天晚上,就打电话给朋友,请他帮忙找来一辆大巴车。第二天一早,老张又送来了早饭,结果看到这么多人在,恼的头发都快抓秃了。他一个劲的让我们别走,说马上就再送汤和饼来。我现在实在不敢见他,哪敢继续等,老张这边离开,我那边就带着人走了。   坐在大巴车上,听着这些修行高手毫无顾忌的谈论道法,司机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几眼,然后问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我:“兄弟,你这老年旅行团不错啊,现在信道教的好少了,这是要去哪个道教圣地参拜吗?”   我干巴巴的看着前面,说:“是啊是啊……”   万象神宫,当初是武则天建立在神都洛阳的一处宫殿,在更久远的时代,被称为天宫。是历代帝王,沟通神灵的地方。我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真的能沟通神灵,只知道根据历史资料,它早已在安史之乱中被损毁。如今虽然被发掘出遗迹,却已经难以看出当年的辉煌。   大巴车按照既定的路线,停在洛阳城郊外,距离万象神宫的遗址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旁边是一处农家乐饭店,这是东方列定下的汇合地点。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定在这,但并不妨碍进入点一堆好吃的填饱肚子。反正按东方列的说法,一切费用,无论吃喝拉撒睡,都是他来掏。   ☆、第四百三十六章 计划   农家乐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土锅土灶,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难怪很多有钱人放着五星级酒店不去,偏偏爱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曾几何时,我也有过开一家小餐馆。自己当厨师,老婆收账的想法。可惜,这么纯真的念头,被姥爷无情的掐死了。从那以后,我的目标,就是成为蛊界的精英!   是不是一个很伟大的理想?太操蛋了!我明明是当厨子的料来着……   吃完饭,休息没多久,东方列等人便来了。他们兴师动众。开了足足十辆车,最低也是奔驰S级。我从农家乐走出去,正好见他从车上下来,便迎上去说:“这阵势可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接亲呢。”   “你让不让接?让接现在就上车,咱们掉头回台湾办酒宴。”东方列说。   “爸。别乱说!”东方晴从车上下来,脸色很不自然的瞥我一眼。   我干笑一声,说:“算了吧,万象神宫这么重要的事,耽误了多不好。我去,你们这是要打仗吗?怎么连枪都带来了。”   视力较好的我,一眼便看到几个气息彪悍的男子,腰间无意中露出的枪柄。而他们手上拿着沉甸甸的箱子,一看便知,不是枪械就是手雷炸药什么的。东方列笑呵呵的说:“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你这怎么过的海关?”我很是纳闷的说:“难道他们瞎了?这都查不出来?”   “我们在内地有一家军工厂,说是国资。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东方家族的钱。想弄点东西出来,并不难。”东方列说。   我是彻底没了言语,能在枪械严格管控的大陆搞到这么多热武器,东方家族的能量,确实非同小可。东方列左右看了看,问:“那两位高人呢?”   “你说青云子和妖王?他们在里面聊天呢,我们刚吃完饭。对了,这次来帮忙的可不止他们俩。”我说。   东方列笑了笑,说:“没关系,多多益善。三五个人自然比两个要好。”   “三五个?”我嘀咕一句,然后冲农家乐饭店大喊:“武锋,带人过来接头了!”   “什么接头,搞的好像我们是特务一样。”东方列说,随后,他看到最先出来的妖王和青云子,不禁面色一喜,正要走上前去。凌雷子等人,随即走出来。一开始三五个人,东方列脸上还满是惊喜,五雷宗宗主亲自驾临,这对东方家族是多大的荣幸。等到第十个人出来,东方列脸上满是惊愕,他看看我。没有吭声。而等到第十五个,二十个人出来的时候,东方列忽然凑近我,问:“你小子要是想要家产,把我闺女娶了就行,何必搞这么多人来分?”   我笑嘻嘻的说:“是你说的嘛,多多益善。”   “一个帮手一件宝贝,再加上一千五百万美金,真是善啊……”东方列嘀嘀咕咕的在那掰着手指头算账。   东方晴也看的很是惊讶,走到我身旁,问:“你从哪找来这么多人?”豆何役才。   我说:“当然是靠人格魅力。”   “别贫嘴,是古爷爷帮你的吧?”东方晴说。   我哼了哼,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杀人灭口!”   东方晴不以为意,只淡笑一声。我知道这种话是威胁不到她的,便问:“强子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很有上进心,据说最近有升职的机会,他高兴的厉害。”东方晴说。   “不是你帮忙的吧?”我问。   “当然不是,哥哥本身就很厉害!”东方晴说。   “杨兄弟,好久不见。”东方显走过来,冲我伸手打招呼。   我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看在东方晴的面子上,还是与他握握手,随意敷衍了几句。东方显看的出,我并不喜欢他,所以交谈几句,便离开了。东方晴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明白我为什么讨厌东方显。因此,她的视线在亲哥哥与我之间徘徊一会,却始终没有说什么话。   如果她为东方显说话,那我只能说,看错了她,或者说,高估她与强子之间的感情。   好在,东方晴没有让我失望,她很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弱势一方。青云子等修道高手过来后,东方列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一一打招呼。而东方家族,这次除了中坚力量外,还来了两位老古董。那都是比东方列更早一辈的人物,如今个个年岁近百。他们修行东方家族的法门,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很是厉害。这样的人物,可与青云子等人并肩,大陆道派的高手们,自然不会失礼。   双方抱拳交谈了一会,也算互相认识了,东方列才宣布这次行动的大致计划。   计划很简单,天黑之后,由擅长隐蔽的人进入遗址,先将那里的安保人员控制住。随后,大队人马再进去,寻找通往万象神宫的入口。原本按东方列的想法,我最多也就带来三四个人,他本要让东方显与我们一队。可如今,大陆道派的高手来了那么多,计划不得不做出一点点改变。   东方列,带着一批高手作为第一梯队打头阵。而东方显,东方晴兄妹俩,我,武锋,青云子以及另外几人,随着东方家族的子弟作为第二梯队。至于妖王和那两位东方家族的老古董,在东方列心中地位最高,自然是排在末尾。一是断后,二是非紧要关头,尽可能保存他们的实力。   至于热武器,道术,以及其它力量的分配组合,这个稍微复杂些,就不多说了。总说,一席话听下来,我没听太明白,只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多。最起码,东方列并没有打算让我冲在最前面。   计划下来后,我皱皱眉头,左右看一圈,对一旁的东方晴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谈论计划,也不怕人听见?”   不等东方晴回话,我便看到农家乐的老板,那位看起来很憨厚的老伯,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他在我惊讶的注视中,径直走到东方列面前,弯腰行礼后,才附耳说了几句。东方晴发出轻笑声,说:“爸爸做事很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对不做的。难道,你以为他提出的汇合地点,会是一个我们无法掌控的地方吗?”   “这农家乐也是你们家的?”在得到东方晴肯定的答复后,我很是郁闷。之前点菜的时候,虽然存心要坑东方列一把,但还是脸皮稍薄,没有点太多。早知道这农家乐是东方家族的隐藏产业,我就该让老板把他那只最威猛的大公鸡给宰了!   姥姥个腿,对老狐狸,果然不能心软。   一切商定后,众人暂作休息。东方家族这批人马,从台湾包机飞过来,一路马不停蹄,确实有些劳累。探索万象神宫,是一件不可预测的事情,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否会有危险。那么,做好休整和准备再去也不迟。   我在人群中,没有看到游某人,便去问东方晴。东方晴说,游某人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到了时间,他才会来。我撇撇嘴,嘟囔一句:“架子倒挺大,真是欠揍!”   “我记得你徒弟,好像和他有仇?”东方晴问。   我嗯了一声,说:“游某人屠了方九满村人,就为了保住那块令牌的秘密。”   东方晴皱起眉头,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探索万象神宫,对我们东方家族很重要,如果……”   我明白她想说什么,便抢先说:“你放心,这件事了结前,我不会去找游某人的麻烦。”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异象   有了这句承诺,东方晴才算放下心来。她很信任我,知道杨三七是个重诺的人,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这丫头很有眼力。杨三七的正直和气度,连地底的蚯蚓都听说过!   很快,夜幕降临,早已填饱肚子,又休息半天的我们,终于趁着夜色,悄悄往万象神宫的遗址前进。农家乐的老板,在十数分钟前。已经先带人出发。没有意外的话,看守遗址的普通人,现在应该全被放倒了。   一个修行家族,偷偷摸摸去对付几个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真是可怜那几个保安,万象神宫损毁千年,早就失去保护的价值。来这参观的人,也不算太多。也许,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工作,定性为养老。谁知养着养着,却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   所以说,世事难预料。想到这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万象神宫代表了伏羲的八卦。而八卦,又有变化莫测之能,也许,今晚的事情,就是一种预兆。   农家乐离万象神宫的遗址不算太远。我们步行十数分钟,便能看到一座类似庙宇的建筑。不过,那是现代人在遗址上重建的保护措施,真正的奥秘,还藏在下面。   再往前走没多远,农家乐的老伯出现。他一声不吭,在前方引路。我们紧紧跟随,顺着那仿建的庙宇,通过一截向下的阶梯,进入了遗址。说是遗址。还不如说只是一些曾经的建筑痕迹。这里到处是坑,偶尔能看到几个貌似墙角的地方。当初安史之乱,给万象神宫造成的破坏太大了,实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这时候,我听到轻微的风声,无声无息中,一名男子出现在最前方。他的背影有些熟悉,看了几秒后,我才确定,这是游某人!   他来的很准时,就像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样。东方列没有感到意外,他走上前去,与游某人交谈了几句。大意是已经到了地方,还不把令牌拿出来?从东方列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完全看不出他当在香港,曾被游某人戏耍过。   也就是老狐狸这种大家族掌权者,能有这份气量,换做是我,看见游某人,二话不说就得先打一架。   东方家族的两位老古董,虽然名义上是第三梯队,但真正怎么做,还是他们二人说的算。因此,原本在后面晃晃悠悠走动的两位老人,此刻慢慢晃到了前面,立于游某人两侧。看那样子,是在防范游某人。看来,东方家族即便选择了合作,但依然怕游某人耍手段。万一把手上的两枚令牌弄丢了,他们可就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游某人像是没有听见东方列的话,他站在那,静静的观望这处遗址。东方列皱起眉头,他侧过来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不爽!”   可游某人实力强大,在场众人,没一个敢说能胜。无论是香港的拍卖会,还是中外术法大战,游某人都展示过自己的强大。所以,东方列再不爽,也必须要忍。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对东方家族来说,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机遇。   足足过了五分钟,场面一阵沉寂,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那个男人有所动作。此时,游某人终于看完了,他抬手一翻,像变戏法一般,凭空摸出两块木牌。东方列眼中的光芒,仿若太阳一般刺目,如果这里的光线再黑点,我觉得他眼珠子都快泛绿光了。豆何役亡。   这时候,东方家族的两位老人,也各自拿出一块令牌。   他们三人同时上前,把令牌放在地上,然后缓缓退下。我来这里,本就是打着见识的旗号,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幕。所以,便怂恿武锋,靠着他那强壮的身子,硬是从人堆里挤到最前面。东方家族的子弟,对我这举动微微皱眉,但东方列不说话,他们也不会多说,谁让这次来的人里,大陆道派也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呢。   在前面三人退下的同时,那四块令牌,开始一一亮了起来。第一块最淡,第二块略红,到第四块的时候,就像燃烧起来一样。而那红色的光芒,一块块延伸出去,彼此链接,就像梯子一样。最后一个台阶,仿佛已经延伸至虚空中,我看的目不转睛,心中不由惊叹,真是神奇的力量。   因为除了这表面的异象外,我还感受到数股不同的力量,在虚空中凝聚,蕴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东方列回过头,让人把东方显和东方晴喊来。这兄妹俩早已知晓自己的工作,立刻快步跑过来。东方列望向四块令牌散出的红光,说:“走上去,推开进入万象神宫的大门。”   东方显应声点头,而东方晴则有些愣神。前面只是光,怎么走上去?门又在哪里?她是东方家族中,为数不多,从未修行过术法的人。虽然懂一些,但算不上多了解。此刻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见东方晴没动,东方显回过头,微微皱眉,说:“小晴,愣什么呢?”   东方晴回过神来,连忙随着大哥的步伐前进。两人并肩走到令牌前,互视一眼后,同时抬起自己的右脚,踩在红光之上。隐约间,我从他们体内,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这股能量,与红光结合,使得原本虚拟的光芒,变得仿若实体一般。   东方显和东方晴,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走了上去。他们看起来就像在表现魔术,又像脚踏虚空,如要成神。我暗自猜测,这几块令牌,应该是要用特定的血脉才能激发。东方家族是伏羲后裔,自然算其中一族。而其他的,我唯一知晓的,便是方九。不知道如果方九和王狗子在这,是否也能像东方显兄妹这样,站在红光上。   仔细想了会,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那块令牌虽然在方九的村子里,但并不代表一直都在那。或许,只是村里的某位祖先,无意中捡到的,觉得入手温暖,很是奇异,这才悬挂在祠堂中。如果让那位祖先知道,这东西会给后代带来灭顶之灾,恐怕早就扔远远的了。   其它的令牌,如冯烈山那块,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原先的主人,都不知道换过几茬了。想找到这些令牌的真正主人,就算是东方家族,也不太容易。好在东方家族数千年传承,始终未灭,这才有机会进入万象神宫。不然的话,其他人就算得到四块令牌,也只是白忙活一场。我很怀疑,游某人就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不得不去找东方家族合作。而东方列一直没有派人彻底搜寻游某人的下落,也正是因为,他明白令牌只有自己家的人才能发挥出真正作用。游某人,迟早有一天会主动来找他。   这老狐狸把事情算的一清二楚,因此才从未显露出太过着急的模样。我原本以为他是忘了,现在才明白,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此时,站在红光最上方的东方显和东方晴,再次同时抬起双手,缓缓向前推去。他们的手掌,在半空的某一处停了下来,像触及到了什么东西。我能看到东方显脖子上露出的青筋,他似乎是在用力。东方晴虽然不像他这般,却也面红耳赤,整个身子都在往前方倾斜,明显也已经用尽了全力。   东方列的神情,有些紧张。进入万象神宫,是有一定限制的,必须一男一女,阴阳平衡。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契机   东方家族一直都以传承为重,所以家族子弟,基本都是男孩。有要生女孩的,做个检查就给打掉了。也就东方列脑子发热,突发奇想生个闺女出来。否则的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块令牌齐聚,却不得不多等个十几二十年,等一位流着东方家族血统的女孩长大成人,才能去做这件事情。   而如今,东方显和东方晴如此用力,却难以推开万象神宫的大门。东方列不得不思考,万一推不开怎么办?所有的事情他都想了,唯独这一件没想。可能在他心里。推开大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几分钟后,东方显和东方晴同时停止自己的动作,他们喘息几声,然后回过头来。东方列面色不太好看,不用上面的俩兄妹说话,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结果。这有些出乎所有人预料。大门就在前面,人都上去了,怎么还会推不开?   东方列走到两位长辈面前,低声询问,要不要换他亲自上去试试。那两位老人摇摇头,他们早已想了半天,说:“这门是老祖宗设下的,如果能推开,谁都能去推。如果推不开,谁去都没用,我们可能少了某种契机。”   “契机?”东方列眉头皱的很紧,令牌已经聚齐。推门人的血脉也正确,还少什么?   我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心想,难道还有类似“芝麻开门”的口令?这也太扯了吧……   这时,游某人忽然开口:“祭拜。”   众人纷纷一愣,而东方列则在愣神后,忽然一拍巴掌,说:“没错!万象神宫,是帝王沟通神灵,祭拜神灵的地方。要推开大门。不仅仅需要令牌和血脉,还要祭拜!我怎么忘了这个茬!”豆何役号。   我微微一怔,仔细想想,这话确实有道理。神灵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万物主宰。就算所谓的神灵,只是帝王收拢人心的宣传手段,可即便去见老祖宗,也得先行礼吧?这是尊重和礼貌,更是古人必不可少的礼节之一。   天地君亲师,哪一个到了日子不得跪拜一下?   东方列转过来弯,当即喝令东方家族子弟,全部跪地上磕头。就连他和那两位老者,也不例外。而站着的人,都是大陆道派高手,还有游某人。看着那乌压压一片跪下磕头的东方家族子弟。我浑身都感觉别扭。人家在那下跪,我们站着,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犹犹豫豫,但最终,还是没弯下双膝。这世上,能让我跪下的,就只剩姥爷了。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在众人跪拜的同时,东方列大声念着:“今伏羲后裔,东方家族子嗣,前来参拜老祖宗!望祖上开眼,见一见后代子孙……”   他那边说着,东方显和东方晴,则再次用力向前推。说来也奇怪,他们刚有动作,我便感受到了气流。前方仿佛出现了一股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它围绕着每个人转悠,仿佛在辨认身份。东方显和东方晴兄妹俩,身体倾斜的角度更大,他们咬紧牙关,不断向前方施加力量。   虚空之中,隐隐传来一股吸力,兄妹俩脚下的红光,原本是阶梯形状。此刻在那吸力的作用下,竟再次延伸,渐渐成了一个斜坡。不仅长度增加,就连宽度,也增添不少。东方显和东方晴继续用力,然后身子微微斜侧,仿佛身前真的有一扇大门存在。   我看不见门,却能感觉到一股股力量的气息,从虚空中散出。那些力量并不多,非常的微弱,似乎只是门后的世界,无意中泄露出的一丁点。这些力量对我来说,没有丝毫作用,但对身后的那些大陆道派高手来说,却是难得的珍宝。   青云子很是激动的叫喊:“是八卦之力!”   这时候,虚空中传来一阵宏大的声响,仿佛门板砸在了墙上,又像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正前方,那红色斜坡的尽头,渐渐出现一道半透明的门户。远远看去,就像乳白色的淡雾。它的边缘轮廓,与空气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正中央,却在不断游动。虽然都是白色,却让人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万种色彩。   这是难以用文字来解释清楚的异象,也已经超出人类的想象,最起码,我是不能理解的。   东方显和东方晴,分列两旁,如守门人一般。他们俩面色激动,这是东方家族数千年来,最重要的事情。如今在他们手中得到一个良好的开端,怎么能不欣喜?   东方列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那乳白色的门户,与另外两名老者互视一眼后,很是高兴的说:“终不负祖宗所托!”   “甚好。”那两名老人说。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忽然暴喝一声,身上同时亮起火红色的光芒,如雄狮一般,扑向了游某人。而众多东方家族子弟,也持枪或爆发力量,涌向红色斜坡,一副要将那里彻底占据的样子。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东方列根本没想过真与游某人合作。他要的,只是令牌。一旦门户开启,曾经耍弄过东方家族的游某人,就再没作用。死亡,是他唯一的道路。   这一点,让我心里微沉。东方列能对游某人出尔反尔,那么我带人来,是否也会遭到同样的下场?按理说,东方列不会那样做。因为游某人是孤家寡人,更是大陆道派的敌人,他就算挡着我们的面把游某人杀掉,也没人会说个“不”字。但如果东方家族对在场的道术高手动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让这里任何一人逃走,东方家族出去后,都要面对整个大陆道派的讨伐。就连我姥爷,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因此,除非东方家族真得到某种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又或者当权者脑子进水,否则的话,绝不会对我们露出丝毫敌意。   面对东方家族,三位最强大的人物攻袭,游某人丝毫不慌。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东方列这边刚动,他也随之动了起来。不是还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手臂挥动了一下。东方列面色一变,身体猛地转向另一个方向。虚空中,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抽飞。   东方列发出一声痛呼,飞出去数米远,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在他身后不到一米处,便是那四块令牌。如果不是他刚才反应奇快,挡在这里,令牌必然会被那股力量抽飞。   这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极为强大的力量,当然是来自于游某人的奇蛊。没人知道,这些令牌是否能经受住奇蛊的打击。最起码,东方列是不敢去赌的。而这,就是游某人想要的结果。原本完美的三角冲击阵形,因为东方列的临时转折,出现了一个空隙。游某人速度快如闪电,从这个空隙中突围而出,他无视那两位老人,直扑半空中的乳白色门户。   东方显怒喝一声,双拳挥动,打出两团亮红色的光球。这是他的全力一击,不求打败游某人,只求能够挡住对方,哪怕一秒。只要一秒钟,后面的两位老人便能追上来,到那时,有他们缠住游某人,东方家族便可以彻底控制住局面。对游某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挺挺的把胸膛顶了上去。东方显的光球,在他胸口炸开,几块皮肉碎裂,鲜血溅出。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东方显从门户旁抽飞出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洗髓   “大哥!”东方晴惊叫一声,而游某人则冲破光球的阻拦,伸手去抓她的脖子。   以游某人的力量,一旦被抓中,东方晴的脖子。不会比稻草结实多少。虽然因为突然间的变故吃惊,但我还是反应过来,忍不住冲那边大喝:“游某人,你敢动她,老子跟你玩命!”   也不知游某人是否听到,他忽然变抓为拍,东方晴再次惊呼一声,从红色斜坡上被打飞出去。东方列大喊她的名字。同时加快速度,向那边狂奔。诸多东方家族子弟,一部分叫骂着攻击游某人,而另一部分,则跑到东方显身边。这位东方家族最有前途的年轻一代,被游某人毫不客气的一击,打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此刻早已昏迷过去东方列看的眼睛都要滴血,一双儿女,是他的心头肉。没想到,都伤在游某人手中。   如此。游某人与东方家族的仇怨,是彻底结大了,再也无法解开。   这时,东方家族子弟那无数的攻击,都打在空中。一堵无形的墙壁,把所有攻击都拦了下来。趁此时机,游某人的身影,自那乳白色的门户前一晃,立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混蛋!”东方列气的大骂,他原本想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位东方家族的老者,也停了下来。游某人已经率先进入门户,他们不清楚万象神宫里面的情况。自然不敢轻易涉险。东方列过去查看了一下东方显和东方晴的情况,最终确定两人虽然伤的很重,但并没有性命的大碍。游某人下手还算有点分寸,否则以他的本事,那奇蛊直接抽过去。就算两个东方显捆一起,也要被抽成四截。   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快看,道路在消失!”   我刚跑到东方晴附近,听到这话,抬头一看,果然见那红色斜坡的颜色,正在迅速减淡。再回头看四块令牌,它们似乎已经消耗了内部积蓄的力量,散出的红光不断回缩。东方列面色一沉,说:“看样子,门户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不知下一次要多久才能存满能量。家族子弟,立刻进入万象神宫!青云子道友,还请你们随同进入,护持一番!”   青云子点点头,刚才的混乱,他们没没插手。毕竟这次来,主要目的是探索万象神宫,而不是帮东方列打架。眼见东方显和东方晴,被几人抬着,准备离开这里去疗伤。我有些犹豫,当初来,是因为东方晴的存在。现在她不在,我还需要进去吗?   武锋走过来,低声问:“我们还去不去?”   我想了想,然后说:“去!青云子他们,是因为我的邀请而来,如果我不去,太说不过去。不过,进去后一定要和我呆在一起!”   武锋嗯了一声,而后,我们排在大队人马后方,准备进入门户。红色斜坡消失的速度很快,不过,这斜坡与东方家族的血脉相合,可以当作正常的道路前进。一堆人快速奔跑,没多久,便几乎全部进入。   至于我们这些外人,虽然不能踏上斜坡,但那区区不到两米的高度,还是可以轻松跳上去的。最起码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如果去参加跳高比赛,想必全世界都没有对手。   因为青云子答应护持东方家族的子弟,所以凌雷子略微落后一些,和另外几个道术高手,等着我一起进入。东方列与那两位老者,则早早的进入其中。凌雷子看了眼门户,然后对我说:“你们两个年轻人,进去后不要胡乱走动,以免出现意外。到时候古道友发脾气,我们可承受不住。”   我连忙答应,而凌雷子他们则用了些取巧的道术,让我们身体更加轻盈,可以非常轻松的跳入门户。   那乳白色的门户,在穿过的时候,就像被风吹过一样。让人感觉,浑身上下,连骨子里,都被扫了一遍。我神清气爽,耳边传来凌雷子赞叹的声音:“不亏是万象神宫,仅仅门户,便有洗髓之能。可惜我年纪太大,早知如此,就该把门下那些年轻人带来。”   在一些武侠电影,小说里,洗髓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基础。传说中,少林寺便珍藏了一本洗髓经,只是不知道真假。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但根据武锋所说,所谓洗髓,是去除骨骼杂质,再结合草药法门来调理,便可以让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不过,这是非常难以办到的事情,人体骨骼构造,先天便已定下。后天虽然可以用一些功法来改变,但效果并不是特别大。   像泰拳里的膝撞,看似已经把骨头锻炼的连钢铁都不怕,但实际上,那是超出人体极限,以寿命透支为代价。中国功夫,讲究内外皆修,外力主攻,内力主守,再加上阴阳调和,如此才能走上巅峰。   像武锋这么厉害,又修童子功,又会搏击之术,但也称不上真正的内外皆修。由此可见,真正的功夫高手,该有多强。古代一些名将,又或者功夫大师,死后被供奉用来驱邪,正因为他们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类的层次,达到另一种境界。   如著名的吕祖吕洞宾,其香火跨越儒道佛三界,民间称为孚佑帝君,道教称为妙道天尊,佛家则把其称为文尼真佛。能受到不同宗教理念的接纳,可见非同一般。但实际上,吕祖最初,只是剑客。以剑入道,入世成仙。功夫修到极致,虽然没小说里踏破虚空,立地成仙那么夸张,但比起一些道术高手来也差不到哪去。   只可惜,元代以后,国术没落,能内外皆修的人,少之又少。以至于如今的人,只把功夫当作强身健体的一种方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沦落到与健身操差不多了。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一百年,中小学课间操就要开始:一二三四,出拳,二二三四,踢脚,三二三四,打太极!   以前我对功夫是不太了解的,但自从结识武锋后,经常听他提起有关的东西。长而久之,也算有了大致的印象。对这种没落的传承,只能惋惜,在书中提起几笔,再无其他。   万象神宫的门户,有洗髓之能,如果让那些修道的年轻人来说,虽然不能立刻提升他们的境界,但却可以打下非常好的基础。凌雷子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过这事谁也无法预测到,只能说说就罢。豆助东圾。   门户之后,我看到一大堆人站在那,面面相觑,但没一个敢乱动弹。因为前方是一片沼泽,一名东方家族的子弟,浑身是血,正被东方列查探伤势。我心中一惊,这刚进来,怎么就有人受伤?便走过去询问,这才得知,刚刚进入这里时,他们不了解情况。一名跑在最前面的子弟,刚刚踏入沼泽,便被数道金光穿透身体,受了重伤。   我有些吃惊,连忙向沼泽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候,蹲在沼泽旁的青云子站起来,皱眉说:“看样子,这是西北兑位,为金水所相。一旦踏入其中,必被金力所伤。”   东方列脸色不是很好看,先是擒杀游某人未果,害得儿子闺女都受了伤,现在进来后,又有子弟受到重创,真可谓出师不利。他四处看了一眼,望着那连绵不绝的沼泽地,说:“如果进入就要被伤,以前的帝王怎么办?难不成,就站在这里说话?”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青云子思索了一会,说:“按常理言,这里不该有沼泽与金力,唯一的可能,是时日变迁,万象神宫发生了某种变化。又或者……先前进来的那位,触动了什么。”   这话,引来众人深思。游某人比我们先进来,谁也不知道,他进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如果是他碰触到什么东西,使得这里化作一片沼泽,也并非不可能。我忍不住砍向东方列,心想都是你这老狐狸要算计别人,结果弄的处处落后。占据先机的游某人,是否会对我们探索万象神宫造成阻碍?   这事说不准,毕竟这是古代天宫,而是动物园或者游乐场。   这时候,有人惊呼:“后面的门户消失了!”   我回过头,果然见那乳白色的门户已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连面不知多少里的沼泽地。有人耐不住性子,跑去查看,试图找到退路。然而这位队伍边缘的子弟刚离开,便有人再次惊呼:“沼泽地扩大了!”   我循声望去,见一片沼泽,随着那子弟的脚步迅速扩散。武锋看的仔细,低声说:“不是沼泽地扩大,而是我们立足之地被侵占了。看起来,似乎只要没人占据的地方,就会有沼泽。”   我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连查探的能力都没有?因为我是站在队伍中央,所以没太多限制,便去找青云子,把武锋的猜测说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 缺口   青云子想了想,然后点头说:“小道友猜的很对,这里是万象神宫,为八卦之地,处处有机巧。处处有变化。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引发这种变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东方列就在不远处,他听到青云子的话,脸色更沉,说:“难道我们就要一直站在这里?”   青云子没有说话,他虽然是阴阳道宗的高手,但万象神宫这么神秘的地方。谁敢说“了解”两个字?我看向东方列,问:“你们来这,该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吧?难道老祖宗们,就没留下什么提示?”   东方列一脸郁闷,说:“如果有提示,我们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我无奈的摇头,心想啥都不知道,你们就敢来这,也是厕所旁边打灯笼,找shi!   这时。东方家族一位老人忽然看过来,问:“小伙子,你也是养蛊人,不知能不能找到先前那人的踪迹?”   众人纷纷望来,我一怔,随后想起来,游某人也是养蛊人。他们没在这里看到游某人,说明对方已经离开。既然游某人能离开,就一定有办法。找到他,就等于找到了路。   以前在香港的时候,我明知是一位养蛊人偷走了令牌,但却找不出对方的痕迹。这说明,游某人很懂得隐藏。如果让我亲自找,自然是没什么把握。好在本命蛊最近成长了不少,如果让它出动,或许有些希望。   想到这。我便把本命蛊唤出,吩咐它找出游某人的下落。本命蛊趴在我肩头,触角晃动了几下,像在仔细辨认什么。它虽然找不出游某人,但那只强大的奇蛊。一定会留下些什么。没过多久,本命蛊如我猜测的那边。冲着某个方向叫了几声。   我以心灵联系,向它询问这叫声的含义,得到答复后,才对那位东方家族的老人说:“游某人,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那位老人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众位修道高手身上。看样子,他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东方家族也没太多的作用。唯一能指望的,还是这些大陆道派。青云子也明白这一点,想了想,便走到一名道术高手身前,抱拳问:“不知董师弟,是否有指教?”   那位被他称作师弟的董姓男子思索了一会,然后掐了手指算半天,最后才不确定的说:“青云子师兄应该明白,奇门遁甲虽然也讲八卦,但却更讲八门。对这八卦,我们也谈不上特别明白,刚才小三七说,游某人是从那边离开的。我算了算,如果按奇门遁甲术来说,这里应该是开,休,生三吉门所在,也有可能是杜景两平门。但无论哪一种,都说明这是一条路,若要确定,唯有让人往前走上一遭才能知晓。”   青云子看向那位东方家族的老人,但老人没说话,东方列也没说话。他们当然能听见董姓高手的话语,不说话,代表不想动。我心中暗骂,请我们来帮忙,结果你们却不动弹?   这时,凌雷子上前一步,说:“那我便去走一走,看看这万象神宫,究竟有何玄虚。”   青云子伸手将他拦住,摇头说:“凌雷子道友伤势初愈,不宜大动干戈,还是我来吧。”   说罢,他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直接按董姓高手说的那般,径直顺着游某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见青云子如此卖命,我不禁看向东方列,心中咆哮:“妈的,加钱!一定要加钱!一千五百万美金?给我后面加个零,不要小数点!”   东方列哪能看不见我的脸色,但这老狐狸一脸淡定,眼巴巴的看着青云子。我从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城墙拐弯都比不上!青云子此时已经离开人群,他的脚踏在沼泽之上,只见数道金光冲天而起。青云子眉头一皱,手中早已掐好的法印,涌出两股力量。黑红二气从他身上涌出,化作一条两色相间的长蛇,在身边不断游走。   那攀起的金光,与长蛇冲撞,不断发出剧烈的声音。凌雷子面色凝重,说:“这里的金力,真是凌厉至极。青云子道友的阴阳法门,已经初入巅峰,却也受到极大的震动。亏的阴阳阵法有缓和之能,换做其他人,恐怕此刻已经受伤。”   我心里很是惊愕,那几道金光,这么厉害?这时候,董姓高手忽然大叫:“找到了!青云子师兄速退!”   青云子依言退后两步,入了人群,那几道凌厉的金光,立刻隐入沼泽之中,不见了踪影。仅仅十几二十秒的时间,青云子已经额头冒汗,黑红长蛇摇摆一下,没入他的身躯。董姓高手走过来,说:“以方才只见,这里怕不是吉门,也不是平门,而是凶门之一的惊。惊门位于西兑,属金,又兑卦为泽,为缺,为破。如此一来,虽是凶门,但也有缺可通。以凶门化生路,在奇门遁甲中,虽也常有,却是人为颠倒,并非自然形成,这里真是无法揣摩。”   青云子问:“那缺,在哪里?”   董姓高手说:“金惊肃杀,为寒露霜降,若要找到缺,便要以寒来破那金力。破了,便能看到缺。当然了,如果力量足够强,多毁掉一些金光,也是可以的。”   “这些金光厉害的很,我在那站了一会,就有些无法承受,更别提与它们抗衡。”青云子摇摇头,看向众多道术高手,问:“诸位道友,有没有会此法门的,上来试一试?”   众多高手,无人应答。冰寒之力,向来是偏门,这些人没一个会的。青云子有些无奈,东方家族的法门,也是以阳火为主,更不可能会。至于我和武锋……豆助东划。   见无人上前,青云子只好再去讨教。董姓高手又算了一会,这才看向凌雷子,说:“凌雷子道兄的五雷正法,若能发挥到极致,倒也有惊雷之效。虽比不上冰寒,但震宫反吟,或有……”   他话没说完,凌雷子已经站了出来,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便去试一试。”   我看向依然毫无表示的东方列,暗骂一声:“加钱!再加个零!”   凌雷子从人群中走出,踏入沼泽之中。几道金光,再次钻出来。只见凌雷子一手掐印,高呼:“请雷!落!”   天空中,毫无征兆的落下一道雷霆,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其中一道金光上。金光震动,而整个空间,都随之晃动。众人皆惊,董姓高手却大喜:“果有奇效,若能破金,必然现出缺口!”   受此鼓励,凌雷子更是奋力降雷。一道道雷霆凭空而生,轰然落下,刹那间,其人身周,如化作一片雷海。电光闪烁,雷声响动,那几道连青云子都无法长时间承受的金光,在雷霆中逐渐消散。   忽然间,有人高呼:“快看天上!有缺口出现了!”   我抬头望天,果然见如拨云见日一般,那原本白茫茫的天空,缓缓露出一个缺口。董姓高手一脸喜悦,对青云子说:“果真如此,不负道友所托。”   “凌雷子道兄的雷法,又有精进,可喜可贺。”青云子将目光收回,抬头看了看天上,问:“可这缺口在上面,我们怎么去?方才三七不是说,游某人是从那边走的吗?”   “八卦之地,变化莫测,缺口在哪里,随时都可能会变。先前是那边,现在到了上方,也不足为奇。”董姓高手说:“至于怎么去……所谓八卦,便是混沌无极,无极之地,何来四面八方?想上,自然就能上。”   青云子一脸不能理解,别说他了,就算在场众多高手,能听懂这话的,也没几个。尤其东方家族,虽然手握传承,但对这些东西,了解也不一定比我多多少。董姓高手笑了笑,说:“道兄若不信,便望那缺口,走上一步试试。”   青云子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手里掐好了法印,做足准备后,这才望着缺口,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让人惊奇的是,他这一步明明是往前走的,可一步之后,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有人大叫:“他在上面!”   不用喊,我也能看到,青云子的身影,出现在上方的缺口中。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往前走的人,竟然会走到头顶上去。   万象神宫太过神奇,就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来看,这里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一处混沌无极之地,是否真的如东方列猜想的那样,可以给东方家族带来巨大的机遇?而游某人跑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前一个问题,和我无关,但后一个很重要。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但东方列比我更急切,当即命令家族子弟如青云子一般踏步。人群迅速减少,董姓高手哈哈大笑,冲凌雷子喊:“道兄可以回来了,难不成还没过瘾?”   凌雷子这才收了雷法,退后数步,他抬头看了眼天上乌压压的人群,感叹说:“这地方,来见识一回,这辈子都值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阶梯   董姓高手笑了一声,说:“道兄可要活久些,如此才能看到更多。”   “但愿如此。”凌雷子说。中外术法大战的时候,还没真正开打,他就被人击成重伤。差点死在台湾没回来。对凌雷子来说,这是非常大的打击。一宗之主,受此奇耻大辱,却无报仇之力。要是换个脸皮薄的,说不定早就抹脖子自尽了。   在他们感慨的时候,我和武锋,也随着人群踏出一步。没有想象中的天旋地转,往前走一步。仿佛拨云见日,前方的画面从模糊变的清晰,没有给人任何不适感。我低头看了看,见凌雷子和董姓高手,正往这边走来。   他们明明是往前走,可在我看来,却是往上走的。这种实际方向与感官逻辑的冲突,让人有点头晕。我摇摇头,没再往下看。万象神宫的奇异,非我所能想象。往四周去看。这里已经不再是沼泽,而是一处类似宫殿的地方。   前方是一个高台,高台旁有阶梯,往上有一处大鼎,上面有香火缭绕。这实在让人理解不能,万象神宫千多年没人进来了,怎么还会有香火?难道说,除了聚齐四块令牌外,还有其它办法进入这里?   我们思索着这个问题,慢腾腾,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之前水中藏金的危险,令人不得不提高警惕。青云子和凌雷子很主动靠近我,以便在意外发生时,能立刻做出反应。想来在之前,姥爷已经告诉过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先护住我。   走到阶梯前,看着那很普通的石梯,无人敢大声说话。东方列看了看,然后挥挥手,两名东方家族的子弟上前来。顺着石梯往上走。他们走出第一步的时候,还没什么异样。但第二步的时候,却似乎感受到什么压力。从他们暴露的青筋可以看出,这两人非常的用力。我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他们,只知道在登上第三个阶梯后,他们就像被锤子击中一样,痛呼一声,同时从上面摔落下来。   东方列面色阴沉,这里有着各种各样难以理解的事情,家族子弟接二连三受创。如果不是他带来的人足够多,我又帮忙喊来不少帮手,估计现在都该回去了。一名东方家族的老者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从阶梯上摔下来的两人,似乎受创颇重,他们面若金纸,虚弱不堪。两人剧烈喘息一声后,说:“我们也不知道,只感觉有一股巨力袭来,不仅力道奇大,还有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压迫感?”那老人皱起眉头,使得本就褶皱的脑门,变得好像搓衣板。他方才就站在台阶前,如果真有什么压迫感,也应该可以感受的到才对。看他的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家族子弟,是不可能说谎的,这一点众人都很清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压迫感只针对走上阶梯的人。   东方列回过头,看向诸位道术高手。先前的沼泽地,就是因这些高手才得以解决。现在遇到无法解释的难题,他自然下意识找这些人救助。不过,这事很难说清楚,唯有走上去试试才能知道。   阴阳道宗势大,自身能力够强,因此,青云子已经隐隐成为来这的道术高手领头羊。一见东方列求助,他本想自己亲自去试试,但却被几名道术高手拦下来。那几位觉得,青云子已经去了一次,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们了。   这几人的修行法门,多半是防御性质的,青云子考虑一番后,答应了下来。不过,东方家族的那两位老者,或许觉得总让客人出力,实在说不过去。其中一名老者,也要上去看看。不过,他自然被东方列拦下来。   于是乎,最后走上阶梯的,便是一名姓方的道术高手和东方列这只老狐狸。   能见老狐狸真正出力,实在难得。而方才那两人摔下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些模糊的东西,但他们摔的太快,并没有看清。因此,见东方列已经登上第二个台阶,我立刻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豆双丽弟。   前两个台阶,这两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到了第三个台阶的时候,那名姓方的高手,微微皱眉。而东方列,却似乎毫无所觉。   第四个台阶的时候,方姓高手,已经察觉到压力,他身上涌出土黄色的光芒,加持自身。那双腿如树根一般,死死扎在地上。然而,即便使出了法门,可他也在第五个台阶止步。   方姓高手立于第五个台阶,只能上望,却不得寸进的时候,东方列又前进了两个台阶。实际上,他在第六个台阶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阻力,但不是太明显。第七个,却是瞬间便到了极限。看着他浑身颤抖,不断冒汗,却无法踏出第八步,我知道,他也到了终点。再往前走,只会像先前那两名子弟一样,狼狈的摔下来。   既然知道结果,自然不需要再去硬拼,两人依次下来,然后诉说自己的感受。   他们的说法,大致相同,都是感觉到很大的阻力和压迫感。如果要继续前进,仿佛会触怒天威,遭受惩罚。而且,他们本能的察觉到,这种惩罚,绝非如那两名子弟一般仅仅摔下来便了事,很可能会受到重创,甚至死亡。   因此,两人都没有踏出超越极限的那一步。   我回想着刚才从他们身上看到的一些东西,便问:“再往上,还有几层?”   “四层。”   “两层。”   方姓高手和东方列同时回答说,虽然答案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这说明,阶梯一共九层。我这么一问,许多人似乎也想到了某个问题。青云子看看我,问:“三七,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斟酌一番后,才回答说:“因为在他们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他们踏上一层阶梯时,阶梯内部便会涌出一种颜色的光芒,与流失体外的生命力结合。如果彼此融洽,就能继续走。如果彼此不能相溶,似乎就不能再前进了。”   “哦?”青云子有些惊疑的问:“我怎么没看到?对了,你说自己能看到生命力?”   我点点头,说:“上次从马来回来后,就能看到了,不过不是很具体,也没什么大用。”   “那还真是因祸得福。”青云子说:“不过,你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这真是令人吃惊,看样子,你获得了类似佛家天眼通一类的能力。不过,这和你问有几层阶梯有什么关系?”   我说:“因为想起来,古代把九看作是极,也就是最高,最大。皇帝嘛,都被称为九五之尊。所以我在想,九层阶梯,是否代表着什么特殊意义。例如……只有皇帝才能登上第九层。”   “这……”青云子面露愕然之色,却回答不上来。   我的猜测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在万象神宫这种地方,越离谱的事情,就显得越正常。   这时,董姓高手忽然说:“如果第九层,真的要帝王之身才能上,那这些台阶,岂不是在测试每个人的官职或身份?”   “很有可能。”我说:“现在的金库大门,还用指纹虹膜来识别开启呢,古代的祭拜之地,有特殊的辨认方法,也不足为奇。”   “三七说的有道理。”东方列说:“祖上为伏羲后裔,按古代朝廷制度来算,也就是所谓的王公贵族。如果这些台阶真的可以辨认身份,那我们登上第七层,并不值得惊奇。不过,至于是真是假,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叔父上去走一走。”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武锋上   东方家族的那名老者,早有这意思,听东方列说,也不推辞,直接顺着阶梯往上走。他一路畅行无阻。走到第八层的时候,才止步。再退下来后,说出了与东方列等人相差无几的感受。也许有人觉得,更有可能是按力量来决定谁能走的更远。可如果真比力量,那位姓方的道术高手,绝不比东方列差。可两人之间的差距,却是足足两层台阶。东方列比家中长辈弱了不止一筹,可差距也不过一层罢了。   尤其看来。我和董姓高手之前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东方列随即说:“就算得出这个答案,我们又该怎么解决?难不成,要去找个皇帝来?”   现今这个社会,哪还有皇帝?董姓高手说:“这也不一定就真的是皇帝,倘若有九五之尊的命格面相,应该也可以上。”   即便只是命格,在场众人里,也没人有可能是。如果真有做皇帝的命,现在早就该去当官了。哪还有机会来这?我们站在台阶下,想了半天。最令人无语的是,没人知道,游某人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总不能说,游某人恰好是万中无一的九五之尊吧?这也太扯淡了!豆双余血。   就像刚刚进入万象神宫时的那样,游某人的离开,无疑是给了我们一个提示。他能走过去,我们也可以,欠缺的,只是一条路。   众多道术高手,交头接耳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董姓高手提出了一个推测,他说:“这里,按理说,应该是武则天所建。武则天命相为金,如果这里是她祭拜神灵的地方。那么应该可以看作金德之地。若要走上去,就只有破了金德。而破金德,自然要寻火。若有一位火属之人,以我们诸人合力,或许可以将他推上去。”   这五行所属。需要用生辰八字来做出判断。真正的高手,一般是不会告诉外人这个的。因为很多邪门术法,都可以用生辰八字来催动。不过,东方家族没那么多顾忌,或者说,对万象神宫的奥秘需求,已经超出了家族的一切利益。在董姓高手的帮助下,东方家族的子弟,一个个被“算命”。然而,最巧的是,他们没一个是火。   这可把东方列气的够呛,来了几十人,却没一个能用上的。可这事又能说的上谁呢?连他自己都不是……   董姓高手又把其他人问一遍,道术高手们,都对命理之术有一点点了解,自然清楚自己是五行哪一类。东方列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众多道术高手里,只有一位是偏火,还不是真正的火。   这种偏,是否能代替真火,谁也说不清。董姓高手不得不看向我和武锋,我们俩,是最后的希望。实在不行,只能让那位去试试了。   能被姥爷拉来这的人,自然是值得信任。我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生辰,武锋见我如此利索,自然也不隐瞒。董姓高手掐指算了算,最后高兴的一拍手掌,指着武锋说:“就是你了!纯正的火命。好家伙,难怪一身阳气鼎沸,原来是火阳命格。”   武锋微微一怔,我则有点担心和懊恼,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武锋随便报个生日。那台阶越往上,受到的惩罚就越重,武锋虽然跟着长玄风学会聚玄宗的法门,但毕竟还没真正成长起来。这么大的事,他是否能应付的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东方家族的事黄了倒没什么,可武锋如果因此出现危险,我可真没地说理去。   董姓高手见我面色有异,便说:“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他是纯正的火命,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必然可以烧融金德,走上第九层!”   “要是你推断错了呢?”我问。   董姓高手愣了愣,半天也没回答上来。气氛稍有尴尬,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家宗派顶梁柱。平时谁不想着巴结他们,基本没有被质疑过。更何况,我在他们面前只是个小辈,这话问的,有些不妥。青云子见状,便说:“我会在旁边护持一番,如果真有危险,必定第一时间接应,绝不让他出问题。”   我没有因为青云子打圆场就轻易答应,而是看向武锋,问:“你觉得呢?选择权在你手里,谁也不能强迫。”   这话意思很明确,东方列瞥我一眼,犹豫了下,没有开口。武锋也在思考,他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面子而枉送性命。所有人,都在等武锋开口,只要一个答案,就可以决定这次探索是进是退。   理智的武锋,同时也是一个果断的人,没多久,他便点头,说:“那我上去试试吧。”   我很是担忧,便凑到他身边,低声说:“别因为任何人去勉强自己,这事你要不愿意干,咱们掉头就走,谁也说不着什么。”   武锋摇摇头,说:“来这就是为了见识,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危险就退缩呢?”   我翻了个白眼,连东方列和那位老人都不敢轻易踏出最后一步,这叫一点点危险?见武锋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叹口气,让他自己小心点。如果感觉有危险,什么也别管,立刻回头。   武锋嗯了一声,又抱拳冲诸多道术高手说:“拜托各位前辈了。”   东方列也抱拳冲他施礼,说:“拜托你了,成与不成,东方家族都铭记这份人情。”   东方家族的人情,很大,一般人如果能混到,那真和立刻成为亿万富翁没区别。只要东方列一句话,十亿八亿都能给你送来。武锋虽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他心里却有一个重要的女孩存在。郑佳怡下半辈子怎么过,就全看他这个当“爹”的怎么混。   想来,武锋愿意去做试验品,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有东方家族的人情在,郑佳怡哪怕出去杀人放火,也能活的逍遥自在。   为了“闺女”的幸福日子,武锋也是蛮拼的……   随后,在诸多道术高手的簇拥下,武锋缓缓踏上第一个台阶。他的能力,比先前摔下来的两名东方家族子弟高出很多,然而,仅仅一步,便无法前进。显然,武锋的身份和血脉,决定他只能在这里走出一步而已。   如果放在平时,这说不定会引来他人嘲笑,但在此刻,没人敢笑。东方列一脸期待,同时又有些紧张,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一名道术高手,伸出手来,抵在武锋后背。轻喝一声,道力入体,借这力量,武锋再次踏出一步。他走的很慢,但是很稳,原本应该本震飞出去的他,在道术高手的加持下,竟稳稳的站住了,没有半点不妥。   不仅如此,他一步两步,直接走到第四层台阶上。这里,是目前的极限,与此同时,又有一名道术高手站上来,用力量将武锋向前推去。   两名道术高手合力,虽然让武锋得以继续前进,却也止步第五层。不用多说,更多的高手走来,道力贯通他们的身体,同时涌入武锋体内,化解前方的阻力。   二十多名道术高手的力量齐聚,这其中还包括青云子和凌雷子,即便如此,武锋最终也只能停留在第七层。这里,原本是东方列的极限位置,但现在,却让武锋站住了。一个本该在第一层止步的人,却站到了第七层,真是难以置信。   到了如今,道术高手们的力量,也已经到了接近了极限,就算再用力,也无法让武锋真正登上第八层。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东方家族。   ☆、第四百四十三章 第九层!   在东方列的指挥下,那些家族子弟也依次上前,将力量汇聚。而我眼中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力量,还有一丝丝血脉。也顺着力量与阶梯内的光芒相合。两股力量混在一起,武锋再次迈步,走上第八层。到了这一层,他身体一颤,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体内的阳气轰然爆发。   火红色的气息,如烈焰一般升腾,诸多东方家族子弟看的目瞪口呆。聚玄宗的法门,不光是强,也很有美感。他们能排在十正宗第二位,确实有道理。   阳气爆发后的武锋,身体得到极大的强化,他不再颤抖,在身后数十人的帮助下,稳稳的站在那里。此时,东方家族仅剩三人。东方列与那两名老者,终于迈动步子。他们走上前去,将力量输送。   这三人的力量,比那些家族子弟强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血脉之力,更加浓厚。如果说,一般的子弟,血脉力量是头发丝,那东方列就是一根筷子,而那两名老者,则是手臂。   他们三个的作用,比先前几十名家族子弟加起来还要大。力量入体,贯穿武锋的身体后,轰然撞入第九层阶梯。那阶梯中,冒出一丝一缕的黄芒,此刻。即便是我,也能感受到从上方传来的压迫感。   那是帝王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宣告。即便所有人合力,能够打开通往第九层的道路,却也让那一层出现了反噬。武锋没有迈步。可压迫感已经临身。这是先发制人,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警告。但武锋没有后退。他已经走到了第八层,自然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威胁就退走。   体内升腾而起的火红色烈焰,迅猛的燃烧起来,武锋大喝一声,像要踩破一块镜子般,用力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空间都随之震动。第九层阶梯上的黄芒一阵摇摆,它们缠绕在武锋的腿上,像毒蛇一样不断收紧撕咬。武锋发出一声闷哼,好似已经受伤。我忍不住想劝他退回来,可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我无所事事。那话,自然也喊不出来。   再说了,武锋并没有想退。按董姓高手的推断,最后一层,藏着很大的风险。能否走上去,不仅要看众人的力量是否足够,还要看武锋的火阳命格,是否能烧穿这金德之地。只有烧穿了,才能以火德取代金德,到那时,武锋将获得极大的好处。   火德入体,他就等于获得了九五之尊的命格。这种命格能带来什么好处呢?我不知道,董姓高手也不知道。如果是乱世,他可以肯定的告诉我,有帝王之命。但现在和平盛世,国家是民主选举,没有皇帝的位置。九五之尊,也不过是一种命格,强行争取的话,也有可能会因此夭折。   所以,九五之尊的命格,严格来说,只是一种荣耀,没有太大的作用。   相反,那火德之体,却可以让武锋的阳气修行更加迅速,显得更实际一些。   我应该庆幸,自己不是火命,否则拥有火德之身,天天体内阳气旺盛,本命蛊还不恨死我?蛊虫与阳气,是有极大冲突的,像武锋这样的人,别说养蛊了,碰一碰,很多蛊虫都会直接暴毙而亡。   说这么多,唯一的意思,就是要看武锋的阳火强,还是金德之地强。   现在比拼的不是力量,而是意志。董姓高手之前说,火克金,烧穿是肯定可以做到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运气。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处金德之地蕴含多少力量。我们紧张的注视着武锋,希望能快点得到结果。   武锋的表情,显得很淡定,他静静看着腿上缠绕的黄芒。大量阳气,在意志的主导下,不断汇聚在那条右腿上。阳气与黄芒互相消磨,以武锋的小腿为战场,激烈的争斗着。不用想也知道,两种力量的争斗,肯定会带来莫大的痛苦。   但武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除了最开始的闷哼外,他一直闭着嘴,安静的像块木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阳气与黄芒的争斗,依然在持续。武锋终于无法再维持自己的沉稳,他皱起了眉头,看出了不太好的趋势。阳气不断被消耗,可黄芒却似乎永无止尽。这样耗下去,他怎么耗得起?   几秒后,我在武锋脸上看到坚定之色,他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不等我想明白,便见他一手摆在胸前,掐出一个古怪的法印。体内的阳气,部分流入右腿,而大部分,则涌入他掐印的手掌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阳气入驻,那只手掌变得火红,仿佛烧熟的铁块。武锋脸上露出一丝丝痛苦之情,看样子,他现在所用的法子,要承受很大的反噬。不过,他没有退缩,而是继续凝聚阳气。不知何时,那手掌,变得发光发亮。   或许已经到了极限,武锋忽然将手往前一递,高喝一声:“出!”豆双余才。   一道如若实体的红色光柱,从他掐印的手掌射出。那道光柱,就像一根烧红的铁棍,直接撞在了其中一道黄芒之上。黄芒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崩碎,武锋咬着牙,发出骇人的嘶吼,整个身子都在往前倾斜,好似在拉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在试图登上第九层。   眼见武锋如此拼命,青云子也顾不上许多,高喝一声:“诸位道友,东方家族的子弟,再顶上一把力气,送他上去!”   众人高声应诺,更多的力量汇聚起来,从武锋体内贯穿,撞入第九层阶梯。那无数的力量袭来,哪怕第九层代表了帝王的威严,也无法承受。纠缠在武锋右腿上的黄芒,出现一瞬间的停顿。虽然它们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可一直在努力攀登的武锋,已经趁此时机,在嘶吼声中,身体腾空。他的左脚,在万众瞩目中,踏上了第九层。   原本震动的空间,瞬间停息下来。那纠缠的黄芒,在一阵颤抖后,则迅速消散。武锋喘着粗气,他弯下腰,扶着双膝,好似快要虚脱了一般。   我忍不住大声问:“武锋,你怎么样了!”   武锋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又喘了几口气,这才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似乎已经没有阻力了。”   董姓高手说:“你试着往前走,慢一点,别太快,如果感觉有不妥,立刻就回来!”   武锋点点头,歇息十数秒,然后才往前走。在这个过程里,没有人去催促,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望着那位登上第九层的男人,一些东方家族的子弟,眼中甚至露出些许崇拜之色。   人们,总是很轻易的会臣服于强者。武锋在这里不是最强的人,但如果比意志力,他却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没有足够的坚定,如何能踏出最后一步?大量的阳气集中,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甚至因此产生一些隐疾。但武锋没有因为这些顾忌而退缩,他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在这一刻,他就是最爷们的人!   让人惊奇的是,随着武锋的前进,台阶正不断发生变化。一丝一点的红色气息,在他脚下若隐若现,仿佛淡雾一般落入阶梯内。不管从哪个角度,你都能看到这种红色,仿佛整个阶梯,都改变了。   董姓高手大喜,说:“果然变成了火德,看样子,他真的把这里烧穿了!”   在董姓高手喜悦的同时,武锋已经走到平台中央。那里是一座大鼎,里面插着三炷香。   ☆、第四百四十四章 香火   在许多电视剧中我们可以看到,天子祭拜苍天神灵时,会上香以示诚意。但是,这三炷香,是谁上的?游某人吗?姑且不提他怎么登上这九层台阶的。就说他上去后,又为什么要烧香?   难不成,游某人对万象神宫存有敬畏之心,想要膜拜神灵?这不太可能,以游某人的性子,无利不起早,怎么看,都不像因为偶像崇拜就来这冒险的人。   武锋走到大鼎前。站在那看了片刻,然后才走到台阶边缘,对我们说起上面的情况。原来,平台上除了大鼎,还有一张供桌。桌上有三个盘子,但空空如也。鼎内除了香之外,再无其它。是的,请注意这四个字:“再无其它!”   按武锋的说法,那香是凭空而立的,肉眼能看见它的底部。这是绝对违反地球物理学的事情,我们都表示惊叹。东方列有些着急,想亲自上去看看,董姓高手见他急不可耐,便笑着说:“武锋的火德,已经取代了金德。他现在是帝王身,说让谁上,谁便能上,不用慌。”   越这么说,东方列就越忍不住,立刻抬头冲武锋喊话。武锋点点头,在心中默念,眼睛扫视我们一圈。我和东方列。是第一个踏上台阶的,九层阶梯,每一层走起来都很踏实,而且感受不到任何阻力。我们轻松的走上平台,至此,东方列才算松了口气。   后面的人。紧随其上,没多久,不大的平台,已经占满了人。然而让人惊奇的是。这原本不过几平方大小的平台,满打满算,应该只能站上十人最多。可我们这三十多人,却不觉得拥挤,仿佛地面会随着人数的增多而增加。但实际上,我们所看到的面积,依然和之前没有区别。空间似乎在这里没有局限,并且和肉眼看到的东西有些冲突,大堆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东方列等人,越过那空荡荡的桌子,走到大鼎前。他们先是往前方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远处白茫茫的,好似真正的天空。从大鼎处往下看,竟看不到底。要知道,我们此刻距地应该不过几米高,只要不是瞎子,都应该可以轻松看到地面。而如果回到那张供桌附近,却又可以清楚看到地面。   这又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空间的距离,以供桌为分界线,有所不同。我们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都凑到大鼎处往里面看。如武锋所说,那三根香,果然是无根漂浮。它们很稳,香也燃的很慢。看了一会,我们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本命蛊被我唤出,它找了半天,最终把方向定在大鼎附近。看样子,游某人确实来过这里,那么他去哪了?   一名道术高手猜测,游某人或许是从大鼎后方跳了下去,那里应该可以通往另一处。不过,这个猜测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站在大鼎后,是看不到地面的,感觉就像站在无比雄伟的高山上。如果其真实距离,如我们所感受到的那样,别说游某人了,就算是奥特曼跳下去,也得摔死。   游某人可不是傻子,更不是喜欢自寻短见的人,如果想死,随便找个地方抹脖子就行,何必劳师动众来万象神宫?   最后,还是武锋看出了些东西,说:“他会不会是进这鼎里了?”   “鼎里?”众人一愣,再看那鼎的时候,不禁议论纷纷。武锋的猜测,比先前那位可能性大的多。只是,这鼎空荡荡的,我们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其黑黝黝的底部。游某人的蛊能隐身,可他自己不行啊。   这时,董姓高手忽然一拍巴掌,说:“会不会,他跑进这香里了?”   东方列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你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小一根香,游某人怎么进去?就算他会缩骨术,也缩不成这样吧。   董姓高手见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连忙解释说:“你们看这香是香,可在我看来,它却有另一种含义。”豆巨围弟。   “还请师弟指教。”青云子说。   “青云子师兄客气了。”这俩人一板一眼的互相施礼后,董姓高手这才解释说:“香,其实就是香火。何为香火?祭拜时所用,但为何要用这种东西,而不是稻草,纸钱等?”   我们都盯着他,想着,是啊。为什么祭拜神灵和祖先的时候,要用香,而不是烧纸钱,或者砍树等行为?   在我们的注视中,董姓高手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差点没吐血,东方列嘴角抽了抽,也是气的够呛。不知道答案,你说这玩意干什么!   董姓高手又接着说:“但香火的意义,是传承。传承祖先的意志和愿望,传承宗派和师长的力量。而火,是生命的源泉,是人类开启灵智后,前进的最大一步。所以,它叫香火。”   我听的迷迷糊糊,这时,有人说:“听道友的意思,是觉得这其实不是香,而是火?”   董姓高手哈哈大笑,说:“殷道友真是一点就透,没错,我觉得,这三根香,很可能就是万象神宫的火位。因此,才会说游某人或许是进了香里。”   “可这也太难以理解了,那么小的香,怎么进去?”有人提出了疑问。   “大与小,有何区别?”青云子说:“诸位道友看我们所在之地,明明很小,却似很大。那这香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很大,也就不足为奇了。佛家讲说,须弥之中纳芥子,一粒沙便是一个小千世界。大与小,不过是一种比较,而非衡量的标准。”   “青云子道友所言甚是。”凌雷子也跟着开口,说:“唐代佛教鼎盛,虽武则天篡权夺位,但也受佛门影响甚深。我记得,她年轻时,还曾出家过?而这万象神宫,是武则天所建,这里带着一点佛家的味道,也不算什么。”   “道友所言甚是。”青云子点头说。   “那我们也要进去?怎么进去?”东方列在旁边问。   我们的目光,又都集中在董姓高手身上。这里所有人,就属他对八卦的理解最深。如果有人能破解万象神宫的奥秘,就非他莫属了。做一个深受瞩目的人,是很有压力的。董姓高手苦笑一声,仔细想了会,然后看向武锋,说:“小道友如今身具火德,能否进去,就要看你的了。”   武锋上前一步,询问该怎么做。   董姓高手说:“你率我等诚心祭拜,或许有一丝可能沟通神灵,或者打开通往火位的门户。”   武锋表情愕然,沟通神灵?这事听起来,实在太玄幻了,世上,真的有神吗?这个问题,没人能说的清楚,就连董姓高手自己,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因为如果膜拜就能唤来神灵的意志,那诸多宗派千多年的香火呼唤,这世上不早该神仙满地跑了吗?可实际上,至今为止,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神仙下凡的事情。而且,连带着道教自身都落寞了。   如果不是许多大型道派及时融入红尘俗世,恐怕早就被当作沽名钓誉的神棍,而不是道教文化传播者的身份了。所以,我们只看到那些道教圣地的商业化,却不知,他们付出了何等代价。   武锋虽然不太相信神灵,但跟随我时间久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识的多了,对于不能理解的事物,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轻易否定。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救龙   他心里的怀疑,仅仅只是怀疑,董姓高手稍微提点一番,武锋便走到人群的最前方。后面是东方列和两位老者,再后面是道术高手和我。最后则是东方家族一众子弟。   武锋面向大鼎,跪在地上,按董姓高手说的,诚心诚意念起了祈祷之词。而后,他站起来,走到大鼎前,两手合握,仿佛抓着香一般。很神奇的是。当他两只手探入鼎中的时候,原本的三根香,瞬间消失。而武锋的手上,则有三根已经点燃的长香出现。   我们无法分辨,这三根香与之前是否一样,武锋没有慌张,手握香火,将之放入鼎中。待手离开,那烟雾渺渺升起,出了大鼎后,立刻向两边飘散。我虽然配合的跪在地上,但一直都微微抬头去看前方的动静。只见烟雾围绕着整个平台,缓缓飘动,没多久,便把我们裹在其中。   下一刻。我感觉四周有些火热,脸上也有些湿润。拿手一擦,入手粘稠,同时又带着一丝香气。不等弄明白这红通通的液体是什么,就听见有人惊呼:“天啊!快看天上!”   我抬起头,眼前所见的一幕,令人惊呆。   天空之中,一条身长数百米的庞然大物发出雷霆般的怒吼。大量的血液从它身上洒落。滴在我脸上的液体,便是它的血。   有人瞪大了眼睛,呢喃自语:“那,那是龙吗?”   是的,那条数百米长的巨兽,如长着角的蟒蛇。身下四根爪子,像刀子一样锋利。它的眼睛,像老虎一样凶恶,红通通的。如要吃人。看那模样,与古画中的龙,确实很像。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龙?龙又怎么会滴血?   我们站在地上,仰头望着那条巨龙在半空中怒吼,摇摆。血液不断从它身体各处落下,沐浴在龙血之中,那感觉就像被人扔进了香水店。这种香气很淡,却又很清晰,令人印象深刻,仿佛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东方列眼睛发直,问:“那真的是龙?”   国人一向自称龙的传人,对龙这种神兽,有着特殊的情结。可能这是唯一一只从没有人见过,但所有人都深信它一定存在的生物。而如今,一条活生生的巨龙,就在我们头顶翻腾。   凌雷子说的对,万象神宫,来一次,一辈子都值了!   “很有可能!”一名东方家族的老者说:“传说伏羲老祖封禅泰山后,便取蟒蛇的身,鳄鱼的头,雄鹿的角,猛虎的眼,红鲤的鳞,巨蜥的腿,苍鹰的爪,白鲨的尾,长须鲸的须,以此创造出第一条神龙来,替他巡视天下,并充当坐骑。而八卦,也是之后老祖观日月风云,飞鸟虫兽,阴阳变化才创立的。万象神宫中,有一只龙,并不算奇怪。”   “先不说为什么武则天建立的万象神宫会有龙,为什么,我觉得它很痛苦?”我问。   是的,所有人都看出,这条巨龙无比痛苦。那么多血洒下来,换成人的话,都该失血而亡了。它能撑到现在,也算很厉害了。   除了看龙外,还有很多人,开始打量四周。此刻,我们已经不在那个平台上。四周都是高山,青朦朦的,似极远,又似很近。那条巨龙就在四周飞舞,一会钻入群山之中,一会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豆巨扑血。   大量龙血四处洒落,满地都是。东方列一脸肉痛,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中,他竟然还能想到,让手下人去收集龙血。   在一些小说中,龙血可以强身健体,是难得的大补精华。但实际上,这种巨兽,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喝一点,可以让身体素质更好,但绝没有刀枪不入那么离谱。最起码,青云子等人不这样认为。他们宗派的典籍中,也曾记载过古代神龙的事迹,对这种巨兽,算是有一些了解。   不过,本命蛊却对龙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它离开我的身体,直接跳到地上,须发不断伸展,把地上的血液不断吸走。我能看到,它的须发都因为大量龙血的原因变成了淡红。本命蛊喜欢吃龙血?难道说,这玩意对蛊虫,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很有可能!本命蛊向来喜欢吃能让自己快速成长的东西,如果没有营养价值,哪怕眼前摆着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它看都不会看一眼。   从本命蛊的反应中,我忽然脑子一抽,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龙血对蛊虫有很强的效果,那么游某人进入万象神宫的目的……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不断翻腾的巨龙,心里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游某人伤的吧?按青云子等人所说,龙就是龙,是一种兽,并没有拨云降雨的能力。而古人之所以认为龙可以降雨,只因为这种巨兽喜水,向来喜欢住在深水之中。而它们的身子极为庞大,一旦离开水面,便会带出大量的江河之水。如此一来,在天空中飞行的时候,水撒下来,就和雨差不多,这才被人误解。   至于后期被神话的龙王什么的,那只是民间故事,做不得真。   之所以解释这个问题,是要告诉诸位,就算是巨龙,也有被击伤的可能。游某人是世间最强大的养蛊人之一,他的战力非凡。虽说那奇蛊比眼前这只巨龙要小很多,可世上很多事,都不能用大小来衡量。例如是巴掌大的手枪厉害,还是一两米长的斩马刀厉害?   我连忙找到青云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青云子想了想,不禁抬头望天,看了几秒后,认同了我的猜测。他和我一起找到东方列,说出了这个可能。东方列正忙着带人收集龙血,听我们这样一说,也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看了一会,说:“就算真是被游某人伤的,我们又能怎么办?”   “你们自称是伏羲后裔,现在老祖宗的看门龙被人打伤了,你还不想办法帮忙?”我瞪着眼睛说。   东方列一阵苦笑:“那龙离我们有几十上百米高,谁能帮的了它?”   “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被游某人折磨死?”我大声说。   以前没有见过龙,对这种传说中的图腾,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如今亲眼看到,心里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它受伤,我觉得就像姥爷被人打一样。我无法忍受中华图腾被人欺辱,更无法忍受作恶的是自己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帮它!   东方列在哪愁眉苦脸想办法的时候,我则把本命蛊唤回来。这家伙吃龙血吃的正上瘾,不是很听话。气的我一把将它抓住,狠狠捏了几下,差点没把一堆龙血从中空的须发里捏出来。本命蛊知道我真的生气了,这才稍微乖一点。   我以心灵联系,让它找出游某人所在。本命蛊的触角抖动一番后,很快给出了答案,就在天上!   我按照它给的方向看去,那个位置,是巨龙所在。看样子,与我猜测的一样,游某人不在别处,而是在巨龙的肚子里!虽然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但我只知道,以那奇蛊的力量,这条巨龙被人从内部破坏,必然会死的极为痛苦。如果不能及时援助,我们就只能看着它陨落。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从我和东方列的对话中,得知了这件事情。有些人不以为意,觉得虽然是龙,可一来太远,救不了,二来,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更多的人,却义愤填膺。这些人都和我一样,有龙的情结,我们不能坐视图腾被毁。   ☆、第四百四十六章 群英战游某   眼见众人齐心要救龙,东方列脸色更苦,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那两名老者。两位老者互视一眼后,同时做出了决定,其中一人沉声说:“东方家族虽然迁入台湾多年。但始终未曾忘本,龙,是中国的龙,也是东方家族的龙!救它,不计任何代价!”   所有人,都同时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痛苦的巨兽。一直沉思的董姓高手,忽然冲武锋大呼:“小道友。我们已经入了火位,这里你能发挥很大的能力,还不快与神龙沟通,让它下来!”   武锋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望着天上的巨龙,口中念念有词。   巨龙的身子一顿,它微微垂首,龙须飘动中,一声大吼,然后如陨石一般撞向了武锋。我大惊失色,冲武锋大喊:“快躲开!”   武锋没有闪避,他抬头望着那条巨龙,一动不动,仿佛要与之同归于尽。我当时站在东方列旁边。离武锋还有一点距离,根本来不及去拉他。青云子的动作倒是快,不过他却没有去救武锋,而是脚尖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   黑红之气,从他身上冒出,没有化作长蛇,而是流入双掌之中。只见青云子一掌为黑。一掌为红,同时拍向巨龙的身体,大喝一声:“贼子,还不出来!”   他的手掌,猛然击打在下落的巨龙躯体上。没有任何声音,红黑二气钻入龙体之内。巨兽更加痛苦。摇头摆尾,庞大的身躯一个晃动,便把青云子撞飞出去。这位阴阳道宗,实力排名起码前三的高手闷哼一声。落地后脚步不稳,噌噌噌退了不知多少步。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将他拦住,肯定要摔倒在地。   我吃惊不已,青云子疯了吗?不救武锋也就算了,怎么还去攻击巨龙?难道,他是游某人的同伴?豆巨扑圾。   不可能!我很了解青云子,他是姥爷的好友,绝不可能与游某人这种人渣为伍!   然而,红黑二气被打入龙体,却是我亲眼所见。这事,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也和我一样充满不解,甚至有性格急躁的,冲着青云子一阵喝骂。唯有寥寥几人,似乎看出了一些头绪,没有吭声。   这其中,凌雷子便是之一。他只瞥了一眼被巨龙撞飞的青云子,然后便把视线收了回来。我看到他抛洒符箓,口中念词,手中掐印。其头顶,隐隐出现一个漩涡,里面雷声滚滚,蓄势待发。   这时,又有几人冲到巨龙身旁,同时挥掌打去。我看的目瞪口呆,一个青云子也就算了,其他人,也都疯了吗?   这几人的力量各不相同,有的是五行,有的是异力。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力量,都没入龙体之中消失不见。巨龙再次吃痛,身体横飞,从武锋面前擦过。那几人也被撞飞出去,而原本最危险的武锋,反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武锋的怒喝声,看到他阳气的爆发,更重要的是,看到巨龙身体一顿。它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却不是吼叫,而是像噎住了一样。随后,一个浑身被鲜血染红的身影,从龙口中一跃而出,向高空窜去。   早已等待多时的凌雷子,哪会让人轻易离去,沉喝一声:“道友何必急走,留下一会!”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炸响。凌雷子头顶的漩涡,猛然爆散,化作无尽雷霆落下。那雷的速度,比风雪还要快,简直就像光一样。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到了你头顶。   半空之中,响起一连串的“啪啪”声,仿佛有人在极速挥舞鞭子。凌雷子的雷霆,在这声响中不断溃散,没有一道雷能真正打在那人身上。眼见如此,凌雷子冷哼一声,忽然咬破指尖,在掌心书画一道符箓。   此时,武锋已经爆发出阳气,他的力量,不算特别强大。但身具火德之身,在这里,武锋就是权力最大的人。他能够沟通巨龙,本身就代表了某种意义。因此,当那澎湃的阳气升腾时,四周忽然窜出了无数的火焰。那火似实似虚,随着武锋的阳气,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直向那人冲去。   虚空之中的抽打声猛然一散,那人的身子向旁边窜出,意图躲避这次攻击。但是,除了武锋的攻击外,还有更多人在等着他。   只见几道不起眼的灰光,偷偷摸摸的溜到了附近,虽然被无形的鞭打抽散,却也让那人身子微微停留了片刻。接着,又是各种五行之力,异力,各种各样的奇怪法门。诸多颜色汇聚一堂,把天空交织的缤纷多彩。最有趣的是,那些手持热武器,却始终没派上用场的东方家族子弟,终于找到机会施展一番。   在东方列的命令下,他们把枪口对准天上的敌人,手指扣动着扳机,在子弹疯狂倾泻的同时,还不忘扔几颗延迟爆炸的手雷。   凌雷子的雷符尚未画好,手雷的爆炸声,便把他刚才的威势掩盖了过去。硝烟滚滚,这里化作了一个术法与热武器配合的奇异战场。   鞭打声,变得更加密集起来,所有来袭的攻击,都被击溃。看起来,他似乎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攻击。但实际上,有很多攻击虽然被鞭子抽中,却没有崩溃,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比不过一个集体。这里的人虽然有近半都是战斗力不算太强的东方家族子弟,但另外一半,却是大陆道派的精英。像青云子,凌雷子这样的,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的强者。任何小看他们的人,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天空中的敌人,毫无疑问,就是游某人。因为这世上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拥有如此强大的隐形奇蛊。   眼见攻击频率越来越高,防御的成功率越来越低,游某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鞭打声,在这一刻骤然加快数倍。在抽碎一波攻势的同时,游某人身体不退反进。他看起来,就像要落入地面,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在他的前方,一只庞大的半透明章鱼型奇蛊,隐隐露出了轮廓。游某人的身体,就像空气一般,轻松融入这奇蛊体内。只见奇蛊的身体再次增大,变得好似一座小山。巨大的压迫感从上方落下,几个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东方家族子弟,手一抖,差点没把子弹打在自己人身上。   游某人的这种行为,看起来很像人蛊合一,但我始终觉得,他这与真正的人蛊合一,有很大区别。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毕竟当初姥爷都亲口承认过游某人已经是人蛊合一的高手。可在我心里,他却和苏铭有些相似。当然了,仅仅是相似。严格来说,游某人的人蛊合一,介于姥爷和苏铭之间,是同时拥有两者的特点,但又不属于任何一方的融合方式。   融合之后的奇蛊,战力直线飙升。那些普通的热武器,再难伤它分毫。而道术,有一半,都被直接无视了。剩下的那部分,对付起来便简单的多。   这时候,凌雷子终于画好了雷符。他将那血液书画的符箓,在脑门狠狠拍了一下,口中大喝:“请雷正神,诛邪!”   只见凌雷子脑门发亮,那血色符箓,闪动着刺目的红光。一道红色的雷霆,幻化成手持刀兵的身影,直冲游某人而去。我不知道那身影是什么,只知道,从它身上,能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和纯粹的雷力!   ☆、第四百四十七章 妖术穿山!   五雷宗,身具五雷正法。除了同样以雷法著称的天师道之外,就属他们最强。身为五雷宗宗主,凌雷子的术法,绝对是一顶一的强。他虽然没在术法大战中发挥什么作用。但也无人敢小觑。   那道红色的雷霆,是他以血唤出。刚开始有手臂粗细,飞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连手指都不如。可它越细,那雷力就凝聚的愈发纯粹。即便隔开十数米,我依然感觉浑身发麻。由此可见,这股力量有多强。   红雷的速度,比先前那些雷霆更快。我刚看到它出现。下一个瞬间。它已经轰击在游某人身上。半透明的奇蛊哀叫一声,几根触手被同时击穿,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这是许久以来,这只奇蛊第一次受到重创。哪怕上次和姥爷打斗,它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不过,发出这一击,让凌雷子的力量几乎完全消耗。那雷霆刚窜出,他就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喘息,无法起身。几名东方家族的子弟很有眼力劲,连忙跑过去,将他抬过来,以免遭到游某人报复。   凌雷子的这一击,使得游某人奇蛊受创,而更多的攻击。则找到了防御的薄弱者。那些道术高手也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所有的攻击,一股脑全往游某人身上砸去。而东方家族带来的火器,更是不断吞吐着火舌。弹壳噼里啪啦掉一地,如此强大的火力,别说打一个人,就算去攻城,也早该打下来了。   游某人确实是个人物,奇蛊受到重创。可他依然顽强的挡下了绝大部分攻击。剩下的那些。也有很大一部分,避开了要害。因此,一波攻势过后,那只半透明的奇蛊被打的千疮百孔,可却没有遭到致命伤害。最起码,我能感受到它依然澎湃的蛊息。   众人一波攻势完结,下一波尚未展开,半透明的奇蛊忽然转身向上,意图逃窜。如果让它逃走,我们想抓住游某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对万象神宫的了解,甚至比东方家族还要多。   之前被巨龙撞飞出去的青云子,此刻也重新回到战场。见游某人要逃,他冷哼一声,双手掐印,口中大喝:“阴阳相合,阵起!缚!”   半透明奇蛊腾飞的身体,猛然一顿,黑红二气,从它体内钻出,化作数十根锁链,将之牢牢捆住。青云子两手掐印,浑身颤抖,奇蛊的挣扎,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不过,众人要的,只是一点点拖延时间。而青云子,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我到了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之前轰入龙体内的阴阳之力,不是发疯,而是在攻击游某人。正因为他和另外几名高手的联手,游某人才不得不从龙体内钻出来。而现在,那早已潜入游某人体内的阴阳之力,再一次发作,产生了奇效。   这一瞬间,又是一波凌厉的攻势打出来。无论道术高手,还是东方家族的子弟,都很清楚,这是击杀游某人的最好机会。而他们也相信,游某人必死无疑,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更为强大,且极为古怪的力量,自奇蛊内部传出。这股力量出现的时候,一直跟随着我们,却没有任何帮忙的妖王,首次发出了惊异之声。他望着天上的奇蛊,眼中有很明显的疑惑。   不等我问他,便见那奇蛊体内散出大量灰色气息,这气息与蛊息融汇,青云子浑身一颤,手指发出砰的一声,炸开许多血肉。他痛叫一声,口吐鲜血,仰面倒下去。   “青云子道兄!”几名道术高手连忙跑过去扶他。   与此同时,那两道阴阳之气,也被奇蛊身上的气息彻底冲散。锁链崩裂,这气息如铠甲一般笼罩在外,所有的攻击,都被挡了下来。   模模糊糊,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妖术,穿山……”   只见那覆盖奇蛊体表的灰色气息,化作一杆长达二三十米的巨型长枪。这枪无比巨大,更骇人的是,它那多达数十的枪头,如毒蛇一般摆动着。那个声音刚刚落下,这诡异的灰色长枪,便猛地刺了出去。   妖王面色一变,连忙拉着我转身就跑。我虽然大惑不解,却也能感受到长枪中蕴含的力量,是无法抵抗的。那些道术高手,比我更早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在做出躲避动作的同时,不断呼喊东方家族的子弟,提醒我们逃离长枪的攻击范围。   但是,这些家族子弟虽然身手不凡,可与长枪的速度相比,却不值一提。而他们本身,又不具备抵抗的能力,所以瞬间便被十几根枪头刺穿身体。这些倒霉的家伙们,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快速灰败,眨眼间便化作灰烬。   别说他们,就连几个道术高手,也猝不及防,被长枪刺中。他们虽然没有因此死亡,可凡是被刺中的地方,也都像被吸干一切精华,化为乌有。这些高手痛呼出声,没命的往外跑。   眨眼间,原本热闹的战场,空无一人。那巨型长枪,一头撞在地上,刺出了一个大洞,消失不见。唯一能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便是那不知有多深的大洞。   只此一击,东方家族子弟,便死的所剩无几。东方列气的脸都青了,一副随时都会嗝屁的样子。眼见长枪刺入地底,妖王这才停下来,他转身望着天上的奇蛊,喃喃自语:“怎么会……”   这一击,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是无法形容的强大。哪怕青云子和凌雷子,也满脸惊骇。不过,如此强大的攻击,游某人应该是用不了几次的。奇蛊体表的那些诡异气息,如今也只剩下薄薄一层。虽然体内仍不断有气息涌出,但和之前相比,却是大大的不如。   我站在妖王身旁,抬头看着那奇蛊,心里的惊骇与疑惑,简直就像翻江倒海一样。   刚才,似乎听到有声音说“妖术”?豆斤纵弟。   我忍不住看向妖王,如果真是妖术,那妖王应该有所察觉。看他的样子,似乎确实有所发现。不过,游某人怎么会用妖术?难道他和我一样,也被某只强大的妖怪赠了一道妖术?   这不太可能。   妖王很早以前便说过,世间的妖,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虽然后来发现了梦妖,但梦妖完全可以看作是另一种生物,并不能算真正的妖怪。妖术穿山的强大,令人心惊,如果说星火是一种持续作战的手段,那穿山便是爆发!一击致命,不给你任何拖延的机会。   这么强大的妖术,比起如今的妖王来,还要强横许多。世上如果真有那么强大的妖怪,妖王怎么会不知道。他连梦妖的存在,都隐隐有感,其它妖怪,自然感知的更加准确才对。   “不,不只是妖力,还有一股力量混杂其中。”妖王忽然说。   我愣了愣,仔细感受一番,发现果然如妖王所说。那奇蛊体表的气息,内部藏着很隐晦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算多强,但却具备极大的融合力。正是它,将妖力与蛊力结合起来,才使得方才一击,具备了无人能挡的惊人威力。   “可能是龙心。”武锋突然一脸凝重的说。   我一怔,看向他,问:“什么龙心?你怎么知道?”   武锋转头看向那只已经坠落地面,趴着一动不动的巨龙,说:“是它告诉我的。”   我恍然大悟,武锋如今身具火德,在万象神宫中,他就是“帝王”。   ☆、第四百四十八章 蛊妖   那条龙能与他沟通,自然也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这么说来,游某人花费几十年时间,不惜屠杀满村人,得罪强大的东方家族。就是为了来这里夺取龙心?可龙心是什么?龙的心脏吗?游某人要那东西做什么?   武锋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只奇蛊,便突然向上窜出。看样子,它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而是要趁着众多高手惊魂未定的空隙逃离此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最佳的选择,毕竟道术高手们虽然受到惊吓,却没有损失太多力量。如果继续打下去。它顶多再发出一击。如果消灭不了这些高手。便会彻底陷入绝境。   游某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想死在这里。可他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早就盯着他很久了。   奇蛊这边刚动,妖王便突然跳起来:“别走!”   奇蛊没有任何停顿的动作,那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妖术,穿山……”   又是一杆巨型长枪迅速形成,不过,这一次的攻击,比上次要弱很多。不管枪杆的长度还是枪头的数量,都大大不如。   面对从上方袭来的攻击,妖王发出一声沉喝:“妖术!星火!”   他伸出一指,向前方点去。那看起来如一根小葱的细嫩手指,与其中一根枪头碰撞,妖术星火当即发动。刹那间。长枪停顿,通体被无形的火焰包裹。不过,妖王也因为反震的力量,很是狼狈的摔落下来。如果不是武锋动作快将他接住,非把屁股摔成八瓣。   长枪震飞妖王后,再次向下。不过,星火妖术是妖王的保命手段,爆发不足,却拥有任何术法都无法比拟的持续消耗力。那长枪在下落的时候。开始不断解体。每下沉一米。它都会损失五分之一。等快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足一半。   几米长的枪体上,只有聊聊几根枪头,而且还在星火妖术的消耗中不断破损。诸多道术高手联手,轻易把这长枪打碎。妖王挣扎着,从武锋怀中跳下来。他抬起头,看着那破碎的长枪,挥挥手,枪体彻底崩溃,化作灰烬消散。   然而,此时的上空,已经空无一物。我们被阻挡的时候,游某人已经逃走了。   妖王面色阴沉,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既有喜悦,又有不解,还参杂着一点点愤怒。身为妖王,世间所有的妖,都要受到他的管制。可是,他刚刚被人用妖术打了下来。对妖王来说,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别看游某人用一杆较弱的长枪,便轻松击败了妖王,但实际上,妖王只不过用了一根手指。他如今能动用的力量,也仅仅是这根手指。如果真让他恢复全盛时期,一巴掌就能把游某人拍死。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败了就是败了,这就是最终的结果,无法反驳。   我看向妖王,实在忍不住,问:“刚才那真是妖术?”   妖王点点头,说:“真正的妖术!”   “游某人是妖?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发觉?”我不解的问。   “不,他不是妖。”妖王说:“真正的妖,是那只蛊。至于游某人,不过是傀儡替身罢了,用来掩饰它的存在。”   我愣在那里,奇蛊是妖?你丫能再扯一点吗?我从没听说过,哪只蛊能修成妖怪。   见我不信,妖王说:“连一块石头,一根青草都能修成妖怪,蛊为什么不能?你连梦妖的存在都能接受,为什么会怀疑这个?难道,我连这种事都会看错?”   一脸几个问题,直接把我问的哑口无言。是啊,没听说蛊能修成妖怪,不代表不能。可是,妖王说游某人是傀儡替身,又是什么意思?   妖王解释说:“当那股妖力出现的时候,我才发觉,这力量被蛊力掩盖了。看样子,那只蛊把妖力从体内分出,藏进了人体内,用蛊力来掩饰。它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妖怪。直到再不用妖力就会死的时候,才露出了马脚。而你们看到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可能早就死了,或者失去了自我意识,只是被蛊控制住身体而已。”   我再一次愣住,如果妖王说的就是真相,岂不是说,我们想对付这么久的大高手,并非养蛊人,而是一只奇蛊?奇蛊竟然能控制养蛊人,还能用他来掩饰一些东西?如果是正常的奇蛊,应该是做不到的,可那只奇蛊是妖怪呢?   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做出任何判断。   “不过,他为什么要避开我?我们明明是同类啊……”妖王喃喃自语着。   “也许觉得你们不是同路人?呃,同路妖。”我说:“又或者,觉得你是和我们一伙的,他不信任你。”   妖王摇摇头,说:“妖类和人类不同,你们互相猜忌,没有信任可言。但我们不一样,只要是同类,我们就会信任。就算我和你们站在一起,他也不应该怀疑我。”   妖王的疑惑,我也无法解释,只好说:“或许因为它是蛊虫修成的妖怪,与正常的妖不太一样。”   “只有这个可能了……”妖王叹息一声。豆斤团扛。   游某人的成功逃离,无疑是对众人的一项严重打击。尤其是东方家族的几位领导人,已经气的快要吐血了。来了三十个精英子弟,结果死的五根手指都够数的。对东方家族来说,这是无法言喻的惨痛结果。好在他们之前收了不少龙血,虽然无法弥补家族子弟损失,却也聊胜于无。   而游某人离开,我们一时间也没别的事情做。受伤的人,自己在那舔伤口,其他人,则纷纷围到那条巨龙旁边。   龙,先前也说过,是国人的图腾,是血脉的象征。对华夏子民来说,龙就是神,就是精神的支柱,没有任何事物能取代它的位置。而如今,我们亲眼看到了一条巨龙。只是它受到重创,危在旦夕。在场众人,唯一能与这条巨龙沟通的,只有武锋。   东方家族的两位老者,不断在四周转悠,似乎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巨龙身上。只有东方列,被他们安排过来。而武锋,则被众人推出来,希望能从巨龙口中,获得一些关于万象神宫的秘密。   我们来之前,虽然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搞清楚万象神宫里有什么。但如今突然不知道,应该问什么了。   武锋等了一会,最终也只等来寥寥几个提问。他将手按在巨龙的头颅之上,闭起眼睛,以心神与之沟通。   过了很长时间,武锋睁开了眼睛。同时,我们都看到这条巨龙的首尾,都开始不断亮起各种颜色的光芒。这种光很柔和,给人非常温暖和安全的感受。只是,我从武锋脸上,看出了悲哀之色,心里不禁想到了一种令人心里发慌的可能。   巨龙光化的速度很快,当它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光芒中时,光开始上升,而它的身体,开始分解。就像崩溃了一样,分成无数细小的粒子,不断攀升着。   所有人都默默站立,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我们都很清楚,这条巨龙死了,它的身体,开始回归万象神宫的本源。   无法形容的悲痛,让人心里发闷,发堵。看着这条相识不久的巨龙就这样死去,我心里对游某人的痛恨,不,应该说,是对那只奇蛊的痛恨更深了。如果不是它,巨龙怎么会死?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场空   当所有的光点,都没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武锋才叹息着说:“这条龙,其实不是真正的龙。而是万象神宫中,帝王之气幻化出来的。每一次的帝王祭拜,都会让万象神宫中,产生一些龙气。当龙气足够多的时候,便可以化作巨龙。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它理应与天地同寿,永远不会死去,除非整个朝代的帝王灭绝。可惜它被游某人摘走了龙心,无法维持身体的完整了。”   按照武锋的说法。巨龙是龙气所化,与真正的神龙有些区别。但对我们来说,龙就是龙。不管它以什么方式诞生。古往今来,帝王血脉。从未真正灭绝过。哪怕朝代更替,但血脉仍然有所保留。这条巨龙,很可能从第一个朝代时便存在了,它的古老,超出我们的想象。   按理说,它应该很强大才对。可惜的是,万象神宫因为安史之乱被毁,至今已有千多年。后面的宋朝虽然有所恢复,却因为外族入侵,不懂得真正祭拜,使得龙气不断自我损耗。而现如今已经没有朝廷和帝王,所谓的祭拜,更是无从谈起。   只有出没有进,它自然变得无比衰弱,这才会被游某人趁虚而入,夺取了龙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民主选举,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从老百姓的利益根本来说。这是好事。可实际上,我们都很清楚,社会始终会存在各种不公平,并非高层所能决定。而因为民主,导致对古老的事物无人问津,这无疑是极大的悲哀。   如果从古至今,万象神宫一直完整,或者说一直有人来祭拜这条巨龙,它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一条龙,竟然被一只蛊夺走了心,说出去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更为关键的是,这颗龙心,让东方家族此次目的,完全落空。   因为武锋说:“巨龙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使帝王成仙。这是从黄帝时代,便遗留下来的传统。每一任开国之祖,都有成仙的机会。只要诚心诚意祭拜神灵,获得巨龙认可,便可以乘龙而去。之后,它依然还会因为祭拜出现,但却不会带着帝王升仙,而是要等待下一个朝代的开启。理论上来说,现在的朝代已经更替,如果有人能够获得它的认可,便可以如数千年前的黄帝一般跨龙成仙。可惜,龙心被夺走,它要归入万象神宫之中,等待下一次的祭拜成型和朝代更替。”   这话,听的我们发愣,而东方家族的两位老者,在愣神后,忽然愤怒的大叫起来。从他们的叫骂声中,我们才得知,东方家族之所以如此辛苦,付出无数代价要进入万象神宫,除了获取伏羲八卦之秘外,还因为他们知晓,这里有成仙的机会。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成仙,所以先前巨龙受伤,并没有在意,反而让东方列带着人去快乐的收集龙血。这事,真是让人觉得想笑,又想哭。这么好的成仙机会放在眼前,就这样没了。东方家族虽然得了龙血,却是丢了西瓜捡颗芝麻。   祭拜神灵,让龙气重新幻化成神龙,这一点其实并不算太难,只不过需要点时间而已。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但终归有希望。可朝代更替……   东方家族很清楚,如今政权稳固,又是和平时期,想等待下一个朝代开启,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就算有,起码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是看不到了。别说他们,就算是东方列,乃至东方显,都不太可能等得到。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游某人而错失,很可能要再等个几百年。东方家族对游某人的恨意,直线飙升。他们虽然不清楚蛊妖的事情,但恨是不分对象的,游某人也好,那只奇蛊也好,都是他们的仇人。等出去后,想必东方家族会不计代价,找到游某人,一定要杀了他才能解恨。   除了成仙这件事外,关于万象神宫的奥妙,武锋也给出另一个令东方家族彻底绝望的消息。只有当帝王成仙的时候,万象神宫才会开启本源,使人能够一窥宇宙万物的奥妙之处。毕竟八卦,本来就是根据宇宙乾坤创立的。   而如果想用别的方法来开启万象神宫,或许有另一条路,但对东方家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那就是动员无数人祭拜,用意志撼动万象神宫,强行将本源打开。所谓无数人,大致数量,在千万以上。按古代的国力来看,应该就是所谓的“举国之力”了。   东方家族很有钱,也有很多势力,但整整一千万人,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几十万的话,或许还有点可能。   东方列和那两位老者,牙齿咬的嘎吱响,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游某人抓过来狠狠折磨两个月的样子。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换做是我,可能这恨意更深。   付出几十亿资产和现金,损失大量人力,结果换来一场空。那个大巴司机讲的很对,这一次,我真是带了个老年旅行团。除了来这里看看,啥也没干成。哦,对了,我还喝了点龙血,也算补了点身子。   青云子等人,听武锋如此说,纷纷摇头叹息。他们来这,也是为了伏羲八卦,现在东方家族落一场空,他们也同样如此。那几个被妖术穿山击溃了胳膊腿的道术高手,更是欲哭无泪。   好在董姓高手及时站出来劝解,说虽然看不了本源,但万象神宫依然有许多秘密值得探索。这里的八卦之位,煞是奇特,有先天自然之力。如果能够多加揣摩,也可以获得一些好处。豆低页亡。   不过,这话只有寥寥几人赞同。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连八卦是什么都还弄不清楚,又怎么从这里获得好处?唯有董姓高手这样的,还算有点收获。   凌雷子懊恼的拍着脑袋,说:“早知道如此,真不如把门下那些年轻人带来,洗髓完了转头就走。”   他这么一说,青云子忽然惊叫一声:“对了!那几块令牌!游某人出去后,会不会把这些令牌也夺走?”   万象神宫外,虽然有东方家族的子弟守候,但他们如何是游某人的对手?如果游某人真要抢东西,这几人敢拦,肯定会死的很惨。东方列脸色更黑,立刻向董姓高手询问如何出去。   我们进来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又想又试的,忙活半天。可出去,却容易的很。因为有武锋在,他现在就是“皇帝”,要带人出去,只要一个心思就能办成。   东方列和那两名老者,没有继续在这里了解万象神宫的打算。拿不到本源,他们就算学会八卦又有个屁用,难道回家转行去给人看风水?倒是董姓高手几人犹豫着,向东方列征求意见。如果令牌还在,希望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过几天,再让人把他们带出来。   没有成仙机会,也没有获取本源的方法,东方列再愤怒,也知道不能给家族多带去敌人了。所以,他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反正万象神宫原本就不属于东方家族,用外物来换取这几个高手的人情,何乐而不为?这几位欠了人情的高手,越强大,东方列就越高兴。   最起码,能给家族带来几个强大的外援,也是一件好事。   随后,在武锋的带领下,我们很轻松的离开了香火界,重新回到那个平台上。妖王抽动了一下鼻子,看向台阶边缘,说:“他是从这里离开的。”   ☆、第四百五十章 奇门遁甲术   看得出,妖王对蛊妖念念不忘。毕竟这可能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真正伙伴了。一直认为自己孤家寡人的妖王,在看到希望后,如何能放弃。我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用想也知道,出万象神宫,妖王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满天下的去找蛊妖。   不过,蛊妖似乎对妖王并没有什么畏惧和尊重之心,现在妖王力量尚未恢复,万一发生冲突,很容易吃亏。我暗想,务必要阻止妖王在近期出行。最少,也得拖到他再强一些。   回到平台后,在武锋的带领下。我们依次离开。原本费尽千辛万苦才上来的九层台阶,如今非常轻松就下去了。更神奇的是,当武锋也跟着转身时,大鼎内的三根长香。在一阵晃动后,缓缓消失。这说明,以后就算有人来祭拜,香火界也不会重新开启。除非,真的发生另一次朝代变迁。   但身为和平年代的老百姓,即便高层变迁与我无关,却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无论战争还是国家层次的大变化,都会对百姓和社会带来很大的影响。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八卦的奥秘,也不想被卷入动乱之中。   下了平台。武锋又带着我们回到沼泽之中,接着他伸手一拨,前方一阵波动。然而过了一会,那波动缓缓消散,武锋咦了一声,皱着眉头再次用手拂去。情况还是一样,我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武锋说:“按神龙告诉我的讯息,只要随手拨动,以心念配合,便能打开回去的门户。但是现在。似乎不行了。”   我微微一愣,不行了?什么意思?不会是告诉我,出不去了吧?看武锋的脸色,似乎真是这样。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万象神宫虽然好,可这里没吃没喝,能活多久?东方列拿起手机,拨打外面负责守卫的人号码。然而,万象神宫身处另一个空间,信号怎么可能传的出去。我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肯定是蛊妖拿走了四块令牌,才导致门户彻底关闭。   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谁也没想到,令牌的遗失,会让万象神宫封闭。   成不了仙,确实是让人愤恨的事情,但不明不白困死在万象神宫,就更让人接受不了了。东方列气的大叫,却也无济于事。反倒是那些道派高手非常镇定,聚在一起商量,是否有解决办法。   我看向武锋,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打开门户吗?”   “伸手一拂就能开门,有什么比这更简单?所以,神龙只告诉我这一个方法。”武锋回答说。   这答案让我非常失望,我又看向妖王,问:“你有没有办法?”   妖王面色有些沉,蛊妖这样做,明显是想把他也困死在这。对妖王来说,这是挑衅,是对王者的挑战!身为妖中之王,他现在对蛊妖已经不是欣喜,而是十足的愤怒。再落魄的帝王,也无法忍受臣子的反叛,尊严是王的底线。   他想了一会,然后说:“如果能找到门户所在,或许可以尝试用星火去烧出一个缝隙来。”   门户所在?我看了看正在商量的道派高手,便走过去询问这件事。董姓高手回答说:“万象神宫的门户,是八卦之力幻化出来的。它和这里的一切相同,都处于不断的变化中。想要找到它的位置,就等于要算清整个万象神宫的变化,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如果谁能做到的话,就可以彻底掌控万象神宫,又何必去找门。”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吭声。董姓高手又说:“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门户所在虽然找不到,但这里毕竟是八卦所在。奇门遁甲术中,有很多都与八卦相连,如果我们可以人为制造出八门,或许可以通过其中一道门户离开这里。”   “真的吗?要怎么做?”我立刻升起了希望。   董姓高手苦笑一声,说:“问题就在于,这很难。奇门遁甲术中的八门,虽然也可以变化,但却有一定的规律。而这里的八卦之力,却是没有规律的。把人为和自然,规律与不规律相结合,别说我做不到,就算宗主亲身到来,也不可能做到。”   “那你还说这个法子干什么,这不是唬人吗!”我有些气愤的说。   青云子见我不高兴,便说:“董师弟的意思是,我们要避开八卦之力,在八卦中制造一个小八卦。以奇门遁甲术,强行打开八门。但这样的话,从八门中离开的时候,很可能会与外面不规律的八卦之力相冲。那时,就算是生门,也可能变成凶门,所以他才会说很难。”   “你的意思是,难的不是制造八门,而是离开时的危险?”我问。   青云子点点头,我想了会,八卦的事情,我不懂。既然他们说有危险,那肯定非常危险,指不定要死几个人。可我不懂八卦,却明白另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困境,都绝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我们的精气神还没有损耗多少,正是打破困境的好时机。如果再等几天,大量体力消耗,危险便会成倍的增加。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青云子很赞同我的观点,他看向董姓高手,说:“董师弟,成不成,看天意,但事在人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这时候,妖王带着武锋走过来,说:“如果那道门能够与外界相连,或许可以找到这里的薄弱处。到时候我以妖术相助,离开的速度应该能增加不少。”   董姓高手自然是知晓妖王身份的,连忙抱拳说:“既然妖王前辈愿意相助,那我便与诸位道友试试。”   武锋也在同时说:“我在这里,还算有一点权限,到时候也可以帮忙。”   董姓高手点头,一堆人聚在一起,仔细商量着。过了很长时间,才定下大致的计划。东方列和那两位老者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事关生死存亡,他们也不能避开,不得不参与其中。当然了,我也是一样。   奇门遁甲术,并不是一种术法,它其实是由“奇”,“门”,“遁甲”三部分组成的。   所谓三奇,是指乙丙丁或日月星,在中医里也有精气神的说法。这个,是指人,观命,看天地。豆宏在弟。   八门呢,之前已经解释过,这里不多提。至于遁甲,则是九遁,分别为天地人鬼神风云龙虎。这九种遁法,使人神出鬼没,捉摸不透。而配以三奇八门,则可以在局部范围内,立于不败之地。除非是同样修行奇门遁甲术的高手,又或者八卦大能,否则绝对无法破解,只能硬拼。   严格来说,奇门遁甲术,是八卦的一个分支,也算自立新奇。而要以这种复杂的组合型术法,在万象神宫中打造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不算难,也不算简单。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开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八卦之力。这是最关键的,也是最难做到的一点。   整个万象神宫,包括我们呼吸的气体在内,都存在着八卦之力。想把它们完全避开,几乎不可能。   最后,还是妖王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以星火覆盖人体,烧毁附着人身上的八卦之力。如此一来,我们人是干净的。而后,再以星火将彼此串联,把妖力当作连线,创造出简易的八门,最后,才能在八门中清理其它的八卦之力。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董姓高手等人分析后,认为可行。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开八门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妖王现在力量不算多强,烧毁八卦之力,会让他有很大的负担。等八门形成,很可能无法再用星火帮忙打开门户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决定这样做。因为如此打不开八门,别说门户了,我们连根毛都不会剩下。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后,妖王沉声吐气,以星火覆盖我们所有人的身体。我没有感受到灼热,却觉得身体有些重,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而抬头望向其他人的时候,能看到他们流失体外的生命力。在迅速消失。不是回归虚空中可能存在的生机世界,而是真正的消失。我知道,那是因为星火的存在。这种以世间一切物体为养分的力量,连生命力也可以彻底烧毁。   原本流失的生命力,用一些特殊方法,还有收回来的希望。但被星火一烧。没了就真的没了。可以说,仅此一项,我们就损失了不少寿命。这事我虽然看了出来,却不敢对任何人说,生怕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万一他们撂挑子不干,我就成大罪人了。   待星火将所有八卦之力从体外逼开,我们才按董姓高手说的那样,各自站好位置,手里掐出固定的法印。所谓法印。实际上是一种另类的语言。与道力配合后,可以更轻松的沟通天地。我虽然没有道力,但等星火将所有人串联起来后,其他高手的力量,便会传递过来。到时候配上手势,也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   虽然在我看来,各人所占的位置,没有半点规律。东一个,西一个,看起来就像随意站立一般。但董姓高手却不那么觉得,他面色凝重。冲妖王微微点头。后者也点头回应,随后妖力涌动,星火从我们身上散出一缕,向着附近的人延伸而去。   与我相连的人,前面是武锋,后面是东方家族的一名子弟。我们彼此通过星火联系,立刻便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不久后,一股股道力传来,并自动涌入我手中。我感受到力量在汇聚,法印开始发挥作用,让这些力量得以最大程度的产生效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董姓高手忽然沉声说:“现在即将开启八门,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走,一步都不能多,一步都不能少。一旦错误,气机相连,便会殃及他人。万一再引来八卦之力的介入,就更加无法收拾!”豆宏史扛。   他把结果说的很严重,我们也深知,一旦失败,很可能代表再也出不去,自然都异常小心。   在董姓高手的指挥下,我们开始迈步。每个人迈出的步子,都不同,有长有短,有多有少。而每走几步,董姓高手便会停下来,细细思考。可能有人觉得,都到这种时候了才去思考,也太晚了吧。   但实际上,如果八门真的能成功开启,那董姓高手的奇门遁甲术,绝对可以提升一个层次。因为八卦之力虽然被星火逼开,可实际上,在星火之外,仍有无尽的力量存在。这些力量,会对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产生影响。董姓高手必须一边观察这些变化,一边根据变化来思考该如何改变自身。   而由于这里的八卦之力变化太快,太多,所以他也必须很快思考出结果。否则慢一点的话,可能结果刚想出来,就发现下一个变化又出现了,不得不重新来过。可以说,我们这些人,只不过保持手势,按他的话走上几步。稍微认真点,就不会犯错,算不上多累。但董姓高手,一个人便要思考二十多人的步子,这无数变化,换成其他人,早就想的脑子炸掉了。   可偏偏队伍里,只有他一人会奇门遁甲术,另外几个虽然有些了解,却在这种时候,根本没资格插嘴。看着他那紧紧锁住的眉头,我心中暗叹,能做到这一步,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其实,想开八门,他一个人就可以。但那样的话,他就只能独自离开。董姓高手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要死,他也会选择和我们一起死。因此,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不惜把开门的难度增大数十倍,也要带着所有人离开。   看着他,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海外邪术人士那么多,却始终攻不进大陆。因为道派中人,或许架子端的高,或许不太喜欢团结,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有很多人,都会为了团体去牺牲。如果死自己一个,能重创数十名敌人,甚至打赢这一场,我想,最少有一半的道派人士都愿意去做。   而邪术人士呢?有便宜占的时候,他们团结一致,勇猛无比。可一旦苗头不对,掉头就跑。什么同伴,什么朋友,什么道义,哪有性命重要?假如今天这事发生在邪术联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大把的人,用着自己的方法离开,绝不会去管同伴的死活。   鬼王拉纳以为自己变强了,以为靠着强大的武力强行统一周边,就可以对大陆伸爪子了。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这都只是幻觉。想打进大陆,必须得先学会讲道义!   随着我们所走的步子越多,董姓高手思考的时间,也在不断增加。到最后,他几乎半个小时甚至更久,才会告诉我们该怎么走。不过几步路,甚至许多人是在原地转圈,可董姓高手却浑身冒汗。他脸色有些白,一看便知耗费了大量体力和精力。   这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拼命,不是真正的战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惊险。   为了这个团体,他必须仔细,认真,慎重!每一步,都不能错,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力量支撑下一个回合。失去这次机会,就要多等几天。而我们每在这里耗费一个小时,就等于多损失一个小时的精力,危险,也就多增加一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微,生怕会影响到他的思考。   而在场的人里,除了董姓高手很疲惫外,还有一个人,同样不好受。那个人,就是妖王。   他已经维持星火数个小时,早已疲惫不堪。星火是妖王用来对敌保命的,如果打架的时候放出去,烧个两天两夜,他也不会累。毕竟星火可以把他人的力量当作养分,不需要太多的操控。但现在不一样。妖王必须控制住星火,不让它烧到我们。同时,他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操控星火在我们这些人之间形成联系。因此,他虽然不用思考,但疲惫程度,绝不比董姓高手低多少。   我不时看向他们俩,希望董姓高手能再快一点,希望妖王能再撑久一点。这两位,都是这件事里最重要,最关键的人物。任何一个人支撑不住,我们都无法继续进行。   妖王的外貌,看起来就像五六岁的孩子,他似乎比刚出赤龙峡的时候大了一点。此刻,那小巧的嘴巴,紧紧抿着,眉头紧紧皱着。他用左手,托住自己的右手,身体微微的颤抖。我能感受到,他体内的妖力在快速流失,更能感受到,妖力正在不断减弱。   看起来,妖王撑不了太久了。再看看已经很久没吭声的董姓高手,我心里有些发沉,难道,真的无法做到吗?   就在这时,董事高手忽然指着我们中其中一人,说:“你!左一步,退两步,前一步!”   那人正是东方列,他依言走动,最后一步停住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四周一亮。   ☆、第四百五十二章 生死有命   隐约间,看到八个方向有东西存在,但随即便彻底隐去。董姓高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忍不住心中的喜悦,说:“幸不辱命。八门已出,现在诸位道友先齐心合力,将八卦之力从八门中引出去!”   我们纷纷应声,按他说的,变换手势,将八卦之力引入八门之中。待所有外力散开,八门封闭,这里终于成了一个干净的小世界。不过,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情在等着。   董姓高手说:“我们现在只剩下一步,那就是选择一道门走出。原本这里应该有三吉门,三凶门。两平门。但是我虽然可以指定,却因为外面八卦之力的存在,无法真正维持。一旦走入门中,吉门也可能变成凶门。这件事。我无法独自决定,还请诸位道友给个意见吧。”   关于这件事,其实之间商谈计划的时候,董姓高手便已经提过。而那意见,我们自然也都商量好了。青云子没有去看那八门,而是看向董姓高手,说:“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全看天意。董师弟能带我们走到这一步。便一直领着我们走下去吧。成了,你便是大功臣,不成,无非诸位结伴同行,共赴黄泉罢了。”   董姓高手叹口气,说:“师兄这话,让我压力甚大,万一不成,诸位道友的性命,我如何偿还。”   凌雷子说:“婆婆妈妈,谁说让你还了?就算真死在这里。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有何干系?董道友不必多想,你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是啊,董道友放心,就算死了,我们也不会找你算账,反而有诸位道友同行,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快哉快哉!”   众人纷纷应和,东方列和那两名老者互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可能是有自己想法的,但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董姓高手身上,在这种时候开口,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东方列是个聪明人,那两位老者也不笨,他们很清楚,脱离大众,是不可能有离开的机会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他们拼一拼。   我喊了声武锋,询问他是否有什么想法。之所以问这个,是觉得武锋身具火德,在万象神宫等于帝王之身,或许会有什么特殊预感。不过,武锋并没有什么好意见。八门自成一体,与万象神宫不相干,从哪个门出去,会遇到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叹口气,看来,只能凭运气了。豆宏史血。   见众人都这样说,董姓高手便抱拳说:“既然诸位道友如此信任,董某也就不客气了。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真的失败,董某自然陪着各位,来世,必当赎罪。”   “师弟客气了。”青云子说。   董姓高手洒然一笑,像是彻底脱去了压力。他想了想,然后说:“虽然八门有变化,但几千年来,我们始终希望有个吉利。既然如此,便从吉门中走。要生路,那便是生门!”   生门,三吉门之一。   董姓高手如此说,没人会反对。吉门吉门,大吉大利,这种时候,哪怕明知是假的,但谁不想讨个吉利?这就是心理,是不管修行到多高境界,都无法彻底甩掉的情绪。   而后,我们按照董姓高手说的,依次前进。步子虽然有不同的变化,但在八门之中,董姓高手可以算的很轻松,不像刚才那般费劲。第一个走到生门的,是青云子。这是他自己的要求,按青云子的话来说,他想占个便宜。如果能离开,便第一个离开。   但谁都明白,这是假话。第一个进入门户的,才是最危险的。一旦出现生死危机,没人能救他。而后面的人,却可以根据他的遭遇提前避开。因此,青云子说是占便宜,实际上却是要做一个探路者。   这种为团队牺牲的精神,令我一阵感慨,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是我,能做到吗?   想了很久,我觉得,如果这里没有武锋,那我肯定不去做出头鸟。但如果有我想保护的人,即便明知是死路,也会抬头挺胸去闯一闯!想来,青云子此刻的感受,与我一样。这里有好友的子孙,有师弟,有道友。身为战力最高的人,他不能不走在最前面。这就是道义,是那些邪术人士一辈子也学不会的东西。   董姓高手看着青云子,一脸凝重的嘱咐说:“师兄进去后,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倘若遇到危险,能抗便抗,不要动手,也不要躲避。否则很可能引动更多的变化,到时反而更加危险。”   “师弟放心,我会在外面等着你。”青云子说。   董姓高手笑了笑,说:“师兄记得准备好酒便可。”   “一定。”青云子抱拳,随后转头,深吸一口气后,步入生门之中。   他没有唤出阴阳之力来护身,因为现在八门要连接外界,这个“通道”中的八卦之力不会像之前那般平和,而是非常具有攻击力。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都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唯一的希望,便是我们所走出的这道门,其内的八卦之力不是太混乱。   待青云子进入后,董姓高手依次让人随后进入。每一个人,他都会认真叮嘱刚才的话语。没人会嫌他啰嗦,反而希望他能说些更多的注意事项。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可能保住性命。而进入生门的人,也都会像董姓高手道谢。   凌雷子说的好:“这不是客气,而是变化莫测的地方,谁也不知是生是死。倘若真的死了,却没机会向道友道谢,岂不是遗憾?”   我和武锋,因为位置的关系,排的比较靠后。前面青云子也不知究竟出去没出去,八门之中,只有前一位,能与后一位尚未进入的人联系。虽然“门口”很安全,但我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武锋比我进去的早一位,我看着董姓高手,问:“你不走吗?”   董姓高手摇摇头,说:“我必须等到最后,否则无人指点,你们便出不去了。”   我叹了口气,说:“真是对不住,早知道如此,就不让姥爷喊你们了。”   董姓高手笑了笑,说:“这是哪里话,能见识万象神宫的奇妙,人生已经了无遗憾。”   我冲他抱拳,说了声谢谢,然后也走进生门当中。   明明是虚无痕迹的地方,可一步跨出,却感觉来到一个光彩陆离的奇异世界。这里四处都是不同的光芒,有金色的,有红色的,有黄褐色的,有青色的,还有绿色的。这是五行,除此之外,还有风徐徐吹来,偶尔又可看到一座山从大到小,从小到大。各种变化,无法一一言明。   但是,危险时刻存在。例如那不断在大小中变化的山峦,如果来到你旁边时突然变大,毫无疑问,你会被压成肉酱。又如那风,有时是微风,但有时却如刀子一般锋利,被卷入其中,自然会粉身碎骨。   至于五行之力造成的伤害,不用说,大家也能想象的到。   我隐约能看到前面一个人影,那是武锋。他明明只比我快几秒,可身影却时而在前方两三步远,时而在后方数十米处。在这里,空间十分不稳定,没人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又要走多久。   武锋之前说,可以凭借火德帝王之身给予帮助,可真正进入八门之中,我们才知道,在这里,没人能帮忙。一切,都要看运气。   我不安的看着周围,看着那些不断变化的力量,心里想着,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得去买彩票!   ☆、第四百五十三章 血债   八卦之力与八门的碰撞,是无形的。你看不见它们的纠缠,只能感受通道内的种种变化。这种变化,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任何一种攻来。都是我们绝对无法抵抗的。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只知道自己一路是有惊无险,好几次都差点被混乱的八卦之力擦到,但幸运之神,总及时出现,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出来。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在某一步迈出去时,我忽然感觉前方一黑,然后突然出现了亮光。这光不算多刺眼。却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停在原地,捂着脑门,试图从指缝中看清前方的东西。然而不等我看清楚,就感觉后面有人撞过来。   我们俩同时哎呦一声,撞在一起。都没站稳,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着,肯定要摔倒在地。豆丽司血。   从后面来的,是东方家族一名子弟,他看清是我后。紧张的脸色,放松了一些。而我,则看向扶着胳膊的人,发现正是武锋。有武锋在身边,我安心许多,再往四周看,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遗址内。   不过,我们出来的位置,和之前进入的时候有很大差别。看样子,门户开启的位置不同,会让离开的位置也发生变化。   眼见回到现实世界。我这心里,就像有歌曲在放一样,别提多爽了。万象神宫,确实是个奇异之地,但那里也充满着各种危险。如果这次不是有许多大陆道派高手跟随,就凭东方家族那些人,说不定要把我也害死。毕竟一个游某人,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我看看四周歇息等待的人。找到了青云子,凌雷子,还有妖王。见他们三位没事,我就彻底放心了。青云子一直呆在出口附近,见我出来,便问:“董师弟还在后面吗?”   我点点头,说:“他要等到最后才出来,说怕我们无法维持八门的存在。”   青云子嗯了一声,继续选择等待,看的出,他有些担心。   因为心里轻松,所以我笑着说:“别太担心,既然我们都能安全出来,说明那真是吉门,他也一定会没事的。”   青云子没有说话,而武锋则悄悄拉扯我一下,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我,别提这个。我立刻察觉出不对劲,便装作随意的把他拉到一旁,询问发生了什么。   武锋告诉我,四块令牌,都被蛊妖抢走了。外面留守的东方家族子弟,一共七名,尽数惨死,有些连尸体都拼不全。东方家族那俩老头,气的浑身都哆嗦。他们这次是彻底亏大了,不仅没成仙,没找到八卦奥妙,损失大量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连祖宗传下来的东方青阳令都给弄没了。对东方家族来说,钱不重要,人也不重要,他们有的是。可这东方青阳令,是镇族之宝,代表他们这一族数千年的传承。   这玩意丢了,说出去还不笑死人?以后的东方家族,还有脸面自称伏羲后裔吗?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东方列一出来,就和三个老头匆匆离去。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要发动一切力量,去追查蛊妖的下落,务必夺回东方青阳令。   关于东方家族的事情,我没太大的兴趣了解,当然了,那笔东方列答应的酬劳除外。而之所以让青云子如此担忧的,并非令牌丢失,而是在通过八门离开的时候,有几人失去了性命。   这些人中,有一个是东方家族的子弟,有三个是大陆道派的高手。他们的运气很不好,不是遇上混乱的五行之力,便是被狂风撕成了碎片。能来这里的人,都是青云子的好友或者熟人,彼此的关系很不错。   现在有三名道友丧生,他因此担忧,是很有道理的。   我想了想,在之后,应该还有四五个人,加上董姓高手的话,满打满算六个人。区区六人,最多二十秒内,就应该全部出来。然而,我们等了十分钟,却只等来两个人。   那两个人满脸惶恐,青云子一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不好,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人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说:“八卦之力忽然幻化出几尊强大的神像,它们太强大了,举手投足间,便有翻山倒海的力量。后面的八卦之力,已经在那几尊神像的挥动下,变得非常狂暴。各种力量交杂,根本无法通行。如果不是我们走的比较快,险险避开,一旦被挡住,就再也出不来了。”   听这两人说完,青云子脸色异常难看。而在他抬头时,却见那道无形的门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关闭了。   八门消失,代表再也无人能从万象神宫中出来。而根据这两位幸存者的描述,里面的那四个人,下场必然无比凄惨。混乱的八卦之力,仅仅是平静状态就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又出现几尊神像?   武锋像想起了什么,低声对我说:“那应该是万象神宫的守灵之神,和神龙一样,都是八卦之力幻化出来的东西。神龙因祭拜而出现,它们则在祭拜完成后,负责守护门户。除非是以正常的方法进入万象神宫,否则便会遭到它们的攻击。”   “你怎么不早说?”我埋怨的说。   “神龙给我传递的讯息很多,一时间,我只能想起些有用的。而这守灵之神的事情,虽然它有告诉我,可也没说,会攻击想离开那的人啊。”武锋说。   我沉默不语,守灵之神的出现,是无人能预料到的。也可以说,是武锋大意了,或者说,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离开上面。看着青云子那阴沉的脸色,我考虑了一番,对武锋说:“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其他人就不要说了。”   武锋自然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他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时,青云子忽然抱拳,冲那消失的八门方向重重一拜,高声道:“送师弟!”   诸多道派高手,也听到了这件事,见青云子如此,也都纷纷效仿,高声喊:“送诸位道友!”   我拉着武锋,也上前跟着拜了几拜,随后对满脸悲伤之色的青云子说:“也许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坏,八卦之力的狂暴,不代表一定会杀人。”   “如果董师弟无事,这八门为何会关闭?”青云子摇头叹息:“可惜师弟在万象神宫收获良多,倘若他能活着出来,必然是道宗奇门遁甲术第一人,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董姓高手没能从万象神宫里出来,确实非常可惜。他的奇门遁甲术,经过这一场,已经锤炼的几近巅峰。光是在混乱八卦中开辟八门,便足以惊艳世间。在这种术法上比他强的,不可能有。只可惜,这样一位大高手,无端端的埋葬在万象神宫中。   我没有多劝青云子什么,因为心里很愧疚。武锋知道守灵之神的事情,却没有提前告知,如果我们预先知晓有这种危险,或许可以做些防范和应对。当然了,能够挥动八卦之力的守灵之神,我们是无法对付的。再完美的应对,也只是空谈,可这并不能减少我心里的负罪感。   武锋也是一样,他几次想说出这件事,都被我强行阻止了。虽然这件事武锋没有太大的责任,但说出去,也不好听。与其让道派高手和他结个疙瘩,还不如装糊涂。   这时,青云子忽然看向我,说:“还请转告古道友,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过游某人。董师弟和几位道友的大仇,必须要血债血偿!”   ☆、第四百五十四章 邀请   我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之前长玄风就想杀掉游某人,但被姥爷阻止。姥爷觉得,游某人是养蛊人。应该由他来清理门户。可后来姥爷忙着调查奇蛊的事情,把这事给耽搁了。现在青云子把几位道术高手的身死,算在游某人身上,这事,谁也没法阻拦。就算是姥爷,也开不了这个口。   我点点头,说:“我和他也有仇,早就想干掉这家伙了。如果几位前辈找到了他,请务必通知我一声。”   妖王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有异,他犹豫了一会,最终没有当面开口。   青云子嗯了一声,然后说:“这里非久留之地,再过不久。便要天亮,诸位自行离开吧。过几日,我道宗若有相请,还望诸位搭把手。”   幸存的道派高手,纷纷应声。我听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便问:“你现在不走?”豆丽司才。   青云子看向八门消失的位置,低声说:“我想再等等,或许……董师弟还活着。”   我知道,他很不甘心,便没有劝说,与那些道派高手一同离去。遗址里,只留下青云子孤单的身影。他在等,等那几乎不存在的唯一希望。   出了遗址,外面的星光已经黯淡,看样子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了。我最后回头看一眼遗址。深深叹口气,然后对武锋说:“一定要把守灵之神的事情忘掉,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愤怒而充满仇恨的人,经常会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我不希望青云子因为这个意外和我们家结仇。武锋是我的兄弟,我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他。只是,武锋似乎并不这样想,他始终觉得。事情要说开了比较好。这家伙有时候很固执,像块石头,我真好奇,为什么精明和愚蠢,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为了让他暂时忘记这件事,离开遗址后,我一边给姥爷打电话,同时喊来一辆出租车,商谈去郑佳怡那的价钱。姥爷很快就接了电话,我把万象神宫的事情,大概和他说了一遍。得知有几位道派高手折损其中,还有几人缺胳膊少腿,姥爷半天都没说话。   直到我把青云子要动游某人的念头说出来后,姥爷过了许久,才终于说:“这件事,我会去道宗一趟,那家伙,确实该死!难怪他行事诡异,原来不是人,而是妖!”   我看向旁边闷闷不乐的妖王,叹息说:“这事,麻烦的很呢……”   就算妖王对蛊妖充满愤怒,但那也只是存着教训教训的意思,这很可能是世上最后一只真正的妖怪,妖王哪舍得让它死?可诸多道派的大仇,妖王能挡得了?如今,我只希望妖王别太糊涂,为了一个蛊妖,去和整个大陆道派对抗,那绝对是不明智的。   就算是我,到时候即便不对他动手,也绝不会站在他那边。   姥爷又问了问我的情况,知道我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让我暂时别管这件事,由他亲自出面解决。毕竟人是姥爷喊去的,现在出了事,总得有个说法才对。我怕姥爷应付不来,便提醒他,可以去东方家族收账。现在算起来,光现金,东方家族就欠我好几亿美金了。这些东西,虽然那些道派高手没提,但我不能装糊涂,该给的,必须得给!   这是信誉,也是姥爷的面子,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待姥爷挂了电话,武锋也把价钱商量好了。单趟两千三百块,不包括过桥过路费。这价格说不上多,也不算少,我没心思去讲价,便答应下来。这时,妖王忽然拉了下我的衣服,说:“给我点钱。”   我愣了愣,问:“你要钱干什么?”   妖王说:“我要去找他。”   “找他?游某人?哦,不,应该说蛊妖,你现在就要去找他?找他干什么?”我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妖王表情有些复杂,说:“道派要对付它,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差点没跳起来,说:“你不会真的要帮它吧?大哥,那是死路一条啊!”   出租车司机听见我的声音,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见我是在跟一个小孩讲话,不禁用看傻逼的眼神瞅我几眼。武锋移动步子,用身体挡住司机的视线,低头对妖王说:“三七说的对,这件事,你不应该参与。而且,要对付他的不仅仅是道派,还有我们,还有方九和王狗子。你应该没忘记,方九和王狗子满村人的大仇吧。”   妖王表情更加复杂,他叹口气,说:“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我真想跟他说,你现在就让人很为难。可这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看着妖王那坚定决绝的样子,我摇摇头,心里有些烦躁。最终,我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一百万。妖王很不客气的收下,并因此向我道谢。   我苦笑一声,说:“如果你愿意不管这事,别说一百万,一千万我都愿意给。”   妖王看了眼出租车,对我说:“你们该走了。”   我当然知道,像他这种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古董,即便外表再稚嫩,可心智早已经熟透了。他做出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我没再多说,嘱咐他注意安全,蛊妖那么不听话,最好见面先干趴下再和他讲道理。实在不服的话,就干脆杀了了事。   妖王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在他的催促下,我和武锋上了出租车。待车子发动后,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注视着我们离开。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自己与他离的越来越远,不光是空间上,还有心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画面,便说:“这不是你们家孩子吧?”   我嗯了一声,司机又说:“你们俩,该不会是拐卖小孩的吧?”   我说:“开你的车,要钱还是要答案?”   司机当然是要钱,所以一路不再开口。直到我们在大学门口下了车,他才再次问:“兄弟,你们到底是不是人贩子啊?”   我一脚踹在车门上,转身离开。武锋把后视镜掰下来,当着司机的面硬生生捏成粉,然后也跟着离开。司机有点不知所措,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在耳边像苍蝇一样吱吱喳喳,感觉很好。   到了学校门口,看着紧闭的校门,我这才想起来,忘记给郑佳怡打电话。   想了想,我决定把打电话的权力交给武锋。他一开始有些迟疑,在我的催促下,这才拿起手机,拨通郑佳怡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武锋只说了一句话,便挂了。   他说:“我和三七在学校门口,来吧。”   我翻着白眼,说:“大哥,你不觉得,这台词有点像在约架吗?”   武锋耸耸肩,说:“也没其它可说的。”   “真是服了……”   不久后,郑佳怡姗姗来迟。看着她那白皙靓丽的脸蛋,在冬风下吹的发红,我心里忽然有些意动。想着,应该给她买件厚大衣再来。郑佳怡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脖子上搭着红色围巾,下身是短裙加打底裤。这种年轻时尚的打扮,看的我一阵发愣。大冬天穿这么少,你不脸红,我都脸红了。   她跑进门卫室说了几句,然后才从缓缓打开的大门里走出来。见我们俩一脸倦意,便问:“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说:“因为你没给我一个暖暖的拥抱。”   郑佳怡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去没搭理,我很受伤,心想太高冷了这丫头。   ☆、第四百五十五章 异动   武锋很正经的说:“我们刚刚从一处险境出来,确实很累,不过,三七说想先把梦妖送给你,再回去休息。”   郑佳怡转回头。看着我,问:“真的吗?”   这问题,有些突然,我从她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读出了另一种意思,有些踌躇,是否该回答。见我半天不吭声,郑佳怡撇撇嘴,嘀咕一声:“没劲。”   被一个小丫头轻视。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不禁笑起来,说:“如果你愿意请我们俩吃饭的话,倒不介意把你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什么?”郑佳怡哼哼着说:“不过看在你们大老远来的份上,等着吧。放学我来找你们。”   我应了一声,郑佳怡便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她突然又折回来,先是抱了我一下。然后犹豫一会,又抱了武锋一下,这才快速转身,边跑边说:“辛苦你们了。”   我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幸福和意外的武锋,有些郁闷。她这是因为想抱武锋,才假装抱我,还是因为想抱我,才假装抱武锋呢?不过,看武锋那高兴到有些犯傻的样子,我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热饮店,一人要了杯奶茶。从下午三点喝到晚上六点,把老板都喝的脸青。一杯奶茶能喝那么久,想必他开店几年来,从未见过。甚至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问:“这附近是不是出事了?你们是来盯梢的便衣吧?”   我点点头,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年轻的老板有些兴奋,连忙倒来两杯新奶茶,说:“赶紧换新的。别被人看出来,放心,免费!”   我强忍着笑意,和武锋接过来后,这才施施然走向学校。到了门口,便看到郑佳怡背着双肩包,在那东张西望。时不时,还有同学和她打招呼。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冲她挥手,在回应的时候,听见几名女同学在开她玩笑:“呦呦,难怪晚上不和我们一起吃食堂,原来是有男人啦。哪个是你男朋友?年轻的小白脸?还是那位好像很有型的大叔?”   我脸有点发黑,武锋虽然看起来确实非常阳刚,充满男子气概,但我也不差啊。怎么他就是有型的大叔,而我是年轻小白脸呢?   郑佳怡脸色微红,连忙把她们打发,匆匆跟着我们离去。一路上,我能察觉到,她不时会偷偷瞥我一眼。有时候,男女之间的好感,就是你偷瞄我一眼,我偷看你一眼发展起来的。不过有武锋在,我倒不好意思和她开什么玩笑,只好装不知道。   当晚,我们在一处小饭店,简单的吃了一顿。最终掏钱的不是郑佳怡,也不是我,而是武锋。在武锋看来,他就是郑佳怡的父亲,哪有一家人吃饭,让闺女掏钱的道理?郑佳怡本要拒绝,但看武锋执意如此,只好作罢。   吃完饭,我们又在四处溜达一圈,梦妖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中,便转到了郑佳怡身上。感受到梦妖给我的回馈讯息,我停下步子,对郑佳怡说:“梦妖已经到你那了,晚上的时候,你应该会有一个好梦。时间不早,你回学校,我们也该回家了。”   “啊?不多住几天吗?我可以带你们到处逛逛的,这几天学校没什么课。”郑佳怡说。   我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有些发亮的眼睛,说:“家里有事情需要做,不能多呆,但我希望,今年我们能在一起过年。不知道,你愿意吗?”   郑佳怡和武锋,同时愣住,他们都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武锋忍不住看向郑佳怡,他无疑是希望眼前这姑娘答应的。而郑佳怡则有些犹豫,她的犹豫,大部分来自于女性矜持,而非其它。过了一段时间,她最终点点头,说:“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和你们一起过挺好,我也很想见见你们说的鬼童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我笑着说:“不可怕,就是喜欢磨人。”   这次谈话,以一个非常好的结果结束,三人皆大欢喜。离开的时候,我们都有不舍,而每个人不舍的原因,都不太一样。唯一相同的是,我们都在期待过年的那一天,希望能更早的见到对方。   回家的车上,武锋对我道谢。我很坦然接受了,虽然喊郑佳怡一起过年,是带着另一种私心,但也确实有部分是为武锋考虑。不管我和郑佳怡怎么样,我更希望,她能和武锋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一个好男人,好父亲,理应有一个好闺女。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连续二三十个小时的长途奔波,让我筋疲力尽。可方九见我第一句话,却非常提神。   他说:“师父,最近附近发现了两只奇蛊。”   奇蛊在我这里,应该不算什么新奇事物了。可这里荒郊野地,不应该出现那么多奇蛊才对。唯一的可能是,冰封世界的裂缝增大,有奇蛊已经可以突破星火的阻拦跑出来。我问方九,那两只奇蛊的下落。   他说:“这两只奇蛊,经常在附近出现,似乎是想到我们这里来。我怀疑,它们可能闻到了陨龙根的气息。”   我皱起眉头,陨龙根对蛊虫的吸引力非常大,对奇蛊也是一样。最简单直观的,便是它可以轻松提高奇蛊的品级。我的本命蛊能这么快进化到接近成年,除了吞吃不少冰蛊的原因外,最关键的,便是它曾在陨龙根酒杯里住过一段时间。   而且,陨龙根本身就来自于冰封世界,从里面跑出来的奇蛊,肯定很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它们之所以没有立刻攻击,或许是觉得,拥有陨龙根的养蛊人,都和它们在冰封世界的敌人一样强大。   奇蛊是有智慧的,可惜智慧让它们失去最好的时机。   即便如此,我心里依然有些不安。如果那些奇蛊把拥有陨龙根的我,也看成敌人该怎么办?冰封世界里的奇蛊,最少也有数百只。那么多一起跑出来,就算是姥爷来,也只能掉头走人。   而且,我不知道冰封世界里,究竟跑出来多少奇蛊。现在这两只就是全部?还是只属于踩点性质的个体?   想了想,我问:“你这段时间去过地底峡谷吗?”   方九摇头,地底峡谷中有金色奇蛊在,算是很安全的地方。但方九一心修行蛊术,哪顾得上去与这家伙联络感情,所以几乎从来不去。我想了想,决定最近得去一趟看看。不管是看金色奇蛊的现状,还是查探冰封世界的异象,都很有必要。   而在去之前,我把关于游某人和蛊妖的事情说了出来。得知游某人早就死了,如今存在的,只是一只妖怪。方九愣了半天后,问:“那杀我村里人的,到底是游某人,还是蛊妖?”豆丽司弟。   我说:“这个问题,只有蛊妖才知道答案。除了它,谁也不知道游某人什么时候成为傀儡的。不过根据长玄风所说,他第一次追杀游某人,就是因为你们村的事。那时候,游某人身边似乎还没这只奇蛊。按理说,杀你村里人的,是游某人,而不是蛊妖。”   方九面色复杂,过了会,问:“师父,你觉得,我这仇还要报吗?”   我看的出,他现在心思杂乱,可这问题,我也不太好回答。理论上来说,仇人是游某人。现在游某人被蛊妖做成傀儡,方九的大仇,已经算了结了。可人心是复杂的,方九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也不能确定。   ☆、第四百五十六章 委屈的金色奇蛊   关于方九的事情,以前我就说过,如果他想报仇,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他。即便现在知道游某人是傀儡,可只要方九一句话。我这个当师父的,仍然会站在他后面撑腰。只是,这件事又涉及到妖王,想报仇,就可能会与妖王起冲突。   之前的相处中,妖王给我们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成熟的孩子,而不是妖中帝王。无论方九也好,王狗子也好。又或者我和武锋,他用自己的平和与睿智,征服了每一个人。我一直觉得,大家是个团体,往更深了说,也可以看作一个家庭。   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有时很容易解决,因为都很输。有时。却非常难解决,因为太熟了。   方九也很犹豫,他知道,妖王肯定会想办法保住蛊妖。那么如果他想让游某人这个傀儡死,妖王是否会阻拦?这是个不能确定的问题,只有等妖王回来,才能知晓。   实际上,我很希望方九彻底放下这段仇恨。人这辈子,伤心,难过,都是一时的。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被时间冲刷干净。如果执意让仇恨伴随自己的一生,那只会过的很不痛快。如果方九能像武锋一样不去想这件事。我会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武锋虽然平时不提,但他心里,真的忘掉了从前吗?如果忘掉的话,那两天,他为何要拼命折磨武校校长和刘铁?这种宣泄,应该不仅仅是对那位女子的缅怀吧。   我摇摇头,没再去想这件事,而是问清方九关于奇蛊的事情后,便出了门。   地底峡谷,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身为养蛊人。我有这个义务去调查清楚。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让武锋跟随,苏铭不在,以方九和王狗子的能力,根本无法抵御奇蛊的入侵。所以,武锋必须留下来,以防万一。   方九说,那两只在附近出没的奇蛊,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它们有时在东,有时在西。我在周围晃了一圈,却没有什么发现,也不知它们是故意避开了我,还是刚巧不在这。倒是本命蛊闻到同伴的气息,从怀里钻出来,触角不断抖动。   我拍拍它那已经近尺长的身子,询问是否有所发现。本命蛊反馈回的信息说:“木有!”   我耸耸肩,管它们在不在,反正武锋在家,两只奇蛊,他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来。   不久后,我抵达地底峡谷。在缝隙处,我轻易便察觉到,有许多奇蛊的气息从下面窜上来。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沉。预想中最坏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已经有奇蛊源源不断的从冰封世界里脱困而出。   这种情况,我自然不敢轻易下去。那些奇蛊对养蛊人有很大的敌意,现在露面,肯定会被围攻。万一再把金色奇蛊也牵扯进来,就不好了。它是我的朋友,而我,不希望朋友为难。   所以,我轻声嘱咐本命蛊几句,让它去下面探探情况。如果有危险,立刻就回来。本命蛊“啾啾”叫了两声,顺着地面上的裂缝钻了下去。它不断在心里给我反馈各种讯息,随着本命蛊的成长,这讯息也越来越完整。虽然没有画面,但却可以根据讯息轻易想象出来。   此刻的地底峡谷,黑虫子已经不多,仅存的部分,都聚集在金色奇蛊身下。本命蛊下去的时候,看到通道附近有几只奇蛊在沉睡,还有几只在无所事事的晃荡。本命蛊的到来,让这几只奇蛊十分警惕。就算是同伴,它们也不会轻易信任。   不过,奇蛊之间,不会像普通蛊虫那样随意互相攻击,它们毕竟拥有很高的智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所以,本命蛊虽然遭到几只奇蛊的拦截,被它们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却并没有真的遭遇危险。我在它身上留下的养蛊人气息,还不足以让奇蛊对它产生杀意。   在那几只奇蛊放行后,本命蛊小心翼翼的爬到金色奇蛊身旁,到了这位熟悉的朋友身边,它才恢复了原来的精神。但是,金色奇蛊很不高兴,它浑身散发出愤怒的气息,本命蛊很不解,便叫唤着询问。金色奇蛊望向那几只同伴,发出低沉的声音。它似乎在忌惮什么,声音压的非常低。豆医台划。   从本命蛊回馈的讯息来判断,金色奇蛊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它的后代,都被吃的。而凶手,正是那几位同伴。   这几只奇蛊在冰封世界里损失了很多力量,它们刚刚跑出来,又因为星火受了点伤,正是需要大量资源来修补的时候。一出来,就看见这么多黑虫子,它们自然不会多想,直接开吃。即便金色奇蛊阻止,却也拦不住那么多成年奇蛊。眼看后代几乎要被吃光,它不得不把仅存的部分聚集在自己身下,并做出拼命的姿态。如此,才算保住了一部分。   这段讯息,让我在地面上一阵发愣。那几只奇蛊也太不讲道理了吧?黑虫子是金色奇蛊的后代,也是它的力量来源。严格来说,更可以算作它身体的一部分。吃黑虫子,就等于在吃金色奇蛊。   看来,这些奇蛊的性子,多半与螳螂奇蛊一样,都属于凶狠十足,不讲道理的类型。   现在那几只奇蛊占据了地底峡谷中很大的地盘,哪怕是金色奇蛊,一旦想到处走动,也会遭到威胁似的大吼。至于进入通道,去看冰封世界的情况,那就更不可能了。金色奇蛊之前试过一次,却被同伴毫不留情的攻击。那杀机腾腾的样子,让它感到迷惑,感到屈辱。   身为最强大的奇蛊后代,从前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待遇?任何奇蛊在看到它时,都会保持足够的尊重才对,因为冰封整个世界的那只巨型奇蛊,是它的母体!换句话说,金色奇蛊就算不是奇蛊中的王者,也应该算作皇子甚至皇太子了。   如果把黑虫子聚起来,此刻的金色奇蛊,在地下应该是无敌的。但它没有攻击这些逃出生天的同伴,而是独自吞下苦果,选择退让。它很清楚,这些同伴现在十分警惕,拒绝一切不熟悉的事物。它以前虽然和这些同伴一起生活,一起反抗,但终究是提前出来了,双方之间,存在着无形的隔膜。   因此,别说金色奇蛊了,就算是我,也感觉无比气愤。这简直就是鸠占鹊巢的蛊虫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就算再气,我也不能跑到下面去帮它出头。那几只奇蛊已经察觉到我的气息,它们没有上来攻击,可能是想保护通道,以便更多的同伴顺利出现。   但如果我敢在地底峡谷露头,肯定会死的很惨,这一点,毋庸置疑。   想了想,我让本命蛊询问,这些奇蛊究竟有什么目的。尤其是去我家的那两只,这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奇蛊有攻击我的想法,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回家收拾东西,立刻走人。   在本命蛊询问后,金色奇蛊有了答案。它并不是很清楚这些奇蛊想做什么,只知道,同伴们现在处于一种比较混乱的状态。去我家,有可能是因为陨龙根,也可能是因为幼体。   这个答案,有些模糊,并非我想得到的结果。但事已至此,我想知道再多,基本不可能。所以,我让本命蛊去劝金色奇蛊,先随我一同离开。因为不知为何,我对那几只奇蛊非常不放心,总觉得,它们似乎不怀好意。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打群架   这让我对金色奇蛊的安全有了担忧,可无论本命蛊怎么说,金色奇蛊都不为所动。   它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冰封世界即将解封。就算此刻遭到不公平待遇,也绝不会离开半步。它要亲眼看到所有的同伴出现。看到自己的老祖宗回归。   久劝不下,我焦急万分,然而不等有下一步行动,心里忽然猛跳一下。两股诡异的气息,悄悄在身后和侧方出现。我立刻转身,仔细打量这两个方向。不多时,我看到两只奇蛊缓缓从林中钻出。   其中一只是如毛毛虫的模样,浑身的尖刺仿若尖刀,爬过的地方。不断有更多小虫子钻进钻出,散发着腐烂和剧毒的气息。   而另一只看起来和螳螂奇蛊差不多,只不过脑袋是蛇头,很是吓人。   这两只奇蛊的眼睛非常凶恶,一点也不掩饰对我的敌意。它们盯着我,发出低沉的吼声。我慢慢退后几步,将右臂伸出来,同时唤回本命蛊。   金色奇蛊有意跟来解围。但地底峡谷中的几只奇蛊同时睁开眼望向它,眼神异常冰冷。仿佛是在说:“你敢动,就杀了你!”   受到它们的干扰,金色奇蛊只能原地不动,如此,它的愤怒更甚。而本命蛊却没那么多顾虑,直接跑出来,窜到我肩头,冲那两只奇蛊“啾啾”叫喊。本命蛊的出现,让这两只奇蛊有些疑惑,它们似乎想不明白,奇蛊为什么要帮养蛊人说话。   就像当初的螳螂奇蛊一样,这两只奇蛊虽然疑惑。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它们不断向我接近,目的不言而喻。   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探查情况,而不是和奇蛊打架。所以一边让本命蛊尽力安抚那两只奇蛊,同时身体也在不断后退。   任何生物,都有领地意识,蛊虫也是一样。我在赌,它们不会在这里轻易攻击,只要我退了足够远,或许就可以安全离开。   因为本命蛊的关系,两只奇蛊一直犹犹豫豫,却没有真正的攻击。于是。我慢慢退出坟山数百米。直到附近隐约可以看到人家,那两只奇蛊,才发出低吼,再次没入树林,消失不见。   我松了口气,感觉浑身都湿答答的,不知出了多少冷汗。这两只奇蛊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大,真打起来,有本命蛊在,我没什么压力。但如果把地底峡谷那一堆都引出来,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我看到几辆车,从另一条路,向坟山开去。那车离我两三百米,虽然看不到里面坐着什么人,但我却能清楚察觉到,车里有奇蛊存在。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他们一路行走,身上的蛊虫气息非常清晰。这两拨人,让我微微一愣,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   原本我以为,他们是同一家,但跟在后面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这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团队,他们互相警惕着对方,在坟山附近停留许久,然后才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进入。从他们所走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往地底峡谷去的。   这是什么人?是奇蛊组织?   很有可能,奇蛊组织一直贼心不死,他们再次来解救几位古代养蛊人,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地底峡谷有那么多成年奇蛊守卫,他们想进去,恐怕不太容易。但如果真打起来,万一引来些普通人可怎么办?   这事似乎有逐渐闹大的趋势,我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然后给姥爷打电话。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电话刚接通,姥爷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小子没事又跑去那干什么!找抽啊?赶紧给我滚回来!”豆医尽巴。   我愣了愣,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废话,我在家里!”姥爷说。   我再次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你来我这了?”   “会不会说话?这是我盖的房子,什么叫来你这了?我死了吗?房子上写你名字了吗?”   姥爷一阵连珠炮,打的我体无完肤,我彻底败了,不敢反驳,连忙转移话题,把地底峡谷的事情说了一遍。姥爷哼了哼,说:“还用你提醒?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跑你这来干什么?”   我恍然大悟,原来姥爷早就接到了消息,难怪会这么及时的出现。   愤怒的老人家,本要我回去,免得受到波及。但我心挂金色奇蛊,哪能如他的意,便死皮赖脸的缠着。姥爷实在没办法,只好让我暂时离远些,他和莫大叔马上就到。   莫大叔也来了?我很是高兴,天龙蜈蚣强大无比,有他在,我们的安全又多了几分把握。   然而,十几分钟后,当姥爷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带来的何止是莫大叔,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养蛊人。再加上武锋和方九,王狗子,呼啦啦的也有十几个。我愣了神,半晌才说:“这是要打群架啊?”   “少跟我扯犊子!”姥爷走过来,一巴掌拍我脑门上,说:“就你小子最欠揍,哪危险往哪跑。”   我瞥了眼他身后那七八个养蛊人,低声问:“你这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啦啦队?”   “啦你个头!”姥爷又是习惯性的一巴掌拍过来,然后才说:“明知道要打架,怎么能不喊点人来?这几位都有有名的养蛊高手,很是厉害。有几位,是世家子弟,陕西的黄家,湘西的赵家……”   我一阵心惊,姥爷说出的这些家族,都是不世出的养蛊世家。他们每一个,都至少传承数百年,家家都有几只强大的奇蛊坐镇。只是这些人一心养蛊,很少外出,也不喜欢惹事,这才没多少人知晓。   事关奇蛊,这些养蛊人来,我倒可以理解。可方九和王狗子,来凑什么热闹?他们俩绑一块,也不够一只奇蛊吃的。   方九走过来,解释说:“我想为师父多做点事,就算这件事不能亲自参与,最少也能帮忙喊加油吧。”   王狗子点点头,很是正经的说:“九哥说的对!”   我有些意外,心想王狗子什么时候如此正派了?   还没想完,王狗子又说:“要是杨三七你不幸挂了,我还可以帮忙把你的尸体拖回去。”   我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狗东西没好话。姥爷一巴掌拍过来,直接把狗子拍的七晕八素。可他就算平时再混,也不敢跟姥爷无理。这家伙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也不对,难道我他吗就能惹了?我也是会杀人的好吗!发起狠来,路边的野狗都不敢跟我呲牙!   因为我来这比较早,所以姥爷随意问了几句。关于那两拨人的身份,他早就弄清楚了。如我所想,一拨是奇蛊组织,另一拨则是木子会。至于这两家的目的吗,奇蛊组织自然很明确,救出古代养蛊人,顺便抓几只奇蛊回去做研究。   而木子会,就不太清楚了。   武锋看向我,说:“你不是有那两个人的号码吗?要不要打个问问?”   我知道,他说的是省医院那两位。想了想,我摇摇头,说:“如果他们愿意告诉我,早就找我了,绝不会明知我住在附近,还悄无声息的跑过来。”   武锋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便没有再开口。我看向姥爷,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姥爷说:“奇蛊组织里有一个人,现在已经弃暗投明。不过他一直没有真正脱离,而是悄悄隐藏在里面,给我提供消息。我从他那得知,冰封世界的崩溃速度骤然加快,可能在这两天就会彻底解封。到时候,所有东西都会从里面跑出来。奇蛊组织已经召集人手,打算干票大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解封!   我额头冒汗,姥爷你能别把这事说的好像打劫珠宝店一样行吗?不过,能在奇蛊组织里安插卧底,姥爷倒真有几分能耐。   我看看他,问:“那你带人来这。想干什么?等他们打的筋疲力尽,然后冲上去一网打尽?”   “我?”姥爷摇摇头,说:“我们没有特定的目的,谁坏,就打谁。”   谁坏就打谁?这算什么?按姥爷的意思,如果奇蛊组织或者木子会,要做什么危害普通人,扰乱世间的事情,他们便会去阻止。如果奇蛊要跑出去害人。他们也会动手。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就去抓几只奇蛊回家养着玩,顺便敲打敲打那两个养蛊人组织。   这目的总结起来,应该是三个字:“就是干!”   面对两大养蛊人组织,外加一大群奇蛊,姥爷完全没有畏惧的表现。他一点都不怂,满脸刚强,看的我佩服不已。莫大叔一直在旁边没吭声。我看过去,询问天龙蜈蚣的事情。向来不太喜欢说话的莫大叔,只简单回应一句:“挺好。”   我也有点无语,对这种多说一个字都会死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们自然不会再停留原地,而是直接往地底峡谷的方向去。路上,我问姥爷怎么没喊青云子他们来。豆医尽划。   姥爷说:“阴阳道宗现在联合几大道派,满天下的追查游某人的下落,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青云子,亲自带着一批人到处找,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表现。东方家族也是一样,不过他们没本事对付游某人。所以好像砸出去一百亿去请人。也不知请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听说有些邪术联盟的人也被请来的。哼,因为私仇就跟敌人合作,我看东方列也是个没脑子的!要是因此闹出什么事来,看他们怎么交代。”   东方家族跟邪术联盟合作了?我很是惊讶,这个消息,可比一百亿要震撼的多。邪术联盟现在完全由鬼王拉纳主导,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东方列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干这种犯忌讳的事?   我心里一惊,想着,他们该不会因为成仙无望。所以破罐子破摔。打算加入邪术联盟吧?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万象神宫给东方家族带来的严重损失和刺激,是外人无法想象的。在这种激烈的情绪下,他们做出一些傻事,也并非没有一点可能。我暗自担忧,打算等这边事情结束,立刻给东方晴打电话询问一下。   那丫头之前受了伤,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该打这个电话。   至于阴阳道宗和几大道派的异动,则让我对妖王的安全有些担心。也不知这两家,谁会先找到蛊妖。从个人角度上来说,我更倾向于妖王。董姓高手和几位道派人士死的确实可惜,但他们在我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上妖王。我很希望妖王能快点找到蛊妖,最好把它藏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免得和道派起冲突。   当然了,如果站在修行人的角度,蛊妖肯定是该死的!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叹口气,不愿再去想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我们又回到了地底峡谷。一路上,察觉到不少奇蛊和普通蛊虫的气息,甚至,还有打斗残留的痕迹。我一看便知,一定是奇蛊组织或者木子会,与那两只奇蛊发生了冲突。   打斗的痕迹很多,看起来很是激烈,也不知结果如何,因为现场没有奇蛊或人的尸体。我们顺着这痕迹一路走,没多久,便看到许多人站在地下裂缝处。   他们依然分成两拨,互相警惕着对方,从他们脚边的绳索来看,应该已经有人下去了。留在地面上的人,各有七八个。每一个人,身边都有强大的蛊虫相随。我们的到来,让这两拨人都很惊讶,而他们的警惕,也立刻提升了一个层次。   因为这边领头的,是天下第一养蛊人!   我分不清谁是奇蛊组织,谁是木子会,而姥爷或许分的清,却不想分。他大大咧咧走过去,问:“下面怎么样了?”   这态度,好像他就是自己人一样。两拨人都有点发愣,可谁也不想先开口,于是场面一片沉寂。姥爷哼了声,说:“你们都是聋子?还是都哑巴?”   其中一拨人中,有一位看起来是有些身份的,他看着姥爷,犹豫着问:“不知古老先生来这,是为了什么?”   “你管我?”姥爷瞪着眼睛,说:“除了我老婆,谁敢管我?我去哪,你管得了?这你家的地?”   那人一脸苦笑,他显然是知道姥爷这暴脾气的,所以没有反驳,也没有发火,只说:“我们向来欢迎古老先生,无论何时何地,都当作贵宾看待。”   “谁稀罕!”姥爷哼了声,说:“别跟我废话,说,下面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不敢得罪姥爷,也知道不能得罪,便说:“人刚下去,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如古老先生问问他们?”   姥爷又把视线看向另一方,那边的人也走出一位,冲着姥爷伸手,说:“久仰古先生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终于如愿了!”   “你们木子会,就喜欢这样假惺惺的。明明是养蛊人,非去装成一无所知的现代人,很好玩吗?”姥爷说。   我一怔,原来他们是木子会的,难怪举止如此现代化。而说起木子会,我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蜥蜴人。许多天前,我曾猜测,木子会或许就是所谓的蜥蜴人长老会,因为两者的组织结构非常相似。但蜥蜴人的伪装非常完美,一般人是无法轻易发现的。我仔细观察着木子会的每一个人,想找出他们是蜥蜴人的证据,但结果很令人失望。   按理说,木子会不是蜥蜴人组织,应该值得高兴才对,怎么能失望呢?毫无疑问,我现在的心态有些扭曲了。   姥爷没再搭理那些人,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地下裂缝处,蹲在那向下看。他丝毫不顾忌就站在旁边的两大组织,坦然露出自己的后背。即便如此,我想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在此刻去偷袭姥爷。因为,那实在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庞大的白色奇蛊,一直跟随在姥爷身边,它懒洋洋的漂浮在半空,姥爷不动,它就不动,好似睡着了一样。   忽然间,姥爷发出惊声,二话不说,纵身就跳入峡谷。我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白色奇蛊如风一般消失在裂缝中。不等反应过来,便见两大奇蛊组织的领头人,都面色大变。他们高声对同伴喊:“快!全下去!冰封世界崩溃了,他们撑不住!”   此时此刻,两大组织也顾不得什么警惕和戒备,有的随着奇蛊飞腾攀爬,有的则抓着绳索下溜,总之,他们在尽一切努力,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地底峡谷。   突然间的紧急情况,令人有些慌张。最不慌的,是莫大叔。他伸出手臂,随手一抖,一蓬白色烟气从手臂中窜出,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头生双角,背生双翅,有万千只利爪的庞然大物。   天龙蜈蚣!   比起上次所见,如今的天龙蜈蚣,显得更加庞大,更加威猛。尤其是头上狰狞的双角,竟真如巨龙一般。我在万象神宫,也是见过真正巨龙的。与那条八卦之力幻化出的神龙相比,莫大叔的天龙蜈蚣无论体型还是气势,都略有不如,但比起凶恶和可怕,却更甚之!   ☆、第四百五十九章 奇蛊之战(7500字)   以前的天龙蜈蚣,看起来更像长翅膀的大蜈蚣。而现在,它身上多出几分龙形,令人一眼望去,便觉得心惊胆颤。如此看来。天龙蜈蚣的确获得了一次进化,比从前强了不知多少。   莫大叔招呼着,让我们爬上天龙蜈蚣的背部,然后顺着地下裂缝飞进去。那几位养蛊人都有些吃惊,他们肯定想不到,貌不惊人的莫大叔,竟然养出一只如此强大的奇蛊。而这样的人,还心甘情愿跟随姥爷数十年,虽然谈不上做牛做马。但也类似于仆人了。   当然,对我和姥爷来说,莫大叔更像是自家的亲戚。他与古家的关系,并非外界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们飞入峡谷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从远处狼狈不堪的跑过来。几只奇蛊正在拼命阻挡着敌人,但却无济于事,因为通往冰封世界的道路,此刻已经被数十只奇蛊占据。而更多的奇蛊。则从通道深处涌出。   看着那源源不断的奇蛊,我心中大惊,冰封世界已经崩溃了吗?   “莫小子,挡住它们!绝不能让这些家伙出了峡谷!”姥爷大叫。   他身边那只白色奇蛊,此刻已经借来了本体力量,化作小山一般的巨兽。上千根发须不断挥动,组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防线,任何想通过这里的奇蛊,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从通道里跑出来的奇蛊,都不是它的对手,但却悍不畏死。被打回,就再冲回来,它们没有畏惧之心。像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冲击着。   那么多奇蛊同时攻击,就算是姥爷,也难免会有遗漏。莫大叔也不多言,天龙蜈蚣微微一抖,把我们全给甩了下去,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羽翼挥动中,它那庞大的身躯摆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场中穿行。从姥爷手下逃脱的奇蛊,都被天龙蜈蚣那几千根利爪切成了碎片。   莫大叔并不是一个仁慈的性格,所以凡是与他打过照面的奇蛊,基本都得死。反而向来气势汹汹的姥爷。并不愿轻易下狠手。   有姥爷和莫大叔的帮忙。先前逃窜的那些人,总算稳住步子。后面来支援的人,此刻也已经到场。一只只奇蛊被放了出来,与姥爷他们组成了共同的防线。而随姥爷一起来的那几位,暂时没有动手。他们安静的看着前方,像是观察形势。   一名奇蛊组织的领头人,看了眼胳膊上的抓伤,然后冲姥爷喊:“多谢古老先生相救!”   姥爷看也不看他,说:“谢个屁!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乱子,今个儿不把这事摆平,你们谁也别想走!”   两大奇蛊组织的人,本就没想着走。有姥爷这样的高手顶在前面,他们会认为有很大几率完成任务,自然乐得轻松。不过,表面文章还是得做一做,十几只奇蛊放出来,围绕在这些人周围。他们吸引了不少敌对奇蛊的注意力,让姥爷和莫大叔的压力减轻很多。   只是,别看现在情况已经逐渐稳住,但后面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姥爷大声询问着冰封世界的情况,一名木子会的成员回答说:“那里已经基本崩溃,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出现的奇蛊,都是外围的小东西,真正厉害的,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方九手里抓着蛊毒袋,低声问我:“师父,这些奇蛊难道不厉害吗?”   我说:“怎么不厉害?随便一只,都能轻松吃了你。只不过,和里面真正厉害的家伙相比,它们确实很弱。你还是别在这添乱了,快点回去!”   “我想多看看。”方九低着头说。   他的情绪很低落,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我不用想也知道,他如此表现,必然是因为游某人。那件事,可能让方九出于极度纠结的状态,不得不找些刺激的事情来压下去。   我知道这时候让他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强迫,还不如顺其自然。青云子他们当初在万象神宫时不就说过吗,生死福祸,天命所依。如果方九能长命百岁,那么今天,他肯定死不掉,这就是命!   现在场上奇蛊组织和木子会,各占据了一片地盘。他们靠拢在姥爷和莫大叔身边,合起来,大概有三四十人。而奇蛊,粗略来算,仅有二十多只。按理说,这两家不缺奇蛊,数量也不该这么少才对。但他们刚才遭到攻击,可能已经损失了部分。凭借这二十多只奇蛊,哪来的勇气站在这里?我心里冷笑着,知道他们必然还藏着一些底牌,或许是些更强大的奇蛊,又或者是一些克制奇蛊的手段。   我四处去看,好不容易才找到金色奇蛊的踪影。它被众多奇蛊挤到角落里,而且似乎还受了伤。现在的金色奇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它身边一只黑虫子都没有。也不知是被杀死了,还是被那些可恶的同伴给吃了。   我有心把它唤来,以保周全,但想想,奇蛊组织和木子会,是奇蛊的敌人,它不一定愿意来这边。   我头疼不已,感觉很是烦躁,许多事情都不能如意,是最让人不爽的。不等我叫喊,忽然觉得地动山摇,整个地底峡谷,就像遭遇地震一般,开始不断的晃动起来。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巨响,四周的山壁不断裂开,并在随后崩塌。姥爷反应奇快,立刻掉头回来,抓着我的胳膊,跳上天龙蜈蚣的背部。莫大叔和姥爷配合的非常默契,天龙蜈蚣接了我们俩之后,像铲子一样把武锋等人也“铲”到背上,随后像风一样窜出了峡谷。   我们出去的时候,两大养蛊人组织,也在快速离开。他们的速度,不如天龙蜈蚣那么快,有七八个人,还没上来,就听见“轰隆”一阵响,整个地面塌了下去。这里原本是高于地平线的,可现在,却陷成了一个深坑。   我们站在天龙蜈蚣的背部,看着那不断升腾的烟土,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这要晚出来几秒钟,肯定就要被活埋了。无数山石堆积落下,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存活   因为姥爷和莫大叔的反应迅速,自己人基本没有损失,唯有王狗子不幸被石头砸中脚指头,正坐在那直哎呦。而奇蛊组织和木子会,损失的稍大一些。两家各有一部分人和奇蛊,被埋在地底没出来。   这两家站在不远处,看着深陷的巨坑,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谁也想不到,地底峡谷会突然坍塌。是巧合?还是人为?   这时,我看到那破碎的山石中,不时有黑影闪动,从气息来看,应该是幸存的奇蛊。我心里一阵担忧,不知金色奇蛊怎么样了,它还活着吗?   这时候,方九指着更远处,很是惊愕的问:“那是什么?”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山石的下方,出现了一道道诡异的波动。这波动代表着某种强大的力量,无论多么坚硬的石头,都在波动中灰飞烟灭。而当所有的石块被一扫而空时,我们才看到,原来那里就是冰封世界所在的位置。   巨大的冰封世界,如今到处充斥着裂缝,一只只奇蛊,正奋力扒着裂缝边缘,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出来的越晚,奇蛊的力量就越强大,因为只有最强大的奇蛊,才能靠近战场的中央。冰封世界的崩溃,是从外至内,越深的地方,解封时间就越晚。   如今出现的奇蛊,一个比一个强,姥爷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而他身边那只小山一般的白色奇蛊,也一扫过去的懒散。强大的气息,从它体内迸发,与天龙蜈蚣相合,组成了一道钢铁防线。   许多敌对奇蛊的视线,因为压力而转移,它们不敢对姥爷和莫大叔怎么样,但两大养蛊人组织,却不在此列。   眼见一只只敌对奇蛊,从前方爬过来,奇蛊组织和木子会,不得不后退。他们损失了不少力量,现在如果逞英雄,肯定会死的很难看。   场上的情况,已经逐渐步入最坏的阶段。如果这些敌对奇蛊执意要杀我们,战争是在所难免的。我坚信,养蛊人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我们是人,伙伴除了蛊,还有其他。只要动用一些关系,把这里的事情上报,军队出动,再多的奇蛊,也要被乱枪打死。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那样做,姥爷也不想。否则的话,以他的人脉,又怎么会只带这几个人来?   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没了主意,只能把所有的决定权,交给姥爷。不过,姥爷也没太好的办法,他一手搭在白色奇蛊身上,像靠在那里一般,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冰封世界的崩溃速度,正在逐渐加快。我们眼睁睁看着一只只奇蛊从里面跑出来,很偶尔的时候,能看到一位古代养蛊人出现。奇蛊组织的人很是激动,可不等他们上前,那位古代养蛊人,便被一拥而上的奇蛊撕的粉碎。   这残忍的画面,令人不想多看。奇蛊组织的人脸色更沉,他们来这的目的,便是救出古代养蛊人。现在世界终于解封,可如此多的奇蛊挡住了去路,他们也没任何办法。   我看到奇蛊组织里的几个人,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他们情绪激动,交谈声虽然不大,但是很激烈。似乎,有什么事情产生了分歧。相比之下,木子会就安静很多,他们没有任何想说的,站在那里就像看热闹的路人。   我对木子会的警惕,绝对要高出奇蛊组织,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观察范围内。   从冰封世界里跑出来的奇蛊数量,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超出一百,如果加上之前的那些,数量已经接近两百。这么庞大的数量,说出去简直要吓死人。要知道,除了奇蛊组织和木子会外,这世上再大的养蛊家族,饲养的奇蛊也不会超出五只。而这五只,还是明面加上暗藏的一起算。   两百只奇蛊,足以造就一个无敌的养蛊人势力。如果有谁能收服这些奇蛊,那别说在大陆了,就算在整个银河系……   好像扯的有点远,总之,我的意思是,奇蛊数量太多了,已经多到让人麻木的地步。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亲眼看到那么多奇蛊出现。这画面太美,让人不敢多看。就连见多识广的姥爷,现在也有点发愣,我听见他低声嘀咕着:“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这时候,一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大型奇蛊,随意摆动身躯,便将裂缝彻底撕开。它那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压碎了几块数米方圆的石头。这只奇蛊浑身笼罩着黑青色的气息,而它的身体似乎非常重,每走一步,脚下的石头便会咔嚓咔嚓碎成粉。   这只奇蛊长着古怪的头颅,看起来就像某种爬虫怪兽。它摇头摆尾,忽然发出一声大吼。   原本朝着奇蛊组织和木子会前进的奇蛊,此刻都停了下来。它们听到了这只大型奇蛊的吼声,纷纷转身。有一些,向大型奇蛊靠拢,而有一些,则停留在原地。   此时,我看到深坑中的某一处,有石头松动。不多时,一只浑身是血,有些狼狈的奇蛊钻了出来。它虽然看起来很落魄,但依然很好的保持着沉稳气势。我惊喜交加,因为那只奇蛊不是别的,正是金色奇蛊。   它受了伤,但还是在刚才的崩塌中活了下来。   不过,金色奇蛊的出现,仿佛是一种征兆。更多幸存的奇蛊,开始从地下爬出。它们有些伤的很重,有些则很轻。金色奇蛊对那些受伤颇轻的奇蛊,抱有很大的敌意,我虽然能察觉到这一点,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刚想把金色奇蛊喊过来,忽然又听到一声大吼。转过头,却见又一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大型奇蛊出现。这一只比先前那只更大,浑身掌门尖刺,刺中冒着黑烟。这烟气蕴含剧毒,同时又存在非常明显的蛊性。因为那黑烟,实际上是由无数只微小的虫子组成。这些虫子在奇蛊体内进进出出,使得它看起来就像被烟雾笼罩一般。   先前的大型奇蛊,似乎不太高兴,冲这只同伴发出了吼声。   两只奇蛊同时转身,看向了对方。它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好似随时都会向对方攻击。这让人看的一头雾水,它们不该是同伴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仇?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随着冰封世界的解封程度,已经极为接近核心部位,大型奇蛊出现的越来越多。它们每一个,都强的不像话,虽然比不上莫大叔的天龙蜈蚣,又或者姥爷借来本体力量的奇蛊,但比起正常奇蛊来说,却不知强了几倍。   这样的大型奇蛊,已经出现了五只。它们吼叫着,身边多多少少,都聚拢了不少奇蛊。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统帅。   金色奇蛊没有理会这几只大型奇蛊,它一直趴在原地没有动,像在恢复自己的伤势。而突然间,它抬起头,看向某一个位置。我也在同时看到,一只与它模样差不多的奇蛊,从冰封世界里出现。豆爪岁巴。   这只金色奇蛊也很强大,虽然比那五只大型奇蛊差点,却也差不了太多。   金色奇蛊很是兴奋,它努力伸长脖子,冲着除了体型有悬殊外,其它地方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同伴大声叫喊。我听不懂蛊虫的语言,但也明白,它是在打招呼。   另一只金色奇蛊,很快便做出了回应,并打算往这边来。只是不等它动,又有一只金色奇蛊从冰封世界里出现。我忽然想到,第一次在冰封世界中看到的画面,好像,金色奇蛊是数量最多的种类?   几分钟后,又是几只金色奇蛊解封。它们没有像其它奇蛊一样分散,而是快速聚集在一起,好似一个完整的团队。至于我所熟悉的那只金色奇蛊,它一开始是很高兴的,但是看着同伴彼此聚集,并没有来找自己的打算时,它又有些失落。这就好像一个想和大家一起玩的孩子,突然发现,别人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加入与否。   那种失落感,令人难以忍受,最起码以我的性子来说,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金色奇蛊和我不同,它很快就摆脱了这种失落感。虽然因为受伤,不能随意爬动,但它依然不时冲着同伴叫喊几句,像在为它们的脱困表示欣喜和祝福。看着几只完整的金色奇蛊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再看着它自己形影单只的模样,我心里无端端的感到不满。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去关心关心它?难道聊天,比关心受伤的同伴更重要吗?   蛊虫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不同,它们有自己的善恶是非,同样,也有自己的轻重缓急。我们认为重要的事情,或许在它们眼里不值一提。而我们认为可有可无的事情,也许对它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哼了一声,正准备嘱咐本命蛊去帮忙把金色奇蛊弄过来时,天地忽然一阵颤动。   一股强大的波动,从冰封世界的正中央爆发。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形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那是让姥爷也为之变色的气息。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波动后方,那若隐若现,高达数百米的巨大身影,心和身体,都开始颤抖。   是它……那只冰封了整个世界,连妖王都认为非常可怕的巨型奇蛊,它终于也要出现了吗?   姥爷面色凝重,这股气息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转头看向莫大叔,说:“如果真的挡不住,你立刻把他们送走!”   莫大叔抬头看向那仍在冰封世界中的巨大身影,随后轻轻点头。我看向姥爷,问:“你不走?”   姥爷转过头,也看着那只巨型奇蛊,说:“我走了,谁还来挡住它?”   “为什么要挡住它?再说了,你能挡得住吗?”我焦急的说。   “臭小子,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只要是蛊,就没有我打不赢的!”姥爷说。   这话,听起来很像吹牛B。不过,姥爷如果把家里那只老奇蛊带来,或许真的无敌。但他并没有带,现在手头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自己的本命蛊。姥爷的本命蛊也很强,借来本体力量后,我几乎没见过比它更强的蛊。但是,与那只巨型奇蛊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姥爷想挡住巨型奇蛊,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只要这老头别脑子秀逗,非和人家拼死拼活,就没太大的危险。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果我们撤退,这漫山遍野的奇蛊怎么办?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股强大的波动,终于停歇。整个冰封世界,在这一刻就像被巨锤砸中了镜子一样,从正中央破裂开来。   刹那间,大量的事物出现在这个世界。   有奇蛊,也有养蛊人。当看到几位古代养蛊人,从冰封世界中脱困而出,奇蛊组织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他们停止了讨论,在这一刻达成了一致。我看到,他们中的几个领头人,都从口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我看不清他们拿出了什么,只知道这东西出现的时候,本命蛊立刻传递了厌恶的讯息。似乎奇蛊组织手里的东西,让它很不舒服。   木子会此刻依然没动,他们的人站的很远,虽然开始走动,但并没有深入场中的打算。这个组织,到现在依然目的不明,我很想把他们赶走,但又没有正当理由。   当几位古代养蛊人出现的时候,那只巨型奇蛊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严格来说,它就是被放大上百倍的金色奇蛊,庞大的身躯,有无数红线缭绕。更为奇异的是,红线中暗藏一道道银光,使得它看起来就像笼罩在水银之中的幻影一般。   我无法分辨这只巨型奇蛊有多强,只知道它出现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像停止了运转,人类的呼吸也要随之停顿。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对它无理。   人类的领袖,被称为帝王。   妖类的领袖,被称为妖王。   如果蛊虫也有领袖的话,理应有一位蛊王。而眼前这只巨型奇蛊,毫无疑问,就是蛊中帝王。它的强大,超出所有的奇蛊,没有任何蛊能与之相提并论。亲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便明白,就算家里的那只奇蛊被姥爷带来,应该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同一时间脱困的古代养蛊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多停留片刻,就等于多几分危险。而在这只巨型奇蛊面前,危险就是死亡。   可是,周围尽是奇蛊,他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奇蛊组织的人,此时终于做好了准备。在几位领头人的带领下,他们指挥着奇蛊强行冲刺,想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抵达那几位古代养蛊人身边。一只只奇蛊,在看到仇人的身影后,同样没有半分迟疑,纷纷吼叫着扑去。   它们满心的仇恨,在千年时光过去后,到了如今,依然不减分毫。毕竟冰封世界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千年历史,可对它们来说,仍和几分钟前没有任何区别。上百只奇蛊同时攻击,这画面令人头皮发麻,然而,那几位古代养蛊人并没有慌张。   他们背靠背,围拢在一起,时而躲避,时而攻击。   古代养蛊人的攻击方式很是奇特,他们没有用蛊,也没有用毒,仅仅凭借肉体,便把一只只奇蛊打趴下。凡是被他们击中的奇蛊,多半会丧失战斗力,要么肢体破碎,要么受到致命伤害。我看不懂他们靠什么来完成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觉得,古代养蛊人,确实很厉害。单单这身手,比起武锋也差不到哪去。   要知道,这几位都是从太医署逃出来的,若非身手了得,如何能在官兵围剿下逃入深山?   那五只最为强大的奇蛊,此刻也发出了大吼声,它们的身体腾跃,向着目标狂奔。而当它们高高跃起,扑到目标身上开始疯狂撕咬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这五只奇蛊攻击的对象,不是古代养蛊人,而是那只巨型奇蛊。这绝对是一件无人能想到的事情,别说我们,就连一些奇蛊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五只大型奇蛊,扑在巨型金色奇蛊身上,不断撕裂它的血肉吞噬,我一阵发呆。这事,是真的吗?奇蛊,怎么会攻击它们的王?   因为受伤而无法轻易移动的金色奇蛊,此刻不由发出愤怒的吼声。早在几天前,它便对同伴们不讲道理的行为感到不满。如今老祖宗刚刚脱困,却被同伴如此欺凌,更是让它愤怒。同时,我从它的声音中,听出几分疑惑,几分恐慌。   它的情绪,我能够理解,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巨型奇蛊,为什么任由那几只大型奇蛊啃噬自己的身体。   它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安静异常。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不断在空气中传递。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奇蛊组织的人,轻松冲入发呆的奇蛊群中,他们高举手里的东西,附近的奇蛊纷纷躲避开来。如果有执意扑上来的奇蛊,在靠近他们一定范围后,便会身体僵直,然后轰然炸裂。   而之前脱困的数只金色奇蛊,纷纷发出愤怒的吼声,并朝着五只大型奇蛊飞扑而去。它们要阻止这些伤害老祖宗的家伙,要让所有人明白,谁才是王!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场上局势的姥爷,忽然惊疑一声,低声说:“那只巨型奇蛊,难道……”   我连忙问:“怎么了?”   姥爷迟疑一番,然后不确定的说:“我总觉得,那只巨型奇蛊有些问题。它的气息,之前虽然无比强大,但并没有保持多久。在一瞬间,就衰落了下去。到现在,更是似有似无。我从它体内,感觉不出什么生机,就好像,那只是一具空壳子……”   “空壳子?”我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明白姥爷的意思,不禁大吃一惊,问:“你不会是想说,它死了吧?”   姥爷点点头,说:“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我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呢?那么强大的蛊虫,怎么会……”   然而,这反驳的话语,并没能说出口。因为我忽然想到,如果巨型奇蛊没有死,那几只大型奇蛊,又怎么敢攻击它?   ☆、第四百六十章 虚实   巨型奇蛊非常的安静,它像是真的已经死去,任由五只大型奇蛊在身上啃噬。七八只成年金色奇蛊,发出愤怒的吼叫,数百根红线同时探出来。向那些侮辱祖宗的奇蛊发动了攻击。   我认识金色奇蛊那么久,自然知晓它自身的攻击力,其实并不算高。虽然能在三种属性间自由转换,但这只能说拥有极高的成长性,并不代表一定很厉害。例如那金属性的蛊息,化作刀剑劈砍,可五只大型奇蛊却无动于衷。仅仅是蛊息,连它们的外皮都伤不了。   唯有那红线,让奇蛊们有些忌惮。这是金色奇蛊的杀手锏。可以吸收其它蛊虫的力量化为己用,只要接触便能起作用,几乎完全无视各种防御。一只浑身长满彩色绒毛,有二十多条腿的大蜘蛛突然爬过来,将一只金色奇蛊挡住。   与此同时,又有几只其它的奇蛊,也纷纷过来,挡在前方。所有攻向大型奇蛊的红线。都在半途被拦截,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这使得金色奇蛊更加愤怒,它们接连发出带着不解意味的吼声,又像在警告那些奇蛊,不要犯傻。   巨型奇蛊,是蛊王,身为它的后代,金色奇蛊绝对有资格傲视所有奇蛊。但此刻,它们却丧失了身份。巨型奇蛊的沉寂,令五只大型奇蛊有了反叛之心,它们试图将王吞掉,然后取而代之。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蛊世界的政变。   我纳闷不已。如此强大的蛊虫,怎么会死?姥爷想了很久,然后猜测说:“可能冰封整个世界,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在使用这种手段的时候,它其实就已经力竭而亡了。”   我更加不解,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奇蛊完全有能力杀死那几个古代养蛊人,为什么还要冰封整个世界?”   “或许,那几人手里,有让它觉得非常危险的东西?”姥爷盯着已经离古代养蛊人不远的奇蛊组织。豆欢司才。   那些人手里拿着不明物体,可以阻挡蛊虫的进攻。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们身边所有的蛊虫,都对那些东西产生厌恶的情绪。越强大的蛊虫,表现就越明显,例如莫大叔的天龙蜈蚣,吼声一直没有停歇。它看起来很烦躁,就算莫大叔在旁边安抚,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实在令人不解,什么东西,能让强大的奇蛊都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我看到,一只金色奇蛊的尸体,从无到有,从模糊到清晰。它半边头颅被打坏,浑身破破烂烂,几根红线,无力的耷拉在身边。但是,它没有死。   不,准确的说,它身体刚出现的时候,是死的。但随着逐渐清晰,一丝丝生机,从虚空中传递而来,涌入其体内。这只死而复生的金色奇蛊,没有任何动作,立刻化作三道光线,向某个方向而去。   看到它的那一刻,我与武锋,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同时,也都因为对方的疑惑而确定了某个答案。   没错,这只破烂不堪的金色奇蛊,正是当初我最先认识的那只。它死在冰封世界中,而后,第二只金色奇蛊,才因为漏洞被踢了出来。   现在,两只金色奇蛊,终于在现实中交汇。它们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都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遵循某种人类尚未能破解的规律,即将归为一体。三道彩光飞行的速度,超越肉眼可以捕捉的范围,我刚看到它飞起来,它便已经没入另一个自己体内。   那只我所熟悉的金色奇蛊,原本因为地底峡谷的坍塌而受伤,它虽然伤的不算太重,但损失所有黑虫,又折断了几条腿,根本无力去战斗。因此,看到老祖宗被大型奇蛊啃咬,它只能发出憋屈而无奈的吼叫。   但如今,三道彩光融入体内,它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原本缺损的地方,现在被修补完善,没有损失的地方,变得更加坚硬。这只金色奇蛊的气息,在瞬间便增强了将近一倍。   看到这一幕,姥爷不禁发出惊疑的声音:“分身?不,不像分身,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家那只老奇蛊,会分出自己的一部分来自行成长,等养蛊人死亡后,再回归本体。如此,它可以依靠吸收分体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姥爷之所以疑惑,正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一幕,与家中的老奇蛊有些相似。   但隐约间,他又感觉到了不同之处。其实就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冰封世界解封,那里的一切,都和现实接轨,不存在异空间或者平行空间才对。可两只金色奇蛊的相融,反而证明了平行空间的存在。   只有完全一致的个体,才能如此轻松的融为一体。并且因为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融合后,力量汇聚,变得更加强大。   我不知道先前那只破烂的金色奇蛊,是否还保留意识,只是看着它化作彩光的速度那么快,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见到了我,竟然不打声招呼再走。这一走,怕是今生再也无法相见了。   心中感慨的时候,另一只金色奇蛊,已经彻底恢复。比原先更强大的它,体型与自己的同类相比也差不到哪去。它怒吼着,振翅飞翔,一头撞开某只拦在路上的奇蛊,朝着战场中央扑去。   这只金色奇蛊的加入,使得一些奇蛊彻底反应过来。它们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也有些去帮助其它金色奇蛊突破阻碍。刹那间,战场上一片混乱,两百来只奇蛊,分作两个阵营,打的难解难分。   这突然的异变,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这混乱刚刚出现的时候,武锋便提醒我,木子会有动作了。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木子会的那十几人,在七八只奇蛊的护卫下,正不断向战场中央挺进。   现在奇蛊分成两派互殴,它们打的非常激烈,好似先前的同伴,就是最大的敌人。就连木子会的这些养蛊人,它们都很少会去管。反倒那七八只奇蛊,经常受到攻击。如此,木子会虽然走的不算太顺利,却也没有太大的伤亡。   他们所走的方向,如果一直往前,正是巨型奇蛊所在。但我本能的感觉到,这些人不是为了巨型奇蛊而来。甚至可以说,他们连那几个古代养蛊人都不在乎。那么,木子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时,我感觉口袋里的某样东西,正在不断的跳动着。低头一看,正是陨龙根木杯。同时,武锋带来的尺子,也在跳动不休。   我们俩面面相觑,在愣了一下后,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看向了那只在同伴的帮助下,已经扑到巨型奇蛊身前的金色奇蛊。它虽然比之前更强大,但与五只大型奇蛊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那只浑身笼罩在金属蛊息中的大型奇蛊,尾巴随意扫来,便把它打的连翻跟斗。金色奇蛊毫不气馁,它探出自己的红线,然后再次扑上去。等对方又用尾巴扫过来的时候,不顾身体遭到重击而受伤,奋力将所有红线,缠绕在对方的尾巴上。   红线颤动,试图钻入对方体内。那只大型奇蛊放弃吞噬巨型奇蛊的血肉,它转过头来,看着尾巴上的敌人,朦朦的黑青色蛊息,如一座铁山般撞了过去。   这蛊息强大无比,比起一般的奇蛊本体攻击,也差不到哪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参与   金色奇蛊发出痛苦的声音,数根红线因为巨力来袭而崩断。可它却没有放弃,仍然努力将红线探入对方体内。   几只奇蛊试着要上来帮忙,却被敌人拦住。选择帮助大型奇蛊的,绝不比帮助金色奇蛊的少。看起来。绝大多数奇蛊,都觉得巨型奇蛊身死,理应把王位换换了。   我和武锋盯着那处战场看了一会,不是为了观察情况,而是在看到金色奇蛊的时候,想着另一件事。   如果金色奇蛊能够与另一个自己融合,那陨龙根呢?   虽然冰封世界里的陨龙根,早已被人取走,甚至切成几段分别持有。但我在冰封世界里。也曾经看到过完整的陨龙根。   木子会不为奇蛊而来,也不想救那几个古代养蛊人,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想来想去,唯有一个,那就是陨龙根!   准确的说,是完整的陨龙根!   我怀疑,他们很可能知道冰封世界的真正意义,能从虚空中唤出陨龙根的分体。再以某种方法,强行把分散在外的陨龙根唤回来合而为一。如此一来,他们将得到效果增强近倍的陨龙根,在这战场上,必然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很是怀疑,当初把陨龙根切成几段的那人,是不是早就提防着木子会?他或许很清楚,木子会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会将陨龙根散落世界各地。   再往更深处想,说不定巨型奇蛊冰封世界,就是为了制造出更强的陨龙根!   为什么这样想?因为那几个古代养蛊人,创造了奇蛊。木子会的人告诉我。陨龙根是被这几人夺走的。那时候,我始终没想过,到底是谁屠杀整个城镇的人,使那里化作修罗之地,用人命和蛊虫尸体,堆出了一件旷世奇宝。现在想的话,制作陨龙根的人,肯定就是木子会的老祖宗。   木子会!果然不是好东西!   难怪他们想得到陨龙根,却又不是特别在意,原来早就留有后手。如果提前聚齐陨龙根,他们现在肯定会轻松许多,只要抵达另一件陨龙根的所在地。便能完成自己的目的。不过就算聚不齐。也不过费点功夫而已。我可不相信,他们没有控制陨龙根的方法。   想到这,我立刻向武锋把陨龙根尺子讨要过来,然后问姥爷,有没有办法保住这两样东西。姥爷有些疑惑,在听说我的猜测后,他转头看了眼木子会,然后说:“如果你推断的正确,那就算是我,也保不住这两样东西。想要破坏他们的目的,唯有一个方法可行。”   “什么方法?”我问。   姥爷回过头,看着我手中的陨龙根,说:“毁掉它们。”   我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如果毁掉这两件陨龙根,等融合的时候,它们便会损失部分力量。不过,这虽然能让木子会的计划出现一点点瑕疵,可又有什么用呢?而且,谁舍得亲手毁掉这养蛊人的宝物?   最起码,我做不到。   姥爷也做不到,陨龙根作为一直在世间流传,却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奇物。能看一眼,都会觉得幸运,如果亲手毁掉它们,会不会被雷劈?豆欢司亡。   感觉手里的陨龙根不断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我咬着牙,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这时,方九忽然靠近我,问:“师父,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看着?”   我说:“不然呢?奇蛊组织去救养蛊人,木子会去搞陨龙根,这两家,我们都没理由干涉。”   “我们可以去帮金色奇蛊啊。”方九说。   “啊?”我有点愣神。   方九接着说:“师父不是一直把它当朋友吗?现在朋友需要帮忙,我们出手理所当然。更何况,奇蛊分成两部分打起来,如果那几只对养蛊人充满敌意的奇蛊胜利,这么多奇蛊,我们很难对付的,迟早会成为祸害。但如果金色奇蛊胜利,有师父这一层关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嗯,你小子想的不错。”姥爷听到这话,也转过头来看我,说:“徒孙说的很对,奇蛊有很高的智慧,你的帮助,它们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加上和那只金色奇蛊的关系,这件事,最终结果也许不会太坏。”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理。看了眼方九,他似乎有些紧张和忐忑,或许是觉得,身为这里辈分最低的人,如此多话,不太应该。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把你小子留在这里,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方九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涌出一丝喜悦之情。我哈哈大笑,看向姥爷,说:“今天得沾您的光,借点人用用。”   “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打就打!”姥爷哼了哼,冲身后那几人招招手,说:“有活干的,谁都别跑!”   几位养蛊人早就等待多时,听见姥爷这样说,纷纷笑着应声。在姥爷的吩咐下,莫大叔的天龙蜈蚣抖动翅翼,一眨眼的功夫,便飞跃无数蛊虫,抵达那只巨型奇蛊跟前。到了它身边,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只奇蛊的强大。即便它早已经死去,可庞大的身躯,依然给人带来无法互视的压迫感。   身体虽然已经被五只大型奇蛊啃的破破烂烂,但一丝一缕的残余蛊息流露,像压在心头的大山一般,令人不敢起半点逾越之心。人,会对这只蛊产生惊惧之情,可蛊虫,却只会起贪欲。   它们的智慧很高,同时也很单纯。再强大的气息,也掩盖不了巨型奇蛊已经死亡的事实。而奇蛊们只需要知道,这只强大的王者已经死去。对一只死掉的奇蛊,它们没有半点尊重和害怕的意思。   在人类的世界里,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帝王就算已经死掉,可任何敢直视的平民臣子,都要受到惩罚。这是王者的威严,不容亵渎与侵犯。   我们的到来,让所有的奇蛊都有些局促。在它们眼中,所有养蛊人都是敌人,都是想对自己不利的坏蛋。不管五只大型奇蛊也好,那些金色奇蛊也好,都纷纷仰头冲我们发出威胁似的怒吼。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姥爷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从天龙蜈蚣身上跳下去。   他像一块陨石,直接砸在了某只大型奇蛊身上。那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奇蛊发出一声痛呼,数根长刺直接被姥爷踩断。不等它反击,白色奇蛊已经从天而降。它伸出须发,将姥爷护住的同时,又把须发结成一杆七彩长枪,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这只大型奇蛊再次发出凄厉的声音,它奋力扭动自己的身体,试图挣脱长枪。但挣扎的越厉害,受创就越重。世间最毒的毒液,顺着须发流入其体内。这只奇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好似其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大口吞噬。   死亡的威胁,让它无法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只见其发出愤怒的大吼,强大的蛊息,化作无数尖刺袭来。那尖刺蕴含着一股非凡的力量,即便是姥爷,也不敢硬抗。白色奇蛊将长枪从对方体内抽出,带着姥爷飞快躲开。   而此时,这只大型奇蛊的身体,迅速增大。原本不过十米左右的它,一眨眼的功夫,便再次长了七八米。被白色奇蛊伤到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不过,七彩毒液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它虽然力量变得强大,但毒液的存在,使得它仍处于十分痛苦的境地。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两击   姥爷一手抓住白色奇蛊的须发,凌空悬立,看起来就像在耍杂技一般。他望着那只死死盯着自己,不断发出低沉吼声的大型奇蛊,沉声说:“都小心点。这些家伙吞了巨型奇蛊的血肉,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姥爷话还没说完,另一只被攻击的大型奇蛊,也发出震天怒吼。它的身体,同样增大将近一倍,整体已经接近二十米长。而力量也成倍增加的它,很轻松便把湘西还是陕西的那位养蛊人连同奇蛊一块抽飞出去。如果不是莫大叔及时带着天龙蜈蚣赶到,将它拦下来,这名养蛊人不死也得半残。   五只大型奇蛊。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受到攻击,都暂时停止吞吃巨型奇蛊,转而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进化自身。它们的强大,让人意想不到,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我们,顿时陷入了困境。   我当时带着本命蛊。正打算帮助金色奇蛊,对付那只浑身黑青的大型奇蛊。然而,这只奇蛊摇身一变,变得异常可怕。之前努力缠绕在对方尾巴上的金色奇蛊,直接被蛊息撞飞出去,二十几根红线,崩断了大半。   这种情况下,我哪敢上前攻击,连忙与本命蛊一起,跑到受伤的金色奇蛊附近。它虽然与另一个自己融合,但并没有忘记我,本命蛊的体型增大,已经无法再跳到它背上。只能用须发去抚摸,也算打了招呼。   金色奇蛊看向我,发出低沉的声音。我隐约明白,它是在问我为什么来这。   我说:“朋友有难,当两肋插刀,鼎力相助。哦,你不明白什么是两肋插刀?总之我是来帮你的。”   金色奇蛊微微点头,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看了眼旁边的武锋,说:“这些家伙太强了,不太好对付。”   “如果你能用出之前的那手段,或许能和它斗一斗。”武锋说。   之前的手段?我想了想,然后忆起自己曾用右臂与本命蛊暂时结合。那时候。本命蛊并没有借用本体力量。可与我融合后发挥出的能力,已然惊人。如今,它接收了本体力量,增幅高达数倍,倘若再次融合的话,会有多强?   或许,真的可以……   我沉下心神,不断沟通着自己的右臂。这话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奇怪。自己的手臂,还有什么好沟通的?在我看来,如今右臂已经不是右臂,而是一只蛊。奇蛊幼体今天虽然没有来,但它融入我体内的那部分,是拥有智慧和意识的。   我们轻易便建立了联系,它很清楚我的目的,几根红线,从右臂中缓缓探出,仿佛延伸出来的血管。我强行压住心里的喜悦,并让本命蛊试着与对方结合。蛊虫与蛊虫之间的交流,比人类要简单许多。它们没有任何声音和动作,只见本命蛊也在同时延伸须发,红线顺着中空的须发,钻入本命蛊体内。   这让本命蛊有些不太舒服,但它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想帮金色奇蛊,就必须忍住这些许别扭感。   红线入体,本命蛊的身体逐渐软化,它像一根软趴趴的面条,渐渐失去了自我意识。而那须发,却不断伸展着,将我浑身包裹。我没有感觉被束缚,反而觉得十分温暖,十分舒适。须发不断缠绕,直到连眼睛都被遮盖,我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可能就像被蜘蛛捆住的猎物。   可是,我仍拥有视野,清晰无比,一点也不受白色须发干扰。仿佛须发本身,就是我的眼睛。   虽然我的五感,之前已经因为邪术人士的术法,意外的提升许多。但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能够眺望万里。一公里外的东西,都清晰可见,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树叶。   我更感觉到,有两根红线,已经刺入我体内,正不断吸收着蛊力来完成状态的转变。   蛊力以极快的速度消耗,还没开打,便已经少了大半。最终,当一切定型,我体内的蛊力已经所剩无几。这让人很是无奈,虽然似乎变强了许多,可蛊力终究是短板。我本能的感觉到,自己顶多做出两次攻击,然后便会因为蛊力消耗一空,回归最初的原始形态。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却能看到,武锋那惊愕的眼神。我不敢向他询问这件事,便说:“只有两次攻击的能力,怎么办?”   武锋一脸怪异的看着我,然后说:“如果能够攻破那只奇蛊的防御,两次就足够了。”   我抬头,看向那只被另一个养蛊人吸引了注意力的大型奇蛊,说:“试试吧……”   我没有问武锋怎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只需要配合他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心神一动,立刻便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那只十几米长的大型奇蛊,已经出现在身后。   我愣了愣,好像跑过头了?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便听到身后那只大型奇蛊发出痛苦的声音。转过身去,便见这只大型奇蛊小半个身体,被刺出一个大洞。那位不知名的养蛊人,一脸惊骇的看着我,好似在看怪物一样。   我一阵发愣,这怎么回事?那大洞,该不会是我刺出来的吧?   “打!”武锋在不远处冲我大喊。   我抬头,看见他正朝这边冲过来,在其身边,金色奇蛊紧紧跟随。我没有多想,心里再次冒出攻击的念头。下一刻,身体又开始快速移动。我看到,武锋和金色奇蛊,从身旁经过。他们似乎没反应过来,直接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不等我回头看结果,便感觉浑身无力,虚弱无比。白色须发,快速从身上脱落,回缩,然后化作本命蛊那小小的身体。两次攻击,不仅耗尽了我所有的蛊力,就连本命蛊也无法承受,不能再与本体力量融合。   两蛊一人,退出了融合状态,我跌坐在地,本命蛊随后落在我怀中。它发出低微的叫声,努力爬动着,钻进我怀里。我伸手摸摸它,然后看着自己因为这点动作便不断颤抖的手掌,发出了苦笑声。   这时,奇蛊的惨叫和武锋的喝叫声接连响起。我抬头望去,只见武锋浑身笼罩在火红色的烈焰中。他双手就像火棍一样,直接刺入那只大型奇蛊体内。大量的阳气涌入,奇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裂,崩碎。   可它没有反抗,因为此时金色奇蛊已经钻进我刺出大大洞里,顺着那毫无防御力的血肉,轻松把红线钻进对方身体里。红线是金色奇蛊的神经系统,也是它最强大的攻击手段。这红线一旦与蛊的身体结合,便会强行接收对方的一切。   当然,这要在双方级别和力量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从现实情况来说,那只大型奇蛊,要比金色奇蛊强大很多。但它被我伤到,而且似乎伤的很重。力量衰弱的时候,又被武锋用阳气攻击。能够克制世间一切力量的聚玄宗法门,岂是区区奇蛊所能承受?它伤上加上,而金色奇蛊选择的攻击地点,又是其内部。   所谓再强大的防御,也要从内部开始瓦解。这几样因素加在一起,使得那只大型奇蛊陷入了被动。金色奇蛊的红线不断吸收它体内的力量,并接管沿途的一切神经组织。豆厅圣血。   身为蛊王的后代,即便力量级别不如对方,但手段却要高明不少。看着金色奇蛊的气息快速增强,而那只大型奇蛊的气息却在不断摔落,我欣慰不已,总算做点事情了,也不枉来这一趟!   ☆、第四百六十三章 放风筝   虽说我们几个联合起来,靠着各种奇特的手段,给予那只大型奇蛊重创。但它毕竟是敢于反叛蛊王的存在,力量之强横,难以用文字来形容。金色奇蛊的几根红线钻进去。在那吸了半天,却没有消耗它太多的力量。   而武锋的阳气虽然猛烈,可质量不高,数量也不足,难以给大型奇蛊造成致命伤害。至于我,两击过去,已经彻底没了再战之力。方九带着王狗子从远处跑过来,他抓着一把蛊毒,看见有奇蛊要来就撒上一把。   蛊毒能对付奇蛊吗?显然不能。幸好附近有一位姥爷拉来的养蛊人在,他及时赶到我身边,否则,我肯定要带着徒弟一起下黄泉。   这时候,那只大型奇蛊的愤怒,终于达到了顶峰,它猛地回过头,将自己的部分躯体咬在口中。我惊诧不已,同时又隐约明白它想要做什么,因为这只奇蛊所咬的部分,正是先前被我击伤,而后被金色奇蛊趁虚而入的地方。   不过,我低估了它的决心,只听一阵“咔嚓”的声响。那奇蛊一口把这部分咬断,衔在嘴里扬起脖子,作势欲吞。我大吃一惊。连忙冲金色奇蛊喊:“快出来!”   金色奇蛊也不是傻瓜,它立刻明白对方的念头,甚至来不及收回那几根红线,便从血洞中爬出来。几根红线崩断,金色奇蛊发出一声哀叫,摔在地上。   此时,那奇蛊已经把自己的血肉吞入肚中。大量的鲜血与肉沫,顺着嘴角流下来。它一脸狰狞,模样恐怖,死死盯着身旁仍在不断用阳气攻击的武锋。发出了可怕的吼叫声。   看着它那骇人的样子,我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奇蛊,根本就是远古怪兽!   用自残的行为,赶走了金色奇蛊,那只大型奇蛊再次伸头,向武锋咬去。黑青色的蛊息,更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意图形成一个包围圈。武锋反应奇快,在对方动作的刹那,便纵身后跃。有阳气支撑,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得到大大的提高。   一跃三丈远,这是任何正常人类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让我意外的是,那只大型奇蛊并没有追击武锋,黑青色的蛊息,再次将它自身围住。看着这只像藏在雾气中的奇蛊,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我们这边一个愣神,那只大型奇蛊已经掉头跑起来。它本就距巨型奇蛊不远,转身跑两步便到了跟前。只见它伸出大口,用那刀子一般的利齿狠狠撕下一大块血肉吞了下去。   我清楚的看到,它的伤口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很明显,这只大型奇蛊,要借巨型奇蛊的血肉力量来恢复。看它这愈合速度,恐怕只需要十秒钟,就可以补足之前的一切损失。   我很想冲武锋喊:“阻止它!”   但我喊不出来,因为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办到的事情。之前能把大型奇蛊逼的自残,是因为它没料到我的攻击如此强悍。可如今,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就算武锋和金色奇蛊联手,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这只大型奇蛊。   站在我旁边的养蛊人面色阴沉,他说:“小伙子,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不可久留。”   我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道是姥爷请来的帮手之一。他的话,让我很犹豫。留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只会是个累赘。可走的话……姥爷和他们都在拼命,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不等我考虑清楚,就见金色奇蛊飞快的爬起来。它以极快的速度窜到巨型奇蛊身边,我以为它想单枪匹马与大型奇蛊对敌,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它根本没去找敌人的麻烦,而是同样扑到巨型奇蛊身上,张开大口,凶狠的噬咬起来。几根红线,甚至探入巨型奇蛊体内,吸收内部的营养。   我愣在那里,金色奇蛊疯了吗?那是它的母体啊,它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阻止大型奇蛊吞噬母体吗?可如今,怎么自己也跑去做出一样的行为了?叼助介划。   眼见金色奇蛊在旁边大快朵颐,大型奇蛊哪忍得住,它大吼一声,直接张口咬过来。金色奇蛊也不与它争斗,立刻扇动翅膀躲避开来。你打,我就跑,你停我就吃。看着它玩起游击战,我真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可忽然间,另外几只金色奇蛊,也纷纷跑过来。它们都抱着相同的目的,全部扑在巨型奇蛊身上,拼命吞噬所有的一切。   我脑袋都快炸了,这些金色奇蛊,是自暴自弃了?   不,它们不应该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看着因为食物被“抢夺”,而暴怒不已的大型奇蛊们,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巨型奇蛊的血肉,能够让更低级别的奇蛊得到进化。也许,金色奇蛊觉得,想阻止母体被吞噬,几乎不可能。即便有姥爷他们的帮忙,双方也不过五五开。既然如此,它们索性自己跑过去吃。便宜自己人,也不能便宜敌人。   当初在地底峡谷时,依靠那几只冰蛊的尸体,金色奇蛊创造出一个庞大的黑虫军团。而如今,倘若给它足够的时间,在吞噬更高级别的巨型奇蛊后,它是否能再次创造奇迹呢?这个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个,我连忙冲姥爷他们喊:“拦住大型奇蛊!给金色奇蛊吞噬成长的时间!”   姥爷正带着白色奇蛊,把自己的对手压着打,听见我喊话,便哼了声,说:“还用你说?臭小子!”   莫大叔的天龙蜈蚣,也非大型奇蛊所能对付的。只是对方可以吞噬巨型奇蛊来恢复,而我们却不能这样做。并非本命蛊吸收不了,而是从道义上来说,不可以。此消彼长之下,姥爷和莫大叔虽然占据上风,却始终无法彻底击杀自己的对手。至于其它的养蛊人,他们的奇蛊虽然强,但在众多奇蛊中,也算不上太顶尖。   这里比他们强大的奇蛊,也有不少。因此几位养蛊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配合金色奇蛊,才堪堪抵住一只大型奇蛊。双方打的你来我往,平分秋色,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不过,若是金色奇蛊能得到成长,我们胜利的几率,便会大增!   听到我这样喊,武锋也没停下,他立刻冲过去,对准那只黑青色的大型奇蛊挥拳。拳头上的阳气,爆发出绚烂的火焰,虽然不能给予对方太大的伤害,却也能阻挠骚扰一下。我们现在要的不是击败,而是拖延。   时间拖的越久,金色奇蛊便成长的越高,那么胜利自然水到渠成。   因此,敌人虽然还是一样,可我们的目的转变后,众人都轻松了不少。如果只是拖住对方的步子,就不用太拼命了。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几只金色奇蛊,在巨型奇蛊身上到处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被啃咬的痕迹。几只大型奇蛊跟在后面,想把它们赶走,但有姥爷等人阻拦,它们想达成目的,并不容易。也有大型奇蛊恼羞成怒,开始拼命攻击周围的人,想先把这些拦路的苍蝇拍死再做别的。   可是,连金色奇蛊都知道边打边跑,难道我们会不明白?游击战,那可是人类发明出来的玩意。   一旦大型奇蛊有拼命的举动,养蛊人立刻带着奇蛊退开一段距离,等对方转头去追金色奇蛊的时候,又跟上来骚扰。一来二去,几只大型奇蛊被当风筝一样放了半天,差点没直接气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木子会的目的   这时候,奇蛊组织也终于抵达那几位古代养蛊人身边。他们神情激动,迅速将这几位祖宗级别的人物围起来护在中央。不得不说,关心则乱这句话,一点也没错。那几位古代养蛊人虽然消耗大量体力。可真实本领,要比奇蛊组织饲养的奇蛊还厉害许多。一群小绵羊想保护几只狮子?这真是太可笑了……   几个古代养蛊人,与奇蛊组织的首领交谈,我看到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那几位古代养蛊人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当他们看到木子会的人在某个位置停下后,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一个个脸色大变。   也不知古代养蛊人说了什么,奇蛊组织的人纷纷发出愤怒的声音。然后呼啦啦朝着木子会所在的方位冲去。   此时,木子会已经抵达目的地。他们将随身携带的器具拿了出来,我看不懂是什么,似乎有符箓,又有金属仪器。这些东西摆在一起,很像庙会时的杂货摊。   而后,也不知木子会做了什么,我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无形的风吹起,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引来。一开始看不见,渐渐的,我看到了一些光亮。如萤火虫的尾巴,又像一块块在阳光下闪烁的银片。这些东西从虚空中浮现。快速聚在了一起,慢慢的,它们开始有了固定的形状。   我看到一根如木棍般的事物。在半空漂浮,它通体由半透明的光点组成,很是绚丽。更多的光点,从远处飞来,我手里的陨龙根,颤动幅度更大,就算用尽全力紧握。也几乎把持不住。我连忙冲方九和王狗子喊:“快帮我压住陨龙根!”   方九和王狗子都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哪怕是向来喜欢胡闹的狗子,如今也稳重许多。他们俩同时伸手,帮我把两件陨龙根压在下面。我们都感受到剧烈的震动。手掌不时随之蹦跳,仿佛快要被震开。   王狗子呲牙咧嘴的骂:“这什么狗屁玩意,装了电动马达吗!”   马达当然是没有,不过我也很想骂人,木子会太可恶了,还说什么诚心诚意合作,结果就这样合作的?幸亏当初没把那尺子给他们,否则今天肯定会郁闷死。   这时,王狗子忽然大呼一声:“好烫!”   我也感受到极高的温度,低头看,只见掌间不断亮起刺目的光芒。仿佛我们压住的不是陨龙根,而是特大功率的探照灯。   这光刺眼无比,甚至让人手掌都感觉像被针扎一样。我努力克制对疼痛的不适,强迫自己维持现在的动作。方九也在咬牙坚持,而王狗子则在犹豫。不过,没等他做出决定,那光便从我们指缝中溜出来。   它们像彩色的液体一般流动,哪怕我把指缝尽可能缩小,也无法阻挡它们的流失。这让我想起先前金色奇蛊,化作光芒,与另一个自己融合的画面。我叹息一声,很是无奈的放开了自己的手。方九很是不解,问:“师父?”   我叹着气,说:“放手吧,我们阻止不了的。”   王狗子二话不说,立刻把手抬起来放在嘴边出气,还嘟囔着说:“早说嘛,害得我差点被烤熟了。”   我没有理会它,只顺着这些彩光流动的方向看去。肉眼可见,四周也有彩光从极远处而来,它们像约好了一般,不管各自距离这里多远,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   所有的彩光,都往木子会那边的半透明木棍上面汇聚。看到这一幕,我立刻明白,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木子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完整,且更加强大的陨龙根。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毁掉陨龙根。   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养蛊人,能做出如此狠心的事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起来很容易,似乎一咬牙,一跺脚就成了。可实际上,没有大毅力,是不可能做到的。就连奇蛊组织的那些人,他们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   现在木子会已经即将完成目的,他们会成为最大的赢家,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我不能,姥爷不能,奇蛊组织更不能。而那几个古代养蛊人,他们虽然在努力往木子会所在的位置狂奔,可一路有许多奇蛊阻拦,等他们跑到地方,人家早就完事了。   原本半透明的木棍,在得到外界彩光的补充后,渐渐出现了实体。它看起来就像很普通的桃木棍,只是棍体上有许多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文字,又像蛊虫的图案。这木棍一寸一寸的在现实中出现,几秒钟后,它已经完成。   “当啷”一声,木棍落在地上,如同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预示着,某件事已经结束,一件新的事物诞生了。   我怅然若失,原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拥有两件陨龙根宝物。可现在才知道,那只是空欢喜一场。   木子会……我现在对这个从古代流传下来的组织,更加厌恶了!   一根完整的陨龙根,被木子会的首领从地上拿起来。他转头看了眼那几名古代养蛊人,乐呵呵的叫喊着:“几位前辈,有兴趣谈一谈吗?”   那几个古代养蛊人,纷纷停住步子。他们脸色很不好看,因为站在眼前说话的,是他们不知多少代的徒孙。木子会首领的语气,并不是很尊重,带点得意,带点炫耀,一副掌握了筹码的样子。可偏偏,他们手中确实握着别人最需要的东西。   奇蛊组织的人围过来,可他们十分敬畏古代养蛊人,几个老家伙不说话,他们也不敢随意吭声。这时,一名古代养蛊人问:“怎么谈?”   “等我们走过再谈,十天后,会有人联系你们。”木子会的首领说。   “想走?把东西留下!”一名奇蛊组织的人叫喊着。   木子会的人不吭声,他们把目光集中在古代养蛊人身上。那几位严格来说,岁数已经超过千年的老人家,在一阵沉默后,才终于开口:“十天?”   “是的,十天。”木子会的人回答说。   “好,你们走吧。”一名古代养蛊人说。   “老祖宗,怎么可以……”奇蛊组织的负责人一脸焦急的反对。   但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古代养蛊人打断:“退下!”   那名负责人脸色阴沉,他转过头,看了眼已经开始后撤的木子会,然后终于选择暂时性的退让。只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来看,这人很不满。木子会虽然势力广布,但论起高端战力,绝对没有一直专心研究奇蛊的这批人强。真打起来,木子会可能会吃亏。   他们虽然手握陨龙根,对奇蛊有克制之力,但奇蛊组织也有古代养蛊人啊。   双方的实力差距,在目前的情况下,是差距不大的,谁也不敢说稳胜。而古代养蛊人的心思很明了,四周都是奇蛊,还有我们这些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如果在这里和木子会发生冲突,还不等于让人白捡便宜?叼助尤扛。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只是不太赞同。很多时候,就算不是对手,我们也要打。为什么?因为这是一种气势!   就算吃了亏,事后也可以寻机会找回来,但当前,一定不能怂。输人不输阵,这才是男儿本色。那几位古代养蛊人的做法,实在有些不够果断,难怪养个奇蛊,都能养到被反叛。   方九看看我,一脸要询问的样子。我知道他要问什么,便摆摆手,说:“别想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不是我们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王者之战   方九叹口气,说:“可惜了……”   我比他还觉得可惜,早知道会被木子会以这种方法夺去陨龙根,还不如直接让本命蛊把它吞了。那家伙想吃陨龙根,可是想了很长时间。   木子会这边离开。奇蛊组织也不会久留。他们本要带几只奇蛊或者尸体回去做研究,却被几名古代养蛊人厉声训斥。那几位说的好:“有我们在,要这种东西做什么?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奇蛊组织的负责人也不吭声,微微点头,让人把捡来的奇蛊尸体扔在地上。随后,古代养蛊人向他们询问我这方的来历,奇蛊组织解释了一番,那几名古代养蛊人,一脸愕然的看了眼姥爷。又看了眼莫大叔。至于其他人,倒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我很是警惕的盯着他们,防止这些人突发奇想,过来找麻烦。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那样做,而是快速离开了这混乱的战场。唯一能让他们回头的,便是这只早已死去,如今已经被几只奇蛊啃的不成样子的巨型奇蛊。我在那几名古代养蛊人脸上,看到了痛惜之色。巨型奇蛊,应该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可惜,因为某种原因,葬送在这里。   这样的事情,被任何人摊上。都会觉得难过。就像我们画了一副好画,却眼睁睁看着它被烧毁一样。   奇蛊组织的人走后,场上的形势。又有了一些变化。几只大型奇蛊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学聪明了。它们不再去追赶金色奇蛊,而是就地埋头苦吃。我们的骚扰,它们无动于衷,除非是能产生巨大伤害的,否则基本都会被无视。   这种情况,令人无奈。原本是放风筝的游击战。可现在,却变成了阵地战。大型奇蛊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打我,我就打你。你不打,我就一个劲的吃。   它们身体庞大,一口下去,往往能啃下来桌子大的一块肉。而金色奇蛊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育,已经储存了不少力量。见大型奇蛊们不再追赶,这些金色奇蛊便停下来,它们一边吃,一边伸展自己的红线。   红线汇集在一起,变的又粗又长。从巨型奇蛊身上获得的营养,经由红线,快速演变成一颗颗虫卵。   眨眼间,数万只黑虫子孵化出来。这些虫子从红线上脱落后没有闲着,而是爬到附近,把更多的血肉采集起来,供养给母体。有它们帮忙,金色奇蛊们的吞噬能力,得到大大的提高。而它们吞掉的营养越多,生育的黑虫子就越多,那么之后获取营养的速度也就更快。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虽然暂时看起来,并不如大型奇蛊那般吃的贼快。但从长远角度来说,它们拥有超越对方的潜力,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原本你追我赶,打生打死,变成比谁吃的更多。姥爷他们很有些郁闷,早说你们这样比,我们就不下来了啊。见姥爷等人有些犹豫是否继续攻击,我连忙大喊:“骚扰它们!巨型奇蛊快被吃光了,如果在这之前金色奇蛊不够强,就压制不了这些奇蛊!”   姥爷等人扫眼一看,确实如我所说,数百米高下的巨型奇蛊,此刻已经剩的不多。要知道,那五只大型奇蛊每一口下去,都是最少一平方的血肉下肚。而且它们吞噬的速度很快,一秒五口,简直就像机械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咀嚼的动作。至于金色奇蛊,现在它们生育的黑虫子,总数量已经多达十几万只,密密麻麻的,几乎布满整个巨型奇蛊身体。   这么多虫子一起吞噬,别说几百米高,就算几千米高也不够啃的。   这说话的功夫,巨型奇蛊的表面血肉,已经被啃的干干净净。不少地方,甚至能看到内部。它虽然是金色奇蛊的母体,但并不像金色奇蛊那般,内部是空的。这只巨型奇蛊体内,拥有许多脏器。其中最大的,是一根管子,从“胸口”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底部。而底部的两侧,又各自伸出一根管子与之结合。看起来,像肠子?   不,或许是产道。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根淡青色的管道中,隐约可见许多金黄色的卵。这些,应该都是尚未来得及孵化的金色奇蛊。至于另外两根较为细小,位置也比较靠下的管道……从它们青与绿的两种颜色来看,总觉得,像是为了注入不同的五行属性。   这个发现,让我很吃惊。奇蛊的属性,还能由母体来决定?   对,应该就是这样!当初姥爷就说过,奇蛊或许是可以人为增加天赋力量的,那么身为最完美的蛊王,它能够为后代增加属性,也没什么不可能。只不过,这让巨型奇蛊看起来,就像一部生产机器,很让人觉得别扭。   就这么胡思乱想几秒钟,巨型奇蛊的身体又小了一圈。它的外部血肉,几乎全部被啃光。现在大型奇蛊和金色奇蛊,都开始接触它的脏器部位。尤其是带有虫卵的那根管道,更成了双方争夺的对方。   大型奇蛊,仍然保持自己的强势姿态。它们五个分别占据了一段,没有立刻吞吃,而是冲着缓缓爬过来的金色奇蛊,发出威胁的吼叫。叼助尤巴。   金色奇蛊不为所动,或者说,它们有不能退却的理由。管道里,是它们的同胞,是它们的兄弟姐妹。为了胜利,它们吃掉了自己的母体,那么为了尊严,就绝不能把兄弟姐妹交给敌人,哪怕这些虫卵早已失去孵化的可能。而即使要吃,也应该由它们动口!   这就是蛊虫的思想,简单,又暴力。   由于营养太过丰富,金色奇蛊们生育黑虫子的速度,快的惊人。就这么一会,最少有接近百万黑虫子被生出来。   百万黑虫是什么概念?那已经不是巨型奇蛊的尸体所能承受的了,它们遍布四周,甚至将一些奇蛊都给赶到一边。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些黑虫子,连姥爷他们,都脸色一变,纷纷离开原地。   几只金色奇蛊聚在一起,它们并肩爬行,然后停在管道之前,并冲着对面的五只大型奇蛊,发出愤怒的吼声。   这是挑衅,也是宣战!   它们要为了地位,为了尊严,为了被自己生生吃掉的母体荣誉而战!   这一战,将决定奇蛊种群,谁才是新的王者!   坦白说,如果是正面对抗,我并不看好金色奇蛊。黑虫子的数量虽然多,但我清楚记得,第一只金色奇蛊,用几十万只黑虫子,都没能彻底攻破冰蛊的防御。而眼前这五只大型奇蛊,每一只都比冰蛊强大的多。凭借百万黑虫,它们如何是对手?如果能把巨型奇蛊全部吞掉,化作数百万乃至千万级别的黑虫,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我不知道这些金色奇蛊的信心从哪里来,难道构造简单,会让脑子也变得简单?不可能,金色奇蛊的智慧,有时甚至要比我这个人类还要高。它们擅于思考,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冷静和纯粹的理智。   我相信,它们敢于宣战,便然有胜利的把握。   在我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看到那上百万的黑虫子,正逐渐汇聚起来。总共八只金色奇蛊,但有七只都没有动,唯有我所熟悉的,也是最强大的那一只,缓缓将红线探出。它的身体,比同伴大了将近三分之一,看起来就像一位大哥哥。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以前的它,其实是最弱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王者之战(2)   无数的黑虫子,被这红线一只只串联起来。它们合体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黑色的瀑布在倒流。它通体乌黑,带着夺目的光芒。仿佛那种黑,其实是世间最璀璨的颜色。   一道道金线,遍布金色奇蛊身周,好似凹槽。而那槽中,有青绿色的光芒在流动着。三种属性,第一次全部展现,我无法形容它的绚丽……不!应该用“华丽”这种非常俗气的词语来形容。   一只只金色奇蛊,也在随后,被红线串联到身上。它们各自占据了一个重要部位。例如肢体,例如头颅等。而融入整个群体后,它们的模样,也发生了少许的改变。百万黑虫,与这七只金色奇蛊,完全的融合,它们就像一个真正的整体。你从外表,看不出和虫子有关的东西,尤其是几只金色奇蛊,更是仿佛三色宝石一般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至于我所熟悉的那只金色奇蛊,此刻早已被无数黑虫子围裹起来,位于群体的核心部位。我虽然看不到它,却看到了一只高达数十米的超大型奇蛊。这只如放大版的金色奇蛊,看起来并不是很凶恶,它更像是一件大型艺术品。   望着它,你会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事物?每一根线条。每一点光芒,都充满了魅力。不光是我,就连姥爷他们,乃至身边的奇蛊,也都被这只超大型奇蛊吸引了注意力。   整个战场上,几乎没有奇蛊再互相争斗。它们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把视线投到这边来。   五只大型奇蛊很谨慎的盯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强大敌人,它们发出低吼,缓缓聚集在一起。看得出,它们没打算臣服,谁胜谁负,必须打过一场才知道。   双方的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别看金色奇蛊融合黑虫子,已经达到三十将近四十米的长度。可那五只大型奇蛊,在这段时间里。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增长,几乎没有低于二十五米的。尤其那只浑身黑青色的奇蛊,它最能吃,所以成长的最快,现在已经超过三十米长。   这样的奇蛊,竖起来有十层楼高,一个个庞然大物张牙舞爪,令人心惊胆颤。姥爷不得不带着我们往后退一段距离,他的本命蛊很强,丝毫不惧在场的任何一只奇蛊。但我们不行,像方九,王狗子这样的,更是跟玻璃没两样,一碰就碎。   莫大叔的天龙蜈蚣,感受到这些奇蛊的强大,它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打算参与其中。或许,它认为自己足够强,有资格去争夺蛊王的宝座。但莫大叔并不想这样。他是一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在这一点上,和我很相似。因此,莫大叔在极力劝阻,希望天龙蜈蚣能放弃自己的打算。   不过,天龙蜈蚣似乎并不是很好商量。它那长达二十多接近三十米的庞大身躯,在半空不断摆动着,仿佛一条展翅欲飞的蛟龙。   莫大叔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奇蛊之间的王座争夺,连天龙蜈蚣都能影响到。如果强大的奇蛊,都会有争一争的想法,为什么姥爷的本命蛊没动静?仔细想想,姥爷的本命蛊,虽然比那些大型奇蛊强上一筹,但与巨型奇蛊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只是,本命蛊上面,还有一只母体,母体的存在,让本命蛊的眼界,比任何蛊虫都要宽广。叼介序号。   在它们看来,这里的所谓蛊王之争,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闹剧,如果参与进去,反而会降低自己的身份。要是巨型奇蛊还活着,说不定它反而会动点心思。   天龙蜈蚣不一样,它是莫大叔亲手培育的奇蛊,严格来说,是野路子。那么,它想要证明自己,也就没什么了。   这边莫大叔忙着安抚天龙蜈蚣,那边几只奇蛊,已经正式开战。   第一个发起攻击的,不是已经化身超大型奇蛊的我方盟友,而是五只奇蛊中,体型最大的黑青色奇蛊。它如一条游龙窜过来,蛊息化作利刺笼罩体表,就连探出的舌头,都像锋利的大刀。   看它那气势,一副要将敌人活活吞掉的样子。而另外四只奇蛊没有等待,比起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它们更喜欢围殴。因此,战斗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步入最激烈的阶段。   巨大的金色奇蛊,扬起自己的爪子,它一把抱住迎头撞来的黑青色奇蛊。只听“轰隆隆”一阵响,仿佛两座山撞在了一起,那惊天动地的响声,让人慌着捂耳朵。即便如此,依然觉得耳朵里不断嗡嗡作响。王狗子张嘴就骂,可惜谁也听不见他在骂什么。   黑青色奇蛊的属性,应该也偏向金,并且它的身体构造,似乎参杂了很多坚硬的金属物。这只奇蛊的身体颇重,以体型来计算,恐怕要超过几百吨。这样的重量,一旦速度提起来,无论与任何东西撞上,都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后果。   金色奇蛊的力量,不知提高了多少倍,那无数的黑虫,融合的比以前更加完美,仿若一个真正的整体。黑青色奇蛊一头撞过来,在巨声中,连它也忍不住后退。而挡住对方的爪子,发出咔嚓的声音,似乎即将折断。   这并不算完,黑青色奇蛊头颅摆动,一口咬过来。速度快到极点,让金色奇蛊根本来不及反应。两只爪子,都被对方吞入口中,更为奇特的是,大量黑青色的蛊息,也在同时被奇蛊吸入口中。我本能的感觉到,它这不是无意,而是要借蛊息做些什么。   此时,另外两只大型奇蛊也赶了上来,它们从左右两侧发动了攻击。面对往日的同伴,今日的敌人,金色奇蛊没有心慈手软。它微微弯下身子,然后猛地弹起来,将左边扑来的奇蛊直接撞飞。   双方的体型,不在一个级别,对方直接被撞飞出去上百米远才摔落在地。而右侧的那只虽然借机咬住金色奇蛊的后背,但它的牙齿不够锋利,无法咬破那由无数黑虫子组成的防御层。   金色奇蛊再次扬起其它的爪子,打算把这只奇蛊推开,但最后两只大型奇蛊,也扑了过来。它们如叠罗汉一般,压在金色奇蛊身上,不断锤击,啃咬。各种有着强烈腐蚀性,负面效果的东西,从它们体内排出,撒在金色奇蛊背部。   五只奇蛊,一拥而上,这是没有任何公平可言的决斗。我怒骂一声,想要去帮忙,却被姥爷一把拽住胳膊。他瞪起眼睛看我,问:“你干什么去?想帮忙?你有力气?”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我愤怒的问。   姥爷哼了一声,说:“哪怕是一群猴子,想做猴王,也要靠自己打出来。如果被人帮忙,没有哪只猴子会服它,早晚还会有挑战者。奇蛊也是一样,只有它自己胜出,才能真正降服这些奇蛊。”   我转过头,看着在五只大型奇蛊围攻下,怒吼,挣扎的金色奇蛊,叹息着问:“万一,它败了呢?”   “那就帮它杀掉这五只奇蛊,强行推举上位。谁不服,就杀谁!”姥爷冷声说。   我微微一怔,转头看过去,姥爷的神情很认真,他绝不是在开玩笑。如果金色奇蛊真露出败像,姥爷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它将五只最有威胁力的竞争者击杀。就我们目前的实力来说,想做到这件事,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第四百六十七章 它的缺陷   五只大型奇蛊,力量绝非养蛊人能敌。哪怕姥爷是天下第一养蛊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他那么有自信,说明是有底牌的。看着姥爷一脸凝重,仔细观察局势的面孔。我心想,这老头该不会偷偷摸摸把家里那只老奇蛊也带来了吧?   这并非没可能,冰封世界解体,姥爷如果不觉得有危险,也不会去找养蛊人做帮手了。那么,他把家里的老奇蛊带过来,也很正常。   虽然体型并不是衡量蛊虫强弱的唯一标准,但越强的奇蛊,体型也就越容易变大。我家那只老奇蛊如此强横。按理说,得和一座山差不多,很容易被发现才对。当然了,我没真正见过那只奇蛊,只是在臆测它的外表。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别说本体了,就连气息都没感应到。   十代供养的老奇蛊,就算身体没那么庞大,气息总无法完全隐藏吧?   我转头找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想问姥爷的时候,战况已经到非常严峻的阶段。   五只大型奇蛊的围攻,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便金色奇蛊的力量,远超它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想胜出,也很困难。那只黑青色的奇蛊。竟可以用蛊息把金色奇蛊的爪子封起来。看着那爪子上如枷锁一般的黑青色物体,我不由皱起眉头。   这只黑青色奇蛊的攻击力不算太强大,可它的身体非常坚硬,俗称抗击打能力强。而其蛊息能够自由变化,很容易给金色奇蛊造成各种麻烦和骚扰。可你又不能忽视它,毕竟不算太强,和不强是两码事。最起码,以金色奇蛊的力量,暂时还不能完全无视它的攻击。一不小心被咬中的话,依然会受伤。   而这么一会,四十米长的超大型奇蛊,已经遍体鳞伤。我看的纠结不已,既希望它能自己获胜,又希望我们能快点去帮它。这种冲突的想法,令人很烦躁。姥爷在旁边观察了许久,忽然咦了一声。说:“它的状态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了?”我连忙问。   姥爷说:“按理说,它不该这么弱才对,可就目前来看,除了体型稍大,战斗力并不算多强。如果不是那五只大型奇蛊对它有所忌惮,这会恐怖早就输了。”   我皱着眉头看过去,它弱吗?在任何人看来,能力敌五只大型奇蛊这么长时间,绝对算不上弱。可姥爷既然说它弱,肯定是有道理的。我随着姥爷的目光,仔细观察,过了一会,确实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   例如它的融合程度如此完美,为什么力量增幅反而没有以前大?例如它明明显现了三种属性,可至今为止,和那七只化作三色宝石的金色奇蛊一样。都没有产生任何作用。难不成,这只是装饰?   我相信,思想简单的奇蛊。绝不会搞这些无用的东西在身上。它们的身体,每一部分,都有自己的作用。那么,是什么限制了它的力量?   这时,姥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巴掌,说:“原来如此!”   “怎么了?”我问。   姥爷看向我的右臂,说:“记不记得,你养的那只奇蛊幼体?”   “当然记得啊,怎么了?”我追问着。   “它之所以变强,是因为与另一个自己合而为一,但实际上,那并不是完整的。严格来说,它与另一只金色奇蛊的融合,存在着缺陷。所以现在虽然又融合了许多黑虫子与金色奇蛊,但因为缺陷的存在,导致战斗力无法彻底发挥出来。”姥爷解释说。   我听的迷迷糊糊,奇蛊幼体,和融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我当初抢走奇蛊幼体,才让它今天无法完美融合?我看向姥爷,问他:“那怎么办?把奇蛊幼体还给它行吗?”   “你傻啊,那只幼体被我改造过,已经和它不一样了。就算还给它,也无法融合。更何况,我怎么觉得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姥爷说。   我说:“没误解啊,不就是因为我带走了奇蛊幼体,让它少了一部分吗。”   姥爷气的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说:“我什么时候说是因为幼体了!”   我委屈的抱着脑袋,说:“那你刚才问我奇蛊幼体……”   “和它融合的那只金色奇蛊,本身是不完整的,因为不光是被你带走的幼体,还有其它的,你不是说被冰蛊杀死了吗。再加上它融合前身体的残缺,导致两者融合后,身体无法均衡成长。有些地方太强,有些地方太弱。再好的自行车,在不平坦的路面也骑不快。”姥爷解释说。叼介乐血。   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奇蛊幼体,只能说是其中一部分,而且是很小很小一部分。真正影响金色奇蛊的,是不完整的身体。如果它们俩融合时完好无损,现在想必早就发挥出百分百的战斗力了。   我看着姥爷,眼巴巴的问:“那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点?”   姥爷早就想好了答案,说:“不太容易,除非有人用蛊力为它疏通那些不平均的地方。”   “这应该很容易啊。”我说。   “这种时候,你去疏通下给我看看?”姥爷瞪着眼睛说。   我一想,也是,五只大型奇蛊在那咆哮,谁现在上去,完全是找死。我很是郁闷,有了方法却不能用,还有比这更憋人的吗?这时,姥爷忽然笑了一声,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别人不行,不过你确实有这份能力。”   “我?”我瞪圆了眼睛,刚刚还嘲讽着让我去试试看,现在又说我确实有这能力,姥爷是在玩谁?   姥爷看着我的右臂,说:“你和那只奇蛊幼体有了初步的融合,虽然不多,却也算踏进了门槛。更关键的是,幼体虽然被我改造,但根源仍是这只奇蛊。因此,如果你能与它沟通,便可以远距离利用右臂和它连接,然后把蛊力输送过去,帮它做出调整。”   “这……”我想了想,姥爷的方法,并非没有可行性。右臂中的红线,确实可以输送蛊力,只要金色奇蛊愿意与我连为一体,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不过,那五只大型奇蛊怎么办?   姥爷说:“你以为它们会在乎你这个站在很远地方的小蚂蚁?”   我翻了个白眼,我是小蚂蚁,你是什么?老蚂蚁?   姥爷似乎很鼓励我这样做,不过想与金色奇蛊沟通,并不容易。它们打的太激烈,吼声震天,就算我喊破喉咙,它也是听不见的。想了想,最终我只能求助于本命蛊。它和金色奇蛊最熟,说话应该管用。   本命蛊疲惫不堪,之前与我的短暂融合,几乎耗尽了它所有的力量。小家伙现在只想睡觉,被我强行唤出来后,用高昂的啾啾声表示不满。我不得不哄着它,暗示一切都为了金色奇蛊。本命蛊转头看着被五只大型奇蛊围殴的“傻大个”,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眼见它像只白色的毛毛虫,小心翼翼的蹭过去,我心里万分紧张。不知道那五只大型奇蛊,是否会注意到本命蛊,如果被它们发现,会不会攻击?如果被攻击,我该怎么办?妈的,好像打不过它们?该死的,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该先想哪个?   本命蛊虽然爬的不快,但十几二十秒后,也到了金色奇蛊身边。它扬起小脑袋,看着身前的庞然大物,然后晃了晃,一副高血压要犯了的样子。我捂着脑门,心想这种时候你就别玩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弥补   本命蛊听到了我内心深处的念头,它转回头冲我扭动了几下触角,然后才顺着金色奇蛊的身体往上爬。爬行的过程中,它就像耍杂技的小丑,左晃右晃。窜动或跳跃,不断躲避那些大型奇蛊意外到来的攻击。   事情的进展,比我想象中顺利许多。大型奇蛊虽然发现了本命蛊,但并没有把它当回事。这么小的蛊虫,在它们眼里连蚂蚁都不如。这几个家伙,现在满心只想杀掉金色奇蛊,登上王座。因此,战斗的余波虽然让本命蛊东倒西歪,但它一路有惊无险。最终爬到巨大的蛊虫脑袋上。   我看着它在巨蛊头颅处,那块璀璨的“三色”宝石上,用须发晃了几下,像是在敲门。也不知它说了什么,很快便从金色奇蛊身上跳下来,然后快速朝我跑过来。待它爬到肩头,我看着那似乎并无异样表现的金色奇蛊,然后问它:“你到底说没说?它什么意思?”   本命蛊冲我“啾啾”的叫着,触角不断往下点,我下意识往下面看,忽然发现,地下不知何时,悄悄的探来一根红线。这红线并不算粗,但那是对巨大的奇蛊而言。对我来说,不说塞下整个人,起码把胳膊塞进去是没问题的。   远处。金色奇蛊坚守阵地,它努力维持自己的位置不变。我看的出,它是想隐藏红线的踪迹。这家伙,还真是意外的聪明。我身处右臂,心念所动,几根红线从血肉中探出。姥爷之前虽然远距离看见我融合蛊虫,但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他好奇的凑过来,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   我说:“再看就收费了啊。”   姥爷直接一巴掌拍过来,说:“打你不收费。”   我嘿嘿笑着,此时,右臂中的红线,已经与金色奇蛊的红线连接在了一起。就像细丝钻进了树杆,这对比,让我很是汗颜。没奇蛊粗,也没奇蛊长,还真是失败。不过。我有蛊力。   之前的休息,让我恢复了一些蛊力,虽然不算太多,却也凑合着能用。蛊力顺着两段红线,不断向金色奇蛊体内流去。随着蛊力的前进,慢慢的,我的视野也在延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现在就是我的蛊,和之前本命蛊被融合时没有任何区别。   没多久,我看到了金色奇蛊。不是无数黑虫子幻化出的庞然大物,而是它隐藏在内部的本体。金色奇蛊现在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大量的三色蛊息浓郁到极点,在四周起起伏伏,仿若流水。   它的身体不断颤抖,无数根红线探出体外,连向四面八方。外面的攻击。虽然无法传递到这里来,但痛苦,却会随着红线涌入。我看的出。它很不舒服,虽然体型比以前大,可五六米长的身躯,显得极不协调。有些地方看起来很厚,就像额外装了一层钢板,而有些地方却像凹陷下去一样,那是因为太薄。   姥爷的推断没有错,它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战斗力,正因为之前的融合并不完善。   这么不平均的身体构造,怎么可能让力量畅行无阻?这时,我听到姥爷提醒说:“臭小子,别耽误时间了,你以为自己有多少蛊力?”   我回过神来,感觉仅仅思考这么几秒钟,蛊力已经消耗了将近三分之一。我不敢再耽搁,连忙按姥爷之前说的那样,用蛊力帮金色奇蛊弥补身体的缺陷。   现在我们俩是通过红线联系在一起的,它就是我,我就是它。蛊力虽然属于我,但却可以为它所用。一开始姥爷还担心,金色奇蛊会不会有反抗心理。如果没有十足的默契和融洽,蛊力的传输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如果第一次失败,那么以我目前的状态,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再帮它完善身体了。   可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金色奇蛊会如此配合。它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蛊力所到之处,无任何阻拦。我相信,它在此刻对我敞开了一切,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在这个时候轻松把它收为附属蛊虫。   但是,朋友对你的信任,不用用来欺骗和糟蹋的。金色奇蛊十分的信任我,那我就应该让它的信任得到回报。我笑了笑,更加努力的用蛊力帮它疏通身体。   蛊力,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力量。它不是道力,佛力这种自我修行出的力量。而是常年养蛊,体内自然而然产生的。更准确的说,它就像蛊息,只不过从人类体内产生而已。   这种力量,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最简单的,就是探查他人体内情况,也可以用来给人下蛊。例如之前我帮郑佳怡查看伤势,用的便是这种方法。而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蛊力帮一只奇蛊“治病”。   金色奇蛊的身体,处于很不稳定的状态。力量的不均衡,让它浑身都在颤抖。蛊力在某些地方,可以探触到非常明显的阻碍,那是过厚的地方需要消减。而有些地方,却十分的空荡,这是太薄的地方需要增持。   我的工作,便是把多的地方,移动到少的地方来。听起来,这似乎很简单,可实际上,非常的麻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金色奇蛊的身体构造极为简单,移动起来还算方便一些。如果换成一些普通的蛊虫,反而会很麻烦。所以说,简单不一定就是坏事,有很多时间,简单就是优势!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蛊力已经彻底消耗光,两腿一软,虽然立刻被人扶住,可与金色奇蛊的联系,也就此中断。姥爷站在旁边扶着我,问:“没事吧?”   我摇摇头,浑身都是汗,像跳进水池了一样。连续两次耗尽力量,这种感觉,让人十分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胸口也闷的厉害。姥爷看出我的不适,便说:“让武锋和方九带你先离开吧。”   我再次摇头,说:“我不能走,我要看着它胜利,然后为它祝贺。”   姥爷有些愕然的看着我,过了会,他忽然笑了声,说:“你这臭小子……”叼介乐才。   他没有再劝我,而是询问弥补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说,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至于结果如何,这得看命。   是的,这就是命,在场的人里,经验比我丰富,力量比我强的人很多,可唯一能与金色奇蛊融合的,只有我。如果是姥爷亲自动手,可能一瞬间便可以帮金色奇蛊搞定所有的事情。但是,金色奇蛊绝不会信任他,别说敞开一切,就算是最普通的融合,也不一定会同意。   从这一点来说,我也算天命所归了,虽然不能做皇帝,可我却可以创造出一位奇蛊中的帝王来。   金色奇蛊的命运,已经与我紧紧拴在了一起。它相信我,所以才会与我融合,我也相信它,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时候,肩头的本命蛊,忽然发出急促的“啾啾”声,因为,它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我也看到了,那是一只浑身都散发着三色光芒的巨物。在彼此的联系中断后,金色奇蛊的动作停顿片刻。五只大型奇蛊似乎找到了机会,一起扑了上去,从各个部位将它狠狠咬住,并大力撕扯。   这是非常无耻的行为,但谁也不能说什么。然而,三种璀璨的光芒,从金色奇蛊身上迸发。它那原本就十分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竟缓缓的缩小。原本四十米长的躯体,三两秒内,便缩水到不足二十米。   ☆、第四百六十九章 臣服   虽然体型缩小,但它的气息却更加凝聚,使得那比敌人更小的躯体中,显露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势头。那些原本没有半点动静的凹槽,终于亮了起来。璀璨的光,如流水一般在身体上流动着,七只金色奇蛊化作的宝石,被这光芒连接在一起,勾勒出一副简单的图案。   那仿若北斗七星的图案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道。宝石一颗接一颗的亮起,仿佛沉寂许久的黑夜,终于迎来了光明。在这夺目的光彩中,金色奇蛊那巨大的身躯。不断向着更完美的方向进化着。   如果说我的蛊力,帮它把一些不平均的地方尽量抹平。那么现在,这件事已经开始引发更多的化学反应。金色奇蛊的爪子,有四根脱落,仍有四根留存。而这四根变得很细,很长。并且有着极强的柔韧性。而它的身躯,也变得瘦弱,庞大和臃肿已成昨日黄花。   几只大型奇蛊又惊又怒,它们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金色奇蛊会突然发生变化。但它们很清楚,如果任由这变化进行下去,绝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一只通体火红的大蜘蛛,吼叫着,一口咬向了金色奇蛊的头颅。它口中探出十几根长长的獠牙,大量岩浆一般的毒液不断从中滴落。这样的獠牙,哪怕是一块钢铁,也会被轻易咬穿并腐蚀的干干净净。   然而,大蜘蛛的身子刚刚跃起。一条又细又长的爪子从天而降,压着它的脑袋,狠狠往地上踩去。这只蜘蛛奇蛊的吼声嘎然而止,因为整个脑袋连同大半个身体,都被那爪子按入地下。   爪子,来自于金色奇蛊。它缓缓抬起自己的头颅,无情的瞳目,扫视着周围的敌人。我看着它用一根爪子按住蜘蛛奇蛊,然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这声音,像在宣告王者的诞生。不过,其它四只奇蛊,似乎并不认同。它们依然执着的冲上来。要以蛊虫的方式来分出胜负。整体看起来比之前缩小一倍的金色奇蛊,如今就像一只黑色的螳螂,但又比螳螂看起来丰满许多。在四只体长均有三十米或以上的大型奇蛊面前,它看起来很弱小。但实际上,体型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两根爪子同时抬起,它紧紧抱住迎面撞来的黑青色奇蛊,头颅摆动,狠狠的撞在另一只奇蛊的脑袋上。对方的脑袋明显没它坚硬,被撞的头破血流,止不住的后退。金色奇蛊发出凶狠的吼声,它张开大口,只见无数红线从口中探出,仿若虫子一般扭动着,几乎铺满了黑青色奇蛊的脑袋。   那只在不久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奇蛊,此刻被金色奇蛊的两根爪子夹住,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黑青色的蛊息,不断化作尖刺,可对身体高度凝实的金色奇蛊来说,这点伤害不足为惧。   隔着上百米远,我都能听到一声声刺耳的摩擦与断裂声。那是黑青色奇蛊的头颅,被强行撕裂的声响。巨大的黑色奇蛊,从口中吐出的红线,竟能撕开比它坚硬数倍的奇蛊外壳,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只见红线顺着伤口,快速涌入黑青色奇蛊的体内。我虽然看不见那些红线在奇蛊身体里做什么,但从不断传来的凄厉嗷叫和黑青色奇蛊疯狂的扭动身躯来看,肯定不是在帮它清理肠胃。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看过青虫被蚂蚁围攻的画面,一只只小蚂蚁,会顺着青虫的嘴巴,肛门进出。它们会掏空这只虫子的内部,最后只留下一层皮。如今,黑青色奇蛊,就像那只青虫。   它的身体,快速坍塌,仿佛内部的一切,都在不断的被吞噬。   两只奇蛊在此刻袭来,金色奇蛊将红线抽离,冲着敌人发出怒吼。它没有把红线收入体内,因此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到,那上面还沾着许多奇蛊的内脏和血肉碎片。而在吼叫的同时,它身上的几颗三色宝石,有两颗同时射出一道金光。   这光轻易洞穿了敌人的身躯,甚至从我们身边擦过。我能感受到浓郁的金力气息,看起来,这是在利用天赋属性做出的攻击。   金力的破坏力,是所有属性中,最强大的,即便是火行,也无法与之相比。看金色奇蛊的样子,这种攻击似乎毫不费力。而这仅仅是两颗宝石,如果七颗同时攻击呢?哪怕是眼前那早已死去的巨型奇蛊,恐怕也会因此受伤吧。   我转过头,看向姥爷,问:“你打的过它不?”   姥爷脸色有些难看,忽然瞪我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难道我们和它不是朋友吗?打什么打!”   “我的意思是……”叼女巨亡。   “别说话!好好看!好好学!”姥爷训斥说。   “……”   此时,天龙蜈蚣终于安静了下来。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它那对充满魔力的眸子中,隐隐出现了忌惮与惊惧。很显然,金色奇蛊的爆发,让天龙蜈蚣也感觉到了压力。它是真正“野生”的奇蛊,自然很想通过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地位。但现在,它已经清楚的明白,与真正的王者相比,自己只能做一片绿叶。   莫大叔在松口气的同时,看向金色奇蛊的目光,也带着灼热与复杂。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他的天龙蜈蚣,没人家厉害。而灼热……我觉得,莫大叔很可能在琢磨,怎么才能把金色奇蛊抓起来喂给天龙蜈蚣。   此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同时击退三只大型奇蛊,金色奇蛊脚踩着那只庞大的蜘蛛,它扫视四周,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在问:“妈的,还有谁!”   没有人,更没有蛊敢应声。就连那三只受伤的大型奇蛊,此刻也都犹豫迟疑着,差距太大,不是数量所能弥补的。它们虽然想上位,却不想真的去拼命。就像螳螂奇蛊,一开始对金色奇蛊也是很不服气,但被揍一顿后就老实了。等待片刻后,金色奇蛊终于确定了局势,它缓缓将头转回来,然后看着仍在爪子里不断挣扎的黑青色奇蛊。   而后,它猛地把头探下去,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金色奇蛊几乎把自己的脑袋,都整个塞进了黑青色奇蛊的体内。我能想象的到,它张开大口,吐出无数的红线,去吞噬敌人的一切。只是,这模样太可怕了,简直就像电影里怪物吃人的画面。   方九听着看着,吓的脸都白了,王狗子比他好点,已经两腿发软坐地上了。   在许多人的围观中,金色奇蛊就以这种粗暴的方式进食,它吃掉了自己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把王者之位夺了回来。不知过了多久,黑青色奇蛊终于不再挣扎。它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那里,我可以看到,它身体各处,不时鼓动着。那应该是红线在前进,在搜寻食物。而看其外壳的鼓动程度,完全可以肯定,金色奇蛊吃的非常干净,绝对一点东西都没落下。   最终,金色奇蛊把头颅缓缓抬起来,大量的红线,自黑青色奇蛊体内收回。它两根爪子抓着黑青色奇蛊的外壳,然后猛地撕成两半。将敌人的尸体破坏后,金色奇蛊再次仰天发出吼叫声。   这一次,是真正的宣告,王者已经诞生。   所有的奇蛊,都将臣服于它,包括那四只幸存的大型奇蛊。它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弯曲自己的肢体,表示投降。   ☆、第四百七十章 王的礼物   姥爷面色略微复杂,小声嘀咕着说:“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强,早知道不帮它了……”   我摇摇头,姥爷的心思很简单,金色奇蛊如此强大。如果它哪天想做坏事,谁能拦得住?说实话,我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可仔细想想,既然选择把奇蛊当朋友,既然它能无条件的信任我,那我为什么不能信任它?   我相信,它是好的,它是我的朋友,最终,也将成为全体人类的朋友。   眼见尘埃落定。我欢喜的走过去,打算祝贺。路途中的奇蛊。对我视而不见,有一些,甚至还对我表现出畏惧之色。可武锋等人过来的时候,却遭到奇蛊的阻拦和威胁。我一想便明白过来,之前和金色奇蛊融合。我身上很可能残留着它的气息,就算不是同伴,也是与王有关的人类。而武锋他们,在奇蛊眼里,依然是不明身份的敌人。   本命蛊蹦蹦跳跳,跑过去冲金色奇蛊叫喊着。金色奇蛊转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发出低沉的吼声。奇蛊们听懂了它的意思,立刻让开了道路。   被一两百只奇蛊列队欢迎的场面,在场谁也没经历过,那几个姥爷请来的养蛊人,虽然全场打酱油,但他们也确实发挥了不少作用。最起码,我之前脱力的时候,就受到了他们中的一人保护。这几个养蛊人面色激动。他们望着周围的奇蛊,像在看自家后花园种的大白菜。我暗自警惕,虽然这几人帮了忙,可关于奇蛊的事情,还是不能乱来。如果他们想讨几只奇蛊回去当宝贝,我可不会轻易答应。   在我们行走的过程中,巨大的黑色蛊虫,已经开始解体。原本完美无瑕的外表,仿佛打了马赛克一般,开始分裂成无数的碎块。这碎块落在地上,化作一只只黑虫子到处爬动。而那七颗三色宝石,则还原成了七只金色奇蛊。   至于充当核心。也是我所熟悉的那只,则安静的趴在虫堆上。本命蛊看到它,欢喜的跳了上去,用须发不断扫动着。看着它那狗腿子一般的模样,我虽然觉得丢人,却又觉得高兴。因为,金色奇蛊没有拒绝本命蛊的好意,这说明,它依然是它。   虽然融合已经解体,但臣服后的奇蛊,仍会臣服。它们不是人,没有人类那复杂多变的心思。服就是服,不管什么方式,什么手段。所有的奇蛊都明白,这只趴在虫子堆里的金色奇蛊,就是它们的王。谁欺负它,它们就吃谁,就这么简单。   我走上前去,黑虫子们,自动为我让开了一条道路。看着它们在金色奇蛊身后汇聚,不断向那已经残缺无比的巨型奇蛊身上爬,我很是感慨。此时,被压住地下的蜘蛛奇蛊,也爬了出来。它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金色奇蛊,很顺从的后退一段距离,与另外三只篡位失败的同伴站在一起。   金色奇蛊看着我,发出低沉的声音。不是吼声,听起来更像普通的交谈。通过本命蛊的心理反馈,我大致明白,它是在感谢我的帮助。我笑了笑,说:“难道你忘记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来帮你吗?我们是朋友,曾经共患难过,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金色奇蛊微微点头,像认同了我的话。随后,它看向我的右臂,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大量黑虫子爬动着,它们攀上巨型奇蛊的身体,将那条产道咬断,然后缓缓放下来。半透明的产道落在身边,我好奇的看过去,只见里面有金色的虫卵存在,但已经失去了光彩。   金色奇蛊探出几根红线,从中取出一颗递给我。我虽然不明白它想做什么,却也接了过来。下一刻,金色奇蛊忽然用红线把这虫卵撕开。只见,里面是浓郁的浆液,隐约可见无数细丝沉浮。   这浆液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有种把它一饮而尽的冲动。金色奇蛊冲我叫了几声,可我听不懂蛊虫的语言,愣在那不知所以然。这时,姥爷提醒一句:“它让你把手臂放进去。”   我恍然大悟,连忙把右臂放入浆液中。顿时,右臂像被针扎了一样,浆液如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那无数的细丝,有许多都被手臂主动吸入。正是因为它们的涌入,我才会感觉到痛苦。   我不知道金色奇蛊想做什么,可它绝不会害我,这应该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才对。因此,我强行忍着,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渐渐的,我感觉右臂中有些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的产生。而下一刻,我明白过来,手臂中存在的,竟然是蛊力!   没错,那种只有养蛊人才能自然形成的力量。如今,我右臂中,这种力量正远远不断的出现。让人奇怪的是,它们虽然和正常的蛊力没有区别,但却不受我的指挥,只安静的呆在右臂,绝不超出这个范围。   不多时,虫卵中的浆液被我吸收的一干二净,而右臂中的蛊力数量,也多的令人发指。甚至因为实在放不下,很多蛊力被强行压缩成了光点的模样,储存在骨骼中。即便是姥爷,都轻易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可怕。看着有些微微发亮的右臂,我有些茫然,金色奇蛊给我这么多蛊力干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姥爷伸手就是一巴掌,说:“真是蠢!你之前融合的时候,蛊力够用吗?现在右臂有这么多蛊力存在,别说融合了,就算打上几个小时也用不完。”叼女巨技。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蛊力是给我融合蛊虫用的?想想,这还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之前融合了本命蛊,虽然战力飙升,可消耗的蛊力太多了。以我目前的力量而言,只能攻击两三次。一场战斗中,两三次攻击有什么用?单打独斗可能还行,但如果是群战,那真的很废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右臂中储存的蛊力,足以让我连续挥霍十数个小时或者更久。有这股力量的支撑,以后姥爷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蛊力不够用啦!   我眼巴巴的瞅着那产道,里面的虫卵,还有十数颗,要是金色奇蛊能再给我几个……   不过,这家伙完全无视了我期待的眼神,它一张嘴巴,那十几颗虫卵全被它吞了下去。刚下意识伸了伸手,金色奇蛊一眼扫过来,我干笑一声,说:“怕你噎着,想帮你拍拍背……”   姥爷在旁边嘀咕:“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不要脸了?”   王狗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姥爷,说:“老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杨三七呢?难道他不是你亲孙子吗?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很是感动,又有些意外的看着王狗子,心想狗子也会替我说话了?这时,王狗子又接着说:“他不要脸是天生的,还用学吗?”   “你亲大爷!”我一脚踹了过去。   姥爷呵呵笑着,拍了拍王狗子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一边玩去吧。”   “为什么要去一边玩?哎?好疼,好痒,啊啊……”王狗子惨叫着到处乱跑,浑身抓挠个不停。   方九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看,发现他身上已经起了很多指头大小的疹子。几秒钟,整张脸便肿成了猪头。不用说,这肯定是姥爷动的手脚。好歹我也是他孙子,他可以说我,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别人不行,这就是姥爷的性格。   王狗子大大咧咧的,非自己找不痛快,现在倒好,挨整了吧?   ☆、第四百七十一章 新的问题   姥爷下手是有分寸的,让他难受的想死,却又死不掉。而以方九的蛊术水平,肯定没这本事帮忙解。至于我,天生不要脸。谁爱解谁解!   看着黑虫子们忙忙碌碌,把巨型奇蛊身上的东西一件件分割取下来。我不太明白金色奇蛊要做什么,但在姥爷的提醒下,还是得问它,今后打算怎么办。   虽然之前经历了激烈的打斗,但许多奇蛊只是受伤,并没有死亡。仍活着的奇蛊,数量在一百七十只以上。最可怕的是,它们全部都已经成年,每一个竖起来。都在两米高下。成年奇蛊的战斗力,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可以轻松杀光一整个城市的人。   因此,这一百七十多只成年奇蛊,就等于一百七十颗定时炸弹。在没有启动前,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爆。   按姥爷的想法,应该把所有奇蛊集中起来看管。防止它们作乱。但我觉得,连猫狗都渴望自由,更何况是拥有智慧的奇蛊。再说了,它们现在并没有伤害人类,如果仅仅因为“可能伤人”,便把它们关起来,那我觉得,这世上有很多人,都该直接被枪毙。因为他们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拥有超能力,就去强X地球,猥亵银河系。。   当然了,这只是开个玩笑,总之以我的个人想法来说。这件事,必须尊重金色奇蛊的意见。大家既然是朋友,那么事情就不能以人与蛊的角度去谈,而是要以朋友的角度去商量。   因此,我很婉转的表示,奇蛊如果不受监管,可能会带来的风险。考虑到彼此立场不同,我并没有说人类会怎么样,而是说一旦奇蛊被发现,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比如说被大量养蛊人抓捕,被人类的军队轰炸等等。   金色奇蛊虽然没有接触多少人类,但它很清楚。我说的没有错。奇蛊的存在,确实很容易吸引到人类的视线,而这种事情,往往没什么好结果。   如果是为了种群考虑,它必须选择一个妥善的方式,把所有同伴藏起来。按金色奇蛊的念头,它想在这里把地底峡谷挖出来,继续居住。我想了想,表示反对。   整个坟山,都因为这件事坍塌,虽说坟山里埋的都是抗战时期无名战士的尸体,但无论从历史政治角度,还是从地理面貌改变的角度来说,这里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调查。如果继续住在这里,被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大。   金色奇蛊并不明白,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有所改变,为什么会吸引人来。那么多树叶掉下来,不也没人管吗?   我没办法和它解释这些东西,只能极力劝阻它改变自己的想法。好在有本命蛊在旁边帮着说话,金色奇蛊总算同意改变居住地点。我给它的建议,是尽量找人烟稀少的大山深林,那里食物资源多,少有人踏足,对奇蛊的存在非常有利。当然了,身为新一代的蛊王,它有责任和义务,管理好所有的奇蛊。并且,一定要保证不先与人类发生冲突。   对于最后一点,金色奇蛊迟疑着,始终没有答应。原因很简单,它仍有找寻那几个古代养蛊人报仇的想法。在它看来,母体是因为这些养蛊人而死,那么报仇势在必行。这件事,我同样没法劝,因为人家站着理。   不过,我始终好奇,那些古代养蛊人创造了奇蛊,为什么奇蛊会反叛。   这个问题,金色奇蛊也不是很明白,通过本命蛊的心理传话我得知,当初的战争,是由母体发动的。它们很突然的接到母体的命令,对附近所有的养蛊人发动攻击。它们不需要知晓什么原因,也不需要去求证,只要命令是通过母体发出的,便要无条件执行。   可能有人觉得,这是奇蛊的一个漏洞,是反叛的最佳理由。但实际上,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强大的母体,在此之前,所谓的母体,一般是针对普通蛊虫而言。因为蛊虫太弱小,所以我们既可以单独控制母体,也可以轻松将母体与分体全部控制。叼女巨划。   因此,养蛊人被反叛,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无法再控制母体。可这又为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那么强大的母体,发疯似的命令所有奇蛊攻击?而它最后又因为什么,选择耗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和生命来冰封局部世界?   没有任何奇蛊知道原因,唯一知道的巨型奇蛊,已经被黑虫子们分割成了无数块。看着黑虫子们开始搬运碎块移动,我忽然明白,或许金色奇蛊早就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我叹口气,金色奇蛊想报仇,我也想知道答案。木子会得到了完整且更强大的陨龙根,而奇蛊组织则救走了那几个古代养蛊人。他们两家,可以说圆满完成了各自的目的。而木子会后来说,可以和奇蛊组织谈一谈。如果这两家合作,会对人类社会有什么影响?   我不得而知,但总觉得,和那几位古代养蛊人,迟早还会见面。毕竟有金色奇蛊在中间牵扯,我们是无法摆脱干系的。   我又问了问金色奇蛊,关于以前的事情。它说了很多,有一些,是我想知道的,也有些,是我不太想知道,或者说从没想到的。关于古代养蛊人的事情,我有了更深的了解,而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疑点重重。   按金色奇蛊所说,它们这个种群,是由母体来生育。那么其它奇蛊呢?甚至说母体呢?金色奇蛊说,那时候它们从来没有任何机会进食,古代养蛊人只是在不断研究它们,并没有喂养的想法。换句话说,它们本没有机会成长进化才对。   可现在,环顾四周,所有的奇蛊都是成年状态。我不得不想,难道这些奇蛊刚刚诞生,就已经成年了?金色奇蛊也不太了解,而它帮忙询问了其它奇蛊,得到的答案是:“从拥有记忆开始,身体就一直是这样。”   这个答案,让人不得不沉思,就算是姥爷,也露出惊愕的表情。刚刚诞生就成年?这事从没听说过。以我们对奇蛊的了解,它们必须经历孵化期,成长期,然后才能成年,最终达到巅峰状态。   这四个阶段,就像人类一样,是必不可缺的。如果这里的奇蛊真是生出来就成年,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古代养蛊人不是创造一个新的物种,而是直接在生产这个种族。   创造和生产,完全是两种概念,也许看起来有些相似,但实际上有大大的不同。前者说明,古代养蛊人是独立进行这项研究,而后者说明,他们只是代为加工罢了,或许在他们背后,还站着其他人,或者……其它生物。   我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四只大型奇蛊中,那只曾被金色奇蛊狠狠踩进地底的火红色大蜘蛛爬过来,它很讨好的将金色奇蛊背在背上。金色奇蛊冲我发声,像在告别,我冲它挥挥手,说:“走吧,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我。去找人报仇的时候,也记得先来找我!”   金色奇蛊点动着自己的头颅,本命蛊从它背上跳下来,蹦到我肩头,然后发出不舍的“啾啾”声,挥动着须发冲它告别。   上百只奇蛊,簇拥着它,开始不断的离开。听着奇蛊们低沉又密集的声音,我觉得,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虽说没有多少太明显的利益,最起码,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第四百七十二章 方九的决定   看着一大群奇蛊就这样走掉,几个养蛊人欲言又止。姥爷瞥了我一眼,见我微微摇头,便没有说话。金色奇蛊离开,本命蛊顿时没了精神。它耷拉着触角,慢腾腾爬进了我怀里。我看向姥爷,询问之后的打算。   姥爷说,他要去看看奇蛊组织和木子会的动静。这两家神神秘秘的,又从这场战斗中各自获得不少“好东西”,难保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考虑到事情的危险性,莫大叔这次会跟着他一起,反正冰封世界已经消失,这里不需要再有人看管了。   几位养蛊人,随后也各自散去。虽然没有抓到活的奇蛊。但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因为附近有许多已经死去的奇蛊。金色奇蛊对这些同伴似乎并不感冒,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它留下来的一份礼物。我让那几个养蛊人一人带走一只,剩下的,有部分想送给莫大叔。   不过。莫大叔的天龙蜈蚣,已经进化到极高的层次。想靠进食来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拿走两只,随手丢给天龙蜈蚣补充战斗的耗损,其它的没再多要。至于姥爷,更是对这些尸体看不上眼。   我很是郁闷,以前奇蛊的一根毛都被人当宝贝,现在可好,送都送不出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给那几个养蛊人一些。   当然了,这只是玩笑话。莫大叔的天龙蜈蚣不需要,可我的本命蛊尚未成年,大量的奇蛊尸体,足以把它在几周内快速推入成年状态。一旦本命蛊成年。无论是否与我融合,战力都会飙升一大截。   我们一起动手,把奇蛊尸体放在天龙蜈蚣背上,送回了家。这里闹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只是他们不敢靠近,出来的又晚,所以几乎什么都没看到。至于天龙蜈蚣那庞大的身体,一路藏在葱绿的田地中,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唯一麻烦的是,等过两天,可能会人对着田地大骂。是谁把他们家的农作物给推平了……   办完这点琐事,姥爷和莫大叔便离开了。面对两大养蛊人组织,即便是姥爷,也得小心谨慎。疏忽大意,很可能会阴沟里翻船,这是古今历史中,经常出现的教训。   待他们俩离开,我关上门,看着满地的奇蛊尸体,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都是我的!   要知道,从前金色奇蛊送了几根红线,我便把它们当成救命的底牌。而如今,成堆的奇蛊尸体摆在这,如果利用得当,足以为我带来许多天大的利益。虽说现在的我,基本不靠蛊毒和普通蛊虫来战斗,但身边的很多人,却需要。   例如方九,他的蛊术已经入门,掌握了许多培育蛊虫的手段。按理说,我早该为他准备一只本命蛊,这是当师父的义务。只是前段时间太忙,而我也想让方九的基础更牢靠一些,所以才没动这方面的心思。如今,众多奇蛊尸体在手,我不由考虑着,是不是该让方九融入本命蛊了。   对养蛊人来说,本命蛊是手段,更是象征。没有本命蛊,你说自己是养蛊人,那简直就像个笑话。方九本身是不在意这个的,但身为师父,我不能不替他考虑。   看着地上的奇蛊尸体,我冲方九招招手。他正端着盆,拿着毛巾准备帮我擦洗,见我打招呼,连忙过来问:“师父,怎么了?”   我问:“有没有想过,要什么样的本命蛊?”   方九愣了愣,关于本命蛊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只是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涉及到。欢喜和紧张,让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笑了笑,说:“你的蛊术已经算是不错,是时候拥有一只本命蛊了。不过,本命蛊是养蛊人最重要的伙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辈子都无法更换。所以,你要想清楚自己所走的方向。”   之所以这样郑重的提醒,只因为本命蛊除了五行和天地人鬼神之外,还可以分为类似游戏的攻击,防御,辅助等。像我的本命蛊,看起来可攻可守,实际上,它的攻击效果,要比防御更强。而有一些专门用来防御的本命蛊,一旦施展起来,简直就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就算拿火箭弹去炸都不一定炸的开。   有人擅攻,有人善守,也有人甘心衬托他人,做一片绿叶去辅助,每个人所走的路都不同。我虽说是师父,却也不能因自己的喜好,强行给方九定性。   方九也知道,本命蛊对养蛊人确实非常重要。他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师父,我没考虑过这个,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要尽快。奇蛊尸体放的越久,效果就越差。”   “嗯,啊?”方九忽然反应过来,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的问:“师父,您,您是说用奇蛊……我的本命蛊……这,这……”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什么这这那那的,有奇蛊可以用,谁还愿意用普通的蛊虫。你小子拜师那么久,我也没给你过太好的礼物,如今这顺水人情,自然不能小气了。”   “师父,真是太谢谢您了!”方九高兴的要跪下磕头。   我连忙拉住他,说:“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快点想吧。”   方九嗯了一声,重重的点头。他思考的时候,我已经招呼武锋和王狗子,一起帮忙把奇蛊尸体中最有用的地方取下来。正常来说,蛊类的每一部分都有用,但有些地方,汇聚着它们全身力量本源。例如金色奇蛊的红线,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东西,才是奇蛊身上最有价值的宝贝。至于它们的腿脚,利齿什么的,如果放在去年,可能我还会视若珍宝。但现在……真心看不上眼。   收拾了大概一半,方九忽然喊我,说已经思考好了。我问什么结果,他说:“我想要能保护别人的那种。”   “保护别人的?”我愣了愣,这个方向,太偏门了。一般情况下,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是从自身出发。毕竟本命蛊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养蛊人。可方九却想要能保护别人的本命蛊?   见我不吭声,方九有些局促的问:“不好弄吗?”   “不是。”我摇摇头,然后看着他,问:“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种。要知道,不管攻击也好,防御也好,一旦分散,效果就会降低。本来能护住你一个人的力量变成了两份,三份,甚至更多,你应该明白会有什么结果。这样的路,很偏,并不好走。就算勉强走下去,最终也很难达到巅峰,所以,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已经决定了。”方九低头说。   我看了他半晌,最后问:“还是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有这种傻乎乎的决心。”   方九依然垂着脑袋,缓声说:“很小的时候,我和狗子就因为村子的事情出来流浪。我们受了很多苦,也遇到过很多危险,他帮我,我帮他。我们是兄弟,可以为对方挡刀子,哪怕掉脑袋也不会皱眉头。但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方九抬起头看我,接着说:“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没有人保护。如果有人保护我们,我们就不用受苦。如果有人保护村子,他们就不会惨死。从那时起,我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成为一个能保护别人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村里人和狗子,更因为我明白自己的性子不够果断,冲锋陷阵的事情,我做不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多尽力,能做多好,就做多好。”   其实方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这家伙一直忘不掉村里人事情,他明白不受保护,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因此,宁愿让自己一生无法抵达巅峰,也要尽力保护他人。   毫无疑问,对养蛊人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愚蠢的想法。倘若换个人做他师父,肯定会毫不留情的训斥,批判,最后驳回他的念头。但我不会,我愿意给方九自由,自然不会再给他束缚。无论路怎么走,只要他走的是正道,我就会支持他。叼巨斤血。   至于能否走到巅峰……我收的是徒弟,不是为了培养天下第一,那么是不是巅峰,又有什么关系呢?   中国几千年来,总有很多人在喊着中庸之道,但又有几人明白何为中庸,何为真正的中庸之道?   中庸,不是平庸,不是碌碌无为。在我看来,只要是有用的,那便有用,没有上下之分。我尊重方九的选择,作为师父,我要做的,便是在他的决定中,尽可能做的更完美。   保护别人的蛊虫,我很少接触,并不是很了解。但如今的我,眼界已经足够宽。我很清楚的明白,蛊,是人创造的。我可以不了解,但我只有知道它的作用就可以了。没有的,我们就把它造出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充气的吗   方九有保护他人的决心,这一点我很欣赏,也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始终是我放心的弟子,一个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弟子!   我在地上的奇蛊尸体上来回扫视,脑子里不断构建各种组合。想凭空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蛊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起码,要比我想象中的难。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事情,很可能需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试验,最终也只不过会定下大致的轮廓。再经过完善后,才能把想法一点点塞进去,使之彻底成型。   方九跟着我忙碌的时候,忽然低声说:“师父,我不想报仇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方九说:“如果游某人真的已经死了,我还执着那段仇恨。会很没有意思。毕竟那只蛊,牵涉着妖王,我不想让师父为难。”   “没什么为难的,如果你……”   我话没说完,方九便摇头打断。说:“师父,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对了,等过些日子,我想和狗子回家一趟。”   他说的家,自然是指那个被屠杀的小村落。我点点头,说:“到时候我开车陪你一起回去。”   方九嗯了一声,说:“谢谢师父。”   我笑了笑,说:“跟我还这么客气。”   方九能放下过去的仇恨,以我个人角度而言,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我表面上一副想劝他的样子,但实际上,的确不想再搀和这件事。也许这显得有些虚伪,可蛊妖涉及到妖王。这件事一直让我很头疼,又怎么愿意把方九也牵扯进去。   如今各大道派联合起来,抱着挖地三尺,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蛊妖的想法。面对这些道袍高手,就算是妖王,也不得不多加考虑。他这些天来,一直没和我联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是否已经提前道派一步找到了蛊妖。   妖王走之前说,他有分寸,我不知道这个分寸代表着什么,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想了想,我让方九先带着狗子忙活,然后喊来武锋,说:“能不能想办法,让聚玄宗帮忙打听一下蛊妖的事情?”   武锋何等聪明,立刻就看出我的想法,问:“你担心妖王会出差错?”   我点点头,说:“他说自己有办法,可我总觉得,那是为了安慰我们。这家伙是妖,万一真因为蛊妖和道派起了冲突,我们没有准备的话,会很难办。”   “如果他真的和道派起冲突呢?”武锋问。   “两不帮呗。”我说出早已想好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打算两不帮,又怎么会让我去打听这件事呢?”武锋问出了一个让人发愣的问题,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我能听到里面里面傻丫头那高亮的声音:“呀,小师弟,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快说,哪呢?是谁?师姐这就去疼你,哦不,这就去帮你!”   我苦笑一声,武锋这是真的在问我问题,还是无意说出的话?也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忽然想到,如果真的不想帮,那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其实深究细节的话,我明知妖王是去找蛊妖的,却没有告诉青云子等人,这其实已经是在帮他。   难道说……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偏向妖王的吗?   武锋打电话的时候,只是嗯嗯啊啊,没有太多的话。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倾听的状态。傻丫头的声音很大,我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关于蛊妖的事情,身为聚玄宗门人,自然会有人不断为他们主动递送消息。   根据傻丫头所说,现在道派中人在数位高手的带领下完全撒开,而且他们都立下誓言。无论是谁发现了蛊妖,格杀勿论!道派的人,这次是真的怒了。原本去万象神宫,只不过正常的探险,顺便得点好处。结果好处没捞到,反而有高手葬送在里面。   这次出动的高手,不但有青云子,凌雷子这样的,甚至连青玄子都跑出来了。而苍荣这等散人,虽然不受道派管辖,但他们之间互有联系,受好友所托,也到处在找蛊妖的下落。同时,台湾的东方家族,更是请来不少海外高手。虽然这事有点犯忌讳,但东方列好险没真的被愤怒冲晕头脑。那些海外高手只是严守海岸线,任何想离开大陆的人,都会受到他们的查探。   这些高手一个个手段诡异,用来查探最合适不过。他们虽然在台湾活动频繁,但没进入大陆,道派众人看在东方家族的面子上,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香港的洪家有些微词。因为东方列虽然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却也没说会来这么多人。洪家上次暗中反水,坑了海外邪士一把,这次来的人里,有几个仇人。到目前为止,和洪家弟子起了几场摩擦。虽说没有人员伤亡,可面子上都有些过不去。   要我看,洪家迟早得和那些在香港大摇大摆溜达的邪术人士打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很纳闷,当初妖王一把火烧光了香港的邪术高手,他们怎么还敢去?想来想去,这只可能是鬼王拉纳的主意。说不定,这家伙就是要借机生事,想把妖王引出来探探底细。   可惜,就算是鬼王拉纳,也不会明白妖王其实不是香港人,而是一直住在大陆。他在香港找事,那只会让洪家心怀不满,想借此找到妖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从这一点来看,鬼王拉纳确实有很大的自信。否则的话,又怎么敢把人派去台湾和香港。这两处虽与大陆隔着一条海,可却属于同一个国家,严格来说,他在打擦边球。   蛊妖的事情,现在已经不仅仅牵扯到妖王和大陆道派,连我这样的闲人,以及鬼王拉纳,邪术联盟这种狼子野心的家伙都给吸引来了。我摸了摸鼻子,心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长玄风直接把蛊妖杀了。就因为他给姥爷面子,才惹来如今的乱子。   姥爷也是,没事非搞什么门户观念,谁杀不是杀?   不久后,武锋问完了所有消息,不顾傻丫头唠唠叨叨的问候,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对我说:“以后这电话,你打。”   我对傻丫头的啰嗦,也心有余悸,当即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少打为妙。”   武锋没有收起手机,他看着我,问:“有没有想给郑佳怡打一个?我这里有她的号码。”   我愣了愣,心想号码我自己有啊。随后,我便明白过来,武锋这是在暗示。这家伙也真是,想和郑佳怡联系直说不就行了,还拐弯抹角的“我这有她的号码”……   对于这种心思多的老男人,我真是受够了!见武锋藏在眼中的期待之色,我失笑一声,不得不掏出手机,和郑佳怡联系。我的电话,让这姑娘有些意外,而电话接通后,我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有些沉默。   武锋半天没听到声音,不禁疑惑的问:“她挂了?”   郑佳怡在那边听见武锋的话,不禁笑出声来,我也跟着笑了两声,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来。郑佳怡说:“放假还要两周呢,急什么。”   “急着见你啊。”我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颇为暧昧的话语,感觉电话里传来略显尴尬的声音,连忙说:“武锋也想见你呢,我们这不是好久没联络了吗,啊,哈哈哈……”   “哦,好吧。”郑佳怡说:“那到时候再见吧。”   她说罢,直接挂了电话,从语气来判断,似乎有些小生气?我感觉莫名其妙,无端端的,生什么气?   武锋看看我,再次问:“她挂了?”   “挂了挂了。”我没好气的说。   武锋犹豫了一会,然后问:“她好像……没提起我?”   我微微一怔,随后笑了一声,说:“怎么,急了?过两周她放假就来了,急什么。”   这话,纯粹是为了转移话题。武锋没有搭话,他的沉默,令人觉得很不舒服。我知道,他有些难过。这时候,手机忽然震动,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条短信,上面是很简短的一句话:“一会说说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们俩买点礼物带过去。”   我笑了起来,把手机递过去,对脸色有些落寞的武锋说:“行了,别苦着脸了,看见没,人家要给你买礼物呢。”   武锋很仔细,很认真的来回看了几遍,最后板着脸,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然后,他转身走了。我心想你丫就偷了乐吧,小心憋着笑脸容易抽筋。这种喜欢装腔作势的老男人,最讨厌了,想了想,我给郑佳怡回了条短信:“我想要条围巾,他想要个闺女,包邮自取皆可。”   过了会,郑佳怡回话:“我以为你会想要个女朋友。”叼巨斤才。   我愣了愣,这算是暗示我吗?对郑佳怡的印象,我还是很不错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同时又有年轻女性特有的活泼开朗,也许没有太亮眼的地方,可这恰恰是我想要的。我考虑一番,然后回话:“你是说充气的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围巾   过了很久,郑佳怡才回话:“去死!”   我哈哈大笑,把手机装回口袋。王狗子凑巧从屋里出来,见我这么开心,便问:“怎么。踩着狗屎了?”   我顺路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踩着了。”   王狗子不解其意,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哼了哼,说:“神经病,踩我干什么?不看你年纪大,就揍你了!”   日子,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眨眼间,两周时间。像水一样从人生这条大河中淌过。这段日子里,我利用各种奇蛊尸体。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为方九量身打造了一只极为特殊的本命蛊。   这只蛊的基础很高,毕竟是以各类奇蛊尸体打造的。它的属性偏金和木,同时赋予两种属性,是我如今的极限。换做以前。一种属性便顶天了。金擅攻,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防守力量。它坚不可摧,值得信赖。而木力,则有助于生长,虽然这两种属性在五行理论中有些相克,但对蛊虫来说,却并不存在所谓的克制。叼巨系圾。   最让我自豪的是,它属于天地人鬼神中的鬼蛊。鬼蛊是所有蛊虫中,最奇特的一种。它类似于神蛊,没有非常明显和固定的形状,只不过鬼蛊用来攻击实体,神蛊用来攻击精神而已。   这只鬼蛊最大的特点是,它并非隐藏在黑暗中,而是藏在武锋的血液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它也可以被看作血蛊。因为它的成长和施展,都需要血液来支撑。之所以如此,是受到那位老探花养蛊人的启发。   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蛊虫,才最适合保护人?方九的天赋虽然不错,但性子不够果断,遇到突发事件,反应可能会跟不上。如果他想保护别人,那么最好的方法不是动,而是不动。   对一个反应慢的人来说,不动自然会比动更快。而想做到这一点,就只有从他自身来想办法。我所培育的这只鬼蛊。藏在血液之中,它的力量非常微弱,可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只要有足够的蛊力支撑,便可以迅速形成一片具备强大柔韧性和防御力的金色幕布。   如果敌人的力量,是消耗型的,且不能瞬间攻破这层防御,便会被黏住。金幕中的木力会吸收敌方的力量,转化为营养来支撑自己的存在,从而减少养蛊人的损耗。这一点,是受妖王的星火妖术启发。   而鬼蛊的本体,藏在血液中,如此一来,方九的血液只要没流光,鬼蛊就不会死。哪怕金幕被击破,也可以快速再生,甚至在理论上,它可以分化成无数个。当然了,基于养蛊人自身的力量,一旦分散过多,防御力也会下降很多。   关于这一点,是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解决的。这是整个世界共同制定的规则,非人力可破。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知识和能力,全部融入这只鬼蛊当中。它也许不是我所培育的蛊虫中最强大的,但却拥有极高的成长性。相信只要方九能够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这只鬼蛊而受到瞩目。   毕竟,这是我尽全力培育出来的良心之作。   方九对这只鬼蛊非常满意,可以说,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原本在他的想象中,自己的本命蛊,或许可以是一只真正的成年蛊虫,甚至是巫毒蛊级别?毕竟,有我这么一位厉害师父,最最重要的是,有一位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师公。   可方九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只接近于奇蛊的本命蛊。   惊喜,大大的惊喜,为此,他接连给我磕了好几个响头。如果不及时拉起来,恐怕地上都得磕出个深坑。   这只鬼蛊目前还很弱小,处于幼生期,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培养。我没有小气,把一些奇蛊尸体磨成粉末,搭配各种材料培育成富含极高营养的蛊毒送给方九。有这些东西在,他的本命蛊可以成长的很快。   至于其它的奇蛊尸体,都被我扔给了本命蛊。这家伙如今也到了成年的关键时期,需要更多的营养来支撑。我虽然在意方九这个弟子,却也不会“厚彼失此”。只有我强大起来,他才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保护,这就是为什么某位领导人曾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其他人也富起来。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句空话,认为现在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可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真的很穷吗?是不是比起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生活更差?或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时间点改变了。可时间,永远都不能给生活带来改变,真正可以改变生活的,始终是人。如果没有那部分富人带动经济发展,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又怎么能进步?   蛊术也是一样,我这个做师父的如果不够强大,方九又怎么变强?我不懂的事情,他就更没机会懂。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也很难做到。所以资源的倾斜,无法避免。   当然了,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相信,方九不需要这些解释。他认为我好,那就是好,认为我坏,我也会认。当师父,何必那么多花花肠子,东想西想。和做人一样,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这两周来,除了给方九忙活本命蛊的事情,道派那边,也终于传来消息。他们找到关于蛊妖的下落,但对方似乎有高手在旁,踪迹很快消失了。而发现消息的高手,也被人打伤。现在道派正围拢在那边,逐渐缩小包围圈,打算把蛊妖给逼出来。   我心里一沉,踪迹的消失,与妖王有关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道派没死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抽空给姥爷打了个电话,一来询问他现在的情况,二来问问是否和我一起过年。姥爷接了电话,说忙的不可开交,这个年恐怕不能和我一起过了。至于忙什么,他只说有关于那两个养蛊人组织,其它的事情,一概不提。   我有些郁闷,知道他怕我会参与其中,才故意不说。不过,姥爷也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我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没几天,郑佳怡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城市里,问我后面该怎么走。我一拍大腿,怎么把这姑娘给忘了,难怪武锋这几天寸步不离,像幽魂似的跟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连忙让方九赶紧去买点酒菜,说来也惭愧,这几天事情太多,以至于什么年货都没准备。   随后,我带着武锋开车去了火车站,在那里见到了郑佳怡。她看到我们,很是高兴的挥手。我们俩下了车走过去,武锋伸手将她的行李箱接过来。郑佳怡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武锋的好意。我笑了笑,说:“也不提前几天打电话,万一我这两天不在家怎么办?”   “那就露宿街头呗。”郑佳怡说。   “小心被人拐跑了。”   “要你管!对了,还有礼物忘记拿出来了。”郑佳怡说着,把自己的双肩包取下来打开,然后掏出一条火红色的大围巾。   我笑了一声,伸出手要去接,正要说谢谢,却见郑佳怡直接把围巾挂在武锋脖子上,然后左右看看,点头说:“还好,挺合适的,不枉费我磨的手都掉皮了。”   武锋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忽然眨着眼睛,转过头去。看他那激动又泛红的眼眶,就知道这老男人又到了动情处。我眼巴巴的看着郑佳怡,问:“我的呢?”   郑佳怡瞥我一眼,哼了哼,说:“风吹走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过年   吹走了当然是开玩笑,以我和郑佳怡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不带礼物呢。最终,我收到由六个气球编成的小人,顺带一个打气筒……   对此。郑佳怡很骄傲的表示:“过年送你一个女朋友,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辈子都有气受。”   我苦笑不已,这是祝福吗?怎么听起来像诅咒。好在她给了我一个甜甜的拥抱,也算点弥补了。   临近过年,市里的节日气氛很浓厚,满街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接连不断。因为城市较小,没有禁鞭炮。所以经常能听到炮竹响亮。郑佳怡第一次来,想先四处逛逛。虽然在我看来,这里并没什么好逛的。然而,她硬生生晃悠三四个小时,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累。   我早已经累的想吐舌头。而武锋提着行李,却像没事人一样。他亦步亦随,跟在郑佳怡身后,像个忠诚的保镖。有很多次,我都希望自己也是一件行李……   买了些好吃的,又在郑佳怡的要求下买了很多烟花,大包小包装满一车,我们这才往家赶。方九已经给我打来好几个电话,除了问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另外就是说,老张来了。   原本接到郑佳怡,是一件让人心情很好的事情,可老张的到来。无疑让这个年,多了一些负面情绪。我们到家的时候,见老张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我有些纳闷,喊来方九询问。方九从我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同时看着厨房里忙着和面的老张,说:“他是来问张天行消息的,后来又说,帮我们做点面食。要我看,他是在找理由等你回来。”   我叹口气,让方九带着王狗子去搬东西,在原地徘徊了一会,这才朝着厨房走去。老张忙的很专注。我记得他以前说过,自己是北方人。因为打工才来到这边,后来找了个本地媳妇安家落户,一晃几十年过去,老家什么样,早已经忘记。   他很喜欢吃面食,所以油酥饼做的相当好,据说有一段时间还卖过面条。而现在,他则在包饺子。两一大盆馅放在台上,擀面杖一刻不停的动着,一张张饺子皮,以极快的速度被擀出来。他一脸是汗,浑身是面,看的出,并非方九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等我回来。   我站在身后看了半天,他都没注意到,我不得不伸手拍拍他。老张回过头,见是我,顿时一脸惊喜,连忙要站起来。我按住他,说:“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张有些局促的说:“在老家,有大年三十吃饺子的习惯,这边好像都不爱吃,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怕做的不好。”   我看了看那两盆馅,一盆韭菜鸡蛋,一盆瘦肉小葱,这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   “忙很久了吧?”   “也不是……”老张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弄的一脑袋都是面。   看着他那张有些苍老,却又憨厚朴实的脸,我勉强露出个笑容,说:“张天行可能要在国外过年,估计没时间回来了,你就和我们一起过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张惊喜交加。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多也热闹。”我说。   和老张谈论一会后,我编着谎话,把张天行的“近况”说了一遍。听说张天行工作很卖力,受到上司赏识,很有可能继续留在国外,甚至去某著名大学进修两三年。老张虽然觉得有些想念,但孩子出息了,他只会高兴,连连向我道谢。   他越这样,我的负罪感就越重,而那真相,也就愈发说不出口。   因为有老张这位擅长做饭的老同志在,我们省了很多力气。可能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年,老张还抽空回家一趟,带来许多鸡鸭鱼肉。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多一双筷子都放不下。   外面鞭炮声,已经连续响了大半个小时,即便这里是市郊,可过年的气氛,依然非常浓郁。王狗子出去放了炮,回来的时候一手都是血。问怎么回事,说想拿着炮点着了扔开,谁知道引子烧的太快。   换做往常,方九肯定要训斥他一番,三十啷当岁的人了,还这么喜欢玩。可过年的时候,大错小错,只要不是弥天大罪,都可以原谅。   我们笑了一阵,然后举杯同庆。老张,武锋和郑佳怡,都知道独自过年是什么滋味,方九和王狗子虽然好一点,但每逢过年的时候,他们总会想起小时候村子里热闹的景象。可以说,这一桌除了我之外,在过年时,都有着不同的思念之情。   其实,我也会想姥爷,但亲人平安时的思念,和他们是不同的。看着一桌人举杯交错,欢声笑语,我心里也有些成就感。能让他们在我这里感觉到快乐,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本命蛊没事跳上来跟着凑热闹,王狗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偷偷喂了它一杯酒。小家伙能解世间万毒,可对酒精却有些无可奈何,晃晃悠悠,把奇蛊幼体也拖了出来,逼着灌了半瓶酒。可惜的是,奇蛊幼体身具水行,这酒水可难不倒它。   看着两个小家伙也在那豪气干云,我们都放声大笑。   吃到一半的时候,方九说:“要是妖王和师公也在就好了。”叼共叼血。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忘记给强子他们拜年。由于手机丢失几次,补的新卡号没多少人知道,今年发来的祝福短信,几乎一个没有。要是换做前几年,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条。我拿起手机给东方晴打了个电话,这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想着给强子拜年,为什么要给东方晴打?   电话接通后,我听到那边传来响亮的炮竹声,便问:“和强子在一起?”   东方晴嗯了一声,听声音,似乎不是很高兴。   “怎么,强子惹你生气了?”我问。   东方晴予以否认,说:“没有,只是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听你那边,好像蛮热闹的。”   我笑着说:“是啊,来了很多人。”   “嗯……”东方晴语气有些低沉。   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她确实处于不高兴的状态。可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说,最后,我们在尴尬与沉默中挂了电话。考虑了一会,我正想着给强子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可他却像心有灵犀一样提前打过来。   接电话时,我听见他压低嗓子,像怕人听到说话声。我很是纳闷,问:“你做贼去了?”   “哪能啊。”强子说:“杨哥,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猜你在中南海偷金鱼。”我说。   “不和你开玩笑,我和小晴就在你这城市里呢。”强子说。   “啊?”我惊讶的睁大眼,他们俩来这边了?可是,为什么不来找我?   强子语气有些古怪,问:“杨哥,问你件事,今天抱你那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我愣了愣,强子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我看了眼郑佳怡,她是我女朋友吗?我们的关系虽然有一点小暧昧,但还没真正发展到那种地步,顶多算互有好感罢了。想了想,我摇头说:“不是。”   那边传来“啪”一声响,强子哎呦一声,说:“我就说小晴想多了吧!杨哥你要是交了女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我交女朋友,为什么你就能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第四百七十六章 表白   强子语气怪异的说:“我明说了吧,其实小晴今年想带我找杨哥你一起过年的。我们没提前打电话,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到了火车站,出站的时候,看到一姑娘正和你抱在一起。小晴当时脸就拉下来了。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死活都不愿意再找你了。没办法,我们俩到处找办法,好不容易才找着一家小餐馆凑合着吃了点。”   我听的更加愣神,他们俩和郑佳怡一起出站的?仔细想想,两个城市确实处于同一条铁路线,碰到一起,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们互不认识。就算面对面站着,也不一定知道对方是谁。可问题是。郑佳怡抱我,和东方晴不来吃饭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我想到了某种可能,东方晴,该不会是……   强子忽然问:“杨哥。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我心里一突,知道自己猜测的应验了,不由苦笑着说:“这让我怎么回答。”   “就问喜不喜欢吧,多简单的事。”强子说。   我沉默不语,东方晴是个大美女,外冷内热,她行事果断,有大将之风,放在古代,就是花木兰一类的角色。如果一个男人想在事业上有所建树,那么取个这样的老婆,绝对是最佳选择。可我不喜欢外表太冷的女人,纵然她有千般好。但我更想沐浴在春风中。   换句话说,我是个懒人,不愿意一层一层拨开你的洋葱皮。相比之下,郑佳怡显得更贴近我心目中的伴侣角色。而如今,强子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我再傻也听出些意思来了。东方晴对我有好感?这个其实之前也有所察觉,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都是经历着各种危险,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这些。   强子半天没听到我回话,不禁说:“杨哥,我妹妹这么好的人,你都不喜欢?”   我叹口气。说:“不是喜不喜欢,而是……”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时候,手机里传来东方晴的声音:“哥,你和谁说话呢,什么喜欢?”   强子匆慌的解释声很快中止,我听到东方晴那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哥喝醉了,喜欢胡言乱语,你别当真。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祝你生活幸福,再见。”   电话直接挂断,听着里面的忙音,我一阵愕然。   武锋转头看我,问:“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不敢直视他,便摇头,说:“没什么。”   武锋看了我几秒,没有多问,但我清楚察觉到,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正向老张讨教包饺子秘诀的郑佳怡。   这顿饭吃到最后,让我感觉很是别扭,索性借尿遁,去外面透透风。看着满天的烟花绽放,想着强子和东方晴大老远来,却只能窝在小餐馆里,我心里很不好受。我想去找他们来,可来了之后,又怎么说?   强子捅穿了那层窗户纸,我和东方晴见面后,必然会觉得尴尬。也许正因为这种想法,我心里才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一样。   都怪强子,早跟我说要来不就完了吗,非要什么惊喜?现在可好,惊是真惊了,喜却没了。   考虑了很久,最后我又给强子打了个电话,但接电话的,是东方晴。听着她那故意冷淡的声音,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便问:“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很好,还有别的事吗?”   这话太憋人了,我踌躇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那你们好好吃……”   电话再次被东方晴直接挂断,这次,她连再见都没说。我能感觉到,她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我更清楚,她说不用,其实是想让我去的。可我这人脾气倔,你不是想比谁更冷吗,我家冰箱门都不带关的!   憋着气,我直接断了去找他们的心思,钻进屋里找冷锋和方九大口喝酒。也许他们俩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但都默契的没有问。   年三十,就这样在酒中度过。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老张已经离开了,王狗子趴在桌子上吃饺子,同时对郑佳怡说教:“美女,虽然你很漂亮,很惹人喜欢,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请把你美丽的面孔转过去,不要总诱惑我行吗,我是个坚定痴情的男人!”   郑佳怡笑嘻嘻的说:“你好傻。”   我走出卧室,打了个哈欠,武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鬼魂似的吓了我一跳。他端着一碗饺子,干巴巴的说:“强子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回去了。”   我愣在那里,他们回去了?此时,心里的愧疚感,无限制的增长。虽然东方晴的态度让人不喜,但我应该理解她,而不是为了怄气,让他们俩大年三十如此难过。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我的不对。   我看了眼郑佳怡,然后问:“他说别的了吗?”   武锋摇摇头,说:“没有。”   我叹口气,没再问。不管强子到底说没说关于东方晴的事情,这件事,我都得认个错。只是现在没那机会,以后再找时间补。想着东方晴失望的脸色,我这心里,无端端升起一丝懊悔。是懊悔这样对他们俩?还是懊悔这样对她?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还是吃饺子吧。   老张昨晚也离开了,方九说,他走时很高兴,大呼儿子有出息了。那声音,比天上的烟花还要响。   我瞪他一眼,说:“别跟我说这些!”   方九见我无缘无故生气,不由看向武锋,想弄明白为什么。武锋冲他微微摇头,示意别问。唯有郑佳怡,不怕死的跳过来,用柔嫩的指尖戳了戳我的脸,说:“咋的,让人给煮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愣在原地,像个木偶,别说她,满屋子人都愣了。谁也想不到,大年初一我对郑佳怡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啪嗒”一声,王狗子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这声音让众人回过神来。郑佳怡满脸通红,她不敢直视我,低着头说:“你神经病啊!”   方九凑到武锋身边,小声问:“武师父,我师父是不是最近受刺激了?要带他去医院吗?”   武锋没吭声,而王狗子忽然大吼一声,拍着桌子冲我竖大拇指:“爷们!我王狗子服了!”   郑佳怡更觉得尴尬,奋力挣扎,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把手收回来,干笑一声,不再多话。郑佳怡瞪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出去。武锋看看我,也跟着出去。方九则靠过来,问:“师父,没事吧?”   我很是纳闷,问:“我能有什么事?”   方九看了看我的额头,似乎想从肤色来辨别,是不是发烧了。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是我的风格。当然了,从理智角度来说,我今天的行为有些不妥。之所以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东方晴。我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不是也存在某种特殊情感,所以便在潜意识里想着,如果能确定一个女朋友,就不用再思考这些了。   王狗子在拍桌子后,抱着那碗饺子,一溜烟的跑出去。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很是疑惑的问方九:“这家伙干嘛去?大便?”   方九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可能是学师父您,去找七喜表白吧。”   “那他端着饺子干什么?”叼共叼巴。   方九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可能是当聘礼的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 围捕   拿碗吃剩的饺子当聘礼?如果这能成功,我就去吃shi!真是傻人干傻事,我摇摇头,这时武锋拿着手机进来,对我说:“有关于妖王的新消息了。”   “哦?怎么说?”我连忙问。   原来刚才聚玄宗的傻丫头给武锋打了个电话。说道派之前又遭遇了一次攻击,虽然动手的是蛊妖。但众人齐心协力,几乎要抓住蛊妖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妖王拦阻。叼共叼才。   妖术星火大发神威,破了道派的术法,把一众高手烧的狼狈不堪。不过,妖王也受了轻伤,带着蛊妖离开。而后,诸多道派围剿,经过十数个小时的追击。已经把目标范围锁定在两公里内。按他们的围捕速度,撑死两个小时就能找出蛊妖。   我皱起眉头。大年初一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妖王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我问了问事发地点,得知离这大概有七八个小时的路程。   这事不用想,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得去一趟。武锋很了解我,在抬头的时候,他说:“车已经准备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留下来陪郑佳怡吧,这次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危险的。”我说。   武锋摇摇头,说:“有些事需要和你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无比心虚。武锋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跟我说?要说的话,为什么现在不说?我看了眼在外面低头踢雪的郑佳怡,不由苦笑,说:“好吧……”   得知我们要离开,方九连忙端了碗饺子来,说:“吃了再走吧。”   我摇摇头。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吃饭,随手从昨天吃剩的卤肉中捏了几块塞进嘴里,便往车上钻。武锋发动车子的时候,我看到郑佳怡往这边转头。她应该是在看我,但我们俩都不敢直视对方,立刻就转移了视线。   武锋和郑佳怡打了声招呼,不等她回应,便一脚油门离开了。从后视镜中,我可以看到郑佳怡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生活确实是幸福的。   “你喜欢她?”   “啊?”武锋突然的话语,让我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没有看我。又说:“我刚才问过她,她没说喜欢你。”   “哦。”我努力维持镇定,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原来,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武锋接着说:“但也没说不喜欢你,只说要考虑考虑。”   我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说:“讲话的时候能不大喘气吗?”   “说实话,我不赞同。”武锋这次说的很快:“你的生活,充满各种奇异,对喜欢冒险的人来说,很好。但对她来说,不好,我不想让她有危险。”   我有些不爽,哼了哼,说:“怎么,真把自个儿当爹了?”   但随后,我便觉得这话可能会让武锋误解,连忙想解释。武锋摇摇头,说:“我确实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看待,这一点无可否认。你在我认识的人里,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能给女人安稳生活的那一种。从很多方面来说,东方晴最适合你,她有配得上你的性格和背景。”   “东方晴和我……”   解释,再一次被武锋打断,他说:“但如果佳怡愿意,我不会阻止。”   我愣了愣,说了这么多,却冒出一句不会阻止?那你先前又说不赞同?   武锋上车后,第一次转头看我,他一脸郑重的说:“你是我的兄弟,我认同你的品性,知道你是一个愿意负责的男人。你虽然不能给女人安稳,但幸福,和安稳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在我看来,人无论怎么活,幸福都是第一位。所以,她愿意,你愿意,那就好。”   我看着武锋,不知该说什么。他对我的评价,很中肯。以前我找个几任女朋友,有些了解我的背景,有些不了解,但最终,她们都离我而去。因为她们觉得,我不稳,不是人不稳,而是人生。我的人生充满各种意外,没多少女人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就像蹦极和跳崖,虽然都是从同样的高度跳下去,但本质是完全不同的。她们也许喜欢冒险,但那是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如果她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最少……不要在我面前欺负她,不然……”   武锋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我翻了个白眼,问:“不然怎么样?打我啊?”   武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不打脸。”   我差点没吐血,你丫的能说点让我开心的不?不打脸?我又不是靠脸吃饭!   不过,这事说开之后,我心里的包袱,反而轻松许多。我把强子和东方晴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昨晚的电话里,武锋就已经听见了。他的听力,可比正常好的多。之所以没问我,只不想我有太多压力。直到今天,我突然抓着他“闺女”的手表白,武锋才觉得,这事必须得掰扯清楚才行。   我们在车上聊了很多,武锋完全化身为一个啰嗦的父亲,他甚至问我,如果我和郑佳怡结婚,准备在哪办桌。我真想喷他一脸狗血,你是不是想太远了,万一郑佳怡把我玩玩甩了呢?   其实,武锋所说的话里,有一句我最赞同。那就是,东方晴适合我。   她虽然冷,但各方面条件,都与我相配。尤其是生活中的意外,她也能够接受,甚至给我一定的帮助。纯理智角度来说,她是我的最佳选择。   可我向来不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我选择了郑佳怡。   在感情问题上,武锋无法给我太多的提示,毕竟他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失败者。我们俩在车上东扯西扯,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目的地。   按傻丫头所说,蛊妖藏匿的地点,就在某处小城市里。这是它刻意选择的地点,因为只有城市里,道派才会有所收敛。如此一来,蛊妖就有了更多的逃脱机会。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我们开车进入城市,离很远,便察觉到术法的气息。循着气息的方向望去,只见几道气柱冲天而起,并不断颤动着。这说明,有高手在动手。   我连忙让武锋开快些,好在大年初一,街上人并不算多。眼见那几道气柱很长时间都没移动,我猜测,道派众人可能已经把蛊妖围起来了,便把车停在附近,然后步行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工厂。   因为是过年,工人们都放假回家了,两个负责看守这里的人,早已昏迷不醒。武锋走过去看了看,回来说:“是打晕的,没有动用术法。”   我松了口气,这些人还算有点谱,没把事情闹的太大。想了想,我对他说:“你在四处溜达溜达,如果发现可能拍摄到这些画面的东西,就破坏掉吧。”   武锋嗯了一声,随意寻找一个方向,开始围绕整个工厂转悠起来。而我,则循着气息传来的位置向前走。   没走多远,前方忽然人影一闪,我吓了一跳,却听到那人说:“咦,是小杨道友啊。”   我抬头看,见那人身穿道服,看起来似乎是阴阳道宗的。他已过中年,能一口说出我的身份,自然是认识我的。虽然我没见过他,却也只能抱拳行礼:“见过前辈。”   “你怎么会来这?”那人问。   我试图穿过他的肩膀往更深处看,却因为重重建筑物,什么也看不到,只很偶尔的时候,能听到有人叫骂,便说:“听聚玄宗说,你们在追捕蛊妖,恰好在附近,就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第四百七十八章 劝说   “原来如此。”那人并没有怀疑什么,他笑着说:“蛊妖虽然狡猾,又有能人帮助,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现在这家伙已经被围住,插翅难逃。倒不需要小杨道友费什么力气。只是蛊妖奸诈,你最好还是别靠近,省的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古前辈怪罪下来,我们可不好交代。”   我往前走了几步,沉声说:“这件事,我必须参与,前辈应该明白。”   “是因为那一位?”这位阴阳道宗的高手盯着我看了会,然后说:“据青云子师兄说,你与那位的关系算不上密切。这件事……”   “他在马来西亚救过我。”我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如此……”那人沉默数秒,然后闪开身子,示意我可以去。不过在经过旁边时,他低声说:“看在古前辈的份上,倘若你可以把那位劝离,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不能的话,你最好退避,这件事是所有道派认定的,哪怕古前辈来,也无法改变。”   我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谢后,往前行进。走了大概数十米,打斗声越来越大,从前面那一排排宿舍转角处,能看到几名道派子弟在附近守卫。他们看到我,都有些吃惊,但往我身后看一眼后,又保持了沉默。想来,这是因为后面那位高手给了他们暗示。   我走到那的时候,正听到一人在喊:“朗朗乾坤,正道光明。现在时代在发展,我们也不想守着旧观念,伤了人与妖之间的和气,你何苦为了它如此。”   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正是青云子。他旁边站着三大高手。个个气息强大,不可直视。其中身穿黑红道服的那位,我曾经见过,知道他是阴阳道宗掌门青玄子。这位很强,可与鬼王拉纳争锋,乃世间有数的高手之一。   而另外两位,一个身穿金丝甲,前有阴阳,后有八卦,金甲之上用银丝绣着各种符箓图案。我不太清楚他是什么道派,但能与青玄子,青云子等人站在一起,地位应该很高。至于最后一位,却是我的老熟人。凌雷子。   他的模样有些狼狈,头发和衣袖都传出焦臭味,看样子刚才吃了些亏。而能让凌雷子吃亏的……   我看向他们面前数米外,站着的那个七八岁儿童,心想,妖王啊妖王,你终究还是没想明白,这可怎么好?   没错,站在青玄子等人对面的,正是妖王。他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些脱力,四周红黑二气密布,又有符咒卦文显现,天上有雷光,地下有暗流。这是真正的天罗地网。别说妖王没恢复实力,就算恢复了,也得费些手脚才能破阵而出。   青云子以前见过妖王,知道他与我有些关系,否则的话,早就直接大开杀戒了,哪还有耐心在这劝说。   然而,妖王不为所动,他站在那里,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坚定之色。在其身后,一只半透明的蛊虫若隐若现。那是蛊妖,它既然显露本体,说明情况非常的危险。我看不出它是否受伤,只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事情自由发展下去。   于是,我直接走出拐角,然后用力咳嗽了几声。   道派众人纷纷看过来,青云子眉头一扬,低声对旁边的青玄子说了几句。而凌雷子则走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叹口气,看着他,小声问:“这件事,能不能不杀……”   “事关重大,非某一人可决定。蛊妖阴谋坑杀数位道友,此仇不共戴天。我们来之前,都发了誓,若不能为诸位道友复仇,将它挫骨扬灰,自遭天打五雷轰!”凌雷子语气低沉的说。   我一听这话,心顿时也跟着沉了下去。修行人发誓,和普通人发誓不同。就像养蛊人的蛊誓一样,冥冥中,都有独特的规则来监管。一旦违背誓言,必遭反噬。倘若只是一个人,我还能狠下心来。可这件事牵扯了那么多道派,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这时,青云子和青玄子都走了过来。道派弟子中,有许多在先前术法大战中,都见过我。此刻见我到来,纷纷议论着。他们并不清楚妖王和我的关系,所以大部分是在猜,我为什么而来。   青云子是明白的,他站在我面前,直接唉了一声,说:“以我与古道友的关系,称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若换了平常,答应也就答应了,可这件事,没得谈。即便古道友亲来,也是如此。”   我嗯了一声,问:“那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劝劝他。说实话,蛊妖死不死,我一点也不关心,可他不能死。”   青云子回头,看着满脸倔强之色的妖王,然后冲我点头,说:“他在香港立下大功,又在马来西亚打伤他芒,说起来,也算我们的友人。虽说人妖殊途,但现在时代不同,我们也不讲那些。若你能将他劝走,我们自然既往不咎,相信那些因此受伤的道友和子弟,也能理解。”   我很是感激的冲青云子道谢,妖王帮蛊妖逃脱的时候,肯定会有意无意打伤道派弟子,青云子愿意把这件事揭过去,已经算给我天大的面子。我冲他们一一抱拳行礼,然后缓缓向妖王走去。叼帅农才。   妖王早已看到了我,见我走来,他苦笑一声,摇头说:“你不用劝了,这件事,我有分寸。”   我瞪起眼睛,恨不得把他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狗屎。有分寸?和这么多道派结仇,死死护着蛊妖,这就是分寸?   “你一定要护住它?哪怕是死?”我问。   妖王毫不迟疑的点头,说:“它是我的同类,是妖族的火种,身为王,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别忘了,就算你是妖王,可如果不是我把你从赤龙峡中救出来,你早就死了!什么妖族火种,你怎么知道这世上就没别的妖怪?再说了,我还真不信,以后就没妖怪能出世了。”   “你不明白……”妖王苦笑着。   我冷哼一声,说:“他杀了很多人,道派不会放过他的。而且,方九和王狗子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新仇旧恨,难道为了它,你连道义都不讲了?”   “我问清楚了,屠村的是游某人,早在十年前,就被它吞了魂魄。这段仇,已经了结。”妖王说。   我气的更厉害,恨不得把他嘴给缝上:“就算旧丑没了,可新的呢?这么多高手在,你能救得了它?还是,你打算和它一起死?”   “当然不能一起死。”妖王说。   “那你还……”   一句话没说完,我又听到妖王低声说:“要死,也只是我自己……”   我愣了一下,忽然扬起手,想一巴掌抽他脸上。不过,这手扬起了,却是打不下去的。因为他毕竟是妖王,不是我儿子,无论想做什么,都是他的权力,我没有资格去阻止。   妖王看了看我高昂的右手,他笑了笑,说:“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我如此无礼。”   “能不扯犊子吗?为了一个蛊妖,你打算去死?”我说。   妖王看着我,说:“你知道,为何在赤龙峡时,我选择重生,而不是与其共存亡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珍惜生命了。可如果答案是这么简单的话,妖王又怎么会问。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妖王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赤龙峡是我一手创造的,它是妖族的栖息之地,也是我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九章 毕竟是王   “人类当中,总有把作品当孩子这样的话语,那么,赤龙峡也应该算我的孩子,不。它应该比我的性命还要宝贵。因为那里有无数妖族存在过的痕迹,可如今,毁灭了,一切都不存在了。身为最强大的妖,我深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因为妖族无法适应这个时代。我们的消失,是天意。作为王,我理应与它们一同离去,归顺天意。”   “可我退却了。”妖王叹息着说:“在死亡的最后一刻。我有些惊恐。因为想到如果我死去,世上便再无妖,那将是怎样的画面?我无法接受,所以选择遵循本能,化体重生。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只是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可直到去了香港,看到那家人的生活,和他们一起享受人世间的快乐与幸福后,我才终于明白。重生不是为了独活,而是天在给我一次让整个妖族重生的机会!”   “如今,它的存在,更让我坚信这一点的正确!”妖王看向身后的蛊妖,一脸赞叹的说:“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只妖,能在世间独自生存那么久。它完美的融入了人类社会,看不出任何破绽。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生育小妖。”   “生育小妖?”我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不由自主看向那只半透明的蛊妖。   它的触手,在微微漂浮,可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够发现,它在护住某部分躯体。妖王看着我,说:“我虽然是王。却无法创造另一只妖,因为那样的妖,就像人类制造的机器人。机器人,是人吗?我想每一个人类,都会给出否定的答案。可它不同,它能够生育真正的妖,而且,这些妖可以与现在的天地融洽!你能想象吗,若干年后,会有更多的妖怪出现,我们不会灭亡,而会慢慢学会适应这个世界,与它一起成长,存活!”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那画面。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如果真像妖王说的这样,那世界还不乱成一锅粥?到时候蜥蜴人,妖怪,人类共同执掌这个世界,我了个去,玩魔兽世界呢?   然而,这是妖王的理想,就像蚂蚁也有成就王国的梦想一样。虽然理念不同,但还是那句话,我没资格阻止他。   按妖王的说法,最初游某人意外得知关于万象神宫的事情。他屠杀方九所在的存在,抢走令牌,其实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因为当时东方家族以及其它势力,也在寻找令牌。可这件事,无意中被长玄风发现。游某人运气爆棚,才得以逃离。   可长玄风的追杀不断,他无意中,打破了蛊妖藏匿的小山丘。当年的蛊妖,尚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它本身是一只正常的奇蛊,却不知为何修成了妖。游某人利用这一点,将它收服,并以此名扬海内外。十年后,属于妖类的那部分神智彻底成长起来,蛊妖反噬,它吞了游某人的魂魄,将之做成傀儡,以此掩盖自己的身份。   而游某人一直视若珍宝的那块令牌,因为害怕被人发现的关系,一直没敢卖出去。同样是无意,蛊妖得知万象神宫里蕴含龙气。无论对妖类还是蛊类来说,龙气都是大补之物。因此,蛊妖才会在香港偷走令牌,后来实在没办法,又选择与东方家族合作。   它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万象神宫,取出里面的龙气。而那些龙气,它并非为了让自己成长,而是为了生育后代。叼帅农号。   蛊是没有所谓雌雄分别的,它们更偏向于无性繁殖。所以世上最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蛊妖无缘无故生出一堆小妖。这是天性,是它无法避免的本能行为。可惜的是,它后期成妖,而这个世界对妖类的支持太少。只有万象神宫中的龙气,才能支撑这些小妖的生存。   换句话说,蛊妖其实是为了它的孩子,选择去做一个坏母亲。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些电影里的经典桥段?   如果不是妖王亲口告诉我,那我肯定不会相信的,毕竟这种事情太离奇了。后来,妖王追赶蛊妖,发现了它的真实情况。在看到那堆小妖的刹那,妖王就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蛊妖。   听完妖王的这些话,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无法善了了。   我看向妖王,沉声问:“你应该很清楚,道派必须要它死,你护不住的。”   妖王看着我,他摇头说:“道派只是需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我是妖王,自然是我来负责。”   “你负个屁的责!这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我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毕竟……我是它们的王啊……”妖王缓声说。   我怔然,再也无法说出第二句话来。因为妖王的话,忽然让我想起周绍勇。那个死去的男人,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我问他为何要护住鬼童,哪怕死也在所不惜时,周绍勇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她是我的孩子,我是她的父亲啊。”   妖王的答案,与周绍勇几乎完全相同,看着他们没有半点相似的脸,可两人的身影,却仿佛重合在了一起。那个临终前,将鬼童托付给我的男人……妈的,世上怎么这么多傻子!   我看着鬼王,问:“这么说来,你打算替它去死?”   妖王点点头,我又问:“如果就算你死,道派也不愿意呢?”   妖王愣了愣,说:“以我的身份,来代替它,为何会不愿意?”   我翻了个白眼,看来妖王虽然在人类社会混迹数月,但终究没有真正融入进去。他不能理解,究竟道派为的是什么。人家不是要谁负责,而是很简单的,就要蛊妖死!可能在妖王的脑子里,还存在千年前,属下犯事,主子出面扛下来就行的思想。   这种老旧过时的思想,说出去真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妖王从我的表情看懂了一些事情,他沉默数秒,然后对我说:“对不起。”   我愣了下,他突然说对不起,让人很难明白什么意思。可看着他脸上那更加坚定的神情,我立刻明白,他的对不起,不是为自己的过时思考道歉,而是要告诉我:“对不起,我是妖。”   是妖,就要以妖的角度考虑问题。如同人与狗打起来,路人会下意识选择帮人把狗打死,这就是种群团结。妖王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如果道派连这件事都不同意,那他只能拼命,与蛊妖共进退,同生死。   我彻底无奈了,以前就说过,像妖王这样的家伙,只要做出决定,绝不可能因为他人的意见而改变。他的身份和阅历,决定了必须要做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存在,如果因为他人而改变,还如何称王?   我盯着他看,问:“就算与我为敌,也在所不惜?”   妖王看了我两秒钟,然后缓缓把头低下去。他没有回答,可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我感到失望,非常的失望,就像被人背叛了一样。   以前我总以为,妖王是我的同伴,是我的家人,他和武锋,方九一样,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那只是我的幻想。他是妖王,始终都是妖王,也许我们曾是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抬起头,看着妖王身后那半透明的蛊虫,冷声说:“你很无耻,明明不喜欢被妖王管制,可现在却想利用他来帮你。不管你是蛊还是妖,都很无耻。”   ☆、第四百八十章 侮辱?   蛊妖没有回答,因为它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它只是摆动了几下触手,这时,本命蛊忽然钻出来,冲它发出“啾啾”的叫声。从那声音的急促程度来看。这是一种警告。我心中一凛,明白蛊妖似乎想对我动手。   是了,我是古钟的孙子,在人类世界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一点,蛊妖是知晓的。这么近的距离,它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人质抓起来,并以此要挟道派众人。我相信,道派高手们,绝不会无视我的存在发动攻击。只要蛊妖抓住我。必然可以轻松逃离。   在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我犹豫了。妖王的决定,让我很失望,可我又不忍心就这样放弃他。那么,是帮他们逃离呢?还是立刻后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呢?   这时候,妖王忽然上前一步,我下意识后退,却见他叹口气停了下来。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现在所站的位置,挡住了蛊妖可能对我攻击的角度。看样子。他也清楚蛊妖的打算,所以选择阻止。   妖王没有向我解释什么,他看向道派众人,高声说:“诸位道友,虽身份不同,但且听我一言。今日之事,乃往日之因果,我知晓,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这事,按理我无话可说,但妖族数千年传承,如今几乎彻底断绝。我为妖王,不忍看这一幕,只请诸位卖份薄面,以我这残躯。换妖族一个传承的机会。”   说着,妖王忽然伸手一招,几块工地散落的金属被引来,落在他手中。妖王手指亮起红光,在铁块上抚过,顿时那铁如刀子一般锋利。妖王将手中的几块铁抛出,这些东西凌空漂浮,在他身周游走。这时,妖王又说:“万象神宫中,有诸多道友死伤,此乃大罪过,应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身为王,这罪过。我来担,只求诸位能放它一条生路。”   说罢,那锋利的铁块,接连从妖王身上滑过,几片血肉无声无息的掉落。   我惊呆了,这是干什么?真打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不成?我急的嘴角都起泡了,冲妖王大喊:“你他吗是不是有病!这么想死,你早不去死!”   道派众人,也都有些发愣。妖王的做法,让他们意想不到。尤其是青云子几人,都皱起眉头。以妖王的身份,能说出这种卑微的语句,已经难能可贵。千年妖王,放在修行界,那都是不知多少辈以前的传奇人物了。如果是别的事。青云子他们咬咬牙,也就放过了。可万象神宫的事情,诸人都发过道誓,不能违背。   妖王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锋利的铁片,将他的血肉一块块削落。不多时,他已经遍体鳞伤。妖,也是拥有肉体的生物,一旦本体受到太大损伤,同样会死。哪怕他是妖王,也无法违背这个自然规律。   青云子等人,都看出了妖王的寻死之心,可他们却无法说出答应的话语。这时,青玄子终于忍不住,他伸手点去,妖王身边的几块锋利铁片纷纷被撞飞出去不知多远。青玄子看向妖王,说:“前辈虽不是我道中人,但有情有义,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等必然要与阁下畅饮一番。可今日,这面子不能给。前辈与小杨道友的关系不错,与其让我们给面子,倒不如前辈给他一个面子,离开吧。”叼帅何巴。   能让青玄子亲口说出这句话,证明道派对妖王还是十分看重的。毕竟鬼王拉纳带着邪术联盟于海外虎视眈眈,此刻如果与妖王起冲突,又或者平白损失这员大将,那就太让人惋惜了。   然而,青玄子愿意把这几天的损失忽略,可妖王却不愿意。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护住蛊妖,保证妖族的传承不灭。这是身为王者的责任,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抛弃的使命!   妖王浑身浴血,可他却坚强的站在原地,冲青玄子说:“让它离开,所有罪过,我来承担!”   一直站在青玄子身边那人忽然冷声说:“万象神宫中那么多道友死去,让蛊妖死,已经很给你面子。否则的话,一命偿一命,死几次才能了结这仇怨?即便你是妖王,也莫以为我们就怕了。今天蛊妖必须死,你若拦着,那便一起杀了!”   我皱起眉头,看着那人不说话。这人地位颇高,最少也与青云子平齐。他说的话,或许是道派其他人心里所想的,但大家心有顾忌,都不愿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而且这人话语嚣张,似完全不把妖王放在眼里。我想,道派这些天来,应该也调查出一些事情,知道妖王的实力尚未恢复。不然的话,一位全盛时期的妖王站在这里,他们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围捕?   耳闻对方话语,妖王惨笑一声,说:“难道真的连我的命,都无法补偿它的罪孽吗?诸位道友,何苦如此相逼……”   “没人想逼你,只要前辈自行离去……”   青云子话说到一半,便被那人打断。那人穿着金甲,语气愤恨的说:“什么狗屁前辈,明明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异族!妖怪就是妖怪,不管过多少年,都不是好东西。看他跟小孩子似的,谁知道是不是用这面貌伪装,暗地里做吃人的勾当!说不定,他早就和这只蛊妖勾结,害死了诸位道友!”   我扬起眉毛,再也忍不住,冲那人抱拳说:“这位前辈,妖王虽然为了妖族传承,与诸位有些误会,但他本身绝对是好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你?”那人瞥我一眼,冷笑着说:“你算什么?真以为是古钟的孙子,就可以把自己当回事了?这里的人,哪个辈分不比你高,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顿觉一股气冲着脑门就上来了,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跟我论资排辈。不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还有句话,叫达者为师!再说了,什么是辈分?我他吗承认了,你才能跟我讲辈分,我不认同,你连狗屁都不是!   不过,看着青云子等人的面子上,我暂时忍了下来,没跟他争吵。可他却得理不饶人,又说:“再说了,如果不是古钟当初从中作梗,长玄风前辈早就把这只蛊妖一剑劈死了。诸位道友在万象神宫出了事,古钟也要负责!真以为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名头有多响亮?”   “陈师弟!”   “陈师兄!”   青玄子与青云子前后喝叫出声,意图阻止对方再说下。可那人没有停止,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忽然冒出一句:“你们难道不觉得,古钟可能也是妖怪?说不定他就和这蛊妖是一伙的,不然为什么要长玄风前辈放……”   “放你吗的屁!”我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吗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道派中人都愣了,谁也想不到,那人会冒出这样的话来,更没人想到,我会突然骂的他狗血淋头。那人愣了片刻,忽然脸色涨红,盯着我一脸阴沉的说:“小兔崽子,你在骂谁?”   “我骂小兔崽子!”我不甘示弱的盯着他,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姥爷是妖怪?那你祖宗十八代也都是妖怪!”   青云子面色微变,冲我说:“三七,不可胡言乱语,陈师兄是我阴阳道宗世家修行的。”   所谓世家修行,意思就是祖宗十八代都是阴阳道宗的,我这一骂,无疑连阴阳道宗一块骂进去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妖王的本体   我冷哼着看向青云子,说:“他不是胡言乱语?难道阴阳道宗比我姥爷大?”   青云子脸色微沉,却没有接话。他如果接了,那这场骂战的意义就完全不同。前面是个人恩怨,口头纠纷。可一旦青云子也跟着搀和进来,就变成阴阳道宗在挑衅天下第一养蛊人。别说青云子,就算青玄子也不敢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虽然家大业大,不怕姥爷这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名头,可真打起来,总是个麻烦。不仅自己要受损,还会让海外那些贼人平白看了笑话。   青玄子看向那穿着金甲的人,说:“陈师弟,话不可乱说,古前辈是我等至交好友。也是阴阳道宗的贵宾,岂能随意猜测。这事,是你的不对。”   那穿金甲的人冷着脸,正要再说话,却被凌雷子拉住。这时,青云子看向我,他抱拳行礼,说:“这事,我阴阳道宗有错,在这里给陪个不是了。”   以青云子的身份。向我赔罪,这礼我哪敢受。毕竟无论辈分,还是他先前几次帮我的恩情,无论如何,我都得给几分面子。因此虽然很气愤,却也只能忍着。青玄子看向妖王,说:“前辈,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蛊妖必须死,为此,我阴阳道宗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前辈有情有义,我等佩服,但此事已定,无需再谈!”   这话,已经把事情说进了绝路。妖王也明白。想用自己的死去换蛊妖的生,是不可能了。他沉默了数秒,忽然叹口气,然后冲我遥遥一拜,说:“先生救命之恩,唯有来世再报。”   “你就是个傻X!”我气的大骂。   妖王将手平摊,缓缓举高,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滴落。而这血落在地上时,却引起地面的一阵颤动。仿佛平静的水面,被丢下一颗石头,阵阵波纹,以妖王为中心向四周延伸。他目视前方,缓声说:“诸位道友不肯给我妖族一个传承的机会。便是大敌,今日以我残躯,来会一会天下英雄。看看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妖高一丈!”   “你别做傻事!”我冲他大喊,要冲过去阻止。   但凌雷子伸手将我抱住,几名阴阳道宗的子弟也紧跟着走上来架住我。无论我如何喝骂,踢打,他们都没有反应,好像铁链一般将我牢牢锁住。   青玄子叹息一声,他伸手将胸前的阴阳道符摘下,向空中抛去,同时说:“久闻妖王之名,若非逼不得已,实在不想与前辈为敌。可惜道义在先,诸位道友在天之灵。不得不祭。”   阴阳道宗的子弟,纷纷动了起来,他们围拢在青玄子身边,脚踩玄奥的步伐,似游龙,似走蛇。阴阳道符分化两极,红黑二气涌现,将众人团团围住。   那边,凌雷子也号令起来,众弟子结阵念咒撒符,雷声响亮,天空中,一朵朵阴云密布。隐隐可见,电光雷蛇在云中穿梭。   又有其它的道派,也紧跟着行动,他们布下各种阵法,或手持法器,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这么大的阵势,不管用来对付蛊妖,还是对付妖王,都有些大材小用。但妖王威名赫赫,流传千年,即便知道他现在实力未复,可仍无人敢小看他。   只见妖王脚下的土地,逐渐显出红光,那若隐若现的光芒,像波浪一样翻涌着。阵阵强大的妖气,不断向四周发起冲击。   蛊妖也在此刻,发出了声音:“不过是几条人命,何必如此,我可以帮你们杀那些邪术人士。”   这声音是个男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蛊妖利用傀儡游某人发出的。而这话,也充满着冰冷无情的味道。我暗叹一声,知道这话一出,道派更不会放过他。果然,青玄子冷声说:“无情无义,如何知晓人间冷暖。海外贼子,无需你来操心,我等自会处置。至于你,必须以死祭拜诸位道友在天之灵!”   “混沌初分,阴阳两极!大阵,起!”随着阴阳道宗众子弟的呼喝,红黑二气不断凝聚,眨眼间,便化作一条接近百米长的巨龙。   这条龙,与我在万象神宫中见的没有多大区别,而且更加凝实。它的每一块鳞片,都有锅盖一般大,我看不到道宗子弟,仿佛他们已经融入龙体内。唯有青玄子,头顶阴阳道符,如神人一般立于正中央。   阴阳大阵的强大,无需多说,它可以吸收并反弹世间绝大多数力量。除非敌人的瞬间爆发,超出了它的承受范围,否则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消耗型术法的巅峰之作,唯有以力破之。   黑色龙鳞,红色祥云,这条威风凛凛的巨龙,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声,载着青玄子,向妖王一口咬来。   我愤怒又痛惜,冲着青玄子大叫,可没有任何效果。青玄子也是一方豪雄,身为阴阳道宗之主,他必须为自己的话去负责。   杀意已决,任谁也无法阻拦!   这时,我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仿若微风摇曳,青草晃动,妖王的声音,就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飘忽不定:“吾已生千二百年,见沧海桑田,识天地变迁。吾生而为妖,后而为王,领妖族万千。奈何天地不容,吾族衰弱,时至今日,所剩无几。然,妖为天物,不可欺,不可犯!尔等咄咄逼人,今日,便以这星星之火,燃吾妖族之威!”叼节双血。   “呼!”一阵狂暴的呼啸声中,猛烈的妖火,从地下窜起。   隐约间,我看到一只高有百米的巨禽从火中显现。它的模样如野鹤,通体乌黑,可额顶与胸背,却有火焰灼烧。一只独脚,似扎根大地,不可动摇。   骇人的气息,从它体内涌出,受到这气息的加持,星火更旺。阴阳巨龙一头撞来,而那巨禽也不甘示弱,发出尖锐高昂的声音:“毕方!”   它张开双翅,仿佛要拥抱那条巨龙,但实际上,羽翼中暗藏的火焰,刹那间便烧穿了巨龙的鳞甲。青玄子面色微变,不得不后撤一顿距离。阴阳道符亮起闪耀的光芒,将巨龙护住,意图熄灭火焰。   然而,星火本就以敌人的力量为养分,哪是这么容易熄灭的?更何况,阴阳道宗的术法,也不是爆发型的。只见那巨禽探头来,青白色的喙仿若长枪,直向青玄子插去。   “雷法正神!落!”一声暴喝,天空中雷霆突降。说话的声音尚未清楚,雷已经落在了敌人的身上。   巨禽被这道水桶粗的雷霆打个正着,浑身颤动,无法再前行。趁此时机,青玄子快速后退。他离开了星火妖术的覆盖范围,衣服略显凌乱,而那脸上,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我听到他愕然的说:“毕方……妖王的本体,竟然是毕方……”   这让我也有些发愣,毕方,是神话中的一种鸟。名字和叫声一样,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发生火灾。而在某些古籍中,则记载着它是守卫黄帝战车的神鸟。以前我还猜过,妖王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想过是老虎,狮子,还想过是一头大黑牛。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毕方鸟。   这种只存在于古籍中,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的神鸟,如今出现在我眼前。看着它那庞大的身躯,滔天的烈焰,我完全可以明白,当年黄帝在泰山聚集鬼神的时候,为何要让它来护卫。   火,从古至今,都是驱散黑暗的圣物。哪怕最普通的火,也可以对山精野怪产生威慑力。   ☆、第四百八十二章 神鸟   因为它是毁灭,代表了终点。可在毕方鸟身上,火又是重生。因为它是木属性的神鸟,木生火,越烧越旺。   难怪妖王临死时。可以化蛋重生,而且保留的唯一妖术,就与火有关。   如今,他用来对抗阴阳大阵的火焰,可不仅仅是妖术,更是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本源。如果这部分本源被彻底消耗光,妖王会死,而且再也没有气力去重生。可以说,他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来战斗,否则的话。如何能扛得住阴阳大阵的攻击。   而凌雷子的雷法,与火是同一个属性,都拥有毁灭的力量。两者虽然在品级上相同,可妖王毕竟是妖,雷法对他有一定的克制效果。   “毕方又如何,不过是一只衰弱到极点的老东西!开八门,断它的生路!”穿着金甲的男人丝毫不惧,他冷笑着,吩咐门下子弟行动。   到了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是阴阳道宗麾下,两大宗派之一的奇门遁甲宗。难怪这男子对蛊妖如此怨恨,董姓高手在万象神宫得到极大的好处,倘若能出来,奇门遁甲宗的实力,会飙升一大截。可惜,他为了断后,没能走出万象神宫。   妖王觉得,道派这样逼迫,是要断了妖族的传承。可他并不能理解,宗派的希望无缘无故被葬送,掌权者的心会有多痛。   许多同样身穿金甲的子弟开始在场外游走,他们围着星火,不断放下手里的东西。有法器,有符箓。这些东西都按照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方位摆放,随后,他们齐齐掐印,大声念咒。我忽觉眼前一花,那些原本摆在地上的东西,刹那间全部消失不见。   而星火周围,却多出了八股气息。以我那非凡的视感,可以模糊感受到八道高高耸立的门户。   这些门户内的气息不断变化,十分诡异,有时让人觉得很安全,有时却让人觉得充满危险。身穿金甲的那人下场,他面向妖王,一边念咒,同时法印不断变换着。我感觉妖王的气息。正在不停的衰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他的生机。   不用想,肯定是这八门搞出来的古怪。   如果是全盛时期,妖王随意吐出一口火,便能把这八门连同整个奇门遁甲宗烧的干干净净。可惜他现在是最衰弱的阶段,即便耗费本源,也难以支撑。三座大阵,几乎把他所有的能力都榨干净了。而此时,那些围观的中小道派,也开始发起攻击。   他们的术法,没有阴阳道宗或五雷宗这般强大,但也不可小觑,最起码在我看来,一个个都有不弱的威力。大量术法。如雨点般倾泻在妖王身上。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不是人声,而是鸟鸣。   这声音,让我很难过,可又不能做什么。事情已成定局,为了蛊妖,妖王不惜与道派开战。我身为人类,不帮助道派,已经是底线,再往前走,那就等于把自己也推入罪恶的深渊。   凌雷子他们或许就是为了防止发生这种难以处理的事情,所以即便已经打起来,可那几个阴阳道宗的子弟,依然紧紧抱着我不放。   这时候,武锋从远处跑过来。他看了眼上百米高的毕方神鸟,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   我说:“他就是妖王。”   “妖王?”武锋更觉惊愕,他瞥了眼围着妖王不断发动攻击的各大道派,皱着眉头问:“怎么就打起来了?你没有劝他们吗?”   “你觉得我会不劝吗?”我咬牙切齿的说:“妖王简直就像疯了一样,哪怕是死,也要保住蛊妖。说什么为了妖族传承,我看他就是疯了!”   “那我们?”武锋问。   他并没有什么顾忌,如果我说帮妖王,肯定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但这话我不能说,否则就是害了武锋。身为长玄风的弟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如果这件事胡乱搀和进去,那么就算道派宽容大度,以长玄风的脾气,肯定也会亲自来清理门户。   见我不说话,武锋立刻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问:“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看着他死?”   以武锋如今的眼力,也可以轻易判断出,妖王没有半点胜算。我看着他,有些无力的问:“不看着,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武锋没说话,或许是在思考其它的解决方式。可在我看来,这件事除非妖王自己想通,否则没有第二条生路可走。我相信,哪怕他已经被人砍断了大半个脖子,只要说句不打了,道派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停手。   可妖王会这样做吗?   基本没有任何可能性,他如果会的话,这场战斗根本不需要开启。   凌雷子率领着他的弟子,不断降下天雷。雷声接连不断,妖王的身子,也疯狂的颤抖着。万象神宫一行,凌雷子的雷法,也有了一些长进。虽说不能以身化雷,可比起从前,已经强了很多。对付一只年老衰弱的妖王,五雷宗还是很轻松的。再加上奇门遁甲宗,开了八门,不断削弱妖王的实力,这使得本就不公平的战斗,变得更加没有悬念。   而趁着妖王被凌雷子缠住的空隙,阴阳道宗转移方位,他们绕开一段距离,不与妖王正面对抗,而是把目标放在了后面的蛊妖身上。开战至今,蛊妖受到的攻击微乎其微。所有的术法,几乎都被妖王拦了下来。   如果不能将星火熄灭,在这个范围内,一切都是妖王说的算。我实在不能理解,就算想保住蛊妖,你们俩也该并肩战斗吧。现在这算什么?保护妇女儿童吗?   论战斗力,蛊妖绝对不弱。它可以和姥爷对敌,虽然不是对手,却也算得上非常强了。我不知道阴阳道宗的实力,与姥爷相比,谁更强,只知道面对蛊妖,青玄子也不敢大意。   黑红巨龙,发出低沉的吼声,它强行突破星火的阻拦,一口咬向蛊妖。   妖王奋力转身,想要抗住这次攻击,然后凌雷子却大吼一声,数道雷霆同时落下,打的妖王浑身乱颤,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奇门遁甲宗所开的八道门户,几乎紧贴着妖王,把他完全困住。想离开,就得顶着天雷,击破八门。   这谈何容易?相信就算鬼王拉纳来了,也得掉层皮才行。   没有妖王的帮助,蛊妖也没有半点惧怕之心。他当初敢在香港耍弄东方列,足以证明这家伙的胆子有多大。而之后的万象神宫,又惹出了天大的乱子。可以说,蛊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轰轰烈烈。   黑红巨龙来袭,蛊妖的触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挥动起来,空气中接连发出连续不断的“啪啪”声。这如鞭子一般的声响,在黑红巨龙的身上,打出了一条条痕迹。然而,有阴阳道符护佑,又有道宗子弟加持,想凭借触手就击破阴阳大阵,根本不可能做到。叼节双亡。   也许,蛊妖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因为它随后便把所有触手蜷缩起来,然后凝成一个巨大的钻头。只见其身体快速旋转,虚空中,传来“嗡嗡”的声响。黑红巨龙的前进,终于停了下来,因为蛊妖化作的巨大钻头,正在它额间快速的旋转着。   阴阳之力,与蛊妖的身体不断发生碰撞,没有金属的火花,有的只是力量的破灭。   青玄子眉头微皱,他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阴阳大阵的作用,是把敌人的力量收为己用。   ☆、第四百八十三章 苦心之计   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是一种防御型道阵。反而鬼王拉纳那种融合了道阵,养鬼术而成的幽冥界,更具有攻击力。   大阵被阻挡,而刚刚被逼退的星火。立刻附着燃烧。星火的力量虽然弱,却能无孔不入。每过一秒,阴阳大阵被消耗的力量都是恐怖的。长此以往,道宗子弟必然会被活生生耗死。青玄子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因此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从巨龙身上跃起,一掌击向了蛊妖。   蛊妖的全部力量,都用来抵抗阴阳大阵,哪还有余力去对付青玄子。   青玄子如今与阴阳大阵相融,他的一掌。完全可以轻松击碎一栋十来层的大楼。可这一掌下去,蛊妖身体微颤,便再没了其它反应。很明显,以肉身之力,是无法攻破蛊妖的身体防御的。毕竟它除了是妖,还是一只奇蛊。奇蛊本身所具备的强大防御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而同时,青玄子手臂颤抖,收回的时候,已经有些发黑。   我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他这是中了毒。看起来,蛊妖在还是一只奇蛊时,也拥有一定的施毒能力。其实,毒对大部分蛊虫来说,都是一种基础攻击能力。在级别提高后,它们才渐渐拥有其它能力。而把毒性发挥到极致的,唯有我家那只老奇蛊。   青玄子受挫,他不得不退后数步,一手抬起,将头顶的道符取下。两块道符握在手里,他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原样。我能看到淡淡的黑气,从道符中被排出,那应该就是蛊妖的毒了。   手握道符,青玄子没有后顾之忧。他再次跃起,同样的一掌拍下。只是在半空中时,另一手的道符,飞出了一块。这一掌拍下来的时候,青玄子轻喝一声:“阴!”   那块道符涌出许多黑气。它们融入青玄子的左手。掌落,声起,蛊妖的身体,发出“砰”一声巨响,就像被行驶中的火车撞到了一样。而阴阳大阵,则趁机前进。龙首高昂,身体摇摆,似要把蛊妖卷起来一般。不过,蛊妖很快就稳定下来。可不等它有什么反应,青玄子的另一掌紧跟着落下。这一次。他再次轻喝一声:“阳!”   另一块道符漂浮,散出红气,融入了青玄子的右手。这一掌下去,蛊妖的身体微微一颤,忽然坚硬起来。下一刻,它发出无比凄厉的声音,似乎十分痛苦。   即便隔着几十米,我依然能清楚看到它剧烈扭曲的身体。痛苦,让它无法再维持原来的样子,黑红色的巨龙昂首前进,环绕它转悠一圈,将其彻底裹住。阴阳之力,不断从龙体中散出,像一根根细小的锁链,想把蛊妖捆住。   这时。一直被凌雷子和奇门遁甲宗联手压制的妖王,再也忍不住。庞大的毕方神鸟,发出了同样凄厉的鸣叫,它震动羽翼,滔天的火焰,仿佛火山爆发一般猛烈。天上落下的雷霆,击打在火焰上,虽然将势头快速压低,可趁此时机,毕方神鸟已经一头钻出其中一道门户之中。   奇门遁甲宗的八门,是一种困人的阵法,它有一定的杀伤力,在阴阳道宗里,也算很强了。然而,面对一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王,面对一只传说中的毕方神鸟,区区八门,如何能困的住它?   妖王这边钻进去,那边鸟喙已经刺穿门户,拱了出来。他继续前进,一头撞在黑红巨龙身上。如果仅仅是这一撞,倒也无所谓,可身为星火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妖术的动向。   无数的烈焰,像被狂风吹动一般,全部朝着这边扑过来。面对几乎把天空都盖住的星火,即便是手握阴阳道符的青玄子,也面色一变,连忙后退。   他退,阴阳大阵自然也要跟着退。原本青玄子是想用大阵裹住蛊妖,把它从星火中拉出来解决掉。但妖王活了那么久,什么术法没见过?阴阳大阵虽然神奇,可对妖王来说,却不值一提。他一眼便看出了青玄子的打算,巨大的鸟喙一拱一突,只见黑红色巨龙的身上,立刻多出一个大洞。   毕方神鸟的鸟喙一张,把蛊妖像虫子一般,从阴阳大阵中夹了出来。青玄子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太小看妖王的本事。即便妖力欠缺,可本体是毕方神鸟的妖王,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就像真正的武学高手,难道没有刀枪,就不会功夫了?   武锋看向我,问:“妖王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这么厉害?”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找蛊妖。”   阴阳大阵被破开了一个洞,虽然从阴阳道符中,涌出很多力量去修补。但面对这种情况,青玄子的脸色并不好看。我甚至察觉到,他很隐晦的瞥了我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如果诸多道派合力,即便妖王再强,仅仅依靠本体,他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我明白,无论凌雷子和奇门遁甲宗的牵制,又或者青玄子亲自以身涉险,想把蛊妖从星火中拉出来,都是为了不真正与妖王为敌。   他们想把蛊妖单独解决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妖王是为了它才与众人起了冲突。倘若矛盾点不存在,事情不就摆平了吗?   想通这一点时,我对青玄子的苦心充满感激,但同时,又觉得头痛。妖王如此强,令青玄子的计划失败。现在他会怎么做?是放弃原来的打算,直接把妖王也打死?还是继续消耗妖王的力量,直到杀死蛊妖?   无论哪一种,都让我觉得很难堪。因为我觉得,事情是因为我,才变得如此复杂。如果没有我在场,青玄子他们应该很好解决这件事吧。   而武锋之所以问我那句话,也是基于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说?原因很简单。原本我以为,妖王就算因为蛊妖与道派起冲突,可他没多大本事,引起的麻烦是有限的。可现在,一切都被推翻了。妖王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点。   他很强,就算没有妖力,也是无人可以轻视的存在。   这就是妖王,真正的王者!   到目前为止,我只能看他们打,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能做。这让我觉得很无奈,原以为自己强大了,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可事情到了眼前,才发现,力量,并不是万能的。有些事,得讲道理。   此时,妖王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很多。星火之前的猛烈爆发,被凌雷子打压下去,如今势头微弱,甚至还比不上之前。我想,妖王就算想再爆发一次,也基本不可能了。至于蛊妖,它被青玄子的那两掌伤到。我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伤害,但是看它的痛苦程度,估计体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阴阳之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根本的力量。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与阴阳产生关联。而阴阳道宗的法门,便是以这种本源力量来攻击或防御。说句不该说的话,阴阳道宗的人太没本事,如果他们能够把阴阳之力发挥到极致,什么聚玄宗,什么金液宗,早就被赶下了神坛。叼节肝扛。   所以说,这世上没什么力量是不强的,只是看人而已。   浑身颤抖的蛊妖,触手耷拉着,似乎失去了活力。我无法想象,往日不可一世的蛊妖,如今会落到如此田地。这纯粹是因为它太过自大,倘若不去满世界的招惹敌人,以它的本事,绝对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好。   ☆、第四百八十四章 感觉   妖王将蛊妖放在地上,羽翼垂落,将之护住。看起来,他就像一只想保护鸡仔的母鸡。星火笼罩的范围,开始不断缩小。谁都能看的出,妖王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的本源所剩无几,不知道还能支撑星火燃烧多久。   青玄子面色复杂,他头顶阴阳道符,立于黑红巨龙之上,仿若从天而降的神人。那份气势,令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敬畏。这位阴阳道宗的掌门人,想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难办的事情。他不想杀掉妖王,即便妖王在保护道派的仇人,因此。在他挥手中,所有的攻击停止下来。   青玄子看着妖王,说:“前辈,事已至此,你也应该明白,最终结果会是如何了。”   恢复了本体的妖王没有说话,百米高的庞大躯体,立于淡淡的红光中。传说中黄帝的护车神鸟,自有他的尊严,青玄子的意思很简单。可又有些让人难堪。难道,知道打不过,就不打了吗?叼亩刚亡。   换做是我,肯定不会就这样罢手。妖王的脾气或许没有我那么暴躁,但他的身份,决定了某些事情,是就算死,也要坚持做下去的。   青玄子唉了一声,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前辈,修道之人,不便大开杀戒。你与这件事本无关联,何必牵扯其中,让我们平白多一份罪孽?”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妖王的做法,实在为难人。他无法再保持沉默。缓声说:“它是我妖族的传承,它死了,妖族也要亡。身为妖王,我不能眼珠子看着妖族失去传承的机会。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我只有以死相殉。”   这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想法跑出来,立刻就像生了根一样。我再也忍不住,便冲青玄子大喊:“掌门前辈,这事难道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吗?妖王要的只是传承,为了这个,他什么都能做。你们想杀蛊妖,没人会反对,可是得给妖族一个生存的机会啊!灭绝一大种族,这才是最大的罪孽。谁也担不起。”   青玄子皱起眉头,凌雷子也皱起眉头,就连那位穿着金甲的男人,也有些迟疑了。倘若世上真的再无妖怪,那妖族灭绝的大罪,自然要被他们这些人揽下来。以前我就说过,任何生物,都只能自然灭绝。如果是人为的,便会遭受大劫。   你把全世界的蚂蚁都杀掉,或许出门会被车撞死,但如果你把全世界的老虎都杀光,那你全家都会受到牵连。这就是天谴,冥冥中存在的那种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比起蚂蚁和老虎,妖族的份量就重的多了。阴阳道宗带着这么多道派来。倘若真因为他们使得妖族灭绝,说不定过两年,整个大陆道派都得死光。这份责任,谁担的起?   青玄子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因为这些人并不认为,世上没有其它妖怪。这是妖王的隐性筹码,被我突然的抛出来,四周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青玄子,等待他的决定。   青玄子其实也在犯难,来之前,他们发了道誓,不杀蛊妖,便遭天打五雷轰。道誓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违背,必受灾劫。可如果杀了蛊妖,害得妖王跟着陪葬,万一妖族真的没了,那惹来的灾劫更大。   谁都没想到,杀一个蛊妖,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的大事,青玄子也不敢独自决定,他扫视四周,问:“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没人搭腔,因为无论杀不杀,似乎都不是好事。青玄子叹息一声,他忽然将阴阳道符从空中取下,握在手中,然后说:“既然如此,便由我独自击杀蛊妖。无论有难无难,都由我一人承担。如此,哪怕妖族真的灭绝,天劫也不会牵涉太多。”   “师兄万万不可!”青云子的声音,从黑红巨龙中传出。   “道兄不可鲁莽!”凌雷子也跟着叫喊起来。   青玄子打算舍身取义,这让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位阴阳道宗的掌门人,本事在各大道派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刚才的战斗已经清楚表明,现在的妖王,绝非青玄子的对手。如果他真的打算把所有罪过揽下来,用性命去换掉妖王和蛊妖,那谁也拦不住。   最起码,我是没这个本事拦。   武锋也开口,说:“青玄子掌门何必这样,难道,就不能给它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奇门遁甲宗的那位男子冷笑一声,说:“数条人命,如何能补?难不成,它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武锋看向他,不卑不亢,说:“要纠正你一点,哪来的数条人命?万象神宫中的八门虽然关闭,但是不是人真的死了?”   “诸位道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金甲男人说。   “他们只是看到这些人被混乱的八卦之力卷走,认为绝无幸免之理。但实际上,八卦之力是否会杀人,只是我们的臆测。如果他们还活着呢?”武锋说。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歪搅胡缠了?我们出万象神宫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亲眼看到那些人被八卦之力杀死。   武锋的话,让人无法信服。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长玄风的弟子,尤其是那几位掌权者,他们可以不给妖王面子,因为人妖殊途,但长玄风身为道派第一人,这面子总要给的。青玄子看过来,说:“小道友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却没有任何说服力。难不成,之前诸位道友看到的都是幻象?”   “是不是幻象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死。”武锋说。   “你觉得?”金甲男人冷笑着说:“就算是长玄风的徒弟,可你才学过几天法,修过几天道?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觉得?”   武锋很是淡定的看着他,说:“就凭我身具火德,在万象神宫中为帝王之身,了解部分内情。”   这话一出,连青玄子也有些发愣。武锋是火德之身的消息,青云子应该早已说过,他们知道不会有假。而万象神宫,本就是帝王建造,用来沟通神灵的地方。如果武锋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也并非没可能。   青玄子微微皱眉,他盯着武锋看了几秒,然后问:“小道友知道些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死。”武锋说。   金甲男子有些发怒,说:“你敢耍我们?”   武锋说:“我没有耍任何人,从始至终,我都只是说自己的感觉。只不过,我认为自己的感觉有很大可能是对的。因此,你们就算想杀蛊妖,最起码也先确定那几位是否真的死在万象神宫。否则的话,这就是草菅人命,和只管杀人不讲道理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这话,直接把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各大道派头上。青玄子眉头再皱,武锋的话,占了一个巧,那就是虽然有人看到道派高手死,但并没有一具尸体被抬出来。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事,都得讲证据。你说蛊妖把人害死了,那行,尸体抬出来,我们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随你们怎么杀它。   但现在……   我看向青玄子,说:“掌门前辈,这件事,我也相信武锋的感觉。或许,他们真的还没死。你们想杀蛊妖,我能理解,因为我和它也有仇。但一来,几位前辈是生是死,尚无定论,二来,妖族之事,事关重大。我虽然是个小辈,但也必须得说,这件事,要缓一缓。最少,等探完万象神宫,确定生死之后再说。到那时,无论诸位要怎么做,我们都绝无二话!”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台阶   青玄子看看我,又看看武锋。我们俩的辈分,在这里算是很低的。可单从身份上来说,却比很多人高。一个是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孙子,一个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弟。你说说,这够不够份量?   青玄子盯着我们看了会,然后再次转向周围的人,缓声问:“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这家伙也是个老狐狸,没事就把皮球踢给别人。只是,谁也不肯搭腔,青玄子没办法,只好看向凌雷子,问:“凌雷子道友。世人皆知,五雷宗刚正不阿,做事最为公平。此事,你怎么看?”   凌雷子顿觉头大,他很是幽怨的看着青玄子,而对方老神自在的握着阴阳道符,一副你不说话,兄弟我只好去死了的样子。我见凌雷子在那边犹豫,便走过去,低声说:“这事关系很大。前辈帮帮忙,要不然,让我姥爷来跟你说?”   凌雷子身子一抖,他忽然抬起头,高声说:“以我之见,确实要从长计议。蛊妖已被我等控制,难逃五指山,既然这位小道友如此肯定,我们便去探一探万象神宫。是杀是放,出来后,自有定论。”   青玄子微微吐出一口气,他一脸镇定,说:“凌雷子道友所言甚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报仇雪恨。不急于一时,但如果杀错了,便无法弥补了。我们修道人,要有好生之德,便再给它点喘息之刻又如何。”   一群人见青玄子和凌雷子都这样说了,哪还能说别的,纷纷表态跟着老大哥走。而那位奇门遁甲宗的金甲男子,虽然面色忿然,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青玄子是想给我点面子,顺便也给自己点时间,想想怎么解决妖王这个难题。如果这种时候还唱反调,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不过,他虽然不敢出言反对。却也义正言辞的说:“我奇门遁甲宗,擅长困阵,这蛊妖,便由我率人亲自看管,以免发生意外!”   什么叫意外?意思就是怕有人“劫狱”。青玄子点点头,应了下来,随后他看向那只百米高的巨禽,说:“前辈,这些话不知是否听到,有何异议否?若无,还请将蛊妖交出,由我陈师弟率人看管。待万象神宫的事情出了定论,我们再做打算。”   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妖王却没有答应。他似乎不太相信这些人,怕蛊妖交出去。会立刻被杀掉。毕竟蛊妖关系着妖族的传承,对他来说,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容不得出一点差错。妖王不吭声不动作,令气氛有些低沉。   金甲男子冷哼一声,低声说:“不知所谓。”   我知道他看不起衰弱的妖王,可现在我们有求于人,能忍则忍。我用力挣开身边的几名道宗子弟,跑到妖王面前,仰望他那高大的身躯,说:“你还在想什么?真想就这样死?”   “可是谁能保证……”   妖王的声音发传出来一半,便被我打断:“保证个屁!我和武锋都在这看着听着,那么多人见证,他们绝不会动蛊妖一根汗毛。最起码,在确定几位道派前辈的生死之前不会!这一点,你必须相信我!现在把蛊妖交出来,一切都有得谈!”   妖王还是有些犹豫,在这件事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迟疑。武锋也走过来,他看着妖王,说:“难道,你连我们都不相信?觉得我们会联合这些人欺骗你?如果你真这样觉得,便说出来,我们兄弟俩转头就走,绝不再过问这件事!”   武锋话说的极重,看得出,他也有些生气。我们如此为妖王打算,他却做出这种不信任的态度,实在令人不爽。这时,四周的星火猛然一收,被那巨禽吸入口中。而后,他庞大的躯体迅速缩小,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到原来的儿童模样。   只是,其已经浑身赤裸,不着寸缕。再加上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鲜血,看起来格外凄惨。我心疼不已,连忙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妖王身体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虚弱,他抬头看我,说:“蛊妖是我妖族的希望,绝不能死。”   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完全能理解,便点头说:“你放心,我保证在万象神宫的事情结束前,它会非常安全!”   妖王嗯了一声,他抬着头,看了眼武锋,又看看我,然后低声说:“对不起,让二位费心了。”   我蹲下来抱着他,说:“如果你能不死,别说费心,哪怕把心掏出来我都愿意。我说你也老大不小,活一千多岁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差点没把我吓死。”   妖王能从我的动作和话语中,感受到浓浓的真情。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反手抱住我,说了声谢谢。随后,对武锋也是如此施为。再之后,他又看向青玄子,并冲在场的道派高手拜了三拜,大声说着谢谢。   以妖王的身份,如此施礼道谢,令很多人都面色复杂。那位金甲男子,脸色虽冷,却没有再说出什么恶言。至于青玄子,挥手之中,散去了阴阳大阵。青云子等人的身影重新显现,他们朝着拜礼的妖王抱拳,虽没有说话,却也表明了互相尊重的态度。   不久后,金甲男子走上前来,带人将蛊妖团团围住。在我们的见证下,奇门遁甲宗以术法将蛊妖困住,使之无法动弹。为了防止意外,青玄子还额外送去两缕阴阳之力。这股力量可以用来示警,也可以用来追踪蛊妖。一旦它想逃脱,整个阴阳道宗都会立刻动起来。   因为被青玄子打伤,蛊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任由道派把自己束缚住。妖王找它问出了四块令牌的下落,并将位置告诉了我们。他没随我离开,而是跟着奇门遁甲宗走了。我知道,他并不放心蛊妖,必须亦步亦随的跟着才行。   令牌被蛊妖藏在了某处,我把地址告诉青玄子,让他派人去取。青玄子安排下去后,说这两天便会去探索万象神宫,我可以跟着,也可以不跟。我没有立刻答复,只是请他去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青玄子点点头,带着诸多道派高手离开,做探索万象神宫的准备。叼亩刚弟。   等他们走后,看着有些狼藉的工厂,我不禁摇摇头,大年初一就闹出这样的事来,看来今年是过不顺畅了。和武锋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觉得,那几人真的没死吗?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武锋坐在车上正系安全带,听见我问,便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吃惊的说:“你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武锋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下去,然后才说:“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拖时间?其实青玄子他们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只不过,这些人被你的话吓到,不敢再动手。可他们又需要一个台阶,所以我顺着你们的反应说了下去,万幸,还是有些效果的。”   我皱起眉头,武锋竟然是用谎言来拖延时间。他的这种行为,我不觉得气愤,反而很欣赏他的机智。只是,武锋所说是假,那万象神宫探查的结果,还用想吗?到时候,还不是得看着妖王死?   对此,武锋的解释是:“说实话,万象神宫很神秘,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这点谁都无法肯定。如果道派能肯定的话,又何必再去探查?这说明,他们也有其它的猜测。另外,我们可以利用这几天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妖王的事情。虽然时间不多,可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   ☆、第四百八十六章 问题   我深深的叹口气,说:“怎么解决?我是没任何办法了,难不成把妖王打晕,杀掉蛊妖?等他醒来,肯定会找我拼命。或者直接自杀吧。”   这是问题的关键,想让妖王活着,就得保住蛊妖。可怎么保住蛊妖呢?道派杀它的理由,就是有人被坑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几位高手,真的没有死。虽然,这几率低到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武锋说的到,青玄子也是借着这个台阶来缓一缓,他们也要想想,杀掉蛊妖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青玄子之前虽然说。愿意独自承担所有罪孽,可不到万不得已,向往长生的修道者,谁愿意自我牺牲?又不是活腻味了。   妖王的事情,实在是个大难题,令人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我不得不给姥爷打电话,询问他这件事的看法。姥爷听过后,对妖王的执着表示无解,他说:“他们俩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当作一个整体来看。这事,我看难。青玄子那小子也是,不就死几个人吗,让蛊妖去邪术联盟大闹一通,杀他十几二十个不就得了。反正邪术联盟里,也有不少仇人,手上都是沾着道派高手血的。”   这个提议,蛊妖之前就说过,却被青玄子直接否定掉了。身为大陆道派,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靠仇人去报仇的地步了?青玄子丢不起那人,自然不会答应。   当然了,姥爷这样说,只因为他是局外人,体会不到青玄子等人的感受。如果换成我被蛊妖杀了,那他别说放蛊妖去邪术联盟闹腾了。说不定会把这家伙当鱿鱼烤了吃才能解恨。   至于妖族传承的事情,姥爷也没有太多建议。不过,他很认同我的那段话,觉得如果蛊妖真能振兴妖族的话,那说明,这是天意。倘若道派真把它宰了,导致妖族灭绝,必然会引来大祸。所以,姥爷推断,青玄子他们一方面会去探查万象神宫,另一方面,可能会满世界的找妖怪。   哪怕只找到一只屁大点的小妖怪,他们也会毫无顾忌的把蛊妖杀掉。只要最后一只妖不是死在他们手上,那灭不灭绝就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听了姥爷的话。我更加揪心。以前总希望世上多几只妖怪,能给妖王做个伴。可现在,我真心希望世上没别的妖怪了,最好连梦妖那种奇特的存在也没有。说起来,梦妖到底算不算妖族?从妖王的表现来看,他并不认同梦妖。但梦妖自己,却自认是正统的妖怪。而如果它算的话,那我是不是要提醒郑佳怡,千万别泄漏有关于梦妖的事情?   武锋想了想,说:“可以提醒一下,现在我们能做的不多,只有尽力为之。”   我点点头,但没给郑佳怡打电话,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稳妥。姥爷没有对妖王的本体表示太多的惊讶。可能在他看来,身为妖王,来头如果不够大,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像历史上的开国皇帝,哪个不是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要不然就是未成年跑去砍杀大怪兽。总之一句话,不是寻常人,不走寻常路。   我和武锋一路上都没有了言语,沉默中,我们回到了家。家门口,郑佳怡已经堆好了雪人,只可惜这几天下的雪太小,堆不起来。王狗子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天上,一副很忧郁的样子。这时候,我听到屋里传来方九的痛呼声,同时还有小女孩开心的笑声。   走过去一看,却见鬼童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方九追在后面大呼小叫:“刀子不能玩!快放下!”   武锋伸手将鬼童手里的菜刀取下,同时将她拦住。见我们俩回来,鬼童吐吐舌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甜甜的笑着说:“你们回来啦。”   几天前,是周绍勇的百日祭,我忙着给方九弄本命蛊,一时间给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鬼童自己偷偷摸摸离开了。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后来修理厂的那位职业经理人打电话来,说鬼童到了,要他带着去给周绍勇烧纸。   我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高兴,能自己想着给周绍勇烧纸,说明,这个死去的男人在鬼童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至于她偷偷摸摸独自前去,估计是不好意思和我们说,毕竟以前她对周绍勇的态度,简直就像仇人一样。   也不知是否被姥爷说中了,鬼童体内的血脉,始终没有任何异样。她的阴阳平衡,正在逐渐显现,身上,慢慢多出了一股人味。或许过个一两年,就会真的变成人。   只是,这家伙折磨人的性子始终未改,虽然手段比以前温和很多,可仍让人觉得头疼。方九是个啰嗦心细的男人,他很喜欢照顾孩子,跑过来把鬼童抱住,然后才对我说:“师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我回答说,同时看向门口的王狗子,问:“他怎么了这是?”   方九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会,说:“好像表白失败,受打击了吧。”   看着王狗子手里那半碗饺子,我心想,失败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你成功了,那我才要受打击呢。   鬼童见我没什么表示,便挣脱方九的怀抱,嚷嚷着要和郑阿姨一起玩。郑佳怡很认真的纠正着:“要喊姐姐哦。”   鬼童甜甜的笑着,说:“我知道啦,郑阿姨。”   郑佳怡脸色不太好看,我摇摇头,心想你被鬼童磨上,也算倒霉。也不知是否因为早上表白的事情,郑佳怡虽然看到我和武锋回来,但依然选择了无视。她带着鬼童,在那堆了会雪人,忽然又被鬼童领着,拿雪球去砸王狗子。可怜王狗子表白失败,半碗饺子都没吃完,又被砸的浑身发颤。他嗷叫一声,像头野狼一样扑了出去,结果鬼童咯咯笑着一头撞过去。王狗子捂着裤裆惨叫倒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仨人在那闹腾,方九则把我和武锋迎进屋里,先倒上热茶,然后才问妖王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叹了口气,把事情和他说了说。方九听过后,又惊奇,又纳闷,说:“这有什么难解决的,你们找青玄子前辈商量商量,就算要杀,等蛊妖把小妖养大了再杀就是。”   我说:“就怕道派的人不想等那么长时间。”叼亩场巴。   方九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忽然间,他愣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立刻说,而是犹豫了一会,然后才说:“师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不耐烦的说:“有什么该不该的。”   方九踌躇半天,才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妖王有问题吗?”   “有问题?什么问题?”我有些发愣。   方九说:“妖怪,本是草木精灵,自我修行而来。就算现在的世界不适合妖怪修行,就算蛊妖能够生出小妖怪,可它不是已经拿走龙心了吗?按理说,龙心应该足够小妖怪成长的,蛊妖是否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为什么妖王还要护着它?”   我看向武锋,他摇摇头,说:“我也想不明白。”   我又看向方九,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这样做?”   方九想了会,然后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妖不存在,必须由蛊妖继续生育。”   “不存在?”我有些纳闷的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方九想了想,回答说:“就是死了,或者快死了的意思……”   ☆、第四百八十七章 询问   “死了?”我更加不解,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方九解释说:“妖王一直都在讲,蛊妖可以生育小妖,是妖族的希望,但他从没说过。这些小妖现在是否活着。再加上之前蛊妖去万象神宫抢夺龙气,按妖王的说法,这是为了小妖生存。从这点来判断,蛊妖生育的小妖,发育或者健康情况肯定很不理想。否则的话,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得罪道派。”   “原来如此,所以你觉得,那些小妖怪,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妖王才会这么疯狂的保护蛊妖?”我问。   方九点点头。我很是感慨的看着他。从只会一种蛊的门外汉,到已经登堂入室,再到可以想出一些连我们都没看清楚的东西来。方九的成长,令人欣慰。他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角色,可对我来说,却是最适合的。   很多事情,适合就是最好。   这时,方九看向我,又说出一段令人很是惊讶的话来:“这件事,我觉得师父您可能是最有办法解决的。”   “为什么?”我再次问。   方九说:“因为蛊妖虽然是妖。可它前身是一只奇蛊。而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这点。”   我微微一怔,然后明白了方九的意思。没错,蛊妖不仅仅是妖,它还是蛊。也许,那些小妖之所以情况不好,不仅仅因为这个世界对妖族存在“恶意”,更有可能是蛊妖本身出现了问题。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猜测,是不是真像我们想的那样,必须得当场验证。   我抬起头,看着方九,过了会,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有资格出师了。”   “啊?”方九有些发愣。   我没有向他解释。而是和武锋一起向外面走去。方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匆慌的喊:“师父……”   我回头看他一眼,说:“在家等着,这次如果真被你猜中,妖王必须请你吃大餐才行。”   方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只要他能好好的,吃不吃大餐倒无所谓。”   我哈哈笑了几声,郑佳怡她们被笑声吸引了注意力,见我和武锋一头钻进车里,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连忙跑过来问:“你们干嘛去?”   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必须立刻走。”   “晚上回来吃饭吗?”郑佳怡问。   我想了想,然后不确定的说:“不一定。如果回来,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的。”   郑佳怡有些失望,她的手离开了车窗,哦了一声,说:“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喊人家来过年,结果天天往外跑,实在有点不像话。但妖王的事情迫在眉睫,由不得多耽搁。鬼童转头看看我,然后甜甜的笑着挥手:“再见。”   我冲她挥挥拳头,说:“别欺负他们。”   而后,武锋发动汽车,离开了这里。路上我给姥爷打了个电话,询问如何能找到青云子他们。姥爷很是不解,刚刚才分开。又找他们做什么?我把方九的推断说了说,姥爷听过后,颇为惊奇的说:“你这徒弟有意思,比你脑袋瓜子好使。”   我说:“嫌我笨你再找个孙子去。”   “胡说八道。”姥爷哼了哼,说:“方九的推测,还是有些道理的。就算是妖怪,依然会保留大部分前身特性。也许,真是奇蛊与妖怪的融合产生了什么异常。”   姥爷对此没有什么好提议,奇蛊修成的妖怪,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了解了。至于怎么找到青云子,这个很好办,阴阳道宗的山门,在一处固定的地方。姥爷说:“你到了那跳着脚骂,过会就有人来领路了。”   我额头有些冒汗,去人家山门处骂街,不会被直接打死吗?姥爷本领高强,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世上有几个人敢像他这样做?就算长玄风去,也得有点礼貌吧。   不过,姥爷的这种行为,和素质道德扯不上关系。他就这样的脾气,和你越熟,关系越好,讲话就越没谱。如果他和你讲话时很有礼貌,甚至文质彬彬……说明他脑子坏掉了。   阴阳道宗的山门,离我这不算特别远,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我本想借此见识一番大型宗派的风采,谁知半路上,提前遇到了青云子他们。这些人一路步行,大半天也没走出多远。而他们所走的路,又恰巧和我是同一条。   失望的同时,我又感到庆幸,关于妖王的事情,还是越早解决越好,省的夜长梦多。   见我们追上来,青云子有些意外,他看着我不说话。而负责看守蛊妖的金甲男子,却很是警惕,手一挥,数名弟子挡在了前面。看起来,他似乎真以为我是来劫狱的。   我冲青云子抱拳行礼,扫了一眼,却没看到青玄子和凌雷子,看来,他们应该是先行一步了。我说:“青云子前辈,有件事,我想和妖王还有蛊妖确认一下。”   “有什么事之前不确认,现在跑过来是什么心思?”金甲男人说。   我知道他对我有些不满,如果不是我从中插一手,现在蛊妖早就打死了,哪还需要他在这费心费力的看管。不过,我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青云子。这里能当家作主的,只有青云子,其他人都是浮云。   青云子有些为难,他看看我,又看看武锋,问:“你想确认什么?”   我说:“就是想弄清楚,那些小妖怪的具体情况,我想,你们其实也很想知道,蛊妖到底是不是妖族的希望吧。”叼边斤亡。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青云子点点头,他挥挥袖子,示意后面的人让开。金甲男子有些急眼,说:“师兄,绝不能答应他,万一他图谋不轨呢?”   我冷笑一声,说:“道宗这么多人在,就凭我们俩,想做点什么,难道你们还会怕?”   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金甲男子脸色发沉,没有搭话。这时,青云子开口说:“三七不是外人,就让他去问问吧。”   青云子一锤定音,金甲男人也没办法。他虽然掌管奇门遁甲宗,从地位上来说,比青云子还高。但既然开口叫师兄,说明入门晚,规矩和面子相比,有时后者更重要些。金甲男子可以对我无理,但他不能不给青云子面子。因此,只能面色忿然的让众弟子退开。   而后,我看到了妖王,也看到他身边的游某人。蛊妖似乎很喜欢以游某人的身份出现,就算在这种时候,依然没有改变。看着那张笑吟吟的面孔,我明白,这是假象。真正的游某人,已经死了,他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像电脑程序一样被设定好,不具备任何特殊意义。   我走过去,先是看了眼妖王,询问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妖王摇摇头,他之前已经听到了我的话,便问:“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些小妖怪究竟死了,还是怎么样?”   我感叹,不亏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精,聪明的令人害怕。难怪古人说,智多近妖,想来便是因为这一幕了。   见我点头,妖王说:“它们死了。”   我怔然,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小妖怪没有死,妖王又何必拼死保护蛊妖。根据妖王所说,那些小妖怪出生不久后,身体便开始萎缩。蛊妖无法为它们提供充足的妖力来吸收,因为这个世界让它与小妖之间,出现了一层隔膜。又或者说,是老天爷故意不让小妖怪存活。   正因为如此,蛊妖才会想着去万象神宫抢夺龙气。它成功了,但可惜的是,有些晚。   等它回到那处藏身地时,发现小妖怪已经死光。妖王,也是那时候找到蛊妖的。看到这一幕,他既觉得惋惜,又觉得万幸。虽然小妖怪死了,可母体还在。只要蛊妖不死,就可以生出更多的小妖怪。到时候以他妖王的见识,加上那颗龙心,必定能让小妖健康成长。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就不需要再问下去了。可我本能感觉到,如果不亲自查探,会错过些什么。因此,我向妖王请求,为蛊妖做一次检查。因为是我,而且又是为了妖族的未来,妖王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蛊妖同样没有拒绝的意思,或许它也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不过,检查的最初,我们便遭遇了一个难题。那就是蛊妖被八门束缚,同时又有青玄子的阴阳之力守护,如果不把这两股力量撤除,谁也无法碰触蛊妖。青云子没有说话,而金甲男子,则坚决反对。他认为,你可以问,可以看,但无论如何,蛊妖绝不能放。   万一它跑了,这个责任谁担的起?他甚至拿出阴阳道宗的总纲来,压住青云子,使其无法为我说话。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没有青玄子的命令,别说金甲男子不同意,就算他同意了,也没人敢把蛊妖放开。   因为它不是阴阳道宗的私有物,而是许多道派共同的仇人,万一真跑了,道宗丢脸不说,还没法和其它道派交代。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人喊打的苏家   我不想让青云子为难,便说:“可以不解开八门,但我需要一条缝隙,哪怕只有手指粗细。”   这个倒是不难,青云子没有多说。立刻让金甲男子从八门中打开一条小缝。只是一条缝隙,金甲男子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而后,我走近蛊妖,在它身前将自己的右臂伸出去。心念一动,两根红线从我右臂中探出,并顺着缝隙钻进去。   金甲男子神情微动,而青云子则笑着说:“早就听古道友说,你已经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真正走进去了。”   我摇摇头。说:“和姥爷比,还差的很远。”   “那是,一般人可和古道友比不了。”青云子说。   听到有人如此夸赞姥爷,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一家人,引以为豪嘛。我看向蛊妖,说:“你现在必须放松,不要有反抗的心情,我会和你暂时的连接在一起。放心,绝不会伤害你。”   蛊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两根红线钻入八门后,很快便接触到了游某人的身体。真正碰触游某人,我才察觉到,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尤其是内部,简直就像空壳子一样。看来蛊妖不仅仅吞掉了他的魂魄,连体内的脏器也吃掉了。现在的游某人,就像没有填充物的标本。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忽然觉得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游某人是蛊妖用来掩饰自身的傀儡,但同时,也是它的寄宿体。通过与游某人的接触,我的蛊力便可以进入蛊妖的身体。让我惊奇的是,蛊力在蛊妖身体里,简直就像水要渗透一块铁。太困难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遍布它的身体各处,与蛊有关的东西,都被强硬的压制了。若非我现在与它是融合的状态,蛊力绝不可能前进分毫。   即便如此,探查蛊妖的身体,依然让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幸亏当初金色奇蛊搬家的时候,送给我一大堆蛊力,有它们支撑,倒不用担心力量会被消耗光。   在探查的过程中,我发了几点问题。除了妖力太过庞大,导致蛊性被压制外,蛊妖的身体,也存在一些异样。比如说它的身体表面很坚硬。但内部却十分脆弱。或许是被妖力撑的厉害,我感觉,它像一颗快要炸开的气球。   另外,妖力过于粘稠,使得它力量奇大,可却无法有效的施展出来。它的身体,如姥爷说的那样,确实还存在大量奇蛊的特点。但在妖力的侵蚀下,这些特性正在缓慢消失。蛊妖用来生育小妖的地方,与正常奇蛊没什么区别,都是靠自身力量去诞生,孵化。换句话说,只要力量足够,它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只是。生育系统,是奇蛊体内受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妖力虽然强大,可暂时没有影响到这里。从某种角度来说,蛊妖生育出来的,依然是奇蛊。之所以被认为是小妖,或许因为它们在孵化的时候,所接触的力量都是妖力。长此以往,身体便会慢慢朝着妖怪的方向变化。   因此,妖王说蛊妖可以生育小妖,倒也不是说谎。   此时,我已经明白,为何蛊妖生育的小妖会提前夭折。因为它生的是奇蛊,在不经意中,被改造成妖怪。但妖力的强大和霸道,令奇蛊幼体无法承受,可以肯定,哪怕蛊妖把龙心用上,小妖也依然会死。   想解决这一点,有两种方法。   第一,把蛊妖的生育系统完全妖化,如此一来,幼体尚未出生,便会先天性的带有妖怪血统,不存在夭折的风险。   第二,不理会生育系统和身体的不融洽,放缓对幼体的后天妖化,让它们慢慢去适应这股力量。   前者是根治,后者是权宜之计。红线从游某人身上撤回,收入我手臂之中。我睁开眼睛,一直在旁边守候的妖王,立刻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看着妖王,说:“看是看出一些问题,但不太好解决。”   妖王愣了下,然后问:“什么问题不好解决?”   我把自己所观察出的东西和推测都说了出来,没有避讳青云子与金甲男人。他们在旁边,听见我说出对蛊妖的看法后,互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因为如果我说的是真话,那蛊妖确实是妖族的希望,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相比之下,妖王更关心怎么解决小妖的事情。我所说的两种方法,各有利弊,但是用哪个,这得看道派的想法。倘若道派愿意给蛊妖一些时间,等它生出点小妖再杀,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但如果道派不愿意等,那就只有用第二种了。人为的控制幼体生长,使之逐渐妖化。不过,这种方法同样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妖王愿不愿意……   万一他还死脑筋,一定要和蛊妖共存亡……   我看向妖王,心里踌躇不定,不知道该不该问他这个问题,或者再多劝说一番。不过,在我一番提醒后,妖王也隐晦的表示,倘若道派愿意给出一些时间,让小妖能够成长起来,那么有人再想杀蛊妖,他不会阻拦。   当然了,这话,妖王是背过身悄悄告诉我的。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他不想让道派知道自己的底线,也不想让蛊妖因此对自己失望,身为王,他有太多的顾忌需要考虑。   能被妖王如此信任,我感到荣幸,又觉得身负重担。这可是妖族的希望,一个大型种族的未来,现在似乎全压在我身上了?   之后,青云子他们再度起行。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摇头叹息,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找青玄子搞定这件事。武锋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他觉得,如果妖王要求的时间不多,或许青玄子会答应。   至于几天算多,这个谁也说不准。   我看着他,说:“要不然,请你师父帮帮忙?他如果愿意开口,道派肯定会给点面子。”   武锋迟疑片刻,然后答应下来。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不想找长玄风帮忙,因为这个便宜师父,让他觉得很别扭。武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认为自己有师父,哪怕早已经死去。现在又拜师,就等于背叛原来的师门,这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   当初拜长玄风为师,一来是为了帮我求援,二来,他也认识到,想留在我身边不拖后腿,就必须学会怎么使用自己体内那庞大的阳气。可以说,武锋完全是为了我才违背了原则。   如今,妖王有难,他就算再不想,但逼不得已,也不得不帮忙。只是,想找到长玄风可不容易。这位天下第一人向来神出鬼没,除非有大事,否则一般情况下,谁都找不到他。武锋给聚玄宗的傻丫头打了电话,把事情大致说了说。傻丫头表示:“想找长玄风师叔可不容易,要不要师姐出马,帮你搞定?”   武锋不以为然,说:“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不过这事有些麻烦……”叼边他圾。   “小师弟开口了,我身为师姐,当然得帮忙啦,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傻丫头说着,砰一声挂断了电话。   武锋很是无语,他很不明白,傻丫头哪来这么大的自信,难不成她以为,阴阳道宗是自己家开的不成?   这边武锋刚挂电话,那边又有电话打进我的手机。拿起来看,是许久没联系过的东方列。这老狐狸忙着追杀蛊妖,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呢?我接起来听,这才得知,东方列是替人传话的。   准确的说,他是想用一则消息来换个人情。原来,东方列找来的那些邪术联盟高手,“无意”中透漏,马来半岛的苏家,因为得罪了他芒大师,现在已经焦头烂额。而罪魁祸首苏铭,前些日子回到了苏家,更引来他芒大师的怒火。再加上苏家一直不愿意正式加入邪术联盟,导致日子更加艰难。在海外逐渐一统的小世界里,他们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他芒大师的授意下,苏家遭遇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攻击,有人来寻仇,有人来下单。不过,下的单子里,也尽是陷阱。据说,苏铭因为气不过,帮苏家的一名子弟出头。结果他芒大师借着这个机会,亲自出手把他抓起来,准备好好折磨一番再杀。   东方列听到这消息后,立刻就想到我。因为他知道,苏铭与我关系很不错。说实话,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我便明白,这根本不是无意的透漏,而是有人故意把话传给东方列,再借他的嘴巴让我知道。   这是阳谋,是某些人要把我引入马来半岛的手段。   苏铭被抓……我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难题,更让我有些冒火的是,这事发生在如今。妖王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搞出另一摊子,真是让我头疼不已。   ☆、第四百八十九章 私生子的买卖   武锋比我淡定的多,苏铭和他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从理智角度来说,他不会赞同我深入马来半岛。那里对我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每一次去,都没什么好下场。但有些事,和理智无关,我们是人,是有感情的。   当初我被他芒大师抓住,险遭毒手,是他不顾一切,把我救了出来。虽说事情的结果,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但那份情谊。我忘不了。   因此,听说苏铭被抓,无论这消息是否针对我,马来之行,都必须要去。我向东方列请求,让他帮忙打听打听苏铭的具体情况,看看是否能拖个几天。妖王的事情,同样重要,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两件事非得选一件去办。那我肯定要以妖王为重。   东方列答应下来,随后,他有问起关于蛊妖的事情。即便身在台湾,可东方家族的势力渗透了很多地方,大陆同样拥有他们的眼线。蛊妖被道派捉住,这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件,可只要有心打听,便能知晓。更何况,东方列很清楚,在大陆,东方家族的势力再庞大,也没有道派强。   他部署了很多,其中一批人,每天就盯着各大道派。我对他获知蛊妖的消息并不惊讶,唯一头疼的是。东方列很不爽我为蛊妖说话。东方家族的成仙梦想,八卦之谜,都被蛊妖一手破坏,他们势同水火。再加上香港拍卖会的事情,要算仇恨,恐怕比道派还要多点。   我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委婉的表示,蛊妖是生是死无所谓,但妖王必须保住。东方列虽然不爽,却也能理解我的想法,而且,他并不愿意太得罪我。说到最后,我们又谈起了邪术联盟。   东方家族引狼入室,这事很犯忌讳。在某些人眼中,他们就是叛徒。相信这件事,会对东方家族在修行界的名誉,造成很坏的影响。东方列不以为意,他们所有的目的,都围绕着万象神宫。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别说只是花钱请人来帮忙,如果鬼王拉纳能助他们成仙,哪怕真的加入邪术联盟又如何?   不得不说,东方列的这种思想非常危险,让我心里不安。作为台湾首屈一指的大势力,东方家族如果反水,那对大陆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知道东方列在气头上,就算劝。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提醒他来日方长,不要太冲动。就算不能成仙,可东方家族现在也挺好的不是吗?何必因为一时之气,弄的整个家族都落入深渊。   而后,我告诉东方列,诸多道派,打算再探万象神宫,确定那几人的生死。东方列表示,家族会派人跟随,事后,要取回东方青阳令和另外一块他们从冯烈山手中买走的令牌。这两样,本就是东方家族的私有物,谁也没有权力阻止。   听东方列的语气,似乎不打算与其他人合作探索万象神宫了。   谈话结束后,我深深的叹口气。不仅仅因为东方家族的态度,更因为我觉得,似乎离这个势力越来越远了。   他们因为蛊妖而愤怒,东方晴则因为我而不满,公与私,似乎都没什么好进展。   武锋见我愁眉苦脸,便说:“不要想太多,世界很大,永远都会这样转下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可转的让人不舒服就不好,很烦。”   “烦是一种情绪,而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妖王的事情上。”武锋说。   他的话很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但人如果真能自由控制情绪的话,这世上哪还会有战争?早就全球统一,冲出银河系了。   不久后,我们回到家中。让人意外的是,家里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黑色的墨镜,更重要的是,连皮肤也是黑的。没错,一位国际友人,可我从没见过他。我有些纳闷的看向方九,方九会意,正要解释,那黑人却走过来,问:“杨三七,杨先生?”   我点点头,问:“你是谁?”   “我是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找你。”黑人说着,把一部手机递过来。   老板?我更加纳闷,把手机拿过来接听,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杨三七,好久不见。”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我摸不准他是谁,便问:“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马来西亚,在我家里你还看过拳赛呢,这么快就忘了?”年轻男子笑着说。   马来?拳赛?我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我立刻后退一步,同时冲着手机厉声说:“你想做什么!”   武锋从我声音中听出不对劲,立刻走上前来,挡住那名黑人。不过,身材高大的黑人并没有动,他一脸酷酷的站在那,好似黑超特警。郑佳怡之前正在教鬼童玩手机游戏,见我们这般,也明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立刻把鬼童拉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而方九和王狗子,则迅速将他们保护起来。   电话里的男人,或许察觉到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他呵呵笑着说:“不用害怕,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和你谈笔买卖。”   “买卖?”我冷笑一声,说:“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我不敢和你做买卖。”   没错,和我通话的人,正是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私生子。他派一名黑人来,就是为了让我接这个电话,而所说的内容,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以私生子的本事,需要和我做买卖吗?难道他想买我姥爷的房子?丫的什么时候进军大陆地产界了。   私生子说:“杨先生的脾气,果然还是如从前那般暴躁啊。不过,这笔买卖你应该会感兴趣,不如听我说完?”   他的语气轻松,好似与朋友在正常聊天,仅仅从我们的对话,若非熟知内情的人,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残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却年仅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私生子需要我做什么。以他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敢让人来找我,必然认为,我有很大可能会答应下来。   反正电话打的时间再长,也不需要我掏钱,便说:“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差点杀死我的仇人合作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私生子说:“但如果,这笔买卖,和苏铭有关呢?”   “苏铭?”我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来,私生子在马来拥有势力,而且他的身份很神秘,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生意人。如果他能与邪术联盟产生联系,这事一点也不需要觉得奇怪。   我沉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私生子呵呵一笑,说:“很简单,我帮你救出苏铭,你帮我杀掉他芒大师。”   “你简直就是在做梦。”我立刻说:“他芒大师是邪术联盟的重要人物,如果我能杀掉他,还需要你来救苏铭?你是不是吃佛舍利吃多了,脑子有点不好使?”   这句嘲讽的话语,并没有让私生子生气,他接着说:“但如果他芒大师出现在其它地方,并且身边没有任何人帮助呢?”叼妖估血。   我没有立刻开口,私生子说这话,代表他有很大把握做成这件事。姑且不说他如何能让他芒大师乖乖的出现在某个固定的地方,就说私生子本人,是否值得信任?倘若我帮他杀掉他芒大师,他却不帮我救苏铭怎么办?   ☆、第四百九十章 一箭双雕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相信私生子,他太可怕,在我印象中,哪怕东方列这样的老狐狸。又或者鬼王拉纳这样的凶人,都没有他可怕。别人是长的凶,做事凶,可私生子不是。他可以和你谈笑风生的同时,用刀子在你身体里狠狠捅上几下,然后还要拿出纸巾问你需不需要擦一下。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恶魔。和他相比,喜欢折磨人的鬼童,就真的只是恶作剧级别了。   私生子很清楚我的顾虑,他说:“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帮你救出苏铭。当然了,基于彼此的诚信,你要在杀掉他芒大师后,才能真正见到他。如果不信任的话,也可以提前派人来,看看苏铭是否已经被救出。”   这让我更加吃惊,私生子愿意提前救苏铭?可这没有让我觉得高兴,反而更加疑惑。他宁愿先付出,也要杀掉他芒大师,为了什么?而且。世上高手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找我?叼妖木亡。   私生子的答案是:“因为你以前很弱,弱到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可实际上,你拥有很大的能量,上次如果不是鬼王拉纳搅局,相信你们已经杀掉他芒大师了吧。至于我为什么想杀他,原因就更简单了,谁想杀你,你就会杀谁。”   我吃惊不已:“他芒大师为什么要杀你?”   “也不能算他要杀我,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至于原因么,不能告诉你。”私生子笑着说。   我很是无语,因为人家可能会杀你,就提前买凶杀人?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凶残。而我也明白过来,他之所以找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只是看中了我的人脉。他芒大师上次在马来西亚,被姥爷带人痛打一顿,连长玄风都跑去帮忙了。或许在私生子眼里,我是一个振臂一呼,便有百万大军相随的人物。   可我自己很清楚,上次的事情,是姥爷的面子。他威逼利诱,呼朋唤友,再加上武锋拜师,这才找来了那么多人。可如果是为了私事,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去。   但私生子的这笔买卖,我确实很感兴趣,尤其是他说。会先救出苏铭。   想了想,我说:“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能立刻做决定。”   “没关系,反正苏铭活不过明天,你可以慢慢考虑。”私生子语气很是随意。   我心里一惊,东方列暂时没有回话,我无法确定私生子的话是真是假。但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营救苏铭,迫在眉睫。   “苏铭现在怎么样了?”我问:“你既然知道他活不过明天,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这是当然,不过,你问这话,是代表想合作吗?”私生子轻笑着问。   他一副胜券在握,不怕我不答应的样子,这令人非常不爽。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狠狠揍一顿。我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说:“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具体情况,或许会考虑的更快。”   “杨先生真是一个精明的人啊。”私生子笑了笑,说:“苏铭得罪了他芒大师,被找了个借口抓起来。不过,他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事情,似乎吸引了大陆某个势力。他芒大师打算把他做成人形降,然后送给那个大势力,研究完了,再放进大陆兴风作浪。根据之前对苏铭的战力评估,他应该可以在大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哈哈,杨先生,你看我这中文水平,是不是比以前更加进步了?”   我没有理会私生子的自夸,而是在心中怒骂。他芒大师是不是变态?上次想把我做成人形降,现在又要把苏铭也如法炮制,丫的上瘾了是不是?私生子的话,让我心里很焦躁。人形降的制作过程很残忍,可以说,还未成功,人就已经可以看作死了,最终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沉声问:“那苏家呢?难道他们没什么动作?”   “苏家有不死人,不动手的原则。”私生子说:“而且现在邪术联盟已经把苏家列为敌对势力,他们自身难保,除非苏铭真的死了,否则绝不会轻易露面。”   “真是一群神经病!”我骂了句。   苏家的这项原则,很早前我就听苏铭提起过,那时候还觉得可以理解。但现在,却觉得这真是一个蠢到家的狗屁原则。   但再怎么骂,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帮助苏铭。所以,思考一会后,我答应了私生子的合作意见。同时,我告诉他,会让武锋去确定苏铭是否真的被救出来了。   武锋身为长玄风的徒弟,这世上敢动他的修行人并不多。私生子既然如此了解邪术联盟的动向,对武锋的身份,自然也会很清楚。我相信,他不会蠢到自讨苦吃。   私生子没有什么意见,他告诉我,这件事要尽快。至于他芒大师的事情,在我进入马来西亚后,他会派人告诉我更具体的。   看得出,私生子很谨慎,我愈发好奇,他芒大师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他们俩之间有过节?   挂断电话后,我把手机还给那名黑人,说:“你可以走了。”   黑人没有说话,把手机接过来后,抬腿就走。待这人离开,方九探头往外面看了几眼,又见我脸色不好看,这才低头走过来,说:“师父,都是我的不对,我不知道他……”   我摇摇头,说:“不关你的事,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和你一样做。不过,下次还是要谨慎一些,如果对方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便拒之门外。被人说没礼貌,总比无缘无故死掉来的好。”   方九嗯了一声,这时,武锋走过来,问起电话里的情况。在得知是私生子打来的,并且要求合作的时候,武锋很是惊讶。而他更惊讶我会答应,在他看来,我应该直接把手机连人一块扔出去才对。   我抬头看着他,说:“私生子曾经对我们那样,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他?另外,这件事我虽然答应下来,可你不觉得,这其实是个可以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吗?”   “一箭双雕?”武锋问:“你是说救出苏铭,顺便杀掉他芒大师?”   我摇摇头,笑起来,说:“救出苏铭是对的,但要杀的,却不是他芒大师。否则的话,我为何要对他说,会让你去查看苏铭是否被救出来?”   武锋微微一愣,以他的聪明程度,没过几秒钟,便想明白了,不禁眼睛一亮,赞叹的说:“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也有很大的风险。”   “风险和机遇是相等的,可话说回来,你觉得是这事危险,还是直接冲进邪术联盟救苏铭危险?”我笑着说。   不用思考,武锋也能得出答案,他看着我,忽然摇摇头,说:“以前觉得你是一个直肠子,现在却觉得,肠子能拐十八个弯。”   我哈哈大笑,说:“被人坑多了,总要学的聪明点才行。”   郑佳怡拉着鬼童走过来,她眨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很是疑惑的看着我们,问:“你们在说什么?是要杀人吗?刚才的那人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我和武锋都有些发呆。谈的尽兴,竟然忘记郑佳怡也在。这下可好,让她把事都听见,该怎么解释?我有些发愁,武锋却没有掩饰的意思,他说:“我们有个朋友在马来西亚被仇人抓住了,需要想办法救他。你应该知道,我和三七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杀人或者被杀,有时会很正常。”   ☆、第四百九十一章 闺女来头大   武锋说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提醒郑佳怡什么,我立刻便明白,他是想告诉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杨三七的生活很不稳当。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关于这点,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又能理解武锋的心情。   郑佳怡是他人生的寄托,就像鬼童对周绍勇的意义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他们可以付出一切。   也不知郑佳怡听没听懂,她愣了会,似乎不太敢相信,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谈论杀人。这时候。鬼童扯动她的胳膊,说:“郑阿姨,我们出去打雪仗呀。”   郑佳怡微微点头,从我们身旁走出去。我看她的同时,也瞥了眼武锋,这家伙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刚才的话,没有任何特殊意思。方九看看我,问:“师父,需要我做什么吗?”叼妖围技。   我说:“给我来碗饺子。快饿死了。”   而后,在吃饺子的时候,武锋和我仔细讨论了关于马来之行的计划。在计划中,我们必须演一出戏,怎么演,演到什么地步,这都需要提前说清楚,否则的话,一旦出了差错,那就很麻烦了。   方九想要跟去,但我觉得他本命蛊尚未成长起来,去了也没多大作用。与其拖后腿,还不如在家帮我安抚一下老张。另外,我又给几个特殊人物打去电话,请求他们帮忙。   之后。武锋提前去了马来西亚,因为计划的关键,就是确认苏铭的安全。至于怎么确认,我想,武锋应该还记得私生子的别墅。倘若那家伙是真心想合作,应该不会为难武锋。   武锋的离开,让郑佳怡很是担忧。她知道我们是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也从我们的表情看出,这件事必须要做。她虽然不了解内情,却明白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多插手的道理。因此,武锋离开后,她也打算离开。   在其离开前,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询问,是否考虑好做我女朋友的事情。郑佳怡看着我,她迟疑了片刻,然后说:“我想再考虑考虑,不如等你们回来再说?”   看的出,武锋的话,对她产生了一定影响。这让我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庆幸。之前对她表白,纯粹是冲动使然。若不是东方晴给我带来的触动,我怎么可能一大清早牙都不刷就对人姑娘说出那样的话。无论东方晴答不答应,我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坏结果。还是那句老话,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的时候,武锋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马来西亚。他正在前往私生子的别墅,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我嗯了一声。嘱咐他多加小心。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方九便喊:“师父,青云子前辈来了!”   我连忙从卧室里走出去,只见青云子正望着鬼童,满脸兴趣。这老头,难道对小萝莉有想法?我心里一阵恶寒,走过去和他打起招呼,青云子点点头,他看着鬼童,说:“这小家伙,似乎有很大的变化。”   “哦?您看出什么来了?”我问。   “她身为阴,血为阳,阴阳相济,相辅相和。从这点来说,倒是修行我道宗法门的好苗子。”青云子说。   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鬼童,这家伙适合修行阴阳道宗的法门?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她虽然长的可爱,可实际上是真正的邪物啊!不过话说回来,连青云子都看出鬼童的不同,说明她的身体,确实在不断发生改变。   青云子看向我,笑着说:“何为正,何为邪?人生之前,乃一颗卵丸,而后才变化成人。与她相比,又有何不同?”   “我们一开始就是人啊,怎么能和她一样。”我说。   青云子摇摇头,很正经的说:“妖是否生而为妖?有许多妖,是后天修行而成,可只要修成了,那便是妖,不再是草木顽石。鬼童也是一样,若她真能成人,那便是人,怎可以世俗逻辑去认定她。我听说这世上的年轻人,总不爱接受旧观念,可你身上,却不存在那种情况。看似新奇,实则顽固。”   我有些无奈,说:“您老人家,难道是来批评我的吗。”   “一时兴起。”青云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正色说:“师兄已经带人赶去天宫遗迹,他吩咐我来,问你去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还有事情要和青玄子前辈谈呢。”我说。   “是不是关于蛊妖生育小妖的事情?”青云子忽然说。   “啊?”我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   青云子失笑道:“你们请来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说情,难道自己都忘了?”   “了不得的人物?”我更加不解,没请什么重要人物啊,难道姥爷听我说过关于妖王的事情,跑去阴阳道宗了?这不太可能,以姥爷的性子,是不爱管这闲事的。再加上他现在忙着奇蛊组织的事情,更不可能分心了。可除了姥爷,还能有谁?   这时,我忽然想起武锋昨天打给聚玄宗傻丫头的电话。傻丫头似乎说,这事包在她身上,难道,这丫头真把长玄风请来了?   我大喜过望,问:“是长玄风前辈?”   “他怎么可能管这事。”青云子哭笑不得的摇着头,然后说:“掌门师兄被他那宝贝闺女缠的头大,还说什么小师弟求帮忙,当师姐的如果办不成,还有什么脸面?如果不答应,那她就去死。你们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我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被请来了。”   “宝贝闺女?”我愣的半天,青玄子还有闺女?   青云子在那边自顾自的说:“师兄这么多年,也就这一个闺女,疼爱的不得了。虽说送去聚玄宗修行,但也时常挂在嘴边。再加上师姐似乎又有身孕,更是父爱泛滥?唉,真没想到师兄那么清静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我张大了嘴,越听心里的震惊就越无法平复。青玄子的闺女,在聚玄宗修行?整个聚玄宗,似乎就傻丫头一个女孩吧?我了个去,那姑娘是青玄子的女儿?这消息对我来说,绝对不亚于七级地震。难怪傻丫头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看谁都不害怕,有个那么厉害的老爹,又有个那么厉害的师叔,天下虽大,可敢欺负她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   话说回来,道家能生孩子?这事我还真不了解,一直以为和尚道士都一样,要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呢。至于青云子说的师姐,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那位使用青纱罗云的女子。难怪最近总不见她出来,原来是怀上了。   青玄子也够厉害的,头发都花白了还这么给力,真是宝枪不老。   我忽然能理解,傻丫头为什么敢对武锋拍胸脯打包票了,这事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至于其他道派是否会有异议……术法大战中,阴阳道宗是领头羊。其它大型道派缩着脑袋的时候,他们第一个站出来抵抗外来势力入侵。而这场仗,很漂亮的打赢了。从那以后,阴阳道宗的声望直线提升,现在已经隐隐有第一道派的名号。   当然了,在名义上,无论你多牛B,聚玄宗都始终是老大,谁让他们有一个天下无敌的长玄风呢。   关于蛊妖的事情,虽然其它道派也有损失,但伤亡最大的,还是阴阳道宗。因此他们只要说句话,其它道派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我看向青云子,期待的问:“这么说来,青玄子前辈答应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改头换面   青云子点头,很是无奈的说:“当然是答应了,不然连我都走不掉。”   我哈哈大笑,真是要什么来什么,看样子。今年我要转运了!   青云子见我笑的欢畅,便说:“行了,我们也该走了,师兄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嘿嘿一笑,说:“那您就快点去吧,不送了。”   青云子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问:“你不去?”   我说:“既然妖王的事情可以缓一缓,那我还去干什么?没事,我相信阴阳道宗。你们无论查出什么结果,都肯定不会骗人的。快走吧,我就不留您吃饭了。”   这一副要赶人走的样子,让青云子很是无语,他看了我半天,最终摇摇头,说:“你和古道友,真不亏是爷孙俩,脸皮个顶个的厚……”   我笑嘻嘻的冲他挥手,青云子只得独自离去。方九站在旁边。问:“师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说:“要不然你跟着去见识见识?”   方九顿时摇头,说:“我还是在家做饭洗衣服吧。”   我掏出手机,给武锋打了个电话,想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他。妖王的事情不用多管,这无疑让我节省了很大一部分精力和时间。在此之前,我最好的预想,是青玄子答应多给几天时间。但没想到,他会因为傻丫头的劝说,愿意给蛊妖足够的时间去生育。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青玄子都不是会因为家庭而放弃公正的人,只能说,他借着傻丫头的理由走出了那一步。而这事就算被人知道,也只会觉得,青玄子太宠溺自己的女儿。   无论对青玄子还是对傻丫头。我都抱有很大的感激,是他们让我的人生变得顺利许多。之后,武锋接了电话,得知这件事后,也表示非常惊讶。小世界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这可真是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同时,武锋也告诉我,他已经到了别墅。私生子的动作很快,武锋见到了苏铭,他的情况看起来还好,就是身上的伤有些重。他芒大师对敌人非常残忍,这一点我深有体会,苏铭遭受的折磨,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   考虑一番后。我对武锋说:“你告诉私生子,这两天我就会去马来西亚,让他做好准备。”   武锋嗯了一声,又问起郑佳怡。我说郑佳怡已经走了,武锋沉默一会后,说知道了,便挂断电话。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我忽然有些理解青云子的心情,从被人重视到被人忽视,就是这么的无奈吧。   挂掉电话后,我叮嘱方九这几天多注意。私生子虽然想跟我合作,但难保他不会搞什么花花肠子。被仇人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谁都会觉得担心,我开始琢磨,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居住。   听说我要走。鬼童很是开心,我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说:“这段时间别找麻烦,不然回来收拾你。”   “你好坏。”鬼童很不高兴的说。   她这段时间,似乎长大了不少,看起来也有八九岁的样子了。实在很难理解,明明和人类相差无几的身体构造,怎么能长的这么快,完全违反了人体生物学。如果被那些专家看到,肯定会直接吓死吧。   想想一切都安排妥当,我这才开车离开。这次,依然没有给姥爷打电话,被他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训。如果武锋所说,马来西亚是我的不幸之地,每次去那都没什么好结果。但这次,我很有信心,因为是去坑人的!   玩弄我那么多次,总算让我抓住机会了。想想等真相大白时,某人那难看的脸色,我这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畅快。   一天之后,我出现在马来西亚。武锋已经提前到机场等候,私生子派人和他一起来的。看着那一身黑西装,神似保镖的人物,我心情很好,对武锋说:“先找个地方吃饭再说。”   那保镖没有阻拦我的行动,他甚至主动开车带我们去了吉隆坡一家非常出名的餐厅。在吃饭的时候,他递来一部手机,我接来看了下,里面是一段等待播放的语音。放在耳边听了听,是关于他芒大师动向的消息。   私生子准备的很充分,他会派人把他芒大师引去某个固定的地方,那里很偏僻,没什么人会经过。我要做的,就是帮他杀掉他芒大师,之后,他会让武锋带走苏铭。   事情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简单,可谁都知道,击杀他芒大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那名保镖将手机收回时,很正经的警告我:“我们的人,会在四周,希望杨先生不要做傻事。因为某些异动引起的误会,会让人为难。”   我笑了笑,知道私生子也怕我会直接去找他,便说:“你放心,我保证一直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绝不乱动。”   而后,有人给我打来电话。接通后,号码虽然陌生,但说话的内容,却很熟悉。不多时,几个人出现在餐厅里。保镖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想问是什么身份,但犹豫了下,没有问出口。我与那几人随意聊了聊,问了些关于他芒大师出现位置的消息。看起来,似乎是在辨认这则消息的真实性,至此,保镖的疑惑渐消。   这时,来的那几人中,有一人接起电话,然后对我说:“老板想见见您。”   我点头,跟着他走出去。私生子派来的保镖一路跟随,我很清楚,他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要说监视,估计门外有好几双眼睛都在暗地里盯着我。餐厅外停着两辆车,一辆加长的宾利,一辆S级奔驰,但窗户很黑,根本看不到里面。   我没有犹豫,与武锋一起上了车。保镖一直守在车外,他并不担心我会擅自离开。反正苏铭还在别墅,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他的责任,就是确保我没有在视野中丢失。   而车子里,我看了看外面一直盯着车窗的黑衣保镖,问:“确定这窗户从外面绝对看不到内部吗?”   司机给出了确定的答案,他始终没有打开这辆宾利前后排的隔离窗,因此我也看不到他的模样。不过,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真正重要的是,武锋现在忙活的东西,是否有用。   我看向武锋,问:“你觉得这玩意能糊弄过去吗?”叼妖乐血。   “不要说话。”武锋小心翼翼的在另外一人脸上忙活,又是用手指去按,又是涂抹各种无味药水。车子里给他准备的东西很齐全,所以他很快就完工。我坐在另一张座椅上,看着武锋让开后,出现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不禁感叹:“电影里演的,果然都是真实剧情,易容术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称得上一门艺术了。”   一直坐在我身边,看起来是个成功商人的中年男子也点头说:“武先生的技巧,确实已经登峰造极。”   没错,武锋在车子里忙活半天,就是为了给另外一人弄张和我相同的脸。那人无论衣服还是体型,都和我相差无几,甚至为了足够真,武锋连我们身上的味道都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在来之前,我就喷了他特制的液体。虽然自己闻不到那种气息,但武锋说有用,我自然就相信了。   而后,武锋冲我示意了一下,我点点头,冲他挥手,说:“自己多小心。”   接着,我翻了个身,爬到后排座椅后面。座椅已经打开,可以直通后备箱。我躲在里面,之前坐在我旁边的人,则坐回后排座椅上。   ☆、第四百九十三章 选择题   武锋带着另一个“我”,打开车门走下去。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不过并没有听几句,车子就开走了。待转了几个弯,上面传来敲打的声音。有人说:“杨先生,可以出来了。”   我这才从后备箱里爬出来,抹了把因为闷热憋出的汗,说:“这车最大的缺点,就是后备箱没空调。”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中年男人哈哈笑了几声,说:“杨先生真是风趣,完全不像冯老板讲的那样古板。”   我看看他,说:“冯烈山说我很古板?”   “这是我个人的理解。”中年人说:“冯老板只说你是个传统的人,无论思想还是性格。不过话说回来,杨先生敢对那位下手,倒是很有胆色。”   “看来。你对我的目标有一定的了解?”我问。   “这是当然,否则冯老板不会让我来帮你。”中年人说:“他父亲曾是马来最大的酒水经销商,当然了。大部分都是走私货。后来赚到足够的钱,才洗白上岸,做起地产业。有时候我很佩服大陆人,他们能把如此简单的地产,做出各种花样。现在整个马来,都以他们集团公司城建的房屋为哄抢对象。就连我自己也买了好几套,确实不错。”   “我并不关心他做什么生意。”我说。   “哦哦,是我跑题了。”中年男子从车载冰箱里摸出两个杯子,又将一瓶冰镇红酒启开倒上,在递给我后,他接着说:“说实话,他父亲的死,是一个无人敢信的意外。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死。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年轻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把他父亲的所有势力全部接手。杨先生,大陆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吗?”   我摇摇头,说:“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   “难怪,年纪轻轻就如此出类拔萃,那些想趁着周先生死掉分一杯羹的家伙们,可是被他耍的不轻。”中年男子说。   在他说起“周先生”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周绍勇。他们的姓氏一样,结局也是一样,都没能活到自己希望的岁数。我叹息一声,然后看向那个中年男子,说:“冯烈山告诉我。你主动要帮忙,是因为有事?”   “没错。”中年男子点点头,很是轻松的说:“您放心,只是一件小事,以杨先生的能力,必然手到擒来。”   “说说看,但我不做任何保证。”我说。   “听说杨先生是位养蛊人,那么对蛊药肯定是行家。我们最近在与大陆一家医药公司做接洽,他们自称研制出了特效药,并隐晦的表示,是以古老的蛊术来制作的。蛊虫很可怕,在这里有许多人都见过,但关于蛊药,我们却并不了解。杨先生是行家,所以我们想请您帮忙鉴定一下。”   “这个自然没问题,如果是用蛊虫制作的药品,很轻易就能辨认出来。”我说:“不过有一点要纠正你,蛊虫并不可怕,只是一些养蛊人让它们看起来很可怕而已。”   “对对对,是我失言了。”中年男子连忙赔笑,举起杯子说:“合作愉快,祝杨先生大吉大利,马到成功。”   “谢谢,你的中文很不错,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的。”我笑着举杯。   车内气氛融洽,我们在城区里转了一会,然后停在一栋别墅前。中年男子在门口下了车,而我,则随着车进入地下车库,并在那里得到了一些必需品。这其中,包括一份详细的别墅构建图,一件轻薄的防弹背心,以及一部经过加密的电话。他们没有给我武器,因为武器太容易被人找到来源。低华乐圾。   这些生意人很警惕,他们虽然在冯烈山的劝说下愿意帮我,但还是会考虑,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私生子的势力,在整个马来都不算弱,没人敢轻易得罪他。能暗地里帮我,已经很不错了。   拿了东西,我没有进入这栋别墅与中年男子告别,事实上,他只是某家公司特派香港的职员,平时根本不在马来西亚出现,算不上什么高层。真正与冯烈山对话的另有其人,那人非常谨慎,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由此也可以看出,私生子的可怕,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感受。他就像一块阴云,压在许多人的头上。   从车库后门溜出去后,前方是一片山林。有钱人总喜欢把房子建在山腰,因为空气好,可在我看来,这纯粹是有钱没处花了。人类发展那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从山洞里搬进城市?现在可好,又都活回去了。   再者说,人能活多久,这得看天意,而不是由住在哪里来决定。最起码,死力世界和生机世界,可不会因为你的居住地,改变它们的运行模式。   钻进山林,按照那部特殊手机上显示的地图前进,同时,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么长时间,武锋应该已经回到别墅了。至于另一个“我”,可能还在某个酒店房间装模作样。武锋的易容术虽然逼真,但却有时间的限制,一旦超过时限,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   我不敢耽误,一路快跑,下了山林后,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上面放着头盔和钥匙,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给我准备的。虽然很久没骑过摩托,但当年轰鸣小王子,摩托小霸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稍微熟悉一番,便能很好的驾驭。按照手机的提示,我不断变幻路线,朝着私生子的别墅前进。由于带着头盔,根本不用怕会被人认出来,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   等我到了离别墅不过一两公里的地方,距离武锋定下的时间点,还差不到半个小时。我把头盔摘下来,继续按照手机上显示的路线前进。   上次来别墅时,我和武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通过那湿滑的山洞钻进了厨房,但不知怎么的还是被发现了。车库内得到的别墅构建图显示,厨房与山洞的连接处已经被封死,想再从那里进去基本不可能。除非,我有本事在几十分钟内,无声无息的将数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打穿。   不过,想进去别墅,还可以通过另一条新建的排水渠。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拿到这幅构建图,但我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因为我知道,除非冯烈山疯了,否则绝不可能让人把我坑死在这。   看到这,想必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帮私生子杀他芒大师。他以为,可以凭借苏铭来要挟,但我很清楚,从私生子手里抢走苏铭,绝对比击杀他芒大师要简单的多。而且,私生子给我留下了很坏的印象,不管他当初对我和武锋做出的危险举动,又或者残忍杀害周小海等等事件,无一不让我对他恨之入骨。   如果说这世上有三个我最想杀的人,那么私生子绝对排在第一位。就算这次杀不了他,狠狠坑一把,也是不错的结果。   总之一句话,和私生子的合作,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除非是傻子,否则谁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武锋现在应该已经把我给苏铭配置的蛊药喂了下来。来马来前,我就想过他芒大师和邪术联盟肯定不会让苏铭好过,那么疗伤的蛊药,必不可少。只要苏铭能恢复一些伤势,就算不能帮我们战斗,我也有足够的信心把他从这里安全带走。   几十分钟后,我已经来到手机上显示的终点。   ☆、第四百九十四章 想的太美   这条路线给的非常精准,让我避开了所有的哨卡,前方只剩下一条路,不,应该说是一条用石块伪装起来的通道。如果不注意的话。会以为这是一条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实际上,它是整个别墅的排水管道。   我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从防弹背心里,掏出一瓶喷雾。将里面的物体小心翼翼喷洒在空中,模糊可见几根红线山洞。这是红外侦测,一种常见的示警手段。顺着红线找到发射器,将防弹背心里的一块小芯片插在上面。很快,整个红外防御系统彻底瘫痪。   而后,我扒开那几块石头,一头钻进管道中。   因为别墅很大。每天的排水量大到普通人难以想象,所以这里的管道,几乎可以与城市地下那些相提并论。我猫着腰走了一段距离。也不知是多远,只知道坡度越来越陡,不久后,前面出现一扇铁门。这扇门,同样有特殊的防御手段,如果暴力破开,立刻会有警报声响起。   同样从防弹背心里掏出一块芯片插在门锁上,只听“叮”一声轻响后,铁门连同门框一起移入山体中。我这才看明白,这门根本就是个幌子,它其实就是一块镂空的铁墙。如果只想把门锁打开,或者剪断门栓,都会让警报声大作。只有正确的开锁,才会让这扇伪装的铁墙移开。   我心里大为惊叹。这到底是谁设计的,太精妙了。若非我提前得到了构建图,恐怕也会因此上当。   离开通道,前方可以看到一个摄像头,可惜我之前用掉的那块芯片。已经把这里的防御解除。现在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都是不断重放的。   科技有时很容易做到人类做不了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它会欺骗你,甚至莫名其妙的伤害你。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崇尚自然,甚至极端到想要毁灭所有的科技力量,让世界回归原始。   我走到通道口,往上看了看,前面是纷乱又细小的排水管。分别来自厨房,卫生间等地。顺着这些排水管找到我所需要的位置,到那里,才算整个计划的真正开始。   不久后,我静悄悄的推开厨房的柜门,透过缝隙隐约可见有人在走动。这个时间,私生子或许有吃点心的习惯,几名厨师正在偌大的房间里忙活着。闻着那诱人的糕点香气,我咽了口口水,然后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空气中弹了一下。少许的蛊力从指尖流出,它们融入空气中,钻进那几名厨师的鼻腔。   这几人晃晃悠悠,很快便倒了下来,确定他们已经昏迷,我这才从橱柜中爬出。   把那副别墅构建图放进燃烧的灶台里焚烧,同时我走到厨房门口,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意料之中的是,武锋和苏铭,都在占地颇大的客厅里,私生子的警惕性很高,他绝不会放心让武锋和苏铭单独相处。   我们早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此刻并不觉得紧张。想了想,我拿出手机,给武锋发了条短信,就俩字:“干他!”   武锋掏出手机,只扫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瞬间爆发阳气,如脱困的猛虎,扑向了私生子。私生子似乎早有防备,立刻侧身躲避,而一直守在旁边的保镖,则同时冲向武锋。   至于苏铭,他还没来得及动,便被人拿枪打中了胳膊。我闻到硝烟与鲜血的味道,私生子的狠辣非同一般,从在场众人的表现来看,他可能早有交代,一旦出现任何不妥,立刻开枪击杀武锋和苏铭。   我从没小看过私生子,知道想杀他并不容易,所以武锋动手的瞬间,我也冲了出去。   本命蛊从我怀中跳出来,它尚在半空,便“啾啾”大叫,挥舞着自己的须发向四周发起攻击。经过这段时间我的拼命催化,以及不计代价的喂食奇蛊尸体,本命蛊的成长速度,简直就像坐了火箭一样。   它刚从我怀里跳出来的时候,还不过脸盆大小,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半张桌子一般大了。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体积,是怎么塞进我怀里的。   体型的成长,代表着力量的增强。尤其是那些须发,一根根刺出去,比合金制作的长枪还要锋利。没有任何人能抵挡本命蛊须发的刺击,正开枪准备射杀苏铭的几名保镖,惨叫着,浑身不知被刺出多少个窟窿,甚至整个人都随着巨大的力量倒飞出去。   我的到来,出乎这些人的预料,他们没想到背后杀出个程咬金,猝不及防,被我得手良多。在本命蛊的神勇下,我毫无阻碍的冲到苏铭面前。此时,如战神一般的武锋,已经解决了那些保镖。这些家伙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普通人范畴,而武锋,现在已经是个正经的修道者了。   我看了眼已经站起来,捂着胳膊直咬牙的苏铭,他满脸惊讶,还不等说话,武锋便捏着他的下巴,将一包粉末倒了进去。我又是无语又是愕然,问:“你怎么现在才喂?”   武锋耸耸肩,说:“来不及,他看的太严了,时刻不离左右。”   我看向苦着脸,正砸吧嘴努力吞蛊药的苏铭,然后问:“这么说来,今天的事,他也不知道?”   武锋理所当然的点头,而苏铭终于把那包粉末吞下去,浓浓的苦味,让他整张脸都快绿了。他呸呸两口,吐出实在咽不下去的一丁点,然后看看我,又看看武锋,似乎是想问些什么。   我笑了笑,说:“很惊讶吗?不过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因为有个人,比你还惊讶。”低华乐号。   说着,我转头看向私生子,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私生子脸色微沉,他盯着我,问:“你不是在酒店吗?”   我呵呵笑,说:“你想让我在哪,我就会在哪,在大陆,这叫金蝉脱壳。看起来,你的中文水平并没有多大的进步。”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酒店的那个你,是假的?”私生子立刻明白过来,说:“你没有想去杀他芒大师,而是从头到尾,都冲着我来的。”   我打了个响指,说:“你很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死的快。”   “这句话应该换我说才对。”私生子冷笑着看我,不知不觉中,别墅里已经多出很多枪手。他们一个个都拿着重型武器,即便穿着防弹背心,可我深知,如果被这些武器打在身上,光是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就能把我活活震死。就像战场上很多牺牲的战士,他们往往不是因为头盔被击穿死亡,而是因为颈骨受不了那股力量折断。   私生子隐于许多枪手身后,说:“你以为我会不防范这一点吗?想带走苏铭?你想的太美了。”   我哈哈大笑,说:“你以为我会不防范这一点吗?想杀我们?你想的太美了!”   这几乎完全相同的两句话,让私生子一愣。别说他了,就算是苏铭,都有些发呆。他看着我,忽然低声问武锋:“三七最近挨揍了?脑袋被敲过?”   在苏铭看来,这里数十名枪手,哪怕只有一般人开枪,也可以把我们轻松射死。他找不到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所以,只能认为我是脑子坏掉了。但我不这样认为,武锋也不这样认为。我一直都知道,私生子养了很多枪手,想闯进别墅里救人,就必须面对这些热武器。   武锋很强,我这段时间也变强了很多,但我们俩毕竟还是人,身体和寻常人相比,就算强也有限。   ☆、第四百九十五章 黄雀与螳螂   最起码,能射穿钢板的子弹,打在我们身上,也是不费力气就能爆开个大窟窿的。既然明知会发生这种事,我又怎么会不做些准备呢?   私生子从我的表情。看出了一些不比寻常的味道,他面色更沉,忽然说:“杀了他们!”   众多枪手,早已把枪口对准了我们,甚至把保险都全部打开了。私生子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要扣动扳机。   然而就在这时,数道鲜血同时飙飞,几颗人头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远远的掉在了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以我的眼力,可以看到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模糊的人影。他们或手持利刃,又或赤手空拳,但无论怎么样。每次动手,都会有人死。   更有一人手臂微抬,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他从哪里走过,旁边的枪手,便会碎成无数块。   看着那从尸块和鲜血中走来的男人,苏铭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敢置信。他惊叫着:“三叔!”   这世上能被他称为三叔的,唯有苏家那一位。而让众多枪手方寸大乱,连反击都做不到便死了个干净的几道人影,也都全部来自苏家。苏铭看着那几个浑身浴血的人,他从气息和体型分辨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不禁更加吃惊。他看向了我,满脸都是疑惑。仿佛是在问,苏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说,苏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因为他们的原则是不死人。不复仇。如果仅仅是被抓,所有的困难,都要由子嗣独自承担,直到他死,苏家也绝不露面。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传统习俗,并且到目前为止,我只听说苏家这样干。   那么苏铭的惊讶,就很有道理了。既然有这种规矩,为什么三叔还会带人来?难道。他们已经抛弃了苏家的祖训和传统?   我笑了笑,对他说:“你没死,苏家不来人,那是因为没人请他们来。可我,是花了钱的。”   苏铭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过来。早在来马来西亚前,我就拜托冯烈山几件事。一是请他帮忙在当地找一家势力,要绝对保密我所做的事情。二是托人找到苏家,告诉他们,我出钱请苏家对私生子下手。不是为了救苏铭,而是为了杀人。   苏家是杀手世家,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的单子,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到苏铭,他们更是一百个愿意。   于是,苏家上一代最强的三叔亲自带人,预先在别墅外埋伏。以他们的手段,想不被那些普通保镖发现,简直就太容易了。至于我为什么花费大力气从排水管道偷溜进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只有出其不意,让私生子乱了阵脚,引出他手下的枪手,那么埋伏在暗地的苏家,才能一击得手。   原本奢华的客厅里,现在到处是尸体,鲜血流成了河,鼻子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苏三叔没有过来与苏铭打招呼,他与另外几人分散开来,将私生子团团围住。   数十名枪手,在短短数秒内死光,这事发生的太快,私生子似乎已经吓傻了。我很开心能看到他这幅表情,觉得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原来,杀人也可以杀的这么爽,难怪会有苏氏杀手家族。   我看向私生子,问:“现在你觉得,我们俩谁想的美?”   私生子面色阴沉,他合拢了嘴巴,扭头看着四周的尸体,然后又看看苏家的那几位,说:“他们果然没说错,苏家背叛了马来半岛,竟然与大陆人合作!”   “苏家可以与任何人合作,只要出的起价钱。”苏三叔很是淡定的说。   他虽然蒙着脸,可那声音和体型,以及神乎其技的金线蛊,都清楚表露了身份。也正因为如此,苏家的人越强,就越不喜欢接电话,那会暴露他们更多的手段。   私生子冷笑着说:“那如果我现在出更高的价钱,让你们把他杀了呢?”   苏三叔回答说:“不好意思,他们先出的钱,我们很讲规矩。”   苏铭悄悄的问武锋:“你们请三叔来,花了多少钱?”   武锋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不算贵。”   苏铭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也许他觉得,苏家就算要钱,也不会要太多。而我则看着私生子,说:“你杀死周小海的时候,恐怕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吧?”   私生子摇摇头,说:“我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过会今天死。”   “还是这么有自信。”我笑着说:“难道你觉得,凭借自己一个人,能挡得住我们这么多?哦,对了,忘记你还会炼血鬼?怎么不唤出来露个脸?”   “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私生子忽然说,他阴沉的脸色,变得有些无奈,说:“真是太无趣了,原本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   我微微一愣,他这话,好似有很特殊的意思。这时,苏三叔忽然惊呼一声:“走!”   然而他话刚说完,一名苏家子弟便惨叫着倒下,他的声音,在两秒内停止,因为整个人都烂成了一滩肉泥。黑褐色的脓水,从他的皮下流出来,与周围的尸块融为一体。苏三叔猛然转头,看向私生子,但他没有攻击,而是招呼其他几名子弟向我靠拢。   这时候,我看到又有数道人影,从别墅四周走过来。他们一个个身穿奇装异服,从气息上来判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狰狞,每个人身上,都流露出邪术的气息!   海外邪士!我心里一惊,但仔细想想,私生子能招募到黑衣降头师古拉,那么拉拢更多的这种人也不足为奇。可是,以苏三叔的本事,这些普通的邪术人士,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可从苏三叔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有很深的忌惮。   这时,我看到有一人从别墅外走来,直到他站在灯下,看着那张苍老又可怕的脸,我心里终于彻底的震惊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苏三叔这种强大的杀手,都会不由自主向我靠拢。   因为,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名强大的降头师。   他芒大师!   我简直就想骂娘,他芒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私生子不是想杀他吗?难道他提前得到了消息,打算把我们连同私生子一网打尽?   不,看着私生子笑吟吟的迎过去,与他芒大师亲切的握了握手,我立刻明白,他们绝不是仇人。私生子站在他芒大师身边,笑着问:“杨三七,你现在觉得,我们谁想的更美?”低华央才。   我先前用他的话回了一句,现在他用我的话还了回来,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充满各种意外。原本我以为,有苏家这支奇兵突袭,对付一个私生子,绝对不在话下。就算那名黑衣降头术古拉依然跟随他,哪怕再多几个,我们也丝毫不怕。   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以为自己是黄雀,实际上自己只是一只小螳螂罢了。   私生子一脸轻松的笑着,仿佛那数十名枪手的死亡,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看着我,说:“我说了,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过会今天死,看起来,你似乎并没有听懂这句话。哦,对了,我还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离开大陆,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好像,这两句你都不太懂?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你的中文差,还是我的中文差呢?实在不好意思,你可能是我见过的大陆人中,最笨的一个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苦战(7500字大章节)   私生子想杀的不是他芒大师,而是我。他只是利用这个借口,把我从大陆勾引出来。   之前我便说过,私生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最起码在我眼中。他是这个级别。而有句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是,是敌人。在有些事情上,私生子可能比姥爷还要了解我。他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苏铭,还知道如果在选择击杀他芒大师和他自己之前,我只会选择后者。   因此,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至于先前死掉的几十名枪手,只不过是他的小游戏,仿若大餐前的开胃菜。   一个把人命当作游戏的人。你说他可不可怕?   苏铭看看我,又看看私生子,说:“好像麻烦大了。”   眼前的状况。何止麻烦大了四个字所能概括的?身为降头师中的领军人物,他芒大师的强大毋庸质疑。上次救我的时候,苏三叔曾和他打过一场,结果并不是很好。即便是强大到几乎可以在短时间内与鬼王拉纳一拼的妖王,在对付他芒大师时,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现在别墅里,有苏三叔,有我,有武锋,还有苏家的几名子弟。但谁也没把握胜过他芒大师,更何况,四周还有其他的邪术人士存在。虽然不多,可最少也能减去我们一半的力量。   而且,就如同私生子了解我一样。我同意也了解他。我相信,这个可怕的家伙一定还有后手存在,他绝不可能只请来他芒大师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   这时,他芒大师看着我和苏铭,忽然发出难听如乌鸦般的声音:“好。两个都在一起了,省了一番功夫。”   我心里一沉,这老变态还没放弃把我做成人形降的打算。虽说上次被他们那么一弄,我的五感提升很多,但这种痛苦的过程,我实在不想再经历了。人形降,不是世上最恐怖的降头,但却是最可怕的。只是,谁能帮我?   上次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放弃自己,让本命蛊护着武锋和东方晴逃脱。他们俩回到大陆和台湾,找来了许多帮手,若非如此,现在的我,可能已经造成无比深重的罪孽。   听到他芒大师的声音,苏铭的身体也跟着一抖。我非常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他芒大师的变态之处,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语言描述,只是让你们能大致想象一番那场景,可实际上,真正经历与想象,不知相差多少个级别。   我在心里不断盘算着,是否有机会突围。他芒大师虽然强,但也不太可能同时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如果把那些邪术高手当作突破口,或许有机会跑出去一两个。   只是……让谁跑呢?   这已经不是和谁感情深,和谁感情浅的问题了,而是要从理智的角度考虑,谁更有把握逃脱。   首先苏铭这个重伤员要被去除,苏三叔要拖住他芒大师,也不能走。剩下的,就是我和武锋。我们俩必须有一个留下来帮助苏三叔,而另一人,则带领苏家子弟突围,能跑几个是几个。   我没有丝毫犹豫,对武锋低声说:“我和苏三叔缠住他芒大师,你带着他们跑。如果有人在途中受伤,不要管,也不要回头,能跑多远跑多远。”   武锋看出了我的心思,知道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而类似的情况,我们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有奇迹发生,可这次,实在找不到任何可能性。   苏三叔听到了我的话,他没有反对,只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多照顾一下他们。”   武锋沉默着扫视周围数秒,然后说:“很抱歉,我做不到。”   武锋的做不到,不是针对苏家,而是真的做不到。因为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阵阵的浓雾。雾中有人影闪烁,有呢喃咒声,强大的压力,从四方涌来,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   我们站在场中,能感受到的只是邪气。如果单单是邪气,以聚玄宗法门对其它术法的克制力,还是有一定机会打通生路的。可惜,我们在雾气外,听到拉动枪栓的声音。很明显,私生子不仅对我们形成了两层术法包围圈,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额外多了不知多少把热武器。   谁也看不到浓雾后有多少枪手,又站在什么位置,再者,浓雾中似乎还隐藏着特殊的东西。因此,哪怕武锋再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心中更沉,现在的情况,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坏。虽然我们的力量增强了,但危险性也成倍的提高。   这时,一名苏家子弟忽然发出惨叫。我转过头去,见他浑身是血,不断大叫着,用手指去抠挖自己的身体。一个个拳头大的脓包,将其衣服都撑的要破裂开来。而这些脓包只要稍稍一碰,便会流出大量的血液和碎肉,仿佛他的血肉,都被皮肤吸走了。   苏三叔面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喊:“把身上的血都擦干净!”   但他喊的太晚,话音未落,剩下的几个苏家子弟,也如之前那位一般,惨叫着浑身飙血。脓包四处溅射,血与碎肉到处喷洒,他们的骨头也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身体像被压缩了一样,变得又矮又小。渐渐的,脓包中不再有血和肉,喷出来的,是血红色的骨头。   许多血骨向我们溅射而来,武锋沉喝一声,挥掌击出。掌风带着阳气,把那些污物打飞出去,而苏三叔没有动,可凡是靠近他的东西,都在瞬间碎成粉末。   此刻,苏家子弟尽数惨死,他们的所有血肉皮骨,都喷的一干二净,到最后,连同头骨一块炸开,可谓死无全尸。苏铭的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我听到他恨声说:“尸咒降!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我愣了愣,尸咒降?好像从没听说过,这时,面色阴沉,如有雷霆风暴的苏三叔忽然看向私生子,说:“看样子,这些枪手的身体里,早就埋下了降头,你是故意让我们杀的。”   私生子一脸微笑,点头说:“难道你以为,我会是一个视人命如粪土的人吗?就算他们要死,也得死的有价值才行。他芒大师,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他芒大师嘎嘎笑起来,像只快要老死的乌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此时我们都明白过来,枪手被屠杀,不仅仅是私生子的游戏,更是他的一招暗棋。   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围杀我们的枪手体内暗藏降头,苏家子弟杀人如麻,痛快无比。他们浴血而来,如地狱中走出的魔神,但是这拉风的出场,反而成了他们死亡的先兆。   他芒大师毫不费力的引爆了所有降头,除了不染血的苏三叔,其他人死的干干净净。   我看向私生子,他在微笑,像参加一场轻松的宴会。你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孩子们过家家。   从用苏铭勾引我离开大陆,到引出苏家,让他芒大师形成巨大压力。再到枪手这奇招,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完美到极点。似乎我们要做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并一一针对做出了布置。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心,为什么会狠到这种程度。用数十条人命,去坑杀不到十个人。更难以想象的是,他这么年轻,如何能想出这么狠辣的毒计。   他,真是周小海的弟弟吗?兄弟俩的差别,有这么大?   与私生子相比,周小海简直连鸡仔都比不上。   苏三叔望着私生子,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从没有人,可以这样设计苏家,因为苏家向来是以陷阱大师为名。败给邪术联盟,那是因为对方实力太强,纯粹的力量碾压,无话可说。但在这栋别墅里,苏家又一次失败,对手仅仅是一名年轻人。   苏三叔应该是一个不喜欢失败的人,或者说,他拥有极强的好强心。当初邪术联盟尚未正式成立的时候,哪怕他芒大师亲下命令,不准在会场杀人。可苏三叔依然毫不留情的击杀侮辱苏家的人,从这点足以看出他的性格是多么暴躁。   如今,虽然有他芒大师做威慑,可苏三叔能够沉默吗?   如果他会沉默,苏家可能早就被各种敌人剿灭了。因此,他芒大师的脸色忽然产生些微变化,他一手按向私生子,拇指上的骷髅戒指,亮起绿色的光芒。这光芒从戒指上涌出,如液体一般流动起来,又像一条拥有数十个头颅的绿蛇。   蛇头向私生子缠绕而去,看起来,就像他芒大师在攻击他一样。可是,这些光芒在半途便断开了,像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一样。私生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一动不动,任由他芒大师施为。   也不知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是什么,他芒大师戒指上的绿光,被切的越来越碎,慢慢的像荧光粉一样掉落。似乎,他无法抵挡敌人的攻击。就在这时,苏三叔发出一声低哼,手指微动,以我那超人的视力,看到一缕丝线,从绿光中被抽出。   有少许绿芒缠绕其上,而丝线如活物一般扭曲抖动,很快便将那些光芒甩落,回到了苏三叔的身边。   他芒大师手指上的骷髅戒指,就此破碎,我看的眼睛一亮。哪怕是傻子也看出来,苏三叔刚才在暗地里向私生子发动了进攻,却被他芒大师发现,并做出反击。   现在金线蛊无事,可他芒大师却损失了一枚戒指,这么说来,苏三叔占了小小的上风?   但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有这样乐观的想法,尤其是苏三叔,他看向他芒大师的眼神,忌惮更多。他芒大师发出怪笑声,说:“苏家的老三,确实不错,看似暴躁激进,实际上整个苏家,都没人比你更稳了。”   苏三叔没有回话,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也跟着望过去,只见他手指上多出一条血线,隐约可见,里面有东西在跳动。   我愣了愣,再抬头看向苏三叔的时候,心里多了些不安。   他伤口里,很明显是那条金线蛊,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用血来喂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金线蛊受到损伤,需要快速修补,要么他想暂时提高金线蛊的战斗力。而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他在刚才小小的交锋中,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取得上风。   他芒大师轻松随意的态度,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至于私生子,差点遭到苏三叔偷袭的他,此刻也收敛了一些嚣张态度。他看着苏三叔,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过了会,忽然抬起指过来,说:“想杀我的人,都死了,你也是一样。”   苏三叔抬抬眼皮子看他,没有搭理。   这时,四周的五名邪术高手,同时上前一步。他们将手里提着的器具放下,然后对着大声念咒。那些瓶瓶罐罐中,不断飘出彩色的烟气。如果放在婚礼现场,这可能是不错的气氛道具,可在如今,我们只有警惕。   彩色烟气不断向我们飘来,苏三叔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路,低声说:“这是毒蛊降,专门用来针对养蛊人。我们吸入了没事,但如果被蛊虫碰到,会有很大的麻烦。”   苏三叔没有解释清楚是什么麻烦,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自己的蛊与这种彩色雾气接触。本命蛊很不甘心的冲他芒大师叫唤,或许它觉得,如果唤来本体力量,有与他芒大师一拼的资格。   但我不能冒险,苏三叔似乎有他的部署,在这种时候,我应该听从他的建议。就像一个故事里讲的那样,倘若迷路的时候,你无法辨别方向,那么就相信一个认为自己能辨别方向的人。   他给你的选择,也许不是正确的,但最起码,在迷茫的时候,告诉你应该怎么走。   绝境,最难的不是活下来,而是踏出往生路前进的第一步!   这一步迈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不会再有遗憾,因为,曾经为之努力过,挣扎过。   苏三叔同样收起了自己的金线蛊,在彩雾飘来的时候,他说:“这些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逼迫我们不使用蛊虫,如此一来,战斗力又会下降很多。可同样的,这些东西会迷惑他们的视线,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抓住这个时机冲出去。”   这确实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那么,谁来领头呢?   一直不做声的武锋,立刻站了出来。但苏三叔摇摇头,他说:“你的力量,要留到最后,现在不能轻易用。”   我很不解,武锋那么强,在蛊虫受制的情况下,他可以说比苏三叔还要强。在加上阳气对降头术的克制,这种时候,不让他来攻坚?我不能理解苏三叔的想法,但是看武锋都不反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武锋不上的话,难道我上?   然而,让我更意外的是,苏三叔看向的不是我,而是在场众人里,可以算最弱的苏铭。   先前苏铭受了重伤,虽然吃了我的蛊药有所好转,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眼下,他只是能自己站立,保持不摔倒而已。苏三叔看着苏铭,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这件事,你来。”低刚叉血。   我立刻表示反对,说:“苏铭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让他上,不是让他去死吗?”   苏三叔没有回我的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苏铭。彩色雾气,已经彻底将我们盖住。看不到敌人,敌人也看不到我们,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却代表着,他们不会任由我们在这里商量。   私生子要的是死人,仅此而已。   苏铭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在沉默中点头。我大急,忍不住对苏三叔说:“他伤成这样,你还让他去,他能冲破敌人的封锁吗?如果他失败了呢?”   苏三叔瞥我一眼,说:“苏家子弟,没有失败,只有死亡。如果他死在我们前面,我会踩着他的尸体冲出去。”   这话听起来冷酷无情,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只是不等我再说话,苏铭便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你的蛊药,很有效果。而且……”   苏铭冷笑着,说:“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封住养蛊人,那就太小看蛊了。”   我再次一愣,看着苏铭那张苍白却不失自信的脸,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我忘记苏铭身上的某些东西了?   还没想明白,苏铭便将我轻轻推开。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中传来的巨大力量,下一刻,他弯下腰,脚在地上猛地蹬了一下。   “咔嚓”一声,几颗碎石溅在脚面上,感受脚背上传来的压力,我深感意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一脚踏碎坚硬的地面,难道苏铭真的已经恢复如初了?   眼见苏铭冲入彩色雾气,苏三叔不声不响的原地转一圈,身影刹那间消失了。我模糊中看到,他以极快的速度前进,跑的比豹子还快。可即便这么惊人的速度,依然没有赶上苏铭。   武锋一手拉起我的胳膊,带着我跑起来。下一秒,我听到了惨叫声。   新鲜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隐约从雾气中可以看到,一把巨大的锋刃被挥动,残肢碎肉漫天飞舞。   苏铭的动作很快,杀人的速度更快,我看到那把巨刃的时候,他已经往更前方去了。等我们路过那具残破的尸体时,他已经冲入人堆。   这是生与死的较量,没有怜悯,没有迟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爆发全力。不仅仅是苏铭,更包括敌人。   我听到有人喊出射击的命令,子弹“哒哒哒”的响起来,这让我下意识就要用手护住脑袋。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虽然手臂完全挡不住子弹的侵袭。可是,没有一颗子弹能射到我们面前,所有的攻击,都被挡住了。   巨大的锋刃飞舞,不,不是一把!   是两把!   我惊讶的张大嘴,看到两把锋刃交错,挡住所有的子弹。能够射穿钢板的弹头,打在锋刃上,毫无作用。苏铭发出愤怒的吼声,像要把这些日子受到的攻击全部还给敌人。   他高高跃起,那两把锋刃被用力挥下,看向了传来沉重压力的奇异力场。   我心中又惊又喜,苏铭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战力,真是出人意料。难怪苏三叔会让他第一个出手,可是,这样的苏铭,真是我们当中最弱的吗?还是说,苏三叔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激发苏铭更多的潜力?   我总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作为杀手世界,苏家的一切行为准则,都以家族子弟的强大为首要目的。就算在最危险的关头,他们也绝不会放弃这一点。   然而,苏铭这次疯狂的攻击,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那两把锋刃砍在力场上,就像锤子砸在橡胶垫上一样。   我看到苏铭身体一震,因为巨大的反弹力高高飞起。而此时,紧随其后的苏三叔出手了。   金线蛊从他手指上的伤口中射出,如一根锋利的长针,直插对方死穴。   我不知道金线蛊是什么品种,只知道那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奇蛊。它的强大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被苏三叔用那么多年。   但是,没用。   统统没用。   金线蛊虽然刺入了力场之中,但它只深入半米,便无法再前进。更可怕的是,力场中的压力快速凝聚,它们紧贴在金线蛊的表面,使之变得极为坚硬。而后,压力开始下压,金线蛊发出难听的嘎吱声,苏三叔面色一变,他咬着牙,手往后猛地一缩。   只听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金线蛊从力场中被生生拽出。   似乎是用了太大的力气,苏三叔的身体往后猛的退了几步,差点没有站稳。同时,他指缝中开始滴血,从紧握的手掌尾端,我看到深可入骨的伤口,那是被金线蛊伤到的。   这在往常,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论何时,本命蛊都可以把与养蛊人联系的那一段变得完全无害。哪怕是剧毒,也可以变成清水。这是蛊与人之间的和谐,可现在,苏三叔的伤,把这件事彻底颠覆了。   我和武锋跑到跟前的时候,苏铭刚好从天上落下来。他翻着跟斗,落地时勉强站稳,看着他化作巨刃的双臂,我不禁感叹,姥爷说的很对,假以时日,苏铭肯定有全身蛊化的那一天。到那时,才是他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但如今,苏铭的进步,不能让我有太多的欢喜。因为,他没有砍破那堵无形的墙。   苏三叔的失败,更让我们彻底绝望。那么强大的人都不能成功,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最关键的是,苏三叔这次冒险攻击,使得金线蛊除了遭受力场压迫外,还受到毒蛊降的侵袭。   我忽然想到,他之前说,一旦蛊虫被沾染,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看来,就是指这个了。   原来,被毒蛊降感染的蛊虫,会不分彼此的伤人吗?幸亏没有让本命蛊唤来本体力量,否则它在此刻被感染,我们死的更快。但是,苏铭为什么没有被感染?难道因为他的人蛊合一不同,所以才会不受影响吗?   这时,苏铭的身体微动,如幻影一般出现在我们周围。他挥动着两把巨大的锋刃,只听一连串“砰砰砰砰”的声音,无数子弹被挡飞出去。弹头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轻响。   如果换做其它时候,我会想着用这些弹头来施展反蛊术。但现在,我没那份心情。因为最需要解决的,是眼前这股奇怪的力场。破开它,那些枪手根本不足为惧。   苏三叔站在原地,他紧紧握着金线蛊,即便手掌的骨头都被磨出了嘎吱声也不放开。金线蛊在拼命的跳动,似疯了一样,我看了他一眼,想劝说放手,却又说不出口。   他是为了和我们一起突围,才冒的险,而蛊与人之间的关系,更让我不能把那些话轻易从口中吐出。苏铭帮我们挡住子弹的同时,武锋走上前去,他手掌泛红,有微弱的红光。   那是阳气,只是与以前相比,显得很淡。可只有熟悉聚玄宗法门的人才知道,如今的武锋,已经掌握了阳气的使用技巧。以前他像新兵蛋子,拿到枪之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子弹全部打光。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分配力量,并能自由控制每一份力量的输出。   这是很大的进步,当初长玄风说,武锋非常适合修行聚玄宗的法门,这话一点也不假。   武锋靠近力场范围,他的手伸出去,慢慢前探。我紧张的喊:“小心!”   武锋没有回应,他依然稳定的维持自己的动作,让所有人惊愕的是,那手掌,很轻松的探入力场之中。从武锋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苏三叔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说:“你的阳气可以克制他们,冲出去!”   武锋点点头,他身手高强,倘若不受力场阻挠,自然可以轻松杀掉那些枪手和维持力场的邪术人士。然而,他刚要动弹,我便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年轻人,不要乱动,否则,我可是会打死你的。”   我转过头,看到他芒大师向这边缓缓走来。他一边走,一边说:“也许你可以逃走,但这些人,会死在这里。我听说大陆热都很讲义气,难道,你想抛弃他们?”   武锋沉默,而我则焦急的推他:“走啊!你在等什么!难道真想全死在这里?”   说着,我已经唤出了本命蛊。而足足有半张桌子大小的本命蛊,在出来的刹那,便唤来了本体力量。古老的意志,带着强大的力量降临。融入本体后,本命蛊的体型立刻开始快速的增长。   它就像一颗吹胀的气球,没人敢去轻易碰触,生怕一下就炸开。   但四周的彩色雾气,也纷纷涌来,随着力量一起融入它的身体里。   我能感觉到,本命蛊的体内多出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让它的意志变得薄弱,没有以前那么清醒。它发出低沉的吼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多出了几道伤口。   而在脸颊微热的同时,微风吹了过来,那是因为须发攻击速度太快,所以我先受到攻击,后感觉到风声。   武锋没再去想着逃脱,他一把拉住我,迅速向旁边退去。而本命蛊也没有攻击我们,它现在虽然无法控制须发,却还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第四百九十七章 指东打西   在心灵联系中,本命蛊反馈了一些讯息。大意是,它还勉强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但我最好离远些,否则很容易受到波及。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二话不说,有多远跑多远,给本命蛊足够的战斗空间。可现在,我没有动。   不是因为义气,而是在思考。我看向苏铭,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有受到毒蛊降的任何影响。   我承认,苏铭很厉害,但他绝对没有苏三叔强。可是,连苏三叔的金线蛊都被感染了,苏铭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之前我脑子里曾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这是摆脱困局的唯一方法,如果可以无视那些彩色雾气,本命蛊能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   此时,他芒大师已经走到附近。本命蛊发出低沉的吼声,须发凌厉刺击,面对攻击,他芒大师不慌不忙。他从怀里掏出一尊神像。双手握住,口中念念有词。我暗骂一声,对付我们几个,还要动用神像?有这么大仇吗?低斤他才。   降头术的巅峰力量。就是汇集邪神的力量。所谓邪神,可能是真正存在的某种生物,也可能是人类意志的实体化体现。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影响它的强大。当初妖王亲自施展星火,他芒大师都能凭借神像之力阻挡。这还是因为他没有把降头术发挥到极限,倘若能让神像之力与自身融为一体,哪怕星火也无法伤到他。   当然了。对我们几个来说,是不是巅峰降头术并不重要,反正都是打不过。   他芒大师一拿出神像,所有人都知道。本命蛊必败。它融合的本体力量很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但和他芒大师比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神像开始不断散出奇异的波动,无形的力量,化作一尊看不见的神灵。这是只有第六感才能察觉到的存在,它就像鬼物一样,介于虚实之间。但每一次力量涌动,都会触发大量的降头术。这些邪术不断给本命蛊施加负面影响,降低它的力量和防御,若非其意志得到本体的加成,现在恐怕已经彻底趴下了。   因为受到神像的阻挠,本命蛊的攻击,只有最开始那一次还算有点气势。之后,须发显得软绵绵,没有半点力道。他芒大师轻松的站在神像后,他面向我们,那双眼睛变得有些浑浊。   我心中一凛,立刻提高了警惕。果然,一股奇异的力量通过无形的联系,不断向我体内侵入。这股力量很邪门,它几乎无视蛊力,并且以血肉为据点朝着四周发展。我的皮肤,立刻起了很多水泡,肉眼可见,其中有一丝丝黑气在游动,仿佛小蝌蚪一般。   降头术是蛊术与养鬼术的结合体,我熟悉它的原理,但与施法人之间巨大的差距,使得无法阻挡。这时候,武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温热的暖流,从他掌中度过来。在感受这股温和力量的同时,皮肤上的水泡,不断的消减。   阳气对降头术的克制效果,体现的淋淋尽致,而武锋能用阳气帮他人抵御邪术,可见其进步已经远超我的预料。   他芒大师轻咦一声,眼中的浑浊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亮与精神。他望着武锋的眼神,变得有些贪婪,好似饿狼在看一块肥肉。我想,他肯定是琢磨着抓住武锋,然后用来研究聚玄宗的法门。   身为天下道派的领袖阶层,聚玄宗何等强大?从没人敢轻易对他们动手,这几百年来,只有一个鬼王拉纳吃了豹子胆。他芒大师喜欢研究各种力量,然后融入降头术中,但他没研究过聚玄宗的弟子。   因为,长玄风太可怕,他在一天,聚玄宗就永远屹立在世间最巅峰。   可现在,武锋跑来马来西亚,这里是邪术人士的地盘,哪怕长玄风,也不能来去自如。他芒大师少了一些顾忌,贪婪的心,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因此,在我皮肤上的水泡渐消的时候,他又怪笑着从头上拽下一把头发,然后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看起来,他是要变个戏法。   那撮头发被他吹动,飘于半空中,然后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下一个攻击目标是谁,但所有人都做好迎接的准备。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最先发出痛苦哀嚎的,是本命蛊。   它的须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好似被墨水侵染了一般。他芒大师嘎嘎怪笑,两手盘在一起,不断变幻各种手印。同时,神像之力趁着本命蛊虚弱的瞬间,彻底侵入它体内,形成了一道道邪术锁链。   这些链条像符箓一样把本命蛊捆住,然后巨大的力量下压,直接把本命蛊砸倒在地。看着它在地上挣扎扭动,却始终无法再次腾空,我大吃一惊。他芒大师太狡猾了,他先攻击我,然后立刻转换攻击目标,这手指东打西的谋略,玩的实在漂亮。   我不是想夸他,只是觉得,一步落后,处处落后。现在我们处于极度劣势,每个点都受制于人,完全看不到翻盘的希望。   本命蛊被牢牢束缚住,它的所有须发,都在数秒内完全变黑。在我的眼睛里,可以看到神像正散发出一股股波动。这股波动,对降头术拥有极大的加成效果,否则的话,本命蛊不会那么快败。   现在,它就像黑色的石头,不再动弹。虽然从心灵联系中,我知道它还活着,可失去了本命蛊的阻碍,他芒大师就像无人能抵挡的怪兽,要彻底发威了。   就在他芒大师从身上摘下一串黑色长条物时,苏三叔动了。   他动的太过突然,连我们都没想到。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像风一样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苏铭也高高跃起,巨大的锋刃,朝着他芒大师砍去。   武锋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他的想法,便说:“去吧,如果打不倒他,谁也活不成。”   武锋嗯了一声,这才跟着冲出去。   而我,则快步跑到本命蛊身边,查看它的情况。如今的本命蛊,通体乌黑,邪术锁链,让它连触角都无法摆动。这种锁链,我曾在幽冥界中见过,或许,是鬼王拉纳教给他芒大师的。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下定决心,缓缓用手覆盖在本命蛊身上。它感受到我的动作,不断在心里传递需要帮助的意思。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手掌放上去时,大量的邪术力量不断冲击着蛊力形成的防御层。短短两秒,我不得不把手掌拿开,否则,整条手臂都要废掉。   即便如此,翻开掌心时,仍可见上面缠绕着一缕缕黑气。   这时,我听到苏铭的惊叫声:“三叔!”   抬头看,只见苏三叔被神像的力量冲击,飞出去数米远。人在半空,已经喷出了一口血。隐约间,我听到蛊虫的哀鸣声,苏三叔的金线蛊,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它本来就在力场中受伤,一直没有恢复,现在被苏三叔强行催动,自然伤上加伤。可一只与养蛊人有性命连系的奇蛊,是不会在意这个的。只要我们愿意,它就算死,也没有半句怨言。   可惜的是,苏三叔虽然强,可他更多的技巧,是用在杀人上面。比起蛊术,别说姥爷了,就算莫大叔也能甩他几条街。倘若苏三叔能进入人蛊合一的境界,现在打他芒大师,应该不会那么困难,最起码,有拼一拼的资格。   ☆、第四百九十八章 巅峰之拳   然而,这些废话并没有卵用,苏三叔终究只是一个杀手罢了。   在他被神像打飞的时候,苏铭也紧跟着受了伤。他的情况,比金线蛊还要惨。原本就是快死的人。被我的蛊药治好一些伤势,还没稳固,又被迫爆发潜力。   什么是潜力?就是你拥有,却未发掘出来的能力。如果是以正常的手段去发掘,那么潜力会带给人巨大的提升。但如果是不正常的手段,例如现在这种强行催动的方式,那么潜力就是一种透支。   苏铭与螳螂奇蛊结合,本就损失了许多寿命,现在又透支了潜力,很难想象,他是否可以活过四十岁。   但苏铭没有后悔。更不会因此责怪苏三叔,因为他是苏家的人。身为苏家子弟,这就是他们要走的路。苏三叔本打算强行突袭,给他芒大师制造一点麻烦创造机会,可他高估了金线蛊的能力,低估了神像之力的可怕。   至于苏铭,他的冲击,更多是一种随着长辈行动的惯性思维,再加上……愤怒与仇恨。   那两把巨大的锋刃。并没能砍到他芒大师,神像的力量,形成了强大不可突破的防御。苏铭的锋刃很厉害,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并且,他芒大师在挡住锋刃的同时,还在他胸口拍了一下。   这一拍,直接让苏铭惨叫起来,他浑身抽搐,像触电了一样。他芒大师咧开嘴笑,说:“没有把人形降完全化掉。就敢接近我,你的胆子真大。”低斤他技。   说着,他芒大师又用左手捏出一道奇怪的印记,然后向另一方递去。   那个位置。是武锋。   面对他芒大师的攻击,武锋没有半点畏惧,他闷声不吭,挥拳便打。火红色的气息,包裹着他的拳头。   能够克制降头术的阳气,是我们最大的希望,可武锋的境界太低。他的拳头,同样无法突破他芒大师的阻碍。   一个人,挡住三位高手的围攻,他芒大师的可怕,非同一般。要知道,降头术并非以实时战斗著称,它更多偏向于偷袭。只有隐藏在暗处,通过无形的联系去攻击对手,这才是它们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说,他芒大师是在用自己的弱点,来迎击我们的长处。   但就算是弱点,我们也无法打破。   神像的力量不断增持他芒大师,使得其越来越强。武锋的拳头挥出,便再也无法收回。他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动弹不得。他芒大师转头看他,咧开嘴笑,好像又要说一句嘲讽的话语。   这时候,苏铭忽然狂暴的大叫:“给我开!啊!”   他上半身的衣服,顿时碎裂,一道道气流从其体内彪出。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人型电风扇,我惊愕的看到,他的胸口在不断的流血。一根根骨头,从他胸口探出,朝着外面不断蔓延。   肋骨刺穿肚腹,这是多大的痛苦?简直比直接拿刀子插进去还要疼。   苏铭的脸都扭曲了,活似图画中的鬼怪。那十数根骨头不断生长,它们不是要去攻击他芒大师,而是往上,往下,往身后去。从我的角度,能看到骨头把苏铭完整的包裹起来。   此时,锋刃变得越来越小,它足足缩小了一半,骨头才彻底停止生长。   这一切,如果看文字的话,可能觉得很久,但实际上,只用了一秒多的时间。在我们眨眨眼的功夫,苏铭已经完成了这次的异变。他挥动自己缩小的锋刃,再次朝着他芒大师砍去。   他芒大师略微惊讶,他很有兴致的看着苏铭,同时再次一掌拍去。这一掌,同样轻松的拍在苏铭胸口。不,准确的来说,是拍在那些骨头上。   苏铭痛苦到了极点,他体内仍存在他芒大师的降头。每被击中一次,就要多增加一些伤势和痛苦。而他芒大师的攻击,又附带了神像之力,区区骨头,就算再硬,也绝对挡不住。只听骨头发出“咔嚓”的破碎声,渣子溅射的到处都是,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原本包裹着苏铭的骨头,忽然像活过来一样。   它们迅速从苏铭身后和上下两方落下,如钳子一般,紧紧锁住他芒大师的手臂。同一时间,苏铭的锋刃,也重新变成了双臂。他两手一起抓住他芒大师的手臂,配合那些骨头,形成了短暂的束缚。   他芒大师皱起眉头,手臂不断抖动,神像的力量汇聚而来,让苏铭身上延伸出来的骨头,不断裂开。眨眼间,这些骨头已经断了大半。   苏铭痛苦不堪,但却没有放手,他死死拉住他芒大师的手臂,同时大喊:“武锋!”   一直被他芒大师吸住的武锋,缓缓抬起头。我在侧面,看到火红色的气息,如烈焰一般升腾。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手,他的身体,就像彻底燃烧起来一样。浓郁到极点的阳气,仿若岩浆,这剧烈的变化,让他芒大师有些心惊。   就在他手要往后撤的时候,武锋的拳头动了。   之前的武锋虽然发动攻击,但力量并不强,比起正常情况还要弱几分。我以为,他已经失去力量,可现在才明白,这是示敌以弱。武锋很清楚,哪怕自己爆发全力,也无法伤到他芒大师,因为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而现在,苏铭拉住了他芒大师的手,人在遭受困境的时候,哪怕没有任何危险,心理也会产生一些变化。这是自保的本能,除非是个死人,否则永远也无法彻底抹除。   武锋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他抓住他芒大师心惊的瞬间,对方走,他便进。高手对决,谁先退,谁就要陷入被动。武锋虽然比不上他芒大师,但这点小小的优势,却可以让他把力量发挥到极限。   只见其身上的阳气,在一瞬间,全部汇聚到拳头上。整个右拳,仿佛小小的太阳,刺眼又夺目,完全无法直视。   这一拳的强大,超越武锋以往任何时刻,我甚至可以肯定的说,即便境界比他高的傻丫头,也无法使出这样的力量。   因为,武锋是一名武学高手,他最擅长的就是战斗,知道如何在战斗中最大程度发挥出自己的潜力。他把武学中的气,与道法中的术合而为一,这才能将全身的阳气,汇聚到一个点。如长玄风,纵然天下第一,可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太强,如果非要这么做,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拳头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炸的粉碎。   以前武锋告诉我,小时候练拳的时候,每一次出拳都要呐喊。为什么呢?因为要把气吐出。拳与气相合,才是正道,否则,便要伤身。   但如今,武锋没有喊,他把所有的声音,全身的精气神,全部藏进了拳头里。就算伤身,也要凝聚一切力量!   空气不断的颤动,仿佛也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威力,巅峰的一拳,代表武锋把聚玄宗法门和传统武学相结合的一拳!   一拳击出,他芒大师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并不惧怕武锋,可是,当看到对方以拼命的姿态攻击时,总要有些心虚。再加上右臂被苏铭抓住,他芒大师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管,他必须先挡住武锋的拳头。   神像的力量汇集而来,被他芒大师化作一层层防御。那力量不断的叠加,然而,武锋的拳头,却轻松突破。他芒大师的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聚玄宗的法门会变态到这种程度。一个只修行数月的菜鸟,却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第四百九十九章 最可怕的关爱   苏三叔的失败,是他太高估自己。   那么,他芒大师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在海外生活那么多年,从未进入过大陆的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仅仅几个人的宗派,为何能让天下群雄敬畏。   仅仅是因为一个长玄风?   如果一个人就能震慑天下,古代的朝廷,也不会被农民伯伯推翻了。   聚玄宗,十正宗中排名第二,自然是有它道理的。   当然了,他芒大师终究是降头师中的最强高手,他并非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武锋的拳头虽然可怕,但始终要有个极限。他芒大师不断从神像中抽取力量,他甚至将神像从地上吸起,抓在手中。迎向了这可怕的一击。   武锋的拳头,在突破所有防御后,直接与神像撞在了一起。   “砰”一声轻响后,庞大的撞击波动,形成了狂风席卷四周。别墅里到处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知有多少艺术品在此刻遭到了破坏。满屋的玻璃,几乎在同一时间破裂,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芒大师的身体微微一晃,但立刻稳住了身形。他面色狰狞,口中念起了咒声。神像的力量爆发,将武锋拳头上的阳气打散。   我听到武锋体内传来的异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响。他芒大师一脸恶毒,他看着武锋,说:“年轻人,你太自大了,以为不惜一切,耗尽所有的力量,就能伤到我吗?”   武锋也同样看着他。说:“自大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低斤他号。   说着,他忽然伸展拳头,化拳为掌。一把抓住了神像。他芒大师微微一愣,然后发出了冷笑,他以为,武锋是想夺走神像。或许,武锋确实有这种想法,但神像与他芒大师如同一体,谁也无法夺走。而其中不断涌出的力量,更是像刀子一样,将武锋的手掌削的血肉横飞。   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森森白骨。我焦急万分,正要冲武锋喊放手,却见一条模糊的影子从空中闪过。   苏三叔!   被他芒大师第一个击飞的他,终于有了反应。在他动作的瞬间,武锋似乎察觉到了,他大喝一声,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神像。他芒大师冷笑声再起,他看到了苏三叔,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这有用吗?   苏三叔在沉默中前进,我看到影子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敌人身前。金线蛊从他手中飞出,与神像的力量碰撞在一起。这世上也许有蛊虫能突破神像的防御,但绝不是苏三叔手中这只。   然而就在这时,武锋再次发出了怒喝声,他双臂用力,青筋从脖颈和脑门凸起。就算没有阳气,就算双臂已经被神像的力量削的快要见骨,可他没有放弃。他仍在用力,不断的用力!   想夺走神像,当然不可能,邪术的力量,完全可以让这东西与他芒大师一起,变成无人能拿得动的重物。但武锋要的不是夺,他只想要一个机会。   在那雷霆一般的怒喝声中,神像发出了一点点歪斜。角度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他芒大师都没有在意。可在我眼里,神像的防御层,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瑕疵,我看到一条很小的缝隙。   苏三叔没有我这样的奇异视感,但他手掌微抖,金线蛊竟十分精准的钻入了那条缝隙中。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判断出的,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能说,这是杀手的本能。数十年的杀手生涯,无数次面对生死的危机,他已经可以用本能去察觉一些看不到的东西。   金线蛊瞬间突破!   他芒大师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条缝隙,连针眼都比不上,放在正常情况,根本没人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但他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天下一等一的杀手。苏三叔的可怕,只有那些死去的人才知道,因为在苏铭口中,他从未刺杀失败过。   面对这极度危险的情况,他芒大师反应很快,他张口吐出黑乎乎的粘液。粘液拥有极大的腐蚀性,我看到苏三叔的身体颤抖,听到金线蛊垂死的哀鸣。   他芒大师的这口粘液,直接把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金线蛊吐成两截。陪伴苏三叔数十年的奇蛊,马上就要死去。这是何等悲情的事情?养蛊越久,对蛊虫的情感就越深,我无法想象,倘若失去金线蛊,苏三叔会变成什么样。   但此刻,他没有一丝异样,金线蛊的断裂,无法影响他的心绪。   杀意已决!   只见他手指微抖,像在半空划过一道印记,与此同时,他芒大师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因为,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   仅仅是一顿之后,他芒大师忽然口吐鲜血,他右臂一震,直接把苏铭身上的骨头尽数击碎。同时,整个人不断后退。我看到他用右臂捂住自己的脖子,也看到大量的鲜血从脖子上涌出。   金线蛊的最后一击,几乎差点把他芒大师的脑袋割下来。可惜,它之前受了太重的伤,能够突破神像的防御已经难能可贵,力量过于衰弱的它,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芒大师的脖子,有一小半都被割开,也不知是否伤到了气管,最起码,大动脉肯定被割断了。血像喷泉一样彪射出来,他芒大师后退的同时,又用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如烂泥的东西。   就在他要把这东西抹在脖子上,阻止伤势恶化的时候,私生子过来了。   他一直在看我们战斗,像屏幕外的观影人。我们都知道,他虽然吞过佛舍利,但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因此,就算他芒大师,也没想过让私生子参与这场战斗。   如今,他芒大师意外遭受重创,虽说如果治疗及时,不会危及生命,但私生子的到来,却让这一切改变了。因为他扶住他芒大师,一脸关切的问:“大师,您还好吗?要不要紧?我帮你叫医生?”   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按住他芒大师的手臂。他芒大师无法扭动脖子,他只能用眼睛去看私生子。私生子脸上的关切与焦急十分真实,好似真的在关心他的伤势。可那手纹丝不动,无论他芒大师如何用力,都不能抬起。如此一来,手里用来疗伤的“泥巴”,也就用不上了。   他芒大师眼里露出疑惑,愤怒的意思,他不明白,私生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明不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活。因此,神像震动,力量不断朝着私生子涌去,试图将其击杀。可是,私生子的体内,同样涌出了另一股力量。   多彩的佛光,在阴暗处展露着自己的光明,一切罪恶与污秽,都要被消除。神像的力量很强大,但佛舍利同样很强。一颗佛舍利,便可以让同级别的战斗中,降头术完全无效。而私生子手里,不知握有多少颗。别说被佛力克制到极点的邪术,就算我的本命蛊,当初也被佛舍利挡住了。   佛光笼罩身体,神像的力量虽然在不断消磨着,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完全突破的。   私生子站在这光芒中,如上天派来的天使,他一脸亲切的看着他芒大师,说:“大师,你的脸色好难看,看来,真的要叫医生了。”   他芒大师的愤怒和不解更甚,同时,虚弱和无力也不断侵袭他的身体。再强的降头师,也依然是人,流了那么多血,是个人都撑不住。眼见他芒大师连神像都快拿不住,私生子这才用另一只手,将他芒大师手中的“泥巴”拿下来,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第五百章 道不同   “医生!医生!”私生子大叫着,但哪里有医生会来呢?他看着他芒大师,一脸悲痛的说:“大师,看来医生要晚点才来,你要再等一等了。”   他芒大师浑身都在哆嗦。他已经快虚弱到极点,深知如果再不反抗,必死无疑。手里拿着的神像,力量不再朝着私生子去,而是不断涌入他自己体内。私生子微微摇头,他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捏开他芒大师的嘴巴。看着私生子手里的那颗小石头,他芒大师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恐惧。   没错,那是一颗佛舍利。   佛宗圣物,传说中佛陀涅槃后遗留的宝贝。有小道消息说,私生子找到传说中的佛塔,挖掘出了佛祖舍利。也许那消息不是真的,但私生子手里有大量佛舍利,却是千真万确。   这东西一拿出来,他芒大师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他奋力挣扎,试图逃脱,可已经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哪还有力气。私生子掰开他的嘴巴,直接把佛舍利丢了进去,然后在他芒大师的喉结上狠狠敲了一下。   这位降头术中的巅峰人物,面对人体本能的动作。也无法阻止。他不由自主的做出吞咽动作,而佛舍利则顺势进入肚子里。之后,私生子笑吟吟的放开了他芒大师,他退开几步,说:“我可是给大师吃了很好的东西啊,一定能治好你的。”   他芒大师浑身抖动,他那惊恐又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私生子。染血的手掌伸出,似乎是要去抓,但手臂刚抬起来,他的身体就顿住。紧接着。多彩的佛光从他七窍中喷出,他芒大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对普通人来说,佛舍利确实是宝物,虽然不能让你长生,但却可以治好一些隐性的顽疾。但对邪术人士来说,佛舍利就是一颗炸弹,别说吞了,哪怕靠近一点,都会觉得不舒服。   他芒大师那么厉害,他体内所有的一切,包括人体细胞,都充斥着邪力。佛舍利入体,立刻便产生了反应。佛力与邪力产生冲突,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你死我活的战斗。低他帅巴。   他芒大师不断的惨叫,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脖子,肚子,像试图把佛舍利取出来。但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一旦接触到邪力,佛舍利就会自动化作纯粹的力量融入人体,哪怕他芒大师把自己肚子扒开,也不可能将它们取出了。   看着他在佛光中大叫,看着他的身体不断因为两种力量的冲突而炸开,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佛舍利对邪术高手的杀伤力确实很强,但正常情况下,谁有这个本事让他芒大师吃佛舍利?也许鬼王拉纳或者长玄风可以,但到了他们那种境界,凭自己的本事就可以杀掉对方,又何必玩这种类似下毒的旁门左道。   在邪力面前,佛力显得极为霸道。它很不讲道理,只要与自己有冲突,就必须彻底精华。他芒大师的身体,被佛力冲击的破破烂烂,几秒钟后,他失去惨叫的力量和能力,因为大半个脖子,连骨头都炸出来了。   一代降头宗师,就这样在我们眼前惨死,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我抬起头,看着那微笑着静立的私生子,心里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层。   他不是狠,而是非人的狠,没有任何人,能像他这样。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芒大师遭遇不测,可周围布下力场的邪术人士,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眨眼间,他芒大师倒地,其身体包裹在佛光之中,仿若涅槃的高僧。大量的邪力被冲散,苏铭身体微抖,口鼻和皮肤中,不断冒出黑色的脓液。那是残留的降头,因为他芒大师死亡,而自动消散。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在确定他芒大师已死后,私生子终于抬头向我们看来。武锋二话不说,立刻拉着苏三叔后退。   他们的情况很不乐观,苏三叔的金线蛊,为了给他芒大师造成伤害,已经断成两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已经死了。而金线蛊又是苏三叔的本命蛊,这对他造成的反噬力非常大。虽然这位好强的男人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我仍能从他体内大量流失的生命力上判断出这一切。   武锋可能比他好点,只是阳气耗尽了而已。但是,在这种战斗中,没有阳气护体,他就只是个身手高强的普通人。私生子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轻松杀掉他这样的人。   要说情况最好的,反而是最初情况坏到极点的苏铭。他身体发生了二次异变,在牺牲锋刃的同时,让骨头探出体外,锁住了他芒大师的胳膊。虽然这些骨头都被他芒大师震碎,但苏铭本身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甚至因为体内降头的彻底消散,变得比之前还要好些。   当然了,这是在忽略他战斗力下降的前期下。   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对未来的希望,与其说这是一场硬仗,倒不如说是一条绝路。   他芒大师的死,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私生子抓住了一个好机会。他在我们和他芒大师两败俱伤的时候动手,先解决了一条大鱼。   我站在本命蛊身边,看着私生子,说:“看样子,你虽然是用他芒大师勾引我出大陆,但实际上,确实想杀他。而现在,终于达成了目的。”   私生子笑着说:“所以说,你是我见过最笨的大陆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是你们大陆人的祖先经常玩的东西,怎么到现在,反而全都不会了呢?”   这嘲讽似的话语,让我一阵沉默。私生子说的没有错,论计谋,国外拍马都赶不上我们的祖先。但到了现代,我们却总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在最应该拥有优势的地方,我们失败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原先想的一箭双雕,现在反倒成就了私生子。他这次,才是真的一石二鸟之计。   我看着他,问:“很好奇,他芒大师是邪术联盟的高层,你这样做,难道不怕鬼王拉纳报复?而且,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他看起来没有半点对你的恶意。”   “报不报复,首先得知道是谁杀的,我认为,他芒大师的死,完全是你们所为。是你们心狠手辣,合起伙来杀了他。而我,现在要为他报仇!”私生子笑着说:“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只能回答,道不同,不相为谋?是这么说的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   私生子之前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可他最后那句话,却让我脑中灵光一闪。念叨了几遍后,我忽然明白,苏铭为什么可以不受毒蛊降的影响了,更明白,自己逃脱困局的机会在哪里。   苏铭虽然是养蛊人,但他和我们不同,或者说,我们所走的道路不同。他与螳螂奇蛊,以另一种方式合而为一,在鬼王拉纳眼中,这是很正统的人蛊合一,但在姥爷眼里,这是偏门。评价的高低,并不影响他的强大。   而苏铭之所以不受毒蛊降的影响,唯一的可能,就是蛊虫已经与他融合,可以依靠人体的力量去免疫这种影响。而我所想的也是如此,倘若苏铭因为融合才摆脱困局,那我应该也可以做到。   虽然本命蛊没有与我达成人蛊合一的境界,但依靠奇蛊幼体,我们可以进行暂时的融合。并且,非常的强大!   ☆、第五百零一章 发疯   私生子是个如饿狼一般凶狠的人,他不喜欢给敌人太多的机会,所以冲我挥挥手,说:“再见了,愚蠢的大陆人。记住,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   说罢,他开始后退,而那强大的力场,则开始前进。这种力量,拥有着十分强大而诡异的特性,我暂时没有摸透它的底细。但是,这和打不打,没有关系。   武锋拉着苏三叔,又扶起苏铭。他们站在我的身边,同时把视线投了过来,似乎是在询问,该怎么做。看着他们个个带伤的狼狈模样,我说:“这一局,该我下场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这力场不好对付,你的蛊也不能用,我们无路可走了。”苏三叔语气低沉的说。   失去了金线蛊。他的情绪已经沉入低谷,这样子,很像当初被私生子废掉本命蛊的苏铭。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却不会赞同他的话。   因此。我抬起右手,按在本命蛊身上。武锋似乎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他微微一怔,问:“可行吗?”   我笑了笑,说:“总得试一试。”   苏铭曾和我一起战斗过,知道一些我的底牌。在看到一些动作时,他很容易就想起了某些东西。不禁眼睛亮了起来。他伸手抹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沫,双臂猛地一震,再次化作锋刃,对我说:“你尽情的去试。其它的,我来!”   “哒哒哒”的枪声响起,苏铭的身体晃动,他不断挥舞缩小一倍的锋刃,阻挡那些子弹。此时此刻,场上最脆弱的人就是武锋和苏三叔。他们俩都失去了自己的保命手段,如果被子弹击中,同样会死。   我没有多想,苏铭说他来,那便让他来。我相信,这个苏家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是可以做到的。低他帅亡。   而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打破力场,将他们救出去!   右臂随着心意,探出两根红线,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让它们与本命蛊进行连接。本命蛊身上,仍然一片漆黑。他芒大师所下的邪术锁链仍旧存在,而且不会因为施法者死亡就消失,这一点,如当初鬼童被捆住的情况一模一样。   红线是奇蛊幼体与我融合后的一部分,可以说,它就是我的手,甚至比手还要敏感。在红线与那些黑色须发接触的瞬间,我感受到了痛苦。不仅仅是从红线上引入体内的痛苦,还有本命蛊从心灵联系中的反馈。   我知道它很痛,需要帮助,而之前,我一直没想到要如何去帮。他芒大师太强势,他的可怕,让我失去冷静思考的机会。不过,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倘若在最开始让我想到,从而用出了这最后的手段,那么现在,我们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因为私生子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绝不会任由我们轻松击杀他芒大师,最大的可能,是帮助他芒大师挡下部分攻击,直到我们双方彻底耗尽所有力量。现在的情况,也许离他预想中最好的状态有些差距,但也不算差。   或许,他已经在心里开始庆祝自己的完美胜利。   他芒大师留下的禁锢非常厉害,来自邪术神像的力量,绝非目前的我所能破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右臂中储存的巨量蛊力,强行与本命蛊相结合。只有与它合而为一,才有可能打破束缚,杀出一条生路。   红线在黑色须发上不断颤抖,它就像钻头一样,在蛊力的作用下,不断尝试突破黑色防御层,进入本命蛊体内。但那层漆黑太坚硬了,而奇蛊幼体与我融合的部分又太少,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私生子后退的时候,看到了我的动作。他虽然不清楚我要做什么,却也明白,我仍保留了希望。他发出嘲讽的笑声,说:“真是愚蠢的人,总为不存在的可能去奋斗,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学聪明一些,否则,总是会死的这样难看。”   我抬起头,试图透过多彩的雾气看到他。这是比用红线直接侵入本命蛊体内还要困难的事情,不过,私生子的嘲讽,彻底激起了我的暴躁脾气。   你很牛B吗?有本事站出来和我一对一单挑吗?只会仗着父辈遗荫胡作非为的王八蛋!   愤怒,让我没有再去思考。什么身体,什么后来,什么狗屁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唯一要的就是让私生子清楚看到,大陆人不是蠢蛋,我们就是有能力把不可能的事情办到!   什么是奇迹?   我们就是奇迹!   我一把拉开衣服,在武锋他们惊愕的注视中,裸露着肚皮,直接朝着本命蛊那坚硬如铁的黑色须发撞去。这一撞,用了我全身的力气,本命蛊的须发,本就像长枪一样,这下立刻捅进了我的肚子。   没人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在他们看来,我是疯了,否则的话,为什么要这样自残?   但我疯了吗?当然没有疯!   被须发捅进肚子里,这是平生第一次,极度的痛苦,让我浑身都在抽搐。我能听到被撕裂的血肉,和被须发摩擦的骨头在发出抗议声,也能听到鲜血在地上流淌的声响,可这并不重要。   我不怕死,但我怕丢人!   所以,有些事必须要拼!   在须发刺入肚腹的时候,我感受到肚子里存在的另一股力量,被激发出来。   佛力!与私生子一模一样的佛力!   虽然少,但它们确确实实由佛舍利演化出来的。本命蛊的须发上,蕴含了降头术的力量,与我体内五脏接触后,立刻激起佛力的反抗。它们从要害部位涌出,结合着五行之力,不断冲击我肚子里的黑色须发。   这一刻,我体会到他芒大师临死前的痛苦。佛力与降头术的冲突,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那是非人的痛苦,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种痛苦,以前我也体会过,例如咒鬼降被解,例如他芒大师抓我去做人形降的时候。可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痛。   我的惨叫,让苏铭大吃一惊,他一边挥动锋刃去挡子弹,一边朝着我快速跑来,同时大喊:“三七,你疯了吗!”   武锋一把将他拉住,摇头示意不要去。苏铭满脸愕然,他看看武锋,又看看我,最终,选择了信任。   此时,我肚子里冒出了彩色的佛光,那是佛力被激发到巅峰的体现。这种光,穿透了迷雾,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到。私生子也不例外,他已经退入力场之中,却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他看到我发疯的一幕,一开始不能理解,在看到佛光后,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敌人眼里,我就是个傻X。想用体内的佛力去化解束缚,让本命蛊重获自由?就算能办到,你的血也该流光了吧?只凭一个本命蛊,又有什么用呢?   我甚至听到他欢乐的笑声,在喊:“大陆人,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不过,医生可能要在你死后才能赶到了。”   我不为所动,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的感触着本命蛊的情况。这其实是一场赌博,我无法肯定,体内的佛力是否能够打破神像之力的封锁。毕竟当初因为王狗子的关系,我只吞了半颗佛舍利。   几秒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我似乎听到什么东西发出破裂的声音,更是察觉到,本命蛊的黑色须发中,终于有很少一部分,露出了乳白色,那是它原本的颜色!   ☆、第五百零二章 压力风暴   我大喜过望,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让手臂上的红线钻进肚子里,顺着那乳白色的须发钻入本命蛊体内。到了这一刻,我终于可以松口气。   红线入体。本命蛊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不断的颤抖。它抖动的幅度,由小至大,渐渐的,连附近的地面,都跟着颤起来。因为战斗而破碎的地板,和满地弹头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一首迷人的交响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秒,也许半分钟,本命蛊体内。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从冰山中解封的巨兽,它忽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身上的所有黑色,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邪力被蛊力冲散,摆脱束缚的本命蛊,终于重获自由。它的身体快速发生变化,须发不断伸展,像柔软的绸缎将我团团围裹。我感受到它的欣喜和温暖,更察觉到有一些须发自动探入我的伤口。开始进行修补。   本命蛊对养蛊人的作用很大,修复伤势,便是其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种能力。   肚子上的伤口。在本命蛊的作用下不断愈合,鲜血不再流出。我没有那种即将昏迷的虚弱感,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击碎大地的力量。   奇蛊幼体,本命蛊,在此刻与我合而为一。透过那乳白色的须发,我清楚看到苏三叔脸上愕然的表情。就算是武锋和苏铭。此刻脸上也都是无法说清的复杂之色。也许,他们是在感慨,又一件人型兵器的出世。   三体融合,几乎是在瞬间完成。我不知道如何判断融合是否结束,只知道,心里本能升起一个念头,可以攻击了!   我看向雾气中的某个方向,那里,有私生子的气息。在融合后,我甚至拥有了一些蛊虫才有的感官,可以轻易察觉到人类的具体位置,并且不受视线的干扰。毕竟对蛊虫来说,很多时候判断一件事,都不是靠眼睛。   我能听到自己发出了笑声,更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时,身体动了。低他节扛。   融合后的我,速度快到了极致,心里刚刚升起一个念头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跟前。当我抬头时,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他满脸愕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眼前会突然多出一个人。   我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浑身僵硬,并在此时也转过身。与此同时,他的左肩开始喷血。大量的鲜血,如喷泉一样撒出,速度并不比之前的他芒大师慢多少。他看着我,满脸惊骇,完全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可以伤到他。   他是私生子,是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最可怕的年轻人,没有之一!   我并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形象,但还是下意识想举起手与他打个招呼,顺便说声:“又见面了。”   但私生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发出惊恐的大叫,一手捂着肩膀,快速向旁边跑去。我瞥了眼地上掉落的那根断臂,正要再有所动作,却听见私生子大喊:“杨三七!别墅里我埋了炸弹,你杀我,就让他们一起陪葬吧!”   我微微一愣,同时,四周涌来了巨大的压力。只有深入这力场中,才能感受到它的可怕。就像你被投入铁水中,如果忽略高温造成的伤害,那我现在的情况,就等于铁水快要凝固。无论抬手还是动脚,都要比之前花费更多的力气。   私生子的气息,在快速移动着,他想要逃跑。至于那颗炸弹,我有理由相信,他确实埋了。因为这是个谨慎的狠人,从来不会只留一条后路。   是杀他?还是去救武锋他们?   在我出来前,力场已经开始朝着武锋他们碾压过去。苏铭虽然能挡住子弹,可这力场,他无能为力。这是一种与任何力量都完全不同的新事物,我不知道私生子从哪里把它弄来,不过用来对付我,也算大材小用了。   犹豫,只存在不到一秒,我立刻就下了决定。   私生子可以活着,但武锋他们更要活着,我不能让他们死。   所以,下一秒,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武锋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前,白色的须发扭动着,将他们卷起来,并牢牢捆在我的背部。而后,右臂中的蛊力涌出,催动着融合后的身体快速前进。   无法想象的速度,让武锋他们发出了惊呼声。只是,我的速度比声音还要快几分。   因为背了三个人,在力场中前进,比之前要困难很多。更重要的是,我必须分出很多力量去护着他们。否则这力场的压迫力,可以轻松把他们压死。   也幸亏如今本命蛊体内,还残留着本体的力量,现在的它,可以说已经是世上最顶尖的奇蛊之一。若非如此,我根本无法抵御这股力量。   原本还想着,把他们救出来后,凭借速度上的优势,再去追杀私生子。但现在看来,这事似乎不太可能做到了。右臂中的蛊力,以极快的速度被消耗,原本可以支撑我数十次战斗的力量,短短半分钟,已经消耗了近半。   我心里有些焦急,却无法再提升速度,这已经是极限,除非奇蛊幼体和本命蛊的力量能再提高一个层次。   这时候,我忽然感受到地下的震动,尚未反应过来前,高温和极大的冲击力,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愣了半秒钟,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大骂:“这个该死的混蛋!”   因为四周飞溅的物体中,我看到了一些金属片,而温度和空气压力的变化,更让我清楚明白,这是地下的炸弹被引爆了。想来,私生子已经逃离了别墅,为了求稳,他甚至不顾别墅里手下的性命,直接开炸。   那颗炸弹不知是什么级别,我只知道,即便被须发包裹,依然能感觉整个人都像要燃烧起来。而庞大的冲击力与力场结合,在小范围内,引发了更加恐怖的重压。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像铁锤下的泥巴,随时都可能被砸的粉碎。   但是,我不能死,因为身上还有三个人!   右臂中的蛊力,在这瞬间尽数释放出来,它们强行催动本命蛊的力量,使之得到了短暂的提升。外部那些被烧毁的须发,不断重生,它们变得更加坚硬,更加密集。我停留在原地,两脚的须发深深扎入大地,要凭借肉体的力量,扛过这次冲击。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顺着冲击力到处乱飞,或许我不用受到什么伤害。但身上的那三人,就不好说了。他们虽然同样被须发保护起来,但并不像我这样处于核心位置,能被关照的程度,自然会少一些。倘若我不在原地停留,他们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被余波冲击到。   炸弹被引爆后的冲击力,和力场结合在一起后,实在太恐怖了。就算是现在的我,想迈出一步都无法做到,而他们如果被波及,不死也要残废。   不能选择冒险,只能稳住自己的身体,等待风暴自己消散。   私生子确实狠,他埋下的炸弹,足以炸毁一座小山。耳朵里不断传入爆炸的轰鸣声,整栋别墅,现在已经彻底被炸碎,到处都是乱飞的石块。它们从天上落下来,噼里啪啦如下雨一般。   忽然间,我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仿佛有人在关注着这边。   我勉力抬起头,在风暴中,隐约看到了一架直升机,更看到上面坐着一个肩膀滴血,咬牙切齿的年轻人。   ☆、第五百零三章 离开   他的左臂被连根切断,血液染红了全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飞机上为他进行紧急治疗。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在看我。那眼中的仇恨与恶毒,令人心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放下一切,把他彻底击杀。这个人太危险了,让他活着离开,比放虎归山还要可怕。   但是,在风暴中,我必须维持住自己的身形,以免武锋他们受到压力的波及。而在风暴逐渐消弭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开始攀升,并迅速离开那里。   我看到私生子冲这边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风暴让五感受到极大的影响,但我依然明白他在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久后,风暴彻底消散,碎石落的到处都是。石头下,隐约可见许多残肢碎肉。那些形成古怪力场的邪术人士,都在爆炸中死掉,一个也没能活下来。至于他芒大师的尸体,更是连渣都不剩。   到了此时,我右臂中的蛊力,也所剩无几。   凭借一己之力,扛下这恐怖的风暴,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会信。肉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的我,不得不把武锋他们放出来。同时,本命蛊也从我身上脱离。本体的力量,与古老的意志离开,它也已经到了极限。低亚狂弟。   看着钻进我怀里,连触角都不想动弹的小家伙,再看看周围的狼藉,我不禁叹息一声。   想打虎,却被虎反咬一口,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郁闷了。不过。我们虽然被私生子设计,钻入了他的圈套,却也达成了目的。而且,在救出苏铭的时候,还让他芒大师死亡,这对邪术联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如他芒大师这样的人物,邪术联盟可没几个。   苏三叔落地后,一把拉住差点摔倒在地的苏铭。苏铭在这场战斗中,可谓倾尽全力。不仅双臂锋刃被削弱,就连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这些损伤虽然可以依靠蛊药来修补。但因此损失的寿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苏铭身上不断涌出的生命力,对私生子的愤恨。更加旺盛了。   可惜,他坐着直升机,现在已经逃了不知多远,而我,也没有力气再去追他。   这时,苏三叔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么大的爆炸,一定会引来政府的注意,或许,还会把邪术联盟的人也引过来。一旦被他们包围,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逃脱。”   我知道他说的有理,点点头,说:“我和武锋直接回大陆,你们俩呢?”   苏三叔看了眼苏铭,忽然把他往我这边一推,说:“拜托你们照顾他了。”   “三叔!”苏铭有些惊讶。   苏三叔没有看他,而是催促我们快点离开。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哪怕是苏铭,也明白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而后,我们与苏三叔分道扬镳,他要回苏家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个清楚,顺便想想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私生子离开前说的很清楚,他想把他芒大师的死,嫁祸到我们身上。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不上嫁祸。   因为他芒大师所受的致命伤,确实来自于苏三叔。私生子只不过给他吃了颗佛舍利,这种东西虽然稀罕,但他完全可以栽到我头上。因为很久以前,他曾因东方家族的压力,给了我两颗佛舍利。   有一度我甚至在想,当初他给我这两颗佛舍利的时候,是不是就想过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仔细想想,那不太可能。未来是复杂多变的,再擅于思考推断的人,也无法推出那么久远的事情。私生子虽然可怕,却也没可怕到那种地步。   路上,我给之前合作的那家势力打了电话,在等待车辆的时候,苏铭忽然问我:“你说我该不该回苏家?”   我看看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苏铭说:“如果那个王八蛋真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到我们头上,苏家在马来半岛就真的混不下去了。别说邪术联盟,就算一个鬼王拉纳,都很难应付。三叔让我跟着你们走,就是怕苏家因为这件事彻底断了香火。”   “你觉得,他是怕苏家被灭门,所以想留下你这一份希望?”我问。   苏铭点点头,说:“其实在这件事之前,三叔他们就有这种想法。现在邪术联盟的势力太强,不归顺他们的人,都死了。苏家,是仅剩的大势力。鬼王拉纳如果真想做大,绝不会任由苏家这样自由下去。这件事,哪怕有一些疑点,但也会被他们直接无视,用来当冲苏家动手的理由。”   我嗯了一声,然后看向远处飞驰而来的轿车,说:“听起来,你似乎什么道理都明白,那为什么还要问这种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苏铭愣了愣,然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默不语,低着头,脸色很难看。   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到,明明知道家族遇到极大的危机,却不能帮忙,这对苏铭来说,是多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但为了传承,有时候就必须得逃。   轿车在我们身边停下,车门从里面打开,我没有犹豫,立刻钻了进去。武锋紧跟着进来,而苏铭,则有些犹豫。我探头看他一眼,说:“如果你不想让苏家真的在马来半岛消失,就被婆婆妈妈的了。”   苏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眼苏三叔消失的方向,然后才弯腰低头,钻进车内。   这辆轿车,是非常普通老旧的货色,不知从哪个废品站收来的。平坦的公路,硬是让我坐出过山车的味道。颠簸中,车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直到我们已经进入市区,司机才说:“我会把你们送往机场,后座上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你们的护照和机票,还有几件衣服。请记住,你们没有来过马来西亚,也没有找过任何人帮忙。”   我嗯了一声,说:“谢谢好心人的无偿搭载,我回家给你烧香。”   不久后,我们到了吉隆坡机场。换上新衣服的我们,直接进入候机厅,十分钟后,登上了回国的班机。直到此刻,我的心,才算真正放下来。   邪术联盟再厉害,也不可能追到天上来,而就算他们知道我的消息,也赶不上飞机的速度。只要我们安全回国,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过来找麻烦。看着机窗外的白云,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武锋看我一眼,问:“很紧张?”   我看看他,问:“你不紧张?”   武锋想了想,然后说:“有一点。”   我笑了出来,然后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苏铭,说:“不用太担心,苏家作为杀手世界,得罪的人,早就遍及全世界了。他们能活到现在,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了,如果真在那边混不下去,我代表大陆人民欢迎苏家入驻。”   苏铭摇摇头,说:“苏家的能力,我比你更了解。哪怕是他们,想啃下苏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三叔。他的金线蛊被毁,打击太大了。”   我微微一怔,是啊,苏三叔的本命蛊没了。当初苏铭本命蛊被毁的时候,都有寻死之心,苏三叔呢?他那么好强,突然变成了最低级的养蛊人,是否能承受的住?很多走上巅峰的人,突然遭遇低谷,哪怕平日里再坚强,也会想不开。因为他们不习惯自己变弱,不知道弱小的自己,该怎么生存下去。   ☆、第五百零四章 回国   所以说,习惯,也是一种可以左右生死的玩意。   看着苏铭那阴沉而苍白的脸色,我说:“三叔是个足够坚强的人,应该可以挺过去。再说了。金线蛊被毁虽然看起来是个很大的打击,但你应该想想自己。当初你和他一样,但现在呢?三叔为什么把你交给我?还不是认为你是一个能够承担起振兴苏家责任的有为青年?”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开玩笑的味道,但苏铭却听了进去。因为我说的没错,本命蛊被毁,在以前或许是一件天崩地裂的大事。但苏铭能够与螳螂奇蛊融合,成就另一种人蛊合一,苏三叔或许也可以。   有另一条路可走,这事就显得轻松许多。   苏铭抬头看着我,过了会,说:“谢谢你。还要说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来这冒那么大的险。”   我笑了笑,问:“你当初去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让我谢谢你?”   苏铭微微一愣,然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我们都清楚,关系到了一定地步,哪怕为他人去死,也不必说谢谢。因为,这是我们本能的反应。就像我和武锋,我们俩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向对方说谢谢的习惯。哦,郑佳怡的事情除外。   总之,说谢谢,代表关系还不够好。   到了今天,我和苏铭这个养蛊人杀手,才算真正达成了某种联系。想想当初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我们俩还都是菜鸟。彼此用着普通的蛊虫,靠蛊术和心理争斗。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自傲,但现在回头去想,却觉得真像小孩子打闹一样。   武锋也是一样。刚认识我的时候,他只是一名私家侦探。因为强烈的好奇心,与我结识,并一起走到了现在。我们一起成长,慢慢的变强,以前觉得不可战胜的敌人,现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人生,是会变化的,有时候,这种变化很可能就因为一个人,一个选择。   之前我一直认为,帮强子解蛊,是我做过最错误的选择。但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做,我又怎么能认识周绍勇,认识武锋?   没有他们。我这一年来的生活,是否还能足够精彩?也许,我还只是在屋子里,对着一大堆材料,思考怎么培育出更厉害的蛊虫吧。   生活变了,目标也变了。以前的我,想的是培育出一只属于自己的阴冥蛊,然后把不听话的本命蛊扔远远的。而现在,我想的却是快点把本命蛊彻底喂大,最好再收服几只强大的附属奇蛊。   许久之后,飞机降落。出了机场,我用武锋的手机给冯烈山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把尾巴扫干净。这种事情,冯烈山做的驾轻就熟。他是做拍卖行起家,很多东西,都是来路不明的黑货。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因此,我在这件事上找冯烈山合作,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冯烈山没有问我结果如何,只是很简单的回了一句:“没问题。”   想了想,我说:“最近自己也多小心。”   冯烈山明白了我的意思,嗯了一声,说:“老婆孩子已经送走了。”   我向他道谢,然后挂断电话。从对话中,你们应该可以看出,我和冯烈山的关系如何。   好,但并不是特别特别好,最少,没到为对方出生入死的地步。所以,我们还是得说谢谢。   回国的班机,降落了邻省,这是为了掩人耳目。站在祖国的土地上,呼吸那不算纯净,却很熟悉的空气,我心里彻底放松下来。不光是我,武锋,还有逐渐想开的苏铭,也是一样。   无论变得再强,家,始终会给我们更多的安全感。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愿意用性命,去保护她。   武锋看看我,问:“直接回去?”低亚吉扛。   我想了想,然后摇头,说:“去强子那一趟。”   武锋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会去那。实际上,这也是突发奇想,或者说,我想见一见东方晴,和她说句对不起。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后,我终于想明白,喜欢谁,谁适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因为想法去改变对别人的态度。   东方晴带着强子来找我个过年,而我却因为某些顾忌,把他们俩晾在一家破餐馆。这事越想,我就越愧疚,无论如何,都得和他们说句对不起才行。   唯一麻烦的是,因为过境的原因,那家势力并没有给我们在衣服里装现金。或许,他们认为只要回了国,我们就有办法回家才对。但在大陆,没钱,哪怕你是条龙,也得在地上老实趴着。   我们三人干瞪眼一会,最后实在没办法,找了个纹身的大汉,用蛊力迷晕后,“借”了两千块钱。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不然纹那么多毛毛虫干什么,我这也算劫富济贫了。当然了,为了让良心不愧疚,武锋给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注入一丝阳气,可以保证三天内什么一夜十八次之类的。总之,我们也不是白拿钱。   用这两千块钱,我们打车去了强子的城市。路途中,我给方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安全回来。方九说:“家里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不过昨天有只奇蛊跑来送了块树皮,上面画着什么东西,我也看不懂。”   “奇蛊来送树皮?”我有点发愣,这是什么个情况?   方九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但既然没事,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有等回去再看了。   与此同时,武锋也给聚玄宗的傻丫头打了电话,询问万象神宫的事情如何,是否有了结果。傻丫头说:“还没呢,他们一大堆人进去,到现在都没个音,估计,还得几天才行。”   想想也是,这一次,去万象神宫的都是顶尖高手,其中甚至有阴阳道宗掌门人这种人物。万象神宫那么神秘,他们进去后,绝不可能只是找找尸体,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要多了解了解。   至于蛊妖,据说在妖王的协助下,正在试图生育小妖怪。这事是道宗的子弟传出来的,可信度很高。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不禁有些邪恶的想法,妖王协助蛊妖?怎么个协助法?就地推倒?太羞羞了……   这当然只是玩笑,蛊妖可以无性繁殖,妖王的协助,估计是指用妖力帮它疏通身体内的生育系统。因为蛊妖的妖力太粘稠,对小妖怪的出生非常不利。看样子,这边的事了结,不管看望妖王也好,又或者解决蛊妖的身体异样也好,我都有必要去阴阳道宗一趟。   出租车一路高速,我们三人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情,体力几乎完全耗尽。放松的心情,让人格外疲倦。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   下车后,我抬起头,看着那熟悉的高楼,心里忽然多了些忐忑。以东方晴的性子,那般得罪她,是否会原谅我?唉,古人说的对,女子和小人不能得罪,我真是自讨苦吃。   进了小区,很快到了强子门口,敲敲门,半天都没人回应。给强子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在上班,而东方晴则在电台忙着整理资料。最近电台的观众量有所增长,她打算再加一个栏目,现在正为这事忙活着。   知道我来,强子立刻要请假回来。我知道他上班不容易,而且还是东方晴帮忙开的后门,连忙说:“你先忙,我正饿着,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再说。”   ☆、第五百零五章 苏家危机   强子说:“杨哥,你骂我呢?来这,能让你饿肚子?等我二十分钟!”   他说罢,就挂了电话,我很是无奈。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打电话。让东方晴知道强子为我翘班,脸色肯定更难看。   半小时后,强子出现在小区门口。他气喘吁吁的把自行车放在一边,抹着头上的汗说:“真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来晚了。”   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他娘骑个自行车也塞车?不过,这年头骑自行车的还真少,最起码,我这种懒货是不愿意的。至于强子。以前他和我差不多,但现在有东方晴管着,不得不骑。按东方晴的说法,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不多锻炼,等死呢?   而后,强子带着我们到小区附近的快餐厅随便吃了点。我们几个也确实饿了,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桌菜,看我们吃的痛快,强子也很高兴。我吃的七七八八,然后听见他问:“杨哥,怎么会突然跑来我这?”   我喝了口汤。说:“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过年的时候冷落了你们,这就赶紧跑来赔罪了。”   “哪的话,你那么忙,我们本来就不该去打扰的。再说了,这事也怪不了你,都是小晴不愿意先打电话说一声。”强子说。   他越这么说,我这心里就越难受,便叹口气,说:“行了,你就别在这帮我圆了。谁对谁错,这都明镜似的。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是我的不对,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回头等东方晴下班,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这里最大最好的饭店,随便点!”   武锋抬头看了眼强子,然后在桌子下面很隐蔽的拉了我一下,凑到耳边说:“没带钱。”   我一怔,这才想起“借来”的两千块,有一大半都付车钱了。要是强子真把我们带去某家五星级大酒店,点上一桌子菜,那我非得出丑不可。但这话说出口。哪还能收回来?   强子见我一脸“坚决”,只好点头,说:“那就等小晴下班吧。算了,还是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我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溜出去卖点血,先应应急……低亚吉血。   强子在那边打了个电话,也不知东方晴说了些什么,他脸色又红又白的,好似在玩变脸。没多久,他忽然捂着电话对我说:“小晴不愿意吃……”   我瞥了眼电话,说:“你告诉她,今天我是负荆请罪来的,她不来,我也没脸回去,干脆吊死在你们家门口。”   强子愣了下,干笑着说:“杨哥你真会开玩笑。”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看一眼,见是东方列的。老狐狸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大致能猜到是为什么,在心里思索了一会,这才把电话接起来。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后,东方列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小子去马来了?”   我说:“你听谁胡扯的,我在大陆啊。”   “少跟我来这套。”东方列说:“邪术联盟的人都快疯了,一个个嚷着要冲进大陆弄死你。我说你小子胆子也够大的,连他芒大师都敢杀?不过,真好奇你怎么把他杀掉的,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说:“没骗你,我真在大陆,我跟强子在一块呢。”   “我不管你和谁在一块,哪怕你说现在跟我女儿睡一张床上,也和你去马来没什么关系。有人拿着录像,证明你和苏家的人配合杀了他芒大师,证据确凿,据说鬼王拉纳已经带人去找苏家的麻烦了。至于你小子,哼哼,最近还是别出大陆了,不然肯定得被人撕碎了喂鱼。”东方列说。   “录像?”我愣了愣。   “你还装傻?”东方列说:“你们在别墅里和他芒大师打的那么精彩,人家全程都录下来了,还在这跟我装。对了,你小子真和那个什么强子在一块?”   “是啊。”   “你要么把我女儿睡了,然后娶她回家,要么就赶紧滚蛋,离她远点!”东方列大叫着说:“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颗炸弹,谁碰了都得倒霉!”   我很是无语,有这么坑自己闺女的吗,我睡了她,你开心啊?嗯,好像东方列确实会很开心。   不过,他的话,也让我一阵心惊。私生子这家伙,还保存了录像?别墅里有监控,这一点我不意外,但他在逃跑的时候,还知道带上证据,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如果东方列说的是真话,那我,武锋,还有苏三叔,苏铭的样子,肯定已经被传遍了整个邪术联盟。   现在,我们就是邪术联盟的头号大敌!   至于东方列说,鬼王拉纳已经带人去找苏家的麻烦……我看了眼仍在大口吃东西,并没有听到这些对话的苏铭,然后低声对东方列说:“消息来源可靠吗?”   “废话,现在邪术联盟来了一堆人,就等着鬼王拉纳一句话。只要他说杀,这些人立马就杀进大陆去找你算账。”东方列说。   我撇撇嘴,心想他们要是敢来找我算账,那哑巴都能开口说话了。但东方列已经表明,这些消息来自于邪术联盟内部,十分靠谱。   现在的苏家,说不定正遭受鬼王拉纳的攻击。那么可怕的养鬼人亲自出手,苏家能有几人活下来?我对苏家没什么感情,但对不久前还并肩作战的苏三叔,有一些牵挂。再者说,苏家牵扯进这件事里,其实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是我带着他们绕开家族规则去帮苏铭,否则的话,私生子就算拿着录像离开,鬼王拉纳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对苏家动手。毕竟苏铭早就说过,自己已经脱离了苏家。   可现在,录像中,我们与苏三叔,还有那些苏家子弟共同战斗,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大罪。   苏家,有大麻烦了……   我在脑子里快速思考,应该怎么办。找人去帮他们?不太可能。   邪术联盟已经因为这件事整体运作起来,帮苏家,就等于和他们全面开战。这是大事,别说我,就算姥爷也不能做主。更何况,我们没有理由去帮苏家。   那是马来半岛的事情,严格来说,是海外邪术人士的家务事。如果大陆道派插手,就是越界,这对一向喜欢端架子的众多高手来说,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因此,他们绝不会因为一个从没有过任何交集的海外家族,去干这种让邪术联盟指着鼻子骂的“龌蹉”事。   想来想去,我都没想到任何办法帮苏家解决困境。   从座位上站起来,武锋抬头看看我,没有问,而苏铭则继续吃着东西,连头都没抬。我再次瞥他一眼,然后走到快餐店外面,对东方列说:“有没有办法把苏家的人接应过来?”   “你小子别想坑我。”东方列立刻拒绝,说:“邪术联盟一堆人压在门口,现在整个台湾的修行人,都聚集起来,生怕他们找麻烦不好应付。这种时候,我无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大陆道派强,他们可以不怕邪术联盟,但我东方家族的很多产业,都在海外。万一真拼起来,这后果我承担不起。”   我很是失望,又有些气愤的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怎么那么怕事!”   “不是我怕事,而是我不能让家族因为个人的原因被葬送。”东方列话音一顿,然后说:“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主要是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我问。   ☆、第五百零六章 办法   东方列说:“很简单,让苏铭去当替死鬼。如果他说是自己花钱请来了苏家,从情理上说,鬼王拉纳没有足够的理由再对苏家动手。当然了,他芒大师太过重要。并非普通的降头师,苏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轻也得被杀掉一半的人以作惩戒。”   “不行,这个方法太冒险,而且我绝不会同意让苏铭去送死。”我立刻拒绝说。   东方列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回答,他哼了哼,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什么叫大局为重。不过,你要是不同意这个方法,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那就是在苏家彻底覆灭前。让他们偷偷溜过来。我这边有很多邪术联盟的人在,不便出手,但如果仅仅是接应几个偷渡客,倒算不上什么。”   我立刻明白了东方列的意思,想了想,这个办法,其实根本算不上办法。东方列把事说的那么复杂,无非是想从我这多讨个人情。实际上,东方家族那么大,明面上,暗地里的势力多不胜数。随便扒拉点人,也够做这事的了。   唯一麻烦的是。怎么和苏家联系,告诉他们接头地点。   现在整个海外,基本都被邪术联盟把控,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入大陆,绝非易事。   与东方列在电话里商讨一会,确定具体方案后,我挂断电话,回到快餐店。武锋他们已经吃完,见我回来,都纷纷抬头。强子虽然和我很熟,但过于危险的事情。他并没有经历多少。之前私生子来杀周小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可以算电影中才有的情节了。   因此,他虽然从我眉目中看出一些郁闷,却不明白是为什么。而在我坐下后,刚刚拿起纸巾擦嘴的苏铭,忽然问:“苏家出事了?”   我没有回答,苏铭抬头看我,说:“我的耳力,现在比正常人要强两三倍,手机里的通话声,如果仔细听,就像在耳朵边打雷一样。”   我苦笑一声。说:“那你刚才那么镇定,我还真以为你没听到。”   “我不是镇定,而是在做准备。”苏铭说:“我已经想好了。没有什么青山在,绿水长流。苏家就是苏家,我们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更没有因为任何事后退过。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这些事情被杀,那我会杀进邪术联盟,直到血流干净,再也不能动。”   看着苏铭那淡定的脸庞,听着他阴狠的话语,我深吸一口气。这家伙,怎么那么极端?难道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说:“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你不要太冲动。”   “还能有什么转机?”苏铭看着我,问:“鬼王拉纳亲自带人去,家族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幽冥界一开,整个苏家都要灭亡,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你告诉我有转机,可转机在哪?我看不到。”   苏铭语速很快,他毫不避讳这里是家快餐店,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也幸亏现在的时间段,吃饭人很少,并没有多少人听到他的话。   我知道,苏铭表面上的镇定,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焦急。这是正常的心理状态,没有人能在家族即将覆灭的时候,还能完全冷静下来。要是换成我,可能现在早就冲出去了。   我看着苏铭,说:“东方列和我说,如果能与苏家联系上,他可以帮忙把人转移到大陆。”   苏铭一怔,随后眼睛渐渐亮起来,同时,他的眉头也紧紧锁住,说:“如果我的本命蛊还在,倒可以和家里联系上。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跑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武锋在旁边说:“如果你们有暗语一类的东西,也可以利用起来。”   苏铭摇头,说:“我们只是杀手,又不是间谍,哪来的什么暗语。”   “难道连个电话都没有?”我问。   苏铭说:“你见哪个杀手是随身携带手机的?对我们来说,出门就是杀人,杀完人就回家,要电话又有什么用?就算是我,也是进入大陆后很长时间,才愿意使用手机。”   我很是无语,二十一世纪,一个完全不使用手机的家族,也真够稀罕的。   事情立刻陷入僵局,如果不能把消息传递给苏家,整个计划都是白费力气。苏铭很想亲自跑去马来半岛送信,但被我阻止了。现在邪术联盟正巴不得我们主动出现,一旦到了那边的地界,说不定机场都没出,就被人抓起来了。以鬼王拉纳的性子,一般是不会留什么俘虏的。   这时候,武锋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办法把蛊妖从阴阳道宗弄出来?”   “蛊妖?”我没好气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思去帮它逃脱,你是不是糊涂了?”   武锋说:“你忘记,蛊妖曾经和邪术联盟合作了?如果它去送信,鬼王拉纳应该不会提防。而且它的本事足够大,就算事情败露,也有很大机会逃回来。”   我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阴阳道宗愿意放它离开?还有,怎么能保证蛊妖不会借机逃走?   面对这两个问题,武锋很干脆的说:“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的事情,要你来考虑。”   这话让我的气很不顺畅,什么叫我来考虑?你倒是给个简单的问题让我考虑啊!   想了会,我说:“如果仅仅是把蛊妖弄出来,或许你的那位小师姐有办法。”   武锋二话不说,立刻掏出手机:“我给她打电话。”   一直看着我们商量的强子,终于得到机会开口,他犹豫着,然后问:“杨哥,你们在忙很重要的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强子只是个普通人,要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我也就不瞒着他了。但涉及到邪术联盟,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能解决的,你安心工作就行,省的东方晴总说我把你带坏了。”   强子哦了一声,看得出,他对我的婉拒有些失望。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不能为了让他高兴,就不顾他的死活吧。再说,这事他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上。   过了会,武锋打完电话,说:“她不太能确定,只能尽力试试。”   我嗯了一声,说:“那就先从道宗入手,如果他们这边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苏铭看看我,问:“能不能想办法,弄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   我摇头,说:“东方家族引狼入室,现在连他们都被邪术联盟压制了,东方列个老狐狸不知躲在哪里,他愿意帮我们做接应已经很不错。如果现在去问情况,很可能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低土华血。   苏铭也明白这个道理,唉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苏家的人那么厉害,鬼王拉纳也不一定能吃的下。说不定不用我们接应,他们自己就打出来了。”   “希望如此吧……”苏铭语气低沉的说,看起来,没报什么希望。   其实我自己也清楚,这些话,纯粹是用来安慰他,没有半点可能性。如果连一个苏家都对付不了,鬼王拉纳又凭什么统领邪术联盟,占据那么大的地盘?   随后,我们跟着强子回了家。因为苏家的事情,我们也没什么心情出去吃大餐。到了晚上八点,东方晴抽空回来一趟,说是给强子带外卖。让人郁闷的是,明知我们几个都在,她偏偏就带了一份晚饭。强子拿着那盒饭,一脸尴尬。   ☆、第五百零七章 幸运的她   东方晴倒是很大方,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对强子说:“晚上早点睡,别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强子似乎有些怕他这个亲妹妹。连忙点头应声。东方晴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一看她这表现,我就知道过年的事情,让她余怒未消。左右无事,我便起身追出去,在门外一把拉住她。   东方晴猛地转头,瞪着我,说:“你干什么?放手!”   我放开手,见她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问:“还生气呢?”   东方晴冲我呵呵一笑,说:“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我说:“你不生气。干嘛阴着脸,跟要下雨似的,小区花草又不缺水。”   “油腔滑调,懒得听你废话。”东方晴说着,转身又要走。   我再次一把拉住她,在她回头瞪过来的时候,说:“对不起。”   东方晴愣了愣,过了两三秒,她忽然甩开我的手,低哼一声,说:“神经病,谁稀罕。”   我说:“过年的时候。我心里很乱,许多事都不明不白的。你和强子在那个时候来找我,按理说,无论如何,我都得接你们一起过年。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大错特错。事情过去,我知道没法弥补,但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那不成熟的举动。”   东方晴看着我,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有种迷人的魅力。虽然脸色很冷,却让人觉得,像在看一朵梨花。没错,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朵梨花。干净,干练,同时又有着外人看不见的柔软。   她就这样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说:“你认为,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去接我们一起过年?”   我呃了一声,说:“不然呢?”   东方晴冷笑一声,忽然抬起高跟鞋,在我脚背上狠踩一下。然后掉头就走。她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我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加强。可是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由此可见,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劲。捂着脚背,看着东方晴“蹬蹬蹬”走下楼梯,我不由苦笑。   她为什么踩我,原因是很清楚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可是,我能怎么回答?万一话题真的被引到一个让人尴尬的暧昧桥段上呢?我对东方晴谈不上喜欢,更没有讨厌,准确的来说,欣赏多一点。我很希望能和她保持现在的关系,最好不要轻易发生什么改变。   因此,我才装傻,反问她一句“不然呢”。东方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踩了一脚,证明明白我的意思。说实话,脚背虽然疼,但我心里却松了口气。如果她没有任何动作,直接走人,那会让我更加难受。   回到屋里,强子见我腿脚不便,他看了看门外,问:“小晴走了?”   我点点头,说:“走了。”   强子哦了一声,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这些话,最好别说,否则就太让人尴尬了。我看着他手里的盒饭,转移话题说:“还是再叫外卖吧,这点饭,确实不够吃。”   强子挠挠头,说:“已经打过电话了,不过经常订饭的那家说,小晴已经定好三人份的晚饭,马上就送过来。”   我摇摇头,心想不亏是东方晴,高冷,却让人说不出她的不是。   等待外卖的过程中,我又催着武锋给傻丫头打电话。这都一下午了,怎么连个音都没有?   一通电话打过去,傻丫头终于回了信。而结果,是让我们惊喜的。   因为探索万象神宫的原因,阴阳道宗绝大多数高手,都随着青玄子离开了。剩余的人,则在那位道宗大师姐的领导下,守卫家园。身为掌门人唯一的孩子,傻丫头在阴阳道宗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动自己的老妈,同意“借用”蛊妖一段时间。   掌门夫人开口,负责看守蛊妖的奇门遁甲宗子弟,也没任何办法。他们只能装作不知情,任由傻丫头把蛊妖带走。   武锋打电话的时候,傻丫头已经开车带着蛊妖和妖王往这边来。按路程来计算,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凌晨时分,我们就能和妖王再聚首了。   这件事,办的非常顺利,让人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苏铭虽然满脸淡定,可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抽搐的嘴角,都显露出其喜悦的心情。   十几分钟后,外卖送来了。东方晴虽然态度不客气,但做事确实没得说。三菜一汤,每人一份,荤素搭配的非常好。看到这些饭菜,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我拍拍苏铭的肩膀,说:“多吃点,免得到时候接人没力气。”   苏铭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大快朵颐后,强子想找我聊聊,却被我用各种理由给躲开了。这家伙和我聊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答案。我哪敢跟他聊这事,被逼婚和被逼着谈恋爱,又或者被逼着表明态度,都一样让人无奈。我很不喜欢这样的事情,自然能躲就躲。   强子也不傻,三躲两躲的,他就看出了头绪。叹出一口气后,没有再找我。   在他家沙发上躺了半天,也不知几点钟,武锋走过来摇醒我,说蛊妖已经送到了。我连忙起身,和他还有苏铭一起下楼。楼下果然见傻丫头站在车旁,而妖王和“游某人”,则站在她身边。   妖王的样子,比起前几天,似乎有些削瘦。阴阳道宗很敬重他,自然不会太过为难,想来,应该是为小妖出世操劳的。也难为这家伙了,明明是个雄的,还是王,却整天想着怎么生孩子。做妖王做到这份上,真不如不做……   至于游某人,知道他是傀儡,我的视线,直接投往其身后。蛊妖的身体虽然是半透明的,但奇门遁甲宗用来困住它的符箓阵法却清晰可见。别看蛊妖体型庞大,可被困住后,立刻就缩小很多。傻丫头像拎沙包似的把它拎过来,往武锋手里一塞,笑嘻嘻的说:“小师弟,师姐厉不厉害?”   武锋点点头,由衷的说:“非常的厉害!佩服万分!”   傻丫头笑的更加欢畅,拍着胸口说有事找师姐,绝对罩得住!过了会,她忽然吐吐舌头,说:“对了,我和妈妈说,只借三天。三天后,爸爸他们也该回来了,你们得及时还给我啊。”   我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傻丫头本想问借蛊妖做什么,但武锋没和她说实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傻丫头也没多想,与我们挥手告别后,开车离去。   看着逐渐消失的汽车尾灯,我很是感慨的说:“有这么一个闺女,青玄子也够头疼的。”   “但她对我们来说,却代表着幸运。”武锋说。   我转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难得见武锋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这时候,妖王忽然问:“你们用什么办法说服道宗的?”   我们把傻丫头的身份说了出来,妖王很是惊讶,那个傻呆萌的小姑娘,是青玄子的女儿?难怪可以把他们带出来。至于来到这的目的……低土华才。   得知我希望用蛊妖去给苏家送信,妖王立刻皱起眉头。他不是怕蛊妖会逃,而是怕遇到危险。不知道蛊妖的身份时,他绝对会举双手赞同这件事。可现在,他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东西。   见妖王一阵沉默,我说:“这件事对它来说,也有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妖王问。   ☆、第五百零八章 捅了马蜂窝   我说:“苏家是因为杀了他芒大师才被邪术联盟围剿,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大陆道派的盟友。如果蛊妖能帮忙接应盟友,也算戴罪立功了。虽然抵消不了之前犯下的错误,却也可以改变一些道派对它的印象。人类的刑法里。有一种叫缓刑。缓刑期间如果经常做好事,就可以获得减刑。例如该杀头的,不杀了,该做五十年牢的,减成十年等等。蛊妖现在就等于在缓刑期,所以它有机会给自己获取一些好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妖王听的一愣一愣的,过了会,他摇头苦笑,说:“你这张嘴,倒是会说。”   “说实话。真正担心的不是你,而是我们。”我说:“傻丫头虽然帮忙把你们弄出来,可也冒了很大风险。蛊妖得罪那么多人,阴阳道宗只是关押它的地方,而不是审判所。如果蛊妖送信的途中逃走,我们无法把它交还给道宗,到时候各大道派联合施压,事情就麻烦了。所以,我们担的风险,不比你小多少。”   妖王抬头看我,问:“怕它会逃走,那你还敢把它弄来这?”   我笑了笑。说:“不是因为有你吗?我相信,你应该有办法让它帮这个忙。”   妖王沉吟一番,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点头,说:“我可以试试,但不能确定。”   我嗯了一声,然后看一眼蛊妖,说:“希望你能成功,否则它如果真逃走,必会引来大乱子。到时候。道宗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去杀他。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可没本事再帮你们拖延时间了。”   这时候,武锋的手机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然后接起来。嗯了几声后,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同时眼睛扫向蛊妖。不多时,他挂了电话,对我说:“万象神宫里有人出来报信了。”   “报什么信?”我纳闷的问。   武锋看向蛊妖,说:“他们发现了活人的踪迹,那几个道派高手,可能真的没死。”   我愣了下,随后惊喜交加。妖王也是一样,他立刻冲到武锋身前,问:“是真的吗?”   武锋点点头。指着手机说:“小师姐刚刚给我打来电话,就是说这件事。不过她说了,无论如何,都得在道宗的人回来前,把蛊妖还回去。”   “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回去!”妖王很不满意的说。   武锋一脸淡然,说:“他打伤很多人,有些已经残废,这辈子都是个废人。所以,总得有个交代才行。”   妖王皱起眉头,过了会,终于吐出一口气,说:“算了,算了,想来只是伤人的话,应该不至于偿命。事情能到这个地步,也算一个最好的结果了。既然道派要交代,那我们回头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看看妖王,又看看蛊妖,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等待道宗的人从万象神宫出来。”低土华技。   “游某人”抬起头,他看着我,说:“我愿意。”   我说:“你要考虑清楚,去马来也许有危险,也许没有。这是自愿的,我们不强迫,反正你留在道宗也不会死,我们不想你发生什么意外。否则的话,妖王肯定要恨死我。”   “先生说的哪里话。”妖王摇头:“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就算真有意外,也怪不得你,只能说天意弄人。”   蛊妖的回答,依然是愿意。它也想的很清楚,现在回道宗,有很大可能活下来,当然了,或许要付出一些代价,让那些受伤的道派高手心里过的去。而如果去马来送信,就等于帮助盟友对付邪术联盟。看在这一点上,或许回到道宗后,会真像我说的那样因为戴罪立功,不用再付出什么代价了。   再者说,以蛊妖的本事,去马来危险性并不高。这样利大于弊的好事,满天下都找不到几件。   既然它都同意,妖王也无话可说。随后,我把东方列留下的接头地点和方式告诉蛊妖,而苏铭也走上前来,说出苏家的几处藏匿地点。蛊妖要做的很简单,到这几处地方,找到苏家的掌权者,让他们随着东方列的安排潜入大陆。   一切商量妥当后,妖王很是直率的弹出星火,将蛊妖身上的符箓阵法,连同青玄子留下的示警力量全给烧的干干净净。我们都有些发愣,苏铭吧嗒吧嗒嘴,说:“这样……不太好吧。”   妖王很无所谓的说:“有什么好不好,反正没什么大事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再说了,你们让它去送信,总不能连点自由都不给吧。”   武锋嗯了一声,他瞥了眼苏铭,然后说:“有道理,确实没什么大事了。”   我的想法,倒是和妖王差不多。既然蛊妖不用死,那是否束缚住,也就不重要了。就算青玄子知道这件事,看在大家关系那么好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妖王本打算跟着蛊妖一起去马来半岛,他始终不放心让蛊妖独自出行,如果有自己陪伴,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多少也能帮上些忙。   但这个想法,立刻被我否决了。当初妖王攻击他芒大师的时候,就是鬼王拉纳挡下来的。如果让人看到妖王和蛊妖在一块,还不立刻穿帮?所以不管妖王怎么说,我都不同意他和蛊妖一起行动。如果他执意要去,那干脆两个都别去了,我和武锋一块去马来送死得了。   见我有些生气,妖王考虑再三,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蛊妖离开,向着马来半岛的方向腾空而去。身为奇蛊和妖怪,飞行本就是它的基础能力。至于是否能够跨海,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在妖王目送蛊妖离开的时候,武锋忽然不着痕迹的拉扯我一下,示意跟着他走。我有些纳闷,这是干啥呢,跟做贼似的。跟着武锋走开一段距离,才听到他低声说:“有麻烦了。”   我撇撇嘴,说:“什么麻烦,不都解决了吗。”   武锋抬头看天,然后说:“那个就是麻烦。”   他看的正是蛊妖离开的方向,我更加不解,这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着?说话让人糊里糊涂的……   武锋叹了口气,终于跟我说了个明白:“刚才的消息,是假的。”   “什么消息假的?”我愣了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假的?你说的,该不会是万象神宫传出来的那……”   武锋点点头,确认了我的猜测。我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回头看向已经消失无影无踪的蛊妖。   难怪武锋说有麻烦了,可这他娘的是麻烦吗?这简直就是捅马蜂窝了!   更让我浑身打颤的是,刚才妖王一把火把青玄子的阴阳之力给烧了。阴阳之力其实没有束缚蛊妖的能力,它只是用来示警而已,烧不烧对蛊妖来说都没区别,不会影响它实力的发挥。可现在,青玄子肯定已经知道蛊妖逃脱,说不定他马上就得带人来找我们算账。   我转回头,看着武锋,说:“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干脆一刀捅死我不算了吗?”   武锋说:“这是苏铭教我的,他说从心理学上讲,这样有利于稳住蛊妖的情绪。如此一来,它回来的概率会变得很大。”   苏铭……苏铭是心理学大师,他用这种方法去迷惑蛊妖,确实是极佳的手段。可妖王的一把火,让我们在这件事上变得极为被动。   ☆、第五百零九章 救命的话和人   难怪刚才苏铭看着妖王用星火的时候,会说“这样不太好吧”。可偏偏那个时候我们什么也不能说,不得不把谎言继续编下去。   我真是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现在事情的复杂程度,比之前要多出好几倍。实在难以想象,青玄子他们从万象神宫出来后。会怎么看我。姥爷虽然有威名,有威望,可这件事,我实在站不住理。说不定,还得被加上一条诱拐无知少女犯错的罪名。   我一脸无奈的看着武锋,多希望他在来句“骗你的”,哪怕真被耍一顿我也认了。可惜,无论我眼睛睁的多大,武锋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看着我,过了会,干巴巴的冒出一句:“要不然我把苏铭易容成游某人的样子。先糊弄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的易容术骗骗普通人还行,那些道术高手都是凭气息来判断,怎么糊弄?”   “那怎么办?”武锋问。   我想了想,说:“没别的办法了,先等苏家的人到了再说。这事如果成了,多少对邪术联盟是个打击,希望道派看在这份上,能不太追究。”   之后,我们陷入漫长的等待。东方列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一旦接到苏家的人,会立刻送到我这里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和冷静,不要做任何冲动的事情。尤其是苏铭,我暗示武锋跟紧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家伙离开视野。   两天两夜,很快就过去了。这四十八小时里,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感到十足的煎熬。早在几个小时前,傻丫头就来了电话,说青云子已经带人先从万象神宫里出来。值得庆幸的是,青玄子没有声张这件事。青云子回到道宗,确认蛊妖已经“逃脱”后,立刻找来看守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   看守者自然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得知是大师姐和小祖宗联合犯案,青云子就更不敢说出去了。这事如果让别人知道,肯定以为阴阳道宗监守自盗。现在道宗好不容易混到领头羊的地步,自然要尽量维持自己的声誉。因此,青云子悄悄的找到傻丫头,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他很清楚,傻丫头虽然天性善良单纯。却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救蛊妖。这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   傻丫头一开始想保密,但她一句“我绝不会出卖小师弟的”,直接就把我们全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血从口中来,这都他娘的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坑。   青云子其实早就猜到这件事与我有关,毕竟愿意救蛊妖的人,就那么几个。数来数去,我的可能性最大。而今得到确认,他立刻问清我所在的位置,然后飞速赶来。以青云子的脚力,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要到了。   我趴在强子家阳台上。不时看一眼天上,希望能快点看到蛊妖。手机一直抓在手里,可东方列却始终没有打电话。我怕邪术联盟的人在他旁边,所以也不敢轻易打过去问。   这种傻等憨等,是最让我不爽的事情,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妖王站在旁边,他比我更想知道蛊妖现在的情况。我看看他,不知第多少次询问:“你确定蛊妖不会逃走?”   妖王点头,说:“它想活下来,回到道宗,绝对比在外面逃亡活的更久。这一点。它比谁都清楚。所以,只要没有人阻拦,必定会回到这里来。”   听他说这话,我不由看向武锋和坐在客厅里闭目养神的苏铭。这两个家伙摆了蛊妖一道,等妖王知道真相,肯定是要生气的。   就像某部经典港片里的台词:“曾经有一条逃跑的道路摆在眼前,可我没有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拿起来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的内容莫名其妙:“已发货,请注意查收。”   我以为是谁发错了,但仔细想想,这不太可能。再想一会,我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东方列的手下发来的。已发货……难道是说,苏家的人救出来了?   这时,妖王拉了拉我的衣服,说:“它回来了。”   我抬起头,果然见“游某人”从小区拐角走过来。它没有用飞的,或许是认为大白天有点惊世骇俗。只是,让我头皮发炸的是,四五个人,紧跟着从四周窜出来,将它团团围住。看着其中一名身穿道服的老者,我立刻明白,麻烦来了。   那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阴阳道宗的青云子。   妖王也见过他,双方甚至有过几次友好的交谈。见青云子带人围住蛊妖,妖王并没有慌张,反而轻松的笑了起来,说:“这些人,还真是小气。”   他还以为事情真像武锋说的那样,已经解决了。可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仍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那几个高手是活着还是死去。我不敢向妖王解释,只好冲武锋和苏铭喊:“青云子带人来了,快去迎接一下。”   这俩人互视一眼,二话不说,立刻从客厅跑出去。而我和妖王,则“悠哉悠哉”的在后面溜达。   等我们俩到了楼下的时候,正见武锋和青云子在说些什么。不过,随青云子一起来的那几人,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把蛊妖抓起来了。这幅阵仗,看的妖王莫名其妙。他皱起眉头,说:“阴阳道宗怎么这般小气,虽说蛊妖有错在先,但既然事情有了结果,何必再大动干戈。难道以为我妖族式微,就可以随意欺凌不成?”   我干笑一声,说:“可能是天热,火气旺。”   妖王瞥我一眼,没有说话。现在刚过完年没多久,天气还冷的要穿厚衣服,哪来什么热天。以妖王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我的不妥,只是他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我们走到那,然后站住,距离蛊妖尚有十米远。之所以停留在这,是因为又有几人从旁边走出,将我们拦下。看他们的样子,是不打算让人过去了。妖王眉头皱的更紧,很是不满的样子。我怕事情会变得更难收拾,便走过去,拉着青云子,说:“前辈,这事再商量商量?”   青云子又是摇头,又是苦笑,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敢让那小祖宗帮忙把它弄出来。这事让道宗很被动,之所以让我来,只因为师兄不想把事情搞大。你们让我把它带回去,这事我们装作不知道,但其它的,就不用多说了。”   “好歹蛊妖刚刚帮忙救出海外的苏家,这对邪术联盟是个巨大的打击,难道不能因此网开一面吗?”我说。   青云子摇摇头,说:“这件事,武锋已经和我说了。从情理上说,苏家和邪术联盟是外人恩怨,与道派无关。你认为这件事对道派有利,可别人不一定这样认为。说不定,有的人还觉得外来势力不明不白的就跑进来,是件坏事呢。”   我脸色一沉,青云子这话,直接把我们这些天的努力给抹杀了。但是,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很有理。苏家毕竟在海外生活多年,严格来说,他们也是邪术人士。冒然进入大陆,能不被道派高手攻击,已经算很给面子了。但如果想把这件事算作功劳,可能性有些小。   这也是我之前没想到的事情,现在听青云子一说,脑袋才转过来。   至于蛊妖的事情,阴阳道宗也算很给面子了。他们没有声张,现在只有道宗自己人知道,如果他们愿意既往不咎,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回头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妖王,然后问:“万象神宫里的探查怎么样?有结果吗?”   青云子回答说:“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之所以几天过去,什么也没找出来,主要原因是东方家族不配合。东方列只派人去拿令牌,顺便跟着混好处,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哪怕是打开通往万象神宫的大门,他们都不愿意提供任何帮助。看过前文的人都知道,想开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四大家族的后裔,一男一女去推门。   之前开门的人,是东方显和东方晴两兄妹。但这几天,东方晴一直在这,哪也没去过。为了打开那扇看不见的大门,道派可是煞费苦心。好在他们高手众多,硬是用阴阳大阵,强行轰开一丝缝隙。然后让人在内部布置奇门遁甲阵法,这才取巧进入其中。   光是开门,他们就费了将近两天时间,才刚进去没多久,青玄子又感应到蛊妖逃脱。青云子进去又出来,忙的脚不沾地。若非这事由我引起,他说不定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考虑了一下,我咬咬牙,对青云子低声说:“前辈,就当给个面子,帮忙演场戏。我们之前告诉妖王,道宗已经确认那几位高手没死,蛊妖就算回去也不会有事。现在如果把事情反过来说,他万一想不开和你们打起来怎么办?你也知道,妖王虽然没有恢复多少实力,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不想看到你们变得真正的敌人,还请前辈帮帮忙,换个态度和方式,把他们请回去。”   青云子思索了一番,他的犹豫,并非是真的害怕妖王。士可杀不可辱,对阴阳道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面子比生死更重要。青云子首先要考虑的是,如果答应我的请求,是否会给道宗带去负面的影响。   过了会,青云子才开口说:“其实它就算回去,也不会怎么样,师兄不是已经答应,等它生出小妖再做打算吗。罢了,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我又何必让你为难。”   我顿觉十分愧疚,说:“是我让前辈为难了。”   青云子拍拍我的肩膀,说:“你重情重义,与古道友很像,只是要记住,天下所有的事,看似不想关,实际上却息息相连。日后做事,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妄为。”   我连忙点头,说:“记住了,谢谢前辈的提醒。”   而后,青云子这才轻轻推开我,他冲那边挥挥手,示意不用阻挡妖王。然后,待妖王走过来,才抱拳施礼,说:“师兄尚未出来,但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不过,蛊妖的事情,关系诸多道派,无论道宗想怎么做,都不能把其它道派撇开,所以,你们得和我回去一趟。”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客气,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我暗自点头,心想青云子确实善解人意,是个值得交的人物,难怪以姥爷那暴脾气,都能和他处的十分要好。   而妖王,也不想节外生枝。他虽然不满道宗之前的态度,可青云子把话说的如此顺耳,总得给些面子,便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一趟就是。”   青云子点点头,他顿了下,又说:“还有件事,之前蛊妖是被困住了,这一点,诸多道派都知晓。所以,还请谅解,我们要再给它施加束缚。当然了,这只是做做样子,走个场面。”   妖王眉头皱起,过了很长时间,才在我提心吊胆的注视中点头答应。蛊妖在此过程中,一声不吭。看着游某人那张有些无神的脸庞,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刚才说话的时候,虽然拉着青云子走开一段距离,但谁也不知道蛊妖是否能听的见。看它豪不反抗,任由道宗子弟束缚的样子,应该没听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青云子把他们带走前,我向蛊妖询问有关于苏家的事情。   按蛊妖所说,苏家的情况非常差。它到马来的时候,苏家已经散成一盘沙,撒的到处都是。别说它找不到人,就算邪术联盟也只是抓住几个苏家年轻子弟,至于核心高手,一个没见着。为了把苏家逼出来,鬼王拉纳直接把那几个年轻子弟放在铁桶里用慢火灼烤。   整整烤了两天,惨叫声连绵不绝。再坚强的人,皮肉慢慢被烤焦,与铁皮黏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忍受不了那份痛苦。鬼王拉纳的目的很简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炼人油,就是为了逼迫苏家露头。你们不是说,子弟死了就倾巢而出复仇吗?现在我虐杀他们,你是出不出来?低爪叼技。   而为了让效果更好,鬼王拉纳甚至让人满天下的喊,如果子弟死了苏家都不出来,干脆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什么狗屁杀手世家,直接改行卖乌龟去吧!   蛊妖不是人,但它却能比人更清楚的感受到某些特殊气息。它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名潜伏的苏家子弟,并跟着这家伙找到其大本营。鬼王拉纳想的没错,苏家确实准备集合起来,和邪术联盟同归于尽。蛊妖的出现,虽然是一场及时雨,但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   所有的苏家子弟都在说,要与鬼王拉纳拼了。他们不怕死,只是受不了家族被人侮辱。苏家长久以来,用各种奇葩规矩竖立起来的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淋尽致。无论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想,苏家果然是一群变态,难怪在这种规矩下,都对家族有归属感。   不过,苏家有一个人出言反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三叔。   失去金线蛊的苏三叔,在家族的地位并没有降低,反而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为,他亲手击杀的他芒大师。这个让苏家陷入危难的降头师,有多少人想杀他未果,苏三叔完成了这个任务,自然是苏家的大功臣。   虽然没有本命蛊,自身战斗力降低无数倍,但苏三叔的思想,也因此有了转变。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与邪术联盟拼命。但回到普通人的界限后,他想的却是,为什么一定要拼的精光?   我们苏家是杀手世家,什么是杀手?擅于蛰伏,一击毙命的才是真正的杀手。与敌人面对面硬拼的,那是莽夫。为了家族荣誉,可以去拼,让敌人知道,我们不是怕死,不是不敢出来。但是,不能死光。要留下一部分人,待他日东山再起,找个机会,让邪术联盟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三叔的意思很简单,年轻的,有潜力的,全部滚去大陆。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不要回马来半岛。而家族的中坚力量,越厉害的人,就越要留下。他们要给年轻人撤退的时间和机会,还要给邪术联盟一份难忘的大礼。要告诉他们,为什么苏家杀了那么多人,却依然屹立在马来半岛!   经过家族的商讨,苏三叔的建议通过。一部分年轻人被选出来,跟随蛊妖偷渡到大陆,其他人,则去杀人。   一条路通向天堂,一条路去往地狱,然而,往地狱去的人兴高采烈,来天堂的人,却愤怒不甘。   没人知道现在马来半岛的具体局势,最起码,蛊妖不知道。它只知道,带着这些人到东方列所说的接头地点,然后把人交过去就完成任务了。   东方列也确实有本事,他不知从哪收了一条破渔船,一路飘飘荡荡,冒着风雨到了台湾岛。海警没有对这艘破破烂烂的渔船进行阻拦,直接任由他们穿过海峡,在大陆某片海域登陆。   直到这时,蛊妖才算把事办妥,它没有和那些苏家子弟一起同行,而是独自赶回来。因为它想的是,自己回道宗已经没什么危险,最好不要再惹出别的麻烦。在生死面前,即便以往胆大包天的蛊妖,也会谨慎很多。   听完蛊妖说的一切,苏铭的拳头握的很紧,牙齿咬的嘎吱响。苏家虽然把话说的很大气,可谁都明白,留在马来半岛的人,必死无疑。鬼王拉纳和邪术联盟,已经是海外最大的势力,没有任何团队能与他们相抗衡。哪怕苏家擅于隐匿,可迟早有一天,会被杀光。   苏铭浑身的骨头,都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一股慑人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出来。那是力量和愤怒,是来自杀手世家的恨意!   我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杀回去。到那时,他们会死,所有手上染血的人,都会死!”   苏铭转头看着我,过了很长时间,他的肩膀才放松一些。我知道,他已经放弃冲动的想法,心里便松了口气。   青云子带走了妖王和蛊妖,而我们,则留在这所城市。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再住强子那,而是另外找了一家宾馆。一天后,苏家的幸存者,出现在我们面前。   让我沉默的是,他们只有五人。   是的,数百人的苏家,如今来到大陆的,仅仅一巴掌之数。这个数字,之前蛊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问。那时候想,再怎么少,起码也得有几十或者上百吧?可现在,事实告诉我,“想”,一般都不靠谱。   苏铭与那五人面对面站着,他们都没有吭声,武锋皱着眉头,忍不住说:“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   没有人回答,而答案,其实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被强制送来,或许连这五人都不愿意来。他们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与家族荣誉同生共死。   我拉扯了一下武锋,示意不要再问。这时,苏铭忽然伸出两只手,其中一条手臂变化成锋刃,然后在另一条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他握紧拳头,高高举起,将血淋在自己头上,大声说:“我苏铭发誓,今生必为苏家复仇,不惧死!不惧难!纵有刀山火海,亦不悔!”   其他几人互视一眼,也纷纷走过来,借苏铭的锋刃用力划开自己的身体。   看着他们大声宣誓,我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他们的人生刚刚起步,就已经要在仇恨中度过。我不知道苏家培养出他们这样的性格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可对一个家族来说,这或许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吧。   一天之后,我接到东方列的电话。他似乎很紧张,压低嗓子,只跟我说了一句话:“鬼王拉纳带人来台湾了,人很多,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第五百一十章 地图(五千字)   我心里大惊,鬼王拉纳吃错什么药了,竟然敢带人去台湾?虽然台湾和大陆存在某些世俗间的纠纷,但总归是一个国家。鬼王拉纳敢踩在这条线上,必然不是毫无来由。   因为这消息太过惊人,我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问:“知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东方列说:“我哪知道。现在到处都是邪术联盟的人,他们气焰嚣张,看起来是想再打一场。”   “再打一场?”我沉思一番,然后摇头,说:“这种可能性不大,除非鬼王拉纳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否则他刚刚坐稳海外第一人的位子,怎么可能冒险行事。”   “如果我能清楚他的想法,也不用偷偷摸摸给你打电话了。总之,你知道这消息就好,其它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东方列说。   因为邪术高手的大量涌入。东方家族身为台湾第一大修行势力,其他人自然以他们的行为作为风向标。东方列是个保守的人,他不如洪家二爷那般激进,所以选择忍气吞声。邪术高手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东方家族关起门来打牌,外面的纷扰,一概与他们无关。   挂断电话后,正在开车的武锋转过头来,他见我脸色不好,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关于鬼王拉纳的消息说了出来,武锋想了会,然后问:“会不会冲我们来的?”   “凭我们,还没办法把他们都引来吧。”我不太确定的说。   不过。他芒大师的死,苏家余孽的潜逃。这两件事都与我有关。后者鬼王拉纳或许不清楚底细,但前者,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来找我麻烦。   此时,我和武锋已经快到家门口。苏铭和另外五人包了一辆车,跟在后面。一路上,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很是有些不安。鬼王拉纳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必定是有深意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到了家里,我发现站在门口迎接的除了方九和王狗子。还有一名身穿道服的中年人。那人我看着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而他看到后,立刻走上来抱拳说:“杨道友。”   我也冲他回礼,问:“你是?”   “哦,我是阴阳道宗风辈子弟,道号风信子,此番前来,是替青云子师叔给杨道友送信。”那人说。   风信子?这不是什么草还是花吗?怎么有人取这种古怪的名号,真是难以理解这些修行人的思想。我不知道风字辈在阴阳道宗代表什么,只知道他喊青云子为师叔,那也就算不上太重要的人物了。但我和青云子分别没两天,他又专程让人给我送什么信?   风信子说:“师叔让我转告杨道友两件事,第一,妖王与蛊妖已经平安回到阴阳道宗,他们很安全。第二,鬼王拉纳向诸道派发出通牒,要求交出杨道友和苏家叛逃者。”   说着,这名中年道人眼睛瞥向跟着我们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苏铭等人。   “什么?这怎么回事?”方九在一旁听的大吃一惊,连忙跑过来询问,他看看那道人,又看看我,问:“师父,你又怎么招惹鬼王拉纳了?”   我很是郁闷,什么叫又招惹……不就坏了他几次好事么。   而后,风信子详细说明了第二件事。原来,鬼王拉纳去台湾前,就已经排了邪术高手,在各大道派转悠。没别的,就是为了散布一条消息:“杨三七联合苏家,谋杀邪术联盟他芒大师,导致数十名高手身亡。同时,炸毁无辜平民别墅一栋,残杀数十忠心保镖。罪大恶极,罪恶滔天,道派要是有点良心,就痛痛快快把他交出来。否则的话,双方血战沙场,不死不休!”   我听的很想吐血,那数十名邪术高手和保镖的死,和我有屁的关系?还有炸毁别墅?这全他吗是私生子干的好吗?杀他芒大师我可以认,但其它的都栽到我头上,是不是也太离谱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养蛊人,有那么大本事的话,早就把鬼王拉纳宰了,还用的着偷溜回来?   风信子看着我,很是感慨的说:“杨道友年纪轻轻,却做出如此轰轰烈烈的大事,果然年少自强,不可貌相啊。”   我郁闷无比,问:“那道派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风信子回答:“这是杨道友与邪术联盟的私人恩怨,我们怎么会插手?他鬼王拉纳想要人,便来大陆自己抓。至于什么不死不休的话……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这话,听的我心里还算好受一些。很明显,道派根本不甩鬼王拉纳。你想打,那我们就陪你打。可你想让我们把人交出去?行啊,有本事就自己来,别总BB。   这时,风信子又压低声音,说:“我们之前收到消息,鬼王拉纳已经带人登陆台湾,看样子,他确实有备而来,想做些什么了。青云子师叔坐镇道宗,无法前来,他让我告诉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道宗做客。我们虽然没有美酒佳肴,但地方大,住个三两年也没问题。”   我听的很是感激,抱拳说:“替我谢谢青云子前辈,好意心领了,不过就像你们说的,这是我与鬼王拉纳的私人恩怨,不好牵扯道宗各位高人。”   风信子笑而不语,然后又说了说别的。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因为鬼王拉纳已经做出进攻大陆的姿态,各大道派自然吸取上次的教训,已经提前联合起来。现在沿海一片的道观,都有高手入驻。只要发现邪术联盟有进攻的打算,数小时内,蓄势待发的道派联合军就会抵达,务必要将邪术联盟挡在海岸线之外。   从这一点来说,只要我人在大陆,基本可以安枕无忧。鬼王拉纳想抓我,首先得击败大陆道派才行,否则的话,他别想深入内地。除非,像上次那样,孤身一人跑过来。但这样危险性太大,大陆的修行势力虽然散,但高手众多。光是能击败鬼王拉纳的,就有长玄风,我姥爷等人。他要来,就必须得考虑考虑如果碰上这两位怎么办。   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只是觉得,因为私人事情,导致鬼王拉纳借题发挥,让道派也跟着受苦受累,实在过意不去。   传完了消息,风信子径直离开。他没有对我做任何要求和指示,似乎只是单纯的来送信。我也没有多问关于妖王和蛊妖的事情,反正青云子说了他们很安全,那问再多也是废话。   送走了风信子,方九又倒好热茶,把我们迎进屋里。现在是下午时分,鬼童坐在板凳上发呆,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我隐约看到她的肩膀在发抖,知道这家伙是因为鬼王拉纳的消息感到不安,便过去拍拍她的脑袋,说:“好好吃饭,不要到处走,我们都在这。”   鬼童抬头看我,过了会,才轻轻点头。   我坐在她旁边,端起茶喝了一口,感觉冷意渐消。这时,方九过来低声问:“师父,和苏铭一起来的那几人,晚上要在这住吗?”   我一愣,忽然想起,这确实是个难题。姥爷留下的屋子虽然不小,但能住人的就一间。连方九和王狗子,现在都是挤在配置蛊毒的房间里。他们一个是养蛊人,另一个吃过佛舍利,都不惧怕蛊毒。当然了,苏铭的几个兄弟也不怕,可人家来我这,总不能睡地上吧?   想了想,我让方九开车出去买些被褥来,然后又让在这附近已经混熟的王狗子想办法找间屋子。市郊本来人就少,很多屋子都因为主人出去打工而空下来。至于租房子的人,很少会选择来这种偏僻地方,所以找屋子这事对狗子来说,一点也不难。   苏铭见方九和王狗子为他们的事在忙活,便走过来对我道谢。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苏家。   是我让苏家留有希望,尽管这份希望对他们来说,并不喜欢。但从理智角度来说,我就是苏家的再生父母。苏铭和我一起混了那么久,他的思想,和正统的苏家人,已经有了些许差异。我递给他一杯热茶,然后看着那几个站在门外,如雕塑一般的苏家子弟,说:“既然来了大陆,就安心住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生活方面很好解决,但心理上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出马。现在鬼王拉纳借着咱们的事准备开战,不管打不打的成,你们都得明白,为了活下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所以,不要让这些代价变成白费功夫。”   苏铭明白我的意思,他点点头,说:“我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这时,鬼童拉了我一下,递过来一块树皮,说:“方九留给你的。”   我把那块树皮接过来,然后轻敲一下她的脑袋,说:“要叫方叔叔。”   “我才不。”鬼童哼了哼,理直气壮的说:“你和周爸爸是兄弟,方九是你徒弟,和我平辈,我怎么能叫他叔叔?”   我一怔,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无奈,只好说:“那就叫方哥哥吧。”   “不!”鬼童又说:“他一脸皱的要吓死人,老男人一个,我才不叫哥哥呢。”   我很是无语,也懒得再和她说,便低头看着手上的树皮。这时,本命蛊从怀里钻出来,它触角探了探,有往树皮上爬的意思。我一把将它按住,同时仔细看着树皮上的图案。这东西,方九说是一只奇蛊送来的,但他看不明白。   其实我也看不明白,树皮上画着一条线,左扭右扭,哪怕我在冯烈山的熏陶下,已经对抽象画有了一定认识,却也实在看不懂这画的到底是什么。   坐在旁边的武锋探头看了看,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考。我看向身后的苏铭,问:“你看得懂吗?”   苏铭摇摇头,盯着那根线,说:“也许是什么符号?”   “有可能。”武锋说:“不过奇蛊给你送符号干什么?”   “什么符号,这明明就是地图啊。”找到空屋子回来的王狗子,从旁边路过时如此说道。   我抬头看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地图?”   王狗子说:“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把自己走过哪里,拐过什么弯在一张纸上画出来,不就是这样吗。”   我们都纷纷一愣,低头再去看那条线时,不禁觉得,王狗子说的很有道理。这么说来,奇蛊给我送了份地图?干嘛用的?   武锋说:“这可能是金色奇蛊留给你的。说不定,它已经找到了栖息地,为了让你能找到它,所以才把这地图送来。”低序岁划。   我恍然大悟,确实很有可能,否则,怎么会有一只奇蛊莫名其妙的来送东西。不过,这地图真的能用吗?就算真的是把路途标注出来,但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参考物啊。我一阵无语,金色奇蛊虽然聪明,可它并不明白,真正的地图不该这么画。所以说人类为什么可以站在食物链顶端?不是因为他们够强大,而是因为足够复杂。   我哭笑不得的把树皮放在桌子上,本命蛊这才爬过去。它好奇的用触角在树皮上摩擦几下,然后冲我高兴的“啾啾”叫起来。或许,它察觉到上面残留的奇蛊气息了吧。我摸摸它的脑袋,回想着与金色奇蛊并肩战斗的画面。虽然就发生在不久前,可心里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之后的几天,日子还算平静。   邪术联盟在鬼王拉纳的带领下,于台湾岛集结,他们每天都会隔着海岸线眺望大陆。时不时,还有人去找船主商谈。根据某些渠道反馈的消息称,这些邪术人士想租船去大陆,但价钱还没谈妥。   纵然如此,各大道派依然很紧张,每天在海边巡查的道术高手有很多,他们轮番驻扎,严密监视海中的一切。除非邪术联盟可以集体隐身过来,否则一旦露头,必定会被发现。相比各大道派的劳累,东方家族才是真正的纠结。   邪术联盟虽然不找他们的麻烦,但东方家族上次毕竟曾经反水,严格来说,双方的关系也算得上仇人。东方列最近收拢嫡系,除了外围的异姓人员外,核心子弟一个也不放出去。整个东方家族,就像缩进龟壳的乌龟,连头都不露。   他们这样做,直接导致邪术高手把台湾岛大大小小的道观,庙宇占据了一半以上。无论道士还是和尚,都不敢抗议,因为鬼王拉纳是个会因为你抗议就杀人的变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周后,青玄子他们终于从万象神宫里出来。傻丫头第一时间给我们打了电话,汇报探查情况。   消息不好也不坏,青玄子他们在万象神宫中,遭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会遇到五行八卦之力的攻袭,有时会像穿越时空一般进入到某个莫名其妙的古代世界,还有时,他们会看到一些神人位于高空讲法,可接近时,那些神人又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消失。这些事,让诸多道派大感惊奇,当然了,他们也获得了许多好处。   万象神宫中的八卦之力非常浓郁,阴阳道宗在其中获得的利益最多,进去的人,对阴阳八卦都有了更深的理解。表面上看,这或许没什么,但实际上,阴阳八卦是这个世界最基础,也是涉及最广的力量。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能了解最本源的一,那么万物在你眼中,都会变得无比简单。如此,施展道法的威力也就更强了。   而年轻子弟,则在经过那道门户时,获得了一次洗髓的机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道派的年轻一代,在数十年后,成长程度,将远超他们的叔伯辈。   至于那几位高手的生死,至今仍无定论。好在青玄子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以公正公开公平的角度“认为”,万象神宫没有完全探查一遍,是生是死,还不好说。杀一个人容易,但如果最后发现杀错了,想再补救就难了。道派都是正义使者,光明的化身,怎么能做那种没有证据就要杀人的事呢。如果这样的话,和残暴的邪术人士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其他人已经隐隐看出来,青玄子在为蛊妖拖延时间。他们都明白,这是希望妖族能延续,只有妖族的香火不断,他们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着蛊妖举刀。因此,其它道派看出来,却不说破。   这件事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功劳最大的其实不是青玄子,而是傻丫头。如果没有她帮忙说话,青玄子又怎么愿意冒着得罪其它道派的风险,去帮蛊妖呢?甚至连我们私自把蛊妖带走几天的事,都帮忙掩盖了下来。   到目前为止,知道蛊妖曾经逃脱的人,满天下数也不超过十个。   进入万象神宫的人,都是各大道派的中坚力量。这批人出来,对道派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有他们在,就更不用怕邪术联盟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绑架(五千字)   进入万象神宫,需要四块令牌。其中青阳与明堂令,都被东方家族的人带走,至于剩下两块,这原本属于蛊妖。但蛊妖犯了大错,道派便理所当然的“充公”了。   青玄子回来后。把傻丫头狠狠教训了一番。据说光手心,就打了三下,这可把一众高手心疼坏了,一个个轮番求情。青玄子也是个宠闺女的主,看见有台阶下,自然顺着往下走。这件事,到此不了了之。   而后,以阴阳道宗为首的诸多道派,正式结盟,以抵抗海外邪术入侵。当然了,他们主要还是以防御为主。倘若邪术联盟不越过海岸线进攻大陆本土。他们也不会轻易打过去。   仗,越打越伤,几千年来,中华大地发生那么多次战争,每一次都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各大道派修身养性数百年,早就不像元明时期,还愿意参与世俗战争。对他们来说,得过且过,修自己的道,让别人一边玩去吧。   道派有这样的想法,可把东方家族给坑苦了。邪术联盟跟蚂蚁似的遍及整个台湾岛,上面的修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身为第一大势力。东方家族不知被人背地里骂了多惨。很多人都认为,是他们把邪术联盟引来的。是汉奸卖国贼。东方列有苦说不出,早知道蛊妖会被道派抓住,他又何必去找邪术联盟的人帮忙?   但这事没有如果,谁也看不到未来,所以,东方家族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而他们与邪术联盟混在一起的好处就是,我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关于苏家的消息。据说,苏家留在马来半岛的人,已经死伤近半。他们没有硬拼,而是以暗杀的方式活动着。看见有落单的。便上去抹脖子,一来二去,邪术联盟还没抓到人,就先死了不少。   鬼王拉纳身在台湾,但他指挥有度,让人充当诱饵,引苏家的人出来,然后埋伏在暗处的人再一拥而上。如此一来,邪术联盟的人虽然也在死,可苏家也不能继续安稳了。有人或许觉得,既然知道是诱饵,上过几次当,也该学聪明了吧?   可惜,苏家永远学不聪明。他们留在马来半岛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我知道你是诱饵,但我仍然要杀你。   这就是苏家,他们有着近乎愚蠢的霸气,每每从东方列那得知又有几名苏家子弟死去,我这心里就堵的慌。这些消息,我没有告诉苏铭,怕他会受不了这种刺激。值得庆幸的是,暂时我还没听到有关于苏三叔的事情。   按理说,像他这种家族高层,如果被杀的话,邪术联盟肯定要拿出来大书特书才对。既然没消息,说明他还活着。   与此同时,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入我耳中。   姥爷和莫大叔,在许久前调查有关于奇蛊的事情。冰封世界解封后,奇蛊组织和木子会,都各自得到了好处。他们曾约定时间会谈,谈什么,没人知道。姥爷有些担心,说要去查一查。这一查,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期间姥爷没有和我联系过。低乐木弟。   我并不担心他的安全,世上能击败姥爷和莫大叔联手的人并不存在,哪怕有人想用人海战术,他们应该也可以逃脱。只是,这么久不见,心里总是有些想念。   方才所说的不好消息,就是有关于奇蛊组织。   东方列告诉我,他看到一名饲养奇蛊的人,与邪术联盟在接触。双方似乎很熟悉,尤其是鬼王拉纳,对那人很是客气。这位不知名的养蛊人跑去台湾,不知和邪术联盟谈了些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无论奇蛊组织还是木子会,都是大陆的势力之一。他们与邪术联盟接触如此频繁,说明双方有所合作。虽然对这两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我觉得,他们太不识大体。邪术联盟是整个大陆的敌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你跟他们合作,简直就等于是在卖国!   更重要的是,养蛊人组织,是隐藏在暗处的大势力。他们的力量强大,绝不亚于大型道派。如果这两家都倒向邪术联盟,对大陆修行人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尤其是木子会,他们渗透了很多行业和区域,倘若同时发动起来,利用世俗的力量给道派施压,这事会很麻烦。   虽说真正的道派,一般不会在意世俗政权的想法,但人家有枪有炮弹,真惹恼了,也不是好解决的。   几天以后,邪术联盟在台湾岛消停了一会。他们不再每天盯着海岸线,一副马上就要进攻的姿态,而是开始收缩爪牙,进入之前已经占据的道观和庙宇里,似乎是在防备什么。   一开始我不知道原因,后来才明白,让邪术联盟如此安生的原因,是因为鬼王拉纳当时不在台湾。   他比我想象中的胆大,竟然真的一个人再次进入大陆。而他的这次行动,其结果让我很有些发狂。   这件事是后话,暂且不提,先说说眼前发生的一件事。   许久未曾联系过的晨哥,在某天早晨忽然打电话给我,问有关于邓博士的事情。他说邓博士失去了联系,谁也找不到,问我有没有线索。   自从领导那事过去后,我和晨哥的联系,就变得极少。至于邓博士,他似乎加入了奇蛊组织,还把冰封世界的位置说了出来。我一直以为,和他们再也不会有牵扯了,因为我们所走的路,完全不同。   晨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想着给我打电话。听他那焦急的语气,我说:“这事你应该不需要担心,据我所知,邓博士加入了某个特殊组织,或许最近在忙吧。”   “不是这样的。”晨哥声音顿了顿,过了会才说:“我跟你说实话吧,老师之前经常不回来,我担心邓伯年纪大,身体不好,所以经常去他家看。但是前几天,我清理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老师曾经回来过。他回来的那几天,我刚好在忙医院的事情。在录像中,我看到老师被人强行带走了。”   “绑架?”我有些惊讶的问。   “或许是的。”晨哥说:“老师看起来很不喜欢那几个人,他们发生了争吵,但监控录像里没有声音,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只知道,老师最后被强行带走了。”   “这只是你的个人猜测,如果真的是绑架,又怎么会争吵。”我说。   “如果老师在走之前,曾留下一张写有救我两个字的纸条呢?”晨哥说。   我有些吃惊,问:“你看到纸条了?”   晨哥嗯了一声,说:“纸条被藏在邓伯的口袋里,根据我之前看到的录像显示,这应该是那几人来之前,老师临时写出来的。”   “你是说,邓博士已经预料到那几个人会来,而且他会被绑架,所以留下了一张纸条?”我问:“但仅凭一张纸条,我们也没法找到他啊。”   “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晨哥唉声叹气的说:“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些。最起码,让我们知道是谁绑架了他。”   说起这个,我脑子里能想到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邓博士与奇蛊组织闹崩了,所以离开后又被抓了回去。另一个可能是,木子会知道邓博士掌握了奇蛊组织的某些秘密,所以派人抓走他。无论哪种可能,都与养蛊人组织脱不了干系。   我隐约觉得,晨哥或许是知道更多事情的,只是他不太想告诉我。说实话,我觉得随着时间推移,和晨哥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要好了。   或许,他已经在周老和我之间,做出了选择。毕竟作为一名医生,如果想有所发展,跟随省部级领导,总比跟着一个养蛊人好的多。周老是领导的心腹,晨哥如果想靠他们俩出人头地,那和我拉开些距离,再正常不过。   我能理解他,但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是普通的绑架案,我肯定不会去管。但涉及到两个养蛊人组织,我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也许,在帮晨哥寻找邓博士的时候,可以从养蛊人组织那获得关于姥爷的消息?   想了想,我对晨哥说:“这样吧,我明天去省城,你请一天假,在邓博士家等我。”   晨哥很是感觉到惊喜,或许他根本没想过我会答应,只是来随便碰碰运气罢了。挂断电话后,我摇摇头,看着手机上那有些陌生的号码,不禁叹出一口气。   人生的路那么长,总有些人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最后,他们走成了路人。   那些自认为坚固的感情,很容易就改变了,这是一件让人很难过的事情。可我们没法去改变它,只能被动的适应,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复杂与悲哀之处。   武锋对我要去帮忙找邓博士的举动表示不赞同,在他看来,这件事有些危险。养蛊人组织虽然之前对我们很客气,没有露出多少敌意,但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奇蛊组织多了古代养蛊人,木子会多了一根完整的陨龙根,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人与邪术联盟保持密切联系。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么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我明白武锋的意思,他希望我能和这两个养蛊人组织保持安全距离。但姥爷两个月没联系过,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如果能借邓博士的事情查出点什么来,就最好不过了。当然了,武锋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事可以去办,但必须谨慎小心。   我没有把这事告诉苏铭,一来这是私事,苏铭现在正为苏家的事情伤心,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二来,之前东方列告诉我,他芒大师曾打算把苏铭送给某个势力。据说,这个势力对苏铭感兴趣。   事后我想了一段时间,觉得那个势力,很可能就是某个养蛊人组织。所以,苏铭是一块香饽饽,不仅邪术联盟想要他,其它势力也想要他。带着他,我们的危险就又要再多几分。   至于武锋,不用说你们也知道,他肯定要跟着我行动。   虽然和晨哥说明天才去省城,但一路行程较远,我们还是得提前出发。在武锋收拾东西顺便热车的时候,我接到郑佳怡的电话。她问了些我的近况,听起来像很随意的电话粥,说到一半的时候,冒出半句:“这几天你有没有时……”   这时,方九从外面走进来,对我说:“师父,武师父说可以走了。”   我哦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刚才说什么?”   郑佳怡沉默数秒,然后说:“没什么,你要出门?干什么去?”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事虽然不算太危险,可我因为武锋之前的话,对此有些抵触。最起码,我不想让郑佳怡知道,我确实总往危险的地方跑。   只是,我的犹豫已经让郑佳怡猜出了一些事情,她说:“既然你要出门,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这话,说的干净利索,爽快的让人心里发沉。我隐约觉得,她变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但我不敢去问,生怕问出来的答案,会让人失望。所以,我只能对着电话说:“那好,等忙完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再见。”郑佳怡笑着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我叹息一声,很是幽怨的看了眼方九。方九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哪里明白自己什么地步招惹到我,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我并不怪他选择了一个不合适的时机,说出那句不适合的话。反正有些事情,总得说开了才行,没必要隐瞒。   上了车之后,武锋问我谁的电话。我说郑佳怡的,他哦了一声,问:“她还好吗?”   我说:“你应该关心关心我好不好。”   武锋瞥我一眼,然后点头,说:“你很好。”   我一脑袋砸在中控台上,叹出口气,再也不愿意说话了。   武锋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依然很熟练的换挡,踩油门,在寒风中,向着省城的方向前进。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寒冷的冬季,似乎快要过去,春天即将来临。从日历上说,春季早就到了,但对普通人来说,什么时候温度上升到十几二十度,才能算作真正的春天。我不喜欢太冷,也不喜欢太热,二十度的天气,是最舒服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已经到了省城。不知为什么,省城的温度,似乎比家里要高出几度来。在车里闷出一身汗的我,下车直接脱了外套。听到停车声,走过来开门的晨哥看见我,微微一愣后,然后惊喜交加的上前。他看着我,说:“怎么来这么早,我以为你们要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到。”   我说:“早来晚来都一样。”   晨哥笑着与我抱了一下,在电话里交谈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俩的关系已经淡了。可实际见面的时候,却觉得还是挺好的。最起码,我们拥抱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些许激动。   进入邓博士的屋子后,晨哥本打算去给我和武锋买早餐。我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盯着客厅里的某样东西,用手指了一下,问:“那玩意什么时候有的?”   晨哥转头看了一下,见是个黑乎乎如焦炭的东西。这东西摆在桌子上,不注意的话,会以为是块黑色的石头。晨哥想了想,然后说:“这个还真记不清了,没什么印象。”   我走过去,站在旁边仔细打量。这块黑东西的内部,隐隐有气息流露出来。它似乎是被封住了,所以气息非常的淡,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到。而我那敏锐的五感,在这件事上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否则也不能一眼就看到它。   晨哥见我看的仔细,便走过去想伸手拿起来,同时问:“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吗?”   我立刻一手按住他的胳膊,说:“不要乱动。”   晨哥愣了下,他见我一脸严肃,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收回手臂,问:“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观察。这东西内部泄露出的气息,可以确定是某种蛊虫,但是与正常的蛊虫,又有些区别。这种区别很难解释,非要说的话,就像正常黄瓜和转基因黄瓜的区别一样。   能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和奇蛊幼体融合后,在对普通蛊虫的辨识上,我已经超出一般养蛊人所能理解的境界。只要一眼看过去,哪怕只是仅存的一点痕迹,也可以大致判断出是只什么蛊。就像解剖学专家,看到一根断骨后,立刻就能告诉你它属于人体哪个部位。   眼前这块黑色的东西,透出了神蛊的气息。晨哥说他记不清,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没人会去关注一样不重要的东西。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暗示。我相信,这东西应该属于邓博士。   ☆、第五百一十二章 村落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邓博士。他是一个疯子,执着的像块永远敲不碎的石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当然了,不能伤人。邓博士虽然疯。并且给我留下一段非常难忘的回忆,但他终究是个有原则的人。   因此,他之前虽然加入了奇蛊组织,我也没有太当回事。只要不是害人,那邓博士无论做什么,我都没必要管。   从桌子上拿起那块石头端详一阵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并看向晨哥。晨哥看出我眼中异样的神采,他身子抖了抖,问:“干嘛这样看我?”   我把石头往他身边凑了凑,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晨哥问。   “借你的身体用一用。”说着。我把那块黑色的石头,用力拍在晨哥的脑门上。   别看这东西摸起来似乎很硬,实际上,外面只是一层类似鸡蛋壳的东西。只要力气足够大,便能轻松打破。晨哥被我这一记打的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往后退,同时有些生气的问:“你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蛋壳”破碎后,从晨哥脑门上流下来的清水。这水颜色很淡,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它们却如活物一样,顺着七窍迅速钻进去。我看的十分感慨,正常的神蛊,是不会踪迹如此明显的。看样子,邓博士确实如我所想,对制造神蛊有了一定的进展,并且,还在蛊术上做出了些许改变。   他一直梦想着,用蛊虫代替高科技中的纳米机器人来帮人做精密手术。因为邓博士认为,科技的力量再强大,始终不属于人类。人造心脏,也有自己的极限。而蛊虫。如果可以人为制造,并改造成可以和人体融洽的某种活体组织,那么一些手术就会变得很简单,并且没有一点副作用。   倘若这个理论变成真实存在的东西,那人类的医学。将步入一个新的领域。在邓博士的理论中,可以分化成肉眼无法分辨的蛊虫,应该可以连癌细胞都吞噬,并将之转化成人体所需的营养。这是多么吓人又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我才会和他合作好几年,只是这事太过复杂,最终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半途中止。   清水流入七窍,晨哥自然感觉出了异样,他用力在脸上抹擦,却无法阻止神蛊的入侵。几秒后,他的动作停止,眼神变得有些阴沉,同时,他开口说:“我是邓博士,救我。”   这话听起来很是古怪,可我早有预料,便问:“怎么救你?你在哪?”   晨哥很快做出了反应,他抬起手臂,指向一个方位,同时抬腿往那边走。见他所走的方向,是冲着大门口,我没有犹豫,立刻招呼武锋一声:“走,他能带我们找到邓博士!”   武锋立即跟上来,看着晨哥那略显僵硬的步调,他忍不住说:“这是邓博士培育的神蛊?为了告诉别人他现在在哪?”   我点点头,说:“估计抓走他的人,也没想到邓博士会用这种方式留下讯息。不过从这点来看,博士应该一直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他的行程,通话,一切都不是秘密。”   “对方很小心啊。”武锋说。   我点点头,然后一把拉住晨哥的手臂,把他塞进车里。随后,我坐在驾驶位,对他说:“继续引路。”   邓博士培育的神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但是在智慧上,要比一般的蛊虫高出不少。它没有因为行进方式改变就不知所措,坐在车上,依然很准确的指出了下一个方位。武锋上车关了车门,问:“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博士用来传递讯息的工具?”   “我不知道。”   武锋愣了下,然后问:“那你就直接往他脑门上拍?”   “反正得找人试一试,难不成砸你或者我身上?”我理所当然的说。   武锋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的举动虽然看起来鲁莽,但实际上很合理。武锋浑身都是阳气,普通的蛊虫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而我,有本命蛊在,哪只蛊虫敢进来送死?所以放眼望去,唯有晨哥能胜任这活了。再不然,请那位已经八十多岁的邓伯出面?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晨哥,不断指左指右,没有半点犹豫。我怀疑,这只神蛊,可能邓博士很早以前就开始做了。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离奇蛊组织,所以提前用神蛊记录了位置信息,以便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说,人老成精,邓博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聪明着呢。话说回来,他如果不够聪明,又怎么能把现代医学和蛊术结合在一起?   然而,意外发生了。车子在出城后不久,被人拦了下来。两名交警一左一右站在两旁,说是临时抽检。我暗骂一声倒霉,但这种事如果拒绝的话,就不是违章扣分那么简单了。我可不想被人怀疑车子里藏有毒品和枪械,然后再被一大堆警察追捕。   在配合的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后,交警又让我下车去旁边接受酒精测试。   “可真够麻烦的,为什么不直接拿测试仪来?”我很是不满的说。   那名交警解释说:“测试仪坏了,不过你放心,很快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见人家态度和气,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武锋陪着晨哥呆在那,自己往公路旁临时搭建的小帐篷走去。   掀开布帘后,眼前看到的事物,让我愣了下。因为里面没有什么酒精测试,也没有交警,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那里。看到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糟了,他们肯定想调虎离山,去对付晨哥和武锋!   不等我转身,那名男子便说:“杨先生,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忙救出邓博士。”   我微微一愣,犹豫了下,放弃立刻离开的打算。随后,我看着那名男子,问:“你是谁?邓博士怎么了?为什么要救他?”   男子说:“杨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身份,我们都很清楚,是一名正统的养蛊人。邓博士出了什么事,你比我更清楚,否则,也没必要到这里来。至于我的身份,隶属于国家某特殊组织,再具体的东西,就不方便透漏了。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邓博士在出事前,曾发出一条秘密讯息。首长本是要派我把他接应走,可惜来晚一步,后来看到你的出现,才弄出这么一个场面。相信杨先生,能理解我这种人的为难之处。”   首长?特殊组织?我有些发呆,邓博士在医学界的地位很高,他不仅有宏大的理想,本身医术也非常高明。许多国家层次的领导,都接受过他的治疗和诊断。像这样的人,已经可以算作古代的御医,就算天天不上班,也可以拿到很高的报酬。   男子没有说明是哪位首长,我也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想了想,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你口中的首长知道博士要被人劫持,那为什么不直接点?只派你一个人来?你很厉害?”   男子回答说:“无论养蛊人也好,修行人也好,都属于普通人之外的特定群体。对你们,国家有特殊照顾的政策。虽然知道邓博士要遇到麻烦,但我们也不好派部队或动用太多人,如果能和谈或者提前接走,那就最好不过。假如晚了,那就想办法救出来。之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来,基本就是这些原因。至于我厉不厉害,对付普通人,一个打十几个不成问题,但在你们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这答案,有点像自夸,又有点谦逊的味道。我哦了一声,问:“如果你失败了,是不是国家也不承认曾经派过人来?”   男子嗯了一声,说:“我现在是以私人身份与你合作。”   “看来邓博士也不算特别重要嘛。”我嘲讽似的说。   男子没有吭声,他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首长不太重视邓博士的事实。如果被劫持的人是省部级大腕或者更高的人物呢?他们还能只派一个人来?虽然对男子的狡辩感到不爽,但我本来就没想过要与他合作,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你自便吧。”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   男子没有追出来,直到我上车离开,帐篷里都很安静。但在十分钟后,武锋忽然说:“我们被跟踪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问。   武锋瞥了眼后视镜,说:“后面有辆车,速度和我们保持一致很久了。他一直靠其它车辆遮挡自己的行踪,意图非常明显。”   我失笑道:“这么没水平的跟踪,不太可能吧。”   “如果对方根本没想过瞒我们呢?如果他的这些举动,只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呢?”武锋说。   我一怔,想起帐篷里的男子。透过后视镜,确实看到后面两百米远的位置有一辆普通的小轿车。虽然看不太清驾驶员的模样,但我本能的感觉到,就是他。或许武锋说的没错,那人根本没想过躲藏,他只是下意识让人挡住自己,这说明他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之前我已经把帐篷里的事情,告诉了武锋,眼见对方很可能已经悄悄跟上来,武锋问:“要不要动他?”   所谓“动他”,意思就是打晕了扔沟里。我相信,以武锋的能力,可以很轻松做成这件事,哪怕对方说能打十几个。   考虑了一下,我摇摇头,说:“他既然要跟,那就任由他跟着,只要不妨碍我们就行。但如果想找麻烦,就不要客气了。”   武锋嗯了一声,继续通过后视镜观察对方的动向。至于晨哥,他始终保持指引方向的姿势。   我也不知道开了多远,只知道一路光高速公路就跑了大概四五个小时。下了高速路后,晨哥指引我们进入一个小城市,然后又沿着省道钻进了某个镇子,最后,我们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跑了大半个小时才停车。   前方已经是农村,可以看到土屋中的烟气升腾,四周的农作物已经从土里钻出来。今年的几场大雪,让它们好好的睡了一觉,现在正是快速成长的时期。   到了这里,晨哥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猜想,或许已经抵达目的地。只是,奇蛊组织会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想了想,我把晨哥塞进车里,因为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清醒,我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去救邓博士,你呆在车里不要动。”   往纸条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拍在晨哥脑门上,我这才关上车门。武锋看我一眼,说:“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在武校和同学打牌,输了的人也都是这样贴纸条。”   我和他并肩,踩着湿润的土路往前走,说:“这说明你童年是幸福的,起码还可以回忆,我的童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影片,想都不敢想,很怕会做噩梦。”   “你太夸张了。”武锋说。宏杂刚划。   “那是因为你不懂我的童年到底有多夸张。”我说。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某个村子口,再往前一段距离,能看到两层小楼。这个村子的人还算富裕,几乎家家都是两三层。不过,在看到第一栋二层小楼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下意识拉住武锋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前进。   武锋眉毛一挑,立刻向四周扫视,同时低声问我:“发现什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那户人家,并把感知的力量延伸过去。仔细感触一番后,我心里微惊,因为察觉到了奇蛊的气息。这股气息非常淡,似乎是藏在暗处的。倘若不是我的五感强大,又步入人蛊合一的门槛,恐怕很难发现它。   在感受到奇蛊气息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确认,这里必定是奇蛊组织的某处据点。看来,晨哥没有指错地方,邓博士确实在这里。   但我们要怎样过去呢?   从这里进村的路虽然不止一条,但每条路的旁边,都有一栋楼房。不用四处查探我也能想到,这些房子的内部,必定都藏有奇蛊。姑且不说这些奇蛊是不是专门用来示警,无论它们作用如何,我们只要踏入到其感应范围内,就会立刻被发现。   奇蛊组织很强大,绝非我和武锋所能应付的势力,和他们面对面硬碰,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拉着武锋退后一段距离,躲到一棵大树旁,然后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武锋摇摇头,说:“如果这些路口都有奇蛊守卫,想不被发现就进村,基本不可能。”   我皱起眉头,难道只能这样离开?邓博士和我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特别好,但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打算。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武锋忽然拉了我一下,示意看后面。我转过头,见一辆轿车停在路上,有人从车里下来,并径直往这边走。   以我那极好的视力,一眼便看出,来人正是之前和我谈话的男子。他确实没有避讳自己的行踪,一副就算你发现了我,又能怎么样的姿态。   武锋看看我,眼中露出询问的意思。我想了下,最终还是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虽然这人让我不太喜欢,可他毕竟代表着国家力量,没必要莫名其妙得罪他。   这名男子很快就走到树下,他抬头看了眼村落的方向,问:“有发现?”   我说:“关你什么事?”   男子不以为意,他很诚恳的说:“杨先生,我确实很想和你合作,救出邓博士。但是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有敌意,我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得罪过你。”   我沉默不语,难道要说是因为领导的关系,所以对体制内的人很不感冒吗?这有点一竿子打翻整船人的意思,很不合理,所以不能说出口。看着那人认真询问的脸,我不得不按捺自己的不爽,说:“想合作也可以,拿出点诚意来。难道你空口白话,就算合作?我可没有为他人作嫁衣的习惯。”   男子做出思考状,过了会,他问:“杨先生不进村,是否已经确定这里就是邓博士所在地,而对方有特殊力量进行守卫监视?”   倒挺会猜的……我撇撇嘴,说:“是又怎么样。”   男子抬头看向村落的位置,说:“杨先生不敢轻易进去,应该是怕对方认识你,或者能察觉到你身上的蛊虫气息。但我不同,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有理由相信,他们从未见过我。所以,我可以独自进村探探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有诚意?”   他说的话,确实让我有些心动。我和武锋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肯定的色彩。转回头看向那男子,我点头说:“可以,不过有一点要先说明,这个组织我并不是很了解,你进去后,也许会发生危险。”   “像我这样的人,早就做好随时为国家任务捐躯的准备,这是荣耀,也是义务。”男子说着,迈开大步,朝村子里走去。   他走的十分坚定,没有半分犹豫,武锋点头,轻声说:“这人倒是条汉子。”   我哼了哼,说:“他要是个娘们才奇怪,是汉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带把?”   武锋失笑,说:“看来你确实对这人有成见。”   “对所有喜欢装模作样的人,我都有成见。”我说。   男子从村口的房子处经过,我仔细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但没有其它的发现。这人一路畅行无阻,直到深入村落后,才见不时有人来回走动。男子与人交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越走越远,最后拐了个弯,消失在某栋民房后。   虽然之前对他的态度很不客气,但现在,我还是有些担心。奇蛊组织没有邪术联盟那么残暴,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杀起人来,应该也不会多眨几次眼睛。武锋见我一脸担忧,便说:“放心吧,那些人既然抓走邓博士,肯定是想让他帮忙做些什么,博士应该很安全。”   我点点头,没告诉他心里的担忧一部分是因为博士,而另一部分,是因为那名男子。   之后,我和武锋没有继续呆在树下,而是返回车上。晨哥依然一脸呆滞,应该要很长时间才能自己清醒过来。我没有立刻帮他解蛊,虽然神蛊同样会对人体造成一定伤害,但与其让晨哥清醒后做出某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举动,还不如让他在这里老实呆着。   在武锋的建议下,我把车驶离这里,在很远的地方,找个地方停下,然后再步行回来。这是为了不让奇蛊组织的人起疑心,如果他们看到两辆车同时出现在村口,很长时间都没开走,说不定会有怀疑。   这就是为什么我办事的时候,总喜欢带着武锋一起。他能看到许多我无法注意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能给我带来一些意外的好处。   我们走回来后,蹲在路边的河沟里晒太阳。暖洋洋的日光射在身上,让人浑身都不由自主放松下来,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我肯定已经闷头大睡了。但这种好时光没能持续太久,男子在一个多小时后回来,他没有看到我和武锋,便直接从树旁走过去,头都没转一下,仿佛不知道这里曾经站过两个人。等他走上那条路,打开车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往这边瞥了一下。   很明显,他看到蹲在河沟里的我和武锋。但是,他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其它动作,直接钻进车里离开了。   我愣了愣,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武锋一把拉住。他冲我摇头,示意不要动弹。我不解其意,问:“怎么了这都是?”   武锋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他应该在被人观察,如果我们现在上去,也会被发现。”   我恍然大悟,是了,如果没人监视的话,男子应该和我们打招呼才对,又怎么会明明看到了人,却故意装作看不到,径直离开呢。我和武锋在河沟里继续蹲着,等腿都麻了,背后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去,却见男子猫着腰,从后面的农田里窜了过来。   他到了我们身边,同样蹲在那里,说:“看来杨先生有很高的警惕性,知道避开敌人的视线,原本我还担心你们的存在,会让对方起疑呢,看来是多虑了。”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因为这事的功劳,全在武锋身上。如果不是他提醒,我现在肯定还傻乎乎的窝在车里,哪会想到对人用个障眼法。   这时,武锋问:“探查的情况怎么样?”   男子早已整理好思绪,听见问话,立刻回答说:“这里的人并不多,根据我的观察,应该不超过十五人。邓博士的位置,可能在村西的祠堂或者村子中心的枯井处,因为这两个地方,我都被人拦了下来。另外,可以肯定这里应该就是那个组织的所在地。因为我在里面看到的全部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性,老人或者儿童。对一个村子来说,这是不太可能存在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三章 局   虽说在蛊虫眼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但我们既然想搞偷袭,自然要尽可能给自己创造些有利条件。到了夜晚的时候,潜伏在河沟里足足七八个小时的我们,这才静悄悄的爬上去。在这段时间里。我利用右臂中的蛊力,为武锋和那位无名特工配置了些遮盖气息的东西。   虽然不能完全掩盖住,但最少能让奇蛊迷惑一段时间。而他们两个,必须要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把房子里的人和蛊摆平。另外,数十只等级不一的蛊虫,从四面八方围住村子。在骚乱开始前,这些蛊虫都处于蛰伏状态,之后,它们将用自己的生命对敌人进行骚扰。   听起来,似乎有些残忍。可是为了救出邓博士,我不得不把它们当成炮灰。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按无名特工所说的方位行走,慢慢接近枯井。同时,本命蛊已经做好与幼体结合的准备。想救出邓博士,我那人蛊合一后超快的速度,就是最大的底牌!   在接近枯井大约百米的距离,我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大部分奇蛊都难以察觉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它们的感触距离。而后。等了大概数十分钟,也不知武锋他们究竟解决了几个敌人,只知道村子里忽然有了骚乱。   有人在大喊着,奇蛊的气息,开始毫不掩盖的四处弥漫。强压住心里的冲动,又等了大概半分钟,四周蛰伏已久的蛊虫,也开始进入村子。   这一下,小小村落中就更加混乱了。隐隐的,我感觉到有几只蛊虫,似乎已经伤害到敌人。这事说起来很不可思议,能够掌控奇蛊的人。竟然会被普通蛊虫伤到?到此时我才想到,或许奇蛊对这个组织来说,就像一种工具。他们研究奇蛊,并利用奇蛊完成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些人并不懂蛊。   他们所有的研究。都围绕着奇蛊在转,普通的蛊虫对他们来说,是另一个领域的事。   从某方面来说,这些人是舍重就轻,他们没有养蛊人的基础,只空有强大的力量。这让人觉得很蠢,哪怕当初创造出奇蛊的古代养蛊人,也知道基础是多么的重要。所以说,科技使人进步,同时,也让人有了更多的弱点。   蛊虫的立功,是一开始没想到的事情。早知道这些人对普通蛊虫的防范力如此差,我就直接培育出千八百只冲进去了。   当然了,话是这样说,不管结果怎么样,首先我要做的,是把邓博士救出来。   在缓慢的前进中,我感触到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屋子。他们的生命气息,在我眼中异常明显,通过那不断流失的生命力,我可以清楚判断出他们所在的位置。水泥和砖石,无法阻挡这超越世俗范畴的感官,在确定我所在的方向,已经空无一人后,这才加快速度,向着枯井狂奔而去。   因为人蛊结合,需要耗费大量的蛊力,而我右臂中储存的蛊力,上次为了对付压力风暴,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脱力而提前进入虚弱期,我没有立刻进行融合。   本命蛊绕在手臂上,像一块皮毛垫子,它的触角摆动,嘴里发出“啾啾”的声音,像在对我说:“再跑快一点!”宏东夹扛。   很快,我看到了那口枯井,在月夜中,它像一块金子那样显眼。一眼看到它,我心里升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些许不安。因为井中透漏出一股令人焦躁的气息,很强大,不用说,里面肯定有厉害人物守护。   想想也是,如果没有人守在这里,其它屋子的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调开呢?   我略微放缓自己的步伐,同时,右臂上探出两根红线,开始顺着本命蛊的毛发钻入体内。在本命蛊不断延伸,慢慢朝我全身覆盖的时候,井中的气息,忽然消失了。仿佛它的出现,只是为了告诉我,里面有人。   这是挑衅吗?还是一个陷阱?   抬头向远处眺望,模糊间,似乎能看到武锋那不断闪避的身影。在众多奇蛊的围攻下,武锋也不太可能支撑太久。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咬咬牙,不再多想,直接纵身跳入枯井中。   这口井不知多深,一路下坠足足有十数秒,可落地的时候,脚踩的却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钢铁。   “砰一声”大响,纵使已经完成人蛊融合,但我依然感觉两条腿震的一阵疼痛,就像要断掉一样。   大意了……早知道下面是铁,就不这样拉风的往下跳了。声音不断在井下回响,忽然间,前方亮起了灯光。两排壁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像在迎接我的到来。   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枯井之下,果然别有洞天。前方是一条黑黝黝的通道,上下左右全是混凝土加钢铁支撑,看起来,就像一个秘密军事基地。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脚,感觉痛麻逐渐消失后,这才接着往前走。   一步步前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通道内,显得格外刺耳。我知道,刚才落地的那一声,肯定被人听到了。此时就算想遮掩自己的行踪,也完全没有意义。与其缩头缩尾让人笑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很想知道,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在这种情况下,还来挑衅我。   通道并不算太长,走了大概十几米后,前方出现一道门。本来门是关闭的,等我站在门口时,它打开了。   门后是一间屋子,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个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我走过去向四周打量,这时,身后的自动门关闭。   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我没有惊慌,而是高声喊:“哪位朋友在这,出来见一见,藏头露尾算什么?”   “杨三七?”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我分不清这声音从何处而来,便说:“是我,你是谁?”   “我?”那声音呵呵笑起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来这,是为了接邓博士?”   我冷笑一声,说:“你应该用救这个字比较准确。”   “确实,从你的角度来说,应该用救。”那声音笑呵呵的说:“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微微一怔,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古怪。从表面来看,似乎有几分愚蠢的味道。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救邓博士,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问吗?可我总觉得,对方其实问的不是这个,他在说另一件事。   是什么事呢?想了想,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晨哥……石头……   没错,这人应该是问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能来到这里,自然是靠着那块黑石头和晨哥。是它们为我指引了方向,而如果对方真的是在问这个……我心里一沉,难道这真的是陷阱?说不定,连邓博士被绑架都是假的。   但是,这世上有谁会专门为了我设下这样的局呢?   私生子?鬼王拉纳?他们的势力,应该渗透不到这里来,至于奇蛊组织,虽然与邪术联盟有所交集,但有姥爷在,他们应该不敢无缘无故对我动手才对。   我有些想不通,便问:“你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判断。”那声音又笑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些得意的味道,他说:“我们是研究蛊的,如果他能在我们面前,悄悄留下一块含有蛊虫的黑石头,你觉得,这可能吗?蠢小子,你似乎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聪明。”   ☆、第五百一十四章 姥爷遇险   我的警惕和戒备,再次提高了不少,这果然是个陷阱。从这人的话语来看,那块石头和里面的神蛊,是他们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引我来。可是,他们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的呢?说不定在我之前,黑石头已经被别人打破了。   对此,那声音解释说:“既然与邓博士合作,自然对他有所了解。你是他认识的人里,最擅长蛊术的,更是他那位弟子的人脉中,唯一的人选。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在与一家养蛊的势力合作,那么出事后,自然第一个找到你。所以如果有人能够发现石头里的奥秘,也只可能是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用这种推理手段来设下的陷阱。确实如他们所说,晨哥不管找到多少人帮忙,只有我这个养蛊人,才能破解石头中的秘密。至于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东西。就像晨哥。他在邓博士的屋子呆了那么久,黑石头摆在眼前,可他却连点印象都没有。   而对方能把话讲的如此直白,说明他没打算让我离开。这是个有心机的人,之前从井中泄漏气息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如果是的话,那还真不好对付。   想了想,我说:“你既然那么有自信,为什么不出来见我?难道,怕被我打死?”   “呵呵,年轻人真有冲劲。”那声音说着,忽然又问了个问题:“你了解狼吗?”   我说:“我不了解,只知道你听起来像条狗。”   那声音没有理会我指桑骂槐的话语,接着说:“狼是一种擅于群攻的动物,同时,它们也懂得隐忍。狼群很清楚,最佳的狩猎机会。是猎物失去冷静的时候。只有猎物不能正常思考,它们才可以阻断对方的去路,把猎物逼进自己牢不可破的包围圈。”   我冷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是狼,我是猎物吗?可我不觉得。你用这些话就能让我失去冷静。”宏东夹才。   “当然,因为话语就失去冷静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他们没那个资格。但是,如果你看到这些呢?”   那声音话语一顿,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垂落一台投影机。所有的灯光瞬间关闭,而墙壁上,出现了一副活动的画面。准确的说,那是实时监控。我从画面中看到武锋一闪而过的身影,也看到数只奇蛊张牙舞爪的追在后面。   这画面不断的变化,它们追随着武锋的身形,仿佛在拍一部科幻动作片。   从上次的马来之行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武锋的力量,又有了十足的增长。他的阳气像岩浆一样火热,随手击出一拳,连奇蛊都要叫喊着退开。拥有阳气护身的武锋,暂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这时,画面忽然一分为二,我看到那位无名特工,在各个屋子处不断腾转挪移。他的速度很快,比起一般人要快上一倍左右,就像灵敏的豹子。而手中枪械射出的子弹,更是如长了眼睛一般,轻松便击穿了某只奇蛊的眼睛。可惜的是,失去眼睛,对奇蛊来说并不算什么重创,反而会让它们变得更加愤怒。   愤怒的奇蛊,往往能够爆发出非常可怕的力量。无名特工应该对奇蛊有所了解,但是面对两只庞然大物的追击,就算他再厉害,也无法完全防住。眼看着其手臂一顿,彪出了血花,还没来得及躲开,又被一只奇蛊迎着胸口刺过来。   在这危急关头,无名特工硬是挪开身子,那只奇蛊额头上的尖刺,从他腰间划过。一大块血肉飞出去,巨大的创伤,使得这名特工浑身颤抖,险些要昏过去。两只奇蛊发出吼叫声,前后包夹而来。就在他即将身死的刹那,我看到武锋纵身跳来,一拳击退前方的奇蛊后,抱着无名特工向旁边躲去。   这是监控画面中的一小段,可仅仅一小段,已经看的我心惊不已。村子里的奇蛊数量不算太多,从画面上来看,应该有七八只左右。也不知它们就这样多,还是之前已经被武锋解决了部分。   但就算只有七八只,武锋他们对付起来也很麻烦。现在无名特工又受了伤,更是属于累赘,仅凭武锋一人,谁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时,那声音又说:“现在还觉得,你依然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吗?还有,我很好奇,你现在的这幅模样,能够维持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不过别担心,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等待,关于这一点,相信你应该不会怀疑。”   这声音,说到了点子上。我确实没有时间和他耗下去,无论武锋他们的危险,还是自身的蛊力,都预示着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我抬起头,四周一片黑暗,可在我现在的视感里,却非常的清晰。我能够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粒灰尘。黑暗中高度凝聚的超强视感,让我对这些钢铁墙壁有了更多的认识。在短短几秒内,已经本能的分析出,从哪里攻击,更有可能直接把它们打破。   这也是我敢轻易踏入房间的底气所在,然而,就在我身形微动,要朝着定下的目标位置攻击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差点忘了,还有一处地方没有让你看。”   说话间,另一块墙壁,也出现了画面。而画面中的场景,让我大惊失色,目眦尽裂。因为那里有很多人,而其中两人,被围在中间。他们受了伤,浑身是血,两只庞大的奇蛊在旁边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可它们的身体同样破破烂烂,看起来也遭受重创。   或许已经有人从描述中,猜出了那两人的身份。   没有错,姥爷……   还有莫大叔……   我真的无法相信,他们两人在一起,竟然还会被人伤到这种程度?这怎么可能呢?从姥爷和莫大叔互相偎依,摇摇欲坠的姿态来看,他们的伤势很重。世上有人能把他们伤到这种地步吗?   或许一个人不行,但当我扫视画面里其他人时,却意外发现鬼王拉纳的身影。他立于人群中,手持权杖,脚下冥土似张非张。一个仅次于长玄风和姥爷的巅峰养鬼人,其战斗力简直强的可怕。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东方列不是说,鬼王拉纳在台湾吗?   为什么,他会和人一起对付姥爷?   姥爷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为什么会被围攻?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方寸大乱。如果说武锋的险境,只是让我微微心惊外,那么姥爷和莫大叔的遭遇,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要去帮姥爷!   画面中的人很多,为了对付这两位强大的养蛊人,敌人不知请来多少帮手。我看到有一人身高在三四米左右,其身体雄壮的不像话,手中抓着一柄长达十米的巨大斧头。这简直就像神话中的巨人,就算只是投影画面,可我依然能感受到其体内蕴含的恐怖力量。   还有人一身劲装,身体隐藏在红褐色的雾气之中。他的身形不断变化,仿佛雾气中同时存在许多人一样。   其他的人,最差都是带着一两只奇蛊而来。大大小小的奇蛊,在四周围成一圈。   世上能拥有这么多奇蛊的势力,只有奇蛊组织。我不了解木子会,但猜想他们应该没那么强才对。最起码,没听姥爷说木子会与鬼王拉纳有联系。   到了此时,我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敢对我设下陷阱。   ☆、第五百一十五章 贪狼   因为他们在同一时间,请来了鬼王拉纳对付姥爷。如果姥爷被击败,我这个当孙子的,也就没靠山了,还不是任由别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奇蛊组织为什么会突然对姥爷动手?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事情。难道他们不明白,身为养蛊人多年的泰山北斗。姥爷的威望早已无人能及,不说朋友满天下,起码也占据了一半山河。如果让人知道他们无缘无故对姥爷出手,别说那些养蛊家族要出面,就连各大道派都会出来干涉吗?   除非,他们有把握控制这件事的发展,不让消息走漏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奇蛊组织对姥爷有了绝杀之意!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就算明知这是敌人故意使出的计谋,就是为了让我失去冷静。可是,见姥爷遇到这样的危险。我怎么可能再冷静下来?宏东夹技。   就在这时,身体的本能,让我猛地往旁边侧过。一道黑影从手臂上擦过去,我立刻感受到了疼痛,仿佛被巨兽咬了一口。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幸亏战斗的反应,大部分是由幼体和本命蛊操纵,如果只是我的话,刚才已经被那东西拦腰咬断,而不是仅仅伤到手臂了。   我转过身。在黑暗中,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团黑影。它看起来像一只野兽,如狼如虎,浑身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彩。   一个声音,从它旁边发出:“有点意思,竟然能躲过去,难怪连他芒大师都被你们打死了。”   我盯着那一处,牙齿咬的嘎吱响,说:“你也会死,我会杀了你!”   “真是没礼貌的年轻人。”房间里的灯光,在此刻亮起,我看到一只巨大的狼头。让人愕然的是。这狼头与人的手臂相连,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站在那里。我在黑暗中,完全没有发现他,直到灯光亮起。才看到这个人。   是我眼花?还是他在黑暗中拥有特殊的能力?   更让我惊疑不定的是,他从手臂中延伸出的异物,看起来与苏铭有几分相似。而那狰狞可怕,足有圆桌大小的黑色狼头中,有着强大的奇蛊气息,正与我之前没跳入枯井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难怪鬼王拉纳当初说苏铭的才是真正的人蛊合一,看来,这种融合方式,是奇蛊组织的特定能力,很有可能,源自那些古代养蛊人。   一手化作狼头的男子,身穿青色唐装,脑袋后面还梳了根小辫子,如果此刻给他个鸟笼,倒是和早晨在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们有点像。这男子笑吟吟的看着我,一脸轻松,说:“自我介绍一下,组织内新任机谋营管事,代号,贪狼。第一次见面,但相信你会记住我的。”   我嗯了一声,点头的同时,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什么贪狼,什么管事,和我有屁的关系?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家伙杀掉,然后冲出去救走武锋,再去找姥爷!   以我目前的速度来说,超越音速已经是很正常的,更因为意志的高度集中,已经可以看清自己的动作。可让我惊骇的是,那自称贪狼的男人,动作也快的吓人。他手上的狼头,张开了大口,口中一片漆黑,同时还产生了巨大的吸力。   我本就在极快的行进中,被那股吸力影响,速度更快了几分。可本能告诉我,如果被这只狼头吸住,绝对没什么好下场。心念一动,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在原地以脚尖为点转了一个圈,快速的摩擦,甚至让那钢铁地面变得一片通红。   在身子转过来的同时,我抬头看向之前定下的那个点,然后迅速冲过去。至于身后的敌人,妈的,以后再找他算账。   我想的很好,既然敌人不好对付,那就退而求其次,先把武锋保住。可惜的是,想象与现实,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我这边还没到墙壁,身边又隐隐传来了吸力。扭头看,却骇然的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追到旁边。   巨大的黑色狼头,张口了巨口朝我咬来,离它如此之近,我才看清,其口中的黑色,是一个洞穴。里面同样一片漆黑,给人的感觉,是无限的宽广。我很怀疑,如果被它咬到,会立刻吸入那不知什么鬼地方去,很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自然不想如此轻易的消失。奇蛊幼体代替我做出了最恰当的反应,在侧身避开狼头的同时,本命蛊的须发化作长枪,刺向贪狼的腹部。这一枪如果刺中,毒性猛烈的六彩毒液,会让他的身体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除非是神仙,否则必死无疑。而人蛊融合后的速度,更让这攻击快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我相信,这一击天底下能躲过去的不多。   然而,眼前的这个敌人,拥有着与我差不多的速度。他的反应速度同样很快,瞬间躲避的同时,狼头也朝着长枪一口咬下。相比这人的自如转换,我对身体的把握,并没有他强。能在奔跑的同时,做出一次准确的攻击,已经是很大的进步。要知道,前不久第一次融合时,我攻击完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能灵活操控身体,让我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本命蛊须发化作的长枪直接被狼头咬住,我立刻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仿佛骨头和血肉,要顺着那中空的须发钻出去。奇蛊幼体立刻下达了指令,长枪自行脱落,如此,我才摆脱了那可怕的吸力。   而这种自残的行为,让本命蛊有些痛苦,要知道,须发是它的武器,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我们的皮肤被割开一个小口子都会觉得疼,而本命蛊现在就像切断了自己的手指。感受着它的痛苦,我心里愤怒却又无奈。   对方的力量,隐隐克制着我,十分力量,能发挥出六七分就算不错了。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该带苏铭来。那两把锋刃齐刷刷的砍下来,再厉害的狼头,也不可能同时防住两个位置来的攻击。   想这么多没有用,我抬起眼皮,看了眼监控画面。武锋因为带着无名特工的原因,如今也已经负伤。他的后背,被切开了一大口子,伤口虽然不太深,却也不断有血流出来。被鲜血染湿的衣服,紧贴在他身上,无名特工似乎很虚弱,只能依靠武锋的保护,不时向奇蛊开几枪。   他的枪法依然很准,但对奇蛊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如果此时给我一个联系武锋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他把无名特工扔掉。这人虽然代表着国家力量,但和武锋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哪怕因此遭到国家追杀,我也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护住武锋。   至于姥爷的那副画面,也不知是受到了干扰,还是只有那一段,已经在墙壁上消失了。我知道,对方有能力把投影关掉,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让我的心更乱。   武锋的情况越危险,我就越容易自乱阵脚,那么给他的得手机会就更多了。这个人的心机,让我想起了私生子。他们俩很像,都是把人从头设计到脚,不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我甚至怀疑,假如那些人想让姥爷失去冷静,是否也会把我遭遇的危险,也传到那边去。他们能对我做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可以对姥爷重复一遍。好计谋不怕重复,因为足够好用。   ☆、第五百一十六章 极端性格   这个自称代号贪狼的男人十分强大,他右手幻化出的狼头,拥有着令人惊惧的能力。很难理解,什么样的奇蛊,能够产生如此诡异的天赋力量。我只知道,想击败他。除非能够绕开狼头的防御,否则没有第二种方法。   但是,想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能够拥有世间极速,本身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就连不懂功夫的宅男们都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快到了一定境界,那真是没什么可以防的住它。如果失败了,只能说还不够快。   再者说,我一边战斗的同时,还忍不住分心去看武锋的情况。这就是对方的无耻之处了,明明是一对一的公平战斗。可他却让我在战斗初始便陷入极大的被动。仅仅凭借幼体的战斗本能,我想胜过这人,基本不可能。除非,幼体能在这段时间里,成长到另一个层次。   与其奢求那种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突围出去。   是的,我现在没想打败贪狼,只想着如何出去。只要能出去,凭借这惊人的速度,应该可以带着武锋逃离。至于邓博士。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现在的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这时候,脑子里忽然窜进一段讯息,说不清是幼体发来的,还是本命蛊发来的。不过,在阅读这段讯息后,我必须得承认,不冷静状态的人类,是无法与蛊虫相比的。   没有半点犹豫,我立刻同意了它们的请求。随后,一小截躯体。从我身上脱落下来,那是本命蛊的部分须发。它虽然掉落,可如果仔细观察,却可以看到其中隐隐牵连着一根红线。正因为这根红线的存在,那段须发在从本体上脱落后。才没有失去活力,而是仍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有时候看着幼体身上的红线,我会想,说不定家里那只老奇蛊能够分出支体,并隔空传递力量,正因为本体与分体之间,同样存在着一条别人看不到的“线”。有人觉得,既然是传输,那自然能看见才对。可是,连人类世界的电,都可以依靠无线传输了,那么对于奇蛊这种本来就很奇异的生物来说,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这一小截肢体脱落的时候,我也在同时向贪狼发动了猛攻。本命蛊不断泼洒自己的毒液,试图给敌人制造些麻烦。在幼体的调节下,我们的配合非常默契,战斗力在不断的提升。贪狼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应付的极为轻松,但态度起码端正了许多。   我不喜欢被人轻视的感觉,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比你强。更让人无奈的是,他们天生就比你强……   面对我的猛攻,贪狼不急不躁,巨大的狼头四处扑咬,本命蛊的须发,就这样一截截断裂。贪狼看着我,嘲讽似的说:“年轻人,你这送菜的水平不错,就是掉的渣子有点多。”   “还有……”贪狼忽然往另一侧扑去,口中说:“想在我面前耍小手段,你还嫩了些。”   他发现正悄悄靠近墙壁的那一段分体,并准备将之消灭。我知道,这是唯一的逃脱希望,如果被他打破,就再没第二次机会了。因为体内的蛊力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后,只剩下很少一部分。我不确定能支撑着再战斗多久,只知道必须快点离开!宏东夹号。   贪狼很了解人性,他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能够激起人类的负面情绪。他成功让我失去冷静,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可他永远不会明白,像我这种拥有极端性格的人,一旦真正失去冷静,又会变成什么样。   我怕死,有时又完全不怕死。而当我不怕死的时候,说明心里的想法已经不多,或许就那么一两个。其它的,都是屁!   就像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离开,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   在贪狼朝着本命蛊分体扑击的同时,我忽然反手刺入自己的胸口。本命蛊的须发,在此刻坚硬如铁,它轻松捅进了我的身体。   心血,是人体最热的液体,也是最新鲜的血液。不管用来喂养蛊虫,还是用来养鬼邪之物,都拥有极好的效果。普通的血当然也可以,但没有心血来的猛烈。胸口被撕裂的痛感,让我狂躁的大叫。   当本命蛊那部分须发从胸口抽出时,里面已经灌满了血液。它受到心血的刺激,须发变得一片通红,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   这一瞬间,它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须发在坚硬的前提下,真正的融为了一体。原本分散的个体,现在统一起来,火红色的长枪,在空中滑过一道绚丽的痕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了贪狼。   贪狼转过头,他眼中露出惊愕的表情,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对自己这么狠。   事实上,我经常这么干,就像不久前,为了解开他芒大师对本命蛊的封印,我不惜将本命蛊的须发直接刺进要害,利用佛舍利的力量去瓦解邪力。   一个喜欢走极端的人,往往很容易干出这么夸张又吓人的事情。   只是,让我有些失望,同时又头皮发麻的是,贪狼在受伤的瞬间,在惊讶之后,忽然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他震惊我的心狠,又因为自己的伤势暴怒。我之前说,无名特工对奇蛊造成的伤害,只会让它们更加愤怒,并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而很多普通的动物,也是这样。例如狼,它们在肚子很饱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力。只有受伤了,快要饿死的时候,才会变得无比凶狠。   贪狼既然能够幻化出狼头,说明他的奇蛊,拥有部分狼的特性。正常来说,蛊是不包括狼的,因为那是另一种生物。可奇蛊组织本就是研究创造各种奇蛊,如果他们把野生动物和蛊术结合起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我怀疑,这些人请来邓博士,说不定是想把人类和蛊也结合起来。   先是动物与蛊,然后是人与蛊,这和某些药品的临床验证流程几乎是一致的。   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而他们又成功了的话,岂不是代表从此以后,姥爷口中极难实现的人蛊合一,变得容易无比?这种养蛊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如果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出现,世界格局,恐怕就要有所变化了。   我不敢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只觉得,奇蛊组织似乎有些太疯狂了。   他们难道是想创造出一个新的物种?   一个凌驾于人类世界之上,可被称为神的新物种……   贪狼的愤怒,让我从混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再看过去时,只见贪狼的左手,也化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狼头。这狼头直接咬住火红色的长枪,强大的吸力,紧紧束缚住这段躯体。与此同时,另一只狼头,趁着我被牵扯住的空隙,狠狠的扑过来。   我没想过一次攻击就能击败贪狼,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阻挡他。我想离开这里,仅仅如此而已。   在贪狼的行动被阻止的时候,本命蛊的那部分躯体,像切割机一样,轻松的在墙壁上切开一个大洞。在本能的主导下,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分离被狼头吸住的躯体,并以极快的速度钻进缺口中。   这缺口的后面,正是之前来时的通道。   我窜了出去,一路向前狂奔,而身后,贪狼愤怒的叫声,紧跟着到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特质手雷   没命的狂奔,十几米的通道,眨眼间便跑到了尽头。抬头可见繁星点点,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而所有人都知道很多故事里,月夜中的狼拥有更强的攻击性。贪狼不是真的狼,但他比真正的狼更加凶狠。   我刚要跳上枯井。便感觉下方传来一股巨力,那股力量吸住了我的腿脚,使得无法再继续向上。我低头看去,却惊骇的看到,下方已是一片漆黑。无底的深渊,不断将我拉下,那纯粹的黑暗,令人心生恐惧。   这股吸力太强了,就算拥有世间最极端的速度,也很难逃的出去。我心里一阵沉重,难道就要倒在这里?   不!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要救走武锋。还要去帮姥爷!   曾有人说过,信念是人类最强大的力量,因为它可以激发你的潜力。我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潜力,只知道在极端的情绪和执着的信念中,本命蛊的部分须发。像倒刺一般插入了我的身体。   中空的须发,不断吸收着我体内的血液和蛊力,随着这些东西的流失,我没有感到虚弱,反而愈发强大起来。宏协鸟巴。   须发不断收缩。使身体变得更加匀称,明明直视下方的我,却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的种种变化。不管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都清晰无比。仿佛有无数个视觉传感系统在体外工作,并不断把画面传入脑海中。   这种奇特的视感,让我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想发疯。而本命蛊不断的吸收,也使得疼痛感逐渐加大。当我再也忍受不住那份痛苦的时候,终于发狂的大叫起来。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底部酝酿汇集。眨眼间,它便已经成型。而后,这股力量,强行将我推离了引力区。   这个瞬间,我的速度不知超越了多少倍音速。恐怖的速度,让整个枯井都炸开。溅射的石头,如炮弹一样冲向四面八方。逃离枯井后,我立刻感觉到了虚弱与无力。本命蛊和幼体,纷纷反馈回力量即将耗尽的讯息。其实不用它们说,我也能感受到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蛊力。   这些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下一次的战斗。我不敢犹豫迟疑,扫视一圈,立刻找到武锋所在的位置,然后飞快的向那边跑去。   并没有料到我能突破极限的贪狼,在一秒后才追上来。双手的黑色狼头,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怪物。的确,像他们这样的人蛊合一,严格来说,已经不算真正的人类。   在贪狼跳上地面的时候,我已经来到武锋身边。就在一把搂住他的腰,准备撤离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身子一僵。蛊力已经近乎枯竭,更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供应中断的情况。虽然很快剩余的蛊力就在幼体的调整下不断汇聚而来,使身体能够继续行动,但贪狼已经趁此时机追到跟前。   看着他有些发沉的脸色,我知道,被这家伙抓住,肯定不会享受贵宾待遇。没有姥爷的庇佑,他对我会非常不客气。   这时候,无名特工忽然从腰间掏出一颗手雷,拔下保险后,扔向了贪狼。对普通人拥有巨大杀伤力的手雷,并没有被贪狼放在眼里。其中一只狼头张口咬来,虽然手雷及时爆炸,但所有的冲击和弹片,都被这狼头吸入口中。   妈的,简直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吃货!我在心中暗骂,贪狼的能力很简单,极快的速度,以及自成空间的吞噬力。这两种能力听起来不怎么样,可在实际战斗中,简直就强的变态!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吞下手雷后,一脸狰狞,正准备对我发动攻击的贪狼忽然面色微变。他看向抛出手雷的无名特工,露出惊讶和恍然之色。这时,无名特工提醒我:“快走!”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可我依然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强行提起体内最后一点蛊力,我带着武锋和无名特工,狼狈不堪的逃窜而去。令人惊异的是,贪狼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   而周围的奇蛊虽然想追,但它们的速度与我相比,简直就像乌龟一样,哪怕累死也不可能追的上。   瞬间跑到那条乡村小路上,身体微微停顿,思考着往哪边跑。武锋立刻做出了提示:“去找车!”   我幡然醒悟,自己现在情况不好,无论往哪边跑,都可能被人追赶。与其靠两条腿,倒不如直接开车逃跑,这样机会更大一些。   从村子口到车辆所在的地方不算太远远,但以我的速度,不到十秒钟就跑到了。这还是因为蛊力消耗太厉害,速度不断下降的原因。到了车子前,我忍不住浑身发软,差点倒在地上。   本命蛊迅速从身上脱离,它从未像现在这样疲惫,甚至掉落在地,连爬进我怀里的力气都没有。好在武锋仍留有部分力气,他一把将我扶起,又从地上抓起本命蛊丢进车里。在无名特工也挣扎着爬上后座,坐在主驾驶位一脸惊愕的惩恶,便被武锋直接推到副驾驶上去。而后,武锋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   自动档,T动力轿车的好处在此刻显露无疑,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不断踩油门,就可以实现极快的加速。可惜,这种好处用来逃跑,说出去实在让人笑话。   靠在后座上,感受着车辆疾驰,我勉强转动脖子,想通过后视镜看贪狼是否追过来。后座上的无名特工发出略显虚弱的声音:“放心吧,两分钟内,他不会乱动的。”   我本想转头看他,但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好靠在座位上,问:“你扔的什么手雷?”   “是科研部为了对付养蛊人,特殊研制而成的,里面参杂了一些可以影响蛊类行动的东西,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无名特工说。   “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用?”我很是无语的说。   “因为这是刚刚研究出来的,还没有确定它的实战效果如何。并且,上面不想和修行人起冲突,所以虽然掌握了部分针对性的技术,却也不想太轻易暴露出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把它扔出去。”无名特工回答说。   “这么说来,你纯粹是在碰运气?”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我又问:“你说的这些,都属于机密吧,为什么告诉我?难道,不怕我传出去?”   “其实国家一直与修行人有所接触,甚至和部分人有合作关系,否则的话,你认为我们如何能研究出这种东西?”无名特工说:“从战术上来说,得罪一名敌人,倒不如拉拢一名敌人,哪怕只是暂时的和平。你很年轻,性格也不错,我们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但我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问:“你不会告诉我,国家想拉拢我吧?”   “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无名特工回答说。   我没有再说话,这事和国家层次有牵扯的话,就比较复杂了,还是别搭理比较好。武锋一边开车,同时询问我的身体情况如何。之前本命蛊插进体内的那两下,给我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虽然在之后,它已经及时做出了修复,但疼痛感依然存在。   当然了,伤势恢复,性命自然无碍,只是因为脱力,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武锋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无名特工,问:“你呢?看起来情况很不好,需要把你送医院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信心   无名特工回答说:“我在这里没有任何身份,不能进医院,你们可以中途把我放下来。”   武锋转头看了我一眼,意思很明白,要我拿主意。想了想,今天虽然是一场失败的行动。但能够逃脱,全靠无名特工最后一记手雷。从这点来说,他是我和武锋的救命恩人,把恩人半路扔掉,这事我干不来。   这时,一脸骇然的晨哥终于回过神来,说:“去我家吧,我那有简单的医疗设备和部分急救药品。”   我想了想,去晨哥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得到我的确认,武锋立刻按晨哥的指点转换路线。随后。晨哥将副驾驶的座位放平,他趴在上面,一边帮无名特工检查伤势,一边问我:“怎么样,老师找到了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或许邓博士根本不在村子里。”   武锋从后视镜中看我一眼,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会这样说。我说:“井下只有一个自称贪狼的人在,他很厉害,而且。之前我们被黑石头里的神蛊引来,其实就是他设下的陷阱。简单的来说,我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对方既然明知我们要来,又怎么可能把邓博士放在这里?”   “这么说,我们是中了埋伏?”武锋问。   我点点头,说:“是我太大意了,以为那石头是邓博士留下的。”   “这事怪不了你,谁也想不到,那些人会故意留下讯息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这样看来,他们似乎铁了心要抓住你,奇蛊组织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武锋很是不解的问。   说起这个。我心情不禁更加沉闷。武锋从我的表情,看出一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唉了一声,说:“贪狼给我看了一幅监控录像,我看到姥爷和莫大叔也中了埋伏。不仅有很多养蛊人攻击他们。就连鬼王拉纳也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连武锋也无法完全保持冷静,他十分惊讶的说:“奇蛊组织和鬼王拉纳联手对付老爷子?这怎么可能!”   我很是郁闷的说:“按理说不可能,但他们就那么做的,这些疯子,真是疯了!”   晨哥在一旁说:“会不会画面是伪造的?现在的科技水平那么发达……”   “不太可能。”我摇头说:“如果是伪造,也没必要把鬼王拉纳弄进去。不管怎么说,鬼王拉纳都是大陆道派的敌人,谁跟他合作,谁就是道派的敌人。只是为了对付我,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画面,应该是真的。”   车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极为沉重。晨哥虽然不明白姥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但他从我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件事很严重。   一路无言,不久后,我们回到市区。把无名特工背进晨哥家里后,我才来得及问武锋伤势如何。之前在画面中,我看到他也受伤了,但回来的路上心思太乱,一直忘记问。   武锋用手摸了摸后背,微微皱眉,说:“被划了一下,不算太严重。”   我走到他身后,掀开衣服看了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武锋后背有两道极深的伤口,几乎可以透过翻开的血肉看见骨头。这么重的伤,寻常人早就疼的起不来了,也难为他能一路撑着不吭声。   我连忙去找晨哥,要来一些消毒的东西。给武锋简单的处理伤口后,我又跑出去买了些配置蛊药的材料。宏协鸟亡。   现代医学确实发达,但我始终认为,蛊药对修行人的作用更大。不多时,蛊药配置完成,给武锋一部分后,剩下的大部分都用来治疗无名特工。仅存的一点边角料,被我直接倒进嘴里。   各种材料混在一起,吃起来就像泥土和毒药,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让人难以下咽。强忍着不适吞下去后,感觉幼体开始从这些材料中分离出所需的营养物质。   它在战斗中虽然没有付出多少体力,但依然有疲惫的征兆。对还在发育的幼体来说,疲惫是最容易影响生长的。正因为如此,已经看不出受伤的我,才会把那些蛊药材料直接吞下去。   本命蛊此刻已经进入体内,它是最累的,已经陷入深层次的休眠状态。我必须尽快恢复蛊力,以此温养它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右臂,我心里很是有些恼怒。原本金色奇蛊送来的蛊力,足够使用很长时间,结果两场战斗,就用的精光。   现在的我,又恢复到那个只能发出两次攻击的状态。   武锋吃了蛊药后,又休息一阵,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他见我站在阳台上不吭声,便走过来要了一根烟。我递了过去,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偶尔会抽一口。”武锋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这烟从头直接燃到尾巴,随后,一口浓郁的烟气自他口中喷出。就连我这十几年的老烟民,闻的都呛鼻子。   果然是只抽一口,一口就抽完了。难怪武锋平时不抽烟,像他这种抽法,哪怕家财万贯,迟早也得抽成穷光蛋。不过,还真是羡慕他的肺活量啊,简直像怪物一样。   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后,武锋问我:“老爷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道派一声?”   我点头,说:“自然要通知,鬼王拉纳进入大陆,与奇蛊组织合谋埋伏姥爷,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势单力薄,如果不借道派的力量,肯定没法……”   话说到这,我就没再说下去,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   复仇?我并不认为姥爷会这样轻易被杀死,他是天下第一养蛊人,还有莫大叔这样的高手帮助,哪怕奇蛊组织和鬼王拉纳联手……可画面中,姥爷与莫大叔的样子,一直在心头缭绕。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说明对方绝不是弱者。哪怕我再怎么为姥爷打气,依然无法否定对方的实力。   前方,似乎是阴暗的道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跟着姥爷过。在我的人生里,姥爷就是天。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他,自己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活下去。也许,会像从前的方九那样,在迷茫和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武锋两手放在窗台上,他看着远方,说:“老爷子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你很了解他,要有这个信心。”   我苦笑一声,说:“信心吗,挺难的,你没有看到那画面……”   “我不需要看到画面。”武锋打断了我的话,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只知道,老爷子很强,既然很强,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你看的只是过程,并不是结果!”   我一怔,武锋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我说话。一方面他想给我树立信念,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姥爷真的被奇蛊组织坑害,将引起任何人都无法估量的震动。   武锋没有和我说太多安慰下的话语,好似他觉得,这件事的结果是乐观的,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他拿出手机,给傻丫头打电话,语气强硬的要求,必须在六个小时内找到长玄风。   另外,他让傻丫头帮忙通知阴阳道宗关于姥爷的事情。   听说姥爷被人围攻,傻丫头也大吃一惊。她虽然平时有些呆萌,可在大事上上,还是能分得清的。当即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会去通知道宗,并且请各位师兄帮忙把长玄风师叔找回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请你帮忙   挂断电话后,武锋看向我,说:“放心吧,以阴阳道宗的力量,一定可以集合诸大道派,给奇蛊组织一个教训。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想该怎么走下一步。”   我摇摇头,说:“现在心思乱的要命,什么也想不了,你拿主意吧。”   武锋站在那思考了一会,然后问:“你在画面中,有没有看到什么显著的地形或者标志?”   我仔细的想了下,然后摇头说:“一片平原,四周虽然有山,但都不算高。”   这样的地方,在整个华夏大地到处都是,自然算不上什么线索。武锋皱起眉头。又思考了一段时间。忽然间,他转头看了眼屋里面,然后回过头来说:“也许,我们可以找木子会寻求帮助。”宏协鸟划。   “木子会?”我说:“他们也许和奇蛊组织是一丘之貉,找他们帮忙太冒险了。”   “还记得省医院的那两个人吗?”武锋说:“找他们帮助。不一定是以和平的方式。如果你可以控制他们,或许可以用这两人做跳板,得到些关于老爷子的消息。”   我眼睛一亮,是啊,省医院里。有两名木子会成员。他们的级别虽然低,但起码也是正式成年,要是有这两个人“帮忙”,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我不禁佩服的看向武锋,也只有他,才能在这种时候依然保持冷静,并以极快的速度想出应对方法。   武锋又低声对我说:“这件事必须办的不引人注意,因为我们不知道医院里是否还有其他木子会成员,所以,得靠他帮忙。”   所谓的“他”,自然是指的晨哥。我点点头,很快就和武锋商量出了简单的计划。   从逃离村落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无论什么战斗都该结束了。我知道,不管姥爷是生是死,此刻事情已成定局。那么,自然不能让焦躁情绪影响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我没有催促晨哥立刻去医院,而是等他为无名特工清理包扎完伤口,才提出要见一见那两人的意思。至于为什么见,我没有告诉晨哥,他也没有多问。   这件事到如今,已经超出晨哥的理解范围。不仅有莫名其妙的组织,还有国家势力的介入,晨哥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此时最好明哲保身,充当一回傻子。至于邓博士的安危,倘若我们这些“专业人士”都搞不定,他区区一名省医院的主任医师,也没有任何办法。   无名特工伤的很重,他身手虽然矫健,但和那些奇蛊相比,依然小巫见大巫。此刻,这家伙从头到脚,几乎全被包了起来,看上去就像埃及木乃伊。武锋问我该如何处理,在他看来,所谓的特工,都是些随时可能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因为他们所走的路,和脑子里想的东西,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随时愿意为国家牺牲的人,等同于宗教狂热分子。他们有自己的信仰,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死去。   或许这话说的不太尊重,但事实确实如此。而且,我个人是很佩服这些人的,他们能够把自己的性命抛之脑后,一心一意为国家做事,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的很稀罕。   所以,我没有遵从武锋的暗示,直接把他送到某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是请晨哥先帮忙照顾照顾。   而后,晨哥拿起手机,打了两通电话。这是在通知那两位去某地见面,以晨哥的地位,想见一名医生,自然有无数合理的借口。很快,电话挂断,他面色复杂,看着我,说:“已经和他们说了,半个小时后,在XX咖啡厅见面。其它的,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你自己多注意。”   我点点头,说:“你已经尽力了。”   在晨哥的目送下,我们离开了小区,一路直接把车开到某家咖啡厅附近。随后,我们步行进入,在一个固定的包厢里等待。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武锋站起来,走到门后,并把门打开。而我,则拿着桌子上的报纸遮住脸。   两名医生,一前一后进入包厢,他们手里拿着文件袋,其中一名高个子有些疑惑。不等他开口问,我便把报纸放下,在看到我的时候,他们立刻明白为什么一名不相干的主任医师,会突然让他们拿着文件来见面。   这两人或许心里还有些乐观想法,但隐藏在门后的武锋,并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一人一记手刀,轻松将这两人击倒。   关上门后,武锋把那两人拖到沙发上,而我,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蛊毒,撒在他们脸上。这种水行蛊毒,可以轻松融入人体。虽然蛊毒的级别很低,但在参杂部分蛊力后,我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对付这两人。   蛊毒入体,他们的思想很快便为我所控制。在我的引导下,他们掏出手机,拨打上一级的号码。虽然联系方式简单,但过程却很高端。因为他们的通话,需要经过一个特殊的接线员分配,在得到上一层主管确定后,才会被接通。这样,可以有效杜绝号码追踪以及双向联系的漏洞。许多国际特工组织,也喜欢使用这种联系方式。   因为蛊毒的原因,他们所问的问题,都是我提前预备好的。为了不被人怀疑,我没有直接让他们询问关于姥爷的消息,而是先抛出各大道派出现异动,甚至在省医院也有修行人出没的消息。另外,他们把我在附近出现的消息也说了出来,然后,才从侧面不着痕迹的打听。   这些问题,都是武锋经过细密思索后定下的。虽说武锋不像苏铭那样,对心理把握的非常透彻,但比起我,却要高出不知多少。我相信,他敢把这份问题表拿出来,就一定会有所成效。   十几分钟后,通话结束,答案是让人一半欣喜,一半失望的。   上一级对他们的旁敲侧击,回答的非常模糊。大致意思是,最近有很大的行动正在进行中,杨三七的位置,必须保持密切跟踪。姓古的老头一天不死,这小子都是个祸害,尽量留住他。同时为了完成目的,可以透漏部分讯息给他,免得有太多时间利用道派搅局。   从这些话语来判断,姥爷没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同时,可以确定木子会已经和奇蛊组织展开合作。更让人失望的是,这两人级别确实太低,上一级的人员,完全没有透漏姥爷具体位置的意思。   见得不到更多的线索,我们只好放弃这方面的想法。不过,为了不走漏消息,武锋把两人扶出去后,拉到城外,找了个山沟沟扔在那。这两个可怜人迷迷糊糊就被绑成吗了麻花,嘴里还塞着臭袜子。他们不仅不能动弹,就连声音都无法喊出来。   武锋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能找到姥爷,那么就回来把他们放开,或者用来打探其它的消息。但如果姥爷真的出了事……   他们两个,就是为姥爷陪葬的人。   这事说起来显得很残忍,但我却很赞同。别说两个人了,如果姥爷真出了事,整个木子会,奇蛊组织,邪术联盟加起来给姥爷陪葬我都嫌少!   离开那处山沟沟后,我们又返回了晨哥家里,因为他说,无名特工已经从昏迷中苏醒,并要求见我和武锋。我知道,这件事除了请求道派援助外,或许还需要国家力量的支持。   ☆、第五百二十章 合作(6000字)   想抓到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报警。当然了,最难的也是这个。因为很多罪犯,不值得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去追捕。   古人有句话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在天子脚下。如果国家真想抓你,哪怕藏进蚂蚁洞里,也可以轻松揪出来。为了救姥爷,我必须集合各方力量,否则,如何能与鬼王拉纳和奇蛊组织对抗?   回到晨哥家里,无名特工正坐在沙发上喝药。蛊药的味道,比一般的中药怪很多,更加难以下咽。但无名特工却不动声色将整碗药水喝的精光,这份毅力,令人钦佩。   我关上了门。走到他身边,查看一下伤势。这家伙伤的太重,虽然能起来,并因为蛊药的原因恢复清醒,但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快要耗尽他所有的体力。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问:“晨哥说你找我?”   无名特工轻轻嗯了一声,直截了当的说:“我需要你帮忙联系上级。汇报关于这里的情况。”   这个请求,让我微微一愣,随后,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最直白的拉拢,如果我愿意帮忙联系,说明双方已经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也就不存在什么联系方式保密之类的。   看着无名特工,我快速思考,是否真要选择与他们合作。虽然之前有这种想法,但真到了跟前。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国家力量太强,并且他们对修行人多有戒备,就算合作,我也自知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而这一点,恰恰是我最在乎的。如果不能彼此信任,那合作就只是利益的选择,我不是商人,不喜欢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卖出去。   见我犹豫不决,无名特工突然说:“我们有办法找到古先生。”   我猛地抬头,盯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过了会,问:“什么办法?”   “在你答应之前,不能说。”无名特工回答。   “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养蛊人,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控制你的思想。只有我想知道,你就一定会说出来。所以,不要用这件事来要挟我。”我说。   “但我也有很多方法,在被你控制前死掉。我想你再厉害,也不能让一个死人开口。”无名特工说。   这针锋相对的话语,令一旁的晨哥有些发呆。或许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些多余的,晨哥借口去买纱布,暂时离开了屋子。在他离开后,我又看向无名特工,问:“你难道不怕我假装答应你,套出话来再反悔?”   “之前说过,我们已经对你考察很久,以你的性格,不太可能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   无名特工的话,说的很直白,但听到我耳朵里,却又觉得很悦耳。想了想,我问:“与你们合作,我需要做什么?”   他回答说:“第一,立下蛊誓,在不违反原则和底线的情况下,不与我们为敌。”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第一条会是这么古怪的要求。“他们”,说的当然是国家力量。我又不是傻子,没事和这种庞然大物较什么劲?这条要求听起来很怪,但实行起来并不难。而仔细想想,如果每个和国家合作的修行人,都发过类似的誓言,那他们无形中,就减少了很多隐患。   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许就是说的这个。而这种怀柔政策,理智的说,是非常有效果的。   我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第二,为国家的某些特殊研究提供资料。当然了,我们也会保证,在不违反原则和底线的情况下,不把研究成果对无辜的修行人动用。”无名特工说。   这一条,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国家想和修行人合作,自然是为了能够掌控他们。而掌控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团体,最佳手段,是拥有克制他们的手段。例如之前无名特工扔出去的手雷,竟然可以阻止贪狼那么强悍的养蛊人,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恐怕不能提供多少研究上的帮助。”我说。   “不会耗费你太多时间,一年里,或许只需要一两天,也可能一天都不要,只要你提供些口头上的资料。”无名特工说。   我再次点头,问:“还有吗?”   “没了。”   “没了?”我有些讶然,就这么简单的合作要求?   见我一脸惊讶,无名特工说:“与我们合作的修行人,大部分都和你一样感觉很意外。也许在你们看来,国家就像古代的周扒皮,要把你们的血肉都吃干净。但实际上,我们更倾向于科技力量,与你们的合作,只是未雨绸缪,算特定的防御措施。在整个国家的发展计划中,你们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比例。我们需要稳定,和谐,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的很明白,这确实是这个国家的基本政策。话已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便伸出手,说:“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无名特工没有伸手,因为他的两条手臂都被捆上了夹板无法动弹。我笑了笑,收回手掌,说:“那么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找到姥爷了吧?”   “很简单,我们的卫星监控,早就侦测到这个组织的活动范围。虽然做不到完全的精准,但大致位置还是很明确的。你帮我联系上级后,他会告诉你几个可能的目标,并帮你做出甄选。”无名特工说。   “卫星监控,靠谱吗?”我问。   “很靠谱。”无名特工回答说。   而后,他报给我一串由二十四个数字组成的私密号码,随便拿出一部手机或者固定电话拨打,都可以接入军方秘密频道。而在输入特定密码后,线路会转接到固定的人员手中。这种联系方式,和木子会类似,但又稍微复杂一些。因为密码是可变的,只有上下级才知道具体规律。   在无名特工告诉我如何联系上级后,我更加确定,他让我帮忙,只是为了引出合作的话题。因为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事,找谁不能做,不是别的目的,根本没必要喊我来。   很快,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手机里响起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我把手机放在无名特工嘴边,听见他说:“山狗报告秃鹫,任务失败,母鸡失踪,兔子进窝。现请求发送七号活动图,并甄别山羊位置。”   电话里沉默数秒,然后回答说:“明白了,任务结束,自行返回。”   无名特工回答了一声是,然后示意我可以挂断电话了。我看了眼手机,然后问他:“你们平时说话,都是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代号?”   “执行任务的时候是这样。”他说。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打开看一眼,见是几张图片通过私密号码发送过来。接收后再看,见上面标注了具体经纬度和大致的信息。无名特工让我把手机拿过来,他看了几眼,然后说:“都是深山老林,不太好找,恐怕你要先找到一个熟悉经纬度的人。”   我回头看了眼武锋,问:“怎么样?”   武锋没有半点犹豫,说:“没问题。”   他说没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转头看向无名特工,问:“你要怎么办?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了。”   这位差点被奇蛊咬死的特工很是无所谓的说:“你的药很有效果,等再恢复些力气,我就会离开。”   我嗯了一声,然后给晨哥打了个电话,说准备离开了。晨哥沉默了很久,然后问:“老师真的救不回来吗?”   我说:“不知道,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但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了。以咱们俩的关系,听兄弟一句劝,这事,你管不了,最好别再插手了。”   晨哥唉了一声,过了会,说:“行吧,那祝你一切顺利。”   如此,我们挂断了电话,武锋看我一眼,说:“感觉你们变生疏了。”   我耸耸肩,说:“有些人有些事,总要变得。”   离开了省城,我没有立刻去那些深山查探,而是直奔家里。为的不是别的,正是金色奇蛊留给我的那块树皮。上面标注了奇蛊们的新栖息地,我需要找到它们。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让我完全信任的话,那也只有金色奇蛊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用语言说清楚,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重要性。   这是生死患难与共的结果,我很庆幸,当初选择帮助它。   路上,武锋再次给傻丫头打了电话,询问各大道派的反应。根据傻丫头所说,得知姥爷被奇蛊组织和鬼王拉纳联手围攻后,各大道派都很愤怒。他们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邪术联盟聚集那么多人在台湾,却一直没有打过来,最近又收缩了防线,不再表现的那么嚣张,原来是因为鬼王拉纳偷偷跑来了大陆。不仅来了,还做了天大的坏事!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青云子本就和姥爷是至交好友,在他的帮助下,青玄子答应派人联系其它道派,共同搜寻姥爷的下落。但是人数不会特别多,因为倘若真的发现了鬼王拉纳的踪迹,免不了又要打上一场。到时候,邪术联盟是否会趁机从海外攻过来,这个谁也说不准。   因此,各大道派的注意力,必须有很大一部分,放在海岸线附近。   同时,如苍荣这等散人,也被青云子,凌雷子喊来。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听傻丫头的口气,应该不少。   另外,长玄风暂时找不到,这位天下第一人,也不知跑去哪里惩恶扬善去了。几个聚玄宗的师兄满天下的寻找,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武锋把那位军方人士发来的图片,又转发给傻丫头,言明这些可能是奇蛊组织的据点。或许,姥爷被带去了这些地方。傻丫头是修行人中,为数不多使用手机的,如今,只能依靠她来协调了。   为了让修行人能找的方便,武锋又特意弄了份地图,把经纬度标注在上面。如此一来,两幅图一对照,傻子也能找到具体位置。   道宗这边的事情,统一由武锋和傻丫头去派,而我,更多的是在想自己能提供什么。   这些年来,我自认为活的潇洒,结识了很多不错的朋友,能够在生活上,为我提供诸多便利。可在姥爷出事后,我才发现,这些朋友,也仅仅是在生活上提供些许帮助罢了。   香港的洪家,我可以联系的上,二爷曾给我留下号码,声称有任何事,都能找他。我也确实给他打了电话,但是,二爷并没有答应倾巢而出帮助我。他能做的并不多,提供十几只甲尸,并尽力阻止邪术联盟进攻大陆。   前者是偿还我对洪家的贡献,后者是基于道义。二爷的所作所为,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我无话可说,只能把那十几只甲尸要来。虽说低级甲尸的战斗力,连幼体奇蛊都比不上,但苍蝇腿也是肉,我不嫌弃。   而台湾方面,是东方家族。按理说,这件事我第一个就该找东方列。但想来想去,最终我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一,东方列曾透漏有偏向邪术联盟的念头,我不确定这个念头他如今是否已经打消。万一没有,再万一他被姥爷的消息刺激到,真的倒过去了呢?   第二,邪术联盟现在就聚集在台湾,哪怕东方列愿意帮忙,可他们能出岛吗?   基于这些原因,我放弃向东方家族求援。就像二爷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家族,分别位于最靠近大陆的海岛,那么最大的责任,是守住第一道防线。这是两扇门,可以开,也可以关,但绝不能放任不管。   把二爷答应的十几只甲尸,也抛给武锋想办法安排后,我靠在座椅上,很有些无力。能找到的帮手太少了,这么点力量,是否能够战胜奇蛊组织和木子会?   假如邪术联盟也搀和进来呢?虽然我现在与国家力量有所合作,但他们并没有答应在这件事上提供军事力量的援助。无名特工说的很清楚,在不危及国家安全的前提下,修行人的纠纷,他们是不会干涉的。   这是基本原则,谁也无法推翻。   能够给我这几张图片,他们已经算是尽了最大能力。   武锋和傻丫头刚交代完,挂掉电话后,见我一脸疲惫的样子,便说:“累了就多歇歇,后面可能就没时间休息了。”   我摇摇头,说:“心累,就算休息再久,也休息不过来。”   武锋能明白我的意思,他没有开口安慰,很专注的开着车。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口说:“也许,你该给佳怡打个电话。”   “嗯?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女人是男人的精力良药,或许她可以让你觉得轻松些。”武锋说。   我哭笑不得,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   “我是说精神上的放松,和自己有好感的异性通话,心理自然会轻松许多。”武锋说。   我很认真的考虑了他的建议,但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去做。郑佳怡是个单纯的女孩,也许我们是真的互有好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她,而她也不适合我。好感,不是感情,之前的表白,也只是冲动。我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就把她也拖进来,这很不负责任。   也许,这种时候我该给东方晴打个电话?从强子那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电台里做节目,也没来得及一块吃个饭。想想,自己真是白去一趟。   不过,这种时候我给她打电话又有什么意思呢?姥爷出事,我没有心思去搞儿女情长,总不能去找她哭诉一番自己的辛苦吧。   算了算了,男人嘛,有些事,还是得自己受着。   就这样一路躺回家,见我回来,方九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他一看到我,便满脸急切的低声问:“师公真的出事了?”宏匠引圾。   我有些愕然对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方九说:“不久前有修行人来想找你,说道宗请你谈些事情。听说你不在,那人又走了,但临走前,他说是关于师公的。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师公被人围攻,现在生死不明。”   道宗请我谈事情?估计是傻丫头所说,关于派多少人帮忙的事吧。不过,这事确实得去道宗说一说,最好能让他们网开一面,把妖王解放出来给我帮把手。   我摇摇头,没去多想,让方九赶紧把那块树皮找出来。   不多时,方九便捧着树皮从屋子里跑出来,问:“师父,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打量着那块树皮,问:“鬼童呢?”   “找我干嘛?”鬼童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   我走过去,看着她,说:“帮我一个忙行吗?”   或许从没见过我如何和气的说话,鬼童愣了愣,然后问:“什么忙?”   我扬了扬手里的树皮,说:“帮我找到金色奇蛊,请它来帮忙。”   “你干嘛不自己去?”   “我要去道宗。”   “武锋呢?”   “他也要去。”   “方九和王狗子呢?”   “看家。”   “好吧……”鬼童伸手将树皮从我手上取下,很干脆的答应了。   我有些讶然,原本以为,她会提些什么要求。这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嘻嘻笑着,说:“就知道你要求我帮忙,看在那么可怜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咯。不过狗子要和我一起去,不然很无聊的嘞。”   我看了眼方九,方九连忙点头,说:“没问题。”   我嗯了一声,然后对鬼童说:“谢谢你。”   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我说的很认真,鬼童再次愣了下,然后撇撇嘴,转过身去,嘀咕说:“装什么嘛,搞的好像很生分一样。”   我一怔,然后笑了起来,便拍拍她的脑袋,说:“等这件事完了,我陪你去迪尼斯游乐园玩,很好玩的。”   “真的吗?”鬼童立刻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样子。   我点头,说:“真的,骗你是小狗。”   “好啦好啦,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干嘛总这么严肃。”鬼童笑嘻嘻的说。   我不置可否,而后告诉鬼童如何与我联系后,又和武锋开车准备去阴阳道宗。临走前,方九忽然敲敲车窗。他弯着腰,看着我,犹豫了下,然后说:“师父,这次,我也想去。”   “很危险的,你恐怕……”   “我不想再这样呆着,如果永远都被师父保护,我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成长?”方九一脸黯淡的说:“每次看着武师父和您一起出去做事,我都感觉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明明我才是您的徒弟,可您却从没打算让我帮忙。也许在您看来,这是一种保护,但对我来说,却……师父,我真的很想帮您,更何况,这是师公的事情。如果你们在外面拼命,而我却在家里无所事事,以后说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看着方九那朴实的脸庞,我叹口气说:“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我都是抱着拼命的心态。你虽然比我大,但路还很长,没必要这样拼命的。”   “但我愿意去拼!”方九说。   他一脸坚定,仿佛不怕死的勇士。我知道,如果再拒绝,便会伤了他的心。再者,方九说的也没错。他是我的徒弟,师父有难,理应帮忙。身为徒弟,如果总躲在师父身后,那么成长的速度,必然会慢很多。   我没有再想拒绝他,而是笑着把门打开,说:“上来吧,先说好,万一死了,不要怪我。”   方九又惊又喜,他忽然大叫一声,迅速钻上车,说:“我绝不会怪您的!”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王狗子从屋子里跑出来,他边跑边冲车子大叫:“九哥!九哥!你干嘛去啊,等等我啊,九哥!”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鬼童拖着他的手臂往屋里拽。以鬼童的力气,三个王狗子也比不上,自然很轻松便被拖了回去。我笑了一声,说:“有狗子这样的兄弟,也是方九你的福气。”   ☆、第五百二十一章 姥爷的嘱托   “一个好师父,一个好兄弟,我方九这辈子,也算没有遗憾了。”方九说。   “哈哈哈,你倒会说话。”   “真心话……”   这样的对话,看起来很没有营养。但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故意找些话来说说,恐怕气氛会立刻变得极为压抑。姥爷的事情,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尽可能转移注意力。   阴阳道宗的位置,离我家不算远,也不算近。在傻丫头的指点下,我们很快就到了山门处。   那是一座深山,顺着山路步行,很快便能看到从上百米悬崖垂落的瀑布。而阴阳道宗的山门,便藏在瀑布之后。   看着那如银河般的瀑布。武锋感慨说:“一山一水,一刚一柔,立于天地间,确实符合阴阳之理。不亏是大道派,处处都暗藏玄机。”   我实在看不出这瀑布算什么玄机,也许修行聚玄宗法门后,武锋的思想,也开始逐渐向着修行人转变了吧。我摇摇头,问:“玄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怎么进去。”   “很简单。”武锋说着,上前一步,然后扯开嗓子喊:“前辈,我是武锋!”   声音在山中回荡。就算巨大的瀑布声,都无法掩盖。我不由捂住耳朵,问:“你确定这样能喊到人?我怎么觉得,会把狼招来?”   说话间,耳中忽然一片寂静。方九一脸惊骇的手指前方。说:“师父,快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湍急的瀑布,竟在瞬间停止了流动。就像被冰封了一样,我甚至能看到,一滴滴水珠在半空浮动。阳光下,它们闪动着迷人的光彩,看的人心醉神怡。   同时,瀑布的顶端,开始不断下沉。而底部,却不断升腾。   下沉的不是水。而是黑色的气。   而升腾的,则是红色的雾。   没人知道,这些雾气从何处而来,最起码,我们三个看不出它的来源。   它们越来越近,渐渐的,汇聚成一条红黑色的长线。更令人惊异的是,整条瀑布,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前方已经看不到山,也看不到水,你的视野中,只有那根红黑色的线。   这就是阴阳,天地间最基础,也是存在最多的力量。   它涵括了整个天地,所以才能占据你所有的视野。而后,阴阳之力再次拉伸,一道门户,就此打开。   有人从中步行而出,冲我抱拳,说:“杨道友,师叔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人正是之前曾来送信的风信子,看到他的时候,我才确定自己真的来到了阴阳道宗。看着那被红黑色轮廓包裹,仿佛耸立在天地间,支撑起整个世界的门户,我很是惊奇的问:“这就是道宗的山门?”   风信子笑着回答说:“自然。”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看人家的门,再想想自己家的门,果然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是别人家的好。   以我对道的理解,完全弄不明白,这门户到底是在天上,还是落在地上,它是在水中,还是在山里。我只知道,随着风信子一步跨出,很自然的便到了门户之内。这一点,有些像万象神宫中的情景。   难怪听说万象神宫被打开,阴阳道宗会派那么多人去,他们的力量体系,与万象神宫有部分相似,自然能从里面获得很多好处。   门户之内,就不算多么奇异了,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村。到处都是房舍与农田,许多道宗子弟在田中忙活,我看的惊奇不已,说:“以前以为,道宗的人一辈子都在修行,怎么还有种田的?”   “有人吃,自然就要有人种。”风信子回答说:“而且,种田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我说:“种田算什么修行,照你们这样说,农民伯伯也都会修道了。”   “可以这样说。”风信子没有反对这个理论,他说:“道就是天地,修道就是学习认识天地的本源。那么,种田不也是一种认知的过程吗?就如同你所修的蛊,一片树叶,一块石头,皆可成蛊,又哪有什么分别呢。”   我被他说的昏昏沉沉,不知该如何反驳,难怪人家说,修行就是一种悖论,是违反这个世界知识体系的存在。   农田中的道宗子弟,忙的很专注,他们似乎真的把这当作一种修行了。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有人抬头冲风信子打招呼。而这些人,多半比较年轻,年纪稍大的,就像雕塑一样站在田地里,好似全然看不到我们几个。   表面看起来,这里的人情味似乎很淡,但我却明白,身为大型道派,这就是阴阳道宗的风格。每个人都一心修道,不问尘事,这不是冷漠,而是专一。   以前我总以为,像阴阳道宗这样的地方,会有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可真正来到才知道,他们除了拥有强大力量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亮点。在生活方面,只能说和七八十年代的农民伯伯一个水准。   往前走了一段,前方的房屋逐渐稀少,渐渐的,可以看到一座山峰伫立。风信子介绍说:“那是道宗的天山,据说在很久远的时候,可以连到天上去,是修行阴阳之力最好的地方。”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说。宏女鸟亡。   “确实很厉害。”风信子颇为感慨的说:“在下方看,上面风平浪静,但如果上去后,便会见到风雨雷霆。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雷光闪烁,狂风仿若利刃,那里的危险程度,堪称世间第一。我虽然没去过万象神宫,也没见识里面的险境,但想来,怕是比不过天山的峰顶。”   “既然这么危险,那还怎么修行?”我不解的问。   风信子解释说:“好像很久很久没人上去过了,现在的天山,更多是作为一种象征。”   我抬头仰望那座高山,它看起来确实平平无奇,与世俗间的大山没什么区别。从这里,也无法看到什么风雨,不过,风信子既然这样说,肯定不会骗人。我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方九有些好奇的问:“听您这样说,以前的天山不是这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风信子摇头,说:“年代太过久远,就连道宗的典籍中,都没有相关的记载。或许,真像神话中所说的那样,有神人要与人世间断开联系,才会把这天山截断,留下一片无法逾越的天堑吧。”   我耸耸肩,心想你干脆猜这是神话中共工撞断的天柱不得了。   天山的秘密,已经无法寻找到答案,又多看几眼后,听风信子说:“诸位师叔师伯就在前面,我就不过去了,三位自便。”   说罢,他转身离去,看方向,是往其中一块农田去的。我转回头,看到前面是一个类此祠堂的地方,大门敞开,隐约可见有人在里面端坐。我和武锋互视一眼,然后并肩走过去。到了门口,还没进去便听见有人说:“三七来了,快进来。”   往里面看,正见青云子冲我招手。我走过去,扫视一圈,屋里坐的人多数年岁已高,之前曾见过的青玄子也在其中。这些都是与姥爷平辈的高人,就算不喜欢那些繁复的礼数,却也得一个个问声好。   打了一圈照面后,我看向青云子,说:“方九告诉我,前辈有事?”   青云子嗯了一声,他先是看了眼坐在主位的青玄子,然后才说:“古道友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在师兄的安排下,已经通知了各大道派。你之前发来的东西,也已经分发下去,想来,应有很多人已经按着位置去查探。至于让你来这里,主要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说:“没什么看法,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出姥爷,万死不辞!”   “那就好。”青云子点点头,说:“有件事,在这里要告诉你。古道友出事前,曾来过道宗,并留下一段话。”   “什么话?”我连忙问。   青云子说:“古道友似乎预感到自己会有麻烦,他希望道宗能够在之后庇护你。待你有子嗣后,便帮你取得祖传奇蛊的控制权。但我与古道友是至交好友,在这件事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看你怎么想。倘若你想安稳,那便在道宗住下,有我们在,无人敢伤你。至于另外一条路……你应该明白,这很危险,现在海外贼子集结岛屿之上,我们无法分散太多力量,能否救出古道友,并没有十足把握。”   青云子的话,让我一阵沉默。姥爷应该早就预感到,奇蛊组织有一天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他一直没有联系我,而是悄悄来到道宗,留下了嘱托。像姥爷那样性格刚烈的人,一辈子也没求过人。但他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在,那世间想找我麻烦的人,便再无顾忌。为了让擅于惹是生非的我能有个安稳的后半生,姥爷在对青云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得有多别扭。   可是,他既然知道会有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向道宗求助呢?   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姥爷可以为我不要面子,但他不能因为私事去求人。就像上次在马来西亚,姥爷虽然带了一堆人来救我,但是态度却是强硬的。你洪家不出人救我孙子,马上就把你家给拆了!   这就是姥爷,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板,但永远都是我最崇拜的男人!   我看向青云子,说:“你应该明白,再危险,这条路我也必须走。那是我姥爷,哪怕是死,我也要不会退缩半步!”   ☆、第五百二十二章 难题   “好!”青云子拍了拍手掌,说:“有你这样的孙子,古道友幸之。不过,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关于祖传奇蛊的控制,这一点你得听我的。”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既然是我们家的奇蛊,干嘛要听你的?老奇蛊的力量冠绝世间,如果有它相助,鬼王拉纳又有何惧?   青云子看出了我的想法,便解释说:“你身为养蛊人,应该明白动用蛊虫,需要蛊力来做支撑。你们家的祖传奇蛊确实厉害,但正因为它太厉害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那个力量去控制它。一不小心,就可能遭到反噬。更何况。这只奇蛊拥有一个连古道友都说不清的弊端,任何人要控制它,首先都得失去生育能力。这也是古道友为什么说,等你有子嗣后,才请我们帮忙为你取得控制权。”   我有些吃惊,祖传奇蛊还有这种无法理解的坏处?怎么一直没听姥爷提起过?至于青云子说的另一条,我倒是能够理解。越是强大的奇蛊,控制起来就越费劲。我现在虽然踏入人蛊合一的门槛,但本身蛊力并不算多强,就像一个大木桶里只装了一点点水。境界再高。没有力量支撑也是白搭,但如果反过来,效果却是加倍的。   如武锋,境界虽低。但他一身阳气浓郁至极,真打起来,比他高一个境界的傻丫头也不是对手。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失望。放着老奇蛊那么强大的战力不用,岂不是浪费?可是。如果它真像青云子说的,可以让人失去生育能力。难道我现在就得先去找个女人生孩子?还是说,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强行控制它?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青云子看着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虽说道派的力量,大部分用来防御邪术联盟,但苍荣等人的本事也很不错。有他们帮忙,奇蛊组织讨不了好。你在道宗安心休息,等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想来。这两天那几处地方就该探出个结果了。”   我点点头,心里很乱,只能按青云子说的去做。这时,武锋忽然开口说:“前辈,我们想去看看妖王。”   一旁默不吭声的青玄子终于开口,说:“去吧,这几日蛊妖已经诞下小妖,可忽然又全数夭折,我们本就想让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武锋点点头,又问:“不知万象神宫的探查,是否有什么结果?”   这事,傻丫头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武锋想亲自问一声,并从青玄子身上,找到某种可能性。然而,青玄子表现的云淡风轻,他表情始终如一,回答说:“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只这一句话,就没有了下文。武锋嗯了一声,冲他们抱拳后,在青云子的带领下,朝着妖王所在而去。   我有些失魂落魄,方九在旁边小声说:“师父,既然道宗都说了,您也别太担心。师公吉人自有天相,没那么容易出事。”   我看看他,然后摇头叹息。心里烦的,不光是姥爷的事情,还有那只老奇蛊。你说它有什么坏处不好,非得弄个断子绝孙?一般情况下,奇蛊身上的特点,确实会影响到养蛊人。例如一些火行奇蛊,会让养蛊人常年体热,脾气暴躁等等。可是,专门让人不育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青云子看出我不想说话,一路也没有多言。过了会,我们顺着那农田来到一处房屋前。门口是两名身穿金甲的中年人把守,见到青云子到来,他们连忙抱拳问好。青云子点点头,回头指着我们几个,说:“让他们进去看看。”   那两名金甲男子立刻应声,他们转过身去,冲着房门打出一串法印。一阵奇异的波动,自门板上散开,而后,他们才将门推开,并示意可以进去了。   青云子没有与我们一同进入,他的境界提升后,已是青玄子手下最强的人。现在每天要忙的事情非常多,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若不是因为我来,怕是现在早就脚不沾地的忙活去了。   与他告别后,我们几个进入房间。   从外表看,这屋子并不大,三四十个平方而已。但进去后,却感觉面积瞬间扩大了上十倍。方九看的一阵惊愕,以他的见识,自然无法理解这种异常现象。至于我,倒是能猜出这是用了某种奇门阵法弄出来的,也许是幻象,也许是真实的。   屋子里虽然没有灯,但却有昏黄色的光芒在顶端笼罩,这使得里面不至于漆黑一片。我一眼便看到妖王站在前面,他听到有人进来,回头见是我,不禁满脸惊喜。看着妖王那稚嫩的脸蛋,我心里的郁闷消散不少,便走过去与他说话。   妖王没说几句,便开始对我阐述关于道宗的各种小家子气。蛊妖被青云子抓回来后,身上的束缚始终未曾解开。而把他们关进这里后,也基本没有人过问。妖王一直认为,万象神宫的事既然出了结果,阴阳道宗自然很快就会放人。   可到现在为止,除了期间蛊妖生育小妖,引来青云子外,便再无人进来过。对此,妖王很是不满,觉得人类办事总那么拖拉,如何能成大气!   我很有些尴尬,妖王与阴阳道宗的误会,全部源自于苏铭的小聪明。那个小聪明虽然安抚住妖王,并让蛊妖顺利回来,但误会却越来越深,到现在,我不知该怎么和妖王解释。如果让他知道,万象神宫里,道派什么也没查出来,蛊妖很可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说不定他立刻就要暴走。   上次与阴阳道宗的碰撞,已经让妖王的实力显露无疑。他让修行人明白,即便是落魄的妖王,可依然不容小觑。   我生怕妖王会发火,便安慰他再过几天,同时,询问关于小妖的事情来转移话题。说起小妖,妖王也很是惆怅。蛊妖在几天前,诞生了三只小妖,可当晚就死的精光。妖王看不出原因,只能归于蛊妖的体质特殊。他本想让蛊妖说出那颗龙心的所在,取来试试能否拯救小妖。可关于龙心,蛊妖是一问三不知,死活都不愿意说。   听妖王这么说的时候,我和武锋对视一眼,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个猜测,便问:“那几只小妖呢?”   妖王带着我们,走到房间更深处,我看到,地上有几滩脓血。妖王叹息着说:“就只剩下这些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一晚上变成这种结果……”宏女鸟划。   他在那边像个老头子一般絮叨,而我则蹲在地上观察那几滩脓血。过了后,我伸出手,将部分血液捻起,仔细感触一番后,我回头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游某人”。蛊妖是无形的,暂时看不到它,但我却清楚的感觉到,它在观察这边。   想了想,我对妖王说:“看来应该是它的身体问题,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妖王哦了一声,他本来也没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蛊妖体质特殊,身具妖力与蛊力,这种冲突非常的麻烦。连他这位千年老妖怪都想不出办法,我一个年轻养蛊人又能怎么样?随后,妖王问起我来这的目的,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我的情绪低沉。   我没有说话,而方九则在旁边把姥爷的事情说了一遍。妖王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又略带不满的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第五百二十三章 苏铭的愤怒   我说:“你在道宗已经受了委屈,这是我个人的事……”   “老先生是你的姥爷,难道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这事我不该管?”妖王很是生气的说:“或者,你根本没把我当作朋友。”   我能看的出,妖王是真心想要出力。他是个不善言辞,但很热心肠的妖怪。或许,这源于我把他从赤龙峡中救了出来。   其实,来之前我就想着要请妖王帮忙,现在见他主动开口,自然顺水推舟。没多久,妖王答应等结果探查出来后,与我一同离开。当然了,他要我保证,道宗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对蛊妖做什么。   因为我和姥爷的事情,妖王没有犹豫便决定暂时离开蛊妖身边。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我无比的感激,自然用脑袋担保,道宗不会做出幺蛾子的事。   而后,我又装模作样的帮蛊妖探查一下身体,至于结果,只能说与上次差不多。见我没有别的话要说,妖王很直接的下了逐客令。他要趁这段时间,尽可能恢复力量,以便给我提供更多的帮助。   见他情真意切。我倒有冲动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但想想,这事如果真让妖王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现在对蛊妖抱有很大的期待,身为朋友。哪怕是撒谎,我也不能让他失望。   出了房间,两名金甲男子,再次用阵法将房门封锁。这两人应该属于奇门遁甲宗,是专门派来看守蛊妖的。我知道他们也可以被看作道宗子弟。便嘱托对妖王客气一些,如果他有什么事找我,还请帮忙通知一声。   那两人也知道我的身份,更何况刚才青云子亲自陪同而来,自然不会为难。   离开了这屋子,走在农田之中,武锋忽然问我:“你刚才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向他:“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的表情充满犹豫,让人一眼就看的出来,我相信,妖王也看到了,但他没有问你。”武锋说:“所以。如果你真看出什么来,不该瞒着他。”宏女帅血。   “唉……”我先是了叹了口气,然后说:“这件事如果说出来,可能会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妖王宁愿死,都要护住蛊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妖族的将来吗?可如果让他知道,蛊妖亲手扼杀了这个希望,恐怕会发疯的。”   “师父,您的话,我怎么听的迷迷糊糊?蛊妖又做什么了?”方九问。   武锋倒听的很明白,当即说:“你的意思是,那几只小妖,是蛊妖自己杀死的?”   “什么?”方九在一旁表示出惊讶之情。   我点点头,说:“几滩脓血中,蛊力与妖力混合。虽然表面看起来,像两种力量冲突导致小妖夭折,但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可以感受到几乎快要散去的蛊息。这说明,脓血中之前有蛊虫出现过。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照你这么说,的确有可能是蛊妖自己动手杀了小妖。”武锋说。   “可它为什么要这样做?”方九很是不解的问。   “很简单啊。”我说:“蛊妖很清楚一点,如果它真的诞生出健康的小妖,那么道宗便再没有顾忌,说不定连妖王也会离开。到时候它孤立无援,没有任何筹码,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小妖死掉,那它依然是妖族的唯一希望,无论道宗还是妖王,都必须对它有所照顾。这是它的筹码,所以必须牢牢守住。我甚至怀疑,蛊妖身体的异样,说不定就是它自己特意造成的。上一窝小妖,可能也是这种死法。”   “这,这也太残忍了吧,它怎么下的去手……”方九膛目结舌的说。   “为了生存,人可以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蛊妖本来就冷血无情,它为了活下去杀掉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   这时,武锋忽然说:“其实,我倒觉得,妖王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你虽然是养蛊人,对蛊力有更清晰的判断力。但妖王毕竟活了一千多年,以他的阅历,什么没见识过?你之前的表情那么犹豫,可他却什么都不问。我想,或许妖王也猜到了这一点,但他什么也不能做。蛊妖虽然亲手灭杀了一次希望,但只要它活着,希望就还在。妖王自己也知道,这是蛊妖的筹码,他只能装聋作哑的糊涂一回。”   我微微一怔,仔细想想武锋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再深入的想,妖王对妖族的希望那么看重,蛊妖如果真的亲手杀掉小妖,它是如何瞒过妖王的?说不定,妖王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却选择不吭声。   “另外,我觉得关于万象神宫,说不定妖王也猜到了一些。”武锋说:“不然的话,他绝不会纵容蛊妖这样做。”   我再次愣住,然后苦笑一声,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帮我。”   武锋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好意,他心知肚明。严格来说,这是道派与妖族的事情,与你无关,以妖王的性格,怎么也不会随便迁怒于你。那么帮你,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妥。”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很多东西都瞒住了,可真正去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才是被瞒住的那一个。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郁闷吗?   武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也不用总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如果他想怪你,早就说话了,又怎么会不吭声。有些事,可能你看着很重要,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只是彼此友谊更进一步的桥梁。你帮他,他帮你,这就是结果,而我们现在,只需要看结果。”   方九也在一旁劝说着:“是啊师父,我觉得武师父说的很有道理,青云子前辈说的更有道理。您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养足精气神,等师公的探查结果出来,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战。如果那时候你没精神怎么办?”   他们两人的话,令我幡然醒悟。是啊,与其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还不如养好自己的身子。与贪狼的战斗,让我受了不轻的伤。就算用本命蛊愈合了伤口,但损失的精气神,依然需要时间恢复。   大战即将来临,这种时候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颇有些意外。阴阳道宗的门户,看起来是通往某个异空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信号。或许,它其实只是隐藏在某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而非脱离了现实空间。   手机上的号码很陌生,不知道是谁,拿起来接通后,里面立刻传来骂声:“杨三七,你个混蛋!”   我有些发愣,这谁啊,上来就骂人?不过,声音倒有些熟悉。方九在一旁低声说:“听起来,好像是苏先生。”   苏先生?我立刻想起来,可不就是苏铭的声音吗,这家伙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时,苏铭在电话里说:“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当狗屎了,随随便便就扔到一边?”   我苦笑一声,说:“哪能啊……”   话说一半,便被苏铭打断:“那古老爷子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哦,你觉得我苏铭没那个胆气去找邪术联盟的麻烦?还是觉得我们这几个兄弟,不配帮你的忙?要真是这样,你给句痛快话,我他吗立刻带人回马来!”   从语气上判断,苏铭确实非常的生气。我很是无奈,不告诉苏铭,是因为苏家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心烦。我无法帮助苏家,自然不能让苏铭在这里再受到什么伤害。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出发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这事的?   听苏铭嚷嚷了半天,我才明白,这是王狗子透的底。鬼童嫌狗子走的慢,半道上就把他给丢下来了。幸亏狗子机灵,转了个弯跑去找苏铭。他到了那之后。箩筐倒豆子似的,把事全抖落出来。苏铭本和几位兄弟修行,准备等更强一些,回去找邪术联盟的麻烦。可听王狗子说,姥爷出了事,我急的满嘴冒泡,已经跑去阴阳道宗求援了,苏铭立刻炸了锅。   在他看来,如果求援,怎么着也该先找他才对。身为苏家子弟,苏铭很讲人情。我救过他。也救过苏家,我们的关系,是在生死之间建立起来的。如同金色奇蛊,不可用朋友两个字来简单形容。   虽然不能说把彼此看作家人,但为了对方两肋插刀,我们都能干的出来。所以,苏铭恼怒万分,直接一通电话甩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在心里把王狗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他娘找谁不好。跑去找苏铭做什么?鬼童也是,不想带着狗子,你早说啊,何必半路把他丢下来?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苏铭的话很直接,要么请他帮忙,要么他直接回马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叹口气,知道自己的人情。要越欠越多了,便说:“你就算想帮忙,也没什么办法,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姥爷究竟在哪。再说了,你那几位堂兄弟刚来大陆,怎么好让他们帮忙。”   “我这你就别管了,帮不帮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回头我带着他们先去找那小丫头,反正你有消息,肯定要通知她一声。”苏铭说。   小丫头。指的是鬼童,我有些愕然,说:“你又不知道她去了哪,怎么找。”   “她又不是已经变成人了,身上还有鬼味,我要是连这点味道都分辨不出来,也白在马来活那么久。还有,我已经让堂哥回马来通知家里人,请他们去台湾闹腾。邪术联盟不是想给大陆道派施加压力吗?我们苏家,就先让他们自己乱起来!”苏铭说。   我大吃一惊,说:“你让人回去了?这种时候回去,不是找死吗!你神经病啊!”   苏铭说:“邪术联盟大部分人都跑来了台湾,要不然哪能引起道派那么多的注意。现在马来半岛几乎看不到几个像样的高手,他回去算不上多危险。行了,我不跟你废话,越说越来气!”   电话啪一声挂断,我苦笑着,心想还真是个直脾气。说起来,我认识的人里,好像直脾气的比较多。或许,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不过,苏铭说的对。鬼王拉纳带着邪术联盟来给大陆道派压力,然后暗地里联合奇蛊组织对付姥爷,马来半岛,中南半岛,以及周边小国,必然空虚。苏家的人,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但如果他们去了台湾……   我没有劝阻苏铭的原因,是出于私心。明知苏家去台湾没好下场,可我必须忍住自己的同情心。因为,我现在需要更多的援助。邪术联盟给大陆的压力越小,道派就能腾出更多的手来帮忙。此消彼长,对付奇蛊组织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至于苏家为此付出的代价,日后,我必然会让邪术联盟加倍奉还!   这事看起来,可能有些自私,但我不会后悔。为了姥爷,我可以选择让全世界一起陪葬,无论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不是伪君子,但也不是圣人,世俗的道德观念,无法束缚住我。   而这,就是支撑我走到如今的最大关键。倘若换一个性格,或许我的人生,不会如此缤纷多彩。   在道宗住下的日子,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的。每天看着他们种田,修行,时不时扔出几道术法,很有些惬意。但时间越久,我这心里就越着急。所谓夜长梦多,我不知道姥爷的具体情况,担心便与日俱增。   好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往回传递消息。那几个位置,现在基本都探查了一遍。其中两处,已经排除了嫌疑,而最后一处,位于靠近沿海的某个小镇子。奇蛊组织几乎把这里变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凡在那里居住的人,十之八九都有这个组织有关联。不过,最近这里的人正在不断迁徙,似乎奇蛊组织已经察觉出不对劲。   他们很清楚,大陆道派如果真的联合起来先扫清内患,那他们也不一定扛得住。与其让家人无辜受牵连,倒不如提前撤离。   道派高手们之所以确定这个地方,是因为部分养蛊人,也听到消息赶来。他们绑了几个负责安全撤离的奇蛊组织成员,利用神蛊,套出了部分消息,得知姥爷和莫大叔,确实在几天前,被送到了这里。但具体在什么位置,这些人因为级别的关系并不知晓。   这倒无所谓,只要能确定姥爷的大概位置,我们便可以动手了。   当日,青玄子做出了决定,由青云子带部分子弟,同时奇门遁甲宗出一半的人,由几名高手带领,共同赶往那处小镇。与此同时,早已得到消息的各大道派,也纷纷派人前往。   这一日,妖王也从那处房间里出来,他看着在外面等候的我,说:“让你久候了。”   我摇摇头,说:“要麻烦你了。”宏女妖圾。   妖王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我们随同青云子等人,一起离开了阴阳道宗。为了能尽快赶到地方,青云子甚至提前就让傻丫头包了一辆车在山外等候。一群穿着道服的人上车,可把司机激动的够呛。   傻丫头也在车上,她是为了见武锋,并说长玄风师叔已经找到,但师叔并不打算直接去小镇。他想找到鬼王拉纳,无论将之击杀还是缠住,都是不错的选择。   在这一点上,我与长玄风想的一样。鬼王拉纳战斗非凡,一个人,便可以依靠幽冥界的特点拖住一大波人。有他在的话,本来人数就不多的道派,会更加相形见拙。   长玄风虽然是天下第一人,但他并不擅长混战,与其让他在正面战场上束手束脚,还不如独自去找鬼王拉纳的麻烦。   前往那处小镇的同时,我把具体位置发到了鬼童和苏铭的手机上。他们俩的回复很简单,前者说:“让他们给老娘等着!”   这让我很无奈,鬼童看肥皂剧看的太多,总喜欢学里面的人说话。有时和王狗子吵架,也会掐着腰骂:“信不信老娘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王狗子总会大叫:“休想占我便宜!”   至于苏铭,回答的比较简单,也比较正规:“放心,必到!”   我又给洪家二爷去了电话,告诉他小镇的位置。二爷说,洪家的甲尸已经出发,大约几个小时后就能到地方。他祝我此行顺利,如果能救出姥爷,不妨来洪家做客,喝杯酒,压压惊。   这话的潜意思是,要是救不出来,你丫有多远滚多远,没功夫陪年轻人浪费时间。   我很欣赏这些老狐狸的智慧,但这些智慧被用在我身上时,就不那么让人喜欢了。   傻丫头坐在大巴车的中央,一会一个电话。她现在忙的很,遥控指挥几个师兄观察情况,汇报进度,俨然一副作战指挥官的样子。   可怜那几位聚玄宗的师兄,本是天上地下少有的人杰,却在此刻沦落成人型摄像头。   不过从他们的汇报中,我得到了不少好消息,这心,也逐渐稳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触即发!   聚玄宗的几位师兄所说,各大道派的人,已经汇聚成大大小小的队伍,不断向着那处小镇进发。而先前抵达的养蛊人和修行人,则把守住小镇的出口。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可以自由离开。但如果是饲养奇蛊的,一个也不准走。   奇蛊组织已经察觉到了不妥之处,他们在家人撤离的同时,也有突围的打算。数十只奇蛊,不断在小镇周边出没,它们没有攻击,更多的是在观察情况。毕竟养蛊人和修行者隐藏的非常好,奇蛊组织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同一时间,东方列悄悄的给我来了电话,说邪术联盟有点疯了,竟然真的想渡过海岸线进攻大陆。   我问他什么想法。东方列迟疑了很久,然后才回答说:“如果他们败了,我就堵住后路。”宏叉丸划。   就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而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邪术联盟败了,他就再次反水。但如果胜了……   我呵呵一笑,没有再和他多废话。东方列这只老狐狸,太会见风使舵,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商人味道。我忽然觉得,蛊妖断掉东方家族的成仙希望,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如果让这种俗到没边的家族成仙。那么无数苦心修道的人还不活活气死?   我相信,以东方家族的情报能力,肯定已经得到道派的异动。东方列不可能不去查,为什么道派和那么多养蛊人,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因此,他也应该知晓姥爷出事的消息,可直到挂断电话,东方列都没说出一句要帮忙的话。哪怕类似的意思,都不愿意透漏。   我对他彻底失望,之前没有向他求援,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大巴车的前进速度并不慢,但我却觉得。它如蜗牛一般。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直接飞到姥爷身边,确认他完好无损。   武锋见我一脸焦躁,不得不宽慰我,说:“有那么多人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唉了一声,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回应。人都是这样,越应该冷静的时候。越容易着急。如果真能那么理智的控制好情绪,这世上的麻烦事,会减少多少?   我不是那种擅于调节情绪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自认性格极端。   十数个小时候,大巴车终于停了下来。我从窗户探头看了一眼,见外面山清水秀,一片宁静。傻丫头拿着电话,也不知在和谁通话,挂断电话后,嚷嚷着:“到了!到了!都下车!”   一车的修行人,被她赶鸭子似的赶了下去。青云子颇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顺着这位道宗小公主的意思来。   我走到傻丫头身边,问:“就是这?”   傻丫头点点头,指着南方,说:“再往那边走一段距离,就到了。”   青云子不断招呼着道宗子弟列队,这里已经接近奇蛊组织的据点,必须小心行事。在他的指挥下,弟子们纷纷摆好阵势,随时准备施展阴阳大阵。   而奇门遁甲宗的那些人,则在几名高手的带领下分散开来。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探查和守卫。一旦发现危险,便会立刻反馈回来,给后面的师兄弟们一个反应的机会。我们这行人,数量大约在三十左右,看起来不多,但已经是道宗能给予的最大帮助。换成其它道派,说不定只能来三个两个。   东方列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但他反馈的消息表明,邪术联盟确实有攻击大陆,给奇蛊组织减轻压力的打算。如此一来,大陆道派不得不提高警惕,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和武锋,还有方九,被几名奇门遁甲宗的子弟围在中间。他们表情严肃,手捏法印,一副敌人就在身边的样子。作为被保护的对象,我很有些内疚。如果不是我因为好奇把邓博士带去地底峡谷,奇蛊组织现在应该还藏在暗处研究他们的小玩意。   西方学术中,有一个名词叫蝴蝶效应。我所经历的事情,恰好与那理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不替强子解蛊报仇,就不会让洪涛死掉,那么洪家的人不会在坟山埋伏,我也就不会发现地底峡谷中的黑虫。邓博士不被我带去,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原本这些事情,都不算多大,可仔细思考,把他们一一串联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条线是多么的可怕。它带来了恐怖的负面效应,令人难以招架。   时至如今,连姥爷和道派都被牵扯进去,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两个男人的酒后斗殴而已。   一场架,打到现在,已经打的天昏地暗,如果让周绍勇和强子知道前因后果,恐怕连眼珠子都要吓的蹦出来。   奇蛊组织隐藏的小镇,坐落在山河之中,这里景色迷人,倒是个旅游休闲的好去处。在并不算特别高大茂密的林间行走一段距离后,我们忽然听到附近传来声响。那是草木枝叶被拨动的声音,几名奇门遁甲宗的子弟,立刻分散到周围,同时,青云子停下步子,手中掐起法印,望向那处。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我很有些紧张。和奇蛊组织这样的大势力碰撞,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拿自己的命把姥爷直接换回来。   不多时,树木之后,闪出几道人影。在看清那些人的衣着服饰,以及样貌后,青云子顿时放松下来。他上前与那几人打起招呼,我这才知道,是某个道派的人。   这真是虚惊一场,不过那几人也吓的够呛。他们同样刚来不久,正琢磨着去哪找汇合地点,谁知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堆人行走的声音。这几位胆子够大,直接窜过来想要看个清楚,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也不怕遇到敌人的大部队。   青云子与那几人曾见过面,也算老熟人了,便拉过来介绍一番。傻丫头很不耐烦,说:“既然不是外人,就别啰嗦了,快点走!等着救命呢!”   那几位讪讪一笑,他们似乎知道傻丫头的身份,很是客气的点点头。在这几人加入后,我们再次前进。不多时,又遇到一批刚来的修行人。   不用多说,自然也是随我们一起行动。而随着越来越接近小镇,一路上遇到的修行人和养蛊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有很多虽然早已结成团队,但此刻见道宗来临,自然以之马首是瞻。   队伍越来越壮大,等我看到一栋栋民房在前方出现的时候,人数已经有六十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是黑压压一片大脑袋。我心里激动万分,能引来这些并不熟悉的人帮助,姥爷也算混的不错。   整个队伍的人数,真正达到巅峰,是在我们靠近小镇的边缘地带后。与那些早已到达此处的人汇合后,立刻便有八九十的样子。还有一些人,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仍在路上。不过他们数量并不多,也就不多提了。   苍荣是南宫宗很出名的散人,姥爷说他很坏,但我一直没看出坏在哪。此刻,这位擅长剑术和密咒的男人,主动与青云子攀谈起来。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小镇里的人,几乎撤了个精光。但越来越多的奇蛊,不断在镇子里冒头。   哪怕傻子都能看出来,奇蛊组织有恃无恐,他们似乎有很充足的底气,等着道派来攻打。   也许,这是邪术联盟给予的信心。为了不落入敌人的陷阱,苍荣和青云子,找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一起商量该怎么进攻。至于我,此刻已经被许多养蛊人围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多半曾受过姥爷的恩惠,又或者仰望姥爷的威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追星族了。   我是姥爷的亲孙子,在他们看来,就是古家的正统传人。说不定二十年后,养蛊界,我就是首屈一指的大高手。不管是爱屋及乌,还是投资潜力股,他们既然来了,自然要对我表示一番疼爱之情。   武锋和方九在一旁,完全没有插嘴的空隙,他们俩一个是长玄风的徒弟,一个是我徒弟,但都不显山露水,也许有人曾听说过名号,但真正见过的,却没几个。   我被这些养蛊人的热情弄的满头大汗,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好在没多久,青云子他们就商量出了结果。   不,严格来说,是被迫出了一个结果。   因为小镇中,缓缓开出一辆车来。车上安装了很大的一块屏幕,尚未亮起,已经有声音从中传出:“欢迎各位来到这里做客。这里山清水秀,气温宜人,正是埋人的好地方。”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好像已经把众多高手当成了死人。来的人里,有很多脾气比我还暴躁,当即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还有人已经捏出术法,准备把那辆车先给弄炸了。以他们的本事,炸掉一辆汽车,完全没什么难度。   不过,就在这些人准备行动的时候,大屏幕忽然亮起来。我看到上面显示出一副画面,那是一位老人,被五花大绑着。他浑身是血,头颅低垂,似乎很没有精神。有几个人站在后面,但灯光太暗,难以看清模样。   “姥爷!”我大喊着,心里的愤怒,陡然达到了最巅峰。   多日来,我一直忍耐着那份暴躁,现在看见姥爷被人当成囚犯一样捆着躺在地上,哪还能再忍得住?只是,在我要冲出去的时候,青云子伸手拦住。他冲我摇头,低声说:“对方是故意要挑起我们的火气,不可轻举妄动。”   我捏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嘎吱响,武锋也从后面拉住我的肩膀,说:“青云子前辈讲的对,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   这时,大屏幕中,有人缓缓走到姥爷身边。他抓着姥爷的头发,用力往上拉。我甚至能从屏幕中,听见姥爷头皮被拉扯的声音。这是羞辱,是赤裸裸的挑衅。从没有人敢对姥爷这样,无论何时,无论何人!   我盯着屏幕中那个陌生的男人,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你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我在心里发誓。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恨意,那个男人抓着姥爷的头发,他在屏幕中发出冷笑,说:“想救他?恐怕你们没那个本事。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把之前抓走的人全部放回来,否则的话……”   那人忽然一拳狠狠的打在姥爷脸上,他一脸阴沉狰狞的说:“否则,我就把这老头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打碎,然后剁成肉酱撒在你们面前!”   姥爷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他虽然身子骨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硬朗,但受伤的人,总是脆弱的。我看到他的鼻血横流,这一拳,恐怕连他的鼻梁骨都打断了。但姥爷没有反抗,他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的力气。虽然从屏幕中,能看到姥爷的手握的很紧,但我知道,他确实无法对敌人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   这人对姥爷的侮辱,令所有养蛊人都愤怒不已。铺天盖地的辱骂声,如潮水一般喷了过去。可这有用吗?   车子里的司机不为所动,他的职责,就是把屏幕上的画面放给我们看。其它的,一概不管。   我没有疯狂的大叫,而是捏紧了拳头,看着那画面,不断在心里发下毒誓。无论天涯海角,这个人一定要死!没有人能护住他,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行!   青云子和苍荣等人没有作声,他们都望着那屏幕,紧紧皱着眉头。姥爷落在敌人手里,被当成要挟的筹码。我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他,这是一切行为的前提条件。在未能达成这个条件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就这样看着对方嚣张,然后灰溜溜的把那几个俘虏送过去?   不甘心,太不甘心!   每一个人眼中和脸上,都充斥着愤怒的味道,他们的怒火,简直能烧融一片天!   “你们似乎并不把我的话听在耳里,看来,必须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我从不说谎。”那人满脸阴沉的说着,然后站起来,紧接着狠狠一脚踩下去。从屏幕中,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姥爷发出了闷哼声,他的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手骨断裂,这种痛苦,有几个人能忍不住不吭声?   那人用脚狠狠的碾着,血从脚下不断流出,我听到鞋底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很刺耳,让人有种要发疯的冲动。   他就这样一边动着,一边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因为你们会后悔。”   这时候,本命蛊从怀里钻出来。它的触角抖动,朝着天上的某个方向摇摆,并发出“啾啾”的声音。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一只庞然大物呼啸着飞来。   极强的视力,让我清楚看到,那是一只头生双角,背生双翼,有上千只爪子,如蛟龙,如蜈蚣的巨兽。   在看到这只巨兽的时候,我心里的喜悦,多过于惊讶。   天龙蜈蚣……那是莫大叔的天龙蜈蚣!   原来,莫大叔没有和姥爷一起被抓起来!   很多人都看到了天龙蜈蚣,养蛊人们发出惊叹声,如此强大的奇蛊,世间能有几只?他们这些人里,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   然而,莫大叔并没有朝我们这边来。天龙蜈蚣飞至小镇上空,然后呼的落了下去。它就像一座小山,直接砸到地上。即便隔开数百上千米,我们依然听到那轰隆隆的巨声。一阵烟尘,从那处飘散上来。   与此同时,车顶所放的大屏幕中,一阵乱石掉落。庞大的天龙蜈蚣,出现在画面里。它发出了巨大的怒吼,双翼扇出了狂风,在将周围敌人逼退的同时,抓起地上的姥爷,迅速腾空。   原来如此……莫大叔是想孤身把姥爷救出来。   可事情会那么顺利吗?围在姥爷身边的人,并没有打算让他这么轻松的完成目的,只听一声声刺耳的声响传出,几道人影不断扑击着天龙蜈蚣。他们的速度快的吓人,犹如幻影一般。天龙蜈蚣的攻击打在其身上,只是泛起一阵波澜,使之化作大量雾气而已。   而对方的攻击,却实打实的让天龙蜈蚣受创。虽然它尽力维持上升的姿势,可身上的伤,也在不断增加。   看到这种情况,我哪还能忍得住,当即大叫一声,第一个冲向了小镇。   有人说,人类中最常见的,便是领头羊效应。青云子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可如今,我冲出去后,结果立刻就出来了。   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我冲。   我们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前进,破除一切阻拦,冲入这个镇子,杀光敌人,或者被敌人杀光!   小镇的道路狭窄,隐约可见,数十只奇蛊,从房舍后走出。它们组成了一条钢铁般的防线,让人明白,镇子虽小,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穿行的。我跑在了最前面,便没想过落后于他人。哪怕体内的蛊力并不多,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怎么快,怎么来!   “本命蛊!”   心中的呐喊,让本命蛊立刻反应过来。右臂中探出的红线,眨眼间便钻入它的体内。幼体不断协调蛊力与奇蛊之间的联系,乳白色的须发不断生长,将我的身子团团围裹。跑动的过程中,我已经感觉到自己那不断增长的力量。   而速度,也在眨眼间,飙升到了极限。   这一刻,我就像燃烧的陨石,横冲直撞。一只足有三米多高,如巨石一般的奇蛊,被我撞断了大腿。它嗷叫着,想用自己身上的藤蔓把我卷住。可世间罕见的极限速度,哪是这样一只奇蛊能够匹敌的?   不光是它,之后又有三只奇蛊,被我这一次的冲击伤到。它们的体型庞大,个个都在三四米开外。我造成的伤害虽然大,但对这些奇蛊来说,并不算致命。待我速度缓下来,它们立刻汇合周围的同伴开始反击。   看着那些可怕的奇蛊,我心中没有丝毫畏惧。身后那只被我撞破小半边身子,不断流淌着绿色脓血的巨型蜘蛛,身子突然一僵,紧接着,它的头颅变得火红,然后整个炸裂开来。一个浑身包裹在火焰中的男人,从中钻出,他如战神一般挡在我的前面,将两只奇蛊的攻击同时结下。   武锋!   阳气鼎沸,如火如荼,这是世上最正统的力量,代表了人体的极限。   更多的奇蛊,向我们两个攻来,可这时,一柄利剑在半空穿行。它刺穿了两只奇蛊的身体,剑体造成的孔洞处,不断向外弥漫着诡异的符号。这些传承久远的符文,如蜘蛛网一样把敌人牢牢锁住。很快,长剑飞回,落在其主人手中。   苍荣一手持剑,另一手指向那两只奇蛊,不断从口中吐出的咒声,使得敌人的身体快速破裂。   这就是密咒的可怕之处,你完全不明白,这么强大的力量,从何处侵袭至体内。防不胜防,这就是它最大的威力。苍荣之所以能以散人的身份,让洪家五爷都忌惮万分,正因为如此。   又有一人,手持葫芦,伸手向前递去。那葫芦口,吐出一连串的细丝,在半空中结成了大网。近乎透明的丝线,看起来柔软到极点,甚至会随风飘荡,但实际上,却坚硬的让人不敢相信。那只被我撞断腿的石头奇蛊,被这葫芦丝裹住,直接碎成了无数块,死到不能再死。   还有人浑身冒着青光,一手在头顶做召,另一手向前画符,道道青光从天上被引下,不断射入那些奇蛊的体内。只见一只只奇蛊浑身僵硬,沉沉欲睡,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   如此之类的奇人,有十数人,都是与苍荣一起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姥爷的朋友,只知道,在这场战斗中,他们都是我的恩人!   而后方,青云子已经带着各大道派的人赶到。道宗子弟,冲在最前方,阴阳大阵,拔地而起!   ☆、第五百二十六章 蛊兵   这数十只奇蛊,大半都被阴阳大阵卷走。黑红之气将它们的攻击挡住,无论蛊力还是其它,都被还原成最基础的阴阳之力,融入了大阵之中。道宗这次来的人虽然不多,但阵法主持者。却是青云子这等高手。现如今,整个阴阳道宗里,论起对这阵法理解的,只有青玄子能稳胜他。   一个顶尖高手,足以顶的过数十庸才。只见青云子头顶黑红色的蛟龙,他立于大阵之前,见到奇蛊便伸手点去。阴阳之力,合而为一,那不过米许长的蛟龙,立刻扑出去,在敌人身上钻出无数个小孔。明明是个整体。可却像无数根针组合在一起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在阴阳大阵的两侧,又有十数名奇门遁甲宗的子弟,不断利用遁法的巧妙,给奇蛊造成了许多麻烦。他们的身形时隐时现,攻击用的术法,更是如幻象一般,难以防备。   再往后,便是那些养蛊人。他们大多没有饲养奇蛊,而普通的蛊虫,对奇蛊又难以产生太大的伤害。只有寥寥几人,打的异常两眼。但是,他们虽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我却更加感激。因为,这是真的用命在拼。   姥爷能引来这些人帮忙。真是天大的幸运。   至于方九,他本领低微,早在开战之前,我便已经嘱托青云子帮忙照料。现在几名奇门遁甲宗的子弟,时刻守在他身边。方九自知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里,他能起到的作用极小。与其冲上去让自己人分心照顾,还不如在后面捡捡漏子。   起码他跟着那几个奇门遁甲宗的子弟,已经弄死了不少重伤的奇蛊。   此时,我和武锋还有苍荣等散人,已经冲到小镇中央。沿途的奇蛊,纷纷被击溃。它们再强,也不是这些人类精英的对手。而苍荣等人的帮助。让我得以节省蛊力,没有继续冲刺。   体内的蛊力在第一次攻击后,还剩下三分之二。如果不用一些特别伤身的方法,那么我能做出的攻击,只剩下两次。   抬起头,只见前方尘烟弥漫。莫大叔带着天龙蜈蚣,正与人激烈交战,我能听到人与蛊的怒吼。只是,不知姥爷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候,武锋忽然一把拉住我。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我不由自主停下来。再往前看时,只见前方楼房的拐角,不断有人走出来。那些人一个个面色凶恶,看起来很不好惹。让人不解的是,他们身边没有奇蛊。难道,这些也是修行人?   不,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修道者的气息,但蛊息。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们的气息连接在一起,仿若遮天蔽日的阴云,这股令人心惊的压迫感,我只在鬼王拉纳身上体会过。武锋很是谨慎的盯着那些人,一手将我拦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一个只能做出两三次攻击的养蛊人,是需要好好保护的。   不过,苍荣可没武锋那么谨慎的性格,或者说,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停下来。长剑离手,向着对方刺去,剑体不断散出昏暗的光芒,看起来很是诡异。就连空气中,也有些莫名的颤动。   拐角走出的那些人,应该是奇蛊组织的正式成员。他们很清楚,一个能轻松击杀奇蛊的人,并非那么好对付。所以,两个人同时走上来。他们大喝一声,身上立刻冒出,化作一片片如盔甲般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们与之前大不一样,看起来就好似人形兵器一般。   这是奇蛊组织的最大底牌,也是他们敢与天下为敌的信心。   蛊兵!被鬼王拉纳称为最正统的人蛊合一,当初姥爷和我说起这个时,很是不屑。但谁也不能否认,这种融合方式,确实能够让养蛊人迅速产生强大的战斗力。如苏铭那般,原本弱不经风,可现在,普通的两三只奇蛊,也不一定就能杀得掉他。宏宏找血。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硬仗。先前那数十只奇蛊,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两名人蛊融合的男子走上前来,他们一个浑身笼罩在青黑色盔甲内,浑身长满利刺,仿佛一个刺猬。而另一个,则半边身子变成飞舞的镰刀,好似一只蝎子。这两人的外型,看起来都颇为吓人。苍荣的长剑飞去,那身着青黑盔甲的人,直接伸手抓去,另一人,则舞动着镰刀割向苍荣的脖子。   面对两人夹击,苍荣丝毫不惧,他低哼一声,手中法印变幻。被人抓住的长剑,在空中微微一颤,立刻消散于无形。此时,如蝎子尾一般的镰刀,已经飞到眼前,苍荣脚下步伐变幻,禹步展开,使得他轻松躲过那镰刀的同时,还有时间伸出两根手指。看着他那纤细的手指,如剪刀一般夹在镰刀的尾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镰刀扭动,似要挣脱,操控这东西的那人冷冷一笑,只见那锋刃一分为三,若利爪一般刺向苍荣的手指。同时,连接着镰刀的尾巴,也射出无数的小刺。这些利刺上有阴暗的气息,可能蕴含剧毒。诡异的攻击,换成别人,怕是已经受伤,说不定整个手都要被砍下来。但苍荣身为南宫宗的散人高手,又怎么会败在这种攻击之下。   只见他松开对方的镰刀,两手法印一变,无论利爪还是尖刺,在刺中他的那一刻,都微微停顿。下一秒,苍荣的身体像泡沫般消失,敌人有些发愣,他哪里能想到,一个大活人会这样消失。   不过,他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同伴忽然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循声望去,只见那身着青黑色盔甲的人浑身颤抖,他的身体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金属在剧烈摩擦,又像木棍击打在铜钟上。   这时,苍荣的身体再度出现。他不知何时移开了大约十步距离,此刻两手法印完备,眼睛盯着敌人,神色肃穆。那连长剑都不惧的敌人,像被他的眼神伤到,身上不时发出破裂的声响,一道道血痕,在盔甲上逐渐出现。   连我都看的有些发愣,都说如果眼神能杀人就好了,可现在,似乎真有人能用眼睛杀人?   不,不是眼神,应该是别的……   因为我看到,在那人破裂的盔甲缝隙中,隐隐有一截金属物探出。很快,越来越多的这东西出现,我这才看清,那是剑尖。   “噌”的一声,一把小剑从敌人体内飞出,带出了一蓬血花。下一刻,更多的小剑飞出,那人浑身抽搐,一瞬间便受到重创,七窍流血,惨不忍睹。一把把小剑,几乎将他的身体切成了碎块。   半边身子化作镰刀的人也很是吃惊,他不明白,同伴体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剑。不过,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坐以待毙。苍荣在那边施法,无论是不是他搞的鬼,都要趁机杀掉才行。否则等同伴身死,他也没好结果。   只是,正当这人准备扑上来的时候,那名手持青葫芦的人走出来。葫芦口钻出无数细丝,这一次,没有去结成大网,而是在其主人的拳头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眨眨眼的功夫,那人的整条右臂,都变得银亮夺目。眼见敌人攻来,他乐呵呵的将葫芦挂在腰间,然后伸手向镰刀捉去。   敌人何时见过如此嚣张的人,那把镰刀,连钢铁都切的开,想凭肉身阻挡?没见苍荣面对利爪的攻袭,都要退避三舍吗?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出乎很多人预料。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怂,就是干!   银白色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将镰刀抓在掌间,无数细丝更是从手臂上蔓延其上,把整个镰刀都捆成了麻花。这些细丝不断收紧,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一阵牙酸。而被束缚住的敌人。则脸色大变,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还带着很大的痛楚。   一丝丝血液,开始从细丝上滴落,那不是自己人的血,而是敌人的镰刀,快要被细丝勒断了。   我看的膛目结舌,这些南宫宗的散人,真是强的没法说。随手露出点能力,便已经相当惊艳。难怪姥爷当初说,别看散人们都是孤家寡人。但没一个好惹的。能一个人修行到这种地步,哪个不是天才人物?   此时,那名身着青黑色盔甲的男人,终于无法忍受痛苦。他狂暴的气息,在此刻爆发,像疯了一样,直冲苍荣而来。可惜,气势再强,终究无用。那硕大的拳头,在距离苍荣尚有两三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这人浑身僵硬,他的眼神渐渐涣散,而后,只听一阵“咔嚓”声,其身体彻底四分五裂。数十把小剑在碎肉中飞出,然后于半空合而为一。当它们从天上落下。重新回到苍荣手中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个男人。   强,太强了……   哪怕对道术不算太了解的我,都能看出这一点。   青云子大笑,说:“恭喜道友更进一步,假形之术与灵剑已成,从此天下又多出一位巅峰人物!”   苍荣满脸冷酷,冲着青云子微微抬头,就算回答了。这一幅样子,如果被那些青春少女看到,说不定要流着鼻血昏倒。   太帅了……   无声无息中,便在敌人体内凝聚出数十把小剑。虽说分尸显得有点残忍,但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半边身子化作镰刀的奇蛊组织成员,眼见同伴死的如此凄惨,他终于明白,奇蛊组织发展了那么多年都不敢招惹道派,是有道理的。心中的恐惧,盖过了先前的骄傲,他猛地回头,冲一旁观望的同伴们大叫:“你们还在等什么!”   那群人互视一眼,这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他们望向道派中人的目光,多了凝重与谨慎。下一刻。这些人纷纷鼓动气息,体内早已融为一体的奇蛊,开始不断递送着可怕的力量。   看着他们像妖怪一样产生各种变化,甚至有人直接化作腥臭的液体形状,我不禁感慨,奇蛊组织果然重口味。   在这群人进行融合的时候,青云子已经明白,真正的苦战就要来临。想救走姥爷。必须先把这几十个“怪物”打倒。而这,绝非易事。如苍荣这般散人里的强者,也不能同时对付两人,整个道派,又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强呢?最起码,现场的人里,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都只是中低端,凭着一腔热血,又或宗门命令而来。   就像那些养蛊人,除了拥有奇蛊的强者外,其他人哪怕蛊虫培育的再多,在以奇蛊起家的大势力面前,都是鸡肋一般的角色。   青云子自知这一战的艰难,他大呼一声,命令道宗子弟上前。阴阳道宗作为这里的最强势力,必须承担起攻坚的作用。在那些“怪物”们咆哮着冲过来的时候,青云子一声不吭的退入阵中,他不是怕,而是为了激发大阵更强的效果。其体外那条小蛟龙,也彻底融入众子弟的阴阳之力中。   阴阳大阵的能力,偏向于防御,有些类似武侠小说中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打过来的攻击,只要大阵能够承受,便可以转化为阴阳之力返还回去。严格来说,这是作弊。若非大阵的攻击手段过于单一,且反击威力不算太大,阴阳道宗恐怕早就统一世界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开一扇门,又给你关了一扇窗。   阴阳大阵立于最前方,冲过来的敌人们,起码有一半都被卷进去。他们的身体,被阴阳之力掩盖,再也无法看到。阵中一片寂静,不光是攻击,就连声音和光影,都被阵法所吸收。此时此刻,那里顿时成了整个战场最激烈,同时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我刚要有所行动,却立刻被武锋拦了下来。他盯着前方无论面容还是身体都无比狰狞恐怖的敌人,缓声对我说:“留住力量,放在最关键的时候。”   我微有犹豫,武锋没有多说,联合苍荣他们冲上前方。十数名散人高手,加上武锋,组成了一条钢铁般的防御线。对面那将近三十名敌人,力量是何其恐怖,在双方接触的瞬间,防御线便有些松垮的迹象。   人蛊合一后,无论身体的力量还是恢复能力,都得到大大的提高。对方知道这是他们的优势,所以不惜以伤换伤。反正他们就算损失了肢体部分,也可以借着蛊虫的力量恢复过来。但道派高手却不行,他们每多流一滴血,力量都会减弱一点。长此以往,最后必然会被对方活活耗死。   所以,道派打的很谨慎,也很小心。哪怕明明是重伤别人,却也要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而放弃大好机会。   局势,没有如我期望的那样一边倒,我们无法冲破敌人的阻碍,反而被拦了下来。双方目前处于胶着状态,可胜利的天平偏向谁?   哪怕心理再乐观,我也知道,不会是我们。因为莫大叔还在独自战斗。我不知道他在和谁打,只知道这么久了,莫大叔却始终没能从那尘烟中走出来,说明战况并不理想。天龙蜈蚣,是世间最顶级的奇蛊之一,上一次的提升后,能比它更强的奇蛊已经没有几只。哪怕蛊妖,与它相比可能也只是仲伯之间。   我忧心不已,莫大叔是否能战胜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姥爷现在失去力量,他是否会被战斗的余波伤到?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武锋让我留住力量,等待关键时刻的致命一击。可是,这种情况下,让我怎么等?拿什么去等?   倘若姥爷受伤,甚至……那我就算留下再多的力量,又有什么用?   就在我几乎无法忍耐的时候,一大堆人,忽然从旁边冲出去。   那是养蛊人,他们之前负责收拾残局,受伤的敌方奇蛊,此刻已经被他们杀了个干净。即便对付残烛一般的奇蛊,这些养蛊人也有不少受了伤。他们太弱了,哪怕与我相比,也要弱上一大截。宏宏找巴。   当境界层次出现巨大差距时,人数已经算不上优势。   只是,他们没有畏惧。身为养蛊人,必然要拥有探索未知,挑战危险的心性。没有这份心性,如何能发掘出新的蛊毒组合,如何能培育出更强的蛊虫?所以,敌人虽然可怕,但他们不会后退。   这就是养蛊人,我们可以弱小,但我们不怂!   一大堆蛊虫,从我脚边爬过,它们力量低微,更谈不上什么智慧。可在主人的命令下,却悍不畏死的向敌人发动攻击。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境界的区别,任何施蛊方法,都无法对奇蛊产生作用。水滴石穿,终究只是励志的象征,时间可以让一切改变,也可以让一切变成空谈。   那些巫毒蛊,乃至阴冥蛊,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去与奇蛊碰撞。不是你将我撕裂,就是我狠狠咬你一口。很多敌人的身上,都爬满了蛊虫,但他们的行动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想依靠普通蛊虫对敌人产生伤害,无异于痴心说梦话。   唯一的好处是,蛊虫太多,可以让敌人的视野和心情受到一定影响。   ☆、第五百二十八章 巨人   贪狼上次之所以用两幅画面迫使我失去冷静,便是因为战斗中,不理智的思想,往往会导致严重的失误出现。顶在前方的人,都是高手,哪怕一点点失误。也可以让他们抓住机会给予敌人一次重创。   在养蛊人们冲上去后,半分钟内,已经有好几个奇蛊组织成员,因为受不了蛊虫的骚扰而愤怒。失去冷静的他们,甚至把大部分攻击对象瞄准了蛊虫。这在战斗中,是多么大的错误?这几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几乎瞬间便被人打的半死。   自作孽不可活,我心里不由充满了希望。如果这样的事情多一点,或许我们能更快的冲破敌人阻碍!   可惜,事与愿违。我们有援助,对方也有。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远处的尘烟更多。轰隆隆的声响,连续不断。原本我以为,这是莫大叔与敌人的战斗变激烈了。可很快,我便察觉到不对劲。因为莫大叔那边的战斗声音依然在持续,可尘烟,却往这边不断蔓延。   没多久,我感觉到了震动。仿佛小型地震一般,令人脚底板都有些麻烦。地上的小石子,不断跟着跳动。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纷纷抬头,望向那声响越来越大的方位。   尘烟越来越高,好似小镇中的建筑物,正不断的坍塌。渐渐的,我感受到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   那气息隐藏在尘烟中,但却如黑夜中的月亮一般显眼。很强。强的离谱,哪怕比起鬼王拉纳,也只是弱上一筹。   鬼王拉纳是什么人?很久以前,便屡屡从长玄风手中逃脱。上一次虽然与姥爷对战吃了些小亏,但后来似乎又有所成长。时至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强到什么程度。这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可以伫立世间巅峰的人物。除了长玄风,他没有任何畏惧。   而比鬼王拉纳弱上一筹的人,满打满算,世上也不过就那几个而已。例如阴阳道宗的青玄子,可能是其中之一。   至于青云子,凌雷子。乃至苍荣这样的高手,和他相比,应该还有不少的差距。   我心中暗沉,知道对方看到局势不利,便派来了援军。这说明,奇蛊组织准备的很充分,他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对我们产生压制。一场战斗中,如果被人从头压制到尾,那胜利,只能求助于老天。   忽然间。前方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轰然倒塌,一尊庞然大物从中冲出。   夺目的光芒,在这一瞬间闪亮,一名南宫宗的散人高手脸色大变。他刚要撤退,可对面的敌人却满脸狰狞的扑上来。哪怕你用尽全力攻击,敌人也不后退,只为死死缠住你。那位高手无法脱离战场,光芒在他胸前闪过。这人浑身一僵,立刻停止后退的动作。   他望着小楼倒塌的方向,然后低头看了看胸口,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下一刻,他胸口往上的位置开始滑下,大量的鲜血,如喷泉一样撒出。   第一位高手的陨落,就此出现。   这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连数名奇蛊组织成员一起攻击,都无法拿下的高手,竟被人瞬间秒杀?这怎么可能呢?   虽说是被敌人缠住,但身为高手,自然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可他却连这手段都没用出去,便成了两截。死相如此凄惨,只因为那道光太快,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反应速度。   当那名高手的上半身掉落在地上时,我们终于听到凌厉的风声,从远处而来。尘烟被风吹散,于是,我们看到了一把斧头。   一把巨大无比,足有五六米宽,七八米长的双刃斧,悬浮在半空之中。其通体乌黑,只有斧刃的位置有亮银色。而这银色极为刺眼,让人看过去,感觉像被针扎了一样。森森寒气,自其上散出,足可见那斧头的锋利。   看到这斧头的刹那,我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想起贪狼给我看的监控画面。围攻姥爷的人里,似乎就有一人使用这种巨斧。只是,现实中看,这斧头似乎更大一些,也更恐怖。   斧柄不知是什么材质,同样乌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是一种金属。   战斗在这一刻,有了停顿,所有人都在看那把斧头,然后顺着斧柄的位置,看到其主人。   我的心,在这一刻无比的不安,因为眼睛里映射的,是一尊巨人。   他有六米高下,光是手臂,便超过三米,水桶一样粗细。上面青筋盘绕,如一条条青蛇般可怖。再往上看,便是山丘一般隆起的肌肉。他全身近乎赤裸,只有下体和双肩被一层黑甲围裹。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片血红,再加上那狰狞的面容,真仿若地狱中的魔鬼一般。   这样的一个“人”出现,谁能不倒吸一口凉气?哪怕天崩地裂,面不改色的武锋,都无比谨慎的后退数步。   那巨人平举巨斧,他通红的眸子,微微动弹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所有人都在后退,无人敢惹其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姥爷这样的人,都会被人打败。眼前这位,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变化成这样的。我可以确定,他的本体是人,因为丝丝缕缕的生命气息,不断从他体内流失,这是身为人类最显著的特点。   不过,他的身体太强大了,以至于连生命力想跑出来,都显得很费劲。以他这样的流失速度来算,哪怕其只拥有正常人类的寿命,可如果想让这家伙自然老死,没个几百年都不太可能。宏宏找亡。   奇蛊组织真是太离谱了,搞出无比古怪的人蛊合一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养出了这样的怪物?   武锋很是慎重的退回我身边,我见他满脸凝重,便低声说:“这家伙我见过,围攻姥爷的人里,就有他!”   武锋点点头,这时,那巨人忽然咧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他似乎是在笑,只是笑的太吓人。我听见他发出雷霆一般的闷声:“谁先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能一击秒杀散人高手,这巨人绝非简单的四肢发达。他的战斗力,已经冠绝天下,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前,谁敢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做出头鸟?来的人虽然都是为了姥爷,但他们并没有寻死的想法。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再救出姥爷,这才是正常的剧本。   一尊巨人,震慑住了诸多高手,这对大陆道派来说,是很耻辱的事情。   那巨人发出沉闷的大笑,他转过头,冲远处喊:“贪狼,这些人,没你说的那么勇敢。”   声音仿佛惊雷一般,在每个人耳中震动。苍荣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再次抛出,法印变幻中,那剑在半空消失。下一刻,巨人体内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他转回头,通红的双眼看向了苍荣。   苍荣面色微变,可无论他怎样变幻法印,对方都没有反应。叮当声响连绵不绝,却让人觉得十分嘲讽。   巨人咧开嘴,似要发出笑声,可我却感觉寒毛都要竖起来。下一刻,一道亮光闪过,苍荣被一截两段。   我惊的叫出声来,而武锋则抓着我的胳膊再次后退。很多人都惊惧的后撤,也有人在大喊苍荣的名字。   一秒后,苍荣重新出现在另一个位置,他虽然面色依然冷酷,可我却清楚看到,其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而他的胸口,有一道血痕,鲜血正不断的滴下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温水煮青蛙   有散人高手跑过去,担忧的看着他,询问伤势如何。苍荣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才摇摇头,说:“无碍。”   他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谁都能看的出来,巨人的这一击,给了他很大的伤害。只是,我们从外表看不出来罢了。   胸口的那道血痕,不断流出鲜血,很快便把苍荣的衣服染红。一个随身携带药物的高手走过去,想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势。但这里是战场,敌人不是慈善家,自然不会给我们太多的休闲时光。夺目的亮光再次袭来,手持葫芦的那人跳过来。想要用自己缠绕银丝的手臂去挡。   但苍荣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以极快的速度后退。那人的胳膊刚刚抬起,下一刻便发出痛苦的闷哼。只见其大半个右臂,已经连同细丝被砍断。残肢掉在地上,苍荣头上的汗珠更多,他将同伴护在身后,盯着那巨人不吭声。   如此巨大的斧头,挥动起来竟然没有任何吃力的迹象,巨人的力量和攻击速度,可怕到了极点。呼啸的风声,随后传来,我们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动,心也跟着动了。这样一尊巨人,怎么打?   苍荣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方在拥有极强攻击力的同时。防御力也非常强大。普通的攻击,怕是无法给他带来太多伤害。   就算是大大咧咧的傻丫头,现在也有点发愣,她盯着那巨人,嘀咕说:“早知道,还不如让师叔来这里,这家伙比鬼王拉纳厉害多了。”   没错,放眼天下,能轻松应对这巨人的,唯有长玄风。   阳神剑一出,谁与争锋?   可惜,长玄风满脑子想杀鬼王拉纳。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想期待他的到来,还不如求老天爷直接落下一块大陨石,把这巨人给砸死。   场上一阵沉默,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不能打倒这巨人,还谈什么救人?我很想试着去攻击他,也许极速可以对他产生一些伤害。但武锋不同意,我仅存两击,如果用来攻击这巨人,万一没效果,岂不是浪费?   我怒视着他,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离开?那我宁愿和他拼了!”   武锋叹息一声,说:“人太少,否则我们倒可以尝试迂回战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整个战场都守住。”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们也确实人少。仅仅这数十上百人,光是打眼前的这些奇蛊组织成员。便已经有些艰难。所以,迂回战术等于空谈,除非道派放弃防御邪术联盟,直接跑来这里进行一场大混战。   我唉声叹气,却也无济于事,而敌人也不再给我们思考的时间。那数十名奇蛊组织成员,再一次冲上来。这一次,他们的攻击更加凶猛,而我方高手,比之前显得多了些束缚。没人敢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战斗,那尊巨人在旁边站着,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挥动自己的巨斧。   不怕死,和不顾自己的死活,完全是两个概念。因此,当这些高手把保命放在第一位的时候,那还能发挥出多少力量呢?   胜利的希望,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可是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无论高端战力还是人数,我们都比不过对方,全面劣势的情况下,怎么才能翻盘?   阴阳道宗已经扛起了大半的压力,其余的道派高手,则配合散人们迎战奇蛊组织成员。然而,对方来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只四五十个,到现在,可能已经有八九十乃至上百了。压力不断增大,我们就像被温水煮的青蛙一样。   这时候,天上亮起了金光。几把米许长的金剑从天空中垂落,直插那巨人的脑门。傻丫头高兴的大呼:“是师兄们来了!”宏宏冬扛。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璀璨的光芒,更看到光芒中暗藏的人影。   聚玄宗的几位师兄,先前被傻丫头派去探查情况,而后便被当作一支奇兵藏起来。我们的计划很好,在敌人正面主力被牵扯住时,这几位师兄便负责营救姥爷。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被牵扯住,那几位师兄看出情况不好,只能提前出来。否则再拖一会,等我们力量耗尽,那再想做什么都难了。   而他们也看出,现在最大的难题,便是这尊巨人。所谓擒贼先擒王,倘若能杀掉他,战场的压力必然会得到缓解。   “阳神!出!”几位师兄接连大喝出声,金光更胜,浓郁如液,眨眼间,便幻化出数丈高的金色人影。   那些人影从他们背后走出,自空中落下,一把抓住下坠的金剑,朝着巨人砍去。   傻丫头看的兴高采烈,说:“有师兄们出手,他肯定打不过!”   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我也很希望能够实现。可惜事与愿违,数道金影与金剑砍在身上,那巨人身体微微晃动,皮肤崩裂出了口子。然而,这已然是最大的战果,之后,无论剑还是人,都不得寸进。   那巨人抬起通红的眸子,像在看攻击自己的武器,又像在扫视那几位聚玄宗的师兄。而后,他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把几尊阳神捉住。   阳神是人体阳气所化,虚实之间,随意转变,哪有这么容易被抓住?只见金影一闪,仿若瞬间移动般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而后在那几位师兄的指引下,再次发动了攻击。金色大剑,不断砍在巨人的头上,如打铁一般砰砰作响。   巨人的防御力虽然强,可面对聚玄宗的阳神,依然无法做到完全的无视。伤口越来越多,也不知是哪一剑,终于将他的脑袋砍出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滴落。这巨人眨了眨眼睛,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放在嘴里舔了舔,然后咧开大口,朝着后方喊:“贪狼,我受伤了,可以杀了吧?”   小镇中央,那尘烟弥漫之地,过了数秒,才有一人声音传出:“杀吧。”   巨人转回头,他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夺目的亮光,刹那间刺穿了整个苍穹。几名聚玄宗的师兄同时暴喝出声,阳神立刻归体,并联合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只听“砰”一声巨响,数尊阳神,连带身后的聚玄宗师兄们,都被狠狠对砸飞出去。半空中洒下一连串血珠,傻丫头惊呼出声:“师兄!”   我一把将她拉住,免得这丫头自己跑到前面送死。   巨人手握双人斧,他那如长蛇一般的舌头伸出来,舔动着脸上的血液,并发出令人牙齿打颤的声音:“终于受伤了……可以不用忌讳了……嘿嘿,真得要好好感谢你们啊……”   这话,自然是对那几名聚玄宗师兄说的。到了此时,谁都明白,他之前不反击,是有一些顾忌。可能是忌惮长玄风的存在,所以必须受伤后,有充足的理由才能动手。现在,巨人百无禁忌,自然要大开杀戒。   他的目标不是道派高手,而是那几名聚玄宗师兄。巨斧不断化作流光,惊艳世间的极速攻击,令人难以防范。聚玄宗的师兄们虽然强,但也只是堪堪挡住对方的攻击而已。他们无力反击,更是在一次次被劈飞后,受了不轻的伤。   眼看那巨人欢快的大笑着,把聚玄宗师兄当棒球一样打的飞来飞去,傻丫头再也忍不住,她用力挣扎,并冲我大喊:“快放开我,我要去帮他们!”   我此时心乱如麻,不禁叫起来:“你帮他们?你拿什么帮他们?不要给我们找麻烦行不行?”   ☆、第五百三十章 结阵   然而,在不远处战斗的武锋,却忽然冲我说:“让她去吧,或许有不一样的效果!”   我有些发愣,武锋竟然也犯傻了?傻丫头这么弱,能有什么效果?可是出于对武锋的信任。我下意识松开了手。傻丫头二话不说,掉头便跑了过去。她一边跑,一边冲天上大叫:“师兄!师兄!我来了,快结阵!”   那几名被巨斧劈飞出去不知多远的聚玄宗师兄,纷纷飞回来,他们挥手洒下几道金线绕在傻丫头身上,将之提上半空。这时,所有人身上的金光,都变得无比璀璨。那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数尊阳神统统融化。金色的液体不断流动着,快速在他们身后汇聚。   不多时,一尊有七八丈高的金色巨人出现在这几人身后。金光,依然从他们体内不断涌入其中,眨眼间,又是一把长达数米,熊熊燃烧的金色巨剑浮空而起。金色巨人伸手,将巨剑取下,六声大喝,同时传出:“阳神!斩!”宏宏夹血。   高大无比的金色巨人应声而动,它双手持剑,发出震动天地的啸声。燃烧的金色巨剑,从天空中狠狠劈下,正与巨人的巨斧撞在了一起。两把同样庞大的武器发出碰撞,顿时激起了可怕的冲击。周围的房屋在这仿若地震一般的威力中坍塌。巨人身体一晃,竟不禁倒退了一步。   但是,他没有惊惧,反而更加兴奋的大呼:“好!好!好!果然厉害,再来!”   又是一斧,又是一剑,一尊巨人,一尊阳神,就这样以最纯粹的力量互相攻击。他们的力量,几乎不相上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傻子都能看出来。聚玄宗的师兄们虽然结阵对敌,可他们的力量有限。比起依靠自身能力的巨人,自然是少了一些持久力。打到最后,巨人胜出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能让巨人无暇对其他人攻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现在才明白,武锋为何让我别拦着傻丫头。   当初周绍勇死前,为了对付几乎无敌的鬼王拉纳,傻丫头他们也曾结过这种阵法。我记得,这叫阳神阵?   虽然不懂得原理,却也明白。这是一种把几人力量合而为一的合击之术。依靠这阵法,傻丫头他们,甚至给鬼王拉纳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聚玄宗的术法,果然神奇到了极点。   武锋也在此刻抬头,他望着那威风凛凛的金色巨人,眼里闪过一些莫名的情绪。或许,他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那样强大的人?   当然了。以武锋的性格,是不会想着练这种合击之术的。他想变强,但也仅仅是依靠自己变强。对武锋来说,世上最大的真理只有一句话:真正的强大,是自身!   所以,长玄风会是他最大的目标,而不是聚玄宗现在所用的阳神阵。   眼见聚玄宗拖住了那可怕的巨人,道派高手们,也逐渐放开了打。他们现在已经明白,畏首畏尾,难以成大事。这里是奇蛊组织的大本营,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底牌。与其被人这样耗着,还不如利索点,用最快的速度把敌人打倒。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另一股奇异力量正在不断蔓延。低头看,只见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一片淡淡的红光。这光芒极其隐蔽,它从地底穿行,覆盖了很大的面积。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时候,我不禁转头看向后方,果然见到妖王伸出了手掌。   他的力量,比以前恢复了些,虽然比起全盛时期大大不如,却也比刚从赤龙峡出来时强了很多。在这场战斗中,妖王一直没有动手,因为刚开始遇到的敌人并不算强。区区几十只奇蛊,我们很轻松便可以杀光。   而现在,为了不给敌人更多的拖延机会,妖王终于选择了动手。   妖术星火,不断铺展,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已经覆盖了大半个战场。当奇蛊组织成员发觉,有一股力量正不断侵袭身体时,星火已经彻底燃了起来。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妖术的可怕,它不是真正的火焰,却可以依附任何东西维持燃烧。你的力量,你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星火的养分。在群体作战中,这种妖术无疑是一种大杀器。   只可惜,威力不算大,想对敌人产生巨额伤害,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看的出,妖王已经很努力的在催发星火的力量。那些奇蛊组织成员,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力量,都在星火中不断损耗。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可以循着气息,追溯到源头。   很快,妖王的存在被发现,有数名奇蛊组织成员,绕开了道派高手,想要去攻击。始终和妖王呆在一起的方九,很有些紧张的抬起双手,一团团黑影,在他掌间跳动。那是我给他培育的鬼蛊,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只是,现在还处于幼体阶段,想依靠这鬼蛊挡住那些敌人,基本不可能。   好在除了方九外,周围还有奇门遁甲宗的人。他们有一大半都投入了战场中,但还有几个,一直遵循青云子的命令,守护在妖王和方九身边。前方的战斗,非我所能左右,与其在这里等待,还不如回去保护妖王和方九。   奇门遁甲宗确实厉害,但他们的力量,更多偏向于“奇”。这是一个不太擅长正面对抗的宗派,我很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然而,就在我刚想回去的时候,那几个奇门遁甲宗子弟,忽然发出了惨叫声。他们的身体,像被刀子切断一样,瞬间便碎裂成了无数块。同时,又有无数的煞气侵袭,使之彻底腐烂。   这几人,一眨眼的功夫便死的干干净净。我大吃一惊,可敌人却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那几名奇蛊组织成员,立刻狞笑着扑过去。   就在我想用极速去帮妖王和方九时,眼前人影一闪,同时,大股雾气将我团团围裹。这不是普通的雾,里面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压力,令人心情烦躁。同时,雾气中不知隐藏着多少人影,我听到有人说:“贪狼告诉我,你很有潜力,要不要加入我们?加入我们,你和古钟都不用死。”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我想也不想的破口大骂:“加你妈!给我滚开!”   心念一动,右臂中的幼体立刻做出反应。然而让我更加吃惊的是,原本极快的速度,在这雾气中,变得很是缓慢。最起码,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快。更重要的是,我刚有所行动,身前便多出了一人。   那人样貌普通,可他的表情和眼神,却让人觉得十分凶恶。我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他的样子,只能说,这个人,给我一种奇特的感受。   而他手中,拿着两柄匕首。那匕首的形状也很古怪,仿若某部香港电影里的金蛇剑,只是要小很多。它与巨人所用的斧头相同,都是通体乌黑,只是这匕首,一点其它的颜色都没有。如果是在黑夜里,你肯定看不到它。   这雾气的颜色很深,如果换成别人,很可能把匕首忽略掉。至于我,强大的五感,能让我更快的察觉出一些普通人难以发现的东西。否则的话,我根本不会知道,那匕首什么时候已经快割到了我的脖子。   这攻击,就好似我在冲刺的过程中,主动把脖子送过去一样。冷汗和心悸感同一时间冒出,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强行扭转自己的身体,努力避开这一击。   ☆、第五百三十章 苏铭到   而那个身材不算高大的男子,也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他的身体,就像使用假形之术的苍荣一样,化作雾气在原地消散。可当我抬起腿要继续前进时,他又一次出现。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攻击。   我不得不停下来,躲开这攻击的同时,伸手去打。白色须发迅速化作长枪刺击,可对方消散的速度快的吓人,就连本命蛊都跟不上。我心里一沉,这到底是真实的攻击,还是只是一种幻象?可无论哪种,在我被拖住的时候,妖王和方九……   想到他们可能会遭遇不测,我无法再忍耐自己的婆妈。武锋一直让我忍。我忍了那么久,忍到战斗打响数十分钟,依然无所事事。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我忍到这种地步。   我相信武锋的判断,但我更相信,自己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也许我不能在这场战斗中,为营救姥爷增添多少帮助,可妖王和方九,我能帮。那么,我不能让他们出事!这是底线,是必须争取的结果!   我没有再去忍,而是发动自己所有的力量向前狂奔。那诡异的身影和攻击再一次出现,但这次我没有躲。而是直接用手臂硬抗。   对方的匕首非常锋利,一瞬间,我就感觉骨头都快被切开。痛苦,让我更加狂躁,白色的须发伸展,死死的捆住了那匕首,并不断向敌人的手臂蔓延。与此同时,另一把匕首捅进了我的腹部。   这段时间里,我经常受伤,光被捅肚子,便不知有多少次。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并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当肚子上的肉被切开,连肠子都被斩断时,才终于明白,习惯并不能改变痛苦的本质,该疼的,始终都是疼。   本命蛊的须发,完全无法阻挡对方的武器,但极端的性格,让我在最痛苦的时候,依然想着如何打败对方。白色须发,再一次缠住另一把匕首。当敌人的武器全部被束缚住的时候。我死死盯着他,大骂一声:“去死吧,王八蛋!”   早已蓄势待发的须发,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身体,把他扎成了筛子。在愤怒与痛苦中,我大笑,想弄我?我他妈先弄死你!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同样发出了笑声。而且比我笑的更加诡异。他一脸嘲讽,笑着笑着,身体便散开了。   依然是浓浓的雾气,就连捅进我身体里的匕首,都同样化作了雾气。我有些发愣,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真的在肚子里,又被须发束缚住,怎么会消失呢?如果是对方用匕首斩开了须发,我还能理解,可他没有。须发仍然维持着束缚的模样,仿佛没有察觉到,“俘虏”早已经离开。   下一刻,我感觉后腰再次传来了痛楚。不等转头,便听见后面传来那人低沉的声音:“小子,你还太嫩了。”   不用想也知道,腰部肯定被人捅出了一个大口子。幼体已经代替我做出了反应,本命蛊的须发,不断向后攻击。可对方的身体简直就像鬼一样,不,比鬼还要可怕一百倍。他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轨迹都没有。我完全捉摸不透,这是一种什么身法,难道他也会假形之术?可是,我总感觉,这个人与苍荣的假形之术有很大的区别。   尤其是之前本命蛊把须发扎进他身体里的时候,我甚至清楚感觉到人体血肉被刺穿,那是真实的,绝非虚假。哪怕是苍荣,利用假形之术逃脱后,该受的伤,依然会受。但这个人不同,他的消散,完全就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刚才在背后重新出现时,我没有感觉到他受伤,就连一点点血气味道都没闻到。   这说明,对方没有受伤……   我有些发懵,怎么可能没受到呢?为什么没受伤?   这样的敌人,该怎么对付?   原本被我当作底牌的极速,在这里也受到极大的限制,不仅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更让我的蛊力,不断被浪费。每一次的奔跑,都在刚刚启动时便被打断。即便幼体已经尽可能控制蛊力的输出,可持续不断的消耗,依然成了最大的负担。宏宏低圾。   我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妖王和方九了,说不定我比他们俩死的还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哪怕我拼着受伤,想给对方一次痛击,却也只是镜花水月无用功。如果不能摸清敌人为什么可以进行这么诡异的身形转换,哪怕我再强大一倍,十倍,都不可能战胜他。   可我没有任何办法,一个连衣角都摸不着的敌人,你怎么去了解他?更别提击败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红光在四周出现。那人本想要攻击我的右肋,可当他看到红光时,立刻发出惊疑的声音,并迅速消散。只是这一次,他在消散的时候,我依然看到一片红光随之移动。当他在下一个地方出现时,红光依然存在。他消散的次数越多,红光便越多。   我欣喜不已,这是妖王的星火,他没事!   星火,似乎对这种诡异身法拥有很大的克制力,这可能是连敌人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否则的话,他不会来到离妖王这么近的地方。眼看被红光侵染的雾气越来越多,那人终于忍耐不住。   我感觉眼前光芒一闪,瞬间,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依然是那个位置,仿佛这半天的奔跑,一直是原地踏步。而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被昏暗雾气包裹的人。不,应该说很多人。他们在雾气中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但都看不清面孔。看着那些人影,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们或许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有人能留下这么多残影吗?如果可以的话,他的速度得多快?从现实科学角度来说,起码得有光速吧?   所以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因为速度过快而留下的残影,只是基于某种特殊能力形成的。   这团雾气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再往前,便是妖王。我看过时,见方九在冲这边大喊什么。他好像是在说一个人名,可周围的战斗声响太大,难以听清。在几次观察唇形后,我终于确定,他是在说:“苏铭!”   苏铭?他来了?   我向四周望去,忽然见一人高高跃起。两把锋刃,如巨大的砍刀一般,直接将敌人砍成了两截。那个倒霉的家伙,本正与一名散人高手战斗,全神贯注下,哪里提防会突然窜出来一个杀手。   血泉喷涌,苏铭落地后,就地一滚,躲开另外几名敌人攻击的同时,锋刃直接砍在对方腿上。虽然人蛊融合后,身体的强度会大大增加,但这也要看和什么比。苏铭的锋刃,也许没有巨人的斧头那么锋利,但切金断石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个常年刺杀的专业人士,在混战中是怎样的效果?这个可能很难描述,简单的说,就是豹子跑进了羊群。   身为苏家子嗣,苏铭对怎么给予敌人最大伤害,有着特殊的理解。除了第一个被轻松砍死的敌人外,他几乎没有再杀人。因为很多人都注意到他,在敌人有所防范的时候进行刺杀,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成功率会变得非常低。因此,苏铭的攻击目的有所改变。   他的要的,只是让你失去战斗力,仅此而已。你的尾巴厉害,我就砍断尾巴,你的爪子强悍,我便砍断爪子。总之,敌人什么强,他就砍什么。   ☆、第五百三十二章 金色奇蛊到(大章节)   对一个杀手来说,当你被人发现的时候,就等于失败了。因此,苏铭的行为,看起来更像一个屠夫。那两把锋刃一阵乱切,很多奇蛊组织成员看到他的时候。心里都会打颤。   更可怕的是,有几道旋风,一直跟随在苏铭左右。只要敌人受到足以使其失去战斗力的伤害,那旋风便立刻缠过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杀气收敛中,人已经倒地。   只在很偶尔的时候,遇到那十分难缠的敌人,才能看到旋风中隐藏的几个身影。那是苏铭的兄弟,他们虽然与我不熟,却也在此刻到来,并且为这场战斗贡献自己最大的能力。   原本攻向妖王和方九的奇蛊组织成员。此刻已经倒地,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肢体残破不堪,死相十分凄惨。控制星火进行大范围攻击的妖王,此刻身体微颤,看的出,他现在很是勉强。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都很强,想用星火给他们造成伤害,就必须耗费更多的力量。   我忽然想起了蛊妖,倘若它在的话,应该就不用担心妖王的安危了。   妖术穿山的攻击力,比星火更胜一筹,除了那尊巨人外,应该没几个可以挡得住。再加上蛊妖本身的战斗力……   可这也只能想想了,阴阳道宗派来那么多人帮姥爷。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多提要求。   苏铭等人的加入,给这场战斗带来了些许转机。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改变局势,先前攻击我的那个怪人,便已经摆脱了星火的纠缠。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隔绝了星火,只知道苏铭在向某个敌人发动攻击时,突然被身边钻出的一团雾气裹住。   对一个杀手来说,当你被人发现的时候,就等于失败了。因此,苏铭的行为,看起来更像一个屠夫。那两把锋刃一阵乱切,很多奇蛊组织成员看到他的时候。心里都会打颤。   更可怕的是,有几道旋风,一直跟随在苏铭左右。只要敌人受到足以使其失去战斗力的伤害,那旋风便立刻缠过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杀气收敛中,人已经倒地。   只在很偶尔的时候,遇到那十分难缠的敌人,才能看到旋风中隐藏的几个身影。那是苏铭的兄弟,他们虽然与我不熟,却也在此刻到来,并且为这场战斗贡献自己最大的能力。   原本攻向妖王和方九的奇蛊组织成员。此刻已经倒地,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肢体残破不堪,死相十分凄惨。控制星火进行大范围攻击的妖王,此刻身体微颤,看的出,他现在很是勉强。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都很强,想用星火给他们造成伤害。就必须耗费更多的力量。   我忽然想起了蛊妖,倘若它在的话,应该就不用担心妖王的安危了。   妖术穿山的攻击力,比星火更胜一筹,除了那尊巨人外,应该没几个可以挡得住。再加上蛊妖本身的战斗力……   可这也只能想想了,阴阳道宗派来那么多人帮姥爷,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多提要求。   苏铭等人的加入,给这场战斗带来了些许转机。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改变局势,先前攻击我的那个怪人,便已经摆脱了星火的纠缠。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隔绝了星火,只知道苏铭在向某个敌人发动攻击时,突然被身边钻出的一团雾气裹住。   再往身边看时,发现那怪人已经消失不见。我心里顿时升起担忧,苏铭虽然厉害,可怪人的身法实在诡异。不破解这身法,就永远无法伤到他。   我对苏铭没什么信心,便冲方九喊:“保护好妖王!”   方九用力点头,他掌间托起的那些黑色阴影,陡然化作一片黑幕,将两人完全遮盖起来。看着那仿若钢铁一般的幕布,我微微点头。方九这段时间把鬼蛊喂养的不错,在幼体层次中,应该算中等水平了。能够成长的如此之快,是因为这只鬼蛊不是真正的奇蛊,只是拥有部分特性而已,所以方九用奇蛊尸体去喂,自然长的快。   反倒我的本命蛊,虽然前段时间喂了很多奇蛊尸体,可离真正成熟,似乎还有一段距离。我有些摸不清它究竟到了哪个阶段,本想问问姥爷,可谁知又出了这些麻烦事。   见方九已经做好防护措施,我立刻转身奔向那团雾气。然而,还不等我到地方,就见苏铭浑身无力的从半空中摔落下来。我心里一惊,瞬间来到他身边。只见苏铭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处都深可见骨。好在他已经与螳螂蛊融合,拥有蛊虫一般的强大恢复能力。   只不过,现在的苏铭已经失去战斗力,我抬起头,只见那几道旋风竟想追击雾气,连忙冲他们喊:“别追了,你们打不过他,保护苏铭!”   几道旋风微微停顿,他们似乎是在犹豫。最终,在苏家的荣耀,和苏铭的性命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这几个苏家子弟跳到这边,我把苏铭塞到他们怀里,说:“先带他离开!”   苏铭勉力睁开眼,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我盯着那团不断将一个个道派高手扯入的雾气,哪有时间去听他废话。催促苏家子弟保护苏铭脱离战场后,这才再次向着那团雾气跑去。   体内的蛊力,在这段时间里又消耗了不少。即便幼体已经努力控制调节,可依然有些入不敷出。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在马来西亚,就该更果断一些。倘若没被压力风暴消耗那么多蛊力,今天也不会如此被动。   此时,那团雾气已经来到战场最激烈的地方,它像吃人的巨兽般,将一名高手吞下。先前的几位,再出来的时候,都受了致命重伤。别说战斗了,能否保护性命都不一定。   而这一次,它把目标放在了几个最强的高手身上。而刚刚吞下去的,便是在战斗中大放光彩的苍荣。   作为南宫宗散人里的名人,苍荣给奇蛊组织成员造成了很高的伤害,没有人敢轻易对他动手。密咒,禹步,假形之术再加上灵剑,这些南宫宗出名的术法,让苍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个怪人把他作为攻击对象,完全可以理解。只要苍荣战败,整个战场上,能支撑大局的人便寥寥无几。我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苍荣出现危险。他不仅是我方高端战力,更是支撑许多人继续战斗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苍荣大发神威,可能很多人现在已经想着撤退了。   然而,就在我要冲入雾气中的时候,武锋却忽然跳过来。他一手拦住我,沉声说:“你留下,我去!”   说罢,他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纵身跳入那团雾气中。很明显,武锋知道我想帮助苍荣,但他始终认为,我必须留住力量来应对其它的事情。所以,冲锋陷阵的事情,他来做。   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弃进入雾气的打算。武锋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但他的战斗力强的吓人。那一身阳气配合聚玄宗的法门,足以应对大部分的危险。有他帮助苍荣,两人合战那怪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最不济,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而之前怪人的几番攻袭,已经让不少道派高手失去战斗力。现在我们的压力变得更大,趁着怪人被苍荣和武锋拖住,我能做的,便是帮助道派高手建立优势。   想到这,我立刻在心里下了命令。幼体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解除了与本命蛊的融合。因为这次并没有太激烈的战斗,因此脱离我的身体后,本命蛊还保留了充足的力量。   在我的吩咐下,它直接冲向那些奇蛊组织成员。须发化作凌厉的长枪,再加上体内恐怖的毒液,倒也给敌人造成了不少麻烦。   这还是本命蛊没有借用本体力量的情况下,倘若与本体力量融合,现在的它,应该在战场中是无敌的。只是,武锋对我的建议是,尽可能保留力量。所以就算之前被怪人打伤,我也依然没有让本命蛊动用最后的底牌。   而现在,让本命蛊自由发挥,比和我融合效果更好。战场上那么多奇蛊尸体,它完全可以一边打一边补充损耗。在这样的战斗中,奇蛊无疑是占据绝大优势的一方。就像那几个强大的养蛊人,倘若没有满地的奇蛊尸体来支撑,他们早就被打趴下了。   如我所想,奇蛊组织虽然擅于饲养奇蛊,但他们对这种生物并不是真正的了解。或者说,在使用上,与养蛊人有很大的区别。就目前的战斗来看,他们更多的是把奇蛊当作一种战斗工具,和普通人眼中的刀枪棍棒没什么区别。   他们没想过用同伴的尸体帮自己增加持续战斗力,原本该双方互相争夺的资源,只有我们这些人在利用。这是隐性的优势,也是让人感觉到希望的关键之处。只可惜,来这的养蛊人,能养得起奇蛊的太少了。倘若能来个几十只上百只,光是养蛊人,就足以把奇蛊组织击垮。   本命蛊加入战场后,我也没闲着,地上的奇蛊尸体那么多,完全可以加以利用。虽说临时配置的蛊毒,对奇蛊组织成员的用处不大,但有比没有好。   就在我忙着制作蛊毒,到处喷洒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巨响。那声音如火山喷发,如大地崩裂,我下意识捂住耳朵,看向那边。只见一尊巨人大步后退,他浑身都喷洒着血液,仿佛无法承受巨力一般。可纵然是退,他也依然在发狂的大笑:“厉害,聚玄宗真的厉害!”   而与他对战的那尊金色巨人,情况看起来更坏。金色大剑,已经彻底崩裂,朵朵火花从空中落下,尚未落地,便已消散于无形。就连那金色阳神自己,也浑身布满裂纹。其身后隐藏的数人,更是浑身颤动,有些无法支撑了。   巨人狂笑着,忽然一脚后踹,将一栋小楼连同旁边的大树一起踹倒后,身体终于停止了退势。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痕,通红的眸子中,那光芒如要射出来一般。   他受了伤,却比没受伤之前显得更加恐怖。在我的注视中,这巨人忽然双手翻转巨斧,锋利的斧刃转向两侧,正面则是高高凸起,如锤子一般的金属。   在狂笑声中,这巨人两脚深深的蹬进地面,然后如推土机一般冲刺。他的速度快的吓人,几乎一瞬间,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手里的巨斧,化作一道亮光,朝着天上击去。   “来试试再挡住吧!”   他如雷霆一般的声音,震的人心都要跳出来。面对那道无比凶猛的光芒,天空中的阳神只能伸出自己的双手护在胸前。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中,阳神的手臂,被摧枯拉朽一般击的粉碎。而那光芒余势未消,再次狠狠的锤击在阳神胸前。   这一击的结果,毫无悬念。阳神直接被巨斧从胸口拍的粉碎,整个上半身化作无数的火花四处飞溅。其后的几人,更是被那股力量的余威击飞出去上百米远。好在阳神的下半部分,及时化作金液回归,稍微防御了一下。否则的话,这一击足以把他们拍成肉泥。   多么可怕的怪物,多么可怕的斧头!   几位聚玄宗的师兄,连同傻丫头一起,在百米外落下。他们的生命力,在大量的流失,这代表了重伤。阳神阵,就此告破。宏上爪号。   看着那手持巨斧,如野兽一般大吼的巨人,我心里更沉。没有阳神阵,谁还能阻挡这尊巨人?   击败了聚玄宗的师兄们,巨人缓缓转过身,他通红的眸子微微颤动,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无论道派高手,还是养蛊人,都在同一时间后退。   他们都看到阳神阵被击碎的情景,自然明白,连聚玄宗都挡不住的怪物,他们上去也只是送死。没有人愿意就这样死去,所以,他们退了。   可巨人并没有打算让这些人离开,他裂开被鲜血沾染的嘴巴,仿佛刚刚吃过人一般可怕。那巨大的斧头,在这一刻高高举起,谁也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惊惧。   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盯着那巨人,我心中无比绝望。苍荣和武锋暂时拖住了那个怪物,可这巨人谁又能拖住?也许让本命蛊借来本体力量后,我体内的蛊力,可以支撑挡住他的攻击。但能挡多久呢?   身体内那小溪一般的蛊力,完全不够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消耗。能挡住一次,可第二次,第三次或许就是极限了。我知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能把巨人拖住,他不是我能对付的角色。   我抬起头,遥望尘烟四起的地方,姥爷……   莫大叔……   难道,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就在巨人高举斧头,即将落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从远处狂飙而来。   它的速度,快到了极限,仿若闪电一般窜入战场。那是一只将近二十米高的黑色奇蛊,它由无数的黑虫子串联融合而成。在突进的过程中,这融合仍在持续。我看到那些黑虫子在红线的主导下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当它刚出现的时候,这些黑虫子已经快要融合在一起。当它经过我身边时,所有的虫子变得极为完整。   纯粹的黑色,让它看起来无比的冷酷。同时,数只金色奇蛊,也纷纷融入其体内。一根根金线,遍布其周身,青绿色的光芒,在金线中流转。而当它来到巨人身前时,七颗三色宝石纷纷亮起。   浓郁的金力,从那奇蛊化作的宝石中射出,七道光柱合二为一,简直就像传说中孙悟空的金箍棒一般。那份沉重如山的力道,就算是巨人,也不敢小看。   原本打算攻向我们的巨斧,被他横在胸前以作阻挡。这是巨人自战斗以来,首次进行纯粹的防御姿态。即便之前和几位聚玄宗师兄对战,他也没有防御过,只一味的攻击。   由此可见,七道金力合二为一,是多么的可怕。   巨斧所用的金属,相当的坚硬,即便无坚不摧的金力,也无法将之损坏。但这力量太强大,巨人的身体摇晃,竟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而在他尚未站稳的时候,四根锋利的爪子,已经从正面抓过来。别看巨人足足有六七米高,与接近二十米高度的奇蛊相比,他就像没长大的幼儿。   那四根爪子,堪比世间最锋利的兵器,巨人发出怒吼,他的身体被刺穿。疼痛使人发狂,即便他不是人。可不等巨人有所行动,黑色的奇蛊已经跃起,整个身子带着前冲的惯性顺势下压。   巨人的身体晃动,下一刻,他向后仰去,在轰隆的巨声中倒地。大地都跟着颤了几下,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那么可怕的巨人,现在却被压着打。哪里来的奇蛊?为什么要攻击他?   只有熟悉这只黑色奇蛊的我,才真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它是金色奇蛊,是奇蛊中的王者,它来了!   之前我虽然让鬼童去找金色奇蛊,但并没有想过,它会亲自来。对金色奇蛊来说,种族的繁衍非常重要。而战斗,一般都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位帝王,可以在开国之初亲自上阵,因为必须拼命,才能获得胜利。但登上王位后,又有几个帝王愿意再上战场?   看着那将巨人扑倒,不断撕咬的黑色奇蛊,我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可不当我来得及感慨,突然听到有人惊骇的大喊:“快看,那是什么!我的天啊!”   我转过头,眼中看到的画面,顿时让人愣住。只见不远处的树林,开始快速的倒塌。一个个大树,被无情的推倒,而后,一只足有二三十米长的巨型蜘蛛爬了出来。   这只浑身长刺的蜘蛛我见过,它曾经与金色奇蛊争夺王者之位,是种群中极为稀少的大型奇蛊。而在这只蜘蛛奇蛊之后,又有三只体型超过二十米的大型奇蛊钻出树林。   这四只大型奇蛊并列,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不管奇蛊组织也好,养蛊人也好,又或者道派高手们,都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又是要做什么。   四只大型奇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它们狂暴的声音,让身后传来的声响更加迅速。很快,一只只体型在两三米乃至十米左右的中小型奇蛊,接连不断的钻出来。   这只奇蛊军队,在它们的四位统领带领下,开始朝着战场快速前进。很多道派高手都转身向后,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我知道,他们误会了。关于奇蛊群的事情,只有很少一批人知道。   我不想让这误会变得难以收拾,便冲道派高手们大喊:“让开!都让开!它们是来帮忙的!”   这时候,鬼童从那只火红色的巨型蜘蛛脑袋上站起来,她冲我招手,欢快的喊着:“我们来啦!”   王狗子也从她身边爬起来,只是这家伙不敢站立,只是半跪在那,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喊:“我,我,我王狗子回来了!”   我哈哈大笑,奇蛊们的到来,无疑是对整个战场的一个巨大改变。看到金色奇蛊出现的时候,我惊讶,而看到这么多奇蛊出现的时候,我已经不惊讶了。心里,仅存感激。   我不知道鬼童和金色奇蛊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为了种族繁衍可以去死的金色奇蛊,愿意把这些奇蛊都带来帮我,说明在它心中,我拥有很高的地位。   眼前这些奇蛊的数量,最少也在一百多。如此多的数量,和之前金色奇蛊离开时没有两样。它能用整个种群的力量来帮我,当初我拼命帮它,真的是值!   无论与奇蛊组织还是普通养蛊人饲养的奇蛊相比,眼前这些,都更加可怕。它们是最初被培育出来的奇蛊,拥有最原始的野性和攻击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们的可怕,这场战斗,我们赢定了!   此时,一直想要击杀苍荣和武锋的怪人,在看到大量奇蛊出现后,立刻散开雾气,将两人抛下。他二话不说,转身便向小镇中心逃窜而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局势改变   金色奇蛊的爪子,又细又长,就像剥皮的刀子一般。巨人的身体,几乎被划成了几段,他的右肩快要耷拉到腰部,即便如此。依然跑的极快。   看着那头也不回逃窜的巨人,金色奇蛊发出低沉的吼声,它本要追,可前方却出现了一片漆黑。那黑色无比的纯粹,甚至比它的身体还要黑暗。在看到这片漆黑的时候,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危险。金色奇蛊很是谨慎的盯着前方,它不断发出低吼,但最后,还是选择停下来。   身为王者,强大的战力必不可缺,但同时。也要审时度势。等身后的大部队到来,想去哪就去哪,但在此之前,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受到重创的敌人深入未知的险境。   我抬头望向那个方向,只见巨大的天龙蜈蚣,已经抓着莫大叔和姥爷飞了起来。之前攻击他们的敌人,现在已经跑出来威慑金色奇蛊。但是,天龙蜈蚣没有来得及逃脱,又被那团返回小镇中心的雾气缠住。   巨人一头撞破了几栋民房,在尘埃中隐去了身形。我冷笑一声,开始往前跑去。   虽然两个最强大的敌人,都因为奇蛊种群的到来而撤退,但留在战场上的奇蛊组织成员却没有走。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得知这些奇蛊是帮手后,众人信心大增。他们不再谨慎小心的战斗。而是大开大合。我可以受伤,但你必须留下来。因为我受伤后可以治疗,但你留下来只有死。   局势,在这一刻完全转变过来。之前还畏首畏尾的人,变得无比勇猛,而奇蛊组织成员,却从凶恶的狼群变成了柔弱的羔羊。他们无助又绝望,往往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奇蛊扑倒。宏以吐血。   绝大多数奇蛊,都是吃肉的,所以这些奇蛊组织成员,都成了肚中餐。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奇蛊组织成员便死伤殆尽。奇蛊们发出吓人的吼叫声,它们不断扫视周围,像在寻找新的食物。   被这群奇蛊盯着看,哪怕冷酷的苍荣,额头也有点抽抽。   鬼童从火红色的巨型蜘蛛身上跳下来,她蹦蹦跳跳来到我身边,笑嘻嘻的说:“怎么样,是不是看到我很激动啊?”   击溃了奇蛊组织成员,我心情大好,便点头说:“很激动,非常的激动。”   鬼童嬉笑着。这时,王狗子的惨叫传来:“谁帮忙把我弄下去啊!九哥,我要找九哥!”   听到声音的方九,撤去黑幕,他抬头看着王狗子,又看看我,最后无视了狗子的叫喊,并扶着耗费太多力量的妖王到一旁休息。   妖王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在文字叙述中,诸位无法体会,但是如果没有星火的纠缠,那些奇蛊组织成员完全可以发挥更大的战斗力。那样的话,也许我们根本撑不到奇蛊种群赶到。   与他相似的,是那些养蛊人。他们的蛊虫,基本没有对任何一位奇蛊组织成员造成伤害,但是,这些虫子却让敌人心情非常不爽。任谁被虫子爬一脸,甚至拼命拱着你的屁股想顺着肛门钻进去,心情应该都不会太好。奇蛊组织成员因此产生的不理智行为非常多,而这,也间接导致他们的战斗力下降。   所以说,大范围的战斗,没有什么是真正无用的。哪怕一阵清风,或许都可以迷惑敌人的眼睛,让我们获得视野上的优势。   我很感激来到这的每一个人,不管他们起了多大作用,都是我的恩人。   这份恩情,必当铭记到死!   眼下,我要做的不是报恩,而是借着这优势,把姥爷救出来。先前天龙蜈蚣差一点便逃走了,可惜那怪人回去的速度太快。我很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不跑,是傻吗?   姥爷之前虽然对奇蛊组织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他们有必要为了姥爷拼命吗?   我想不明白,也不需要想,哪怕敌人再埋伏一百个成员又能怎么样?与这些第一代奇蛊相比,普通成员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就像野生的老虎,可以轻松咬死一百只家养的狼狗一样。   气势,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之前与那怪人的战斗,令苍荣和武锋都受了些伤。那家伙确实难缠,以苍荣和武锋的本事,联起手来,就算鬼王拉纳也得重视一些。可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几乎遍及全身。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知被那怪人刺出多少刀。   我跑过去,见武锋扶着苍荣喘粗气,连忙问:“没事吧?伤的怎么样?”   武锋摇摇头,说:“我还好,但这位前辈的手脚受伤,恐怕不能再打了,否则,很有可能会残疾。”   苍荣仍然一脸酷酷的样子,他冷哼一声,说:“小辈懂什么,我还能战!”   以我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苍荣的生命力流失,已经到了某种界限。再受伤的话,确实会造成终生都难以恢复的损害。这场战斗,已经不是某一两个人所能左右,多一个苍荣,少一个苍荣,区别并不是很大。   我没有犹豫,立刻让武锋把苍荣扶走。这位南宫宗的散人高手很不乐意,可无奈武锋的力气太大,而他也确实没多少力量去反抗了。武锋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我说:“等我回来!”   我没有应声,恰好此时阴阳道宗也结束了战斗。他们先前以大阵拖走数十名奇蛊组织成员,如今,终于活活把敌人耗死。不过道宗子弟,也有不少受了重伤,还有几人已经死去多时。   青云子走出大阵,他安排人将死伤者送离战场,然后走到我身边,询问下一步的打算。看着与雾气不断战斗的天龙蜈蚣,我冷声说:“没有别的路,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青云子点点头,他招手,把剩下的道宗子弟汇合起来。经过之前激烈的战斗,我方战斗力,几乎减少了近半。战斗中看不清这一点,可当战斗暂时结束后才发现,许多人其实早就累的快要倒下,只是强撑下来而已。   把这些脱力和重伤乃至死亡者抛出,人员数量已经不足五十。但是,看着身边围拢的一百多只奇蛊,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信心。   我跑到金色奇蛊身边,抬头仰望它那高大的身躯,然后用力拍拍它的大腿,说:“还得再麻烦你们一会。”   金色奇蛊发出低沉的声音,它伸出几根红线将我卷起,并放在自己的肩部。我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说:“那就让我们再一次并肩而战吧!”   金色奇蛊点了下头,而后,它转头向身后的奇蛊们发出大吼。一堆堆的奇蛊纷纷响应,并开始向小镇的中心前进。人群紧跟其后,至于那些养蛊人,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不是他们不想跟着,而是这里的奇蛊实在太多,普通蛊虫受到了等级威压的冲击,根本无法再继续战斗。更何况,之前的战斗里,他们已经把蛊虫用的七七八八,总不能靠自己瘦弱的身体去战斗吧?   王狗子的惨叫,依然在持续。那只火红色的巨型蜘蛛似乎有些不耐烦,很是干脆的一爪子拍上去。狗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微微摇头,示意金色奇蛊帮忙,把王狗子送回去。   一声低吼后,火红色蜘蛛做出了回应。它伸出爪子抓住王狗子,然后朝着战场大后方抛去。可怜的狗子还在昏迷,于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好在方九及时做出反应,用鬼蛊把他接住,不然这一下,非得摔的七零八落不可。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变再变   将苍荣送离战场的武锋,很快也赶了回来。我见他浑身血淋淋的,便说:“你可以不用来的。”   武锋目视前方,说:“打完再说。”   我们的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穿过高低不等的房屋。来到镇子的中央。这附近已经因为打斗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坍塌的楼房,碎裂的砖块和水泥,看起来一片狼藉。   尘烟中,抬头便能看见天龙蜈蚣,以及它护在爪子里的姥爷和莫大叔。莫大叔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他和姥爷依偎在一起,依靠天龙蜈蚣坚硬的爪子躲避敌人的攻击。   看着那团不断攻击的雾气,我很想立刻冲上去,但是,前面站着的几人。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那几人里,有好几个我都曾见过。他们是从冰封世界中被救出来的古代养蛊人,贪狼站在旁边,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几个古代养蛊人满脸阴沉,盯着我们看时,带着很大的不满。   如果从表情上看,就像我们打扰了这些人的休息一样。我更加不爽,而金色奇蛊也察觉到了这种情绪,它发出低沉的吼声,奇蛊种群开始不断的逼近。   几名古代养蛊人脸色更沉,其中一位手持某样东西,将之高高举起的同时,看向金色奇蛊,厉声说:“孽障,敢与我等为敌?”   金色奇蛊本要前进。听到古代养蛊人说话,它身子微微缠斗,竟停了下来。我从它身上,感受到畏惧的情绪。这是创造者的天生压迫,是深藏在奇蛊血脉中的缺陷。   当初它们之所以敢对古代养蛊人动手,更多的是因为那只数百米高的巨型奇蛊。在王者的命令下,奇蛊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但如果连王者自己都害怕呢?   金色奇蛊虽然成为种群的王,但它“年岁尚幼”,与巨型奇蛊相比,还只是个娃娃。母体不怕这些古代养蛊人,可它却不行。   我一怔之后,开始担忧起来。倘若金色奇蛊无法克服血脉中的恐惧。我就无法再借用它们的力量,甚至有可能在古代养蛊人的命令下,奇蛊种群反过来与我们为敌。   想想与这一百只奇蛊作战的情景,我就头皮发麻。所有人,所有奇蛊,都把视线投向了金色奇蛊。它的决定,将主导这场战斗的风向。   我坐在金色奇蛊的肩头,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看着它那布满金色,呈现出完美弧度的身体,忽然间,我想起当初帮金色奇蛊弥补缺陷后。姥爷曾说:“早知道它会变这么强,就不帮了。”   那时候我不能理解姥爷的话,认为他是杞人忧天。可现在想想,姥爷的眼睛,看的比我更远。   这时,那名古代养蛊人再上前一步,他冷哼着对金色奇蛊说:“孽障,还不就擒!”   金色奇蛊在沉默中后退一步。然后慢慢弯下了腰。我的心,随着它的身体开始下沉,越来越沉,直到沉入谷底。金色奇蛊的四根爪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它低下高傲的头颅,如同已经臣服。   古代养蛊人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我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似乎对奇蛊拥有极大的克制力。离它越近的奇蛊,恐惧便越深。好像,当初奇蛊组织救这几个养蛊人时,也曾拿过什么,不知是否为同一样东西。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看着近乎趴在地上的金色奇蛊,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准备从它肩膀上跳下来。   这时候,金色奇蛊猛地抬起头,数十根红线同时从它口中钻出,如长鞭一样将那名古代养蛊人卷了过来。对面的人纷纷惊叫怒骂,但金色奇蛊不为所动。红线对它来说,是比爪子更灵活的肢体。   那名古代养蛊人正要开口,几根红线直接将他的手腕刺穿,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又有几根红线,把古代养蛊人的手腕从臂膀上撕下来。而后,那手掌被红线卷动着,浮至金色奇蛊眼前。   突然间的变故,让我很是吃惊。它,它不是臣服了吗?怎么会攻击古代养蛊人?   金色奇蛊没有出声,它安静的端详着手腕。不,应该说是在端详手掌抓着的东西。到了这个距离,我终于看清,那是一块石头。不大,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这块石头,很早以前我就见过。奇蛊组织第一次来到冰封世界时,就是带走了这玩意。   原来,这东西是用来克制奇蛊的吗?   金色奇蛊像一个好奇宝宝,它很是仔细的打量着那颗石头,不久,又伸出一根红线去触碰。红线与石头接触的瞬间,就像染上了剧毒一般,迅速灰暗萎缩。那截红线微微一抖,被从中间截断,当它掉在地上时,已经化作了灰烬。   我看的震惊不已,金色奇蛊的红线何其强大,就算是铁块,也挡不住红线的刺击。但仅仅与这石头碰触一下,就失去了所有活力……   古代养蛊人被红线卷着,手臂折断,让他非常的痛苦。这些人拥有丰富的对付奇蛊手段,但是,在面对王者时,他们依然力有不逮。   几根红线卷着还在滴血的手腕,送到了我的身前,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让我拿着。我愣了一下,然后心中感慨万千,也不多言,直接将石头从手腕中取出,放进口袋里。   红线收回的时候,金色奇蛊微微转动头颅,它看了眼被束缚住的古代养蛊人,身上逐渐升起了暴虐的气息。   母体的惨死,是让金色奇蛊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过去。它对这些养蛊人,只有恨,十足的恨!论起复仇,奇蛊绝对比人类更加执着。伤了它们一次,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数十根红线,开始不断的收紧,古代养蛊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响亮,可渐渐的,骨骼折裂的声音,取代了惨叫。他的身体不断的扭曲变形,那些红线,就像亚马逊森蚺一般,可以轻易将猎物绞成麻花。   但金色奇蛊可不仅仅是想让对方变成麻花,只见红线越收越紧,到最后,已经勒进古代养蛊人的身体里。可怜的古代养蛊人眼珠子暴突,舌头吐的很长,他的鼻子,已经被勒进口腔里,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种死亡方式,令人浑身的寒毛直竖。看着那个浑身内脏和血肉,都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生命力快速流失的古代养蛊人,我并没有任何同情怜悯之心。   抓走我姥爷,还想策反金色奇蛊,你们该死!   血水,混着肉末,从红线的缝隙中被挤了出来。这些肉和我们平时吃的饺子馅没有两样,只是颜色看起来更深。十几秒后,古代养蛊人的身体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地肉末。   金色奇蛊没有把这些肉吞吃掉,或许它觉得,吃了仇人,会脏了自己的嘴巴。它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四根爪子,不断插入地下。   周围的奇蛊,接连做出回应,吼叫声,由小到大,由少到多。当所有奇蛊,都对它们的王者做出回应时,那震天的吼声,让几名古代养蛊人脸都白了。   他们没有想到,金色奇蛊会用这种方式夺走石头,而且,还杀掉了自己的创造者。在古代养蛊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奇蛊是自己创造的生物,当年的意外,仅仅是意外,怎么可能再重复发生呢?宏以吐圾。   它们应该臣服!应该向自己的创造者表示敬畏才对!   这一幕,让我想起当初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段的剧情台词放在如今,显得很适合。   ☆、第五百三十五章 破军   在没有任何后路,最绝望的时候,面对强大的统治者,抵抗入侵的国王扔掉了自己的盾牌,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入侵者露出满意的笑容,以为。国王已经放弃抵抗,以为,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   但没有人明白,他的头盔令人窒息,阻隔了他的视野,但他必须洞察一切。   他的盾牌无比沉重,妨碍了他的投掷,而他的敌人在远处。宏以吐划。   所以,当头盔卸下,盾牌扔开的时候,他拿起自己的长矛,用尽所有的力量,向敌人投去了这一击。这是代表着誓死反抗的决心,是一个种族永不被击垮的信念!   这是一种精神,是不再屈服的荣耀!   当击杀古代养蛊人的那一刻。金色奇蛊才算真正成为了种群的王者。   它不再有任何畏惧,所余,仅有无畏而已。   王,终究是王!   奇蛊种群,在这一刻爆发了无比可怕的气势,王不惧怕,那么它们也将无所畏惧。四只大型奇蛊,第一个冲了出去,紧跟其后,是那些中小型的奇蛊。   它们疯狂的前进,在很远的地方,便展开了攻击。   几个古代养蛊人面色如灰,奇蛊种群的第二次反叛,无疑让他们对一直坚持的某种信念产生了怀疑。当信念开始动摇,他们就不再有资本。   之前还在他们面前弯腰的贪狼。此刻缓缓直起身子。他看着那几个古代养蛊人,然后摇头,叹息着说:“真是没用啊,这点事都摆不平……”   古代养蛊人在奇蛊组织的地位,是崇高的。从他们被救出后,何时受过这种语言上的侮辱?因此,在听到贪狼开口后,这几人纷纷怒目而视:“竖子,大言不惭!”   “腐朽的人,早就该入土为安了,真不知道救你们出来有什么意义。看来,组织也该换一换思维方式了。”贪狼没有理会那几名古代养蛊人。他自言自语的转过身,看着汹涌而来的无数攻击,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双臂。   一名古代养蛊人指着他,无比愤怒:“若非我等,你何以能……”   “我感激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但是……”贪狼打断了那人的话,他的双臂,不断涌出乌黑的气息:“这,将是我们的时代,永远不再属于你们了。”   漆黑的气息,陡然化作两只巨大的狼头。我心里一惊。贪狼的能力无比诡异,比起那团雾气也差不到哪去。这狼头,甚至让我有些心理阴影。   只见两只狼头,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它们露出嘴巴里那漆黑的通道。半空中飞来的攻击,无论何种方式,无论何种效果,都在这一刻。受到强大的吸引干扰。   所有的攻击,统统落入狼口之中,被卷入那不知名的黑暗空间,无法发挥出任何效果。就算那只巨型火蜘蛛射出的毒刺,也是一样。   连大型奇蛊的攻击都失去效果,其它的更别提了。还有一些速度过快的小奇蛊,甚至直接被引力吸起来。它们挣扎着,却无济于事,落入狼口之中,便消失不见。   金色奇蛊伸出几根红线,将我从肩膀上卷下来。而后,它深插地底的四根爪子同时用力,整个身体,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惊人,同时,它身上的七颗三色宝石同时亮起了光芒。这些光没有去攻击,而是涌入体表无数的金线之内。仿若凹槽的金线,在这一刻光芒万丈。金色奇蛊就像被裹在一个巨大的防护罩里,向着贪狼凶猛扑去。   面对奇蛊种群的王者,贪狼没有退缩,他只是看了一眼,同时轻喊一声:“破军。”   “轰!”巨大的声响,从其身后传出。   废墟之中,一尊庞然大物站立起来。那是一尊巨人,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它浑身都包括在坚硬的甲壳之中。深黑色的外壳,让他看起来就像七八米高的机械战士。整整壮了一圈的巨人,发出震天的怒吼,他踩碎了地上的砖石,带着无法言喻的气势冲来。   那巨大的斧头,已经和他的身体连为一体。巨人高高跃起,斧头侧面,仿若漆黑的大锤,被他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击,直接与冲刺中的金色奇蛊撞在了一起。   在之前的战斗中,巨人曾被金色奇蛊碾压。他似乎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只能掉头鼠窜。但这一次,似乎已经达到完整形态的他,已经有了和奇蛊之王正面对抗的能力。   巨大的斧头砸下来,那不知多少吨的力道,让金色奇蛊不得不停止前进。甚至它体外的防护罩,都因此剧烈颤动,险些被直接击溃。   多么可怕的力量……   这还没完,在阻挡金色奇蛊前进后,巨人又狠狠的一拳砸来。他的拳头,本就如圆桌一般大,可在攻击的时候,巨大的斧头竟然融化了,然后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汇聚在拳头上,使之不断增长。当那拳头砸在金色奇蛊的防护罩上时,已经变得和他身体差不多大小。   这一拳,真的给人一种连山都能击碎的气势。   哪怕是金色奇蛊,哪怕它已经完美到连血脉中的恐惧都能克服,但是,这可怕的一拳,依然让它受创。用力防御引力的光芒,被一拳击碎,仿佛镜片一样四处飞溅。那拳头余势未消,继续冲击在金色奇蛊的本体上。   一拳,仅仅一拳,便打破了防御。金色奇蛊的身体与拳头碰撞,发出金属般的巨响,然后倒飞了出去。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巨人当初击碎阳神阵时那样。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人心惊胆颤。   击退了金色奇蛊,巨人没有追击,而是咧开嘴巴,笑的无比恐怖:“忘记介绍,我是破军,横扫天下的破军!”   我沉默不语,巨人的战力飙升,这是未曾预料到的事情。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又横生枝节。   至于他的自我介绍,我没有理会,敌人叫阿三阿四,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分别呢?倒是武锋似若有所思,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纠缠着天龙蜈蚣的那团雾气,低声自语:“贪狼,破军,那个,应该是七煞吧。”   我听到了他的话,但是什么七煞,什么破军,和我有屁的关系。我管他们是谁,叫什么,只知道,这场战斗,不能输!   这时候,身边尘烟四起的地方,传来沉声吼叫。转过头去,只见金色奇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它被自称破军的巨人一拳击飞,表面上看,并没有受到重创。只是其中一根爪子,似乎被打断了。   金色奇蛊望向那被重重甲壳包裹的巨人,它冰冷的眸子,变得更加无情。   王者的威严,可以被挑战,但王者,是不败的。   挑战者,最终只有败亡一途!   所以,金色奇蛊绝不会在这场战斗中退缩,它会用敌人的鲜血和死亡,来洗刷自己的宝座。只有沾满鲜血的宝座,才能震慑这个天下!   在一声大吼之后,金色奇蛊再次冲出去。它没有别的目标,眼中只有巨人。而巨人之前虽然击退了金色奇蛊,可他很清楚,自己是占了一点点便宜。如果金色奇蛊的注意力没有大半放在贪狼身上,自己这近乎偷袭的手段,绝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两尊庞然大物,虽然个头上有些差距,但打起来,却似乎势均力敌。金色奇蛊不再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巨人,也同样不可能再轻松将它击退。   红线与巨斧不断纠缠,他们庞大的躯体上,接连出现伤痕。   这,才是真正的硬仗!   ☆、第三百三十六章 根源(大章节)   仅仅贪狼一人,便挡住了众多奇蛊的攻击。他那诡异的能力,使得远程攻击变得毫无作用。而就算是近身搏斗,如果被狼头咬住,也会吸入莫名的漆黑空间。不过,我并不认为他能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   再强的人。始终是人,而不是神。他有自己的极限,那么大的战场,能守住一角,可其它地方呢?诸多道派高手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他们没有选择去与贪狼硬拼,而是绕开一段距离,从另一侧接近。这些道派高手的目标在天上,他们来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姥爷救走。   天龙蜈蚣的怒吼声接连不断,它是这场战斗中,耗费最多气力的。先是与那几个强大的敌人正面对抗。然后一直被贪狼和那怪人缠斗,到目前为止,没有休息半刻。早在上一次的战斗中。天龙蜈蚣便已经受伤。莫大叔带着它来,想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此刻,这只强大的奇蛊。身体已经破烂不堪。羽翼如残破的布条,那上千对爪子,不知断了多少。其庞大的身躯,也到处是洞和划痕,鲜血不断从中流出。它已经没有力气再使用天赋能力,现在仅仅是依靠意志在支撑。   姥爷和莫大叔,被许多爪子围裹着,每次怪人想去攻击他们,都会被天龙蜈蚣拼命拦下。不过谁都能看出来,攻击姥爷只是声东击西的策略,天龙蜈蚣的阻挡,不过让它受伤的速度更快些罢了。   如果再多一会,恐怕这只奇蛊,真的会被那两把手臂长的匕首砍死。   但是。我最担心的并非天龙蜈蚣,而是姥爷的情况。他为什么失去反击能力?他的本命蛊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姥爷的本命蛊被击杀了……换句话说,姥爷现在已经和很久前的苏铭一样,都失去了本命蛊,变成最低级的养蛊人。想到这,我心里的愤怒更甚。   武锋一直让我保留力量,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需要我来爆发。没有任何的犹豫,守护在身旁的本命蛊,被幼体的红线探入体内。今日的第二次融合开始了,而这一次,本命蛊直接借用了本体的力量。   当那股庞大的力量和古老的意志同时从虚空中涌出时,本命蛊的体型。变得越来越大。它如一座小山,须发无需伸展,便可以将我完全裹住。因此,它不再增加须发的长度,反而开始缩短。   不管什么样的力量,浓缩后,都会比之前更加强大。   本命蛊也不例外,借来本体力量的它,在身体缩小后,我立刻感受到一股股无比强悍的气息在体内流转。那些气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蛊力,只是它们太强,幼体无法自行使用,仍必须以我的蛊力作为中介来催发。   不多时,融合彻底完成。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团雾气。幼体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力量在它的调动下,开始不断的汇聚。那力量的强大,连我这个主人都有些心惊。身体里的蛊力本就不多,此时更是疯狂的被消耗。我感受到了融合后的恐怖,也察觉到了自身的虚弱。   本命蛊没有借用本体力量前,我可以做出两次攻击,如果使用某些超越极限的方法,可以勉强攻击三次。但是现在,一次攻击都很费劲。   蛊力迅速的干涸,幼体不断在精神的世界告诉我,它需要更多的蛊力。我想了想,然后告诉它,把力量的根源,并入我的血脉中。   人的力量,不存于血脉,但是却从血脉中产生。血对人类来说,是生命的源泉,也是力量的源泉。直接抽取血脉中的力量根源,对身体的伤害,可能比当初苏铭融合螳螂蛊还要重。他不过损失了一半的寿命,但我,蛊力很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原样。   如果蛊力不能快速进步,那我想真正进入人蛊合一的境界,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可以说,这是一次把未来当作筹码的攻击,无论输赢,我的未来都会充满荆棘与坎坷。但是,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有所迟疑。就像先前说过的那样,倘若能救回姥爷,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数根红线,开始不断钻进我的血管里。它们没有立刻抽取根源力量,而是顺着血液,不断朝更深处进发。我感觉浑身都在发紧,仿佛被铁块挤压一样。那是血液受到压迫后的反应,同时,还有种难以说清的痛苦。   这种痛苦,来自于肉体,却让你觉得,连灵魂都在痛。   心脏不断的抽搐,数根红线,顺着血管直接钻了进来。它们在人体最重要的位置扎根,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力量源泉被抽出,然后送入本命蛊体内。这最本源的力量,使得融合过程不断加快。但同时,我也痛苦的快要死掉。   从没想过,有一种痛苦能到这种地步。我遭受过的折磨数不胜数,光是几次马来之行,便如地狱一般。可现在,却比那时更让人难忍。什么痛入骨髓,痛彻心扉,都不及我现在的十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瞬间,力量源泉的抽取终于终止。彻底完成融合,并拥有足够力量去做出这一击的我,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   太他妈疼了!   我盯着天空中的雾气,如果不是他,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让我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那你,也就去死吧!   刹那间,身体放入进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能看到无数的色彩在流动。不等我弄清这是什么地方,眼前忽然出现了蓝天白云。   我本能的明白,攻击已经完成。无法抵抗的虚弱在身体里蔓延,令人很想大睡一场。但随之而来的剧烈痛苦,又让我忍不住想大叫。   从天空跌落,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好在身体仍处于融合状态,本命蛊及时做出了反应,我才没有直接摔死。而在掉下来的同时,我看到了天龙蜈蚣,更看到那团消散了大半的雾气。   我还感觉到许多目光,有震惊,有疑惑,有欣喜。   就算不用眼睛去看,可如今近乎三百六十度全景的特殊视觉,依然让我清楚发现贪狼望过来时的惊骇与愕然。他肯定没想到,一个曾经被他追着屁股逃窜的小子,竟然能完成如此恐怖的攻击。   为何说这攻击是恐怖的呢?宏医讽血。   因为在那团消散大半的雾气处,有一块缺口。这不是雾气消散产生的缺失,而是一团有五彩流光晃动的空间缝隙。没人知道,那团彩光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至今为止无人能伤的雾气,被几缕彩光碰到,立刻散去了大半。   我似乎听到怪人惊恐的叫声,他不再纠缠天龙蜈蚣,而是迅速脱离原来的位置,向着更远处逃去。   我弄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受伤,只看到天龙蜈蚣冲其吼叫一番后,立刻带着莫大叔和姥爷飞了过来。而天空中的那团彩光,开始不断的消失,仿佛被人用油漆抹过一样,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蓝天依然是蓝天,白云依然是白云。   怪人被击败,超出了贪狼的预料,他或许想过会败,但没想过会败的这么快,而且是败在我手上。   因此,他没有再去阻挡奇蛊,或者来追击天龙蜈蚣,而是大叫着破军的名号,然后迅速后退。与金色奇蛊缠斗的巨人,也注意到天上的异状,听到贪狼的呼喊后,他立刻拼尽全力一拳将金色奇蛊逼退,然后迅速后撤。   金色奇蛊想要追击,可贪狼忽然大叫:“拉纳,你还等什么!”   我大吃一惊,连忙四处去看,鬼王拉纳来了?长玄风没挡住他?   无论怎么找,都看不见鬼王拉纳的身影。可是不远处的废墟中,忽然亮起了漆黑的光芒,而后,一根木杖从废墟下缓缓升起。我一眼便认出,这是鬼王拉纳用来控制幽冥界的权杖。   为什么权杖会在这里?鬼王拉纳人呢?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而那木杖,随后落下。杖尖在地面轻点,漆黑之色,迅速蔓延。幽冥界,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展开。   只是,它没有想着对我们攻击,因为就算冥土扩张到脚下,却依然没有凶鬼出现。就连鬼帅,也不见了影子。仿佛幽冥界的这次出现,只是为了扩张领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心里升起了很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凶险的事情即将发生。   四周,隐隐约约出现一丝一缕的古怪气息,那是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不是道,不是佛,不是蛊力,也不是鬼邪。   随着这气息的逐渐增多,我才慢慢体会到,这是纯粹的邪恶与黑暗。仿若世界末日的恐怖,开始从精神世界影响每一个人。难道说,这是鬼王拉纳的精神攻击?   不太像……   我尚未想明白,天龙蜈蚣已经从天上落下。它松开了自己的爪子,将莫大叔和姥爷放开后,然后一头歪倒在旁边。十数米长的身躯倒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冥土就像黑洞一样,把声音完全吸收了。   莫大叔从地上爬起来,他伸手按在天龙蜈蚣身上,这只受伤极重的奇蛊,顿时化作白色雾气,钻进他的手臂中不见。姥爷救了出来,而我也已经无力再做出第二击,继续维持融合状态,只会平白消耗本命蛊的力量。   让幼体解除了融合后,我立刻奔向姥爷,将他那苍老的身躯扶起。姥爷衣服破烂,身上有很多伤,他看起来很是狼狈。从有印象以来,从未见过姥爷这样。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有些复杂。我扶着他,轻声询问:“还好吗?”   姥爷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没死就不错。”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选择问:“您的本命蛊……是不是……”   姥爷沉默数秒,然后说:“他们很毒辣,知道留下本命蛊,我就永远是个危险人物。”   我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嘎吱响。姥爷的本命蛊,我并不是很熟悉,但它的身影,却经常在脑海中浮现。那只看起来懒洋洋,如退休老头子一般的奇蛊,死了吗……   姥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的身体突然一颤,随后哇的一声吐出血来。这可把姥爷吓的不轻,原本是我扶着他,可现在却变成他扶着我。   “三七,你怎么了?受伤了?”姥爷急切的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身体的情况,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奇蛊幼体的红线钻进心脏后,便再也没出来。不是不想出来,而是出来不了。因为在解除融合后,深藏在五脏之中的佛舍利立刻起了反应。它们把心脏团团围裹,试图驱逐这“伤人”的异物。即便幼体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但也确实对心脏造成了伤害,佛舍利把红线看成异物实属正常。   如此一来,几根红线被困在心脏中,佛力不断涌入,想要将它炼化。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当那几根红线真的被佛力渐渐融化后,这身体就变得有些麻木。我感觉有不一样的东西,正在与身体融合,而且融合的非常彻底。   吐出来的那口血,正是因为身体里多了些东西,那么自然就要排出来一些东西。我很想找幼体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它似乎也受到红线融化的影响,陷入了沉眠状态。   我抬头看着姥爷那关心的脸庞,微微摇头,说:“没什么,只是不太舒服。”   “你这孩子,净让人操心!”姥爷很是不高兴的说,在他看来,我受伤,比他自己被人欺负更严重。   我很喜欢被姥爷这样关心,哪怕会受些委屈,可只要他还活着,一点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莫大叔的伤,也不算轻,否则的话,后面也不会一直由天龙蜈蚣主导攻击,而他自己和姥爷一起缩在爪子里不出来。   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力气再战斗,能继续站着,已经算是不错。相比之下,明明失去了本命蛊,本该更加虚弱的姥爷,却成了最精神的人。   武锋等人也随之跑过来,道派高手们很谨慎的扫视幽冥界,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知道冥土的扩张是什么意义。但他们很清楚,幽冥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鬼王拉纳虽然没有现身,但到了那种境界,幽冥界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心中暗叹,让长玄风去外面对付鬼王拉纳,绝对是最失策的计划。   谁能想到,鬼王拉纳会把权杖藏在这里?利用权杖展开幽冥界,就等于他亲身到来。那么长玄风对付的,不过是一副虚假外壳。早知道这样,就把那位天下第一人请来了。有他在,什么贪狼,什么破军,早被一剑砍死了。   冥土的扩张速度很快,眨眼间,几乎把小半个镇子都覆盖。道派高手们,试图撤离,但当他们来到冥土边缘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黑色的火焰。   这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异常的冰冷,无论何种力量和物体,一旦与之碰触,都会被烧成焦黑的冰渣。无比古怪的力量,让道派高手们也不敢轻易以身涉险。鬼王拉纳凶名在外,这里没人敢小看他。   青云子带着道宗子弟走过来,与姥爷问好,询问伤势后,又说起关于冥土的事情。按他的意思,幽冥界既然展开,说明敌人肯定想借此做些什么。我们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可傻子都明白,冥土降临,绝不是为了好看。鬼王拉纳不是个喜欢浪费力气的人,因此青云子想利用奇门遁甲宗的术法,打开八门,试着强行离开。   在他看来,连万象神宫都挡不住八门开启,幽冥界虽然强,但与万象神宫相比,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没有什么好反对的,身在冥土,确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能尽早离开的话,自然最好。见姥爷同意,青云子不再多言,立刻让奇门遁甲宗的子弟开始准备。   开八门,以前我曾亲身经历过,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术法。好在来到这里的奇门遁甲宗子弟剩下不少,有他们动手,倒也省的我们去入阵当器具。很快,阵法摆好,在咒声与法印变幻中,八道门户缓缓开启。   然而让人惊诧的是,一名奇门遁甲宗子弟尝试从八门中离开时,一步跨出,下一刻,他又出现在了原位。仿佛这一步,是穿越空间,踏向了上一次的位置。没人能明白这是怎么了,就连开启八门的奇门遁甲宗子弟也满头雾水。   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八门开,就等于打开了空间通道,哪里都可以去才对。   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八道门户虽然与从前见过的相似,可其中却漆黑一片。我想了想,对青云子说:“或许是因为冥土,八门并没有真正突破冥土的阻碍,门户所通之处,仍是冥土之内。”   青云子是道宗的高手,他虽然没真正修行过奇门遁甲术,但身为同一个宗派,总有些了解。在与诸子弟探讨好,确定我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们不明白,幽冥界有那么强大吗,连八门都逃不出去?   如果鬼王拉纳厉害到这种程度,那也太离谱了。   我们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时候,一直沉默观察事情进展的姥爷,忽然对我说:“帮我个忙。”   “什么忙?”我连忙问。   姥爷转过身,说:“我背上有些东西,帮我挖出来。”   我掀开他的衣服,不禁大吃一惊。姥爷的后背,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这数十颗石头,几乎把他整个背部填满。令人惊疑的是,石头就像长在肉里一样,完全看不出被人为塞进去的痕迹。我很是吃惊,问:“这是什么?”   姥爷说:“是一种针对养蛊人的东西,可以阻碍与奇蛊之间的联系。他们击杀本命蛊后,就把这些东西弄到我背上。”   我牙齿咬的嘎吱响,说:“这群该死的王八蛋!”   姥爷说:“行了,没时间骂人了,快点帮我挖出来。”   “这怎么挖?它们好像长的很深,不如等出去再说?”我有些下不去手。整个背部都是石头,如果真挖出来,岂不是要把姥爷的后背掏空?   听见我这样说,姥爷立刻转过头,他瞪圆了眼睛,说:“等个屁!让你挖就挖,哪来这么多废话!”   “可是……”   姥爷没有听我的可是,他直接转向武锋,说:“你小子来挖!”   武锋犹豫了数秒,然后点点头。只是在他真走过来前,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是姥爷让挖的,那我这个当孙子的,自然不能退缩。我拦住武锋,说:“还是让我来吧。”   武锋轻轻点头,然后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这匕首拿出来的时候,我便觉得眼熟无比。仔细想想,不正是当初送给武锋的那把吗?没想到,他一直都随身携带。要知道,现在的武锋,已经脱离了使用兵器的时代。靠着聚玄宗的法门,他就像超人一样,什么刀枪棍棒,各种火器,都比不上自己的身体好用。   我把匕首接过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姥爷说:“那我挖了?很疼的。”   “再废话我揍你信不信!”姥爷说。   我不再多言,将姥爷的衣服彻底掀开,然后拿着匕首,很小心的插进去。因为不敢插太深,所以动作很慢,姥爷头也不回的骂:“你小子没吃饭是不是?这样挖下去,什么时候能完事!”   我叹口气,只能忍住心里的难过和愤怒,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手臂,然后顺着石头的轮廓,在姥爷的后背不断切挖。血很快流下来,姥爷的背部肌肉不断的颤抖。他虽然没有出声,可我知道,这很疼。   古代最残忍的酷刑,便是千刀万剐,而姥爷如今所受的罪,与那又有什么不同?而且,“行刑”的,还是我这个亲孙子。   该死的奇蛊组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第五百三十七章 邪恶的气息   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头,从姥爷身上被挖出来。那些石头,几乎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每一颗石头的掉落,都会带出鲜红的皮肉。血液不断流出,很快便把姥爷的身子染的一片红。他始终不吭声,并尽力控制自己不做出任何能表现出痛苦的反应。这不仅是因为姥爷好强。更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因为痛苦颤抖一次,我都会更加难过。   一分钟里,我不知道自己挖出了多少颗石头,只知道一眼扫过,姥爷的后背已经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血肉被活生生挖出的痛苦,绝不亚于力量根源被抽取。看着那恐怖的伤口,我眼眶通红,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了。   在我颤抖着停顿数秒后,武锋走上前来。他把匕首从我手上取走,然后对姥爷说:“老爷子。对不住了。”   姥爷哼哼一声,说:“快点,别跟那小子一样磨叽!”   他的声音很洪亮,但却少了几分精神。失血过多造成的人体机能下降。正不断的在他身上体现出来。我很不明白,这种时候,姥爷为什么还要执着的挖石头。就算被阻挡了与奇蛊的联系,难道不能回家再解决吗?更何况,他的本命蛊已经被击杀,就算这些石头全被挖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站在姥爷身后的武锋,举起手中的匕首开始动作。他比我更稳。更快,一颗颗石头,几乎是同时飞了出来。我用了一分钟,挖出将近一半的石头,而另一半,武锋只用了二十秒。   最终,当所有的石头都落在地上,武锋说:“老爷子,已经挖完了。”   姥爷没有作声,过了一会,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大量的汗液,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带有盐分的液体,会让伤口更疼,姥爷没有动弹。他在适应这份痛苦,以便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在这一分半里,冥土的扩张,已经到达极限。大半个镇子,都被覆盖,四周一片漆黑,就连天上,也像遮盖了一块巨大的幕布。敌人不见了踪影,我们感受到了寂静,以及寂静背后潜藏的危险。   青云子带着道宗子弟守在四周,他们密切注视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启动阴阳大阵。   残存的道派高手和部分养蛊人有些紧张,他们没有大势力的本事,自然就少了那份从容。我紧贴在姥爷身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候,冥土开始产生另一种变化。之前感受到的那一股股奇异的气息,渐渐变得浓郁。冥土开始震动,尤其是底部,不断发出各种异响。那声音,就像一块坚硬的皮革,要被利器刺透一样。   一团团的黑雾,慢慢从冥土之下窜出。它们拥有极度邪恶的气息,与之前感知到的一模一样。这些雾气摇晃摆动,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我们隐约从雾气中,看到了一些破烂的建筑。   这些建筑破败不堪,像已损坏了无数年,它们的风格,与华夏大地格格不入。那一堵堵纯粹的石墙,仿若远古时期的作品。   而当雾气再多一些,当这些看起来已经损毁的建筑随之增多时,我们又听到了模糊的声响。   似人在叫喊,又像野兽在咆哮,有的声音高昂,有的声音沉闷。   再过一段时间,雾气中慢慢多出了一些人影。那些人弯着身体,仿若野兽一般爬动。它们藏在古老的建筑物后面,向我们投来充满恶意的目光。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生物,也许是人,也许是某种怪物。唯一知晓的是,它们身上,都充斥着与那建筑相同的邪恶气息。   有曾见识过幽冥界的高手,扫视四周一圈,很是惊愕的问:“难道这是鬼王拉纳的新招数?”   确实如他所说,冥土中发生的变化,就像鬼王拉纳的新能力一般。我们没有看到鬼帅和凶鬼,唯一能与从前的幽冥界联系到一起的,只有脚下的冥土。可这冥土,正渐渐被那邪恶的气息沾染,或者说吞噬。   没人能说明这到底算什么,只有那些奇门遁甲宗的高手,在探查一番后,做出了一些怀疑性的判断。   众所周知,论起对道阵的研究,天底下几乎没有比奇门遁甲宗更厉害的了。因为一切阵法,都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而奇门遁甲宗又隶属于阴阳道宗,这使得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   而这个宗派,最厉害的便是八门,这是他们的立派根基之一。   冥土的构造,与传统道真有很大不同,但鬼王拉纳毕竟是借鉴中原道法才创出了幽冥界,所以在高手眼里,还是有相同之处的。经过仔细的研究,奇门遁甲宗的高手们认为,冥土并非被吞噬,而是正在被那些气息遮盖。   就像一个布满细孔的铁桶,把它放在水里下压,水会逐渐涌入桶内。当水漫过铁桶的顶端时,就等于是一种遮盖。宏讽乐血。   冥土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就像那个被水淹没的铁桶,从这一点来推断的话,我们所看到的奇怪建筑,实际上是被冥土从某个空间里传递过来,而非从其内部产生。换句话说,冥土就是一道传送门,它的作用便是把这些怪东西弄过来。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表示吃惊与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想把一件东西传递到另一个地方,已经是神乎其技的手段。普天之下,唯有奇门遁甲宗的八门可以做到这一点。而如今,鬼王拉纳也可以?   这家伙当初到底偷学了多少道术?又拥有多高的天资?否则的话,怎么能把养鬼术与道术结合的如此完美!   这真是一件令人气愤,又令人难堪的事情。   一名偷学者,把道术用的出神入化,就算阴阳道宗的人,也会感觉被打脸。   当然了,这只是奇门遁甲宗的推断,是与不是,只有鬼王拉纳才清楚。而让我们可以清楚看到的是,那些邪恶的气息,仍然不断涌出。它们的数量,仿佛没有止境,不管冥土是否承担着传递的作用,光凭眼前这些怪东西,就可以断定,鬼王拉纳确实拥有让大陆坐立不安的底气!   他敢带着邪术联盟在台湾岛与大陆隔海相望,可不仅仅是为了帮奇蛊组织抓住姥爷,更是要展示一番自己的力量。就像很多年前的大陆,即便国力并不昌盛,但那几颗原子弹炸出蘑菇云后,再强大的国家,想对付我们也得掂量掂量是否承受的住惨烈的后果。   这是一种战略目的,有时候,威慑要比真正的拼命更吓人。   只是,大陆并没有进攻邪术联盟的打算,鬼王拉纳弄这么一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可怕的养鬼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冥土并没有把整个小镇覆盖,原先因为受伤提前撤离战场的人,现在都围拢在冥土的边缘。他们看到了黑色的火焰,也看到那些古怪的黑雾。带着关心和担忧的眼神,从外面投进来。我看到了方九,看到了妖王,看到了苍荣,以及那许许多多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人。   金色奇蛊站在我身边,它庞大的身躯,仿佛一栋高楼。这样一尊庞然大物,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这时候,姥爷忽然咳嗽了几声,而这,自然引动了背后的伤势。眼看姥爷有些痛苦的僵硬在那,我连忙扶着他,问需不需要什么帮忙。   姥爷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用,过一会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身体对痛苦的适应速度,但实际上则不然。   就在我扶着姥爷关心问候的时候,那邪恶的气息,终于停止涌出。它们已经达到了极限,黑色的破败建筑,把我们团团围住。随处可见的邪恶气息,已经把冥土彻底覆盖。无论原来的小镇,还是展开幽冥界的权杖,都随之消失。   现在的我们,就像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时候,我感觉到了光。   那光是红色的,但是很暗,有人惊叫着指天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循声望去,只见阴暗的天空,有一条裂缝缓缓出现。就像烤熟的红薯,炸裂了外皮,露出鲜红的果肉,又像阴天的傍晚,突然有太阳在天边映出了红霞。   然后,我们听到了呼啸声。那声音,如同天崩一般巨大。伴随着声音,一颗巨大的火流星,从裂缝中钻出。它拉扯着长长的尾巴,浓厚的黑烟,在空中划过明显的轨迹。这颗火流星,直冲我们而来。   所有人都在吃惊,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幻象。   那么大的火流星,恐怕能直接把人砸的连渣都不剩,鬼王拉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最起码,从没人听说,幽冥界还可以召唤火流星,这他娘的又不是RPG游戏!   认为这是幻象的人,占了大多数,因为他们太害怕,害怕这是真的。至于相信的人,则已经开始准备好应对。他们不是不怕,而是认为,只要所有人齐心合力,就算真的有流星坠落又怎么样?不过一块烧着的石头罢了。   尤其是阴阳道宗,青云子抬头望着那颗火流星,大手一挥,阴阳大阵当即启动。他从上面感受到真实的气息,那绝不是虚假,若不早做应对,肯定会吃个大亏。阴阳大阵以防御为主,在这样的攻击面前,自然首当其冲担负重任。   武锋走过来,一手架住姥爷的胳膊,低声对我说:“如果情况不好,我带你们跑。”   姥爷用力甩开他的手掌,吹胡子瞪眼说:“跑?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   武锋看着我不说话,他眼神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当孙子的那谁,快点劝劝你家的老小孩。可能在武锋心里,已经把姥爷的这话认定为逞强。我正要跟着劝,却听有人喊:“天啊,是真的!”   抬起头,只见说话间,火流星已经近在眼前。它有圆桌一般大小,通体燃烧着火焰,看起来与从天而降的陨石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仔细分辨,便会发现,无论石头还是火焰,其实都是由那邪恶的气息组成。   在现实中,一颗圆桌大的陨石,往往可以砸出数十米宽的深坑。那从几万公里高空坠落形成的加速度,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力量。而眼前这颗虽然不是真正的陨石,但看起来,却更为可怕。   就在这颗火流星即将落入人群的时候,大量的阴阳之力席卷而来。火流星被阴阳之力托住,似无法坠落。然而,还不等诸人欢呼,那石头便砰然炸裂。无数的邪恶气息溅射出去,其中大半被阴阳大阵卷走,但仍有少量落在人群中。   被这些邪恶气息沾染的人,纷纷吓了一跳,但是他们很快便发现,似乎并没有因此受伤。气息仅仅是气息,并不能对他们的肉体造成任何伤害。   不,在几秒钟后,那些被气息沾染的人,纷纷发生了变化。他们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大量的黑斑。浓浓的雾气,从黑斑中涌出。又过了数秒,这些人突然像发疯了一样攻击同伴。他们的攻击方式很单一,连之前自己所擅长的道术都不会使用。但是,凡是被他们碰触的人,就像被同化了一样,也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疯。   这些人通体乌黑,渐渐的被雾气遮盖的身影,看起来,我们中间就像多了几团雾,少了几个人。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人很吃惊。武锋当机立断,一掌向朝着我们奔来的一团黑雾拍去,同时大喝出声:“不要留手,把他们打死或者束缚住,否则我们都得变成这样!”   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明白,但真正做起来却很难。我有些紧张的看向阴阳大阵,道宗子弟卷走了很多古怪气息,不知是否也发生了变化。倘若他们也遭遇了不测,那我们的情况就危险了。   值得庆幸的是,阴阳大阵不亏是天底下一顶一的奇妙阵法。那些古怪的气息落入阵中,一样被化为阴阳本源,只是这转变的速度,要稍微慢一点。我没有了担忧,而此时,又有人惊叫:“那边又来一颗!”   循声望去,果然见另一侧的天空,也裂开了一个口子。一颗同样的火流星,从中钻出,朝我们砸过来。   “那边也有!”有人再次发出惊呼。   仿佛是为了让我们彻底绝望,天上的裂缝越来越多,一颗颗火流星,就像连珠炮一样砸下来。乌黑的轨迹在天空中画出一副诡异的图画,那是死亡与邪恶的交汇。   在武锋的带领下,再加上又有几人因为狠不下心而被同化后,剩下的人终于明白,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全军覆没。他们不再有怜悯之心,开始用自己最强大的术法,对往日的同伴进行攻击。   绚丽的道术,把这里变得无比灿烂。相对于道派高手的从容反击,养蛊人就显得尴尬很多。他们的蛊虫一旦与对方碰上,几乎瞬间就会被同化。虽然蛊虫不会反过来攻击主人,但邪恶的气息却是会随意流动的。谁也不知道,这些雾气是否会飘到自己身边。   因为,在制造几大团黑雾后,养蛊人们终于学聪明了。他们不再攻击敌人,而是躲在道派高手身后,当一个胆小鬼。   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让他们继续忙活,不等我们把“敌人”杀光,蛊虫转化而成的雾气,就足以把所有人都给吞噬。我从养蛊人的脸上,看到尴尬与羞愧。他们在战斗中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存在感都相当低。   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因为有些时候,我和这些人所扮演的角色几乎完全相同。那种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心情,是一般人无法体会的痛苦。我们都是人,都要脸面,谁不想当个勇士?   有个问题问的很好,你想做一分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有人愿意做懦夫,但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英雄。他们不想丢脸,却不得不丢,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   好在道术本来就倾向于远程攻击,那些被邪恶气息同化的人,很快便被杀光。武锋之前说,可以把他们束缚,但在战斗中我们发现,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做到。那邪恶的气息也不知什么来头,对道法的束缚拥有很高的抵抗力。通常没多久,“敌人”便会挣脱出来,再次加入战局。   天上的火流星越来越多,谁也没那个心思把力量花费在这种地方,索性杀掉一了百了。   此时,阴阳道宗也已经将之前卷走的邪恶气息全部转化完毕,力量得到提升的阴阳大阵,变得更加浓郁一些。如果给他们足够的养分,在能控制住大阵的前提下,或许可以重现当日青玄子主导的阴阳巨龙。   不过,那是阴阳大阵的巅峰体现,以青云子和现在这几十名弟子的能力,还无法做到。   然而,青云子不愧是整个道宗,仅次于青玄子的大高手。他虽然没有能力把整个大阵的力量整合为一体,化作阴阳巨龙。但是,取巧来做类似的事情,却是可以的。   之前阴阳大阵虽然挡住火流星,却也使得这东西炸开,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见大阵不能完全挡住攻击,青云子当即从阵中脱离。那条黑红色的蛟龙,在他身边环绕。青云子高高跃起,冲向一颗火流星的同时,手中法印变化,大喝一声:“出!”   仅仅一个字,大阵中的无数阴阳之力,顿时有一部分脱离。这部分力量,以极快的速度钻进青云子的黑红蛟龙体内。只见那条原本不过一两米长的小蛟龙,体型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十数米。   只是,它的身体非常模糊,鳞片也没有光彩。与真正的阴阳巨龙相比,就像不入流画家画出的劣质品。   这条被强行增大的黑红蛟龙,发出一声怒吼,然后张口巨口,将那从天而降的火流星直接吞入口中。无数的邪恶气息,在它体内爆发。青云子身子一颤,脸色微白。他二话不说,一招手,将蛟龙又送回大阵中。   邪恶气息,从龙口中吐出。但这一次,它们处于大阵的包裹之中,没有一丝一毫能泄露出去。   大阵运转,开始不断转化这些力量。   与此同时,又是一颗火流星落下,而阴阳大阵尚未转化完毕。看青云子的样子,恐怕也来不及让蛟龙脱离大阵去拦下这一颗了。   在这危险关头,武锋挺身而出。他把所有人都招呼在自己身旁,大声说:“诸位去攻击那流星,我来挡住气息!”   “你?你能做到吗?”有人质疑。   武锋点头,说:“聚玄宗的法门,对这些气息也有克制作用,我可以把它们拍散!”   这话说的很有自信,随后,有几个之前亲眼看到武锋把邪恶气息隔空拍散,用阳气融为虚无的高手站出来作证。我也是其中之一,自然要为武锋说话。有我们做担保,其他人微微迟疑一两秒,便纷纷聚拢过来。   他们中有很多人依然不信,一个聚玄宗的弟子,就算再强大,也不太可能护住那么多人啊。有些人知道武锋是长玄风的弟子,但他们可以承认天下第一人的强悍,却并不认为,天下第一人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   但在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如果再拖延下去,火流星就要直接砸进人群。到那时,就算神仙也不可能把所有人护住。   为了不变成疯子,他们必须搏一搏。选择相信武锋,总比疯掉之后被同伴好友杀掉来的好。想想之前被邪恶气息同化,惨遭击杀的那些人,我们都很是难过。他们没死在真正的战斗中,没有在与敌人拼命的时候陨落,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样的事情,最令人难以接受。   武锋被一群人围在中央,他抬头望着第三颗即将落下的火流星,体内的阳气,以极快的速度涌出。   ☆、第五百三十八章 联系   大量的术法,被那些高手使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击打在火流星上。这颗硕大的石头,在半空中便爆裂开来。无数的邪恶气息,像阴云一样压下。面对这恐怖的画面,很多人都露出惊惧的表情。他们对武锋没那么大的信心,只是出于人多力量大的想法才聚在一起。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肯定是相信武锋的。和他相识这么久,从没见过武锋说大话。他认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哪怕事情在别人眼里,再怎么不可思议。   当那颗火流星被道派高手们击碎时,武锋体内的阳气,已经脱体而出。他不能像聚玄宗的几位师兄一样形成阳神,但比一般人强大数十倍的阳气,足以形成一条金色的河流。   那浓郁到极点的阳气,在武锋体外不断攀升。它们于空中散开,化作如幕布一般的形状。所有人,都被这块金色大布遮盖。很多人以为,武锋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抵挡邪恶气息。但事实上,这并非武锋的真正目的。   只见其微微弯腰,扎下马步。在蓄势一番后。猛然暴喝出声。那拳头,直冲天际,仿佛要将苍穹击穿!   明明只是普通的拳头,却让人觉得,像一座爆发的火山。雄厚的气势,虽是不可见的,却可以影响某些现实中的东西。   例如,天上那块巨大的金色幕布。   武锋的这一拳,打在幕布中央。巨量阳气向上凸起,而后边缘地带在中央位置的带动下。疯狂而凶猛的卷起。原本落在上面的邪恶气息,顿时像饺子馅一样被包了起来。武锋的拳头紧握,他身体颤抖,像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做斗争。   阳气幻化出的金色大幕,不断的收拢,邪恶气息左突右窜,试图从里面逃出去。武锋再次发出大喝声,如武夫出拳时的呐喊,一股无形的气势,再次从他体内窜入。融到阳气之中。   很少有人能明白,气势是什么。   有人说,那是一种精神。   也有人说,那是吓唬人的把戏。   但实际上,气势确实是一种力量,你看不见摸不着,却不代表不存在。只不过,它是一种精神方面的事物,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将其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来。   武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对武学的造诣,绝不亚于以前的那些宗师。因为他经历了太多危险,早就把功夫融入了本能。他的气势,就是武者的风范。原本这不过是让他看起来显得很厉害,实际上屁用没用的东西。但在机缘巧合下,他成了长玄风的徒弟,学会聚玄宗的法门,得以把自己那身阳气彻底发挥出来。   而原本属于武者的气势,竟也在不知不觉中,与法门融合。这可能是连长玄风都没想到的事情,而我,也是在武锋上一次的战斗中才有所察觉。   有了这股气,他便可以更好的控制阳气,即便脱体而出,也可以用气势相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锋虽然未能凝练阳神,但他对阳气的使用,已经与聚玄宗的几位师兄相差无几。   这种情况,听起来与我有些相似。我也是蛊力微弱,却提前踏进人蛊合一的门槛。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境界太高,实力太差,就像地基不稳的高楼,随时都可能倒塌。武锋比我勤奋,他闲着的时候,大部分都用来修行法门。我相信,他绝不会因为基础薄弱遭遇麻烦。   此时,当那股武者的气势与阳气形成的金色幕布联系起来后,其收拢的速度骤然加快。几乎是一瞬间,阳气便完成了对邪恶气息的封锁。但这不算完,武锋忽然手指变幻,掐起一个法印,只见那圆滚滚的金色幕布,迅速燃烧起来。   阳气本就克制一些邪恶之物,哪怕这些气息与常见的力量有所不同。在阳气的灼烧下,我隐约听到痛苦的哀嚎。仿佛那气息,是一个个活着的生物。武锋充耳不闻,只是燃烧自己的阳气,会让他的力量快速消耗。数秒后,我看到武锋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天空中那金色幕布,已经缩小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时,武锋手掌挥动,幕布重新打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看到这一幕,道派高手们很是惊喜。他们望着武锋的眼神,变得有些热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能做到他们这些大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真是太神奇了。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聚玄宗的法门太厉害。可是,再厉害的法门,也需要人来催动。就像世俗中的赛车,同样的车,也可以在同样的赛道中跑出不一样的成绩。因为车手不同,对车子的控制也就不同。   倘若武锋没有那极高的天赋,如何能在短短数月时间里,把聚玄宗法门修行到这么高深的境界,甚至提前踏入了下一个层次。   这就是成功需要努力,但更需要天赋的意思。   面对众人那有些佩服的目光,武锋没有骄傲或自得,反而显得更加谨慎。他伸手将天上的阳气召回,只是没有融入体内,而是化作金色的小河在头顶流淌。而后,他抬头望向某个位置,说:“又来了一颗。”   “那边也有!”还处于兴奋状态的道派高手,这才反应过来,危险并没有彻底离去,而是越来越接近。   天空中的火流星数量,正在不断的增加,此刻同一时间,至少出现了四颗。幸运的是,其中两颗落下的位置,是在那些破败的建筑中。从这点来看,火流星的攻击,似乎并不是完全针对我们。   两颗火流星同时砸下,古怪的建筑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肉眼可见,无数的邪恶气息,不断在建筑内飘荡。四周的黑雾,因此显得更浓了一些。只是,那些藏在建筑后的莫名生物,却没有受此影响。   想想也是,火流星和这些生物的本质,是完全相同的。它们都是由那邪恶气息所组成,那么彼此碰撞却不会受伤再正常不过。   “那一颗交给我们!”青云子大叫一声,再次跃起。   黑红色的蛟龙,自阴阳大阵中脱离。法印变化中,又有大量的阴阳之力涌入蛟龙体内。随着体型的增大,其张开巨口,将那从天而降的火流星吞下。邪恶气息,在蛟龙肚子里爆发,青云子浑身颤动,连忙返回阵中,将邪恶气息吐出。   阴阳大阵现在就像一块磨盘,不断的将邪恶气息消磨转化。如果今天没有道宗在这,我们的情况还不知会变得多差。   另一边,武锋也再次释放出自己的阳气,将第四颗火流星以同样的手段包裹,消化。这一次,他的阳气再次损失将近一半。看他那愈发苍白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武锋不可能一直撑下去。或许,他还能再挡住一颗。   但是抬头看天,到处都是火红色的裂缝,一颗颗燃烧的流星,不断从中钻出。   想活下来,可不是挡住几颗火流星就能达成目的的。   这时,那些一直藏在建筑后的古怪生物,终于选择走出来。它们的身体,与周围的邪恶气息近乎一体,很难分辨出太具体的样子。只是从形体来看,比较偏向人类。也许,它们都是之前进入这里,然后被同化的可怜人。   与我们之前击杀的那些不同,这些生物更加强大,也显得更有智慧。它们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包围。随着这些生物越走越近,道派高手们的注意力,也渐渐被分散。   一部分人选择帮助武锋对抗天上的火流星,而另一部分,则做好应付怪物突袭,保护同伴的重任。   至于道宗,他们光是消化阵中的邪恶气息,就已经用去了所有的精力。哪怕是青云子,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做其它的事情。   半分钟后,聚拢在我们旁边的怪物越来越多。让人惊愕的是,它们走近了,那些建筑,竟然也随之增加。仿佛这些奇异生物所到之处,就会有建筑自动显现出来。这种情况,比较像当初的冰封世界。我不由怀疑,奇门遁甲宗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或许,幽冥界真的把某个奇异的空间传送了过来。   又过了半分钟,当武锋解决第五颗火流星,用去所有的阳气后,几只奇异生物突然抬起了手。它们的手掌挥动,只见大量的邪恶气息随之而动,化作巨石,铁器向我们袭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道派高手临危不惧,他们纷纷使出各自的术法,把这些东西在最远的距离击溃。邪恶气息虽然诡异,但它们的力量并不算多强,道法还可以应付。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被消耗了力量。阴阳道宗为了挡住天上落下的火流星,已经拼尽全力。大阵的力量,逐渐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自行崩溃。而我们,也将因为力量损失过多被活活累死。   那些砸进建筑里的火流星,释放出的邪恶气息几乎无穷无尽,奇异生物的攻击,从一开始,就仿佛不会结束。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只能被动的抵抗着。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即便战争向来没有公平可言。   我想,此时此刻,可能很多人心里都在骂鬼王拉纳这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弄来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奇门遁甲宗的子弟,正在不断探查这里的情况,他们希望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连奇门遁甲宗都失败了,那这就是绝路,将把所有人埋葬于此。   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阻挡敌人的进攻。那些攻向奇门遁甲宗的邪恶气息,纷纷被阻拦,既然是希望,就不能受到打扰!   不知多长时间后,终于有第一位道派高手,因为力量耗尽跌坐在地上。他大口的喘息,面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这些修行人很少会经历如此惨烈的战斗,或许他们长这么大,都没体会过,力量耗尽是什么感觉。   阳气耗尽后,坐在地上休息的武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片劣势,他叹出一口气。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疲惫。这段时间的休息,并没能让武锋恢复多少力量。幽冥界本身就可以阻挡阳气的恢复,这一点,早在很久前我们就已经得知。   阴阳大阵,也岌岌可危,崩溃在即。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时间段,更令人绝望的是,那黑暗的建筑内,忽然走出几个更加高大的生物。   它们体型如人,却比一般人大了数倍,身上还长着些类似爪牙的东西。这些生物的力量更加强大,它们凝聚的邪恶气息非常难对付。往往一次术法攻击,都难以产生太明显的效果。   在这几只更强大的生物出现后,我们的压力倍增。   有了压力,自然就会有失误。一根状如长矛的东西,在道派高手的攻击中成为漏网之鱼。它穿过人群,直接刺穿了一名养蛊人的身体。   没有惨叫,也没有鲜血,长矛化作邪恶气息,一部分向四周流窜,另一部分,迅速钻进养蛊人的体内。黑斑,不断在他身上产生。这名养蛊人很是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人,同伴们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充满了杀意。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所以,在发疯之前,他离开了人群,跑了出去。   他想的很明白,既然是死,何必非死在自己人手里?趁着还能控制的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吧,不要给同伴带来多余的麻烦。   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他没跑出十几步,便已经疯了。浑身漆黑的养蛊人,发出野兽般的声音,然后朝我们扑过来。一名道派高手掐起法印,火焰直接从养蛊人身上升起,迅速将其烧成了灰烬。   这毫不留情的攻击,让人于心不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杀他,我们都会变成这样。   一个人死,总好过一群人跟着陪葬。这是一个听起来冷血,但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总得有个人去充当坏人,那名道派高手的动作干净利索,但杀人的时候,脸上却是愤怒又难过的。   一个养蛊人的发疯,只是前奏,几分钟后,又有两人不幸中招。他们清楚看到了同伴的下场,有一人绝望的大喊着,想要寻求帮助。而另一人,则叹气,请求同伴们将他立刻杀掉。最好速度快点,不要犹豫,因为他不想死的太痛苦。   无论他们俩的心态和行为有什么区别,最终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在术法的攻击下,两人统统化作灰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出现了。上向坑巴。   吸收太多邪恶气息,力量过于庞大的阴阳大阵,终于失去了控制,直接崩溃。   爆发的阴阳之力,让道宗子弟受伤颇重。若非青云子及时用自己的蛟龙吸收部分力量,护住了许多弟子,恐怕要死不少人。   阴阳大阵的崩溃,是雪上加霜的事。天上的火流星,再也没人能够阻挡。青云子深吸了一口气,大阵的崩溃,让作为主导者的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位阴阳道宗的大高手,深吸一口气后,命令道宗子弟与我们汇合,共同抵挡敌人的进攻。   而他自己,则要独自阻拦继续下落的火流星。   想以一人之力拦住火流星,这绝不是容易的事情。青云子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顶多能撑得住一颗火流星的力量。再多的话,不光好不容易修出的阴阳蛟龙要崩溃,就连自身也会受到力量的反噬而重伤,甚至说不定会直接死掉。   所以,阻挡火流星,就等于在拿命去拼。   这有用吗?就算青云子不顾自己的死活,拼命拦下两颗火流星,这么短的时间里,奇门遁甲宗子弟,是否真的能找到出路?   这事谁也说不准,就连奇门遁甲宗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以阵法见长的宗派,所有人都在疯狂的走动,他们仔细探查这里的一切,甚至不顾危险与邪恶气息近距离接触,以便用更快的速度破解其中的奥秘。   没用,没用,好像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样的思想,在每个人心头蔓延。越是这样想,人心就越容易动荡,气氛也就愈发的低沉。   两颗火流星,同时从天上落下。青云子抬头看了眼,然后抱拳向众人行礼,说:“诸位安好,我先去了。”   他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悲痛之色,只是眼里的不舍,十分明显。没人想死,青云子也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身为道宗的高手,他不能躲在被人身后,只能站在最前面,哪怕明知会死。   这是面子,是让很多吃亏的面子。   众人纷纷抱拳,没有人说话,因为此时无论安慰还是告别,似乎都不太适合。我们只能用沉默,来表达一切。   在青云子要跳上去的时候,姥爷忽然动了起来。他走到青云子身边,将之按住,并在对方愕然的注视中,说:“我都没死,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青云子苦笑,想要挣脱姥爷的手掌,说:“道兄何必如此,倘若能为诸位争来一丝生机,倒也不……”   “少他娘的放屁,给我去那边好好呆着。”姥爷翻着眼皮,说:“你又不是青玄子,有什么资格牺牲自己,幸福他人。”   青云子只认为,姥爷这是出于友情。可他的话没说出半句,便被姥爷直接推进了人群。我一直跟在旁边,见姥爷这样,便说:“都说您老人家讲义气,现在看看还真是。”   “屁话,我本来就很讲义气,不过,这可不是义气的事。难道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的跑出来把他拉走?”姥爷目视前方。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怪,令人发愣。我微微一怔,然后问:“您难道有办法?”   姥爷哼了哼,说:“那些人以为,把本命蛊击杀,我就是个废人了。他们修的什么狗屁人蛊合一,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蠢货。真正的人蛊合一,是那么简单吗?”   我再次一愣,然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不禁要问。可姥爷没给我问话的机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火流星,又看了看前方那几只身材高大的奇异生物,然后说:“今天就让那些蠢货知道,真正的人蛊合一,到底是什么!”   说罢,姥爷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地上。那血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姥爷弯下腰,他伸出一根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捻起。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普通的血,却在姥爷的手指上,如一根丝线般。   只见姥爷手腕微抖,那血液被他甩了出来。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血液在半空停顿,微微一颤后,其前半段忽然间消失了。   姥爷再次伸出手,抓住了血线的后半段,然后将之捅进了自己的手臂。   那血线,就好似钢铁一般,轻松刺穿了他的皮肤血肉。姥爷眉毛都不动的,就这样站着。   我正想问他在做什么,然后便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正顺着那血线,不断涌入姥爷的身体里。同一时间,古老的意志破空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到,血线消失的那一端,出现了一只奇蛊。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如山峰一般庞大的奇蛊。它占据了整片天地,仿若这个世界的主宰。血线,将它与姥爷联系到了一起。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而下一刻,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奇蛊消失了,眼前仍然是那漆黑的空间,血线的另一端也依然是空白。我之前看到的,是幻觉?   不,这绝不是幻觉。因为我从那只奇蛊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本命蛊每次借用本体力量时泄露出的气息,都和这只奇蛊一模一样。我很清楚,这必然是那只我们家十代供养的老奇蛊。只有它,才值得姥爷如此兴师动众。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回归   姥爷说,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蛊合一。其实就算我自己,对这四个字也不是特别了解。人蛊合一,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可以把它看作人与蛊的融合。也可以看作蛊术的某种层次。   那古老的意志贯穿虚空而来,同时,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从血线中传递。那些波动类似于力量,却又有些不同。我说不清是什么,只知道当这些波动涌入姥爷的身体里时,他似乎变得更加高大了。   而当我眨眨眼睛再看时,姥爷依然是原来的体型,让人产生如此幻觉的,是他身上腾升的那股气。   这是一股很特别的气息,如奇蛊,又带着些许人味。   这气息自姥爷体内钻出。融入血线之中,只见血线开始不断的颤抖。奇异的波动,不再涌入姥爷体内,而是于血线中停留。   不过筷子粗的血线,如何能承受这些波动?它快速的增长,像被撑起的气球。眨眼的功夫。便如手臂一般粗细。一根根白色细丝,从血线中钻出来。它们越长越长,很快,便把血线完整覆盖。   而后,血线与姥爷连接的那一段出现几个凸起,没多久,几根触角从须发中探出头来。   到了此时,哪怕我再傻,也看出些头绪来了。姥爷现在所做的,难道是接收一只新的本命蛊?从那血线的变化来看。正与本命蛊一模一样。   可我总觉得,姥爷不是那么轻易愿意接纳一只新的本命蛊的人。我中咒鬼降的时候,他虽然曾劝过放弃,但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我们爷俩,谁也做不到。   让人惊奇的是,那被白色须发覆盖的血线,仍然在不断增大。它的身体,好似没有极限。在这血线变化的同时,姥爷的生命力。也在大量流失。他在短短几分钟里,不知失去了多少年的寿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面前多了一只小山般庞大的白色奇蛊。   这只奇蛊,以姥爷的血为根基,以家传老奇蛊的力量为营养,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诞生成型。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培育一只蛊虫,更何况,这还是奇蛊。   当白色奇蛊与我记忆中的大小差不多时,通过血线传递的波动,终于开始消散。那股意志,也随之退去。姥爷站在原地,手臂微微一抖,与白色奇蛊相连的部分吱啦一声被撕开。血肉剥离的痛苦,没有让他皱眉,反而满脸的喜悦与自得。   看着他那张明显苍老许多的脸庞,我心里升起的悲哀也越来越重。姥爷已经七八十岁,可到头来,还是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作为孙子,我很愧疚。   很多人都望向这边,白色奇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被他们清楚的看在眼里。如此神奇的事情,想来他们是第一次见。尤其那些养蛊人,他们眼里的崇拜和敬畏,以及少许的狂热,非常的清晰。   姥爷能成为养蛊人的精神领袖,靠的不仅仅是多年来的人脉,资历又或者帮助他人,更多的,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成为领袖,这是铁一般的规则。   手臂上抬,姥爷轻轻抚摸着那只白色奇蛊,带着欢乐的笑容,说:“欢迎回来,老伙计。”   白色奇蛊的须发,无风自扬,它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在对姥爷的话做出回应。跟在我身旁的本命蛊,很是好奇的用触角不断打量,它似乎不太明白,这只奇蛊怎么蹦出来的?   姥爷没有时间和我解释这个,他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都呆在这,我去看看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   “您的伤……”我担忧的说。   “有它在,没什么好怕的。”姥爷说。   随后,他跳上白色奇蛊的背部,一人一蛊,迎着那无数的攻击而去。   能够同化他人的邪恶气息,是非常歹毒的事物。面对这些攻击,姥爷没有任何动作,他身下的白色奇蛊微微一颤,须发延伸出去,仿若长枪一般刺出。这些须发的外表,包裹着彩色的毒液。与邪恶气息的碰撞,使得毒液四处飞溅,但也使得那气息无法真正侵袭白色奇蛊的身体。   同时,这种世间最毒的液体落在地上,也会对冥土造成一定的伤害。只是目前数量不多,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让我们摇摇欲坠的攻击,便被姥爷破的一干二净。他甚至还有时间将两颗即将砸向我们的火流星击溃,漫天的邪恶气息被须发搅动,不知飞出去多远。   暂无后顾之忧,白色奇蛊的速度猛增,如闪电般的钻进那些破败的建筑中。几只奇异生物似乎离它很近,当即跳上来想要攻击。白色奇蛊毫不留情的用须发把它们刺穿,然后撕成几瓣。   即便那些更强大的奇异生物,面对刚刚“复生”的白色奇蛊,也很难抵抗。姥爷毕竟是大陆第一养蛊人,他的强大,绝非这些生物所能比拟。   见姥爷如此生猛,被强行推进人群的青云子走到我身边,感慨的说:“古道友不愧是古道友,令人佩服。”   青云子说这话,绝非恭维,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很佩服姥爷。本以为他已经跌倒低谷,谁知这么容易就重新站上巅峰,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摔不死的主角。   这时,青云子看向我,问:“古道友说,你的人蛊合一也已入门槛,之前看,似乎有很大长进。”   我摇摇头,说:“和姥爷比,差的太远,只是取巧而已。”   这话一点也没错,我能成长到今天的地步,最大的功劳,要归奇蛊幼体。如果没有它作为中介,把本命蛊的力量强行融合,现在的我,和一年前应该没多大区别。要知道一般养蛊人的人蛊合一,都是与本命蛊相融,而我,却和自己的附属蛊虫融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走了偏门。不过,这偏门却能让我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也算因祸得福。就连姥爷,也认为这种融合对我的好处很大。毕竟传统的人蛊合一,境界很难提升,且最终效果,与我也没多大区别。   听到我的话,青云子点头说:“那是自然,古道友的蛊术已至巅峰,世间无人可比。早就听说人蛊合一,不分彼此,没想到,今天才算终于看了个明白。”   我愣了愣,青云子的话,让人忽然明白,姥爷刚才为什么能凭空将白色奇蛊培育出来。   奇蛊组织并不了解真正的蛊术,所以他们觉得,杀掉本命蛊,养蛊人就废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特意给姥爷身上塞满可以隔绝奇蛊联系的石头,为的,就是不让姥爷与家传老奇蛊产生联系。   可他们不明白,真正的人蛊合一,人就是蛊,蛊就是人。   杀了本命蛊,可姥爷还在。只要他在,几滴血,就可以让本命蛊重生。而之所以隔空唤来家传老奇蛊,想必应该是为了让本命蛊重生的过程快速缩短。倘若这个推论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想杀姥爷,就必须把他连本命蛊同时杀掉?否则的话,本命蛊活着,一样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体让姥爷重生。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因为太不科学。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科学的。基因学的深入研究,已经确定可以利用死掉的恐龙蛋内,蕴含的部分基因将恐龙复制出来。养蛊人的人蛊合一,或许就是彼此都有了对方的基因。那么借此复制双方的肉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这样重生后,还是不是原来的他和它呢?   我无法确定,但看姥爷的样子,似乎白色奇蛊与以前没有分别。想了想,我觉得这或许也不是问题。人类的婴儿,一出生就会哭,就会吃奶,有人教过他们吗?没有,这是藏在基因内的天赋,也可以称之为本能。   基因是一种人类最难了解的东西,它蕴含了太多的秘密,也许穷尽永远,也无法完全破解。   而既然本能都可以依靠基因来传承下去,那么一些记忆,性格,又有什么不可以。   虽说这有些超出现代科学的理解,但从玄学角度来看,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在我思考这些不算重要的事情时,姥爷已经把那几只更为强大的奇异生物打趴下。他带着白色奇蛊冲入建筑内,没多久,又跑回来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果不其然,姥爷一回来,便沉声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青云子连忙问:“发现了什么?”   姥爷回头看了眼建筑深处,然后语气低沉的说:“那里有一处巨大的深渊,下面燃着火,里面冒出无数黑烟,直通天上。”   天上?我们纷纷抬头看天,上面确实很黑,难道都是深渊里冒出来的?这么说来,那火流星,也是从深渊中产生?   姥爷接着又说:“而且深渊里有无数的这种怪东西,密密麻麻的,像一窝窝蚂蚁。它们正在往上爬,虽然距离地面很远,但迟早会爬上来。如果我们现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这时,白色奇蛊腾空而起,将一颗正在下坠的火流星击碎。须发被它舞成的团团转,毒液化作彩色的幕布,将所有邪恶气息阻挡在外,然后抛散出去。   有这只奇蛊在,我们暂时不用担心火流星,至于周围的奇异生物,道派高手们暂时还应付的来。姥爷的话,令人心惊。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处深渊,却也能从姥爷的描述中体会到恐怖色彩。无论深渊来自何处,这里都非久留之地,能走,自然就快点走。上找节亡。   可是,怎么离开呢?连奇门遁甲宗的八门,都无法打开通往外界的通道。   到目前为止,这个宗派的高手们,还是瞎忙活。他们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出个头绪。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古怪,和已知的东西完全不同,对从未了解的东西,想找出它的根源,绝非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因此,指望奇门遁甲宗,是没戏了。   见青云子一脸为难,姥爷哼了哼,说:“难个屁!你把人集中起来,给我全部打一处,然后我来把冥土打破!”   青云子愣了下,随后面色一喜,说:“古道友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安排!”   而后,青云子把人唤来,除了少部分人用来抵挡奇异生物的攻击外,其他人,都集合起来攻击同一处地点。姥爷的想法很简单,不管这里有多古怪,也不管它是什么地方,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这里要依托冥土才能存在。只要打穿冥土,自然就能轻松离开。   不过,这可不是多轻松的事情。毕竟如今我们像站在两个世界里,想回到现实中,就必须把这两个世界在同一时间击破。   冥土的力量很强大,一般人基本无法攻破,否则当初术法大战的时候,阴阳道宗也不会被鬼王拉纳牵扯那么长时间。考虑到这一点,姥爷没有把最困难的事情交给别人。他说的很清楚,众人只需攻破这一层世界,至于冥土,他来解决!   如此高的自信,换成别人,肯定要被一顿唾弃。但姥爷不同,他让白色奇蛊凭空复生的手段,已经超出常理。很多人都把他当成神仙来看待,所以姥爷说自己能击破冥土,大部分都选择相信。   人群被集合起来后,不断酝酿着自己的力量。作为在场人里,所属势力最大的一位,青云子自然承担起主导作用。黑红色蛟龙环绕身旁,令他看起来多了一番威势。   半分钟后,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青云子才大声倒数。最后一个“一”字出口,大量的术法同时攻向了某个指定地点。一阵狂轰乱炸,邪恶气息从地下升腾,四处飞溅。人群微有骚乱,好在青云子早有准备,黑红蛟龙立刻扑出,将那些气息统统吞进肚子里。   连吃了这么多邪恶气息,青云子也不好受,蛟龙是他的力量所化,两者等于同一个身体,任何反应,都会共享。几名还存有力量,没有因为之前的大阵崩溃受重伤的道宗子弟,立刻结起了小型的阴阳大阵。差点被撑坏肚子的黑红蛟龙,立刻在青云子的引导下,钻入阵中。邪恶气息,被蛟龙不断吐出。   虽然这大阵只是几人所结,但邪恶气息也不算太多,他们的转化速度,尚有富余。   一次集体攻击,并没能打破这个世界的阻碍。除了那四处蹦达的邪恶气息外,地面似乎没什么变化。青云子深吸一口气,将黑红蛟龙唤回,再次引动众人做出第二次攻击。   再一次的轰击后,又是大量邪恶气息从地面升腾。黑红蛟龙及时跟上,把这些气息吞下再吐进阴阳道阵中。   一而再,再而三,翻来覆去,足足做出七八次攻击后,那处地面终于有了异变。更加漆黑的颜色,在下方显现,每个人都能轻松感受到那里传上来的鬼邪气息。很明显,我们已经击穿了这一层世界,抵达冥土。   此时,已经有至少一半的高手彻底耗尽力量,剩下的那一半,情况也很差。如果再让他们这样攻击下去,用不了两三次,就得全部趴下。   四周的邪恶气息,似乎感受到了缺口的存在,就连那些建筑内的奇异生物,也开始快速逼近。天空中到处乱飞的火流星,隐隐受到牵引,不断向我们这边砸来。姥爷连续击碎三颗火流星后,大叫一声:“其它的你们挡住,我来打破冥土!”   说罢,他与白色奇蛊同时落下来,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还拥有力量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但希望就在眼前,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们也得强撑着上。在那些高手阻挡接连而至的火流星时,姥爷已经像重锤砸在了地上。   漆黑色的冥土,发出“砰”一声闷响,整个世界,都随之震了震。   人蛊合一的境界,让姥爷可以暂时性的拥有奇蛊之力。他的攻击,就等于奇蛊在发威。只见姥爷站在冥土上,他双手上举,抓起白色奇蛊的须发,然后向下拉扯。那须发与他的手指贴合,仿佛快要融为一体。   彩色的毒液覆盖其上,姥爷大喝一声,猛地沉下腰。我看到他的手指,与冥土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毒液第一时间被磨光,紧接着是姥爷的手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听到指甲绷断的声音,也听到骨头折裂的声响,但姥爷依然继续下压。   他用尽了全力,手指一点点的向下探。白色须发,与他共同施压,双方的力量,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方式不断转换。在这个瞬间,姥爷和奇蛊等于同时发力。这种成倍增加的力量,才是人蛊合一最可怕的地方。   借着这股力量,姥爷的手指,在数秒后,成功插入冥土之中。但他并不满足,仍不断向下,直到大半个手臂,都没入其中。   冥土何其强大?自身受到入侵,自然会引来反弹,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断向姥爷的手臂发起攻击。无尽的鬼邪之力,在那一处浓郁到了极点。明明是坚实的土地,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黑色的深潭。   浓到化作液体的鬼邪之力,一般人看一眼,便会暴毙而亡。因为它们太邪,太冷,是另一个世界的极端体现。   即便姥爷已经走到蛊术的巅峰,可面对这种局部的巅峰鬼力,也会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眉头皱起,似乎有些痛苦。   我听见他咬牙,看到他双臂的肌肉鼓胀。冥土在汇聚力量,姥爷也是一样。   白色奇蛊紧贴着他的身体,两者的力量叠加在一起,抵抗冥土重压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施力。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十几秒,我隐约听见有东西被撕裂的声音。那声音很古怪,沉闷无比,却又清晰无比。我看到姥爷的双臂,正在不断向两边分开,他正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把冥土撕开。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够挡住整个阴阳道宗的冥土,如今却被姥爷撕扯出一条缝隙,而且,这缝隙还在不断的扩大。   这并不是说,姥爷一个人比整个阴阳道宗都厉害,而是在这一段时间,在这个局部范围内,他的强大,无人可比。哪怕青玄子,也要甘拜下风。   很久前我便说过,无论任何力量,只要达到巅峰,就会变得异常可怕。养鬼术是这样,蛊术是这样,道术也是如此。   姥爷已至巅峰,可青玄子还在巅峰之下,不过力量体系的区别,使得他们俩之间,没有太多的可比性。真打起来,胜负很难说清。   众人睁大了双眼,想要见证这奇迹般的时刻。青云子大呼:“不要看了,快帮忙抵挡上面的流星!”   回过神来的高手们,这才纷纷响应。他们把仅存的力量,尽数打上了天空。那些即将落下的火流星,一颗接一颗的爆开。无数的邪恶气息,就像山一样压下来。尽管道派高手们,不断用术法驱散邪恶气息,道宗的子弟,也把大阵引上天空,直接将大片的气息卷进来消化,但仍然于事无补。   这时候,姥爷忽然发出一声暴喝。他就像一头暴龙,双臂发出恐怖的怪力,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仿若雷霆劈下来一般。他的双臂,彻底分开,漆黑的冥土,终于被撕扯出一条大大的缝隙。   姥爷大叫:“快点走!”   青云子反应的很快,他抓起几个重伤者,直接丢了过去。姥爷一脚一个,把人全部踢下去。这些人顺着冥土的缝隙钻出,至于下面的普通泥土,自然无法阻挡这些高手。他们随便用点力气,就能挖出个通道来。   一个个高手,从重伤者到轻伤,从轻伤到无力,根据伤势和身体状况的不同,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冥土。   我,武锋,莫大叔以及青云子,是最后离开的。   而在离开前,我看到了一团火云。   ☆、第五百四十章 巨变   姥爷所说的深渊,没有人能看见,但那团不知几里粗,仿佛要爆开天空的火柱,却是大部分都能看到的。即便已经离开了冥土,也依然可以感受到其无法言喻的强横威势。   无量邪恶气息。铺天盖地,几乎化作了实体从天上坠下。与此同时,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尊巨大无比的身影,缓缓从破败建筑的最深处升起。那身影不知多高,似与天奇,更令人骇然的是,它背后有数只黑色羽翼在扇动。   漫天的邪恶气息,被这羽翼搅动着,行进速度更快。姥爷身子摇晃,似乎有些稳不住,更别说离开了。   我心里一紧。立刻就要返身回去。但姥爷却冲我大叫:“走!别过来!”   黑暗中,那高达无比的黑色身影,有了动静。它探出一只手臂,如魔鬼的爪子,朝着姥爷直接抓过来。白色奇蛊发出怒吼声,从姥爷身上脱离。直接迎上。   敌人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白色奇蛊整个身子都团成一团,化作巨大的彩色长枪刺出。只见那一手抓来,几乎能覆盖半个天地的爪子与白色奇蛊撞在一起。两者发出巨大的声响,姥爷身体晃动的更加厉害,邪恶气息到处都是,已经快要到他身前。   如此危险的情况,让人所料不及,姥爷手臂回缩,似要停止撕裂冥土。巨大的压力。让冥土快速的恢复,那缝隙,开始慢慢的缩小。倘若姥爷的手臂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冥土裂缝肯定会再次合拢。   没有我们的帮助,姥爷是否还能再次打开冥土?   倘若这里没有敌人,或许他可以,但是那尊从黑暗中升起的庞大身影,却让这个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我暗骂一声,不顾姥爷的叫喊。手脚并用,从缝隙中又爬了上去。武锋毫不犹豫的跟上来,即便他已经没有了半点阳气。   见我上来,姥爷又急又气,恨不得一脚把我踹下去,说:“你小子又上来干什么!赶紧给我滚!”   “我不,要死,咱们爷俩就一起死!”我大声说。   “我,我真是要被你活活气死!”姥爷说。   不管他怎么骂,我主意已定。倘若姥爷有事,而我却弃他而逃,那么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愧疚的监牢里,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最是难过。   感受到我的心意,本命蛊也冲上前去,与那只巨大的爪子搏斗。   奇蛊种群尚未撤离,金色奇蛊同样感受到这身影的恐怖。但它没有畏惧,反而随着本命蛊,一声不吭的冲至前方。四只大型奇蛊发出吼声,似要跟随,却被金色奇蛊一声吼退。它的意思很明白,身为王,不可以退。但子民们,却要珍惜性命。   这是王的荣耀,也是王的悲哀。   两只天底下最强的奇蛊,带着一只快要彻底成熟的本命蛊,与那爪子纠缠在一起。它们的身体庞大,可与对方相比,却不值一提。我实在不能理解,到底什么样的生物,才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哪怕真正的山,看起来也没有它那般高大。   而在其出现后,所有的建筑都在颤抖,仿佛无法承受这身躯带来的压迫。   我看到了它的羽翼,看到它头上的数十支弯曲长角,看到了它那如红宝石一般的瞳目。这绝不是人类,也不是在大陆出现过的生物。我忽然想起有人说,鬼王拉纳被长玄风追杀后,曾逃去欧洲。在掌控邪术联盟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些奇异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让他在邪术联盟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哪怕主导邪术联盟成立的他芒大师,也甘愿俯首称臣。   难道说,这破败建筑和那些古怪的生物,都来自欧洲?   妈的,偷学大陆道术也就算了,竟然连国外的玩意也带回来,搞什么中西合璧?   再怎么骂,也于事无补。那庞大身躯不过伸出一只爪子,便让三大奇蛊无功而返。任由它们如何攻击,都无法对其产生太大伤害。并且,这身影可以吸收周围的邪恶气息来修补伤势,在这片天地,它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因为我的存在,姥爷不敢轻易把手臂收回。他努力维持着撕扯冥土的姿势,同时不断催促我离开。莫大叔此时也从缝隙下跳上来,他望着那巨大的身躯,满脸惊诧。在其准备上前的时候,姥爷大喝:“你他娘的赶去,信不信我直接一头栽死在这?”   莫大叔犹豫了下,只能停下来。姥爷不想让我们因为他而冒险,可如果不冒险,又怎么解决这困境?   之前的战斗,让我们筋疲力尽,现在全凭意志和心里的那口气强撑。就算这几只蛊虫,此刻也损耗了大量的体力,不复之前的勇猛。眼看着时间流逝,三大奇蛊逐渐被那爪子压制。它们连在一起,想要挡住敌人,却被爪子直接推了过来。   三只奇蛊,被山一样大的爪子推动,眼睁睁看着它们撞过来,我们却无能为力。姥爷咬着牙,他怒视我们,说:“你们几个,都活腻了吗?还不滚!”   我转头看向他,说:“你在,我就在。”   姥爷盯着我,过了会,缓缓叹出一口气,没再说话。   就在三大奇蛊连同爪子要与我们撞成一团的时候,冥土之外,忽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一个身影如利剑一般刺进来,金色的光芒大作,只听一声大喝:“阳神剑,斩!”   一道几乎贯穿整片天地的金色大剑凭空斩出,燃烧的气息,让冥土都差点被切成两半。那巨大的爪子一阵颤动,被从正面劈中。   “咔嚓”一声巨响,爪子裂开一道缝隙,仿若黑色的峡谷。而跳入冥土中的那人,趁此时机冲我们大喝:“还不快走!”   姥爷二话不说,当即再次发力,将冥土缝隙撕开,然后一脚勾住我,直接踹了下去。我大声呼喊着姥爷,看见黑色的巨爪,被金剑劈的不断后退。   普天之下,能有此威势的,除了长玄风,还能有谁?   可是,他怎么会来?   此时,整片天地那浓郁如固体的邪恶气息,仍然不断下压。哪怕被剑劈开,也立刻会复原。这些气息太多了,非一场战斗所能抵消。   幸运的是,姥爷在那黑暗彻底压下前,跳了进来。白色奇蛊紧跟其后,须发不断刺出,下方的泥土到处飞溅。被扩大近一倍的地下通道,使得我们逃离冥土的速度更快。   金色奇蛊发出一声大吼,整个种群也随之钻进被扩大的通道。   没多久,只听上面轰隆一声,大地颤动,泥土发出不敢重负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我听到青云子不断催促前面的人跑快些,隐约间,已经看到了光亮,闻到空气的芬芳。   这时候,我听见姥爷低声骂了句什么,但通道里太黑,奇蛊种群又挡住了后方的视野,因此我转头时什么也没看到。过了会,我们终于从地底爬上去,夺目的光明,让人眼睛难以适应。我下意识遮住眼睛,然后看到满地躺着大量道派高手。上何纵号。   他们耗尽所有的力量,这会跟逃难似的,更连精神方面也惨遭折磨。大感疲惫的他们,逃出生天后,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架子。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他们满脸都是庆幸之色。能够从幽冥界中跑出来,真是万幸,之前有很多人,都放弃了希望,认为必死无疑。   留在外面的那些人,此刻也跑了过来,他们关心问候,寻找自己的同伴。妖王与方九,王狗子,鬼童等人过来,看到姥爷的时候,他们都露出欣喜之色。一一上前问好,但姥爷似乎有什么心事,没有搭理。   我见他不时转头看向那新挖出来的地下通道,便问:“姥爷,你怎么了?”   姥爷面色古怪,他自言自语嘀咕一会后,才对我说:“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些气息好像从我撕开的缝隙中泄漏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啊?”我很是吃惊,连忙趴在通道处往下看,并仔细感触。确实能从深处感受到邪恶气息的存在,但数量并不多。并且,一只只从通道内跃出的奇蛊,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看起来,邪恶气息的泄漏,并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或许,冥土此刻已经自行修复,把气息彻底堵绝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请金色奇蛊帮忙,把通道封死。这种事情对它来说,真是小菜一碟,随便找几只土行奇蛊就能轻松搞定。   这时,黑色的冥土,开始快速收缩。它在几秒内,还原成权杖的模样,然后破空飞走。一道人影从中飞出,落在我们身边。姥爷本想追上去把权柄拦下,但我担心他的伤势,而且这次战斗充满各种意外,还是不要多惹麻烦的好。   在我的极力劝阻下,姥爷最终选择了放弃。权杖仅仅是权杖,它虽是鬼王拉纳的力量体现,可就算真的损毁,也不会对其产生太大影响。顶多找个地方好好修行一段时间,又可以恢复到全盛时期。比起蛊术,养鬼术在反噬方面要弱太多了。   我们的人,再次聚齐,但事情还没有结束。长玄风的到来,无疑为我们增添了很多底气。青云子亲自带着一些尚有余力的人,把整个镇子搜索了一遍。   结果令人失望,也令人松了口气。在我们被冥土困住的这段时间里,奇蛊组织已经全部撤离。他们在离开的时候,还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带走或者销毁,青云子能找到的,只是一些灰烬,和被砸成碎片的机器。   让人惊诧的是,在一条疑似奇蛊组织撤退的路上,我们还找到了那几个古代养蛊人的尸体。   他们死状奇惨,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人用怪力活活捏死的。   能把这几个古代养蛊人杀掉的角色,想来想去,在奇蛊组织里,也就那么几个。而最大的可能,自然是那个可以和金色奇蛊相抗衡的巨人。   他自称破军,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确实非常可怕。在我们搜索一圈,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意外发现一名重伤的古代养蛊人。他的小半个身体都被打的粉碎,浑身是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活不成了。   按理说,古代养蛊人也是我们的敌人,不直接杀掉他就已经很仁慈了,更何况是救。但姥爷却不这样想,他似乎有别的想法,让我把这个古代养蛊人背起来带走。   我有些犹豫,金色奇蛊尚未离去,它与古代养蛊人的恩怨,来源于很久以前的那场大战。如果我救了它的仇人,它会怎么想?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为难,武锋走上前,将那名古代养蛊人扛起来,对我说:“我们只是把他带走,没说要救他。”   我叹口气,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不喜欢撒谎。”   武锋微微一愣,随后一脸古怪的说:“你真会撒谎。”   我面色微红,不敢再多说。姥爷是个直脾气,哪受得了我们在这打哑谜,很不耐烦的催促快点把事办完走人。   我们本就是来救姥爷的,现在目的已经完成,小镇也已经空无一物,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自然是要离开。走在半途,姥爷忽然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莫大叔及时反应,一把抱住他。   我连忙上前搀扶,姥爷脸色不太好看,有些不爽,又有些别的味道,说:“真他娘的……”   也不知他是在骂人还是骂什么,我把他扶上白色奇蛊的背部,嘱咐多休息。姥爷回答说:“你是孙子还是我是孙子?轮到你教我了?”   老人家脾气太大,我知道他心情不太好,自然不会和他争吵。逐渐远离这小镇后,青云子向我辞别。他担心海岸线那边的防御,所以想快点赶过去看一看。万一邪术联盟真的趁机打过来,也好做做支援。   这样的大事,谁也没理由拒绝,不去帮忙,已经很令人羞愧了。   在青云子带着道宗子弟离开后,其它道派的人,也先后离去。部分养蛊人,同样如此。他们在离开前,一一走来向姥爷告别。虽然心情不畅,但知道这些都是来救自己的人,姥爷也不好太没礼貌,便简单的回应了一番。   十几二十分钟后,还留下的人,已经不足十五,这还包括了我们几个。这些人统统都是养蛊人,他们已经把姥爷看成蛊术界的大神,一心要护卫左右。不把姥爷安全送到家,绝不离开。   面对这些人的忠心义胆,姥爷翻了个白眼,说:“我又没死,你们等着送葬还是怎么的?”   见那些人一脸讪讪,我连忙跟着打圆场。同时,金色奇蛊也来对我吼了一番。我明白,它也要离开了。上前与这位老朋友“拥抱”了一下,以示感谢。当然了,以我的体型,能抱住它的一根爪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金色奇蛊并不能理解我的这种行为,它抬起爪子看了看,似乎很疑惑。我笑了笑,说:“有空我会去看你的。”   金色奇蛊点动硕大的头颅,然后冲着身后的种群发出吼声。一大群奇蛊,在四只大型奇蛊的带领下缓缓离开。它们离开的时候,把满地的奇蛊尸体都带走了。这一战,奇蛊种群有所损失,金色奇蛊必须用这些尸体让种群发展的更加兴旺才行。不过,走归走,在我请求下,它又帮忙弄了些蛊力储藏在右臂之中。   感受到手臂中那澎湃的蛊力,我很是欣喜。有了这些存货,再也不用担心蛊力会用光了!   只是,姥爷对此很是不喜。他认为,蛊力要依靠自行修炼得来的最好。如果每次都靠外力,还有什么上进心?   这是理念的差别,我知道说不服他,也明白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便点头保证尽量不用这里面的蛊力。   如此闹了一阵,终于正常起行。   傻丫头和那几位聚玄宗的师兄没有离开,因为他们伤的很重,武锋想带回去让我帮忙配点蛊药。长玄风也有这打算,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姥爷说,因此要跟我们一起离去。有这位大高手在,回去的路途自然会一帆风顺,我当然乐得做这顺水人情,便答应了下来。再者,傻丫头之前包的大巴还在,正好省下了路费。   身为阴阳道宗掌门人的唯一子嗣,就算道宗不入尘世,不沾商业,可门下弟子的世俗产业众多,自然不会缺钱。包辆大巴跑个几千公里对傻丫头来说,真是九牛一毛。   我这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那边鬼童眼巴巴的看着离去的奇蛊种群,对我说:“我想去它们那玩几天,行吗?”   看着已经有十三四岁模样的鬼童,我竟隐约从她脸上,看到了刘茹的影子。这家伙长大后,确实和刘茹有几分相似。看着她那张已经与正常女孩没多大区别的脸庞,我点点头,说:“去吧,注意安全。”   鬼童笑嘻嘻的说:“放心吧,都是我欺负它们!”   我失笑着摇头,鬼童虽然逐渐向着人类变化,就连嘴里的利齿也慢慢变得平滑,但她的性子,依然是从前那个喜爱折磨人的小鬼头。奇蛊皮粗肉厚,被她随意玩闹也不会出什么麻烦,两者倒是绝配。   王狗子从昏迷中醒来,见鬼童想跟着奇蛊种群走,他琢磨了一会,也打算同去。这实在令人吃惊,王狗子在家里向来处于被鬼童欺压的地位,怎么还乐意跟她走?受虐狂?   这并非没可能,狗子本来就是神经病晚期,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方九考虑了一番,最后在我的建议下,同意王狗子跟着鬼童一起去玩。不过他可比我心细太多了,拉着狗子叮嘱一番,足足唠叨十分钟。就连我,都听的一阵头大。   这两位一离开,队伍顿时显得安静许多。眼见大巴车临近,姥爷不得不从白色奇蛊身上跳下来,否则让司机看见这么一个大东西,还不直接吓死。   等白色奇蛊钻进姥爷胸口不见,我才扶着他,缓缓上车。司机见我们一群人,多半身上带血,脸色有些难看,双腿都在打颤。我也懒得去安慰他,直接一巴掌拍在其肩膀上,用蛊力影响了其神智。司机渐渐平静下来,大巴车随之启动,向着回家的路开去。   坐在车上,姥爷终于有时间放松。他背上的伤,依然很重,血已经把衣服染红。虽然用本命蛊帮忙封住了伤口,但损失的生命力,却是补不回来的。看着姥爷那有些虚弱的模样,我拳头捏的嘎吱响。   姥爷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向我,说:“干嘛,我又没死,气成这样?”   我面色黯然,说:“是我没用,否则您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和你有个屁的关系,是那群王八蛋太阴险。”姥爷说。   傻丫头凑过来,好奇的问:“古爷爷,您这么厉害,怎么就会被他们抓住?他们干嘛抓你啊?”   “还能因为什么?”姥爷翻着眼皮,说:“当然是因为他们已经和邪术联盟合作了。”   这个消息,之前我们就已经猜到,但亲耳听姥爷说,又是另一番滋味。   而后,在傻丫头的追问下,姥爷很是不耐烦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早在一个月前,又一次探查奇蛊组织时,姥爷便已经发奇蛊组织的异动。他们频繁与邪术联盟联系,似乎有很特殊的目的。   没过多久,姥爷在奇蛊组织的那位“线人”发出消息,说奇蛊组织要有大动作。得到消息的姥爷,自然赶往地点探查。结果,却中了埋伏。   那线人不知为何被人发现了马脚,奇蛊组织利用他故意放出假消息,而鬼王拉纳则偷偷从台湾岛潜入大陆,打算配合这个势力将姥爷击杀。当时埋伏姥爷的人很多,如鬼王拉纳,贪狼,破军这等高手,也有许多饲养奇蛊的精英成员。   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我当时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远虑   尽管姥爷和莫大叔,都是当世最强的养蛊人。他们俩加起来,不说抵得上一个集团军,最起码也能轻松扫平几个城市。然而,对方的力量更强。   鬼王拉纳就不说了,大家的老熟人。其他几个。例如贪狼,破军,姥爷对他们也有些了解。这几个人,以前只是很普通的养蛊人。在奇蛊组织里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那几位古代养蛊人被救出来,并加入奇蛊组织后,某样从久远年代流传下来的宝物,得到了充分的利用。   贪狼得到可以无限吞噬的能力,破军则得到无比强大的肉体,还有一个七煞,移形换影,除非直接把他整个灭掉。否则连边都摸不着。这几人的本事,我都是亲自验证过,确实强的吓人。   那一战打的天昏地暗,周围的几座小山,都被夷为平地。姥爷苦战许久,知道在这些人的围攻下。不可能都逃出去。所以。他拼尽全力,付出白色奇蛊重伤的代价,将莫大叔送走。也正因为如此,白色奇蛊才会在最后被击杀。   而莫大叔离开后,也没有想着找谁帮忙。他是个执着的人,自己的麻烦,便要自己解决。所以一路悄悄打探,找到姥爷被关押的地方。早在我们来之前,他便已经在此处潜伏已久。大战刚起,莫大叔便感觉到了机会。他孤军深入,想要靠伤势恢复大半的天龙蜈蚣,趁乱把姥爷救出来。   但贪狼和破军当时都在,以天龙蜈蚣的力量,很难同时对付他们俩。后来的事情,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拥有能斩杀两位最强养蛊人的力量,奇蛊组织的野心迅速膨胀。恰好邪术联盟愿意合作,并提供一些大陆无法给予的帮助,例如大量的人类活体试验。双方一拍即合。而鬼王拉纳则提出,希望奇蛊组织离开前,找个机会先把姥爷干掉。   原因很简单,鬼王拉纳一直希望能够攻入大陆,一个长玄风,已经够他头疼的了。而姥爷上次与他一战,让这位养鬼人清楚明白,大陆不仅仅只有长玄风。可能他觉得杀长玄风机会不大,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把姥爷弄死。   少了这样一个大高手,以后打进大陆的难度会降低不少。而且,姥爷是养蛊人的龙头,他如果被杀,在蛊术界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到时候邪术联盟再搞点事,什么挑拨离间,威逼利诱,让养蛊人们在大陆变成一团散沙。   这是他们最完美的计划,但是,贪狼似乎并不这样想。拥有强大力量后,他得到破军和七煞这两位奇蛊组织新力量代表的帮助。三人一体,占据了奇蛊组织很大的话语权。所以,姥爷没有死,而是被贪狼用来当作诱饵。   他的心很大,不只是想杀一个养蛊人的领头羊,更想围点打援,尽可能在撤离前,消灭更多的大陆力量。我们今天来这的所有人,都在他的目标之内。为此,贪狼布下了天罗地网,从一开始的奇蛊群,到后来的大量正式成员,然后他们的高端力量出场对我们进行压制等等。可以说,每一步都占据了先机。   可惜的是,他没想到,我能把真正的奇蛊种群请来。金色奇蛊的到来,让贪狼的计划接近失败。但他最后还留了一手,鬼王拉纳很久以前,便把自己的权杖放在这里,为的就是今天。   这是他们暗藏的底牌,结果姥爷的人蛊合一令奇迹出现,白色奇蛊再度复生,大发神威,差点把冥土给撕了。而后,长玄风又莫名其妙跑来了。有这位天下第一人在,哪怕黑暗中的恐怖存在,也无法轻易将我们击杀。   奇蛊组织的计划,可以说一败涂地,贪狼自知没了机会,果然跑路。   至于奇蛊组织与古代养蛊人的恩怨,这个只有等那位重伤者醒来才能知晓。随后,我又问了问长玄风。他原本应该在追击鬼王拉纳,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长玄风的解释是,他确实找到了鬼王拉纳,但打了没一会,便发觉对方始终不动用幽冥界,反而有些像故意拖时间。在一剑刺穿鬼王拉纳的胸口,可对方仍然不用幽冥界时,长玄风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二话不说,掉头就回了大陆,一路循着傻丫头他们的气息,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将我们救下。   这事在长玄风口中,听着很简单,没什么刺激的。但我们都知道,能想通鬼王拉纳的计谋,没有因为杀意耽误时间,长玄风被称为天下第一,可不仅仅是力量强。他的智慧,同样很高。   至于他想找姥爷说什么事,可能顾忌到这里有许多外来养蛊人在,长玄风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大巴车回去的途中,我接到冯烈山的电话。他告诉我,港台这边有些混乱,许多莫名其妙的人出入。一些能够探知消息的大家族,都紧守门户,似乎在避什么风头。   冯烈山是个普通人,他虽然喜欢新奇的东西,但并不喜欢把脑袋拴裤腰带上。所以,我没告诉他关于奇蛊组织的事情,只是说可以的话,带老婆孩子跑欧美那边玩一阵子吧。冯烈山很聪明,他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向我道谢。   我忽然想起了他闺女小糖果,那个可爱的丫头,也不知是否长大了。   随后,东方晴又给我打来电话。她说,东方列给我发了讯息,让她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回台湾,尽量少联系。具体什么原因没有说,东方晴那么聪明,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虽然出身东方家族,但因为东方列的保护,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并不多。想来想去,只好找我问问。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告诉她,最近台湾岛可能会有些震荡,能不回去最好。至于东方家族的安危,应该没太多问题,也不需要多担心。东方晴有些怀疑,我只好再三保证,才把她劝住。这丫头对术法一窍不通,邪术联盟那些人又都是凶神恶煞,万一她回台湾闹出什么事,我还怎么跟强子说话?   十几个小时候,我们回到了家里。   下了车,方九立刻忙活着去配蛊药。姥爷与长玄风直接进了卧室,关上门说起悄悄话。陪我们回来的养蛊人,在抱着崇敬的态度,瞻仰完姥爷年轻时的故居后散去。   一段时间没见的奇蛊幼体,看到我之后,立刻蹦了上来。它像蛇一样卷住我的胳膊不放,本命蛊很不乐意的出声吓唬,但幼体迅速陷入沉眠状态,让它的一切恐吓都石沉大海。我感觉到,幼体的身体,又有一部分正融入我的身体。而我的心脏,也与以前有所不同。   之前的战斗中,那几根用来抽取力量根源的红线,因为佛舍利的力量融化,或者说,和我的心融为一体。此刻,心脏剧烈跳动,让血液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奇蛊幼体与我融合的部分,顺着这些血液,流遍半个身子。它的身体,正在缓慢缩小。   我有些欣喜,看起来,它似乎与我的融合进度又增加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好处,但总好过没有进步。不过,我也感受到了压力。人蛊合一的门槛已经踏进去,但蛊力还有所欠缺,就算金色奇蛊送了许多给我,但姥爷也说了,总依靠外力,迟早会养成惰性。这对蛊术的进步,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在和方九一起配置完蛊药后,我立刻进了另一个房间修行。   养蛊人的修行,简单又麻烦。它不需要打坐,也不需要念经,只需要不断的配置蛊毒,培育蛊虫。在这个过程里,蛊力会自然产生,然后慢慢储存,并扩大你身体的容量。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来弥补的事情,无法一蹴而就。   半天之后,长玄风和姥爷从房间里出来。聚玄宗的几位师兄,服用蛊药后,伤势也好了很多。几人向我们告辞,然后离开了这里。傻丫头冲我们用力挥手,大声对武锋说:“小师弟,以后再有这样的麻烦,记得喊我啊!”   几个聚玄宗师兄身子一抖,脸色都是不太好看。这样的麻烦,他们肯定希望最好一辈子都别有了。   目送这些道派中的顶尖高手离去,我凑到姥爷身边,询问他与长玄风到底谈了些什么。姥爷瞪起眼睛,说:“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问题,滚蛋!”   一看姥爷这态度,我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武锋去问长玄风。以长玄风的脾气,应该不会拒绝武锋的询问才对。   在这场战斗里,我们一个个都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姥爷。连续两场高强度的战斗,让他伤上加上。之前为了复生白色奇蛊,还让寿命减少了许多。老人家的身子骨,比起从前大大不如,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心调养。   我没有同意姥爷想回乡下养伤的打算,而是执意要求他在这里住下,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走。姥爷表面上有些生气,说当爷爷的被孙子管,成什么体统。但谁都能看出来,他对我的关心,很是欣慰。   妖王没有留下,他当天晚上便离开了。蛊妖在阴阳道宗关着,一天不自由,他就放不下心。我很想把蛊妖杀死小妖的可能性说出来,但每次看到妖王那充满关切的表情,就再也说不出口。   他现在就像老张一样,明明有不一样的真相,却只能被隐瞒下来。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能承受的住真相带来的打击。   陪姥爷养伤的这段时间,外面也不平静。   我们大战的那天,邪术联盟确实有所动作。他们甚至已经坐了船,穿过大海,几乎就要登上大陆。道派中人迅速赶到,在海岸线布下一道道防御。邪术联盟的人,站在船上,与道派高手们遥遥相望。   双方的距离,据说最近的地方,不足五十米。   他们对峙了很久,一方打死不下船,一方打死不后撤,跟木头人似的扎在那。一轮轮的海警在附近转悠一圈后,又得到上级的命令,只远远看着,观察事情进展,没有前来干扰。   一段时间后,邪术联盟终于撤退。他们坐着船来,又坐着船回去,好似只是想在船上观赏一下大陆的风光。这样的行为,目的是非常明显的,就是要给道派压力,让他们无暇顾及奇蛊组织的撤离。   道派明知是个坑,但还是得往下跳,很多人都憋着火,可又放不下架子去主动攻击人家。   这是国风,也是民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骂两句再说。   可能在一些人看来,显得有些懦弱,可从理智角度来讲,任何一场战争,能不打,尽量不打。和平对部分人是无趣的,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冲锋陷阵,过炮火硝烟与鲜血交织的刺激日子。   奇蛊组织的撤离,让我想到了木子会,便给晨哥打去电话,询问那两名医生的情况。果不其然,被武锋打晕的两名医生,从昨天开始就没来上班,非常果断的递交了辞职信。我估摸着,木子会应该也跟着撤了。   虽然攻击姥爷的人里,没有木子会,但他们和奇蛊组织原本是一家,自然有很大可能要同舟共济。   而即便对这两个势力近乎背叛的行为感到愤怒,可我心里,轻松还是要多过于气愤的。家里养一头狼,还不如在它吃人前就给放走,哪怕被咬一口,也不能算亏。   又过了一段时间,姥爷的伤势渐好,再次想要离开。我没什么好理由劝阻,只能同意。这几周来,和姥爷的相处,让我们的感情更近了一步。他每天对我的训斥,要多过于正常聊天,但我们俩都很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或许一老一少,就应该这样才能保持某种语言上的默契。   离开前,姥爷很严肃的叮嘱我,尽量不要动用右臂中的蛊力。同时,对蛊力的修行也要多加努力。我点头应下,不用他说,我也会更加努力的。这些日子的战斗,让我清楚看到了自己的短板。为了不让自己总被别人保护,进步是必须的。   值得庆幸的是,奇蛊幼体与我的融合,已经完成了大半。它的身体,比一开始小了将近三分之二。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变得有些重,同时又充满一股强大的力量感。举手投足,便仿佛能打碎一块巨石。   我甚至还与武锋比拼了一番力量,结果令人吃惊。   武锋赢了……上页豆圾。   真想骂娘,已经和奇蛊幼体融合了那么多,却还是比不过武锋!这也难怪,他是最适合修行聚玄宗法门的人,进步速度远超过我。而阳气本身就是人体的基础力量,比蛊力这种“外来户”,更容易激发人体潜能。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得说,聚玄宗确实比养蛊高上那么一点点。   如此修行,修行,再修行。   虽然没有了战斗,可我们却像马上要世界末日一般,都在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就连方九,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利用剩下的奇蛊尸体,也已经把自己的鬼蛊养到成熟阶段。现在这只奇蛊,可以承受武锋大半力道而不崩溃。   要知道,如今的武锋,在境界上,已经与傻丫头相差无几,力量更要高出不知多少。他的大半力量,就算十几厘米的钢板,也可以轻松击穿。一只不是奇蛊的蛊虫,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罕见。等到它再提升一两个层次,或许比起普通的奇蛊,还要厉害些。   我很有些自得,能亲手培育出这样的蛊虫,实在令人自豪。   这一个月里,我们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外面也是一样。   道派中人,大部分都撤离了海岸线,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极少一部分,轮番驻扎在那里做监视。因为邪术联盟自从上次的一番骚扰后,就在台湾岛停留,始终没有离开。那里的大小道观庙宇,已经几乎全被邪术联盟占据。   根据东方列反馈的消息,邪术联盟的势力,正不断渗透台湾岛。各个方面,都有他们的人出现。种种迹象表明,邪术联盟已经打算把台湾岛改造成自家的菜园地。   我吃惊之余,又有些恍然。仅仅是威慑大陆的话,鬼王拉纳没必要亲自去台湾,更不太可能因为一个他芒大师,就和大陆交战。当时的邪术联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大陆道派的对手。他去那里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偷偷来大陆,配合奇蛊组织抓住姥爷。而另一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在试探大陆的底线。   如果邪术联盟在台湾岛停留,道派却没有什么反应,那他们就会彻底留下,把这里变成前沿阵地。   事实证明,鬼王拉纳赌对了。   道派的底线在海岸线,只要不越过那里,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激进反应。至于外面的几座海岛,大方的道派,并不看在眼里。   想通了这一点,我真是没什么话好说。是说鬼王拉纳太聪明呢,还是说大陆道派太迂腐呢?明明占据大优势,却平白损失了一座海岛,凭什么?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便通过姥爷找到青云子,把这事说了说。青云子听过后,很无所谓的说:“我们早就看出来,他们是想要那座岛。不过一座岛屿而已,上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他们要,给了就是,不值得因为这点小利益,把事情闹大。”   我气急,说:“退一步,就会退两步,要是他们继续这样呢?难道真要等这些人慢慢壮大,最后真的打进来吗?”   青云子说:“这是所有道派掌权者做出的共同决定,非一家两家所能左右。不过你也别太杞人忧天,那些旁门左道,想碾压道派,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大陆道派很强,但青云子的态度,很好的表明了一点。道派太自信了,他们到现在,仍然没把邪术联盟放在眼里。或许,上一次的战斗,我们赢的太轻松?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如果那场战争,鬼王拉纳是故意输得呢?或者说,那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呢?   让大陆道派以为,邪术人士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了不起的。随随便便找点人,就可以把他们打趴下。如此示敌以弱,找准时机,再一击毙命。很多凶猛的野兽,都会这样的捕猎方法,在国内外的诸多战争里,这样的战术也屡试不爽。   这话,青云子只当笑话听听,他很固执的认为,道派永远都是最强,绝不会被那些小道压制。   我叹息着,道派大高手都这样想,那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样。而这,恰恰是鬼王拉纳所希望的。没有了担忧,又探明了道派的底线,他们便可以快速发展。也许用不了多少年,道派便会发现,邪术联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再加上奇蛊组织和木子会如今也加入进去,邪术联盟的力量膨胀很多。等这两家都彻底成长起来,我们还有的打吗?   我无法说动青云子,更无法说动青玄子那些顶层人物,只好把这份担忧深深藏在心里。而后,我又问了问关于妖王的情况。   青云子说,蛊妖最近又生了两次小妖,但无一例外,都在第二天便死了个干净。万象神宫的探索,因为台湾岛已经被邪术联盟封锁,东方家族的人出不来而告一段落。里面的事情弄不清,蛊妖就不能放。   这样一来,妖王也被拴在了那里。   我皱起眉头,蛊妖的心也太狠了点,为了活命,连续三窝小妖都宰了?道派的人看不出头绪,但我不信妖王一点也察觉不到,可他竟然连这种情况都忍下来……这说明武锋猜的很对,妖王确实与蛊妖想到了一起去。为了妖族的希望,只能牺牲这些刚出生的小妖了。除非哪一天阴阳道宗答应把蛊妖放走,否则的话,这样的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走了的留下的   我不是圣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妖的性命和妖王过不去。那是妖族的家务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   离营救姥爷的那场战争,已经匆匆过去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日子平静又辛苦。修行的枯燥,是普通人无法体会的。必须给自己一个目标,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天气逐渐变暖,下雪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开春之际,老张送来了一些特产和现金。这当然不是给我的,而是他想请我帮忙,转交给张天行。按老张的话说,国外是很厉害的地方,咱们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我收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跟塞了石头似的。老张看着我,一脸乐呵的笑,说:“杨先生。我想把店铺转出去,您看怎么样?”   我有些惊讶,问:“怎么突然想转出去了?不想干了?”   老张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是琢磨着,天行这年龄越来越大。等他从国外回来。也该说个媳妇,给我们老张家留个后了。现在的媳妇,娶回来听说得好几十万,还得买房买车。咱们市郊虽然住着舒心,但人少,赚不了多少钱。我想去把这里的铺子转出去,到城里租一间。天行是个要面子的人,我这个当爹的,这辈子也没能给他什么,只能靠自己的手艺多赚点钱。到时候好让人家娘家人能看得起。”   我的手一阵颤抖,看着老张那一脸的憧憬,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天行被蜥蜴人拖进了地穴里,这么久都没动静,肯定是死了。我该怎么和老张说这事?就算出差去国外,也总该有回来的一天吧?就算不回来,电话呢?如果哪天老张求我给张天行打电话,怎么办?难不成,要打去地府?电信公司虽然家大业大,但业务估计暂时还没扩展到那种地方去。   方九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看出我很纠结,便找了个借口把老张喊走。武锋从屋子里走出来,说:“还是告诉他吧,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看着他,说:“要不你去说?”   武锋看着门外,老张正和方九讨论结婚时应该给儿子买什么。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让人怎么说的出口?武锋看了一阵子,然后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过了会,我说:“等幼体融合,本命蛊彻底长大,我想去那里看一看。就算只剩下骨头,也好有个交代。”   武锋点点头,说:“行。”   又过了几天,东方晴给我打来电话,说联系不上东方列了。她的语气很焦急,字里行间,都透漏着想回台湾的想法。台湾的局势现在很复杂,邪术联盟这一个月多以来,因为摸清了大陆道派的底线,已经毫无顾忌。他们赶走了所有的道派人士,把这座岛屿彻底占据。如果你想留下来,很简单,归顺邪术联盟就行。   东方家族的势力庞大,但也仅仅是商业方面。论修行,他们再强一倍,也不一定是邪术联盟的对手。东方晴说联系不上,那很有可能东方家族已经出事。   我安慰她别着急,等打个电话找人问问再说。东方晴勉强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我立刻给冯烈山和洪二爷去了电话。他们虽然都在香港,但在台湾也有些朋友,探清消息找这两位在好不好。   冯烈山现在一家三口都在意大利度假,据说吃意大利炸酱面吃的想吐,他也正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至于东方家族的事情,只能尽量帮忙打听,不能做什么保证。   我说:“你还是多吃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真吃吐了再说。”   相比之下,洪二爷的答案更为清楚一些。香港离台湾并不算特别远,都是大陆的战略要地,台湾的一举一动,洪家自然要有监视,以便及时做出应对。洪二爷说,东方家族情况确实不好,邪术联盟正在给他们压力,据说最近还动了几次手。   东方家族的人有些摇摆不定,一部分想撤回大陆,一部分想留在台湾坚决抗争,还有一部分想归顺邪术联盟做走狗。这三拨人,让整个东方家族处于近乎分裂的状态,东方列虽然是当代家主,可他上面还有一些族老。这些老古董的话,比他更有份量。   所以,现在的东方家族是要多乱有多乱,据说有一部分,已经悄悄离开家族跑到邪术联盟里面表衷心去了。而他们透漏出的东方家族底细,更让邪术联盟如虎添翼,这几次的碰撞中,东方家族吃了很多亏,现在严防死守,不敢再出宅子。   马来半岛的苏家,最近在台湾也搅起了不少事。他们到处暗杀,弄的邪术联盟火气很大。这个杀手世家,已经和邪术联盟势不两立,双方死磕到底。但鬼王拉纳的脾气可不好,他不是个喜欢耗时间的人,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找个机会先把东方家族连根拔起。谁不服,就杀谁。   我说:“这种情况你不帮帮忙?”   洪二爷回答说:“怎么帮?他们要是来香港,我还能占个理,可台湾跟香港隔着那么远,我手再长也伸不到那边去。所以,还得他们自己想通到底该怎么办。”   挂断电话后,我一阵头疼。东方家族和邪术联盟的纠缠,是一件大事。我可以跑去马来西亚救苏铭,但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去把整个东方家族捞出来。怎么办?如果把这事告诉东方晴,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肯定立刻收拾东西回台湾,跟她爹同生共死。   我还没琢磨好,东方晴便把电话打来了,询问结果。在武锋的暗示下,我只能告诉她,东方家族确实遭受了一定的压力,东方列作为家族代表,正在与对方谈判。可能过几天会有结果,现在那边忙的厉害,就别到处打电话或者回去添乱了。再耐心等几天,一有消息,保证马上汇报。   东方晴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说:“你别骗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苦笑,说:“不骗你,有消息肯定会告诉你。”   挂断电话后,武锋看着我,说:“这算不上骗,我可以帮你作证。”上名边才。   我没好气的说:“你就别再刺激我了,头疼着呢。”   过了会,郑佳怡又打来电话。许久没联系,我们俩显得陌生了很多,拿着手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便把手机交给武锋,说:“你来和她聊吧。”   武锋点点头,拿着手机,当了几分钟的木头桩子。从头到尾,几乎没听见他说话。哦,五分钟的时候,好像问了句还好吧?然后就没音了……   我瞅瞅门外,见老张已经走了,便走出房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畅快许多。方九送别了老张,走回来说:“师父,老张打算这两天就搬进市里,您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说:“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找人安排的。”   所谓安排,无非就是让人私底下给老张一些方便。铺子租金低点啊,手续办的快点啊,没事多找点人去捧场啊什么的。以我在这里的人脉,想扶持一家早餐店还是可以的。这是我能给老张最大的帮助,也算是一种赎罪。虽然自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自己对待张天行的态度有问题,但对老张,我确实有愧疚感。   而后,武锋拿着手机过来。我接来看,见已经挂了。武锋对我说:“佳怡让我告诉你,她想好好学习,不想其它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之前就有预料,并且也很清楚,我们并不适合。但真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武锋拍拍我的肩膀,说:“看开点,好姑娘到处都是,这对你们俩都是好事。”   我瞥他一眼,说:“你不说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苏铭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   这可把我吓的够呛,丫的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结婚了?这年头,真能跟左右手结婚?   而后,苏铭告诉我实情。他的几个兄弟,在上次救回姥爷后,都先后离开了大陆。去向很清楚,回马来半岛。   他们是被我救出来的,是苏家最后的火苗,但是,他们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在这些人看来,为了家族牺牲,远比苟活更重要。所以,他们很坚决的离开了这里。苏铭也想走,但他比那几个人想的更远一些。   可以为苏家牺牲,但苏家,绝对不能就这样消失。   所以,他花钱买了个新娘,打算弄个孩子出来再走。   我听的差点吐血,人家娶不上媳妇去买一个也就算了,你也跟着买?如果真想弄个孩子出来,还不如直接试管婴儿。不过仔细想想,苏铭可能也不一定知道试管婴儿这么高端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也知道劝不了,只好说:“你确定了?”   苏铭说:“确定了,只要她怀上我就走,到时候,还得请你帮忙照料她们娘俩。”   我很是郁闷,心想这哪跟哪啊,我怎么就突然喜当爹了?   这事不是什么正能量的东西,所以就不多说了。总之,让人烦躁的事情,是一件跟着一件。   东方晴一天几个电话的催我,各种方式询问消息。我是一天几个电话的打给洪二爷,搞的二爷一跟我通话,就跟机器人似的,语气硬梆梆,毫无起伏。而东方家族的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可能顾忌到东方家族在商业领域的力量,邪术联盟找了几次茬,也没做太过分,只是把东方显打的吐血,听说到现在还没醒。东方列气的头发都直了,可家里没一个人愿意去找邪术联盟讨说法。   人家的意思很明确,我就是要找你的麻烦,你一天不给答案,我就揍你一天。今天打你儿子,明天打你老子,把你家里人揍一遍,再随便弄死几个,就不信你能忍住。鬼王拉纳绝对是个狠人,他根本不在乎东方家族是否归顺,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   过了两天,东方晴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那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介绍说是东方晴的堂兄弟。   这位是东方列派出来的,他身上带着两块万象神宫的令牌,目的是想请我帮忙,找到道派,再次探索万象神宫。我很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东方列费那么大的力气送个年轻人出来,就为了探索万象神宫?探索那地方又有什么用?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东方列也想要个答案。   如果万象神宫里能找到让东方家族翻盘的东西,他们很可能立刻撤回大陆,等强大起来再打回台湾。但如果没有,那就别想了,赶紧去舔鬼王拉纳的皮鞋。   想明白这一点,我顿时有些犹豫。上次道派那么多人去探索,都没查出个头绪来,这一次估计也悬。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东方家族就没戏了,整个台湾,都得拱手相让给邪术联盟。一次探索,却涉及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敢轻易做主。   东方晴已经从她兄弟那知晓家族的情况,她对我很是埋怨,一进门就不停翻白眼,弄的我心里七上八下。见我犹豫着似乎不太想去找道派,东方晴立刻说:“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们俩立刻回台湾,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一个女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听着倒很是飒爽,可实际上只是三个字:瞎扯淡。   跟邪术联盟拼?东方家族还没那实力吧。   武锋见我举棋不定,便说:“我看这件事可以,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情,没理由不去做。”   我抬头看他一眼,连武锋都这样说了,那只好答应下来。   随后,我们一起去了阴阳道宗,把事情说了遍。在我的暗示下,青云子明白这事对东方家族的意义。他虽然不在乎台湾的归属,但也不希望邪术联盟继续吸收原本属于我们的力量,所以推脱要和人商量商量。   在他去找青玄子的时候,我去看了看妖王。妖王的身体,依然是儿童的模样,看起来没长大多少。这说明,他的力量仍然未曾恢复。而且,我看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些,不禁问:“怎么,最近被虐待了?不给饭吃?”   妖王摇摇头,他看起来没太多精神,就算笑,也是很勉强,说:“哪里的话,他们很好。”   我看了看蛊妖,游某人依然面无表情,身为傀儡,这才是他的正常表现。我又往这处监牢的深处看了看,那边能感受到浓重的血气和蛊力。妖王见我看那边,说:“八只小妖,都死了……唉……”   我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无精打采了。明明知道是蛊妖下手杀了小妖,却要装作不知道,更不能阻止,这对妖王来说,是多大的煎熬。要是个换个人类来,估计现在已经疯了。   这事我帮不上忙,只好不看不说,拿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转移话题。   在这里呆了老半天,青云子终于找来回消息了。在青玄子与众人的商讨下,他们决定再去探索一次。至于东方家族的事情,青云子把我悄悄拉到一边,很隐晦的表示,可以帮忙把这个家族的人接回来。毕竟几百年前,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没必要到最后成了敌人。   这种事跟我说,简直就是白瞎。我只能把话转告给那个年轻人,而东方家族是否会来,这事可说不好。   第三次探索万象神宫,武锋决定也进去。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一个大家族的去留,就看这一次了。他在万象神宫里,有火德帝王的身份,如果与那些道派高手配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我本来也想去,但武锋建议我留下。他认为,现在的局势非常复杂,而我是台湾和大陆的唯一桥梁,如果不在外面盯着,万一出什么事,恐怕不好处理。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我决定留在外面,静候佳音。   道派的人,向来没什么事,整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所以他们要改做别的事情,效率会很快。   探索万象神宫,是许多道派都喜欢的事情,因为他们又可以带着其他的弟子进去洗髓了。况且这么神秘的地方,对道术提升也有一定的帮助,能去自然是好事。一天之后,一大帮子道派高手再次进入了万象神宫。   帮忙开了门,却留在外面的东方晴,在看着那浮于半空的门户半天后,问我:“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吗?”   我知道她是在问,是否能找到东方家族想要的力量。这个问题,太难回答,我不想她失望,便说:“这次去了那么多人,武锋也去了,以他在里面的身份,有很大可能。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没找到什么,你一定要回台湾?”   东方晴转过头来看我,她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才问:“你觉得呢?”   我隐约明白她的意思,这个问题是在问她,也是在问我。也许,我的答案,就是她的答案。可是……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留下,和东方晴之间存在某种情愫,但那属于男女感情吗?或者说,能支撑我们走到最后吗?我不能确定,又不想为了让她留下而说谎。   见我不说话,东方晴呵呵笑了两声,她的表情依然高冷,只是情绪变得很是低落。我更感愧疚,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她这么高傲的女人,愿意给你两次暗示的机会,已经非常难得。但这两次,我都不能抓住。   虽然我的做法很负责任,但对东方晴来说,却是一种伤害。   所谓事不过三,我想,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在离开天宫遗迹前,东方晴对我说:“如果哪天我走了,帮我好好照顾哥哥,他最近好像恋爱了,那姑娘挺好的,你多帮帮他吧。”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我会的。”   东方晴上车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我听见了她低落似自嘲的笑声。待她开车离开,我才终于明白,这其实就是她给的第三次机会。   我似乎低估了她对我的感情,或者说,她比任何人都在犹豫是走是留。所以,她想让我给出一个答案,但我却没有给。   我深深叹口气,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   时间啊,真是一个让人为难,又让人喜爱的东西。   数天之后,强子打来电话,说东方晴已经离开了。我有些吃惊,万象神宫的探索还没结束,她怎么就走了?难道,是因为我的不回应?这很有可能,因为感情受伤选择离开,对东方晴这样性格的女人来说,再正常不过。   强子并不了解里面的事情,他以为东方晴只是回家看看,过几天就会回来。我也没告诉他太多,嘱咐要认真工作,不要再总去酒吧泡妞了。   强子很有些尴尬,说:“我已经很久没去了。”   挂断电话,闷闷不乐的我,让方九也受了些影响。他看着我,提议可以出去旅游,到处走走。可这种心情,这种状态,我上哪游去?   大概半个月之后,洪二爷传来消息,东方家族正式分家了。一批人离开了家族,投入邪术联盟的怀抱。剩下的人,现在吵成一锅粥。仍然一部分要求回大陆,另一部分想和邪术联盟拼了。东方列是家主,却一直没有果断做决定,导致很多人对其不满。   听说,还因此打了起来。   而负责海岸线防御的道派高手也回了消息,说最近确实有三三两两的东方家族嫡系子弟,偷偷摸摸跑了回来。这些人狼狈不堪,因为鬼王拉纳绝不允许他们如此轻易的回大陆。很多同行的人,半途就被邪术联盟截住。至于他们的生死,可能只有海里的鱼知道了。   此时,万象神宫的消息终于有了反馈。青玄子带人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通告两条消息。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东方家族归顺   第一条消息,确实有道术高手存活了下来,而且不止一位。但具体是谁,青玄子没有细说,似乎是想保密。   第二条消息,万象神宫中。有通往天上的路,但非常难走,以现在的修行人力量,没有可能通行。   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尤其是第二条,通往天上的路?这几乎就等于在说,有成仙的希望。哪怕他们说那条路很难走,可最起码有条路啊。听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因为它们代表着,蛊妖自由了,东方家族也可以做出正确决定了。   道派高手们没有全部回来,有一部分人。在青云子等人的带领下,试图攻克通天之路。这一点,谁也说不上他们。成仙,是所有修行人的终极目标,是他们努力奋斗的唯一目的。再难走的路,只要有,便有人愿意尝试。   从万象神宫里出来的武锋,直接把蛊妖和妖王都带回来了。阴阳道宗没再让蛊妖付出什么代价,因为这一次的发现,已经足够他们惊喜。妖王比我更高兴,自由后的蛊妖,不需要再有任何忌讳。它可以诞生出真正健康的小妖,为妖族延续希望。   他们回来的时候。苏铭刚好也到了结婚的日子。   因为是买来的新娘,而且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苏铭没有办什么酒席。他只是把我们喊过去,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我们都看到那位来自越南的新娘。个子不高。看起来很单纯,据苏铭说,是个处子。正因为看上她的纯洁,苏铭才会愿意买回来。而这位新娘,出人意料的会说国语,并且比苏铭说的还好。   据她所说,大部分越南人,都会说些中国话,因为两个国家实在挨的太近了。尤其她们这些愿意把自己卖入中国的女人,更是要提前学会,否则的话。价钱会被减少很多。她说话时,总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铭,似乎有些害怕,隐隐的,又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这姑娘了不了解苏铭,只知道,她在苏铭眼里,就是一根人型试管。作用简单,功能单一。说实话,对她来说,这很不公平。那姑娘自己也明白,而且像她们这样的人,也乐于接受这样的命运。相比那些被卖入山沟沟里的人,苏铭对她已经很好了。   不仅买了很多衣服。还买了一套房子,并给她数百万的存款。   按照网上的某些说法,此时,这姑娘应该开始考虑逃跑的事情了。但我从她眼里,没有看到这个意思,好像她已经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苏铭了。   这顿饭,苏铭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关于苏家的话。我们静静的听着,很偶尔,才会顺着他的话聊上两句。两瓶酒下肚,苏铭已经醉了,那位越南姑娘扶着他进入房间,久久没有出来。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声响,我们很知趣的离开。   出了门,武锋说:“他没醉。”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都知道,苏铭不可能真的醉了。他和螳螂奇蛊合而为一,身体素质堪比超人,区区两瓶度数并不算太高的白酒,怎么可能把他喝醉?唯一的可能是,他虽然买来了新娘,但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按计划去做。   因为苏铭在大陆呆的时间太久了,和真正的苏家人相比,心思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任何一个人,在想象自己的未来时,倘若发现了孩子的身影,总会有很多触动。孩子,往往可以让人做一些平时绝不会去做的事情。苏铭在迟疑,究竟要不要这个孩子。又或者说,他在犹豫,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丢下这娘俩,好吗?   即便拜托了我帮忙照顾,但一个尚未出世便没了爹的孩子,命运实在有些……   因此,他借着这顿饭,借着这场酒,彻底下定决心。抛开一切,不去想,不去问,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他是苏家人,终究要回到苏家,谁也无法改变了!   我唉了一声,说:“自己还没结婚呢,就被人托付俩孩子了。再这样下去,我干脆自己办个孤儿院得了。”   方九在一旁插话说:“师父,我可以帮你,我跟狗子在孤儿院里呆过。”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耿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只是说说而已,难道还真办个孤儿院啊?一个鬼童就够受的了,再养一大群熊孩子,还活不活了?   回到家里,我和武锋好好聊了一段时间。他把自己在万象神宫里的经历说了遍,过程惊险刺激,不时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的万象神宫,里面仍然混乱不堪,到处都是五行八卦之力四处窜。若非武锋身具火德,在里面拥有莫大的权力,他们别说发现通天之路了,能不能找到那几位被困的高手都难说。上纵来技。   虽然青玄子没有说出哪几位还活着,但武锋不会瞒我。在他的叙述中,我才得知,奇门遁甲宗的董姓高手活着。正因为他的存在,另外两人才能活下来。至于其他几个,是真被八卦之力弄死了。   同时,董姓高手活下来后,术法大有长进。他虽没有摸透万象神宫的奥秘,但也能行走自如。   那通天之路,就藏在巨龙回归的地方,需要对八卦之力有非常高深的了解,才能进入。而路上,遍布各种诡异的力量,青玄子带人进去的时候,还没走上两步,便被一堆金甲天神杀了回来。   那些天神,自然是八卦之力幻化而出,但力量也确实强大的离谱。哪怕手握阴阳道符的青玄子,也只支撑两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根据董姓高手猜测,这样的路,应该不是让修行人自己走的。有很大可能,必须要乘龙前行。只有那条与万象神宫相连的巨龙,才能轻松通过。   在武锋的暗示下,关于这个猜测,并没有告知东方家族的年轻人。青玄子他们只说,找到了成仙的道路。这是一种欺骗,但也算不上真正的欺骗。总之,我们都是为了大陆着想。等东方家族冷静下来,应该可以明白我们的苦心。   我好奇的问:“要是姥爷和长玄风去,能不能走的过?”   武锋摇摇头,说:“老爷子肯定不行,他的力量看似强大,但实际上,蛊力并不是适合攻击或防御的纯粹力量。除非,他能把自己连同奇蛊一起炼成一个微不可见的点,利用极度浓缩的蛊力,才有可能冲过去。”   人和蛊浓缩成点?这已经不是难,而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已经违反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倘若谁真的能做到,那直接就可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打破虚空,直上九天,又何必去什么通天之路。   至于长玄风,武锋没说出个答案来。长玄风的境界太高,到目前为止,谁也看不透他到底有多厉害。   想看清一个人的实力高低,只有在他拼命的时候。但这个世界上,谁能让长玄风拼命呢?就算是鬼王拉纳,也没这个资格。   但根据武锋的猜测,倘若长玄风真像聚玄宗法门里说的那样,把阳气凝聚到极限,阳神与己身合而为一,成就肉身金甲,倒有几分希望。毕竟那个境界,已经和陆地神仙没什么区别。这个境界非常的难,按理说,长玄风应该只是接近,但还未能真正踏入。   聊了一宿,我却没有丝毫困意。万象神宫里的事情太过惊奇,令人听的欲罢不能。   除了那些道派高手外,武锋在里面也获得了不少好处。他是万象神宫里的火德帝王,在火行之地,能够获得极大的力量加持。而这部分力量,有很少一部分,会自动融入他体内。   八卦中的火,可不是单纯的明火,而是概括了世间的一切。   阳气,也同样属于火的一类。所以,武锋现在的境界和力量,已经高出傻丫头,接近那几位聚玄宗师兄了。   仅仅修行几个月,连一年都不到就能有这样的成就,除了武锋的资质,万象神宫,也功不可没。我说:“那你干脆留在里面,什么时候天下无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好了。”   武锋摇头,说:“在里面力量提升的很快,但境界却不容易跟上。虽然因为帝王之身,可以对火行拥有更多的理解,但越往后,就越难。任何事情,都是欲速则不达,还是稳点的好。”   我很认同他的观点,因为和姥爷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能自己控制住那飞速提升的力量诱惑,武锋的意志力,还真是坚定。   之后的几天里,日子依然平平无奇。唯一值得说的,便是蛊妖又诞生了一窝小妖。   不出所料,这窝小妖很健康,也活的很顺利。妖王每天跟个母鸡似的守在旁边,哪怕我们去看,也紧张的不行。反倒是蛊妖,无所事事,生下来小妖后就再也不管了。   妖族的希望已经出现,妖王对蛊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兴趣,并不介意它离开。但我觉得,像蛊妖这种性子,跑出去说不定还得惹出什么乱子来。与其让它不明不白的得罪谁,还不如栓在妖王身边。   更何况,小妖虽然生出来了,但是否能健康长大?能不能继续延续妖族火种?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万一小妖再因为什么意外半途夭折了呢?   这话引来妖王很不爽的表情,但他也明白,我说的都是实话。事情没有到最后,谁都不敢确认结果,还是像武锋说的那样,稳点的好。   那个年轻人,把通天之路的消息带回去后,整个东方家族都沸腾了。不管想留的还是想走的,现在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大陆。不过,邪术联盟一直提防着这一点,几乎把整个台湾岛包成了铁桶。想从那逃回大陆,并不容易。   因为东方家族始终意志不坚定,爱做墙头草的原因,大陆道派并不愿意为这样的家族去与邪术联盟开战。在我的协调下,他们只承诺,如果东方家族能踏上海岸线,来一个,他们保一个。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管。   这事我是没法说好话,毕竟东方家族前几次的行为,确实令人不爽。   为了达成目的,东方列真是费劲脑汁。最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几位非常重要的族老,甘愿带人留在台湾充当诱饵。其他人,则分散开来,悄悄的偷溜。   邪术联盟也不都是傻子,他们发觉了东方家族的异动,自然防守的更加严密。所以东方列等人刚坐船离开,就被追上了。   双方在海上展开一场大战,死伤不知多少,只知道船沉了好几艘。我有心去帮他们,却无能为力。这种大势力的碰撞,像我这种小人物,去了也是找死。   幸运的是,苏家的人及时出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顶尖杀手,搞了个突然袭击,让邪术联盟陷入前后包夹的不利局面。而后,奇蛊组织的破军带着一批人赶到支援,眼看局势不利,东方列自然带着人掉头就跑。   听说苏家人很多人都陷入包围,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   这消息一出,东方家族真是彻底被黑的没边。虽然苏家和大陆没什么关系,但这种行为,谁听说都得骂两句。在许多人心里,他们就是墙头草,懦夫,小人。我没敢跟苏铭说这个,要是让他知道苏家去帮东方家族,却被卖了,他还不立刻找东方列拼命?   借着苏家的手,东方家族总算摆脱了邪术联盟的束缚。虽然一路被追击,折损了不少人,但活着进入大陆的,也有一百多。区区一百多人,听起来似乎很少,但实际上,已经很多了。即便里面有不少是女眷和幼儿,但凡是男子,基本都是核心嫡系。   这些人活着,东方家族就可以继续存在。而且他们借着这一次的事情入驻大陆,得到道派的承认,以后的发展,说不定会比从前更好。   所以,是福是祸,还是得看几十年后。   听说东方家族来了,我第一时间赶去海岸线迎接。不是为了迎这个家族,而是为了一个人。   东方晴与我不合,也许我们成不了夫妻,但身为朋友,在危难关头伸把手还是应该的。一开始,我其实很忐忑,生怕东方晴会出什么事。她不会术法,不懂得怎么战斗,这样的大战中香消玉殒非常正常。   万幸,在东方列的保护下,东方晴虽然喝了一肚子海水,受了点皮外伤,却也没有大碍。   见她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东方列一边安排人去通知大陆的商业下属,一边拉着我的手,大声感谢。声称我是他们家族的恩人,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也没什么好要求他们的,想了想,便说:“在大陆低调点吧,多做好事。”   东方列点点头,然后希望我帮忙,和青玄子这样的大人物搭个话。   通天之路虽然难走,但却是支撑东方家族回归大陆的一个重要因素。做出舍弃台湾岛的决定,东方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他必须去亲眼看一看希望是否真实。   此次活着进入大陆的东方家族族老,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位在与破军的争斗中重伤。活是能活下来,但想成仙估计没希望了,以后能没事站起来走两步,已经算天大的幸运。   另一位族老,倒没受什么损伤。他是东方列的九叔,在整个家族,如今算权力辈分最高的人。若要走通天之路,这一位,肯定排在前面。   万象神宫的探索,本来就没有彻底完结,现在里面还有一大批道术高手在研究着。而进入神宫的钥匙,有两把都是东方家族的,他们想去,谁也没理由阻拦。我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亲自带着他们,来到阴阳道宗所在。   当然了,在去之前,肯定要先和青云子通个话。毕竟现在的世界那么复杂,如道宗这样的势力,更希望能隐藏起来安静修炼。因此,山门所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于东方家族的请求,青云子的表现云淡风轻。他既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也没有阻拦的行为,好似在说:“你们家做事那么有个性,想怎么办就随便吧。”   东方列自知这两年的事情里,家族确实没沾什么光,也不好意思多说。老狐狸脸皮厚,一阵哈哈就给打混过去了。   东方家族的“潜逃”,令鬼王拉纳震怒。破军灭了那群苏家人之后,直接带着邪术联盟和一大堆奇蛊来到海岸线,嚷嚷着要个说法。按他们所说,东方家族早已加入邪术联盟,现在偷溜算怎么回事?   你们大陆道派向来自称做事公道,那就给个公道话!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我养的狗,受不了我的毒打跑进你的院子里,再有同情心,你也得还回来。不然,就是侵占他人财物。   当时负责海岸线防御的人,是凌雷子。他的脾气虽然不大,但对邪术联盟却没什么耐心,直接伸手掏出一堆符箓,说:“想找人,那就来!”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架势。破军作为奇蛊组织的新三大巨头之一,哪受得了这种挑衅,当即跳过去和凌雷子战成一团。五雷宗的法门向来以攻击犀利闻名,不过破军的力量何其恐怖,哪怕金色奇蛊都无法压制的住。凌雷子和他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但及时得到消息的青玄子,立刻隔空甩来一道力量相助,大批道派高手,更是二话不说,直奔海岸线而来。   整个大陆的道派势力,风起云涌。破军击退了凌雷子,没有追击,更不会深入大陆,直接带着人掉头离开。很显然,这又是一种试探。他们占据了台湾岛,现在又得寸进尺,想弄清楚大陆是否真的会死守海岸线。   就目前为止,道派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清楚明白没有半点机会可言。   邪术联盟的三番五次挑衅试探,让很多人都不满。有人介意直接打上台湾岛,把他们扫出去。但各大道派的顶层人物却不这样想,邪术联盟的人来自周边小国,再远点,甚至有跨越大陆的原始森林。你把他们赶出去多远才能算赶?出了台湾?还是出了亚洲?总不能直接打出地球吧。   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再忍!   于是,这事又这样过去了。   就个人而言,我是很看不惯道派这种行为的。人家都来打脸了,你还不还击?不说放火烧他们屋子,杀他们全家,最起码也还几拳以示自己有脾气吧。   可惜,不是人人都是我这样的热血青年。他们不想打,我也没办法。   在东方列带着人,钻进万象神宫研究通天之路的时候,又有两件事跑了出来。   第一,道派研究万象神宫被国家层次的人知晓。曾与我并肩作战的无名特工,更是直接找来,声称想要合作探索。他们愿意把天宫遗址划归某个道派所属,但其内的发现,国家要一份。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他们只是研究,绝不会把成果用在修行人身上。嗯,在修行人不主动挑事的情况下。   这事,我同样无法做主,只能再次传话。这整天当传话筒,弄的我很是不爽。但国家机器的力量,可不比邪术联盟差。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不想和他们交恶,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青云子。   出乎意料的是,道派很简单的就答应下来。不过,他们不答应也没办法。人家说的很明白,那地方是国家的。你们想去探索,可以,直接凭空钻进去,谁也没话说。但是如果想从天宫遗址进去,那对不起,我们得收门票。   这事,国家占着理,谁让天宫遗址属于历史物件呢。   而另一件事,则是关于奇蛊的。   那位我们救回来的古代养蛊人,在不久前终于醒来。他的伤势很重,身上的骨头,大部分都已经粉碎。而古代养蛊人虽然创造出奇蛊,却并没有选择与奇蛊融合,走人蛊合一的道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们也因此失去快速恢复的先天优势。   ☆、第五百四十四章 奇蛊秘辛   不能人蛊合一的养蛊人,只能凭借对奇蛊的理解来增强自身。其实严格来说,他们才算真正的“养蛊”。至于我们这些,包括姥爷在内,都有被蛊虫同化的意思。   当然了,路虽然不同。却并不能代表好坏。古代养蛊人有自己的理念,我们这些现代养蛊人当然也有。出于对老前辈的尊重,我给他单独安排了房间,每天都是方九帮忙上药喂水。蛊药虽神奇,但古代养蛊人的伤实在太重,现在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很困难。   知道他醒来,我立刻给姥爷打了电话。姥爷的意思很简单,他救这人,唯一的想法就是问清楚奇蛊组织的真正目的。他们到底想和木子会一起搞什么名堂?   在方九喊来之后,我进入房间。古代养蛊人没有动弹,他只是微微仰起自己的脖子。像在努力看向这边。我没什么想为难他的意思,这人虽然曾帮助奇蛊组织,但并没有和我们动过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双方不能算真正的敌人。   我坐在板凳上,看着他那张很是苍老,有些落寞的脸庞,问:“现在能说话吗?”   古代养蛊人看了看我,然后就没有其它的动作。我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眼方九。方九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回答说:“可以的。”   我嗯了一声,把头转回来,说:“你应该明白,那些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忠诚。或者说孝顺。他们生活在现代,这是一个比古代朝廷更加险恶,复杂的世界。你们的思想,太老旧了,所以才会被放弃。为什么我一上来就要跟你说这个?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个时代,是一个充满利益的时代。你有用,那就能活,你没有用,那就要死。你可以认为我在威胁你,事实上,我确实是在这样做。因为是姥爷要救你,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一个全身骨头碎了大半,没有什么用的老家伙。救回来干什么?但姥爷觉得,奇蛊是你们创造的,我们利用奇蛊获得了很多利益,应当对创造者抱以一定的尊重。”   说到这的时候,我话语顿了顿。因为我需要观察古代养蛊人的表情,这是武锋教我的。他说,一个人,尤其是情绪低落的人,很容易把内心真实想法表现出来。根据每个人的性格脾气不同,有的人可能直接表现在脸上,有的人可能表现在眼神中,又或者肢体的某些小动作。只要认真观察,一定能够有所发现。   在我仔细打量下,确实发现古代养蛊人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虽然面无表情。眼睛一动不动,可在我说姥爷对他有尊重的意思时,其眼睛眨了一下。我顿时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种打一棒再给个甜枣的语言攻势,效果非常好。   于是,我接着说:“奇蛊组织跑了,他们一辈子也不敢进入大陆。什么奇蛊,什么新力量,我看都是狗屁。如果真那么厉害,还用的着跑吗?”   听到这话的古代养蛊人,眼珠子微微一动,我不太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如果武锋在屋里,或许能看出来。可惜,他还在外面晒着太阳修行法门。   我说:“我也不想瞒你,你帮奇蛊组织对付我们,就算没有亲自动手,也算敌人。要我看,死不足惜。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把你好好埋在荒山上,不会让野狗叼走。至于奇蛊组织,一群小角色,跑了也就跑了。什么时候心情不爽了,再去收拾他们。”   而后,我看向方九,说:“让武锋去挖个坑准备埋人,我看这老头也没什么心思活着了。看样子,是被他的好孙子们打击的够呛。”   方九一开始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有些发愣,直到我冲他眨眼间,才恍然大悟,连忙转身要出门。这时,古代养蛊人忽然开口,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我呵呵笑起来,说:“跟我说这话的人太多了,可惜没几个有本事的。要我看,你也是其中之一,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打趴下扔在那?”   “你懂什么!”古代养蛊人语气有些愤怒:“如果没有我们,他们怎么能得到那种力量!更不用说其它的!”   “呦,还其它的呢,呵呵,我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有用呢?如果真有其它的东西,我们怎么没看到?别吹了,最烦这个。”我故作不屑的说。   古代养蛊人没有吭声,方九转身出了门,过了会,武锋进来,问:“埋哪?”   这时,古代养蛊人再次开口,说:“年轻人,我知道你的目的。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弄明白他们得到了什么,想要做什么。”   我下意识想否认,但古代养蛊人又说:“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活了那么久,见过的争斗,比你想象中的更多。也许你觉得现代比古代复杂,但没有在古代生活过的你,如何能确定这一点?现代的野狼会吃人,难道古代的狼就不吃肉了?”   我沉默不语,这话确实有道理。古代养蛊人说:“你们把我救回来,这一点我很感激。因为,那些家伙敢对我们这样,自然要付出代价。我确实老了,但不代表没有用。我相信这一点,并且你也会相信。”   在我开口前,武锋先一步说:“老人家,听起来,你似乎也有什么目的?”   “目的……”古代养蛊人沉默一会,然后呢喃自语:“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和武锋对视一眼,都对他的话有些不能理解。如果你真觉得活着没意义,还和我们说这些话做什么?从这点来判断,古代养蛊人应该是心情低落到极点,但还没到要寻死的地步。   我说:“也许你的话是对的,我们确实有一些东西想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也可以理解。至于之前的话,也确实是在吓唬你。身为奇蛊的创造者,诸位前辈值得尊重,没有你们,蛊术绝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我虽然不喜欢你帮奇蛊组织做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现在这件事已经了结,那些人也离开了大陆。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再和他们有所交集,所谓的仇恨,就到此终止吧。不管你想不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都会把你的伤治好。当然了,这里不是养老院,你最终必须离开。”   古代养蛊人没有回话,这场谈话,到此终止。   而后,我和武锋离开了房间,讨论了一番这次的收获。按武锋的理解,古代养蛊人此刻的心,应该是偏向我们的。因为我刚才的表现太好,一棍子够猛,一颗糖够甜,任何一位心理防线出现缝隙的人,都会被轻易感染。   得到武锋的夸奖,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对古代养蛊人,我确实抱以尊重的态度。   他们创造的奇蛊,改变了养蛊人的地位。如果没有奇蛊,我们现在如何能与道派相提并论?哪怕姥爷自己养出一百只阴冥蛊,如青玄子那样的人,随手一挥,便要烟消云散。   每一个改变世界,改变历史的人,都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这样的人,原本只能在历史长河中供人敬仰。可现在我亲眼看到了一位,自然不可能像之前说的那样,挖个坑把他直接埋了。   这次谈话结束后,又过去几天。古代养蛊人的身体,在蛊药的帮助下,逐渐恢复。虽然不能直接下地走路,但在人的搀扶下,已经可以坐起来。他的气色,比起之前好太多,最起码,看着不像个即将死去的人。   而在第五天的夜晚,方九再一次给古代养蛊人喂完药之后,将我喊来。说那位想见一见我,我心中一动,知道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要有个结果。随后,我喊来武锋,和他商量一番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如何做出回应。   而后,我们俩才一起进入屋子里。   这个屋子,原本是放着许多成蛊。但自从本命蛊的地位提升后,家里的成蛊,全被我喂给它了。所以,房间里很干净,只是墙角摆的一堆瓶瓶罐罐看起来比较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骨灰坛呢。   屋子里没有灯,因为大部分蛊虫,都不太喜欢光明。窗台上,烛火静静的燃烧,时而冒出一丝黑烟。   古代养蛊人靠在墙上坐着,床边放着已经空了的药碗,他喝的很干净,连渣都不剩。这让人很轻易便看出,他想活下来。   我走过去,问:“你找我?”   古代养蛊人轻轻点头,说:“坐吧。”   我笑了笑,说:“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家。”   古代养蛊人似乎不太喜欢这种玩笑,他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而是深吸几口气,然后吐出一缕带着腥臭味道的气息,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武锋反应很快,立刻接口说:“你可以说说你想说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这话,立刻让我们反客为主,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古代养蛊人转头看了眼武锋,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说:“人老了,有些事情,很容易就忘记了,那就把我还记得的事情,告诉你们吧。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   “请说。”   “你们怎么知道,奇蛊是我们创造的?”他问。   我再次愣了下,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奇怪。武锋回答说:“这是从古时流传下来的说法,而且,我觉得除了你们,其他人也没这个能力。”   这话,明着是在解释,其实是在捧高古代养蛊人的地位,属于拍马屁。不得不说,像武锋苏铭这样的人,拍起马屁来,真是不着痕迹,浑然天成。   古代养蛊人微微摇头,说:“既然是流传下来的,自然有真有假,如此轻信他人之言,不妥。”   “什么意思,你不会告诉我,奇蛊是别人创造的吧?”我有些愕然的问。   古代养蛊人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的消息,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奇蛊就是古代养蛊人的作品。他们创造出了一个新物种,改变了蛊的地位。但仔细想想,这其中确实存在疑点。   例如,从没有人能清楚说明,他们是怎样创造出奇蛊的。而且就连我自己很久前也有过类似的疑惑,那么多奇蛊,他们当时藏在深山老林里,哪来的资源饲养?要知道,光是一只本命蛊,我喂了这么多年都没真正成年。当然了,这其中有我懒惰的原因在内。但其他养蛊人,可能比我喂的还慢。   如莫大叔,够勤奋了吧?可一辈子也就养得起一只天龙蜈蚣,再多一只,累死他也养不大了。   可冰封世界里的奇蛊,何止一只?活着的,死掉的,加起来起码三四百。而且其中有很多,与天龙蜈蚣的力量相差无几。尤其是那只几百米高的巨型奇蛊,我真不知道,要多少资源才能把它给喂起来。   倾国之力?或许可以,但当时的古代养蛊人们,属于被追杀的对象,哪个皇帝也不会去帮他们。   之后,在古代养蛊人的叙述中,一个来自远古的秘密,终于被彻底解开。   他们这些人,当年确实是被追杀到深山之中躲藏。也确实在深山中,继续修行蛊术,以便东山再起。但是,资源太少,想培育几只厉害的蛊虫都难,没个几十年功夫,根本不可能。而且就算几十年后,他们养出了强大的蛊虫,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时代,道派示威,但佛门兴起。皇帝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之效力。凭借几只蛊虫,能翻的了天?出门就被打死了好吧。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认为前路已绝的时候,在某处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宝藏。严格来说,那是一只将死的人。   为什么人要用“只”呢?因为那不是普通的人,它与人类相似,同时又有很大的区别。   据古代养蛊人说,他们在深山中发现的人有两个,浑身披满鳞甲,有蛇一样的舌头和眼睛。虽然没有尾巴,但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即便它们的面孔和人类非常相似。虽说这样的“怪物”,是令人惧怕的,但古代养蛊人们本就觉得希望渺茫,还怕什么怪物?   他们把这两只重伤的怪人抬回藏身的山洞,用蛊术救活了它们。而怪人醒来后,说它们也被人追杀,很多人,数不胜数。那些人来自西方,是恶魔一样的存在。古代养蛊人回忆了半天,然后才说,怪人们的敌人,好像叫“十字军”?   我愣了下,然后看向武锋。“十字军”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是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欧洲当年吓破天下人胆子的那只队伍吗?   当年的教会势力庞大,教皇组织了一只庞大的军队,四处清理异端。在那个年代,教会的权力,要远远超过帝王皇帝,因为,他们是神子,是天意的象征。在这一点上,倒和古代皇帝们的说法有些相似。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十字军四处征伐了那么久,好像还真和古代养蛊人所在的朝代是同一时间。   至于他们说的怪人,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了蜥蜴人。没错,就是那位清朝探花,在下水道里监视的蜥蜴人。   古代养蛊人说的很清楚,当年是没有什么蜥蜴人的,最起码在整个大唐,他们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怪物。而那两个蜥蜴人,在伤势痊愈后,离开了深山,不知去往何处。从这一点来看,或许亚洲这边的蜥蜴人,正是因为当年十字军东征被迫逃亡而来。他们看到了和平与希望,知道这里是最后的乐土,所以在此安家。   想到这,我不禁想骂人,打就打了,怎么把人打到我们这来了?   古代养蛊人又说,蜥蜴人离开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一件东西作为礼物。那是一颗圆球,看起来和石头差不多,但上面有着无数的异虫图案。密密麻麻,数之不尽。根据蜥蜴人所说,这是他们的某种宝物,圆球中存在无数的生物,符合养蛊人的需求。   而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蜥蜴人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就匆匆离开了。古代养蛊人拿着这颗圆球,研究了很久很久,费了老鼻子劲,终于将球中的秘密解开。   当他们释放出第一只异虫的时候,真是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那么强大的虫,谁也没见过。他们手里所拥有的蛊虫与之相比,简直就像纸一般脆弱。并且,蜥蜴人没有骗他们,这些异虫和蛊虫的特性相似,确实可以为养蛊人所用。   这件事,令他们欣喜若狂。   东山再起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于是,他们继续藏在深山,不断将圆球上的异虫一只只剥离。球体上的异虫不知有多少种,像花瓣一样一层盖着一层。而他们也发现,越往里的异虫,就越厉害。我所见到的那只巨型奇蛊,位于倒数第三层。根据古代养蛊人推断,里面应该还有两层。按之前的经验来算,虽然最里层面积减少,异虫数量降低,但最少也会有三种。   我听的一阵发愣,金色奇蛊如此厉害,比起姥爷的本命蛊也差不到哪去。在如今这个世界,几乎可以看作最顶尖的奇蛊的。它是那只巨型奇蛊的子孙,而巨型奇蛊在圆球上,竟然只是倒数第三层?   别说还有三种比它更厉害的,就算只有一种两种,也足够吓人了。   最起码,我不认为有谁能对付的了那只巨型奇蛊。倘若它还活着,哪怕是长玄风,也得缩脖子吧?能够冰封一片世界,力量维持上千年的奇蛊,哪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所能对付的?   当时,一部分古代养蛊人已经出去复仇了。他们没能看到希望的到来,所以才有了后来屠城制造陨龙根的事。   这件事,对养蛊人的影响非常大,导致后来的朝代,把蛊术列为绝对的邪术。任何一个养蛊人,都不可能进入朝廷内部。从侧面说,是古代养蛊人自己玩砸了。如果他们没有搞那么极端的事情,或许过个几百年,在这个奇蛊的帮助下,还可以回到巅峰,甚至成为比军方将领更高层次的人物。   然而,这些话都没有卵用。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更改,只能缅怀。   并且,另一件事情也发生的非常突然。   在剥开倒数第三层,释放出巨型奇蛊后不久,整个奇蛊种群,已经非常庞大了。为了维持种群的存在,古代养蛊人们,不得不把有限的资源放在培育蛊虫,制作蛊息上。他们甚至还根据对那颗圆球的研究,造出了可以自动培育蛊虫的石台,也就是当初我见到那存满育蛊菁的大石头。   但即便如此,众多奇蛊,依然让他们感受到庞大的压力。虽然奇蛊一开始不需要进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它们壮大种群的本能,饥饿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奇蛊们有些躁动,但还不至于伤害古代养蛊人。因为这是它们的主人,奇蛊高度忠诚,轻易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上女女弟。   但是,那批制作陨龙根的古代养蛊人回来了。他们看到了这些奇蛊,并得知其中的难处,便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用奇蛊去喂奇蛊。   反正这里的奇蛊那么多,有一些还是重复的,干脆杀了当“饲料”。能够狠心屠城的人,屠杀奇蛊自然更不会心软。这个意见,得到部分人的认同。   他们得到奇蛊的过程太容易,所以并不是很珍惜。至于反对的人,数量太少,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部分奇蛊被杀。除了用来喂食种群外,还可以被古代养蛊人们用来研究。他们觉得,圆球已经所剩无几,等全部解开了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结束?   不,他们想真正的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奇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目的   陨龙根的效果,以前我知晓一部分。它可以把蛊毒变成奇异的生命体,类似于蛊虫,却又有所不同。但在古代养蛊人口中,那只是陨龙根一个非常无聊的作用,几乎没人会把它看在眼里。这话让我很是尴尬。要知道,当初发现这个秘密时,我老激动了。还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实际上,真正的陨龙根,就是用来培育蛊虫的。而在奇蛊出现后,那些古代养蛊人想着,如果把奇蛊的某些部分放入陨龙根,和现有的蛊虫相结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而这,就是当年那场大战的主因。   奇蛊们看到同伴被解剖,它们虽然难过,却也不会因此就直接背叛养蛊人。但是,它们无法容忍自己与低下的虫子合而为一。那是对生命和尊严的践踏。这是奇蛊的底线,身为当时最强大的首领,巨型奇蛊曾对养蛊人进行过劝阻。   但是,谁会把它放在眼里呢?   对古代养蛊人来说,奇蛊就是蜥蜴人的礼物,是他们的狗。想怎么蹂躏,就可以怎么蹂躏。再珍贵的宝物,得来的过于容易,也没人会去珍惜。   古代养蛊人们,无视了奇蛊种群的反对和暴躁。有一些心地善良的人,看不得这一幕。因为他们觉得,奇蛊很好,不应该这样对它们。所以,这些人在那时候离开了一段时间。此时,留下来的古代养蛊人把部分奇蛊肢体。和普通的蛊虫混合在一起,然后用陨龙根挨个敲打。   完整的陨龙根,是一根粗大的棒子,上面有无数奇异的花纹。好似蛊虫图案。在某种程度上,与古代养蛊人解开的石头有些相似。只是,与那石头相比,陨龙根的级别低很多,并且作用也不一样。   它吸收了无数蛊虫的精华,本身便具备了无数的可能性,如果用来培养蛊虫,那么很轻松便可以让蛊虫进化到最顶端。   可是,再厉害的蛊虫,依然只是蛊虫。奇蛊是什么?那是另一个层次的生物。   双方相似,不代表一样。就像很多科学家说,猿猴和人类有极高的相似度,但是。我们绝不会认为猿猴就是同伴,更不可能和它们结婚,生子等等。如果有人强迫你和一只猿猴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感想?估计很多人会吐出来吧。   总之,这件事,是大战的导火索。   确定古代养蛊人们,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培育出新的奇蛊。巨型奇蛊终于忍耐不住。智慧越高的生物,往往越有个性,对践踏尊严的事情,也越容易产生反抗心理。因此,巨型奇蛊一声令下,所有的奇蛊瞬间爆发。许多古代养蛊人,在没有提防下,被轻松杀死。   只有那几位最厉害的,以及手持陨龙根的人,凭借对奇蛊的理解,以及石头对奇蛊克制的效果,才存活了下来。   他们大声谴责奇蛊们的反叛,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奇蛊终究是奇蛊,它们极高的忠诚性格,即便在无法言喻的愤怒中,依然得到了体现。巨型奇蛊不想杀掉所有的养蛊人,它其实只是想阻止种族尊严被践踏。因此,这只近乎最强的奇蛊,用自己的生命,发动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天赋能力。   能力名称,无人知晓,但效果大家肯定都一清二楚。   冰封世界,就此诞生。古代养蛊人们,连同尚未完全解开的石头,以及完整的陨龙根,都被封存起来。   不久后,外出的古代养蛊人们回来。他们惊诧的发现,世界改变了。这些人无法完全破解巨型奇蛊的力量,他们只能打开一个缺口,将陨龙根取走。因为这宝物,属于养蛊人。   而后,他们留下了自己的奇蛊,也就是当初差点把金色奇蛊宰掉的冰蛊。这六只冰蛊,一直守在冰封世界附近,千年未曾离开。它们始终坚持执行主人的命令,一定要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生物进去。   离开的古代养蛊人,猜出了大战的原因,他们不想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因为太过丑陋。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打开的缺口,竟然让冰封世界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只奇蛊从里面飞出来。其中一只,便是金色奇蛊。而我,以及邓博士,奇蛊组织等等,都是被这只金色奇蛊吸引来的。   历史长河,掩盖了大部分的真相,但在今天,又被完整的还原了。   听着古代养蛊人的讲述,我这心里也跟着上上下下,起伏不定。奇蛊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来源,蜥蜴人到底是什么?难道,奇蛊是它们的产物?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有饲养奇蛊的蜥蜴人。   而那两只因为十字军东征,被迫逃到大陆的蜥蜴人后来又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就是古代养蛊人无法回答的了。   至于奇蛊组织的变化,此时相信很多人应该都想到了。   没错,他们当初第一次进入冰封世界,从古代养蛊人手中取走的,便是还藏了几只奇蛊的石头。奇蛊组织从古代养蛊人口中,得知了奇蛊的秘密。   他们解开石头,把剩下的几只奇蛊释放出来,然后利用传承下来的人蛊合一进行融合。   倒数第二层的奇蛊,有三只。   第一只没有身体,如同旋转的黑洞,可以吸纳所有的物体。这只奇蛊,给了贪狼。   第二只身体庞大,力大无穷,拥有非常可怕的破坏力。这只奇蛊,给了破军。   第三只奇蛊是一团雾气,它没有真正的身体,或者说,它有无数的身体。不整个直接消灭,便会无限复生。这只奇蛊,给了七煞。   贪狼,破军,七煞,合称杀破狼,正与八卦中的某个术语相同。   他们取出这样的代号,自然是有意义的。   贪狼在星数中,为艰险诡诈之士。因此,其谋略最为高深,狡猾无比。   破军为横扫天下之将,战力最高,无人能敌。   而七煞,则为搅乱世界之贼。论狡诈,不如贪狼,论战力,不如破军,但变化无常,最难对付。   这三颗星聚合,在星数中的说法是,天下必将易主,且不可逆转。很明显,奇蛊组织有野心,而且非常野……   只是,那颗蕴含了无数奇蛊的石头,还有最后一层没有解开。这一层,非常的复杂,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但是,每个人都能从里面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波动,而奇蛊们面对这颗石头,仍存有畏惧之心。   这说明,最后一层,藏着很大的秘密。倘若能够解开,或许会震惊天下。   得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阴险狡诈的贪狼,野心比整个组织膨胀的都快。他不想再屈人之下,哪怕是古代养蛊人又如何?这是一个看重利益和力量的世界,谁强大,谁就能做主。他利用各种方法,在不知不觉中,收买了大部分人心。而古代养蛊人又因为传统思想,喜欢倚老卖老,认为自己是老祖宗,谁都该听他们的。   这早已引来许多成员不满,因此,贪狼一呼百应,在撤离的最后,直接把古代养蛊人击杀抛弃。   至于他们为什么对付姥爷,离开大陆。原因很简单,国家对修行人虽然管理的不太严格,但绝对禁止用普通人进行试验。木子会得到了陨龙根,便想与奇蛊组织合作,把当年祖宗没完成的那件事给办了。   奇蛊组织也有此意,倘若能够批量自主“生产”奇蛊,再与人体结合,岂不是能够造就一支无人能敌的军队?   不过,他们的人蛊合一虽然简单,可也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要建立足够颠覆天下的军队,就必须用普通人进行各种试验。这种试验,在大陆是进行不下去的,唯有出去。   他们想来想去,最后把目标定在了邪术联盟身上。因为邪术联盟掌控了许多小国,这些地方几乎不存在什么法律,有钱,有力量,什么都可以做。而邪术联盟,也想从大陆势力中分出一部分,如果能加强自身,就再好不过了。   双方一拍即合,便定下了合约。奇蛊组织帮鬼王拉纳击杀姥爷,削弱大陆的部分力量。而邪术联盟,要帮奇蛊组织找到足够的试验人选。   一场大战,因为这两家的龌蹉计划而出现。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姥爷,只因为贪狼太贪。一方面,他想借此试验自己三人的能力,在大陆算什么级别。另一方面,也想围点打援,多杀点人。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倒不如一下得罪到底。   可惜,他错估了另一种人蛊合一的神奇,以至于计划崩盘,不得不快速撤离。没能杀掉养蛊人的精神领袖,是否会让奇蛊组织和邪术联盟之间产生间隙,这个谁也不清楚。但我衷心的希望,会。   说到这,整件事基本已经大白于天下。我听过后,沉默许久。而武锋则问:“你没有阻止他们?”   古代养蛊人摇摇头,他语气淡然,说:“我也想很想知道,奇蛊和普通蛊虫结合,是否真的会有特殊效果。这是当年的遗憾,如果能够完成,也不枉费千年等待。”   “难道你不知道,这可能会害死很多人吗?”武锋语气低沉的说:“如果奇蛊组织真的因此得到力量,想要颠覆这个世界,无数人都会流离失所,乃至家破人亡。”   古代养蛊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过了很久,才缓缓叹出一口气,说:“我们没想颠覆这个世界,只是想得到答案。”   我们都听出了他的意思,古代养蛊人,是与邓博士类似的思想。他们心里,只有研究,并不在乎其它的事情。这样的人,都很执着,有时候,很多人会把他们看作疯子。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骂两句,还是该宽慰。   奇蛊组织沉寂千年,都不敢轻易露头,正因为他们的力量和整个大陆相比,不值一提。但是现在,因为古代养蛊人的帮助,他们已经敢无视大陆的报复,甚至连老祖宗都敢杀。我不知道古代养蛊人会不会认为自己错了,但我想,他们肯定明白,世界变了,自己也该变了。继续维持那古老的思想,只会自取灭亡。   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大难题是,奇蛊组织已经加入邪术联盟。在那些无法无天的凶神帮助下,研究肯定会得到极快的发展。他们会不会成功?会不会真的跑出来祸害这个世界?如果答案是“会”,我该怎么办?   第一时间,我想到了姥爷,这件事,理应告诉他。但下一刻,我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姥爷刚刚安全没几天,如果把这事告诉他,万一老头子想不开,跑去邪术联盟找人家麻烦怎么办?   所以,我又想到了道派。   按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正道人士,应该匡扶天下,为苍生安危做主。但是,现实中的道派,却死守大陆,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实在太“出尘”了,红尘俗世的事情,和这些人几乎没啥关系。   我不确定道派会否因为这个消息出动,话说回来,真打起来,我们又是否能打的过现在的邪术联盟?   鬼王拉纳本来就很难对付,幽冥界传送过来的那处凶地,到目前为止,还无人知晓是什么。但所有见识过的人都清楚其可怕之处,尤其是我和武锋,曾面对那破败建筑深处的庞大身躯,那是连长玄风都能感受到压力的存在。   当然了,也许长玄风仍可以压制鬼王拉纳,但要取胜,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除去他们俩,邪术联盟的高手仍有不少。光是杀破狼,就够我们头疼的。   贪狼一个人站在前面,就可以收走所有的远程攻击。而近身搏斗,破军的恐怖压迫力,至今仍让人心悸。七煞的诡异,更令人难以防备。   倘若姥爷,妖王,青玄子这些高手统统上阵……仔细算了一番,最终,我也只得了个六四开的乐观结果。   真是个让人蛋疼的世界啊……   不过,关于鬼王拉纳传来的那个世界,古代养蛊人倒有些听闻。因为鬼王拉纳去奇蛊组织时,也曾和他们有所接触。虽然没讲的太详细,但从一些讯息中也可以听出,这个古怪的小世界,是鬼王拉纳从欧洲得到的。好像,叫什么灾难之城?还是堕落之城?   按照传说,是西方上帝放逐恶魔和罪人的地方,什么背叛了神的大龙啊,什么杀死兄弟的该隐啊,因为舒适生活而堕落的大卫啊等等,都被扔在那里。所以,这是一处极度邪恶的地方,充满堕落与肮脏的气息。   当然了,这也只是鬼王拉纳无意中透漏的,不一定就是真实。在我看来,上帝是不存在的。就像大陆的神仙菩萨什么的,如果真的存在,那些灾难中对他们祈祷的人,为何没有获得帮助?   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是有这样的奇异存在,可现在……   不管怎么说,堕落与灾难之城,都是鬼王拉纳手中一张极具份量的王牌!想了想,我决定一会给冯烈山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查这事。如果堕落与灾难之城在欧洲很出名,理应能查出点线索来。   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近期去办。   那就是藏在下水道里的蜥蜴人!   知晓奇蛊是蜥蜴人送出的后,我对它们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或许,这个种族,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不管那位老探花为何对蜥蜴人如此充满敌意,可我始终记得,姥爷在谈起蜥蜴人的时候说,不需要管它们。   如果姥爷不觉得蜥蜴人有威胁,那说明确实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如此,我干脆去它们的巢穴看一看。一方面,找找当年那两只蜥蜴人的下落,说不定能找出克制杀破狼的方法。另一方面,老张的事,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们,古代养蛊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的思想虽然有些转变,但在某些方面,依然极其顽固。奇蛊组织对古代养蛊人的所作所为,属于千年前最忌讳的事情。欺师叛祖,这要砍头的!古代养蛊人希望,如果有机会抓到杀破狼,他要亲自动手杀掉这三个人。   能造就,便能毁灭。   这事,我心里没底,但答应他又何妨?   随后,我们又聊了聊关于奇蛊的理解。古代养蛊人对奇蛊,确实有很深的研究。他认为,无论传统的人蛊合一,还是奇蛊组织那种蛊兵模式,都有可取之处,是令他们大感意外的。   蛊兵就不用说了,只要能找到与自身契合的奇蛊,并且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很容易便可以完成。但传统的人蛊合一,非常困难,对境界要求的很高。像我这种踏入门槛许久,却始终没有完全融合的,其实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因为人体的本能,会排斥外来物。虽然奇蛊已经部分融合,按理说双方不存在排斥行为,可万一呢?万一出现,我很可能会身体崩溃,变成一滩无意识的肉泥。   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只想象一番那画面,我就浑身打哆嗦。   而且,古代养蛊人对人蛊合一并不推崇。他始终认为,奇蛊是外来物,不应该和人类合而为一。那样的人,人不人,蛊不蛊,岂不是成了怪物?   我没什么话说,可武锋却不这样想,他看着古代养蛊人,缓声问:“你们当年想把奇蛊和普通蛊虫合而为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样想?人不能成为怪物,奇蛊也不想。”   古代养蛊人沉默下来,良久后,叹出一口气,再没说话。我见他一脸疲惫,隐隐的又有些伤心懊悔之色,知道武锋的话,对这位老人有所触动。确实,像奇蛊这种拥有与人类差不多智慧的生物,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怪物。就像我不想自己的胳膊断掉后,被人接了一条狗腿。   那场大战,严格来说,是古代养蛊人错了。奇蛊们的反叛,情有可原。   我们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嘱咐古代养蛊人多休息后,便离开了房间。出门后才发现,天都要亮了。一直守在门外,整夜没睡,还在尝试培育蛊虫喂养鬼蛊的方九看到我们出来,立刻就要迎过来。我挥挥手,示意他去忙,不用管我们。   方九点点头,抱着养蛊陶罐进去配材料了。上他乒才。   我走出屋子,武锋跟在后面。出了屋,看着那蒙蒙亮的天,以及逐渐隐去的星辰,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武锋看出我心绪有点乱,便说:“确实让人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简直就像看电影,而且是让我傻眼的电影。”我说。   “不过,电影的结局,很让人忧心啊。”武锋说。   我嗯了声,知道他说的是奇蛊组织的野心。这事确实难办,但我也没多想。世界那么大,能人那么多,哪轮得到我操心?等得空了,把这事往道派那说一说,他们管就管,不管拉倒,反正我没本事拯救世界。   呼吸一会新鲜空气后,我给冯烈山打了个电话。也不知他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跑哪去了,接通时,说正在吃晚饭。我把关于堕落之城的事说了遍,请他帮忙查一查。冯烈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问要不要带点礼物回去。鱼子酱?顶级松露?法国美女?   这明显是在开玩笑,我可没这心思,便随便聊了几句挂上电话。   几天后,妖王忽然来找我告别。我有些惊讶,不知他要去哪。   妖王回头看了眼蛊妖,游某人手里拎着个大包,里面不时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此时的妖王,脸上满是责任感与欢乐,他说:“小妖在不断长大,是时候重建赤龙峡了。”   我很是讶然,问:“你的力量恢复了?”   “暂时还没有。”妖王回答说:“不过我的本体是毕方,想恢复,要找一处火行旺地。这件事不能拖,所以就此离去。先生的恩情,来日必有厚报!”   ☆、第五百四十六章 探花秘辛   像妖王这种身份,他的厚报,不可谓不重。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只要找到一处火行旺地,便能快速恢复。这对整个大陆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倘若妖王能恢复全胜之力。区区邪术联盟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他和长玄风在前面站着,哪怕鬼王拉纳,也要吓的望风而逃。   于公于私,我都不会阻止妖王离开。而且现在的大陆道派对妖王态度尚可,没人会去干降妖除魔的事情。与妖王聊了一会,我们这才惜别。   看着妖王离开的背影,我感慨的说:“或许,又到妖族崛起的时候了。说不定过个几百年,满大街都是妖怪。”   “国家层面愿意接受妖怪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妖族能崛起,倒是好事。”武锋说。   又过了几天,苏铭也来和我告别。令人意外的是,他真的在短短几天内。就让那位越南新娘怀孕了。怀孕的消息,是苏铭利用身体的某些特殊功能探测到的,千真万确,比医院的B超还准。我自然明白,他不会拿这事说谎。可是,真的要放他走吗?   邪术联盟那么强,别看苏家跟小强似的蹦达个没完,那只是因为鬼王拉纳刚刚和奇蛊组织合作,还没理清头绪。等他们彻底整合起来,苏家就真成了跳梁小丑,随便挥挥手也就灭了。所以,苏铭在这种时候回去,凶多吉少。   我们俩之间虽然没有和武锋一般的深厚情谊,但怎么说,也算得上生死之交。我不想看着一个个熟人就这样离开,更不想明知会死。还让他走。但是,苏铭说的很坚决。   他活着是苏家的人,死了是苏家的鬼,谁也拦不住。   更重要的是,在告诉我离开的消息前,他已经走了。这件事,我们是在电话里说的。我有些气恼。说:“走就走,可怎么着也该和我见一面吧?”   苏铭沉默数秒,然后回答说:“我怕和你见面后,就走不掉了。”   我微微一怔,知道自己的想法被他猜中。身为心理大师,苏铭对人心的把握太过强悍,这样的人。往往能够趋吉避凶。希望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如此安慰自己一番,我们又多聊了聊别的,无非是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和邪术联盟面对面硬碰。   挂断电话后,我叹口气,说:“刚走了一个当爹的,现在我又当爹了。”   武锋比我要淡定的说,说:“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还是多注意点吧,前期比较危险。”   关于孕妇的事情,我是不怎么清楚,一没结婚,二没女朋友的。所以,我直接把这事扔给了方九,吩咐他每天都去那边看望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动动手。方九也算个勤快老实的人,对我的话向来言听计从。有他在,那姑娘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过,虽然之前觉得她很靠谱,但是为了苏家的未来着想,我叮嘱方九在那姑娘身上留下一只蛊虫,用来监视动向。倘若她真的想不开,不愿意等苏铭或者选择逃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也许有人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应该,严重侵犯人权。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人家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但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人觉得不该杀人,所以杀人就成了犯罪。有人觉得不该抢劫,因此抢劫也是犯罪。   而我在这件事上的底线,便是她必须老老实实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无论她想走想留,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为了确保苏家血脉可以传承下去,我愿意去做一个坏人。   妖王和苏铭先后离开,鬼童和狗子跟着奇蛊种群玩,家里忽然变得极为冷清。古代养蛊人每天阴着脸不说话,武锋又是个修行狂魔,习惯那份热闹的我,很有些不适应。左右无视,干脆一个人跑去阴阳道宗,把关于奇蛊组织的事情捅了出来。   青云子听我说完后,很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奇蛊组织还有如此大的野心。不过正如我所料,道派对天下苍生,以及这个世界的安危并不看重。青云子认为,只要敌人不打进家门,他们就没权力打出去。否则落人口实,就是丢了道派的面子。   我说:“等他们打进来的时候,就晚了!难道你不明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吗?”   青云子很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说:“就算我愿意,可掌门师兄也绝不会同意离开大陆的。其它的道派,就更不可能了。”   我气恼无比,知道自己说不动这些只懂得修行的顽石。如果换个人,我还能骂两句,但青云子与姥爷是平辈好友,也算我的长辈,哪怕心里有无数只羊驼奔跑,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气冲冲的离开了道宗。   回到家里,武锋从我的表情,已经看出了结果。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事情的结果没那么坏。”   这话绝对是用来安慰人的,奇蛊组织得到了蜥蜴人的石头,就有了无限可能。他们最缺的是时间,而我们呢?偏偏把对方最需要的东西如此轻易送出。道派在我眼中,不是迂腐,而是愚蠢!只有蠢材,才会明知狼会咬人,依然选择把它养大。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担忧,渐渐被冲散。这段时间,邪术联盟没有再扰事。他们沉寂下来,把自己的力量不断整合,消化。台湾,已经彻底变成他们的前哨。   这是一件令人感到耻辱的事情,尤其是东方列。他们进入万象神宫,探查通天之路,出来后,脸色并不好看。通天之路的恐怖,可以消除所有人成仙的妄想。而台湾岛的沦陷,更让东方列觉得,老窝都被人打没了,还混个屁!   听说,他有一阵子,甚至想带人打回台湾。结果,被那两位族老训斥一番,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难得见老狐狸冲动一次,不过,我怎么觉得,他这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呢?以东方列的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令人好奇的是,通天之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但是,却未曾听说长玄风对此感兴趣。他甚至连去看一眼都没有,仿佛对成仙毫无兴趣。谁都明白,修道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仙,长玄风也不例外。武锋推断,以长玄风的实力和境界,决定了他不能轻易去做什么事情。   虽然道派不想打出去,但也有很多人看到了远忧。长玄风想成仙,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通过那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万一去了回不来呢?大陆还要不要了?没有长玄风的大陆,就等于失去獠牙的老虎,再身强力壮,也顶不住外面的狼崽子啃。   因此,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前,他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能为了他人,忍住梦想对自己的诱惑,这一点,无疑令人钦佩。哪怕是武锋,对他这位便宜师父,也多了一些尊重。   转眼间,春暖花开,日子一天一天暖和起来。在老张不知多少次询问张天行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后,我终于忍不住,想去探查蜥蜴人的洞穴。   武锋没有异议,他向来是随着我的想法去走。而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是被老张磨的够呛,二是我们俩经过长时间修行后,都有了不小的提高。尤其是本命蛊,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成年。现在从我怀里钻出来,立刻就变得跟小山丘似的。虽然没姥爷的本命蛊大,但足够有活力。   只是奇蛊幼体自从第二次的融合后,便没了动静。姥爷说,人蛊合一需要契机。我的契机,是悟,这是最难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出现,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都悟不出来。   这两个月来,那位越南姑娘肚子,逐渐有了些许反应。我能从她的体内,感受到另一股生命力的产生。让我诧异的是,这股生命力不断内敛,没有一丝一毫散出。而那姑娘流失的生命力,也不断注入其中,不再流入死力世界。   很明显,胎儿是在吸收母体的生命力来成长,并且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可以让生命力不流失出去。   一般情况下,人类喜欢把出生前看作先天,出生后看作后天。   如此看来,一些武侠小说中写的先天境界,可以恢复本源,延缓寿命,似乎还有几分道理?   还有一点,我一直在思考,苏铭和螳螂奇蛊合而为一,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纯正的人类。那么,这姑娘生育的孩子,还算不算人?或者说,他会不会一出生,就带有蛊的某些特性?   这不是没可能,但在事情真正发生前,谁也无法确定。最起码,我暂时没从那姑娘的肚子里,感受到蛊息的存在。   方九这段时间,把姑娘照顾的很好,一日三餐,什么拖地擦桌子,跟全职保姆似的。那姑娘很感激我们为她所做对一切,只是,她很想念苏铭,想念这个占有了她的第一次,也给了她做母亲机会的男人。   苏铭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是去复仇,而是说要出去忙生意。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我们自然也不敢告诉她实情,否则万一情绪激动弄个流产,我可怎么跟苏铭交代。上来节血。   交代方九把她照顾好之后,我和武锋直接开车离开。没有多久,我们又回到了那间小屋子。   老探花不在房间里,不知是出去了,还是去了地下道。武锋很轻松的把门锁打开,我们轻车熟路的顺着暗道下去,一路走到下水道里。听着那哗哗的水声,我不禁想起当初从里面捞出来的大量人骨。   老探花为了延缓寿命,不断利用血蛊去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如此邪恶的事情,听起来和邪术联盟很是搭配。但他的肩膀上,扛着很大的责任,所以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进入下水道,沿着水流前行,洞穴所在的位置,我是记不清了。好在有武锋,他超强的记忆力,轻松便带着我找到位置。   看着那黑黝黝的洞穴,我微微有些犹豫。虽然从古代养蛊人和姥爷的叙述中,猜测蜥蜴人其实并不算很坏。但一个陌生的种族,终究会给人带来些不安。再者,上次为了救本命蛊,我们还和蜥蜴人打过。那些家伙的身体强大,性格也存在极强的攻击欲望,并不是很好相处。   武锋看出我的迟疑,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提议离开,只是安静的等待我的决定。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人声:“你们要做什么?”   我转过头,见那边亮起一盏灯。上次见过的老探花,提着灯走过来。他看清是我们两个,微微一愣后,又问:“你们来这做什么?”   我没有想隐瞒,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想下去看看。”   老探花皱起眉头,说:“难道你忘记上次的危险?如果不是我,你们很可能已经被吃掉了。那些怪物,可不好对付。”   他的话,让我更加犹豫。蜥蜴人确实难对付,纵使我们现在比当初强大很多,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存在些什么。万一打起来,我们真是蜥蜴人的对手吗?这时候,武锋忽然问:“老先生,我们很好奇,你守在这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老探花微微一愣,连我也有些发怔,武锋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那老人盯着武锋看了会,然后说:“因为它们会颠覆这个世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必须有人守在这里。”   武锋哦了一声,忽然伸手握拳,毫无征兆的打了出去。其拳头上泛起微弱的红光,阳气仿若拳套,将他的手指包裹起来。这一拳力量十足,如果打在墙上,可以轻松击穿一个大洞。面对武锋的突然袭击,老探花惊叫一声,迅速后撤。   但他跑的再快,也没有武锋快,那拳头,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   只见其身体在瞬间变得酥软,皮肤也变得血红。一只只血蛊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将武锋的拳头缠住。但是,境界已经逐渐迈向高深的武锋,岂是血蛊所能抵挡的?那些可以把普通人生命力轻松吸走的血蛊,连武锋的阳气都攻不破便被烧成了灰烬。   老探花痛呼一声,被一拳打的倒退数步,跌坐在地上。   我大吃一惊,连忙拦住武锋,说:“你干什么!”   武锋看着那位跌坐在地上的老探花,说:“他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有守住这里的自信?难道只凭那盏灯?”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蜥蜴人虽然怕光,但如果它们化作人的样子,就可以摆脱这个缺陷。否则的话,世界上那么多蜥蜴人,早就被全部挖出来了。这个缺点看似很严重,实际上,却不值一提。   老探花当初用一盏探照灯帮我们摆脱困境,那时候,被束缚住的思想,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就是要守在这里。可仔细想想,倘若蜥蜴人真的想离开这里,只要让一些幻化成人的同伴过来把灯取走就行了。那么多蜥蜴人一拥而上,别说老探花了,就算青云子也得逃跑。   而自始至终,老探花对这件事都很有自信。他的底气,是什么?   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武锋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他对细节的把握,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今天的事情,又验证了这一点。凭借一句话,武锋便看出了事情的古怪。而他之前出拳,很明显是为了试探对方的战斗力。结果是,连武锋的拳头都无法接下的老探花,绝不可能挡得住蜥蜴人。   见我们俩都默不吭声的望着他,老探花面色阴晴不定。武锋低哼一声,说:“说不定,你也是一只蜥蜴人,就是为了把人吓走。”   我不确定武锋这句话是不是唬人,但总觉得,这不是没可能。虽然没听说蜥蜴人可以养蛊,但我长这么大,也没真见过几只蜥蜴人。它们连奇蛊都能弄出来,那么就算学会养蛊,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所以,如果老探花是蜥蜴人伪装,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这,我不禁警惕起来。如果他真是蜥蜴人,那我们就得小心了。   听到武锋这样说,老探花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而是问:“你们为什么想进去?”   武锋很直接的说:“我们要找那个年轻人,顺便看看蜥蜴人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们,那个年轻人已经死了呢?”老探花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武锋说。   其实对话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老探花确实和蜥蜴人存在某种关联。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上前一步,本命蛊从怀里钻出,庞大的身躯,仿若小山一样压过去。那发须一根根竖立,如银白色的钢枪。我盯着坐在地上的老探花,说:“我以为你真的是为了守住这里,才用血蛊吸收他人的生命力。但是现在,如果你真的是蜥蜴人,那这种做法,就是死罪!”   我可以容忍同胞为了大义牺牲他人,但绝不能容忍另一个种族对我们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   本命蛊的不断前进,很好的表明了我的态度。武锋的拳头,也变得火红,仿若烧红的铁块。他同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要我一句话,立刻就会配合本命蛊,将眼前这个疑似蜥蜴人的老家伙杀掉。   看到我们的态度如此明显,老探花明白,如果不说真话,他必死无疑。所以,在本命蛊距离他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老探花终于叹口气,说:“我不是蜥蜴人。”   本命蛊继续前进,我没有对它阻止,只凭一句话,改变不了我的心意。老探花抬头看看本命蛊,又看了眼武锋,然后说:“但我确实和他们有所合作,要把所有想进入这里的人吓走。至于原因,我觉得,你们应该会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本命蛊在此刻停下来,我冷声说:“你最好速度快点,不是每个人的耐心都那么好。”   老探花点点头,他从地上站起来,在我们警惕的注视中说:“很多事情,我没有撒谎。百年前,我确实是一位探花。而与蜥蜴人的合作,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在老探花的叙述中,我们逐渐得知了当年的某些秘密。他中了探花后,锦衣还乡,并想趁机迎娶年少时看中的女子。以一位探花的身份,去娶一名乡野女子,这事应该十拿九稳。然而,令人意外的事,那女子拒绝了,而且态度非常坚定。   探花郎很不服气,我都光宗耀祖了,以后也会做大官,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难道跟着我,过不上好日子吗?   可任他百般恳求,对方都死活不愿。探花郎很是疑惑,因为这是绝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能考上探花,除了文笔和记忆外,心思也是不少的。他想了想,决定暂时离开,然后暗中追查。是不是有人威胁那姑娘?说不定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得不说,探花对那姑娘,确实情真意切。他们俩自小玩到大,在别人眼中,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这件事令许多人都感到意外,探花郎的怀疑,还是有些根据的。而在他长达五年的暗中查探下,也确实发现了一些不比寻常的事情。   首先,这姑娘的母亲不是本地人,而是有一天突然来到,然后成婚,生子,定居。她能说出自己的来历,还说与丈夫早就认识。这话有人信,因为男的也不是本地人,而是几十年前跟随父母移居于此。   这个或许不值得多奇怪,另外一点,则让探花郎差点吓的魂都没了。   他派去的暗探,每天都暗中跟随这家人,而在有一天晚上,于窗檐下想偷听点什么时,无意中,从被风吹破的窗户纸中看到,屋子里坐着的男人,忽然吐出蛇一样的信子。他的身体,更是覆盖着许多鳞片,仿若怪物。   ☆、第五百四十七章 探花秘辛(2)   不光是那男人,就连女人,姑娘,都紧跟着变成了怪物。这可把暗探吓的够呛,甚至因此被那家人发现。只是,这家人当时似乎有什么难处。并没有追杀出来。暗探离开后,立刻找到探花汇报情况。得知这家人竟是如此奇异,探花有些不信。待他亲自前去时,却发现那家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他立刻明白,暗探的消息,或许是真的。自己喜欢了几十年的女子,竟然是个怪物?难怪她始终不愿意答应自己。   然而,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越聪明,有时候越容易被误导。在一开始的失落后,探花想到,如果怪物一家是坏的,那他们根本不用避讳自己。假意答应,再找个机会杀掉就是。她不答应。难道是对我有意?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她只是怕我难过,不能接受。如此情谊,真是感动天,感动地!若要负了她,还做什么男人!上役名才。   就算明知对方是怪物,可探花依然产生了这么令人不能理解的念头。   于是乎,这个脑子被驴踢了的探花郎,直接舍弃了官位,带着包袱满天下找情人去了。   至于那暗探,直接被探花毒死。关于这家人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又过了许多年。找了大半个国家的探花郎,经历了朝廷被推翻,强国入侵,内战,外战,又内战等等。可以说,他是在炮火与硝烟中过日子。   当年风光的探花郎,已经沦为了普通老百姓,甚至这几十年来一直游走各地,半点积蓄都没有,连当地叫花子都不如。当时仗打的厉害,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文采还在,直接被抓去当书记员。   一次攻打某县城时,由于人手实在不够,上峰给他塞了把枪,踢进十几人的队伍,要求打进城去。那时战争已经接近落幕,但进城依然危险,因为许多敌人都躲在屋子里等待偷袭。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老鼠一个个揪出来。   不得不说,探花郎的运气不太好,但又可以说,他的运气非常好。   在搜寻某个屋子的时候,他们闻到了血腥味,立刻判断有敌人在里面。结果刚踢门闯进去,便纷纷愣住。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吓的脑袋都快炸了。   因为,屋子里躺了五六个死尸,一地是血,同时,有三只高大的怪物伫立在那。爪子上的鲜血证明,它们就是凶手。虽然从死尸的衣服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敌人,但怪物就是怪物,没人会把它们当作同伴。   闯进屋子里的军人二话不说,举枪就要射。然而,三只怪物可不是好惹的,直接冲上来,三下五除二把人杀的精光。它们杀伐果断,动作干净利落,探花郎觉得,命不久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怪物停止了进攻,并阻拦另外两只。   三只怪物站在闭目等死的探花郎面前,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探花郎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死,他抬起头,看见三只高大的怪物站在前面,刚想大叫,但下一刻,他忽然从其中稍矮的怪物眼中,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怪物很熟悉,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因此猛烈跳动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当年的往事,忆起那名暗探所描述的怪物样貌,他颤抖着喊出了那姑娘的名字。稍矮的怪物微微一颤,它们不再犹豫,立刻就要转身离开。   到此,探花郎终于明白,自己奔波数十年,终于达成目的,找到了她。   所以,他发疯似的跳起来,冲过去用力抱住那怪物死活不撒手,大声哭喊她的名字,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辛劳与渴望。   这事说出来,恐怕十个人里,有几个都不信的。不是一个种族,审美观也完全不同,怎么还能喜欢?可我却能理解,因为有些事情,不仅仅是一种情感所能左右的。当事情时间太久,化作本能后,就成了一种执着。   很多人,会因为执着去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在修行人理念中,把这叫做魔障。简单点来说,就和被神蛊迷惑了一样。   人体内,是否能自然产生蛊虫?这个好像很久前我曾与诸位浅聊过几句,事实证明,这是有可能的。只是,如此产生的蛊虫,与梦妖一样,都属于另类。   不知为什么,三只怪物最终还是没选择杀掉纠缠自己的探花郎,而是把他带走了。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它们重新化作人样。再一次看到那个梦寐以求的人儿,探花郎当场就哭崩了。   多少年了,受了那么多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见她一面吗?   如此痴情的男人……我说他脑袋被驴踢了,想必没人会反对的。   人还是那个人,依然年轻,探花郎自己却老了。年近五十岁的他,在那个时代,几乎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所以说,当年的战争有多惨烈,从这点便可以看出。   探花郎哭完了,面对三只怪物的询问,缓缓把自己这些年的过往说了出来。三只怪物听的目瞪口呆,它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一走了之,竟然让探花郎有了如此想法。如此奇葩的人,怎么通过科举选拔的?   更令人无语的是,较小的怪物,也就是探花郎喜欢的那姑娘,竟然被感动了……   听探花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武锋互视一眼,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妈的,人喜欢怪物?怪物被感动?干脆直接说猫和老鼠五百年前是一家好了。   我严重怀疑,探花郎是在吹牛。可拿几只怪物来当吹资,口味也忒重了点。总之,在那件事之后,探花郎竟真的与怪物姑娘结为夫妻,双方还按人类规矩拜了天地父母,入了洞房。   我瞬间斯巴达了……洞房啊……   看看探花郎那瘦弱的身子骨,再想想高大的蜥蜴人,唔,感觉有好多信息量啊。   双方有了这一层关系,也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怪物一家告诉探花郎,它们确实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种族蜥蜴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蜥蜴人,遍布整个星球。在很久以前,它们主要生活在欧洲,后来教廷势力膨胀,十字军东征,很多蜥蜴人被赶了出来。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逃亡其它大陆。来到东方大陆的蜥蜴人不多,因为那片海洋太广阔,也太可怕,下面藏了很多人类难以理解的东西。它们只是幸运进入大陆的蜥蜴人后代,各自找地方生活,希望能够融入人类社会中。   探花郎听的有点头晕,如此大的信息,令一个闭关锁国的小老头很难立刻消化。   而后,蜥蜴人一家,带着探花郎继续四处流浪。他们在很多地方都住过,但战争打的太惨烈,往往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个地方。有时候,为了能够逃脱敌人的围捕,还得杀杀人什么的。   探花郎本是个普通人,年纪又大,哪经得起这样折腾?而那蜥蜴人姑娘为了让他能活的更久,便教会他如何培育血蛊。   我很是吃惊,原来血蛊是蜥蜴人教给他的……按探花郎所说,蜥蜴人的祖上,在进入大陆时,曾与一些养蛊人有过交情。双方互换了些手段,所以对蛊术并不算陌生。我再次与武锋对视一眼,这话,非常的可信。   因为古代养蛊人说过,他们救了两只蜥蜴人,才获得了奇蛊。虽然古代养蛊人没说教蜥蜴人养蛊,但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或许,他是觉得教蜥蜴人养蛊不算什么大事,又活着说出来不太好听。   总之,探花郎的叙述,与古代养蛊人的话有些不谋而合,这让我和武锋更加确定他没有撒谎。   ☆、第五百四十八章 探花秘辛(3)   血蛊虽然可怕,但探花郎已经情入魔障,哪顾得上什么丧尽天良。他只想一辈子和蜥蜴人姑娘做伴侣,至于同伴的性命……好在那个时候因为战争,要死不死的人特别多,他吸收起别人的生命力。比较方便,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又过了二十年,探花郎已经七十岁左右,战争结束,人民安居乐业。这一家四口终于摆脱了流离失所的日子,选择一处小山村定居。   他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几年后,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大城市里不断有教廷的人入驻。这些来自西方的传教士们,不断涌入各个地方,无论大小,无论远近。他们是来传教的,一个宗派。在那个年代,很火热的兴起了。   蜥蜴人一家选择的小山村并不算大。满打满算二十几户人家,可依然引来了传教士。本来他们没当回事,可谁知传教士来了之后,挨家挨户转悠,美其名曰,上帝爱子民,人人公平,我是来祝福你们的。   到了蜥蜴人这一家,传教士进去后,就没能出来。   因为他发现了蜥蜴人的身份,更令人震惊的是,传教是假。他们本就专门来调查蜥蜴人的。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教廷势力虽然比当年减弱。可在某些领域依然说一不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非抓着蜥蜴人不放,甚至派遣人手进入其它大陆。   虽然传教士被杀死,但蜥蜴人一家也明白,这里呆不下去了。而等他们离开了小山村,与一些同伴汇合后才得知,其它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传教士有对付蜥蜴人的特殊法子,它们无法抵抗,不得不撤离定居地。   可这样无意义的跑,什么时候是个头?更重要的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们被围堵了很多次。而那位蜥蜴人姑娘,也因此被传教士杀掉。面对强大的传教士,蜥蜴人们不敢停留,探花郎哭的快晕了,最后被蜥蜴人强行带走。虽然这些蜥蜴人杀起人来不眨眼,但它们对探花郎却很友好。而探花郎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没把蜥蜴人当作外人。昏迷后醒来的他,知道自己的伴侣真的没了。   他开始对人类有了憎恨,觉得蜥蜴人没有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杀?因此,他决定一辈子都不离开蜥蜴人,就和它们在一起混了!   探花郎年纪虽大,可脑子还算灵光,再加上对人类的了解,便带着蜥蜴人东躲西藏,悄悄溜进一个大城市。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在探花郎的建议下,蜥蜴人们进入大城市的地底,挖出一个巨大的洞穴藏身。旁边就是肮脏腥臭的下水道,几乎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哪怕是传教士,也不会选择来这给老鼠传教吧。   而后几十年里,城市不断发生改变,下水道也几经修改。蜥蜴人们,借着地势,安然生存下来。   当年那个只知道哭的探花郎,也随之有了变化。他没有一直呆在地下,而是不时溜上地面,一来适应时代的发展,二来,帮蜥蜴人打探消息。经历伴侣被杀的事情,他对人类没有半点好感,用血蛊吸收生命力,更加没有愧疚。   如果遇到误入下水道,甚至快要到蜥蜴人躲藏地点的人,能杀的就杀了,不能杀的,就忽悠走。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久,直到他在一次吹牛时,被张天行找到,随后将我引出来。   关于张天行的生死,老探花说的很明白,他必死无疑。因为蜥蜴人也需要生存,它们不是神,也不是鬼,虽然外形不同,却和人类一样需要进食。仅凭一个老探花,当年或许还能独自支撑,但随着蜥蜴人种群不断壮大,他已经无法负担。   因此,必须有蜥蜴人从藏身处走出来,进入人类社会,努力工作,然后买来食物回馈给自己的种群。   而想化作人类的模样,就必须有一个身体作为参考。蜥蜴人的身体非常特殊,它们可以像机器一样,记住自己吃过的东西。所以,想变成谁,便把人吃掉,然后就可以自由变化了。很多人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出蜥蜴人的马脚,正因为它们的这种本领,几乎完美无瑕。按常理来说,张天行已经死了,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活着。因为,有一个蜥蜴人顶着他的模样在外面晃悠   这就是为什么蜥蜴人遍布社会各层的原因,它们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走到地面,不再被人喊打喊杀,更不用忍饥挨饿。不过,凭借我对人类的了解,这梦想,恐怕真的只能是梦。   除非,有一天它们的数量,与人类差距不大,哪怕只有五分之一,也有极大的可能成功。在此之前,还是别做梦了。   至于为什么变成张天行模样的蜥蜴人,没有回到家里,老探花说:“它们刚刚变化,还没有完全适应。为了不露馅,必须在外面自由活动一段时间才能回到熟悉这幅身躯的人身边。”   在变化上,蜥蜴人们还有个缺陷。那就是时间太长的话,必须恢复本体一段时间,否则身体的组织结构会自然崩溃。像几十年前暗探在窗下看到的那一幕,正是一家三口恢复本体的日子,也算它们倒霉。老探花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于种族不同。   话说到这,事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而我在听完后,有几个问题想问,却不知该不该问。上役名号。   第一个,蜥蜴人既然变化成别人,就得先把人吃掉,那当年那一家三口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探花郎真正喜欢的人,很可能已经被吃掉了,他后来见到的,其实应该算作仇人才对。   第二,蜥蜴人能拿出奇蛊来,说明它们拥有神奇的能力和手段。传教士很厉害吗?我没什么感觉,可总觉得,蜥蜴人没理由被这么容易打压才对。   第三,无论探花郎用血蛊吸收生命力,还是蜥蜴人为了种族生存而吃人,这都违反了我的底线。在这一点上,我很纠结。   如果换做听完故事前的我,知道蜥蜴人吃人,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砍。可现在,我有点被探花郎给说懵了。一个糟老头子,竟然跟蜥蜴人成了夫妻,还他娘的洞房了……真想知道,他们俩洞房时啥感觉?   呸呸呸,啥感觉关我屁事。虽然不能理解老探花的想法,但我确实被他的痴情所打动。追着一姑娘,追了几十年,这份执着,现代社会几个男人能做到?能追几十天就不错了。   而且,这还是知道对方可能是怪物的情况下。   换做现在,一看你卸妆就直接走了,还怪物?   我很佩服老探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强大的,这种人不去炒股真可惜。不过,再佩服,有些事情,还是得说个清楚。   上面三个问题,第一个我还好直接开口,但后面两个,必须得问个明白。老探花见我很是坚决,知道不解释一下,今天肯定得打上一场。他能看得出,我和武锋有恃无恐。不说武锋有什么本事,光是小山一样的本命蛊飘在那,就让人心里发怵。   蜥蜴人再可怕,现在我也只看到它们皮糙肉厚力量大的特点而已。老探花可能没什么把握,他想了想,然后说:“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是特别清楚。按照它们的说法,好像是因为巢穴被打穿,很多手段遗失了所以才被压制。至于你说的杀人吃人……”   老探花耷拉着眼皮子,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哼了一声,说:“没办法的事?我真好奇,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蜥蜴人?自己的同伴被杀,竟然无动于衷!”   老探花沉默许久,然后说:“在她被杀的时候,也没人帮过我们。”   我知道这是他心里的结,可那是传教士与蜥蜴人的恩怨,凭什么牵扯到国人身上来?谁杀的,你找谁去,找这些无辜人的麻烦做什么。老探花虽然解释说,自己杀的人,都是该死的,我也认同这一点,可原则问题不能破。   那人该不该死,有法律,法律不行还有天意。如果他犯了法还死不了,说明不该死。不管怎么说,老探花用血蛊,我多少还能理解点,但轮不到蜥蜴人来动手。   老探花抬头看我,问:“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要把它们全杀掉?”   这个问题,问的我有些发愣。是啊,我怎么办?难道真要冲进蜥蜴人的巢穴,去干屠杀的事情?被蜥蜴人吃掉的人是无辜的,但也有很多蜥蜴人并没有沾染人血,它们同样是无辜的。   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蜥蜴人都杀的精光,我和它们也就没区别了。更何况,能不能杀的掉还得另说。当初那一窝蜥蜴人扑上来的凶猛劲,我可没忘。就算本命蛊和武锋都有了成长,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稳胜。而这一次来,也只是抱着自保的态度。   可以肯定的是,凡是走上地面的蜥蜴人,都是吃了人的。按理说,它们才是真正的凶手。把这些家伙杀了,倒不为过。   想到这,我隐约明白,为什么教廷要追杀蜥蜴人了。它们上去一个,人类就要少一个,长此以往下去可不得了。当然了,如果人类能够接受蜥蜴人,那它们就不用做这种凶残的事情。但这怎么可能呢?   普通的野兽有领地意识,人类也是如此。再聪明的猴子,人类也不可能让它去竞选总统,那不成笑话了吗。   更何况,没有变化成人的蜥蜴人,受不了强光刺激。太阳对它们来说,就像毒药一样。   两个种族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养蛊人所能解决的。我有些犯难,不得不看向武锋,希望他能给出个答案。   武锋虽然很聪明,但在这样的事情上,也没什么好主意。这事牵涉的东西太多了,哪怕长玄风来了,也得头大。我很是头疼,有些后悔来这。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当个糊涂鬼。   这时候,老探花说:“不如我带两位去它们那里看看,然后你们再做打算?”   我和武锋互视一眼,之前我们确实想下去,因为要探查蜥蜴人和张天行的动静。那时候如果老探花愿意带路,我们自然很高兴。可现在,面对老探花的主动邀请,我们却不敢轻易答应了。   下面一堆蜥蜴人,万一他图谋不轨怎么办?   ☆、第五百四十九章 蜥蜴人的潜力   和蜥蜴人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在听完老探花的故事后,我不想和这个种族发生太多冲突。   有些蛇,本是不咬人的,可被你用棍子从草里惊出来后,才会喷出自己的毒液。蜥蜴人如今就是在草里休眠的毒蛇。它们有很多敌人,但不应该是我们。就算以后真有人拿棍子去打它们,我也不想亲自动手。   我看着老探花,想从他眼里辨认出一些真假。老探花站在那里,他直视着我,脸上和眼中满是诚恳。我问:“为什么忽然想带我们去看看?一开始不是想把我们吓走吗?”   老探花沉默一会,然后回答说:“我没有把握杀掉你们,如果你们要走,谁也拦不住。而倘若在这种情况下让你们走,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你们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也许仍然把蜥蜴人当作敌人。尘世中有句老话,好与坏。总要亲眼看过。也许,你们看过后。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又转头看向武锋。武锋一直都在思考,此刻终于点头,说:“我看可以去。”   他既然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反对意见了。老探花面上一喜,忙走过来,将那盏挂在洞穴口的探照灯取下。而后,他一手持灯照亮,对我们说:“下面很滑,你们小心一些。如果遇到了什么,无需惊慌,它们有时会像人一样因为惊吓而冲动。但绝无恶意。”   这话交代的可真详细。我愈发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一名和蜥蜴人共同生活数十年的人类,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   洞穴是斜下挖出来的,确实很滑,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霉味。我们跟在老探花后面走下去,不多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喘气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老探花没有用探照灯去照,而是再次回头交代我们,千万别随便动手。   我点头答应,但却让本命蛊护在身边。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老探花再诚恳,我也不能百分百信任他。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培育血蛊的狠角色,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   不多时,前面的路逐渐平缓,此时,我已经看到许多绿油油的眼睛。老探花没有用探照灯直射,他只是照着路,大声说:“是朋友来了,不用怕。”   我们刚往前走几步,便有一只蜥蜴人站出来。它那超过两米的身高,雄壮的躯体,锋利的爪子,让人有些紧张。本命蛊低吼一声,挡在我前面。老探花回头看了一眼,忙对前面的蜥蜴人说:“他们不是坏人。”   这名高大的蜥蜴人走过来,我能柑橘到,他在打量着我们。随后,他停在两米开外的位置,发出低沉的声音:“他们来过,打过。”   这声音粗重沙哑,有点像野兽的嘶吼。老探花怕我们会动手,便解释说:“那是误会。”   “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蜥蜴人仍然有些怀疑。   老探花很有些尴尬,他干笑一声,说:“我也误会了,但这次是真的,没有危险。”   蜥蜴人又盯着我们看了十几秒,这才缓缓让开一条道路。我明显听见老探花松了口气,其实我也松了口气。因为就这么一会,前前后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蜥蜴人跑出来。它们围在四周,里三层外三层,跟夹心饼干似的。   武锋悄悄扯动我的胳膊,示意走快一些。我们加快步伐,让自己离老探花更近些。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蜥蜴人想动手,那我们第一个先把老探花宰了。能在这个社会混那么多年,却始终没被人抓住把柄,老探花自然非常人。他不用回头,都能明白我们俩的打算。也许真的是问心无愧,这家伙没有说话,更没有什么异样表示,仍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我们在洞穴中越走越深,四周的蜥蜴人,仿佛在迎接大人物一般,牢牢跟在后方。看着那好似星点一般,数不胜数的绿色眸子,我不由咽了咽口水。这才进来多久,就看到这么多蜥蜴人了?   如果给它们足够的时间,或许真能把数量提升到和人类差不多的地步。也许我见证不了那个时刻,但扪心自问,真的能够接受,蜥蜴人和人类共掌大权吗?   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现在思考。我只把它藏在心里,继续安静的行走。   没多久,前方隐隐出现光亮。那光很暗,比十五的月光稍亮一点点。借着那光芒,可以看到四周出现了简单的建筑,而建筑旁,有无数的蜥蜴人伫立。   老探花抬起头,看向光芒的来源,那是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圆球,好似特大号的灯泡。他解释说:“蜥蜴人一直受光的困扰,而且它们也不太想利用人类的身份活在地面。所以,它们用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技术,造出这颗随着时间,不断增加光亮度的东西。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它弱的可怜,还没有现在的手机屏幕亮。可现在,已经能笼罩半个地下洞穴。也许有一天,蜥蜴人可以在它的帮助下,逐渐适应光芒,从而真正的以本体走上地面。”   我抬头看着那光源,如果老探花说的是真的,那蜥蜴人确实是有野心的。它们想到地面生活,那样的话,自然要与人类产生资源冲突。有人说,冲突使人进步,可我并不确定,进步的是谁,又是否会产生一场颠覆世界的战争。   或许,老探花根本不该带我们来地下,看的越多,我对这个种族,便越有忌惮。   更加深入地穴后,我们已经来到第一栋建筑旁。这里的建筑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水泥黄沙搭建,四方四正,毫无特点。三只蜥蜴人,两大一小,它们站在屋子门口,静静的看着我们。我从大蜥蜴人眼中看到了戒备,从小蜥蜴人眼中看到了好奇。   老探花和它们抬手打了招呼,然后转头对我说:“以前它们都是席地而坐,露天休息,没有生活质量的概念。但我觉得,想去地面,不仅仅要适应光,更得学会做人。只有学会做人,才能适应这个社会,才能和人类和睦相处。所以,从这里出去的蜥蜴人,其实都是经过系统学习的。它们知道人类的习惯和爱好,知道什么是脾气性格,知道该怎么和人这种生物相处。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处境过于弱势,所以大部分蜥蜴人上去后,脾气都非常温和。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轻易和任何人起冲突的。”   我看着他侃侃而言的样子,说:“我们?你好像忘了,自己是个人类。”   老探花的声音嘎然而止,过了会,缓声说:“我没忘,但这些年来,我觉得自己和它们没有区别。就好像白人觉得黑人是怪物一样,实际上,区别存在于人心,而不是现实。”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不作声。老探花带着我和武锋,在一间间屋子中穿行。   蜥蜴人的生活,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它们有固定的伴侣,有单独的住所,虽然是靠走上地面的同伴养活,不需要工作,但没有人偷懒。每个蜥蜴人,都有自己的活,比如帮忙照料新生儿,帮别家盖房子,整理看管分配物资等等。   它们的制度很严格,也很宽松。做错了什么事,会得到惩罚,做的很好,也没什么奖励。人类社会中常见的吃拿卡要,在这里完全不存在。所有的物资,都是统一分配,大家吃的大锅饭,很公平。   从这点来说,有些像几十年前的大陆。   我想,这应该是老探花教它们的,而经过了那么多年,蜥蜴人仍能维持这种制度不变,说明它们的性格非常执着。   话说回来,若非如此,它们又怎能想出借一颗不断增强的光源,来提升整个种族对地面的适应力呢?这可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完成的事情,说不定要几百年甚至更久。没有足够的耐性和毅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它们没有武器,因为这里没有争斗和杀戮。锋利的爪子,和足以刺穿普通人身体的尾巴,大部分是用来切割食品。然而,我不觉得蜥蜴人很弱小,反而觉得,它们比拥有大量热武器的人类更加可怕。   因为,它们有太大的潜力了。   我在路上一直沉默,见到的那些蜥蜴人,也都沉默着。它们似乎明白,我和武锋的到来,代表这里将发生一些改变。不是好,就是坏,所以没有谁会轻易开口。   老探花不断解释着蜥蜴人的生活理念,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似乎只是想让我明白,这里是一片乐土,是希望的后花园,请不要给这里带来战争和杀害。   许久之后,我们停住步子,前方已经是地穴的尽头。这里不再有方方正正的建筑,而是一大片隆起的坟头。老探花把探照灯举起来,为我们照亮前方的情景,说:“这是蜥蜴人的归宿之地,它们也会死,不比人类长寿太多。这些年来,有很多蜥蜴人都死了,它们一直很想回到地面。但是,我一直在反对。”   老探花转过头,问我:“知道为什么要反对吗?”   我点点头,说:“它们如果上去,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教廷还是国家,都不希望另一个高智慧种族,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领土内。”   老探花脸上露出悲伤与愤慨,他回头望向那片坟地,说:“可我想知道,凭什么?这么多年,蜥蜴人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它们从未主动侵犯任何一个人类。可是,我们却要躲藏在阴暗的地下,连太阳都看不到。这里的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看一眼传说中的太阳。是不是很可笑?在它们的脑子里,太阳,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   我沉默不语,而武锋则接口说:“也许这个星球,并不适合蜥蜴人。”   “不适合蜥蜴人?”老探花停止自己的话语,他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我们。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但却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过了很久,老探花的视线越过了我的肩膀,他看向那围拢过来的无数蜥蜴人,然后问:“你们知道蜥蜴人的来历吗?”   我和武锋自然摇头,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事情了。   老探花唉了一声,他说:“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走,跑了很多地方。一方面,是想找寻落单的蜥蜴人,让它们回归群体。另一方面,我想知道,教廷为什么要对付蜥蜴人。”   “自然是因为蜥蜴人可以伪装成人类,在教廷看来,这就是恶魔,异端,当然要清除。”我理所当然的说。   “是吗……”老探花把目光收回来,他看着我,问出一个令人震惊的问题:“那如果蜥蜴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呢?”   我微微一愣,土著,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贬义词。可老探花把蜥蜴人说成土著,很明显不是为了贬低它们。我愣了会,听见武锋问:“你是说,蜥蜴人本来就是这个星球的生物?”   老探花点点头,说:“并且,它们比人类存在的时间更加古老。相比之下,人类才是真正的侵略者!”   我大惊失色,这话很有些反人类的味道。如果蜥蜴人真的是比人类更早出现,那为什么从未在历史遗迹中有所发现?人类所发掘出的最古老生物,除了恐龙那些低智商的大块头外,就只有远古猿人了吧。   老探花说:“我查了很久,虽然没有太多收获,但随着接触的蜥蜴人越来越多,逐渐从它们口中,得到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蜥蜴人是天降之子,它们征服了这个星球。但是因为某个无法确定的原因,失去了文明的继承,更被迫消失在地面无数年。而当它们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世界多了无数生物。   一群被称为“人”的生物,掌控了星球。蜥蜴人们本以为,大家一前一后,可以和睦相处才对。可它们并不能理解,人类对其它种族的排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八个字,不仅仅是中原人的想法,更是整个世界的。   蜥蜴人如果只是如野兽一般的生物,或许它们的下场没那么凄惨。老虎很可怕,狮子也很可怕,却也没听说哪个人类说要把这些野兽灭绝掉。正因为蜥蜴人很聪明,才引来了灭顶之灾。   它们在最初被人类以怪物恶魔的身份围剿后,想出了伪装的方法。但没过几百年,又被教廷势力发现了马脚。   于是,一场清剿蜥蜴人的战争就此打响。十字军征伐各地,在历史上其实是很无厘头的事情。教廷的势力如此庞大,又何必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只有蜥蜴人们明白,十字军的目标,是它们。   清理异端,打下一片片领土,只是附带的事情。真正要做的,还是要把蜥蜴人赶尽杀绝。   我其实是能理解教廷的想法,哪怕是现在,如果让国家层次的人知道,身边有蜥蜴人潜伏,也会毫不犹豫的下达斩杀命令。   因为这太危险了,我们不了解其它种族的心思,自然就无法接受它们。于是,大量的蜥蜴人被迫从欧洲逃亡,它们散落到世界各地,过着惶惶不知终日的日子。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逃离了发源地,蜥蜴人非但没有没落,反而愈发兴盛起来。因为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本土实力。教廷虽然强大,可也没达到征服整个星球的地步。例如大陆,当时的道派,佛门,养鬼的,玩蛊的,到处都是。想把中原大地打下来,恐怕哪个帝国都得崩盘。   十字军的衰败,令蜥蜴人的兴起更加快速。它们成立了长老会,把种子洒遍全世界。这些蜥蜴人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一个区域不接受我们,那我们就在所有的地方发展起来。当全世界都有我们的同伴,你还能怎么样?   有了长老会的统筹,蜥蜴人们逐渐得到一些权力。到如今,没人能说清,到底有多少蜥蜴人潜藏在各国境内。   它们做着不同的工作,主持人,政客,卖热狗,摊煎饼果子等等。   也许最高层次,始终被人类把持,可谁也不能忽视底层的力量。有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陆有多少朝代,都是被底层人民推翻的?上吗坑技。   老探花说:“蜥蜴人们正在做回归的准备,它们希望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类面前,而不是伪装成别人。你们或许觉得,这对人类来说,是一场灾难,可我却觉得,这是机遇。”   “机遇?”我说:“什么样的机遇?”   “蜥蜴人能拿出奇蛊,说明它们有非凡的能力。在一些传说中,它们的祖先,甚至拥有与神灵媲美的手段。如果有它们的帮助,或许人类可以得到更快的发展。”老探花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如果是某些人类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和手段,或许会被接受。可如果是蜥蜴人,它们从前越强,反而越成了不被人类认可的理由。   还是那句话,野兽越凶,人类越不可能和它们毫无阻碍的相处。这是自保的本能,酣睡处,岂容猛虎相伴?   我觉得,老探花今天把我们带下去,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所展示的越多,我这心里,就越不安。有如此潜力的蜥蜴人,曾被人类如此欺压,倘若它们真的能上位,谁能保证不会对人类做出同样的事情?   我的这个想法,相信代表了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人!   一句话,蜥蜴人不能留!   不知道老探花是否从我眼中看出了什么,他话语停顿片刻,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听说最近道派和国外的势力有交战?”   老探花也算养蛊人的一员,关乎整个大陆,我觉得没必要骗他。再者说,他能和蜥蜴人联系,什么消息查不出来?所以我很直接的点头,说:“确实打过几次。”   老探花说:“听说有个大陆势力逃走了,还加入了邪术联盟?”   我再次点头,确认了他的消息。   老探花接着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这话,让我有些失笑。家里还藏着一位古代养蛊人,他们想做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如果老谈话想拿这事来套交情或者当筹码,那他真是找错人了。然而,武锋却和我想的不一样。或许,他是觉得,一家之言不如听两家话,多一条消息渠道,没什么不好,所以问:“老先生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不如说说看。”   老探花看看我,然后看看武锋,缓声说:“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做什么。”   我差点没笑出来,你不知道,还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干什么?   可老探花又说:“但我知道他们将来会做什么。”   武锋说:“还请老先生明讲。”   见我一脸不屑的样子,老探花说:“年轻人似乎有不一样的想法,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组织手里,有一颗蜥蜴人送给养蛊人的石头?”   我点头,说:“当然知道。”   “那颗石头,蕴含了很多秘密。”老探花说。   “有什么秘密?不就是奇蛊的来源吗。”我更加不屑的说,装神弄鬼,卖弄什么?   老探花摇摇头,说:“并非如此简单,奇蛊曾是蜥蜴人的一种工具,可以作战,也可以用来生活。但那颗石头,实际上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我愣了愣,这个说法,倒很新鲜。而从老探花对奇蛊的解释来看,他并非无的放矢。   这时,老探花说:“那颗石头外的奇蛊,只是一种掩饰手段,其实它真正的作用,是保存蜥蜴人的一种力量。这股力量如果释放出来,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我更加愣神,奇蛊是用来掩饰石头的真正作用?可这和奇蛊组织将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第五百五十章 蜥蜴人的震撼作用   老探花的话,让人为之震惊。我并不怀疑他说的是谎言,因为在所以了解蜥蜴人的人类眼中,这个种族,绝对是强大又神秘的。哪怕有人说它们是从外星来的,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而那可以颠覆世界的力量。从侧面证明了奇蛊组织不惜得罪大陆,也要跑出去的原因。   可是石头?我想起营救姥爷时,金色奇蛊曾从古代养蛊人手中抢来一颗石头,并将之交给我。早在古代养蛊人说出关于奇蛊来源的时候,我怀疑过,那块石头或许就是,所以连提都没跟古代养蛊人提。毕竟这东西他比我更了解,万一知道在我手里,变个法子抢走怎么办?   而如今听老探花的话,我非但没有确信,反而有了更多的怀疑。倘若石头如此重要,奇蛊组织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都不来找?他们敢得罪大陆,甚至设计坑杀道派中人。就绝对不会怕潜入大陆搅事。   从这点来看,金色奇蛊抢走的。应该只是一块具有特殊用途的石头,而非诞生奇蛊的源石。   这件事,我同样没有和老探花说。石头本是蜥蜴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它们更了解这东西,哪怕研究了许多年的古代养蛊人也不行。虽然现在看到的蜥蜴人,并没有什么强大能力,但我可不想做那种透漏底牌给敌人的蠢事。   所以,考虑一番后,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那块石头这么厉害?不知道奇蛊组织,懂不懂怎么利用它。万一使用方法很简单就糟了!”   我这满脸忧心的样子。很轻松将老探花骗过去。他摇摇头。说:“如果力量如此好用,当初这东西也不会落在养蛊人手里。蜥蜴人的祖先很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它们,没人能解开石头的真正秘密。而光是奇蛊,本身就足以令人惊叹,又怎么会在意最后一点毫无特色的东西呢。”   我一阵沉默,这样说来,养蛊人自以为傲的奇蛊,其实是帮蜥蜴人掩盖某样珍宝的酬劳。而我们从千年前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这点。   这时候,武锋忽然开口,说:“我有些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和奇蛊组织将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的确,老探花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可基本没什么重点。奇蛊组织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半个字都没说出来。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见武锋和我投来异样的眼神,老探花说:“如果一扇门被锁上,无法用暴力打开,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寻找开锁的钥匙。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们将来会做什么?”   我有些发愣,这意思是……下一刻,脑中灵光一闪,我忽然明白了老探花的意思。当初这块石头,是两只蜥蜴人从欧洲带来的,换句话说,它们最清楚该如何利用这块石头。如果真的有钥匙,必然会在蜥蜴人身上。   可钥匙在哪呢?   我环顾四周,那无数的蜥蜴人伫立周边,它们很安静,很沉稳,像永不会变的石头。   这些,都是那两只蜥蜴人的后代。   我想,蜥蜴人祖先不太可能把钥匙存进瑞士银行,或者装进箱子沉入河底,它们最大的可能,是把钥匙交给了自己的子孙。结合老探花的话,我更加确信这一点。这些蜥蜴人,必然是使用那块石头的唯一人选!   也就是说,等奇蛊组织发现自己对石头无能为力时,他们再慢慢推敲,最终一定能明白,想搞定石头,就得先搞定这里的蜥蜴人。   可是,老探花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我?要知道,我对蜥蜴人没有半点好感,虽然同情它们这些年的遭遇,但我是人,必须站在人类的立场去思考。如果此行能够安全回去,说不定会把蜥蜴人的底细透漏出去。这个种族太危险了,比奇蛊危险无数倍,因为它们有足够的潜力把人类从地球掌权者的王座上拉下来。   老探花活了一百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吃过的盐,可能真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见识了那么多人,每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老探花绝对能够轻松发觉我的异样。他知道我对蜥蜴人的敌意,也能明白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太可能对蜥蜴人产生好感。可是,他依然说出了这个消息。   我可以肯定,老探花能帮助蜥蜴人那么久,绝不会想害它们。否则的话,他随便找个教廷的传教士,把消息往那一送,这里的蜥蜴人早就死光了。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你在寻求帮助?”武锋的话,让我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这话,如霹雳一般劈开了我的迷惑。对啊,老探花把底细透漏出来,无非是想告诉我们一件事,蜥蜴人们将遭受危险。他如果不想害死蜥蜴人,那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找人帮忙。   老探花叹了口气,说:“血蛊虽然能够让我存活,但它终究有极限,否则的话,道派还修什么道,早就可以长生不老。它们虽然在逐渐学习人类,适应这个世界,但时间太少。若我死去,就再无人能帮它们。走出这里的蜥蜴人,是不敢轻易回来的,一旦被发现,会为整个种群带来灭顶之灾。作为它们的中间人,我的责任重大,必须要为将来考虑。你们想的没有错,那个组织有很大可能会来这里寻找答案,他们不会对蜥蜴人有所仁慈,只会用暴力和杀戮来解决一切。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把你们带来,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盯着他看,沉声说:“你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怕我们俩出去把这里的一切抖落给别人听?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信任我们。”   “这不是信任,到目前为止,我仍觉得,杀掉你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老探花看着我,他虽然年迈,但眼睛却没有半点浑浊:“我是在赌,任何一个美好的未来,都不会在等待中出现。这个世界上能够获得大成就的人,每个人都是靠赌。赢了,风光无限,输了,一无所有。”   不得不承认,老探花的话,非常有道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多半是靠铤而走险。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有几个能大富大贵?哪怕天上掉个馅饼,砸中喜欢在外面到处跑的人几率也要更大些。   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是我?虽然本人杨三七自认样貌英俊,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至于东方家族的大小姐都无缘无故喜欢上了我。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可能是个喜欢乐于助人的面相。老探花想赌一个未来,我能理解,但却不能理解他找我赌。   对于这个疑惑,老探花的回答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杨三七。”   我愣了愣,随后又听见他说:“你是养蛊人,你姥爷是古钟。如果不是这两点,现在的你们,应该已经被杀了。”   我扫视一眼四周的蜥蜴人,很不服气的撇嘴,说:“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但是就算我姥爷是古钟又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养蛊人,会看在和你同行的份上就放弃人类大义?”   老探花摇摇头,说:“古钟在养蛊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而如果说蜥蜴人在这个世上有盟友的话,那也只能是养蛊人了。因为,是奇蛊带领养蛊人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敌人,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这话令我恍然大悟,是啊,奇蛊是蜥蜴人给古代养蛊人的,然后才慢慢流传下来。从前的养蛊人,因为几次大祸,已经成为不入流的行当。倘若没有奇蛊,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个诸门兴盛的时代,养蛊人如何能生存下来。可以说,蜥蜴人是养蛊人的恩人,也可以说,它们互有恩惠。再说点疯癫的话,蜥蜴人都能看作养蛊人的半个祖师了。   而姥爷作为现代养蛊人的精神领袖,如果他发下话来,想必所有养蛊人都会听从。毕竟上次姥爷的大发神威,已经震撼了所有人。死而复生的本命蛊,简直就像神迹一样。   老探花的话,没有半点漏洞,最起码,我找不出能反驳的点。他找我合作,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最佳选择。   听了半天的武锋,再次开口,说:“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存在所谓的慈悲,一切都是基于利益。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帮你们。就算奇蛊来自于蜥蜴人,但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养蛊人,这里的所有蜥蜴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它们的祖先,在登上大陆后就濒临死亡。一个救命,一个报恩,反倒是蜥蜴人应该感谢养蛊人才对。”   武锋是一个会揣摩人心的人,更是一个能够把握细节的。他经常利用细节,让自己从弱势变成强势,我们数次在危险中脱困而出,反败为胜,都是靠的这个。而如今,他再次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双方的地位反转过来。   老探花似乎早已知晓武锋会这样说,他点点头,说:“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我并没有想拿恩情来压人。谁是恩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合作的先天基础。至于利益……难道,你们不想打垮那个组织吗?还有所谓的邪术联盟,那些人整天围着大陆转悠,明显不安好心。”   这个当然想,可不等我说话,武锋就先一步开口:“打不打,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没关系。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利益,不如和防御海岸线的道派高手说说,或许他们会看在这一点上帮你。”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武锋这是把馅饼抛开,打压老探花的筹码。如果我们暴露出想击垮奇蛊组织和邪术联盟的意思,老探花就有了足够的主动权。虽说这件事尚未定下,可牢牢把握主动权的我们,总是不会吃亏的。   我暗自感叹,不亏是武锋,这要去外交部,起码也能混个发言人什么的干干。最起码以他对细节的把控力,绝不会说出什么不管你不信,反正我他娘的信了这种话。   老探花面色有些沉,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难过,他似乎是没有太多底气。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打动“盟友”,在谈判中,这是最伤的一件事。   我没有开口,这件事让武锋来谈,结果肯定比我好一百倍。同时,我也更加感慨,亲眼看着武锋从一个只会跟踪别人的小侦探,慢慢成长为一名修行高手。这其中的经历,不足为外人道哉。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每一步的走来,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如今,他已经有了俯视一大种族的资格,这让我忍不住想笑。   成长,每个人一生的必经之路,而我们,已经走在半途。   老探花半天都没有开口,他面色阴晴不定,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一个艰难的决定。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偶尔会很隐晦的瞥向蜥蜴人。那不是什么暗示的信号,更像是想通过蜥蜴人,看清楚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老探花终于咬牙,说:“如果……我有办法让奇蛊变得更厉害呢?”   “变得更厉害?”我下意识就想到了陨龙根,估摸着老探花可能说的是那种法子。能让奇蛊快速成长,这确实诱人,但是,我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而是装作不以为意的说:“能变得多厉害,翻江倒海啊。”   老探花没有理会我这近乎玩笑话的态度,直接了当的说:“可以让奇蛊和养蛊人变得无比默契,完美的合而为一。”   我愣了愣,不禁问:“你是说人蛊合一?”   老探花点点头,说:“这个世上的人蛊合一有两种,传统养蛊人是其一,那个组织是其二。但无论哪一种,都很难做到真正的完美。只有如你姥爷古钟,百年难遇的奇才才有一定机会,但是能达到他那一步的少之又少。”   我更加愣神,问:“你不会告诉我,有办法让人蛊合一迅速完成,而且没有门槛吧。”   老探花摇摇头,还不等我松口气,他又说:“门槛自然有,最起码这个人得有只奇蛊,而且身子骨不算太弱。至于迅速,我想关于这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可以告诉你的是,利用这个方法,每个人都可以到达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   这话令人震撼,人蛊合一有多难?整个世界上,能踏进这个门槛的人已经很少,而能和姥爷一样的,更是只有他一个。哪怕莫大叔,如今也还要差上一些。可老探花竟然告诉我,他有办法让每个人都达到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那岂不是说,可以批量造就姥爷这样的高手?   我还处于震惊状态,武锋在那边说:“就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但也应该有个大致范围。一年,两年,五十年,八十年?”   “不用那么久。”老探花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说话时,语气显得很放松。他摆摆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说:“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和奇蛊强弱,大致在一天到一个月之内。”   我顿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开什么玩笑?一天就能达到人蛊合一的完美境界?别说一天,哪怕一个月也足够吓人了。我进这个门槛都多久了?几次生死,如今也才完成三分之二,而这已经算快的了。至于最后三分之一,虽然从比例上来看并不多,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情越往后越难。如姥爷所说,很多人踏进门槛,可直到死,也未能真正完成融合。   可想而知,真正的人蛊合一想走到终点是多困难。而在老探花口中,这事简直就跟盖房子一样,不,比盖两层小楼还要快!   妈的,这叫什么来着?大陆式快速发展?   我不得不怀疑,丫的是不是说大话诳我们呢。武锋虽然不是养蛊人,但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白人蛊合一的内情。所以,他也在怀疑,老探花是不是在吹牛,想画个饼来套人?   面对我们俩充满怀疑的目光,老探花面容坦荡,没有半点惊慌。他说:“我没有骗你们,这是真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根本不会提这件。因为每一个人蛊合一的完成,都会让一名蜥蜴人死去。”   我更加惊讶,不禁问是怎么回事。武锋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说,你太急了。老探花或许已经从我的表情看出,这个利益,确实让人心动。我也明白,这样的态度,可能会让我们失去主动权。但是,事关养蛊人的终极目标,我如何能不激动?   正如国外的那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试问天下养蛊人,有哪个不想人蛊合一?   老探花既然说出了这个方法,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很坦诚的告诉我,想要快速完成人蛊合一,蜥蜴人是关键。   而说起这个,首先要说关于蜥蜴人的伪装。为什么吃掉一个人类,蜥蜴人就可以变成他的样子?正因为蜥蜴人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有很大不同,或者说,组成它们身体的成分,并非所谓的常见元素有机物等。   蜥蜴人的血肉,骨骼,都由一种极为特殊的物质组成。这种物质,拥有吞噬和记忆的能力。说简单点,它们就像无数的蛊虫一样。在吃下一样东西后,体内的组成物质可以记住这东西的构造,成分等等,并将自己转化为那种状态。如此,蜥蜴人伪装成人类,才会近乎完美无瑕,哪怕抽血化验,也检查不出任何异样来。   而奇蛊,正是蜥蜴人的祖先,根据自身的特点研究出的一样工具。它们同样拥有伪装变化的能力,例如苏铭和螳螂蛊融合后化出的双刃就是一个例子。从这点来说,苏铭已经不能算人类,因为他的身体构成分子,已经被奇蛊改造成了另一种物质。   至于姥爷这样的人蛊合一,可能要稍好一些,身体的变化,并不算太大。   为什么要先说蜥蜴人的构造,正因为奇蛊的来源,是这个奇异的种族。如果是蜥蜴人与奇蛊融合,根本不需要什么过程,直接就是最完美的状态。就像把抽出去的血再输回自己的身体里,不存在任何排斥。   而通过一种特殊方法,将活着的蜥蜴人身体,变成类似中和剂的东西,便能使人和奇蛊迅速完成完美融合。当然了,在这个过程里,蜥蜴人是必死无疑的。这种死,是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待,从神学角度来说,它们还活着。   活在人和奇蛊的身体里,永垂不朽……   老探花一开始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这样的利益,需要蜥蜴人做出牺牲。他已经把自己看成蜥蜴人的一员,如何能忍心同胞就这样死去?可是,除了我,他真的不确定是否能找到其他人帮助。道派?佛门?欧洲的地下组织?基本都没太大可能性,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谁都能明白。   倘若真的找不到盟友,等奇蛊组织到来,蜥蜴人如何抵抗?   也许有人觉得,蜥蜴人既然能创造奇蛊,为什么不能控制奇蛊?那我倒是问问,那些操控机器把自己手指头意外切掉,以及因为车祸而死亡的人又算怎么回事?无论机器还是汽车,不都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吗?再说白点,哪怕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心头肉,长大了还管不住呢。上扑斤血。   所以说,创造和控制,是两码事。倘若蜥蜴人能够控制别人的奇蛊,早就打进奇蛊组织了,还用藏在这阴暗的地下?   除了蜥蜴人的牺牲外,关于融合时间,之所以从一天到一个月不等,主要看个人体质和奇蛊的强弱。越弱的奇蛊,融合速度越快。越强的,则越慢。老探花甚至指出,倘若是把我和本命蛊融合,保守估计,最多十天就能未完成。   ☆、第五百五十一章 结盟   老探花的话让我很有怨念,本命蛊都成年了,却只需要十天。那岂不是说,它在奇蛊的标准里,只能排个中下游?   对此,老探花解释说:“任何一只奇蛊。都不能单纯的根据成年来判断。它们的融合速度,更多是取决于构造。构造简单,质量轻微的蛊,融合速度最快。但是,这不代表它们打不过那些身体庞大,重到吓人的奇蛊。你的蛊看起来很轻,所以才会说大概十天就能完成融合。”   我不知道老探花的解释,是不是故意在安慰,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让人蛊合一的境界快速完成,这着实令人震惊。说实话,哪怕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有把握,我也依然不太敢相信。   区区一个月。走完养蛊人一生的路,这也太离谱了。   老探花说:“你若不信,可以让人来试试,真真假假,口说无凭,一试便知。”   见他满脸自信的样子,我心里倒信了几分。不禁问:“你确定蜥蜴人会同意?”   老探花沉声说:“事关种族的未来。它们必然会同意。”   从他的语气来看,关于这件事,应该早就和蜥蜴人们通过气。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老探花敢把我们俩带下来,并且毫不避讳的展示蜥蜴人的潜力。他是要告诉我们。蜥蜴人不仅仅可以成为很强力的盟友,还可以成为养蛊人一步登天的踏脚石!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老探花的提议,但又不好直接点头,只能看向武锋。希望自然明白。人蛊合一对养蛊人代表着什么。早在老探花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结盟势在必行。   哪怕我们并不想借蜥蜴人的力量去击垮奇蛊组织和邪术联盟,但只要有人蛊合一这个因素在,就必须得答应。   不过,武锋不是养蛊人,他受到的诱惑,要比我小很多。最起码,现在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我听见他说:“人蛊合一的快速融合,确实很吸引人,但是这仅针对养蛊人。邪术联盟和奇蛊组织非常强大,非养蛊人所能对付,想结盟,你应该再拿出一些东西来。”   “你太贪心了。”老探花沉声说。   武锋回答说:“因为我不是养蛊人,三七能看到的利益,和我无关,也和大部分修行人无关。如果你仅仅是想和养蛊人结盟,那就当我没说。”   老探花微微一愣,他从武锋的话中,听出了另一个意思。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问:“你是说,道派也……”   “如果能让我看到足够的诱惑。”武锋说。   老探花沉默了一会,然后脸色黯淡,说:“除了人蛊合一,我确实拿不出别的东西了。”   “是吗。”武锋看着他,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说:“或许,你忘记那些伪装在人群中的蜥蜴人了。”   老探花抬头看他,有些疑惑,问:“你不会是想让我把这些蜥蜴人的身份都告诉你吧?这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他们。”   很显然,老探花会错了意,以为武锋想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的伪装蜥蜴人一并铲除。见他脸上有些愤慨之色,武锋摇头,说:“我不是国家层次的人,也不觉得这个世界维持现状有什么不好,所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它们遍及全世界,如何集合起来,会产生非常庞大的能量。当然了,我不需要它们暴露身份来帮我们打架,只是想通过蜥蜴人,获得一些讯息。”武锋回答说。   我和老探花,都恍然大悟,原来武锋是看中了蜥蜴人的情报能力。确实,遍布全世界的蜥蜴人,在长老会的协调下,绝对可以轻松传递任何讯息。它们的眼睛,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说直白点,这就是无数个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间谍。   很多电影里,会把一些特工情报组织吹嘘的天上地下仅此一家,但与蜥蜴人们相比,他们简直就弱爆了。   我笑了起来,把武锋带来这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倘若蜥蜴人能够帮我们收集消息,那对付邪术联盟和奇蛊组织,就太容易了。   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关于这一点,老探花没有拒绝。在他看来,仅仅是提供情报,并不会伤害到蜥蜴人的存在。只是,武锋并没有就此作罢,更是趁机提出了一些其它的条件。这些条件多半不算多苛刻,但合在一起,也会让蜥蜴人们忙活一段时间。   老探花仔细思考了很长时间,最终依然选择了同意。   武锋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在蜥蜴人长老会是什么身份?”   老探花抬头看他,有些发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武锋说:“能够牺牲蜥蜴人来提高人蛊合一的融合速度,还能做主答应我的这些条件,如果你在长老会里不是身居高位,恐怕没人会信。”   老探花看了他半晌,最终苦笑一声,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你猜的没错,我在长老会中,确实有位置。虽然因为是人类的关系,位置并不高,但还是有权限答应你这些事情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既然点头,就绝不会反悔。”   我很是惊讶,身为人类,竟然能在蜥蜴人长老会中获得一个位置。老探花说自己的位置不高,可这谁信呢?敢答应武锋的这些条件,带领蜥蜴人走上一条未知的道路,他绝非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   我想,老探花这几十年来,应该不仅仅是每天守在下水道,没事上去吃个人,买点食物就回来。倘若没有对蜥蜴人种族做出巨大的贡献,如何能上位?   关于结盟的事情,我们只是口头做出了约定,具体的事情,还要找个机会详谈。而在此之前,我首先要做的是,确定人蛊合一的融合是真实的。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利益点。   老探花没有反对,他同意我带人来试验,成了,那双方立刻结盟,不成,一拍两散。   其实,我很想立刻亲自体验一番,如果真的能在这里就完成人蛊合一的融合,真是睡觉都能笑醒。   谈完了事情,老探花没让我们在地穴里多呆。蜥蜴人们对人类的警惕性很高,它们虽然知道老探花在和我谈事情,却依然守卫在四周,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面对这不知几百几千只蜥蜴人的注视,我也浑身不自在。   而后,我们在老探花的带领下,顺着那湿滑的道路又爬回下水道里。我们定下了再一次见面的日子,不会太久,大概几天之后。老探花保证,这几天会一直呆在屋子里等我们。   临走前,我再一次向他询问关于张天行的事情。   老探花说:“那个年轻人,确实被吃了,伪装他的蜥蜴人,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游荡。如果想见他,我可以让他去找你们。”   我来这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张天行,自然连连点头。同时,又叮嘱老探花一番关于老张的事情。老探花何其精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说:“你放心,他回去后,还是那个张天行。你让他走,他才会走。”   有老探花的话做保证,我心里放松了许久,便没再耽误,直接爬上暗道,离开了那个小屋子。临走前,又想起几个想问的问题,便让老探花帮忙打听一番。他听到我的问题,有些惊讶和不解,但并没有说什么,只答应会尽快查出来。   出门上了车,武锋将车子启动后,然后看着那屋子,问:“他的话,你信多少?”   我有些愕然的问:“难道不是该全信吗?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武锋点点头,说:“他对我们说的,应该没有撒谎,但是这不代表没有隐瞒什么。蜥蜴人的潜力很大,老探花心向这个种族,同时又有人类的争强好胜心,难保以后他不会帮蜥蜴人做些什么。”   所谓的做些什么,自然是指夺取人类对这个星球的掌控权。我明白武锋的担忧,因为之前这也是我的想法。想了想,我说:“暂时来说,蜥蜴人应该还不是人类的对手,否则的话,它们何必躲躲藏藏。老探花现在应该只是想解决当前的危机,至于以后的事情……倘若养蛊人们真的可以轻松完成人蛊合一,那它们就不再是威胁。要知道,每一次人蛊合一,都会有一个蜥蜴人死掉。我们融合的越多,蜥蜴人死的就越多。”   “你是想用融合来限制蜥蜴人的繁衍?”武锋说:“这不太可能,世上的奇蛊就那么多,它们能死多少?”   “养蛊人的力量如果能获得增强,便可以轻松监视蜥蜴人,防止它们作乱。我们越强,就等于它们越弱,这个道理应该很简单吧。”我说。   武锋也同意我的看法,只是他仍不确定,蜥蜴人是否真的能被遏制住发展。一旦它们在某处站稳了脚步,必然会让种族的潜力以最快的速度爆发出来。能够创造奇蛊的蜥蜴人,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这个恐怕没人知道。老探花或许是唯一知道的人类,但他不可能告诉我们。   武锋之前提出那么多条件,大多是为了试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下定决心去帮蜥蜴人。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苏铭回去帮苏家,现在生死未仆。奇蛊组织和邪术联盟合起伙来坑姥爷一把,这个仇也是要报的。再加上他们像荆棘一样把大陆围起来,于公于私,我都没理由拒绝老探花的提议。   很久以前,我曾怀疑过,木子会就是蜥蜴人长老会。但老探花告诉我,他们和木子会没有任何关系。这话真假难辨,我也没太当回事。反正只要人蛊合一是真的,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时候,手机电话响起来,我拿起来看,是冯烈山打来的。接通后,冯烈山直截了当的说已经查到我想知道的消息。   在欧洲,确实有关于堕落之城的传说,不过这条讯息仅在非常小的圈子里传播,绝大多数人,都从未听说过。   堕落之城,是神在大洪水前毁灭的一座城市,而后,背叛神,不尊神的罪人,都被投入其中。那里充满邪恶与堕落的气息,不知有多少恶魔存在。有些人认为,堕落之城,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地狱,里面居住着与神争斗的大龙撒旦,还有背叛了神的天使等等。   不过,堕落之城在普通人眼里,一直都只是传说,比伊甸园的存在还不靠谱。   关于这座被毁灭的城市所在,有几个传闻。有人说,它在埃及的尼罗河源头。有人说,它在圣地耶路撒冷。还有人说,教廷出现后,神便将这座堕落之城交给教宗来镇压,所以,也有可能在梵蒂冈。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但没一个是可信的。   冯烈山很好奇我怎么突然对欧洲神话传说有了兴趣,难道又发现什么有趣的宝物了?我自然不会和他说起自己曾亲自走进过一座疑似堕落之城的地方,不然肯定会把这位新晋的亿万富豪吓的筷子都掉了。   又问了问关于堕落之城的详细信息,冯烈山也说不出来太多。他的人脉,仅能提供这个层次的消息,再深入的,便超出其能力范围。   我没有为难他,感谢一番后,挂断了电话,并把这些消息告诉了武锋。武锋一边开车,想了会,说:“鬼王拉纳被我师父追杀后,确实逃去了欧洲。虽然不知道幽冥界里的堕落之城是不是真的,但一定和欧洲势力有关系。更准确的说,和那边的宗教势力有关系。我想,鬼王拉纳很有可能与某个宗教在合作。”   宗教?这个名词,在大陆是一种忌讳。因为宗教使人有了信仰,可国家却需要人民信仰这片土地和掌权者,神权与皇权,自古至今都存在无法调和的冲突。   鬼王拉纳如果真在偶尔和某个宗教势力合作,那事情可就复杂太多了。能够把堕落之城都贡献出来的势力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看起来,在千年前无比强大的欧洲大陆,正准备把手伸向古老的东方。   我拜托老探花帮忙查的几件事里,其中一件便是关于堕落之城。从他的表情看,老探花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但他既然没说,我也不会多问。该说的时候,这老头自然会说,他不想告诉我,那问的再多,也只会得到谎言。上丸围划。   我们驱车回家,一路讨论着该怎么解决蜥蜴人的事情。武锋建议我先给姥爷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见。但我却不那样想,姥爷对蜥蜴人很不感冒,而且我总觉得,他在蜥蜴人的事情上,对我有所隐瞒。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意外。   我拒绝了武锋的提议,并在途中,把试验对象定在方九身上。   方九是我的徒弟,按理说,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不该让他去做,因为很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是,我身边没有其他的人选。再者说,方九的战斗力,确实不高。他虽然把鬼蛊喂养的很好,但终究起步比人慢,想获得大成就,不知要多少年。   我没太多的耐心等下去了,敌人越来越强,势力也越来越庞大。我自己变强没有用,必须让身边的人也跟着成长起来才行。否则的话,出门转悠一圈,回来发现家里人都被宰了,那真是能活活气死。   支撑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原因是,老探花的话,非常可信。   人蛊合一,我虽然没有接触太久,但也有了许多了解。他不太可能在这件事上骗我,而如果他想借机对我做什么,又何必绕那么多圈?地穴里的蜥蜴人一拥而上,哪怕我们再厉害,不死也得脱层皮。   武锋对我的想法,没有表示太多异议。在他看来,师父让徒弟干什么,那是天经地义的。   天地君亲师,虽然师父排在最末尾,可最起码也上榜了。别看武锋经常跑东跑西,一副现代潮流思想,可他的真正想法,还是十分传统的。   回到家里后,我立刻找来方九,把这件事告诉他。得知我去了蜥蜴人的洞穴,还和老探花定下那么重要的事情,可把方九吓坏了。他半天都没敢吭声,知道我想让他去试试人蛊合一,方九犹豫着,磨蹭半天也没开口。   我看着他,说:“你要是害怕或者不想去,可以告诉我,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方九摇摇头,他迟疑了一会,然后才说:“师父,我不是怕自己会出什么事,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大了,就咱们几个,真能定下来吗?师公那边万一……”   我摆摆手,说:“就算有麻烦,也有我顶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方九瞥了眼武锋,然后点头,说:“既然师父这样讲,那我就去试试,不过,鬼蛊并不能算奇蛊,也可以融合吗?”   这个我还真不能确定,鬼蛊是我以奇蛊肢体为基础培育出来的特殊蛊虫,它介于奇蛊与普通蛊虫之间,难以判断究竟属于哪一种。我不知道老探花对于奇蛊是怎样的定义,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决定了,总得试下才行。   方九转身就要收拾东西跟我走,我摇摇头,说:“过几天再去,先在这里等个人。”   “等人?谁?”方九好奇的问。   “张天行。”我说。   方九啊了一声,很是惊愕的看着我。他自然知道,张天行早就死了,可我竟然说在这里等他。怎么回事?发烧糊涂了?   见方九欲言又止,我说:“老探花告诉我,蜥蜴人现在已经伪装成张天行的样子,估计这两天就会来这里。老张的事情,总算可以有个交代了。”   “不会被看出什么来吧?”方九问。   我说:“蜥蜴人遍及全球,可你听几个人说见过它们?这些家伙的伪装能力近乎完美,不可能被看出来。”   方九点点头,他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去通知老张一声?还是要给他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我没好气的说,把人家儿子弄死了,现在搞个假的来糊弄。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承认这算惊喜,便对方九说:“通知一下也好,不过别说太多。”   方九嗯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门。   得知张天行从“国外”回来,可把老张高兴坏了。他直接提着好酒好菜跑过来,握着我的手大声感谢,不断询问儿子什么时候能到。我被他的热情搞的很是尴尬,只能推脱航班晚点,不确定几时,只能说就这一两天。   老张又是高兴又是焦急,将近一年没见儿子,他真是想的头发都白了。我也是被他催的没办法,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才会让蜥蜴人伪装的张天行回来。也许是因为被武锋灌了太多心灵鸡汤,有点心软。换做以前,只要问心无愧的事情,我管什么结果?你儿子死了,自己去坟地里找去,催我干什么?   可现在,我却十分顾忌老张的感受。   所以说,危险使人强大,也使人变得更加成熟。而成熟的代价是,我们丧失了一些坚持的东西,换来了不知有用没用的玩意。   一天后,“张天行”在我家门口出现。一大早就带着早点来这里等待的老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去。一边走,他一边叫喊:“天行,天行!你终于回来了!”   老探花告诉我,蜥蜴人吃掉人类,不仅仅可以复制人类的身体,还可以保存他们的记忆。这绝对是逆天的能力,因此,“张天行”对老张并不陌生。我估摸着,他在来之前,就被老探花交代过。所以看到老张的时候,很是高兴的走过来拥抱。   父子相见,很是感人,可看着他们俩抱在一起,我这心里,真跟吃了苍蝇一样。   妈的,什么时候我也学会骗人了?如果以前对老张是善意的谎言,那如今,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第五百五十二章 方九融合   方九啊了一声,很是惊愕的看着我。他自然知道,张天行早就死了,可我竟然说在这里等他。怎么回事?发烧糊涂了?   见方九欲言又止,我说:“老探花告诉我,蜥蜴人现在已经伪装成张天行的样子。估计这两天就会来这里。老张的事情,总算可以有个交代了。”   “不会被看出什么来吧?”方九问。   我说:“蜥蜴人遍及全球,可你听几个人说见过它们?这些家伙的伪装能力近乎完美,不可能被看出来。”   方九点点头,他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去通知老张一声?还是要给他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我没好气的说,把人家儿子弄死了,现在搞个假的来糊弄。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承认这算惊喜,便对方九说:“通知一下也好,不过别说太多。”   方九嗯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门。   得知张天行从“国外”回来。可把老张高兴坏了。他直接提着好酒好菜跑过来,握着我的手大声感谢,不断询问儿子什么时候能到。我被他的热情搞的很是尴尬,只能推脱航班晚点,不确定几时,只能说就这一两天。   老张又是高兴又是焦急,将近一年没见儿子,他真是想的头发都白了。我也是被他催的没办法,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才会让蜥蜴人伪装的张天行回来。也许是因为被武锋灌了太多心灵鸡汤,有点心软。换做以前,只要问心无愧的事情,我管什么结果?你儿子死了,自己去坟地里找去,催我干什么?   可现在,我却十分顾忌老张的感受。   所以说,危险使人强大,也使人变得更加成熟。而成熟的代价是,我们丧失了一些坚持的东西,换来了不知有用没用的玩意。   一天后。“张天行”在我家门口出现。一大早就带着早点来这里等待的老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去。一边走,他一边叫喊:“天行,天行!你终于回来了!”   老探花告诉我,蜥蜴人吃掉人类,不仅仅可以复制人类的身体,还可以保存他们的记忆。这绝对是逆天的能力,因此,“张天行”对老张并不陌生。我估摸着,他在来之前,就被老探花交代过。所以看到老张的时候,很是高兴的走过来拥抱。   父子相见,很是感人,可看着他们俩抱在一起,我这心里,真跟吃了苍蝇一样。   妈的,什么时候我也学会骗人了?如果以前对老张是善意的谎言,那如今,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不管原因是什么,骗就是骗,我很是愧疚的转过头,不敢去看父子二人。   这时,武锋忽然拉了下我的衣服。我转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却见武锋示意看向那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老张和张天行已经分开。令我不安的是,老张此时正回过头来看我,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疑惑,又像在怀疑什么。我尽量保持镇定的神情,并冲他微笑。   老张回过头,他退后一步,微微抬头,看着张天行不说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轻推了武锋的后背,示意他去解决这件事。武锋没有拒绝,他走上前去,说:“老张,既然天行已经回来,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庆祝下?”   老张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他转头看看旁边的张天行,又看看我,嘴唇哆嗦两下,似乎是想说什么。我本能的感觉到,老张在怀疑张天行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蜥蜴人的伪装,完美无缺,除非它们自己显露出本体,否则任何人都无法看穿。老张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更不可能看破蜥蜴人的伪装。但是,他脸上的怀疑,清楚的表明了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张天行”的某些行为让他产生了怀疑,却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快点转移话题。   因此,我也跟着武锋说:“是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也很想再尝尝你的手艺。”   老张犹豫了下,最终,他没有问出任何问题,还答应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这让人松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忐忑。待方九带着老张去买菜,我把“张天行”喊来,问他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这名吞吃了张天行的蜥蜴人摇头,它很确定的说,自己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所有的行为,语气,声调,都和真正的张天行没有两样。   我疑惑万分,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可武锋却证明,我的感觉没错,老张确实在怀疑自己的儿子。可他怀疑什么?又基于什么原因怀疑的?   武锋劝我不要想太多,也许这只是老张的意外举动,并不代表什么。等他回来后,可以问一下具体情况。我说:“这事能问吗?一问不就露馅了吗?”   武锋说:“我们又不是直接问他怀疑什么,旁敲侧击,总能套出些话来。”   这活我可干不了,只能交给武锋来摆平。   一个半小时后,方九和老张回来了。他们买了很多菜,荤素搭配,非常丰富。在老张洗菜,切菜,炒菜的过程中,我很仔细的观察着,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这真是让人觉得十分煎熬,不多时,几盘菜端了上来。   我开了两瓶酒,直接拿了碗来倒。这一碗,少说也有半斤。   古时的豪客,总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如今,我也要学他们一回,不为别的,只为把老张灌醉。   见这次酒喝的如此豪爽,老张出乎意料的没有推辞,反而默不吭声的,在十几分钟里,把半斤酒灌进了肚子里。看着他逐渐皱起的眉头,有些红润的脸庞,武锋拿起酒瓶,一边给他倒上,同时还不住的劝说:“儿子回来了,多喝点,咱们不醉不归。”   老张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闷酒。一斤酒下肚,他已经有些迷糊,见效果已到,武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九立刻大叫,说:“师父,我和天行出门买点东西,急用,估计两三个小时才回来,你们继续吃。”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两人从桌前起身,快速离开。   一直期盼着儿子回来的老张,面对“张天行”的暂时离开,竟没有做出任何挽留和询问。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这太过异常,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来。我们没有立刻套话,而是又等了二十分钟,武锋才开口问:“老张,天行回来,你该高兴才对,怎么闷闷不乐的?”   老张自然予以否认,武锋说:“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过我?是不是张天行惹你生气了?这小子,等他回来我帮你收拾!”   恐吓似的话语,没有让老张有任何担忧之色。他垂着脑袋,像快要睡着了一样。我有些忍不住,便说:“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事,干嘛整的跟丧事一样。”   这话说的有些重,惹得武锋皱眉看过来。然而,正因为话重,才终于激起了老张的反应。他抬起头,虽然醉眼朦胧,可口齿还算清晰,说:“杨先生,不瞒你说,我觉得天行怪怪的。”   “怪怪的?”我故作一脸惊讶,问:“怎么了?我没觉得有什么啊。”   老张叹口气,说:“天行他妈走的早,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不说身上有几根毫毛都清楚,可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你们看不出来,可我却觉得,他不像我儿子。”   我后背直冒冷汗,心想他姥姥的,难道这次要栽了?   武锋在桌下轻轻拍了下我的手背,示意不要太过紧张,保持镇定,同时,他开口问:“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不像了?”   老张摇摇头,说:“我说不出来,他的样子,气味,举止动作,都和天行一样。我说不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在抱着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不是我儿子。”   我在沉默中震惊,连修行人都看不穿的伪装,竟然瞒不过老张这个普通人。难道,他有什么隐藏的天赋能力?   武锋比我淡定的多,他略微思考,然后说:“我觉得,这是因为你们太久没见了。人总会改变的,天行在国外呆了那么久,很多东西,都和从前不同了。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们一直看着某个字,一段时间后,会忽然觉得它很陌生。因为我们看的太多,太了解它,所谓物极必反,太熟悉,也就等于太陌生。你会觉得他不是你儿子,我可以理解。”   老张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问:“真的吗?”   武锋点点头,说:“我不会骗你,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遇到过。很熟悉的人,一转脸,忽然觉得陌生无比。在医学中,这叫人体识别系统痉挛症,有点像抽筋,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张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在武锋的诉说中逐渐淡去。过了会,他点点头,紧皱的眉头散开,很是高兴的说:“还是你们知道的多,看来,真是我们分别太久了。来,为了感谢杨先生和武先生对天行的栽培,我再敬你们……”   武锋按下他的手,说:“今天虽然高兴,但你已经喝很多了,就连我们俩都有些架不住。来日方长,酒是喝不完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张又劝了几句,见武锋坚持不喝,只好作罢。这边大碗放下,那边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已经醉倒的老张,我叹口气,对武锋说:“帮忙把他送回去吧。”   武锋点点头,将老张背起来出了门。几十分钟后,他回来,见我还坐在桌子边发愣,便走过来,说:“已经安顿好了,不需要太担心。”   前面半句是说老张,后面半句,是安慰我。   我抬头看他,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不是他儿子。”   武锋说:“人类之所以能够创造奇迹,正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奇迹。很多事情,无法用现有的理论和逻辑来解答。老张的问题,只能说,是一位父亲的本能。对这个世界的生物来说,本能其实是最强大的能力,例如所谓的第六感。”   我苦笑着摇头,说:“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武锋说:“我的话,他应该是信了,所以不用想太多。”   “万一他以后还会怀疑呢?”我担忧的问。   “不会。”武锋很肯定的回答。   “你为什么这样确定?”我很是不解。   武锋说:“因为他已经信了我!人类的本能有很多种,如先入为主,如习惯成自然。他相信我的话,潜意识里,便会相信那就是真正的张天行。哪怕短暂的怀疑,在日积月累的潜意识主导下,也会慢慢改变想法。等他习惯了现在的张天行,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怀疑。所以,张天行必须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把这只伪装的蜥蜴人留下来,并非难事。他们伪装成人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混入这个世界,至于从哪起步,并不是特别重要。而武锋的话,也让我明白过来。习惯,确实是一种可怕的本能,它能把真的变成假,也能把假的变成真。   我相信武锋的判断,心里不由的放松下来。   也许到了今天,关于老张父子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尾。虽然这个结尾我并不喜欢,可黑暗中的唯一曙光,也只能将就了。   为了确定武锋推断的没错,我特意在家里多呆几日,见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渐渐步入正规,这才真正放宽了心。老张的事情解决,接下来自然要去找老探花试验人蛊合一。   知道马上要走,方九很有些紧张,问我要不要和王狗子说一声。这俩人从童年时期就相依为伴,到如今,早就成了真正的兄弟。我知道他怕狗子担心,可那家伙和鬼童一起去找奇蛊们玩了,我到哪和他搭话?   鬼童能找到奇蛊种群,可我却没这本事。方九见如此,又不想耽搁大事,只好留下一封书信。我没有看方九写的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出来,应该是类似遗书的内容。   准备妥当后,我们离开了家,直奔蜥蜴人巢穴。   时隔一周,老探花却依然如上次所说,一直呆在屋子里等我们。见我带着方九来,他打量一番后,问清楚这就是试验对象,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试验,只是为了让人宽心,谁来都一样。老探花的自信,让我愈发确信他没有说谎。   随着这位一百多岁的老人步入下水道,然后钻进通往蜥蜴人巢穴的地道,方九第一次来,很是不安。看到那无数的蜥蜴人时,他甚至惊讶的忘记行走。   老探花将我们带到建筑群内,步入其中一间停下。这屋子很空旷,除了一张两三米长的正方形木桌外,再无他物。不久,一只蜥蜴人从屋外走进来。它看着老探花,而老探花也看着它。   两个不同种族的人物,互视一会后,房门被关上。   老探花转过头,示意方九躺在木桌上,同时,要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哪怕是裤衩。虽说屋子里都是男人,可方九依然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半天才终于脱了个精光。而后,他把鬼蛊放出来,任由老探花检查。   鬼蛊吃了那么多奇蛊尸体,一日三餐都是成年蛊虫,成长发育的非常好。老探花拿着看了会,然后问:“这不是真正的奇蛊吧?”   我惊讶他的眼力,说:“的确不是,只是利用奇蛊的肢体培育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其它奇蛊看到,它们可能会不喜欢。”老探花提醒说。   不用他讲,我也会注意这一点。古代养蛊人被奇蛊围攻的画面,至今仍在脑海徘徊。有前车之鉴,我怎么可能犯下同样的错误。不过话说回来,老探花能讲出这句话,说明他对奇蛊非常了解。   可是,为什么他自己不养奇蛊,然后利用蜥蜴人完成人蛊合一呢?   血蛊虽然能够吸收人类生命力,为他延缓寿命,可战斗力并不算强。哪怕以前本命蛊没有完全成长,应该都可以把他轻松击败。以老探花的地位,想找到一只奇蛊融合,应该不算难事。那他不这样做的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人蛊合一需要蜥蜴人牺牲,老探花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会放弃奇蛊。   真是不能理解,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蜥蜴人,竟然甘愿为这个种族放弃那么多的东西。当年的蜥蜴人姑娘,难道是绝色天香的大美人?否则,怎么能把老探花迷成这样。   这个问题,显然不太适合问出来。老探花看完鬼蛊后,将之放在方九的胸口。我问:“这种能融合吗?”   老探花点点头,说:“虽然不是完整的奇蛊,但同样可以融合。实际上,人蛊合一并不一定只用奇蛊,哪怕最普通,最简单的蛊虫也是可以的。当然了,那么弱小的蛊虫,就算融合了,也没有多大作用。”   我点点头,方九的鬼蛊虽然没达到真正的奇蛊界限,但拥有无限的潜力,我个人还是比较看好的。   一旁沉默不语的蜥蜴人,在老探花退后数步后走上来。它低下头,看着桌子上平躺的方九。方九很是紧张的与之对视,似乎是怕蜥蜴人突然伸出爪子把他捏死。这时候,那只蜥蜴人缓缓伸出爪子,慢慢的放在鬼蛊上。   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整只手臂,立刻变得无比酥软,仿若一根面条。这软趴趴的手臂,渐渐的融化,如暗绿色的浓浆,将鬼蛊逐渐覆盖。并且,浆液顺着鬼蛊滴落,流淌在方九的胸口。看着那浆液不断蔓延,我低声询问方九的感觉。亚东农才。   他回答说,感觉有东西在钻进自己身体里,胸口很疼。   我弯腰看了看他的胸口,试图找出让他疼痛的原因,然而,蜥蜴人手臂化作的暗绿色浆液,把一切都遮挡住,就连鬼蛊,我现在都看不到了。   一只手臂融化后,蜥蜴人的身体不断缩小扭曲,这是因为它的身体,正不断化作那种浓浆。方九就像吸尘器一样,把蜥蜴人不断吸引过来。越来越多的浆液,渐渐将他整个人覆盖住。那不断蠕动的浆液,让我看的头皮有点发麻。如今的情况,看起来就像蜥蜴人要把方九吃掉一样。   我的心提了起来,虽然让方九来做第一个试验者,可这并不代表我不关心他的安危。如果方九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哪怕拼了命,我也要把蜥蜴人和老探花赶尽杀绝!   随着浆液的覆盖,方九的声音慢慢消失,但他的身体,却在不断的颤抖抽搐。我看的揪心不已,连忙问老探花这是怎么回事。   老探花回答说:“蜥蜴人正在帮他进行人蛊合一,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如果意志不够坚定,或许会因为剧痛死亡。”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有些愤怒的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老探花看着我,说:“我以为你会第一个来,而你看起来并不像意志不坚定的人,自然也就没必要说。”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可我却觉得,他是在坑人。能把人活活疼死的痛苦,那是什么样?在马来西亚经历了各种邪术的我,完全可以想象中方九现在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试验品,却没有做好承受痛苦的准备。   这是我做师父的失误!   虽然很想把老探花抓起来揍一顿,但武锋拦住了我。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一步,要是方九能撑过去呢?   在他的劝说下,我努力保持冷静。那暗绿色的浆液,已经把方九彻底包裹起来,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股奇异的气息在流窜。方九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这说明,强行进行人蛊合一,对身体是有很大伤害的。   我咬牙看着老探花,问:“他的融合,需要多久?”   老探花似乎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大概两三个小时。”   ☆、第五百五十三章 融合完成   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我。方九的融合,接近尾声,我看到他的身体逐渐露出。蜥蜴人所化的暗绿色浆液,不断的被其身体吸收,他不再颤抖。平静的像在熟睡。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所有的浆液都消失了。赤身裸体的方九躺在木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不敢去喊他,只好看向老探花。老探花自然明白我想问什么,便回答说:“他还在适应,过几分钟就好。”   就目前来看,方九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最起码,他的生命力流失,比之前要减缓很多。所以,我继续保持足够的耐心,等他醒过来。   虽然还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但这个过程,已经让人足够惊讶。蜥蜴人竟然能把身体化作浆液,以此完成人蛊合一,这实在令人意想不到。我不禁想,如果它们的本体是这种液体,那么蜥蜴人的模样,是否也是一种伪装呢?   关于蜥蜴人的来历,老探花说是一种很久以前便在地球生存的物种。但他的消息,应该也是得自蜥蜴人,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谁也不知道。对此。我表示怀疑。说不定蜥蜴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一滩液体,只是看到人类后,才幻化成类似的样子也说不定。   几分钟后,方九咳嗽几声,缓缓睁开眼睛。我连忙走到他身边,问:“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方九有些茫然的看着我。过了十几秒,他的眼睛才重新聚焦,然后摇头说:“没事。”   我抓着他的手臂,输入一丝蛊力探查,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蛊力刚进入其体内,便被另一股力量挡住。那同样是蛊力。但却比我更强大。我的手掌被摊开,甚至感觉到了疼痛。低头看一眼,只见手掌边缘出现几道口子。   血液从中流出,那仿若刀割一样的伤口,令方九大惊失色。同一时间,武锋双掌冒出红光,毫不客气的抓住老探花的脖子。看他那样子,如果等下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必然会直接把老探花的脑袋拧下来。   方九盯着我手掌上的伤口,很是忐忑,他迅速从木桌上爬下来,不安的看着我,想要问又不敢说话。我抬头看他,问:“真的没事?”   方九很是慎重的想了会,然后才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算不算有事。”   “说说看。”   方九又低头想了会,然后他将一只手掌伸到我面前。那手掌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下一刻,忽然变得乌黑一片。随着皮肤颜色的改变,这只手掌给我的感觉,也出现了不同。等它彻底变成黑炭色,我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在凝聚。   武锋面色更沉,他一手抓着老探花的脖子,同时眼睛看向了方九。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此刻,武锋把方九也列为了警惕对象。   并非他不信任方九,而是不信任老探花。在来之前,我们曾考虑了一种可能性。蜥蜴人如果是以吃人来完成伪装,那么,老探花所谓的帮助人蛊合一,会不会也借机做这种事呢?说简单点,我们怀疑,他可能会让蜥蜴人借人蛊合一伪装成方九。   人蛊合一的过程,如我们所想,正是蜥蜴人钻进人体内做出某种改变。过程猜对了,结果呢?   谁也不能肯定,如今的方九,还是不是原来的方九。说不定,他已经被蜥蜴人控制了。关于蜥蜴人的伪装,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完美无缺。“张天行”身上,我已经试了好几天,完全无法找到辨认的方法。他的血液,皮肤,身体构造都和人类完全相同。若非提前知道这家伙的真实身份,连我也会认为,张天行是从蜥蜴人巢穴里逃出来了。   盯着方九看了会,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我想了想,也没用自己的手去做试验,而是直接把本命蛊唤出来。庞大的本命蛊,在屋子里漂浮着,它的触角扭动着,像在打量四周的环境。我在心里引导着它对方九的手掌做出攻击,本命蛊传回些许疑惑的意思,但并没有拒绝。   一根须发伸展出来,如钢针般刺去。只听“叮”一声响,须发被方九那黑色的手掌挡住。能够轻易刺穿水泥墙的须发,却无法穿透这血肉之躯。而那黑色,在本命蛊的刺激中,不断淡去。等手掌再次恢复肉色后,方九又让本命蛊刺击。   这一次,仍是“叮”的一声,须发没能刺入他的身体。   很明显,方九真的完成了人蛊合一。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姥爷还有莫大叔一模一样。只有真正的人蛊合一,才可以把人与蛊的力量,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方式结合起来。否则的话,凭借血肉之躯,方九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本命蛊的须发。   我吃惊之余,又听见方九说:“师父,让本命蛊去刺那堵墙吧。”   我看看他,方九的脸色比之前好很多,那些许不安,已经被激动和兴奋掩盖。从情绪上判断,他应该没有被控制。不过,蜥蜴人可是伪装的高手,我依然不敢确定,便依言让本命蛊去攻击一堵墙。   老探花扭头看看我,说:“何必这么紧张?”   “你最好不要乱动。”武锋沉声威胁说。   我没有吭声,像默认了武锋的意思。老探花知道,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他的小命,必须掌握在武锋手里。所以见我不说话,老探花也沉默下来。亚华以号。   这时候,本命蛊的须发,已如狂暴风雨般刺向了对面的墙壁。我并不清楚方九为什么要让本命蛊去做如此无聊的事情,难道,那墙壁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时候,让人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方九手掌挥动,不知多少黑色的圆盘状物体从掌间飞出。他明明是在本命蛊之后,可那些黑色的圆盘,却绕了个弯,挡在本命蛊前方。我于侧方观看,耳中不断涌入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是本命蛊的须发,刺击在圆盘上发出的声响。   方九是想借本命蛊来试验自己的力量强弱?   不,不仅仅是这样!   超越常人许多倍的视力,让我发觉到,方九手中飞出的黑色圆盘,和本命蛊须发撞击的顺序是不同的。每一根须发,都在即将刺到墙壁上的时候,才被圆盘挡下。一个两个是巧合,十个八个是运气,可那数百根须发同时刺击不知多少次,却全在同一个距离点被挡住呢?   我忽然明白,方九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强。   本命蛊成年后,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比从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它那数百根须发,每一秒,都可以做出数千次攻击。如此频繁的攻击,加上其强大的力量,却无法攻破黑色圆盘的防御。   那堵普普通通的水泥墙,在十几秒前很完整,在十几秒后,它依然完整。   我惊叹不已,凭借这些黑色圆盘,方九能够承受本命蛊十几秒的攻击,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放眼全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并不多。   挡住攻击容易,可要挡住攻击的同时,还护住后面的东西,那就不容易了。   我又是高兴,又是纠结。   当初培育出这只鬼蛊,就是因为方九想保护别人。鬼蛊的特性,让他有实现这个目的的可能。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成功了。这区区几十个圆盘,绝非方九的极限,因为我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勉强的神情。很显然,挡住本命蛊的攻击,并没有花费方九太大的力量。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他已经比我强了。因为他现在是处于巅峰状态,已经完成了人蛊合一。而我,只是用本命蛊自行攻击而已。倘若靠着奇蛊幼体进行融合,我有自信,一击便将方九杀掉。   那圆盘的防御虽然强大,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前,不值一提。   而让我纠结的是,方九已经完成了人蛊合一,可我还是没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方九。   没多久,那堵泥墙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瞬间倒塌。因为方九已经收回了黑色圆盘,没有了防御,泥墙如何能承受本命蛊的攻击?尘土飞扬中,方九很是高兴的看着我,说:“师父,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厉害!”   我转过身去看他,脸色漠然。见我如此神情,方九一愣,他下意识看了眼我滴血的手掌,不安的神情,再次浮于脸上。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冷声说:“把你的鬼蛊毁掉。”   方九愣在那里,不仅是他,就连老探花也有些发愣。   我皱起眉头,说:“听不到我说话是吗?把你的鬼蛊毁掉!”   语气又急又冲,再加上我那冷若冰霜的态度,方九面色微变,他看着我,问:“师父,为什么……”   “你真以为我想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你只不过是我的徒弟,一个试验品而已。身为徒弟,怎么能比师父厉害?现在结果出来了,你把鬼蛊毁掉,我们还是师徒。”我说。   这绝情又自私的话语,让方九有些愣神。他怔怔的看着我,脸上有说不出的复杂,好似不认识我一样。我冷笑一声,说:“怎么?不舍得?我还真以为……”   “不!我永远是师父的徒弟!”方九大声说。   随后,他没有半刻犹豫,一脸决绝的伸出双臂。一团团的漆黑色物体,从他手臂中冒出来,渐渐的,汇集成黑色鬼蛊。看着那亲手饲养许久的鬼蛊,方九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但下一刻,他一手举起,蛊力凝聚掌间,然后狠狠的拍下来。   养蛊人想杀自己的蛊虫,再容易不过。利用蛊力,便可以将本命蛊轻松击杀。方九这一掌如果拍实了,鬼蛊必死无疑。   我盯着他,亲眼看着他那手掌几乎要拍在鬼蛊上。方九的速度很快,他完全没有任何迟疑。我看的出,他是真的要打死这只鬼蛊。   嗖嗖的风声,从后方传来,数根须发直接卷住方九的胳膊,阻止他继续拍下去。方九一愣,然后回过头。这须发,自然是本命蛊的。而此时,我已经走上前去,将他的手掌握在掌间,说:“不用杀了。”   方九转过头,他看着我,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我笑了笑,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神经病,一会让你杀,一会又不让你杀?”   方九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我嗯了一声,解释说:“之所以让你杀掉鬼蛊,只是为了试探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还是那个方九,当然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哪怕毁掉了自己的本命蛊。但如果你被蜥蜴人控制,很可能会有其它的行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此谨慎。”   方九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出那么无情的话语。   什么因为不想徒弟超越自己,就要毁掉本命蛊,这种话,根本不是我能说出来的。到了此刻,方九才算彻底醒悟。他有些羞愧的看着我,说:“是我误会师父了。”   我摇摇头,说:“应该是我对不住你,不但让你来做这次试验品,还……”   “师父的事情,本就是我的事情,能为师父付出,我很高兴。”方九一脸诚恳的说。   我自然明白他没有撒谎,便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先休息会吧,这总光着身子,回头让那些蜥蜴人看到岂不是吃亏了。”   方九下意识转头,看到外面因为墙壁倒塌而围拢过来的蜥蜴人们,不禁脸色微红。他迅速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穿上,然后站在墙壁的缺口处,一脸警惕的看着外面。   此时,武锋已经把老探花放开了。老探花看看方九,又看看后,他摸着脖子上被抓出的痕迹,叹着气说:“看样子,你们依然没有信任我。”   我说:“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敢立刻就信。刚才让老先生受了委屈,我在这里替武锋向您表示歉意。”   老探花摆摆手,说:“算了吧,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小子不是善茬。如果刚才真有任何异样,想必我现在已经死了。不过,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换做我,可能比你们还要谨慎。”   我点点头,笑了声,没有说话。   如此试探方九,是之前我和武锋多次讨论后确定的一种方法。如果方九刚才真不舍得毁去鬼蛊,又或者向我攻击,那他一定会死。别看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人蛊合一,可与我和武锋比,还是要差上许多。毕竟鬼蛊的主要作用是防御,攻击力并不算强,而且,它目前还处于发育阶段,尚未完全成熟。   这也是为什么我把方九带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很弱,又值得我信任。无论是不是被蜥蜴人控制,都能被我握在掌中,翻不了天。但如果换成其他强大的养蛊人,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诸位在看的时候,只能看到简单的过程,可谁能知道,这几天里,为了保证这件事不出差错,我和武锋真是绞尽脑汁,想的头发都快白了。每一步怎么走,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都被我们俩细细讨论,并思考出应对之策。这绝对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而我们又不能和别人商讨。万一泄密,那就前功尽弃了。   看着方九立于墙壁缺口前,我心中万份欣慰。他还是那个方九,值得我信任和培养。明明完成了人蛊合一,可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甘愿毁掉生死相随的本命蛊。这份忠诚,哪怕铁石心肠,也要为之感动。   这辈子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有两个,一是答应武锋和我们一起去找刘茹,二是答应收方九为徒。   前者影响了我的一生,后者……会让我高兴到死。   老探花摸着自己的脖子,询问我下一步要干什么,不会还想找别人再试试吧。我摆摆手,说:“这个不急,我得先和姥爷通个气,喊些愿意的养蛊人来。”   老探花点点头,然后说:“最近我得了消息,欧洲那边有些动静,可能与鬼王拉纳有关。还有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我微微一怔,然后想起,上次确实拜托老探花观察邪术联盟的动静,另外再查查堕落之城。冯烈山已经告诉我不少关于堕落之城的讯息,但不算多详细,而且大多只是民间传说,做不得真。   我看着老探花,询问他具体结果。老探花说:“堕落之城,确实存在,那是恶魔与罪恶的流放之地。”   “你不会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上帝吧?”我问。   “你觉得世上有神仙吗?”老探花问。   我点头,说:“当然有。”   老探花说:“那上帝也是一样。我们身在修行的圈子里,所以明白神仙的来源。但对西方不了解,所以怀疑上帝的存在。而西方也是一样,了解的人,才知道内情。不了解的人,同样会觉得,东方人相信神仙,只是在做梦。”   老探花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所谓上帝,我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在圣经中,那是创造了整个世界的神,和我们口中的神仙比,不知高了多少档次。当然了,大陆也有开天辟地的神话人物,还有很多人认为,盘古和上帝都是同一人。因为和他们有关的神话中,都有同样的大灾难洪水。   这事太过古老,谁也说不清楚,恐怕只有历史才能知道答案。   在老探花的叙述中,我对堕落之城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座城市,曾是埃及最繁荣的城市之一。但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城市里的人开始有了贪婪和欲望,上帝想要毁掉这个城市,但又想给一些人机会,便派去使者提醒他们。关于这一段,在圣经中应该有所提及。   令人惋惜的是,那位使者,并没有得到城中人的认同,仅有寥寥几人愿意随他离去。于是,灾难到来,城市被毁灭,所有人都死了。   圣经中与这座城市有关的记载,到此结束,可实际上,那城市并没有彻底消失。它是上帝亲手毁灭的第一座城市,具有非凡的意义,因此,所有的罪恶,都被集中流放到这里。冯烈山告诉我的什么大龙撒旦,背叛上帝的天使,堕落的大卫等等,都确实堕入城中。   他们被邪恶主导,永生沉沦。   这一段记载,被存于教廷的机密档案典籍中,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得知。可蜥蜴人,比人类存在的历史更久,它们了解许多典籍中都没有记载的事情。   教廷出现在人类的世界,成为传播神光的新一代使者。不知什么原因,那本藏在时空夹缝中,不可能被人类发现的堕落之城,竟被教廷找到了。他们把这座城市带了回来,并埋葬在梵蒂冈下面,以上帝的荆棘冠,裹尸布,圣甲虫等圣物镇压。   可不知为什么,镇压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部分堕落之城的生物跑了出来,于是,欧洲除了代表光明的教廷外,又多出了一股黑暗势力。所谓的狼人,吸血鬼等等,便是从那个时期出现。换句话说,这些邪恶的生物,若非教廷找到堕落之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   十字军东征,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消灭蜥蜴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杀掉这些从堕落之城逃出来的邪恶生物。   但是,那些生物既然邪恶,自然不容易找到。他们躲藏起来,并利用人类的贪婪来壮大自己的势力。渐渐的,在人类的帮助下,教廷逐渐衰弱。神权无法压过皇权,黑暗势力,不断的增长。   教廷虽然依然强大,但黑暗势力有部分人类的帮助,双方在一段时期内,形成了平衡。到目前为止,谁也不敢说能击败对方。   鬼王拉纳逃去欧洲,其实是得到了黑暗势力的帮助。堕落之城,正是黑暗势力以某种方法,为他打造的堕落之城缩影,而不是那座真正的城市。   ☆、第五百五十四章 父母的真相   对黑暗势力来说,教廷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那是神在人世间的使者。能进入堕落之城的,皆是罪恶滔天,连神都无法容忍的坏家伙。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对付教廷,无奈于神的使者。天生便拥有克制他们的能力。   他们曾去过古老的东方,却被强大的道派打了回来。哪怕在他们的影响下,诸国联军将大陆的帝国摧毁,也无法让道派损失太多。黑暗势力明白,要收服东方大陆,世俗的力量是无用的,还是得靠其他人。鬼王拉纳的逃亡,让黑暗势力看到了希望。   得知鬼王拉纳与大陆道派是仇敌,黑暗势力立刻将他吸纳进来,并为其打造了堕落之城的缩影。这个缩影,可以将部分堕落之城的力量以投影方式传递过来。鬼王拉纳把它藏在幽冥界中,本打算借此给道派一个难忘的教训,可惜贪狼自作聪明。让事情最终乱成了一锅粥。   对黑暗势力来说,教廷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那是神在人世间的使者。能进入堕落之城的,皆是罪恶滔天,连神都无法容忍的坏家伙。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对付教廷,无奈于神的使者,天生便拥有克制他们的能力。亚坑狂圾。   他们曾去过古老的东方,却被强大的道派打了回来。哪怕在他们的影响下,诸国联军将大陆的帝国摧毁,也无法让道派损失太多。黑暗势力明白,要收服东方大陆,世俗的力量是无用的,还是得靠其他人。鬼王拉纳的逃亡。让黑暗势力看到了希望。   得知鬼王拉纳与大陆道派是仇敌,黑暗势力立刻将他吸纳进来,并为其打造了堕落之城的缩影。这个缩影,可以将部分堕落之城的力量以投影方式传递过来。鬼王拉纳把它藏在幽冥界中,本打算借此给道派一个难忘的教训。可惜贪狼自作聪明,让事情最终乱成了一锅粥。   为了打探出这个消息,隐藏在欧洲的蜥蜴人,暴漏了两个。这让长老会很愤怒,一个消息,死去两个族人。他们要求,老探花必须给出一个恰当的交代。否则的话,哪怕他为蜥蜴人做过多少贡献,都要付出代价!   老探花深知,想平息长老会的愤怒,只有把我这件事做成。因此,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动任何手脚。想凭借诚意来打动我。   为了让我安心。他甚至透漏了更多的讯息。例如,蜥蜴人在欧洲不仅与教廷是死敌,与黑暗势力也同样水火不容。同时得罪两大势力,让他们在欧洲大陆如履薄冰。在人类看来,这绝对是愚蠢无比的行为,俗称no作no死。可是没办法,黑暗势力太小心眼,非常记仇。老探花说不清楚,是多少年前蜥蜴人把黑暗势力得罪了,总之,从他进入长老会后,双方便一直看不顺眼。   黑暗势力想借邪术联盟的手收服大陆,而这也是蜥蜴人想要做的。只不过,前者用的是打压,后者用的是拉拢。   我听的苦笑不已,大陆还真成了个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啃两口。可他们实在异想天开,在西方,教廷的势力,绝对是最强大的。他们早就派来了传教士,想靠着信仰来达成目的。曾几何时,大陆到处都是教廷,通常整个村子的人,都集体做礼拜。   可现在呢?大城市或许还保留了教廷以作西式婚礼用,而小城市的教廷,早就埋没在菜市场里或者被拆成了废墟。   是传教士对信仰的传播不够力度吗?显然不是,只能说,这里是大陆,是一片充满奇迹的土地。我们不吃软,也不吃硬,无论你打也好,洗脑也好,都是无用。想赢得这片土地,首先要得到主人们的信服。有句老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些想依靠各种手段来征服大陆的势力,肯定不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以,他们注定是失败的。   老探花把话讲的很明白,拉拢大陆,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削弱其它势力。如果大陆能和蜥蜴人组成联盟,无论面对教廷还是黑暗势力,都将获得极大的优势。而这两方,基于神话和历史中的一些原因,是绝不可能结盟的。   我相信,老探花没有骗人,因为他的每句话,都说的非常有道理,很符合实情。就算是武锋,也无法找出什么漏洞。   就个人而言,我是倾向于合作的。因为蜥蜴人可以让养蛊人快速达成人蛊合一圆满境界,另外,对付邪术联盟和奇蛊组织,我们也确实需要帮手。公与私,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老探花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但他没有问,只是安静的等待答案。我看向武锋,希望他能给一些建议。武锋一直都在思考,见我看过来,便说:“可以试试。”   这话听起来并不是特别的肯定,但以武锋的性格,能这样说,已经算正面回答了。我又转头看向老探花,说:“还是那句话,要和姥爷商量商量才行。你也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从个人角度,我是有这个倾向的。”   老探花无惊无喜,一脸淡然,说:“那就有劳小兄弟费心了。”   我点点头,而后,带着方九和武锋离开了蜥蜴人的巢穴。这一次的来回,得了很大的好处,也知晓了不少事情。鬼王拉纳竟然和西方大势力有所合作,难怪堕落之城里的生物,看起来那么奇怪,一点都不像大陆的产物。而这,绝对是令人不安的消息,我必须尽快通知道派,免得他们遇到意外手忙脚乱。   回去的路上,我已经给姥爷打了电话,把这件事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   得知世上有方法能让人蛊合一快速完成,姥爷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自然明白,我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拿这事唬人。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多养蛊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又为了什么?他们梦想的人蛊合一,竟然如此简单,而且近在眼前。   得知方九第一个吃了螃蟹,姥爷表示会尽快赶到。他必须亲眼看一看,好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假。恰好,我也有些事想跟老爷子好好聊聊。与此同时,武锋也给傻丫头打了电话,希望她能帮忙通知道派,关于鬼王拉纳和西方势力的关系。   傻丫头表示,这忙一定帮,不过,小师弟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找人打架了?   这位来头颇大的姑娘,与我们几次并肩作战,有些上瘾。而这几个月,我一直忙着修行,哪有时间惹是生非,搞的她天天眼巴巴的瞅着电话,期望我们快点来电说被人追杀。   我听的一阵冒汗,什么人这都是,哪有希望朋友被人追杀的?你要想打架,随便找个地下拳馆就是了,胸都能给你打平!   武锋早就摸清了小师姐的个性,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没给对方太多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挂了电话。满世界敢对傻丫头如此的人,可没几个,武锋真不愧是个阳气足的男人!   路上,我不断询问方九,是否有什么特殊感受。方九回答是没有,他只知道,自己跟鬼蛊已经彻底融为一体,从此人蛊不分离。虽然能察觉到身体的一些不适应,但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融合带来的一些改变罢了。   回到家中,看着桌子上那原封未动的信,方九直接拿过来撕成碎片。他的表情很轻松,隐隐有些激动和兴奋。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任何一个养蛊人,从不入流突然变成最高境界的高手,如果不高兴,那才是怪事。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嫉妒和不爽的。这小子,竟然比我还快抵达终点!   好在方九对我的态度,依然如从前那般恭敬,且更甚之。这说明,他没忘记自己的成就是谁给的。一个知道报恩的徒弟,多少缓解了我嫉妒的情绪。   当天晚上,姥爷和莫大叔赶到。姥爷二话不说,拉着方九进屋,足足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出来。   经过亲眼,亲手验证,姥爷终于确定,这世上确实有可以让人蛊合一快速完成的手段。老人家仰天长叹,然后跺着脚大骂。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骂,又是在骂谁。   不过,虽然确定了方九身上的事情,可对于和蜥蜴人合作,姥爷依然不太乐意。我很是不高兴,说:“邪术联盟在外面围了一圈,这种时候跟蜥蜴人合作,是最合适的路子。再者说了,不为大陆,我们也该为养蛊人想想吧!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难道就这样错过?”   姥爷盯着我,脸色阴沉,说:“就算这是个好机会,但和结不结盟是两码事。他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倒,谁又没求着谁!”   我气的乱蹦,已经跟老探花说好了,而且还让人家蜥蜴人为方九的融合牺牲了。如果现在不同意,我怎么跟老探花说?我跳着脚,冲姥爷发火,说:“你这叫自私!你自己到了人蛊合一,就不想着别人了?有多少人宁愿死,都想看到这个境界的终点!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执着什么,蜥蜴人怎么招惹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想要!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我刚出嘴,就有些后悔。只见姥爷的脸,更加阴沉。武锋过来推了我一把,说:“怎么跟老爷子说话的!道歉!”   我虽然心里后悔,但倔脾气上来,哪能轻易下台阶。当即把脸扭向一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姥爷看着我,半天都没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方九在旁边缩着脑袋不敢出声,而那名古代养蛊人也不太想搀和我们的家务事,所以直接走到门外看月亮。过了很久,姥爷才缓缓开口:“你长大了,认识的人多了,本事高了,翅膀就硬了。不过,你的脾气确实像我,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天下的人,都得罪了七七八八。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服。但我要告诉你,很多事情,现在你看不清,但以后,你总会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冷哼一声,说:“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早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大陆局势并不好,你还因为个人己见不愿意回头。我真不明白,跟蜥蜴人合作有什么不好?养蛊人的地位可以提升,大陆可以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姥爷再次沉默,过了会,点点头,说:“你讲的没错,我不同意,确实是因为个人原因。你不能理解,是因为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明白?大家小家,哪个重要?什么样的个人原因,能让你连大义都不要了?我怎么觉得,你就跟蜥蜴人假冒似的,一点都不像我姥爷了。”我再次赌气说出了重话。   这次,连莫大叔都有些听不下去,皱着眉头对我低喝:“三七,不要再乱说了!”   “我怎么乱说了!我说的是实话!”我梗着脖子喊。   “是吗……”姥爷在一旁缓缓叹出口气来,然后说:“如果,你妈之所以死那么早,是和蜥蜴人有关呢?”   我猛地转头看他,关于父母,我知道的并不多。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姥爷基本不和我提他们俩,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姥爷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否则的话,怎么那么久都看不到父母,甚至连他们的生死,都要靠猜测。   而现在,姥爷却说,母亲早已去世,并且,和蜥蜴人有关?   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不可能。倘若母亲真的死于蜥蜴人手中,当初说起这个种族,姥爷不会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像他这种脾气,和我一样,对仇人绝对心狠手辣,绝不心软。如果让我听说仇人的踪迹,肯定立刻冲出门去,将那人大卸八块!   我看着姥爷,沉声问:“什么意思?我妈是被蜥蜴人杀的?”   姥爷微微摇头,他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在叹气中说:“这事情,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仍选择与他们合作,那我不会再反对。”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等姥爷把真相说出来。   姥爷没有耽搁时间,在他的叙述中,我终于清楚得知,当年的父母,为什么会离我而去。   在很多年前,我妈和我爸相识。他们像那个年代的正常情侣一样堕入了爱河,最终走到了一起。姥爷对女婿没什么要求,只要像个男人就好。而父亲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却拥有坚强的意志。他和母亲的结合,得到了姥爷的祝福。   几年后,我出生了。   头一次抱孙子的姥爷,高兴的想要流泪。古家虽然没有儿子,但却有个孙子,即便是外孙,却也有了继承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被姥爷的“魔爪”所控制。   母亲是一个贤惠又善良的女子,她相夫教子,又很孝顺。姥爷经常对人说,自己和人斗了一生,可老来,也算享了福。由此可见,这世界不仅仅鬼怕恶人,连老天爷都怕。   这当然是玩笑话,姥爷虽然脾气暴躁,和现在的我一样喜欢惹事,但他从不做亏心事,也没主动害过人。因此,仇人多,可朋友也多。   至于父亲,姥爷似乎说不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记得,这男人还不错。   在我出生后的第四年,有一天外出的母亲,忽然浑身是血回来了。姥爷大吃一惊,可无论他怎么问,母亲都坚决不愿意说出如何受伤。但是,伤势过重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块块鳞片,逐渐浮于皮肤表面。姥爷亲眼看着母亲变成一只蜥蜴人,当时的他,差点就疯了。   自己那孝顺又善良的女儿,竟然变成了一只怪物,这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看到姥爷眼中的惊恐与慌乱,变成了蜥蜴人的母亲,努力抬起自己的手,也可以说是爪子。她应该是想拉住姥爷,因为姥爷从她眼中看到了愧疚和期望。她想让姥爷如从前一般对她,不要害怕,不要惊慌,因为她还是她。   这时候,父亲来了。   他看到门口的血迹,以为家里出了事。父亲虽然瘦弱,却也练过几天功夫,胆子很大。如果胆子不大的话,又怎么敢去养蛊人龙头的闺女?   所以,他没立刻进屋,而是跑到厨房摸了把菜刀,这才往屋子里冲。   听到这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发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不断的蔓延。   姥爷又继续说了下去,父亲到屋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只凶猛的“怪物”,浑身是血,正向姥爷“攻击”。它的爪子,几乎就要碰到姥爷了,可自己的岳父大人,却像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父亲二话不说,怒吼着冲上前去,手起刀落。   菜刀,狠狠的砍在了那怪物的脖子上。   血液飙射,怪物缓缓转头,她看着父亲,眼中充满不敢置信与痛苦。此时,反应过来的姥爷惊的大叫一声,连忙把父亲推开。   但是,他的动作太慢了,父亲的那一刀太狠,几乎把“怪物”的脖子都直接砍断。等姥爷扑到她面前时,血都快要流干。变成怪物的母亲,爪子微微动弹,似乎想要抬起来去碰姥爷。可是,她没有了力气……   当她的爪子,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姥爷彻底明白,女儿真的离开了自己。他大哭,哭的天仿佛都要崩塌,大地都要爆裂。   闻声而来的莫大叔,看到这一切,很是吃惊,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和他一样疑惑的是父亲,但父亲又多了些惶恐。因为他看出来,自己砍死的,似乎并不是敌人。   愤怒而绝望的姥爷,当时几乎想立刻杀掉父亲。但是,听着我在外面传来的笑声,他下不去手。   当父亲知道,这只已经死去的怪物,其实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当场就崩溃了。姥爷说,他没有见过父亲那样疯狂,用头几乎把墙都撞烂了。   父亲嚎啕大哭,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仅仅因为一个冲动的猜测。莫大叔是最冷静的,他提醒姥爷,人不会无缘无故变成怪物的模样,这件事,或许有蹊跷。   姥爷其实也想到了,自己的闺女,他心里有数,绝对不是怪物。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而且,她出去一趟,浑身都是血,哪来的?因为什么?   这些问题,让姥爷无法在家里呆下去,他冲出屋子,循着血迹和气息寻找答案。   那个时候的姥爷,已经是人蛊合一的高手,他想靠气息去找一个人留下的踪迹,再容易不过。让姥爷愕然的是,当他找到血迹的源头时,却发现了许多已经死去的怪物。这些怪物,和母亲一模一样。姥爷大吃一惊,幸运的是,他在死尸堆里,找到一个重伤的活口。   姥爷什么也没想,直接把这怪物带回去,用蛊药缓住了伤势,然后询问这一切的答案。   那名重伤的怪物,正是一只蜥蜴人。他似乎知道母亲和姥爷的关系,但有些迟疑该不该说。姥爷在当时何等愤怒?如果蜥蜴人不说,那下场绝对会很凄惨,甚至说不定姥爷会直接带着好友去把蜥蜴人灭族!   知道母亲死在父亲的刀下,如果不弄清楚真相,姥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名重伤的蜥蜴人思考过后,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母亲就被蜥蜴人吞吃了。这十几年来,陪在姥爷身边,与父亲结合的母亲,其实都是伪装的蜥蜴人。当时的姥爷虽然厉害,却也还没到天下第一养蛊人的地步,蜥蜴人接近他,没有特殊目的,只是基于种族生存的原则。也就是之前说的,混入各个层次的人类团体内。   因此,伪装成母亲的蜥蜴人,完全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人类。   她和姥爷相处了十几年,把所有女儿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决心   得知了真相的姥爷,陷入了迷茫。   这十几年来,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那尽心尽力孝顺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假的?姥爷能感受到母亲给予他的温暖,那份感情。绝非虚假。只能说,蜥蜴人伪装的母亲,真的把姥爷当作了亲生父亲一样看待。   如果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我一定会很怀疑真假。可现在,我没有这样的念头。因为老探花的经历,让我明白,蜥蜴人虽然看起来和人类不同,但在感情方面,两个种族是一致的。   所以,父亲和母亲的结合,也一定是真正幸福的。   可是现在,幸福的一家人,突然就面临崩溃。姥爷看着那名重伤的蜥蜴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蜥蜴人吃了自己的女儿,按理说,双方是仇人。但是,每每回想起母亲那甜脆的笑声,呼喊着爹爹然后扑进他怀里的欢乐,姥爷真的下不去手。   而父亲,比姥爷更加痛苦。他从一开始,接触的就是蜥蜴人,也就是说,他的妻子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这让父亲的精神无法承受。   他央求着姥爷给一个痛快,让他去地下陪伴母亲,向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姥爷能杀他吗?父亲是因为好意才砍的那一刀。如果把角色换过来,他也一样会毫不留情的动手将“怪物”击杀。   蜥蜴人是仇人,父亲也应该算仇人,可姥爷一个都不能动。   他老泪纵横,再一次的哭出声来。   明明有天大的本事。却不能报仇,这样的痛苦,谁能知晓?   那是天大的委屈,是无人能解的悲痛!   为了发泄心中绝望的怒火,姥爷根据蜥蜴人的提醒,找出了来袭的传教士。面对一位进入人蛊合一境界的大陆高手,传教士根本无法抵抗。他们的攻击,能给蜥蜴人带来巨大的痛苦,可对姥爷却是无效的。   杀死了传教士,也算给母亲报了仇,可回来的时候,姥爷发现父亲已经走了。   莫大叔说,父亲受不了这种打击。甚至不敢看母亲的尸体。他冲出了房门,不知去向。姥爷没有去找,因为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对父亲有一定怨恨的。   如果不是他冲动之下挥刀,好好的日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失踪,母亲身死,为了不让我有所怀疑,姥爷让莫大叔带着年仅四五岁的我去修行蛊术。童年时代的凄惨生活,源自于父母的悲痛,这是何等讽刺?   可我不恨姥爷,更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一个小孩子,如果看到这些画面,会产生多大的心理阴影?我很感激姥爷所做的一切,是他让我有了这二十多年的美好生活。若非如此,我可能早就得了抑郁症。   到了此时,我也终于明白,姥爷为何会觉得蜥蜴人没有威胁,但又不愿意与蜥蜴人合作。他矛盾的心理,现在也在我的身上体现出来。我很想立刻去找老探花,告诉他,只要蜥蜴人还在吃人,就别做梦跟我们合作!   但话说回来,根据姥爷所说,母亲在生下我之前就已经是蜥蜴人。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蜥蜴人和人类的后代?   我忽然觉得前方一片黑暗,自己竟然是个混血的“杂种”?   可是,从小到大,我并没有感觉自己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等等,不同……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去马来西亚被他芒大师抓住的那次,我中了很多邪术。可是到最后,却让身体的五感成倍的提升。到最后,我甚至能看到他人身上散出的生命力。这绝对是有异于常人的事情,最起码,我所知晓的人里,无论厉害与否,都没有这种能力。但我之前还以为是意外和巧合,现在想想,或许与我的身世有关系。   姥爷或许看出了我的想法,说:“你不用多想,几十年前我就问过那些家伙,他们说,伪装成人后,生下来的孩子也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除非,因为偶然的意外,将基因中暗藏,关于蜥蜴人的密码解开。所以说,你依然是人。”   姥爷的安慰,不但没有让我高兴起来,反而想的更多了。基因密码……或许,我已经解开了。   我不敢告诉姥爷这个猜测,因为我怕会失去他。   方九和武锋都是第一次听说我的身世,他们惊讶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姥爷看着我,问:“现在告诉我,你还想和蜥蜴人合作吗?”   我抬头看他,姥爷的神情淡然,仿佛自己叙述的事情,已经彻底成了无用的过去。我心里很是矛盾,是与不是两种答案,不断在心里交替。最终,我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能算作一个答案。换成以前,姥爷肯定会让我正面回答。但今天,他没有逼迫,而是叹口气,说:“其实你之前说的很对,因为个人的事情,放弃大义,这确实很自私。但往事历历在目,让我如何能忘却?一看到它们,我就想起……唉!”亚岛页技。   姥爷重重的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知他是想说自己想起了往事,还是想起了我妈。   这时候,武锋走过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问:“那三七的父亲,到现在还没找到?”   “早就找到了。”姥爷说:“不过他不太想见我们。”   武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吭声。他很明白,这件事,站在外人的角度,是无法理解当事人心理的。如此矛盾复杂的过去,还是让自家人自己解决吧。   方九低着头,走到我身边,说:“师父,我想把鬼蛊毁掉。”   我转头看他,用仅存的一点精力,问:“为什么?”   方九回答说:“因为这是蜥蜴人给的,我不想要。”   他的意思很简单,蜥蜴人算我们家的仇人,既然是仇人的礼物,身为我的徒弟,他怎么能收?可在我听来,这话极具讽刺意味。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看,说:“蜥蜴人给的怎么了?蜥蜴人就该死了?我要是蜥蜴人呢?你是不是连我徒弟都不做了!”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很冲,方九连忙摇头摆手,说:“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此吼出来,只是想发泄一下郁闷的情绪。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离奇,还不如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但对方九吼出来的话,也让我幡然醒悟。   蜥蜴人怎么了?我妈是蜥蜴人,不管她怎么死的,又是否真吃了人,她都是我妈!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蜥蜴人?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这次结盟的理由。   一瞬间,我就改变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想和蜥蜴人合作!”我对姥爷说。   姥爷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他眼中没有失望,也没有赞许,就是很安静的那样看着。过了会,他终于点头,说:“既然你听过后还是愿意,那我也无话可说,就这样办吧。”   这话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沉寂。没有人再开口,我看着姥爷,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从没哪个时候,让我觉得姥爷如此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我很惶恐。我不希望姥爷离我远去,如果他放弃了我,这个世界,都会失去光明。   许久之后,姥爷唉了一声,转身出了门。我下意识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袖子。   姥爷低头看着我的手,十几秒后,他抬起头,并用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别怕,姥爷不走,只是去外面吹吹风。”   这温暖和蔼的话语,仍如从前,我泪如雨下,忍不住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姥爷没有推开我,更不像从前那般严厉的训斥,他拍着我的背,说:“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哭。”   我没有说话,只抱着他不撒手。   姥爷见此,也就没有再出门。   过了会,我的情绪平复许多,这才松开了他。姥爷摇摇头,说:“还以为你小子真的长大了,没想到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鼻涕虫。”   我低着头,站在他旁边不说话,只想安静享受呆在姥爷身边的感觉。   这时候,一直在门外的古代养蛊人走进来。他离的不远,应该听清了我的身世。但这位在冰封世界中活了上千年的老古董,没有去问,只说:“如果结盟是要打奇蛊组织,务必算我一份。”   古代养蛊人与奇蛊组织的矛盾,就像我与私生子一般,是不可调和的。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与奇蛊组织作对,但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那一晚,我时隔多年,再次和姥爷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们爷孙俩,聊了很久,从小时候,聊到母亲,聊到父亲,聊到我这些年来惹出的麻烦。我们就像在写一本回忆录,事无巨细,全都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   其实,关于蜥蜴人的事情,姥爷比我更纠结。但在我今天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也彻底想通了。   不管母亲是不是蜥蜴人,都是他的女儿。是传教士害死了母亲,他已经报了仇。至于现在的这些蜥蜴人,谈不上是亲戚,可也没必要因为从前的事情就刻意针对。   既然是过去,那便让它彻底过去吧……   天亮的时候,姥爷告诉我,他会让一些对人蛊合一感兴趣的养蛊人来找我。但他同时又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无论如何,我决定不能接受这种方式的提升。   虽然姥爷说,这是因为他想让我老老实实一步步前进。太快的进步,会让根基不稳,就算达成圆满境界,也没有多大用。可在我看来,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姥爷怕蜥蜴人融入体内后,我的基因会被改变。   那样的话,我很有可能从人类变成蜥蜴人。   姥爷能接受蜥蜴人女儿生下的我,但不代表他能接受我彻底变成另一种生物。   不过不用他说,我也不会接受蜥蜴人融合的。本来心里就对这东西不放心,现在,更是彻底死心了。   得到我的保证,姥爷没有再多说什么。第二天,他便让莫大叔亲自去通知一些人。并且,他要亲自带着这些人去完成融合。   虽然方九身上的人蛊合一很完美,但姥爷对蜥蜴人的那点矛盾心理,让他必须亲眼验证一番才能真正放心。   我当然不会拒绝,有姥爷和莫大叔压阵,就算老探花想耍什么花样,也只是以卵击石。   等待的过程中,姥爷对方九进行了严厉的教导。他始终认为,拔苗助长不是正道。方九现在已经走到养蛊人的尽头,剩下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把鬼蛊养大就行。   换句话说,方九现在就像含着金钥匙的富二代,没有任何前进压力的他,反而容易被挫折摧毁。方九是我的徒弟,但也是他的徒孙,不管为了蛊术的传承,还是为了给我更大的帮助,方九都必须比以前更加勤奋才行。   姥爷的一番训斥教导,让方九紧张的头都不敢抬。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应是,然后根据姥爷的吩咐,不断的做各种基础练习。   能被天下第一养蛊人亲自教导,这对任何一个养蛊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机会。方九不是傻子,他很珍惜现在,我从他脸上只能看出高兴与激动,还有诚惶诚恐的拘谨。   武锋私下里,曾试图安慰我。但这种事,绝非简单的心灵鸡汤所能治愈。见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武锋也没有说太多。   我们俩的命运虽然不同,但都一样饱含悲伤色彩,说起来,也算同病相怜。难怪当初一见如故,处的比亲兄弟还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几天后,陆续有养蛊人带着奇蛊来到我家。莫大叔站在门口,一个个查看,防止有外人混进来。要知道,邪术联盟中,也有不少养蛊人在。要是被他们知道,蜥蜴人刻意帮养蛊人完成人蛊合一,那还不立刻闹翻天?   要知道,一个踏进人蛊合一境界的养蛊人,和普通养蛊人的区别,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那么大。就像我,不过踏入门槛,便已经算是个高手。可在此之前,打个私生子都困难。   这其中的差距,难以用文字来衡量。   因为是第一次群体融合,莫大叔没有喊来太多人,数下来,不过十个而已。当然了,世上拥有奇蛊的人,本就不多,这十人已经占了很大比例。   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有我见过的,也有我没见过的。   姥爷一视同仁,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们,并叮嘱说,事后不得走漏消息,而且,如果邪术联盟或者奇蛊组织真的来犯,又或者我们想打出去,他们就必须提供帮助。否则的话,姥爷绝对亲手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   同样是人蛊合一,但也有高低之分,那些人深知姥爷的脾气和本事,他们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再反悔。   话不多说,我们一行人,直奔蜥蜴人的巢穴。   来的这么多人,老探花的脸色并不好看。不是因为怕,而是他知道,多来一个养蛊人,蜥蜴人就要多死一个。   但是,巢穴中的蜥蜴人何止千百?如果让教廷或者奇蛊组织找过来,他一个也保不住。所以,只能牺牲小部分,保全大部分。   弱势方想要胜利,必须懂得牺牲,古往今来的各种战争,都充分说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探花唉声叹气,带着我们进入巢穴。   十名蜥蜴人,被他挑选着进入屋子,准备进行融合。这十个蜥蜴人的身体,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健康。很明显,老探花打算用老弱病残来解决这件事。   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拉着他,问清楚蜥蜴人体质对结果的影响。老探花回答说:“融合是以蜥蜴人身体的组成物质来进行,不管它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融合完成后,绝对每一个都是圆满境界。”   姥爷哼了哼,说:“最好是这样,不然把你们这破洞给拆了!”   老探花对人类世界的事情,知晓甚多。姥爷名气那么大,他自然早就有所了解,知道古钟是个直脾气,便拱拱手,表示一切都可以放心。   姥爷没有多说什么威胁的话语,以他的身份,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别人给面子就给,不给那就打,反正这是一个拳头掌控的世界。   十个人的融合,在同一时间进行。这一次来的人里,我和武锋都见识过一次,倒不算太过惊讶。姥爷与莫大叔是第一次见,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蜥蜴人渐渐化作暗绿色的浆液,然后融入养蛊人的身体里。   我能感受到空气中不断有丝丝缕缕的气息,在这些人的身体周围来回游动,像是在刺探着什么。很显然,姥爷和莫大叔,都同时动用了蛊力。一是防止意外,二是想弄清楚其中究竟有什么玄妙。   老探花早就和我说过,人蛊合一的过程,根据人与蛊的不同,有很大的天数差异。   上次方九融合的很快,那是因为他的鬼蛊没到奇蛊级别,而且又是幼体。可如今这十位,带来的基本都是成年奇蛊,所需时间甚多,最少的也要六七天。   这么长时间,如果一直站在这里等,肯定不是个办法。反正我是等不下去,但姥爷和莫大叔无所谓,他们完全可以让自己在某个地方,以同样的姿势维持数月不动弹。因为耐力,也是蛊的一种特性。   老探花看出我的焦躁,便主动把我喊出去,亲自做向导,在蜥蜴人巢穴里转悠。走动的时候,他不断告诉我最近的一些消息。   邪术联盟没有太大的动静,不过东方家族在台湾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听说,好像连那些投降过来的子弟,都被鬼王拉纳下令杀掉了。   我并不意外这件事的结果,鬼王拉纳本就在用挑拨离间,威逼利诱的手段来削弱东方家族实力。他如果是真心想和东方家族合作,又怎么会干出打砸抢杀的事情?   另外,苏家最近损失也很大。鬼王拉纳占据了台湾,摸清大陆道派的底细,又得了奇蛊组织和木子会两大势力加盟,可谓如虎添翼,毫无忌惮。他腾出手来收拾苏家,对这个杀手世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奇蛊本就擅长寻找踪迹,苏家虽然也是养蛊世家,但在比自己高一个级别的势力面前,还是力有不逮。若非他们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练就一身了不得的手段,怕是早就被围剿完了。   即便苏家已经尽可能的躲避奇蛊组织,可这段时间里,也依然被揪出了大部分。我想了想,拜托老探花帮忙打听苏铭的消息。这家伙一去不回,甚至没再和我联系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探花有些为难,邪术联盟擅长各种诡异术法,想从他们那得到一些比较具体的消息非常困难。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想太让老探花为难。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也不会怪他。   另外一点,鬼王拉纳得到堕落之城的缩影,黑暗势力准备借他的手征服大陆,这事已经引起了教廷的警觉。   根据欧洲那边的蜥蜴人汇报,教廷麾下的势力有所调动,一名红衣大主教已经进入大陆领土,似乎打算与国家势力谈谈。虽然他们用的是官方理由,但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都明白,教廷这是要从国家层面对大陆下手了。   就算搞不定大陆,也一定会让国家力量警觉起来,免得邪术联盟轻易得手。   可以说,现在整个世界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已经波涛汹涌,随时都可能发生大战。   一名红衣大主教的到来,让老探花很是紧张。他希望我能帮忙探查消息,确定红衣大主教的动向。这件事,蜥蜴人们做不了。因为它们一露面,就会被大主教发现。   基于某种特殊原因,教廷掌握了辨认蜥蜴人的方法。什么方法,老探花自然不会告诉我,因为这事对蜥蜴人来说很不利,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五百五十六章 谈判   国家力量很强大,他们虽然没有修行出特殊能力,但科技,却让普通人拥有堪比神灵的手段。说起来,我和国家力量还有所合作,五名特工曾力邀我加入他们。所以。老探花的请求,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而除了红衣大主教外,据说还有一名宗教裁判所的副裁判长带人护送。不过,这名副裁判长的任务,应该不仅仅是护送大主教。因为在大主教进入大陆前,他已经带人离开了。具体动向不明,老探花以对教廷的了解来推断,那名副裁判长,应该是在监视邪术联盟的动静。   宗教裁判所,是教廷麾下,专门用来清除异端的特殊机构,拥有莫大权利。在上千年前,甚至连罗马皇帝都对他们忌惮几分。而如今。这个机构虽然改名为信理会,却并不影响他们发挥应有的职能。   黑暗势力,与教廷是死对头,邪术联盟又与黑暗势力有所联系,那么一名副裁判长亲身到来,探明真相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说句不太厚道的话,我很想教廷与邪术联盟打起来。这两大势力火拼,对大陆来说绝对有益无害。等他们打的七七八八,我们再冲出去收拾残局。可惜,这种事情只能想想,实在没多大可能发生。   鬼王拉纳不是笨蛋,自然不可能冒着被大陆和教廷里外夹攻的危险贸然开战。因此,那名副裁判长去探查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或许,教廷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的弄出大动静来。   整个欧洲大区的教会,都在主教的带领下收缩势力,在弄清楚情况前。他们必须防备黑暗势力的突袭。能与教廷对抗这么多年,黑暗势力可不是好惹的。   由此可见,真正的堕落之城究竟有多强大。仅仅跑出来的小猫两三只,便可以与教廷相抗衡,要是它们全出来,恐怕真的只有神才能镇压了。   在蜥蜴人巢穴逛了一圈,老探花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教廷与黑暗势力的事情,令人大开眼界。只是,周围的蜥蜴人,总投来不太友善的眼神,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老探花能看出这一点,解释说,是因为有蜥蜴人为了帮我们人蛊合一死去。它们一时难以接受。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现在难以接受,如果以后来更多呢?看样子,蜥蜴人不是没有底线,如果死太多,也会立刻翻脸拼命的。   由于人蛊合一进行的时间太长,我和武锋直接溜了出去。反正有姥爷和莫大叔在,蜥蜴人再有想法,也翻不了天。如果它们连姥爷和莫大叔都能搞定,那我和武锋在这也没什么用不是?   回到家里,依然按部就班的培育蛊虫,增加蛊力。本命蛊现在已经成年,想再获得提升,比以前要难很多。如莫大叔的天龙蜈蚣,十几年了,也才提升那么一次。当然了,如果我舍得把奇蛊种群宰掉为它,那自然很快。   但这种事,同样只能想想。   老探花的嘱托,让我不得不和无名特工联系。许久没见,无名特工却能立刻听出我的声音,让人心里很舒服。   得知我想问关于红衣大主教的事情,无名特工表示,他无法做主。这事属于机密,要经由上级批准。我也不急于一时,便让他帮忙说说,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那也没办法。   让人惊喜的是,仅仅过了两三个小时,无名特工就回了电话。   上级已经批准他协助我处理这件事,我很是纳闷,说:“就是随便问问,有什么好协助处理的?”   无名特工说:“你既然能知道红衣大主教来了大陆,肯定也知道他为什么来。而且,我相信请你帮忙问这件事的人,一定不是大陆人,或者说,不是大陆的人类,对吗?”   我一阵愕然,这家伙怎么猜出来的?   无名特工说:“除了它们,这个大陆没多少人会关心一名红衣大主教的动向,尤其是修行人。有些事情,国家早已掌握,只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不方便捅出来而已。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说出来,但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   “我需要和它们的代表谈一谈。”无名特工说。亚呆尤扛。   这个它们,应该就是指蜥蜴人。无名特工把话说的很明白,我再装糊涂,那就太看不起人家了。但是,我必须得弄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虽然对蜥蜴人有种复杂的情感,但基于母亲的原因,我必须保证它们不在我手中出现危险。   无名特工很清楚我再担心什么,便说:“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谈谈罢了。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去。”   我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没过几天,无名特工来到我家。这让我更加惊讶,他竟然连我住在哪里都知道?   见我一脸愕然,无名特工说:“每一个修行人,我们都有备案记录。现在天上到处都是卫星,想找到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我有些无语,这样看来,修行人每天的动向,其实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国家力量却从不干涉,这是唯一能让人松口气的地方。只是,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又过了几天,我和武锋再次回到巢穴中。此时,已经有四名养蛊人完成了融合,姥爷和莫大叔分别检查后,确定了成果。他们表示很惊讶,同时又有些不爽。尤其是姥爷,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才登上巅峰。可现在的养蛊人,随随便便十几天就完成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这事对养蛊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姥爷有火没处撒,只好往我头上泄。见了我就骂,说什么那么久不见人,就知道乱跑,也不怕人家谋财害命。   这话纯粹胡搅蛮缠,谁敢对您谋财害命?找死呢?   不过,听着姥爷的骂声,我心里很是舒坦。还是原来的语气,还是原来的脾气,真好。这样一说,感觉我有点受虐狂的倾向。   为了能够保守人蛊合一的秘密,我没有让无名特工跟着来,而是让他呆在家里。老探花得知,有一名国家特工想和他谈谈,眉头不禁皱起。他看着我不说话,可眼神已经很清楚的在表达埋怨。   我有些心虚,知道自己有点踢皮球的味道,武锋在一旁说:“和他谈谈没什么不好,如果你们能合作,讯息会获得的更多。”   老探花摇摇头,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就这样,十名养蛊人,一个接一个的完成了融合。姥爷没有让他们各自散去,而是由莫大叔带着去了某处。按姥爷的说法,要以实战来确定结果。这事我没什么好反对的,便任由姥爷放手去做。   同时,我带着武锋和老探花,又回到家里。等候多时的无名特工,一看到老探花,便走过来伸手。看那架势,似乎早就认识一样。老探花没有惊讶,或许他也知道,在大陆,任何人都逃不过国家的眼睛。   两人坐在桌子两边,互相对视,无名特工没有去绕圈子,很直接的说:“上级给我分配了一个任务,确保你们能够安全离开。”   老探花抬起眼皮,似在看我,也许是想说我泄露了蜥蜴人的动向。但我是冤枉的,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和蜥蜴人有关的事情。所以,我立刻开口说:“它们没说会离开。”   无名特工摇摇头,说:“不是说没说,而是必须离开。”   老探花挑挑眉毛,看着无名特工不吭声。而无名特工则正视着他,接着说:“尤其是已经渗透各个层面的那些,一个都不能留。”   老探花呵呵一笑,说:“这我可做不了主。”   无名特工说:“你可以找来一个能做主的,不过,在平等的长老会中,应该没有人敢说比你地位更高。”   这话,让人更加确定国家对蜥蜴人的了解。我有些心里发毛,他们平日里默不吭声,但暗地里,真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真相。   老探花沉默下来,因为无名特工说的很对。蜥蜴人长老会中,没有级别之分,所有人都是均衡的。而他因为人类的身份,再加上某个特殊原因,才成为大陆区域的长老会成员。在这片土地,没有哪个蜥蜴人能代替他做主。之前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可无名特工不接受试探,把话说的非常直白,那态度,隐隐的有些强硬。   然而,老探花面对这种强硬姿态,毫无办法。他知道对方的底气是什么,也知道己方的弱点是什么,被人把住了命门,是很难受的事情。   我怕他们把话说的太满,一会下不来台,便插口说:“那么多蜥……呃,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全吧。再说了,这样的大事,恐怕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主的。”   无名特工抬头看着我,说:“你知道红衣大主教这次来的目的吗?”   我本想说,是不是为了跟大陆合作,但转念一想,合作有很多种方式。无名特工如此强硬的态度,难道说教廷的合作方向,是关于蜥蜴人的?   我看着他,很谦虚的说:“这个正想问你。”   无名特工又把目光转向老探花,说:“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警示邪术联盟与黑暗势力的野心,并表示可以在大陆增添教会,帮助对抗侵略者。”   武锋在一旁插口说:“他们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帮我们抵抗敌人吧?如果真这么好心,之前的几次大战怎么不见踪影。”   无名特工说:“这是当然,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扩张在大陆的势力。不过,国家在这方面把控的很严。我们可以有信仰,但必须是本土信仰。外来的,都属于入侵者,不能纵容。说实话,邪术联盟虽然看起来强大,但还没被我们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觉得影响太大,早就把他们灭了。”   这话说的很自信,也很狂妄,但谁也不能否认,大陆的国家势力,有这个底气和资格。他们如果真想灭掉邪术联盟,确实不用费太多力气。再强大的修行人,除非达到了巅峰,否则也难以抵抗热武器的威力。一颗导弹射过去,哪怕一千个邪术人士共同抵抗,也得粉身碎骨。   科技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大范围无差别攻击效果,令所有修行人都很忌惮。不过,修行人的单体作战能力非常强,正面战场干不过,半夜偷偷摸摸给你施个法也很不好受。正因为如此,国家才会对修行人不管不问。只要你们不打扰国家社会稳定,一切都可以商量。   无名特工的话,让我们无法反驳,就算是武锋,此刻也只能保持沉默。   无名特工又说:“所以,红衣大主教的提议,我们暂时还没有表达倾向。另外,他们的第二个目的,是希望双方能够合作,将蜥蜴人找出来。我想,身为长老会成员,你应该知道教廷可以轻松辨认出蜥蜴人。”   “既然教廷可以帮你们辨认,为什么还要和我谈?”老探花问。   无名特工回答说:“因为他们不是自己人,认出来后,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们更倾向与你们合作。倘若蜥蜴人能够主动退出大陆,再好不过。当然了,为了维持稳定,我们可以放宽期限限制。半年内,所有蜥蜴人退出大陆,便既往不咎。否则的话,教廷一定很愿意用蜥蜴人的性命来换取几十间教堂。”   这已经不是谈了,而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们答应,那大家好离好散。你们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引狼入室。相比普通人难以辨认的蜥蜴人,教廷肯定更好对付些。用区区几十间教堂把所有混入大陆的蜥蜴人赶尽杀绝,这买卖绝对划算。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举双手赞成。但现在,却很是反感无名特工所说的话。国家势力怎么了?地大物博就能耍流氓了?蜥蜴人这些年混迹人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何必这么绝情。   但是,无名特工三句不离稳定二字,这说明,国家非常在乎这一点。而蜥蜴人,是这片土地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能够清理出去的话,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我不由看向老探花,他会答应这个要求吗?看起来,蜥蜴人似乎已经没有退路。要么自己走,要么被赶走,同样的结果,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老探花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沉声说:“有句老话叫兔子急了也咬人,难道,你不怕我们会奋起反抗,让这个国家彻底乱起来吗?”   “当然怕。”无名特工面色淡定的说:“在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你们愿意离开,和不愿意离开,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值得赌一赌。另外,国家不是没有经历过动乱,只要人民团结一心,再乱,我们也可以治理好。”   虽然很不喜欢无名特工说话时的语气,但我还是必须得为他这句话喝彩。当权者,要有治乱的决心和信心,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开拓创新,带领国家一步步走强?   老探花半天都没有说话,虽然无名特工在国家势力中,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他在这个小角色身上,看到了那些大人物的身影。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就是那些人想说的。这一次,他们是铁了心借教廷来访,把蜥蜴人彻底赶出去。如果蜥蜴人不走,那么将面临灭顶之灾。   虽说蜥蜴人如果大肆反击,确实可以给这片土地带来难以估量的麻烦,但麻烦并不是灾难,总会被摆平。可一旦这样做,就等于把大陆的国家力量也放在了蜥蜴人的对立面。   面对教廷和黑暗势力,生存在夹缝中的蜥蜴人已经很难受了,如果再得罪这样一尊庞然大物,显然是不理智的。老探花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不敢轻易开口,因为下一句话,将决定这里的蜥蜴人,最终获得怎样的结果。   我和武锋也没有再说话,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国家。我一个小虾米,没资格与国家层面谈判。就算想帮蜥蜴人,可又有什么理由呢?难道就因为我母亲是蜥蜴人?   多年来培养的人生观,让我明白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不是其他的种族。我可以对它们抱以同情态度,能帮忙就伸把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必须要牢牢守住自己的立场。   屋子里一片寂静,本要来倒茶的方九,也不敢轻易靠近桌子。   我们几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老探花深深叹了口气,说:“你们会后悔今天这个决定的。蜥蜴人给你们带来的,绝不是动乱,而是发展和……”   “人类,还是喜欢亲手掌握自己的命运。”无名特工打断了他的话。   老探花的声音戛然而止,许久后,他摇摇头,叹着气,说:“好吧,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想知道,你们能给我们什么?”   无名特工回答说:“让你们安全的离开,这就是最大的宽容。”   “但这不够。”老探花忽然挺直了腰杆,说:“我们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两人就在桌子前后,一言一语的谈起了筹码。无论最终谈出个什么条件,结果都是注定的。千年前来到这片土地的蜥蜴人,在今年,终于要离开了。对大陆来说,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我不确定,因为对两者的了解都不算多。只是内心深处,我还是愿意相信老探花的。蜥蜴人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它们能与国家力量真诚合作,或许大陆真的可以一飞冲天。   可惜的是,个人与国家的需求,终究是不同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去帮任何一方,听他们俩激烈的谈论,心里很是不舒服,便直接出门不再去管。过了会,武锋也出来了,说:“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嗯了一声,说:“感觉好像被利用了一样。”   武锋说:“其实,我们也在利用他们,不是吗?”   我沉默着,武锋说的是事实。无名特工和老探花,都在利用我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我也在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让我更加不爽。为什么世上的人与事,总充满利用色彩?难道没有利益牵扯,我们真的无法活下去吗?   我忽然想起巢穴中的蜥蜴人,它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地下。没有五彩缤纷的灯光,没有车水马龙的繁忙,无论科技和世界如何发展,它们都那样安静的生存着,不需要为别的事情去烦恼。或许,那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无名特工与老探花的谈判,花费了很长时间。他们各自代表了一方势力,自然要谈的仔细些。不知多久后,无名特工从屋子里出来,并向我告辞。   我看了眼屋子里端坐的老探花,问他:“谈出结果了?”   无名特工点点头,毫无隐瞒的说:“蜥蜴人将在半年内陆续离开大陆,并保证顺利稳定交接手头的工作与职责。我们会向它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例如红衣大主教的动向,以及撤离时,在大陆领土范围内的安全。”   我认真的听着,待他说完后,沉默了会,最后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谢谢。”   无名特工有些意外,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向他道谢。我反应过来,却也不好解释,只好装糊涂。待他走后,我进了屋子里,立刻听见老探花说:“现在高兴了,你们终于达成目的,将我们赶出去。”   我坐在他旁边,盯着桌子上的茶杯,说:“不是我想赶你们走,而是你们也想走。蜥蜴人到了回归欧洲的时候,我想,你们应该也很希望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变化   我话说的很直白,但比无名特工要好听很多,也比较符合蜥蜴人的利益。老探花看着我,过了会,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我回答说:“很多事都是被想复杂的。”   老探花嗤笑一声,说:“国家层面的人跟我说这个。还可以理解,但你凭的是什么?”   “凭我和姥爷能够招来无数的养蛊人,凭我可以做主帮你们打进欧洲。”我说。   这一下,连武锋都颇为惊讶,因为这话,我没跟他说过。老探花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看了眼武锋,然后又看向我,说:“你在开玩笑。”   我摇摇头,说:“这不是开玩笑,我想的很清楚。台湾,必须要拿回来,这是大陆的底线。黑暗势力借邪术联盟的手把那里占据,就是挑衅我们的威严。有句古话。叫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他们想在大陆领土内制造一处前哨,那我们自然也可以在欧洲做同样的事情。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我需要你告诉我,教廷和黑暗势力,打一家比较好。”   老探花看着我不吭声,那眼神,似乎是觉得我疯了。不光是他,就连方九也一脸不敢置信。   打进欧洲?这好像是成吉思汗做过的事情,除了他以外,再没哪个皇帝能让遥远的帝国俯首称臣。以正常人的角度来说,我肯定是在说胡话。欧洲那么远,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底气和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实话实说,这事我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是脑子里忽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在与老探花谈论的时候,我才开始思考其可行性。   别人觉得,这事不可能做到,但我越想,就觉得可能性越大。   因为大陆道派的力量,绝对超出世人的想象。说他们是沉睡的雄狮,那都是委屈了。这是一群龙,可以碎山,可以枯海。一旦他们真的出手,天下必将风起云涌。   另外,世上那么多养蛊人,如果都能进入人蛊合一的境界,也将成为一股不弱道派的强大力量。说句有点自大的话,可能连道派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这世上奇蛊太少,想要形成我所需要的力量,估计得找金色奇蛊帮忙。   除此之外。我还看中了蜥蜴人的力量。虽然老探花一副对教廷忌惮莫名,又不敢得罪黑暗势力的样子,但我敢肯定,蜥蜴人长老会,绝非软柿子。教廷的人,能够轻松辨认出蜥蜴人,黑暗势力,可以与教廷相抗衡。而蜥蜴人长老会如果真的不堪一击。又怎么能在这两股势力中间生存那么多年?   欧洲是蜥蜴人的发源地,我本能的感觉到,它们在那里有着自己的主场优势。当然了,可能这优势并不足以让蜥蜴人君临天下。可如果加上大陆道派,以及大批完美境界的养蛊人呢?   这样一算,事情已经有了六分把握。当然了,这是建立在道派愿意打出国门,金色奇蛊愿意提供帮助的前提下。   我的一番分析,让老探花和武锋颇为惊讶。他们确实听出了一些可能,但从未这样想过。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大家的思维模式都已经固定下来。相安无事,能和平一天算一天。可我不同,连饭经历生死争斗,又突闻自己那离奇的身世,这让我的思维跳到某个常人看不到的层次。   他们不敢想的事情,我敢想,并且敢按照计划实施下去。   老探花在最初的愕然后,渐渐表现出意动之色。教廷与黑暗势力联手打压,蜥蜴人在欧洲的日子并不好过,光是名字,就换了很多次,如见不得光的民国特务一样。如果真的能击垮其中一家,那它们便可以获得极大的生存空间。这对蜥蜴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老探花也知道,想把这件事做成,那两个必要关键点不能缺。所以,他没有把话说满,只说如果道派愿意,可以来找他谈。反正最近半年,他仍会呆在大陆。至于养蛊人,老探花思索一番后,痛痛快快的给了我一个准话。不管来多少养蛊人,只要是带着奇蛊来的,绝对让他们全部进入圆满境界。   这其实已经算是摊牌了,只不过没有明着放在桌面上而已。我点点头,说:“我去找他们谈,谈妥后再去找你。”   老探花嗯了一声,没再多呆,独自离开。我本要送他,这家伙却说距离上次吸收生命力已有多日,需要再找个目标培养下。我看着他,半天不说话,但最终,还是任由其走掉。武锋看着老探花离去的背影,说:“他这话,应该是在试探你现在的底线。”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我阻止与否,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又何必去管那些本就该死的人。武锋见我不吭声,又闻:“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我继续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你觉得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吗?”   武锋有些担忧的说:“恐怕不容易成,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邪术联盟从台湾岛打退,道派还是有可能参与的。毕竟上面的很多道观,都是他们的分支,有充足的理由去动手。可如果出了国门,以他们的架子,怎么能端的下去?”   我转头看他,问:“难道在你看来,道派一点被说动的可能性都没有?”   武锋皱着眉头思考半天,然后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在我看来,道派虽然淡泊名利,可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利益需求的。如果我们能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欧洲找到,或许有一点可能……”   “他们想要什么?”我问。   “最想要的当然是成仙。”武锋毫不犹豫的说。   我摇头,说:“这玩意,欧洲真没有。”   “那就只能再想想了。”   “想吧,反正时间还有,不算太着急。”   我们都没有提关于奇蛊的事情,因为以对金色奇蛊的了解来看,这件事办成的可能性,要比说服道派容易太多了。   之后的日子里,生活变得简单许多。每天依然是不断的培育蛊虫,蛊力也随之增加。品尝了成年蛊虫的美味,现在本命蛊的嘴巴已经被养刁了,以前当成宝贝的蛊息,现在是一口都懒得闻,更别说吃。反倒方九的鬼蛊,来者不拒,只要能让自己成长的更快,啥玩意都吃。   半年时间,它已经成年。这速度,比起我的本命蛊,快的没影。可与普通蛊虫比,又慢的冒泡。这只介于奇蛊与蛊虫之间的东西,已经让我有些看不透了。也许是因为人蛊合一的原因,它并不经常出现在外面,偶尔从方九身体里钻出来吃东西,也如黑洞一般直接把食物吸走。那速度,快的连我都看不清。   在这半年里,我给蜥蜴人巢穴那边带去了不下于八十名养蛊人。这些人,都是姥爷和莫大叔精挑细选,认为可以依托的人。我对他们也不小气,在鬼童和王狗子从奇蛊种群那玩够了回来后,让他们带着我去找金色奇蛊一趟。许久没见,金色奇蛊对我却没有陌生感,依然很友好的伸出红线打招呼。   我笑呵呵的拍着它那似乎更加庞大的躯体,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知道我想借大量奇蛊去做事,金色奇蛊略微犹豫。它并非小气,而是身为王者,必须为整个种群考虑。但是,考虑不代表结果。最终,我从它那带回来一百二十只奇蛊,这几乎占据整个种族的三分之二。如此数量,充分说明了金色奇蛊对我的信任和友善。亚斤来划。   当然了,我也在他面前发了蛊誓,这一百二十只奇蛊虽然会与养蛊人融合,但在养蛊人死后,依然物归原主,绝对不顺延其子孙。有了这个保证,金色奇蛊并不担心种族的数量会大幅度减少。至于未来的战斗中,有多少奇蛊因此阵亡,那就另说了。   带着那么多奇蛊回来,像白菜一样发下去,别说普通养蛊人了,就算姥爷和莫大叔也很是无语。以前奇蛊多少年才能看到一只,现在倒好,随处都是。冰封世界的解封,可谓让养蛊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送去蜥蜴人巢穴的那八十人,每一个,都带着我送的奇蛊。我和他们说的很清楚,这是他们一生的战友,务必好好对待。但是,不准以以任何形式将奇蛊隐藏。一旦死去,奇蛊必须还回来。像奇蛊这样的宝贝,养蛊人自然希望能够传给子孙,作为镇家宝。但是,他们如果不发蛊誓,我是绝不可能把奇蛊送出去的。   没办法,养蛊人只能按我说的去做。   对此,姥爷有些不满,觉得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要回来。我知道这有些落了他的面子,但金色奇蛊是我的朋友,不能对朋友食言,这是原则问题。姥爷的不快,或许过段时间就能好,可如果失去了金色奇蛊的信任,那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如果加上之前的那十位养蛊人,半年过去,蜥蜴人已经帮我们制造出整整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而且,他们每一个融合的都是成年奇蛊。尤其是后面那八十位,他们的奇蛊都是我从金色奇蛊那要来的,个个强大无比。虽然不如莫大叔的天龙蜈蚣,但有一些,比我的本命蛊还要厉害。   这么一股力量,绝对可怕到极点,武锋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自成一体。姥爷和莫大叔对此表示不用怕,能被他们送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这些人,我大部分都见过,他们曾在营救姥爷的战斗中出现。那时候的养蛊人,别说手中没有奇蛊,就算有,在众多高手面前,也是不起眼的小虾米。但是,为了救姥爷,他们仍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了,这本身就能说明一切。   我相信姥爷和莫大叔的眼光,他们能看在眼里的人,绝不会差到哪去。   而在这半年里,蜥蜴人也确实如之前商定的那样,不断撤离大陆。它们走的很安静,利用这半年时间,把手头的工作一一交接给其他人,然后找个理由或借口辞职。一开始,国家还不感觉有什么,因为前面两三个月,走的都是基层人员。什么打工的,卖菜的,摊煎饼果子的等等。   可时间越往后,走的人越重要。尤其是最后一个月,最低级别,也是中型企业的高管。而权力最大的人,甚至已经做到某国企老大的位置。这样的人离开,对企业的影响很大。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技术人员在内,就连高高在上的院士,都跑了不少。   无名特工来找过我一次,很隐晦的表示,某些蜥蜴人,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因为这些蜥蜴人手头要么有重要工作,无法准时交接,要么有重要研究,可以给国家带来极大发展利益。为了这些蜥蜴人,国家愿意网开一面,多给它们点时间。   然而,老探花却不这样想。   你不是让我们走吗?不是说不会后悔吗?行,半年内,我们走的一个都不剩。什么工作,什么研究,关我们屁事?人类牛B,那你们自己琢磨去吧!   一群蜥蜴人拍拍屁股,袖子一挥,不带一片云彩的跑了。这可把国家高层坑苦了,重要工作堆积如山,大量研究失去关键性人才近乎废止,这些损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无名特工的姿态放的很低,作为一名人类,我当然会为国家考虑考虑。但是,老探花很坚决,要走,那就必须全部走,时间到,保证一个蜥蜴人都不出现在大陆。这事,没得谈。   当然了,所谓没得谈,是指没有额外条件的情况下。如果有条件能提,那还是可以坐下来谈谈的。   双方的第二次谈判,老探花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无名特工虽然坐的笔直,但说话时,很没有底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蜥蜴人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那么多重要位置。而且,很多东西,缺了它们,一时间还真的转不动。大量人才的流失,也让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觉得纳闷,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某些国家跑过来挖人了?   在事情没闹出大风波前,如果能刹住车再好不过。老探花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大胆的提出了很多要求。例如,想请国家提供一些军火支持。量虽然不大,但都是正规军正在用的玩意。这事可大可小,谁也不知道蜥蜴人会拿着这些武器干什么。万一端着新九五跑去刺杀美国总统怎么办?   所以,双方又扯了很长时间的皮,最终的谈判结果我也懒得听,反正又不给我。   除了军火外,老探花还提出了一个额外条件。道派不是有一些已经进入世俗发展,并且与国家势力有很多联系吗?老探花希望国家能出面,说服这些世俗道派,然后再一起张口,把隐世的道派也劝一劝。劝什么,这个不说,大家也应该能猜出来。   我很是惊讶,老探花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一个这样的条件。看来,我当初猜的没错,他们确实很想在欧洲重新站起来。   这个条件,比军火更难谈。因为那些世俗道派虽然明面上接受国家监管,可实际上,谁能指挥他们?惹急了,人家不要什么圣山道观,再回深山修行就是了。可你就别想好好睡了,今天掐个法印给你送点冰雹,明天念句咒语让你失火,弄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老探花呵呵笑,把这条件咬的很死,军火都可以少给点但这事必须办。不办,蜥蜴人还得走,连夜走,马不停蹄的走!   无名特工向我抛来好几次求助的目光,但都被忽略了。开什么玩笑,我正愁着怎么劝动道派呢,你们要是能帮忙再好不过,干嘛要反对。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何必这么为难。   见我不管这事,无名特工也没办法,只好把皮球往上踢。以他的地位,还没有权力对这件事进行答复。于是,老探花跟着无名特工,跑去和某位大领导秘密商谈了一番。结果,自然是好的。   一些重要位置的蜥蜴人收回辞职报告,继续留下来攻克难题。当然了,它们最后依然会走,但具体什么时候走,这就很难说了。   也许这些蜥蜴人对国家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人才,但对老探花来说,只是谈判的筹码。蜥蜴人是不缺人才的,它们拥有的东西,远超国家想象。这一点,老探花故作无意的透漏出来,在被闻讯的时候,又说如果国家愿意和蜥蜴人进行深入合作,某些跨时代的东西放出来帮助大陆发展,倒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具体合作的有多深入我是不知道,只知道没多久,傻丫头给武锋打来电话,问关于攻打邪术联盟的事情。   这段时间,武锋也经常往各大道派跑。说是想和诸位前辈交流修行心得,实际上只是为了洗脑和套话。他是长玄风的徒弟,又是我的拜把子大哥,身份摆在那,各大道派对他颇为客气。关于打邪术联盟的事情,武锋早就暗示过道派,经历半年洗脑式语言轰炸,总算有些成果。而如今,国家说动了世俗道派,两家又一起去找隐世道派说谈,在付出一定代价后,终于把这事搞定了。   傻丫头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们,阴阳道宗掌门青玄子,已经开始召集其它道派掌门人共同商讨攻打邪术联盟的计划。她透漏这消息,无非就是想把武锋找过来。   说来,武锋和这位小师姐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我很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一腿?不然的话,傻丫头怎么三天两头给武锋打电话,东扯西扯,没几件正事。那一口一个锋哥,喊的我鸡皮疙瘩满地乱爬。实在忍不住,便调侃武锋,被小师姐喊哥哥的感受不错吧?要是喊亲亲老公,是不是更爽?   对此,武锋表示:“你想太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国内,在半年里,已经出现了暗流。虽然目前还处于小波浪阶段,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这股暗流将卷起滔天巨浪,不管前面站着的是邪术联盟也好,黑暗势力也罢,都将一次冲垮!而且,这一天不会远了!   国内有动静,国外自然也有。蜥蜴人答应撤退后,红衣大主教就离开了,因为国家势力没有后顾之忧,又怎么会愿意让教廷把势力插入大陆呢。至于那名副裁判长,也只是在邪术联盟附近转悠几圈,据说还打着传教的名义登岛,可惜双方没打起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就各自退了。   这让我很不满,无论教廷,还是邪术联盟,一点都不爷们。是真爷们,就该瞅我干啥?瞅你咋滴!然后干起来!   总之,半年时间,让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原本以为,奇蛊组织到了邪术联盟,会搞出什么风波来。结果,他们反而是最低调的,到目前为止,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因为堕落之城缩影的关系,蜥蜴人也不敢太靠近邪术联盟,所以打探的消息非常模糊。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苏家接近彻底覆灭,几位爷爷辈的杀手,被七煞和破军宰了,尸体用木头桩子挑着,挂在马来半岛的礁石上。这引来了很多苏家人,邪术联盟一点也不客气,来一个杀一个。军事战场上的围尸打援,被他们用的炉火纯青,可惜苏家是直肠子,明知是死,依然要去。   苏铭是正统的苏家人,自然也出现了。他很勇猛,一个星期前,独自闯进鬼王拉纳的住所刺杀。结果,被早已在那里等待多时的贪狼制住。面对可以吞噬一切的贪狼,苏铭的蛊兵虽然强,却还是差了很多。但听说奇蛊组织对他很感兴趣,严格来说,是对与他融合的螳螂奇蛊感兴趣。所以,苏铭没死,被邪术联盟送给了奇蛊组织当试验品。   这件事,我是前天才得知的。而此时,道派的商讨仅仅开了个头。   ☆、第五百五十八章 出发   有些事容易解决,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道派松口,愿意对邪术联盟动手,这已经很难得。而与邪术联盟战斗,也不是打死一头狼,敲死一只虎那么简单。没有详细的计划和妥善的措施。很容易出现崩盘局面。不管为了赢还是为了自己人的性命,道派都必须把这件事好好琢磨一番。   我知道苏铭出了事,却无法利用这一点强行要求道派出动。他们有他们的打算,非我所能左右。   关于这件事,古代养蛊人让我不用太担心。他认为,苏铭应该暂时来说还算安全。因为奇蛊组织的蛊兵,是强制性的,他们没见过外人融合,所以才会想研究一下。古代养蛊人在奇蛊组织呆过一段时间,很了解他们的路数,知道这种研究,一般会从各种数据测试开始,然后是实战验证,最后才能轮得到活体解剖。所以按照他的估计。近两三周内,苏铭不会有性命危险。   我相信他的话,心里稍安。两三周的话,倒还有机会把他救出来,只希望奇蛊组织别玩什么花样。   与此同时,从大陆撤离的蜥蜴人,在军舰的护送下,已经进入某个海盗横行的海域。得益于最近海盗猖獗,大陆的军事力量,有足够的理由出动军舰护送他们。美其名曰,维护航道安全。同样的事情,诸多国家都在做,倒也没人怀疑什么。   老探花暂时没有离开,因为大陆还有许多蜥蜴人存在,身为长老会成员,他必须为种族成员的生存负责。而现在。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他说奇蛊组织有可能来找蜥蜴人麻烦,完全就是一个借口。   奇蛊组织已经加入了邪术联盟,而邪术联盟又与黑暗势力有关。在欧洲,蜥蜴人被黑暗势力与教廷压着打,倘若奇蛊组织真想找蜥蜴人的麻烦,在欧洲动手的可能性更大。只要黑暗势力出手帮忙,想必弄些蜥蜴人来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老探花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什么忧虑,全是谎话。他要么是想借我与国家势力搭话,然后趁机提出那些条件。要么就是真的想找个盟友,然后打回欧洲。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这件事,我们得到的好处更多。   在道派商量的时候。姥爷也回了话。那九十名养蛊人状态非常好,虽然暂时还没完全适应人蛊合一的强大力量,但再过个几天。应该就能达到巅峰。他知道我想攻打邪术联盟,便直截了当的丢下一句:“什么时候开打,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摸摸鼻子,心想力量果然能改变一个人。以前没那么多人蛊合一的高手,姥爷可见不得我出去招惹是非。现在倒好,摆明了告诉我,身后有后盾,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种不讲道理的心态。让人无奈又欣喜。亚他岁亡。   让人有些郁闷的是,平时不太喜欢露面的佛门,突然来了位高僧,向我讨要他的徒弟。   这位高僧年岁颇大,胡子白的像雪,不知道活了多久。他身披灰色僧袍,打扮倒不怎么亮眼,但那气质,真像收了白蛇的法海。   他的徒弟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回来的王狗子。说来,这倒算件有趣的事情。   狗子和鬼童从奇蛊种群那回来的时候,半路遇到了这老和尚。鬼童是什么?天生的邪物!佛门要普渡众生,鬼童则是折磨众生,按理说,他们那是死对头。不过,这位高僧却没有动手,反而盯着鬼童瞅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善哉善哉,施主有大机缘,来日必得佛果。”   鬼童对这看起来神叨叨的老和尚没什么好感,虽然对方的佛力内敛,几乎无法察觉,但稍微露出一丝,便把鬼童吓的直往狗子身后躲。王狗子平时虽然总被鬼童欺负,但两人的感情,也随之日渐深厚。狗子这人脑袋不太好,你对他越好,也许他越不喜欢你。你打他骂他,可能他越要靠近你。这样的人,俗称脑残。   因此,关键时刻,狗子挺身而出,护住了他眼中的小妹妹。即便此刻的鬼童,已经长的好似十五六岁,几乎比他还要高……   老和尚之所以出现,其实最主要是被狗子吸引来了,至于鬼童,那只是附带的。是什么吸引了高僧,这一点想必不用多说。   吞了一颗半佛舍利,又从未正经修行过,现在的狗子,可能满肚子都是佛力。老和尚说:“此子天性淳朴,大智若愚,乃天生的佛徒。其内又有佛力自生,来日必得正果。”   方九当时就不乐意了,狗子虽然傻,但方九还想着过段时间去找七喜商量商量,把两人撮合一块传宗接代呢。现在这老和尚啥意思?要带狗子去念经?   我也是有些震惊,狗子天性淳朴?妈的,当初在电梯间里掀了木板,差点把我摔死的那个是谁?还有,什么佛力自生,明明就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从我手里抢的佛舍利好不好。   对此,老和尚表示,这更证明狗子与佛祖有缘。否则,大千世界,渺渺众生,为何他会遇到施主你?为何施主你又能得到佛舍利?为何他又中了邪术抢走?这不是缘,又能是什么?   我被老和尚说的晕晕乎乎,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和尚都会打哑谜,是天生的诡辩高手。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事丢给方九和王狗子自己解决。爱当和尚,就由得他去,不爱当,老和尚也不能抢。我可不管什么高僧不高僧,法制社会,你抢徒弟就是绑架,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咱上面也是有人的,弄不死你!   方九自然是不同意的,一来村子里就剩下他们俩,如果王狗子去当和尚,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乡亲们。二来,他也不舍得和狗子分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同甘苦,共患难,不比我和武锋的关系差。当然了,狗子本人也不乐意。好好的,当什么和尚?   王狗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老和尚也不多劝,笑着说:“痴儿,俗缘未了,也罢,极乐不急。待你悟了,我再来。”   王狗子连忙把他送走,高喊:“大师慢走,腿脚不便,就别出门了。”   老和尚笑着远去,临走前指着方九说:“你还有一劫,需得他救,那便是归入佛门之时。”   王狗子脸一黑,看那架势,似准备去揍这老和尚。方九连忙把他拦住,然后望着高僧远去的背影不吭声。我出来的时候,老和尚已经走了,不过方九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我在屋子里,也听到老和尚的那番话,便说:“别听他瞎BB,什么劫不劫的,都是唬人。这玩意要真有用,那我拦着一黑人,说他印堂发黑,必有大劫,还不直接被人打死?”   方九摇摇头,他悄悄瞥了眼拉着鬼童不知说些什么的王狗子,然后低声对我说:“我很小的时候,听爹妈说过,家里曾经来过一个老和尚。他是来化缘的,得了东西,便说我是水煞命格,命中有三劫,都与水有关。爹妈听了很不高兴,差点就把给他的那半块馒头给抢了回来。好像那老和尚还说,要解此劫,需我佛徒相助。有佛徒护身,自安保无忧。”   在那个年代,打倒牛鬼蛇神已经过去,封建迷信思想再次风起。很多人虽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真听到了,又忍不住想知道破解之法。所以,方九的爹妈又急又气,却还得老老实实请教那和尚什么是佛徒。   老和尚也没明说,只说,心中有佛,自然佛徒与汝儿携手而来。他还说,此乃上一世佛徒与方九的宿愿,此生还了,便可以回归佛祖门下。   方九的爹妈,送走了老和尚,他们站在门口一脸担忧。两人从怀疑,到半信半疑,再到坚信不移,只用了几分钟。等老和尚走了没多久,他们便双手合十,默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佛祖能保护自己的儿子。   说来也巧,他们念叨的时候,方九回来了。更巧的是,跟王狗子一起回来的。   方九爹妈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两个小伙伴,在夕阳下快乐的奔跑。他们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一道彩霞贯穿天际,没入了俩孩子的体内。   这事过去没多久,方九便真的遭遇一劫,并且确实和水有关。大家都知道,农村孩子如果夭折,一般原因有两个。一是大病,二是溺亡。后者的发生概率,可能比前者要大很小。   许多农村都自挖鱼塘,深的可能有五六米,浅的也有三四米。在十几年前,可能每年都有村子里小孩被淹死的事情,关于水鬼的传说,也越来越广。而方九,也恰恰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他独自一人跑去塘边掏龙虾,结果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直接摔进塘里。恰好,他摔落的位置有人挖坑取土,底部最深可能有五米。本该十几厘米深的岸边,却有五米深的大坑,这是什么概念?方九不会游泳,落下去就直接沉了。他虽然记得大人说,要用脚去蹬,可无论怎么蹬,都上不来。   但最后,他活下来了。因为那一天,王狗子恰好也去掏龙虾。到了鱼塘边,一看见里面有个手在那扑腾,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王狗子比方九小两岁,当时他们一个五岁,一个七岁。谁都想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把方九从五米深的水坑里救上来的。就连王狗子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会游泳,下去把人抱住游上来就完事了。   这件事,可把方九的爹妈吓坏了。老和尚说,方九命中有三劫,都与水有关。   这一次,是不是就算其中一劫?而他们又联想到老和尚说的佛徒贵人,当初心里念叨阿弥陀佛的时候,又恰好看到王狗子和方九一起回家。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无论如何,王狗子作为救命恩人,还是受到了方家的礼遇。方九这些年来,无论王狗子犯过多少错,都不离不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知道这个一心一意跟随他的弟弟,曾经救过自己。   没过几年,方九又遭遇了第二劫。这一劫,大家应该都知道,游某人去村子里拿万象神宫的令牌,为了保密,把全村人都杀了。最巧的是,那一天,方九被王狗子找去游泳了。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鱼塘里玩了半天,回来一看,家人都死的干干净净。   之前,方九也没想到老和尚的事情,因为那时的他太小,很多事情都注意不到。而现在,一个老和尚突然出现,说要把王狗子收入佛门,立刻便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我很是惊讶,方九和王狗子之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老和尚说三劫都与水有关,第二劫明明是被屠村啊,和水好像也没什么关联。   但方九却不这样认为,他语气低沉,说:“师傅,有句话叫血浓于水。全村人都死在我们面前,血流成河,难道这与水无关吗?而且,那天我们在鱼塘里,也等于和水有关。我觉得,这个老和尚,很可能就是当年来过我们家的那位。”   我一阵愕然,如果方九说的是真话,那狗子还真不能小看。他是天生的佛徒?和方九有上一世的纠缠?我去,这也太离谱了。   不过,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方九的话。同时,如果老和尚真有什么大能力,可以断定人的命运,那他说方九还有一劫,同样与水有关,又会是什么呢?   方九没有去猜测自己的命运,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老和尚的出现,说明王狗子快要离他远去。谁也想不到,王狗子有这样的来历,或许,吞吃佛舍利,是人为,也是天意。想到这,我对他的那点怨念,顿时烟消云散。   王狗子对这件事倒没什么特殊感受,他不太爱想不喜欢的事情,只乐意跟着方九到处跑。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很怀疑,俩人上辈子是不是殉情了……   至于鬼童……我想老和尚可能是看出,她从邪物转化成人。重新做人在佛家理念中,无异于涅槃,从这点来说,也确实与佛门有那么点关联。不过,鬼童是周绍勇交给我的,不管老和尚说的天花乱坠,我也绝不可能把她送出去。要是让周绍勇知道,我把他闺女送去了尼姑庵给佛祖念经,还不从地下跳起来跟我拼了。   当然了,鬼童和王狗子一样,都没把老和尚当回事。她喜欢恶作剧,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源泉。大千世界,那么多人等着被她折磨,怎么舍得离开。我倒不担心她会被老和尚蛊惑,再者,现在更大的事情等着去办,也没什么时间去想她。   两人从奇蛊种群回来后,关系似乎有所缓和。虽然偶尔还会争吵,但没以前那么激烈了。更多的时候,是鬼童仿若女王般的指使王狗子干这干那,什么端茶夹菜,什么烧水洗脚,简直跟佣人似的。偏偏狗子就那么贱,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鬼童身后,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几个月不见,鬼童长大很大,现在看起来和高中生差不多。她的个子很高,应该接近一米七,身材高挑,看起来发育的非常不错……   再加上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笑眯眯的时候,就像天使一样。也难怪狗子会跟着她,这丫头简直就是专门诱惑人的恶魔。我暗自警惕,鬼童那性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可不能让她占了王狗子的便宜!   得知我们最近可能会攻打邪术联盟,鬼童表示要跟着去。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怎么能让她去,上次救姥爷是没办法,必须有人去找金色奇蛊帮忙。鬼童见我不同意,哼了哼,没说话。看那意思,很明显是打算偷偷跟着。我知道自己管不住她,相处的久了,这丫头也不像以前那样怕我。唉,家中有女初长成,真是……   几天后,道派终于定下了计划,准备开始实施。   在之前的一天,武锋找到长玄风。师徒俩在屋子里坐了老半天,出来后,武锋脸色淡然。他的目的,是想让长玄风点头,帮忙打进欧洲,解了蜥蜴人的恩怨。但是,长玄风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避而不谈,专心指点他修行。所以,这半天,武锋基本都在被指导中度过。   对此我有些失望,倘若长玄风能点头,那道派跟随的可能性就大多了。而现在,这事情有些说不准。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道派真的不愿意动手,蜥蜴人那边,我也只能背锅。   针对邪术联盟的计划,道派制定的非常详细。从哪里进攻,人员怎么分配,进退间如何取舍等等。看的出来,他们非常重视这件事。   这一次攻打邪术联盟,除了隐世道派外,基本所有的俗世道派也派来了人。当然了,他们不会亮明身份,而是混在其中,打着其它道派的名号。另外,国家势力也不喜欢看到一些外人把持着台湾,所以他们会在必要时刻,提供一些帮助。什么样的帮助,无名特工没告诉我,只说一点小心意,聊胜于无。   反倒是如果我们真的打进欧洲,国家势力会提供非常大的援助,包括以国家力量对那边的势力施压。这实在令人惊讶,可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   现在大陆与蜥蜴人合作,如果蜥蜴人能在欧洲站稳脚步,对大陆来说绝对有益无害。把一枚钉子砸进别人的胸口,这样的事,国家势力很乐意帮忙。   傻丫头把计划报过来的时候,我便给姥爷打了电话,通知他带人来。姥爷嗯了一声,问清楚汇合地点后,便挂了电话。他甚至没告诉我,该不该在家里等着一起去。我摸摸鼻子,最终还是决定,跟随道派一起行动。以姥爷的性子,恐怕不会愿意总随着道派行事。更何况,道派过于显眼,而那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却是大陆的隐蔽力量。如果用的好,可以当作一支奇兵,给邪术联盟来个大大的惊喜。   这次道派出动的人马非常多,除了极少一部分人看家外,其他人几乎都来了。他们不怕被邪术联盟偷家,因为国家力量已经明确表示,将坚决抵制外来入侵者。如果邪术联盟敢趁机溜进大陆,那些专门研究用来对付修行人的武器,很可能会拿他们来开荤。   关于这一点,道派还是很满意的。因为万象神宫的缘故,他们和国家势力有了基础合作关系。虽然不如俗世里的那些道派深,却也是个良好的开端。道派从这件事上,看出了合作的好处,想来,以后也不会太拒绝类似的事情。   虽说聚玄宗的个人战力最强,但他们人数太少,平时也不怎么在大事上发表意见。因此,这次带队的依然是阴阳道宗。长玄风向来独身一人,下面一辈的人,哪怕打架也经常找不着他。傻丫头是青玄子的闺女,自然带着人跟阴阳道宗混在一起。至于我们几个,也因为她的原因加入其中。   青玄子在途中问起姥爷的事情,说老爷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出来见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我一猜就知道,姥爷肯定忙着帮那些养蛊人巩固境界,哪有时间会客。但这事姥爷不说,我也不敢多提,便随口敷衍一句,说:“可能伤还没好吧。”   青玄子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嘱托我多照顾姥爷。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那不是虚伪,很真实。   青玄子这一队,人数比较多,大半个阴阳道宗,加上五雷宗,聚玄宗等等。光是这些人,就足以对抗上次攻入大陆的那些邪术人士。不过,他们的任务也很重,因为是第一梯队,要负责攻坚。道派的计划很明确,青玄子带人正面攻击,吸引邪术联盟的注意力,其他人,则绕开,合适的时候,再一起发动包夹。   ☆、第五百五十九章 登岛   这次是一战定乾坤的大事,不是敌死就是我亡,道派加上各宗散人,一共来了将近八百人,可谓兵强马壮。当然了,其中有大半都算不上什么大高手。可这样的大战,中低层的作用,并不比高端战力差多少。   如长玄风这样的高手,自然不会随着大部队行动。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鬼王拉纳,不能让他把幽冥界放入战场。本身幽冥界就是以一敌万的诡异手段,如今,里面又多了堕落之城的缩影。曾见识过那缩影威力的我们,自然明白无论是谁,一旦被其缠住都不会有好下场。也只有长玄风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抵得住那可怕的力量。   至于姥爷他们,到现在还没和我联系过。按时间来计算,应该也快到了。青玄子问了我几次姥爷在哪,可我哪能答的出来。因为攻打台湾要跨海。所以我们必须在傍晚时分登船,趁夜突袭。时间不等人,大陆道派调动了那么多人,一定会引来邪术联盟的警觉。如果错过今夜,就失去了最好的登陆机会。   青玄子无奈之下,只好让道派中人先上船。不管姥爷他们能不能赶到,先开条路出来再说。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只因为在道派高手心里,养蛊人除了姥爷,莫大叔,以及那寥寥几个入了人蛊合一门槛的人外,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普通蛊虫在这种战斗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就算人来了,也是累赘。   而姥爷他们虽然强,可也不能左右一场大战的胜负。多了自然好,少了也不算什么大劣势。   我很是尴尬,姥爷明明知道汇合地点和时间,却不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半途遇到什么事了吧?可是,天底下有什么人能挡得住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就算有,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也该有所听闻才对。要知道,因为道派和邪术联盟的对抗,国家势力已经在各地发出警戒命令,尤其是沿海地区,所有的军队都处于二级战备状态。不管任何战事,他们必然第一时间知晓,并基于合作伙伴信息共享的原则。及时反馈给我们。   太阳西落,一艘大型货运船和两艘深海渔船从岸边离开。海上风平浪静,船体摇晃的不算厉害。身为养蛊人的唯一在场人员。我自然要跟随青玄子一起行动,哪怕他并不愿意让我冒险。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主导的,哪有事挑起来,反而缩在后面的道理?   大型货运船上,足足装载了四百名道派高手。我们打着运货的名义,将会在台湾某码头登陆,并沿着制定好的路线前进。另外两艘渔船上。各有两百道派高手,他们将在固定的时间登陆,从两翼包夹,打邪术联盟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大战,重要性不用多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我们不知道邪术联盟有没有在海上布下陷阱,万一他们提前在深海拦截,反应不及时的话,很可能连人带船一起被打入海底。   夜幕缓缓降临,海上的天空,似乎比陆地看起来更加清晰。无数的星星,把大海照的很亮,水波荡漾,船体破水而行的声音,让人心里时刻绷紧了一根弦。武锋端着一碗饭,递给已经在甲板上站立多时的我。他知道,我是因为姥爷的原因,不好意思面对那些道派高手。   我把饭接过来,随意扒拉两口,就有些吃不下。武锋说:“老爷子既然说来,就一定会来,他不出现,只可能是为了保密。连道派高手都不知道那些养蛊人的存在,邪术联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我很赞成他这样的隐蔽行动。你如果为他好,就该填饱肚子,别还没开打,就饿趴下了。”   我当然明白武锋说的道理,可那些道派高手,却不知道真相。而这件事,我也无法解释,某些异样的目光,实在令人很不爽。难道在你们心中,姥爷会是缩头乌龟?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可否认,在自己人多的时候,心理总容易膨胀。道派高手就是因为这种心态,所以才忽略了姥爷的性格。我看清了这一点,却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是自取其辱。在姥爷真正出现前,一切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勉强又扒拉几口饭,实在吃不下,便放在一边,转头看向武锋,问:“你觉得,我们有多大可能成功?”   “八成。”武锋说出了一个很自信的数字。亚讨女巴。   这个数字,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大陆道派,几乎倾巢而出,如果这都打不垮邪术联盟,那就真没戏了。所以,八成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把它当成真的看待。   然而,乐观的估计,却无法让我开心的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真坐上船出海后,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那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说不上来是什么,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武锋觉得,我这可能是在自责。   这场大战,虽然我们胜利的几率很高,但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生。邪术联盟死多少人无所谓,可大陆道派高手呢?如果因为战争,波及了一些无辜百姓呢?我忽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邪术联盟。   也许是因为他们曾与奇蛊组织一起谋害过姥爷,也许因为他们抓了苏铭,也许因为我和鬼王拉纳本就是死对头,也许因为私生子在他们那,也许因为我不喜欢强大的大陆被这些狗杂碎虎视眈眈。太多的原因,让我无法愤青究竟哪一条比较重要。不可否认的是,至今为止,我仍认为,邪术联盟,是必须要打的。   一群不入流的角色,把大陆围成铁桶,这算怎么回事?武锋也是这样认为,与其等对方逐渐壮大,还不如趁他们弱小的时候直接击垮,永绝后患。只是,这次的战斗,可能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奇蛊组织与木子会的加入,让邪术联盟的力量提高太多,再加上黑暗势力。武锋说的八成可能,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有些胆小了,离台湾越近,心里就越是忐忑。一手挑起的战争临近,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武锋不断的安慰我,却也无法起到太多的效果。   深夜时分,凌晨未到,我们已经隐约看到台湾岛的影子。负责攻坚任务的各道派负责人,立刻把人集合起来。到了此时,我们已经无需伪装,邪术联盟如果真的敢在近海动手,那他们一定会后悔。   青玄子领着阴阳道宗子弟,从船舱中走出,他遥望台湾岛,然后转过头,一脸风轻云淡的问了句:“诸位道友,厮杀在即,如何处之?”   数秒的沉寂后,惊天的大呼声在海中传荡:“无惧之!”   青玄子点点头,待货运船离码头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他大手一挥,高喝道:“杀!”   “杀!”四百名道派高手齐齐呐喊,声贯天穹。   如果以现代军事角度来说,这样的叫喊非常的愚蠢。但是,道派高手本就不是军人。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吸引所有邪术人士的注意力。吸引的越多,两翼登陆的人压力就越小,只要三方能顺利汇合,这场战斗,必胜无疑!   青玄子身为场中最强的人,自然不能落后于人。只见他领着阴阳道宗的弟子,直接结成阴阳大阵,黑红色巨龙显形,怒吼一声,直扑码头。   能跟随青玄子来这的人,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就算本事再差,不说一次跳跃几百米距离,起码也会类似武侠小说中蜻蜓点水的功夫。他们脚踩海浪,就这样呼啦啦的扑上码头。一群人如狼似虎,在码头上刮起了强风。我和武锋虽然本事也不算差,但手段太少,眼瞅着大部分人都过去了,面面相觑几秒,只能无奈的等待货运船靠岸。   傻丫头跟随几位聚玄宗师兄,化作金光上岸,她笑嘻嘻的丢下一句:“小师弟快点哦,姐姐在岸上等你。”   我哼了哼,低声对武锋说:“赶明儿你把她娶了,天天打屁股,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武锋瞥我一眼,没有说话。从表情来看,应该是在鄙视我。   留在船上的人并不多,都是不会飞的。好不容易等货运船靠岸,我们这才哗哗的跳下船。此时,大部队已经从码头离开。武锋扫视一圈,说:“这里没人防守,看样子,邪术联盟要么还没得到消息,要么把防守圈缩小了。”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海岸线无人守卫,两翼的人便可以轻松登陆。如此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忙,我们赢定了!   大部队跑了,我们自然也要跟上。夜晚的台湾,路上并没有多少人。道派高手们,直接用术法赶路,没有半点顾忌。因为国家势力已经说了,今晚将会发动隐藏在这里的力量,帮助清空普通人,免得打起来碍手碍脚。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能控制台湾的力量,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真的做到了。   邪术联盟虽然占据了台湾,但并没有骚扰官方力量。他们只是修行人,要的是地盘和人力,对权势要求不高。更何况,如果他们想夺权,那就触犯了大陆的底线。与国家力量正面冲突,肯定是不理智的。别说邪术联盟了,就算教廷也不敢那样做。   因此,邪术联盟的盘踞点,依然放在山林中。当然了,这里的大部分道观,都被他们所占据。根据当初撤离台湾的修行人说,邪术联盟在台湾应该驻扎了至少上千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把一个个道观直接掀了。以多打少,先一步削弱邪术联盟的力量。   然而,令人不安的是,沿途道观,全部空无一人。   很明显,邪术联盟绝非武锋说的那样,对道派行动一无所知。唯一的可能,是他们缩小了防守圈,布下陷阱,以逸待劳,等着我们送上门去。那样的话,说明邪术联盟有打赢这一场的底气。   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宁愿相信邪术联盟得知道派来攻打,直接撤退走人。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完全随人心意的。我们这边急匆匆赶路的时候,岛屿另一侧,忽然爆开了一朵灿烂的火红色烟花。看到这烟花,立于黑红色龙头之上的青玄子面色一变,行进方向立刻做出了改变。因为这烟花是一个信号,代表那一侧登陆的人马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武锋面色微沉,说:“看样子,邪术联盟不是缩小了防守圈,而是将计就计,把人集合起来,先去打我们人少的那部分!”   我心里一凉,集中优势先破对方一路,这原本是我们的战术。可现在,却被邪术联盟提前用了起来。对方的谋略,似乎比我们更加高明。说起来,奇蛊组织中的贪狼,是杀破狼中的阴险奸诈之士。如果这次邪术联盟的行动由他来指挥,恐怕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时候,只见天空一道绚丽的金虹划过,仿若撕裂苍穹的利剑一般劈入岛屿另一侧。傻丫头在半空中大呼:“是师叔!他去了!”   青玄子当机大喊:“诸位道友速来,我等先行一步!”   黑红色巨龙发出闷吼,速度再快了几分,阴阳道宗直接脱离大部队,朝着岛屿左翼方向而去。武锋微惊,连忙喊:“前辈不要去,小心中调虎离山计!”   然而,四百多人的行动中,他的嗓门再大,又怎么可能传进青玄子耳朵里。就算被青玄子听到,可能也不会理会。长玄风已经去左翼救人,阴阳道宗身为此次大战领头羊,自然要尽快加入战场。但武锋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台湾虽然是国家的一部分,但我们这些人很少来这。严格来说,这里是邪术联盟的主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青玄子直接带着阴阳道宗快速前进,与大部队脱节,很可能发生意外。万一半途被人截击怎么办?毕竟邪术联盟除了鬼王拉纳,还有七煞,破军这样的高手。另外,老探花虽然告诉我们很多关于黑暗势力的事情,但没有真正打过,谁也不知道从堕落之城中逃出来的那些生物有多厉害。   阴阳道宗如果发生意外吃个大亏,左翼的力量再因为遇袭受损,那这场战斗,还没开打,我们就等于输一半了。   所以,青玄子的举动,是非常不理智的。这也是无数年来,大陆势力不管多强大,都不能征服全世界的最主要原因。哪怕一起联合作战,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可遇到突发事件,依然是一盘散沙。这样的队伍,真的能打进欧洲吗?我觉得,能把邪术联盟打退就已经不错了。   武锋说的八成可能,现在想想,恐怕要降到五六成才行。   转眼间,黑红色巨龙已经没入深夜,不见了踪影。青玄子的行为有些鲁莽,以至于其他人心中跟着慌乱。谁也不知道左翼那一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连只找鬼王拉纳麻烦的长玄风都去了,说明情况很不好。否则的话,区区几人十几人的损失,不太可能把长玄风都引出来。   眼见队伍人心惶惶,武锋深吸一口气,大喊:“各位前辈,请以聚玄宗为中心,呈环形防御阵形。我师傅和青玄子前辈已经赶到那边,相信足以稳定战况。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追,而是保留力量,防止对方偷袭。所有外围人员提高警惕,善于追踪和探查的人,分散开来,沿途五百米范围内,一切动静都要探查清楚!”   道派高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知道武锋的身份,长玄风的关门弟子嘛。不过,武锋的辈分太低,哪怕是长玄风的徒弟,也没几个人会把他当成什么大人物。眼见队伍里,只有寥寥二三十人愿意听从武锋的话去做,我这心里急的不行。   这时候,傻丫头忽然在天上大喊:“各位叔叔伯伯,还不快点按他说的做,小师弟很厉害的!”   如果比身份的话,傻丫头绝对比武锋要高很多。长玄风是天下第一人,但他独来独往,只有力量,没有威望。可阴阳道宗不同,大陆几次大战,道宗都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该有的责任。这一点,诸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才会无论什么事,都以阴阳道宗马首是瞻。而傻丫头,是青玄子的闺女,这件事,大部分都知晓。   如今,傻丫头一开口,很多人立刻响应。他们不给武锋面子,不给傻丫头面子,却不能不给青玄子面子。   此时,那几位聚玄宗的师兄,也高声喊:“诸位还请按他说的去做,以防有失!”   这几位,虽然不比长玄风,都与其他高手相比,辈分也差不到哪去。同时开口,也产生了不弱的效果。除去阴阳道宗的子弟,现在的高手还有两三百人。傻丫头与聚玄宗师兄轮番喊话,这些人终于缓缓动了起来。有一百人动,就有两百人跟随。没多久,队伍从松散的各自赶路状态,变成了一个紧密的圆环状。虽然阵列不算太整齐,却也比之前好看的多。   同时,又有十几二十名速度快,手段多的人自发出去侦查。他们可谓真正的勇士,如果邪术联盟真的想要偷袭,必然要先经过这些人。可以说,他们是在拿命为同伴警戒。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勇气和担当,就足以令人钦佩。   武锋也没闲着,他在人群中转悠个不停,不断将一群群人移动交换位置。   擅长防守的,站在外围,擅长攻击的,站在内圈。修土行法门的,交叉站位,防止敌人从脚下突袭。聚玄宗的几位师兄,集合在队伍上空,警惕可能到来的空中打击。在武锋的安排下,各个道派,慢慢都知道了自己的职责。如果危险真的来临,想必他们可以很好的应付下来。   看着武锋在道派高手中穿梭,我不禁感慨,真是个人才啊。如果没有武锋,今天这场大战,要添许多变数。   可现在,随着职责的确定,人们的心慢慢稳定下来。他们看出了效果,对武锋也就更加看重了。可以说,这一场大战,才是真正决定武锋扬名立万的机会!   至于我嘛……唉,姥爷啊,你倒是露个脸,让我也风光风光啊!   在队形逐渐成型后,武锋才尝试着让众人提升速度。他之前说什么长玄风和阴阳道宗已经稳定战况,自然是骗人的。如果邪术联盟真的一窝蜂跑去海岛左侧攻打,凭他们,怎么可能完全挡得住?长玄风再厉害,一个鬼王拉纳也就把他拖住了。就算他能击杀鬼王拉纳,那时候,战场的结果,也已经确定了。   武锋那样说,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如果心不稳,谈什么都白搭。   海岛另一侧,金色光芒闪烁不定,一柄金色巨剑,刚刚从半空冒出个头,便立刻消失不见。同时,惊人的邪恶气息,在那边升起。我心里一沉,从气息来判断,应该是鬼王拉纳出手了。没有长玄风帮助,那边的人是否能挡得住邪术联盟?算算时间,就算阴阳巨龙的速度再快,恐怕也还要点时间才能赶到。   我心中无比焦急,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惨叫声。武锋当即大喝一声:“放缓速度,注意防守,先稳住阵脚再攻击!我们人多,他们不可能冲过来!”   众人的速度,立刻缓下来。虽然许多人按照武锋说的那样处于防守姿态,但还有一部分,直接做出了攻击。大量的术法倾泻而出,攻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我没有参与其中,这种人数众多的大战,凭蛊虫的力量很难发挥什么效果。只有战况惨烈,近身搏击,才是我动手的时候。   ☆、第五百六十章 更强   长玄风再厉害,一个鬼王拉纳也就把他拖住了。就算他能击杀鬼王拉纳,那时候,战场的结果,也已经确定了。   武锋那样说,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如果心不稳。谈什么都白搭。   海岛另一侧,金色光芒闪烁不定,一柄金色巨剑,刚刚从半空冒出个头,便立刻消失不见。同时,惊人的邪恶气息,在那边升起。我心里一沉,从气息来判断,应该是鬼王拉纳出手了。没有长玄风帮助,那边的人是否能挡得住邪术联盟?算算时间,就算阴阳巨龙的速度再快,恐怕也还要点时间才能赶到。   我心中无比焦急,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惨叫声。武锋当即大喝一声:“放缓速度。注意防守,先稳住阵脚再攻击!我们人多,他们不可能冲过来!”   众人的速度,立刻缓下来。虽然许多人按照武锋说的那样处于防守姿态,但还有一部分。直接做出了攻击。大量的术法倾泻而出,攻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我没有参与其中,这种人数众多的大战,凭蛊虫的力量很难发挥什么效果。只有战况惨烈,近身搏击,才是我动手的时候。   战斗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暗处的敌人,没有轻易现身。反而用大量的热武器对我们进行偷袭,我很怀疑,之前被干掉的那人,就是一时不察被子弹打中了。身为修行高手,却被普通人持枪击杀,说出去,实在是个笑话。但不可否认。子弹的威力,在特定情况下,超过了大部分的术法。并且它不需要耗费人太多体力,小范围战争里,要比术法更加好用。   枪声“哒哒哒”响个不停,不时有人中枪痛呼。开枪的人瞄的很准,应该是专门请来的神射手。我可不相信,邪术联盟里,有人能把枪械玩的那么好。众多道派高手又气又急,却没有好办法,一大堆子弹明目张胆的射过来,谁也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抗。   武锋面色微沉。立刻喊来些擅长土遁的高手,又把聚玄宗几位师兄也叫来低声吩咐几句。这些人纷纷点头,而后各自散开。   土行高手直接钻入地下消失不见,而聚玄宗的师兄们,则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楼房间。如果单纯比速度,这里很多人都比他们更快。但是,聚玄宗的法门不仅可以破除万法,更能探测到人体阳气,并加以利用。所以说,尽管有很多人能够轻松找出那些枪手所在的位置,可枪林弹雨中,没有谁比聚玄宗更适合做这事了。   不多时,疯狂倾泻的子弹,忽然出现了波动。大量子弹打歪,与此同时,数道金光同时射出,穿透结实的水泥墙体,击打在目标身上。一连串的惨叫声,绵绵不绝,武锋大手一挥:“继续前进!”   我们依言前行,却没有再遭遇子弹的威慑。之前那些擅长土行法门的高手,已经打乱了枪手的阵脚,再加上聚玄宗几位师兄的攻击,自然溃不成军。而击溃枪手后,他们没有立刻回来,而是代替那些侦查人员继续前行,想要帮我们扫清障碍。   然而,邪术联盟既然派人来阻挡,又怎么会只用普通的枪手呢?又是惨叫声响起,这一次,却是我们自己人。   一名聚玄宗师兄大喝:“邪魔歪道,放肆!”   说罢,他已然冲了出去。其身后几人,自然也紧紧跟随。武锋叹息一声,这种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的行为,让他很是难办。可事已至此,不冲不行。很明显,前方出来的不是枪手,而是真正的邪术高手。倘若不及时跟上,那几位聚玄宗师兄再厉害,也得吃个大亏。   两百多名道术高手蜂拥而上,再也顾不得暗处的子弹,他们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冲破敌人的阻碍,去岛屿左侧帮忙。   可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冲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一大堆邪术人士,连同许多融合蛊兵的奇蛊组织成员。他们的数量不算太多,但也有一两百。就这么点人,显然不是为了消灭我们,更大的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哪怕是傻子也看出,邪术联盟正集中全部力量在岛屿左侧战斗,等他们消灭了那一方的高手,便可以折回头来对我们形成反包围。   之前肃清了枪手的土行高手,已经被邪术高手找了出来,他们哪里能想到,会突然蹦出这么多敌人,几乎瞬间便死了个干净。聚玄宗师兄之所以暴怒而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嫉恶如仇,是聚玄宗的执着,这一点,从长玄风经常千里迢迢去追杀一个从未见过的恶棍便能看出。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几位师兄已经被邪术高手包围。好在他们手段高深莫测,背靠背一起阻挡,倒也没受什么伤。众人情绪激动,武锋已经看出了势头,知道再阻止的话,反而适得其反。与其让他们毫无章法的冲过去,倒不如由自己带着上。   所以,他冲在最前方,双拳紧握,凝聚阳气的同时,大喝出声:“注意防御,维持速度,阵形不要乱!力大能扛的人,跟着我冲进去,把他们搅散!其他人以东南西三方攻击,不要留手!”   在武锋的安排下,大部队如一块石头,直接砸进了对方的阵营当中。邪术联盟来的人里,没有善于指挥的。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和大陆道派对抗,凭借的是人数优势,而非其它。现在双方人数齐平的情况下,多出一位能够妥善指挥的人,我们优势非常大。   武锋接连挥拳,带人直接冲开包围圈,与聚玄宗师兄们汇合。而后,他们六人组成了尖刀,带人横冲直撞,把邪术联盟直接切成了两半。被擅长防御的人保护的道术高手们,此刻也疯狂的发动攻击。五行术法,阴阳术法,小型道阵,简直就像一场表演会般的砸了出来。   一方是无脑苍蝇,另一方井然有序,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经过将近四十分钟的战斗,这两百名邪术高手死伤殆尽。战果赫赫,但谁都提不起高兴的劲。因为这四十分钟,岛屿左侧的声势渐小。我们心里沉甸甸的,都明白那里的情况,一定好不到哪去。武锋回过头大喊:“去几个速度快的,引领右翼登岛的前辈们前来!”   有几人高声应是,离开了人群,飞快而去。   我们再一次加快速度前进,没有去管那些哀嚎不已的敌人。尽管想把他们全数斩杀,但在大局面前,容不得一秒钟耽误。   从登陆位置到岛屿左侧,足足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越久,我们的心就越沉。一个多小时,别说以多打少了,就算人数持平,也差不多该分出个胜负。唯一的希望,就是阴阳道宗足够强力,能支撑到我们赶来。   向来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再傻,也知道情况并不好。自己的亲爹带着人赶去支援,是生是死,难以预料。我想,她可能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眼眶红通通的,都快哭出来了。不管出于友谊,还是为了帮武锋稳定人心,我都不得不过去安慰她一番。如果让这丫头哭出来,恐怕会人心大乱。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赶到地方时,正看到一条黑红色的巨龙在天空翻滚。无数邪术被它张口吞下,然后转化为阴阳之力反攻敌人。数十名道术高手被巨龙围在中央,他们伤的不轻,有大半都无力再战。这种情况,让我暗骂一声。邪术联盟果然够狠,才一个小时,两百人的队伍,就被杀的只剩这么点。如果不是阴阳道宗擅长群守,恐怕连这最后几十名伤者都活不下来。   这里的邪术高手,不知多少,黑压压一片人头,喊杀声似要震破天。一团黑雾,在邪术的包裹下腾转挪移,他速度快的惊人,往往一瞬间就可以连续变换十数个位置。立于黑红色巨龙头顶,手持阴阳道宗的青玄子面色苍白,为了防范黑雾中的可怕敌人,他已经损失太多力量。对方的本事过于诡异,哪怕身为大陆有数的顶尖道术高手,一时间也无法破除。   那团黑雾,我一看便知道是七煞,也只有他,才能在乱斗中,给青玄子这样的高手制造麻烦。当然了,破军或者贪狼也不弱,只是面对以柔克刚,又很灵活的阴阳巨龙,显然七煞是最好的攻击手段。   眼见阴阳道宗陷入困境,武锋没有犹豫,立刻冲锋上前,并大喝出声:“贼寇在前,誓杀之!”   “杀!”两百名道术高手,跟在他后面冲了上去。   说实话,到了现在,我其实是有些后悔的。邪术联盟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计谋,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该占据优势的我们,已经彻底丧失了先机。岛屿右翼登陆的那两百名高手,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现在的我们,等于在送。可有什么办法?如果知道打不过就不打,那阴阳道宗用不了多久便会连同那数十名受伤的高手被邪术联盟击杀。   帮邪术联盟制定策略的人太强了,我们的三方夹击,硬生生被他们改成了千里奔波。眼下群情激动,已经没有后路,唯有死战!   我扫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姥爷的存在,这让人很是无语。老头子到底在干什么?说要来,结果到现在都没出现,难道要等我们都死光了才出来拯救世界?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虽然强,但也不是不能击败。现在我们一茬一茬的被邪术联盟当麦子收割,如果他们再出来的晚些,就很难改变局面了。   此时,武锋已经连同那六名聚玄宗师兄,化作锋利的金刀,将围攻阴阳道宗的邪术高手们冲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先把伤者救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但是,邪术联盟怎么会给我们这种机会呢?   一声闷雷般的狂笑,七八米高的庞大躯体,突然从黑暗中冲出。   破军!那个曾凭着一己之力,几乎在小镇子里把我们击溃的可怕人物!   他融合了石头上倒数第二层的奇蛊,拥有无人可匹敌的力量。当初聚玄宗师兄连同傻丫头一起结成阳神阵,都被他硬生生击溃。倘若不是金色奇蛊及时出现,我们那天想救出姥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这个家伙又出现了。他那庞大的躯体,在群战中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再加上身上的黑色盔甲,冲撞起来,简直就像推土机一样。武锋和六名聚玄宗师兄还没跑到阴阳巨龙旁边,就被破军直接冲飞出去。那魔神一般的身体,蕴含了无法估量的力量。其狞笑一声,与手臂连为一体的黑色巨斧,猛然划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十数名擅长防御的道术高手同时挑起,纷纷大喝出声。他们身上涌出各色光芒,试图挡住这一记攻击。可是,破军如果那么好对付,又怎么能被鬼王拉纳看在眼里呢?   白光闪过,十数名道术高手惨叫一声,又将近一半的人,身首异处,而另一半,则浑身飙血倒飞出去。至于那道白光,余势未消,又继续斩在了聚玄宗门人身上。   破军的斧头,应该也是奇蛊的一部分,我弄不清它有什么能力,只知道这斧头上的白光无比锋利,几乎没有什么物体能够挡得住。好在前面十几位道术高手,用自己的性命和身体,抵消了它大部分力量。五名聚玄宗师兄怒喝出声,纷纷挥掌击出,金光闪耀,与白光撞在了一起。两者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而后互相抵消,泯于无形。   看起来,聚玄宗师兄似乎是挡住了破军,但谁都知道,如果没有前面十几人舍命相救,他们现在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犹豫,一名聚玄宗师兄转头冲傻丫头大叫:“师妹快来,结阵!”   金光射出,将傻丫头卷上半空。傻丫头又冲地上有些犹豫的武锋喊:“小师弟,你也来!”   武锋不再迟疑,跃身而上,那几位聚玄宗师兄倒也没有阻止。关于阳神阵,我不知道武锋是否有修行过,只知道一连串的暴喝声中,大片金光,浓郁如液体。一尊近十米高的金色阳神,缓缓在几人身后出现。金液流淌,沿着它的手臂向前,而后,一把巨大的金刀迅速成型。   这把金刀,与上次见过的有些不同。它的刀柄更长,将近七米,刀体更宽,仿佛能够切开一座山。   首尾加起来,足有十五米长的巨刀,如武圣关羽的成名兵器一般吓人。虽然没有青龙游于刀身,可那耀眼的金光,在视觉效果上也差不到哪去。亚亩巨亡。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次的阳神,比上次显得更加凝实。尽管依然比不上长玄风,可总体来看,已经接近于固体,而非从前那么虚幻。看起来,武锋的加入,似乎让阳神阵有所改变。   面对立于虚空,仿若金色战神的高大身影,破军没有畏惧,反而咧开大嘴狂笑:“阳神阵,老子破了一次,就能破第二次!聚玄宗,也不过如此,就让老子再劈开你们,等长玄风出来,再把他宰了!”   这话过于自大,让我忍不住撇嘴,就凭你,恐怕还不够长玄风一剑劈的。当初在堕落之城的缩影中,长玄风一剑劈开了那个世界,其威力令人胆寒。破军虽然强,可在我看来,跟长玄风实在没法比。也唯有鬼王拉纳,才能凭借幽冥界的特性与之缠斗一段时间。   “狂妄!”金色阳神睁开双目,发出冰冷的巨声。   它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喝声,从其口中吐出:“斩!”   金光一闪而过,破军的脸色,露出惊愕之色。下一秒,他的右臂,连同那把黑色巨斧跌落在地上,一条长不知多远,深不知几何的细沟,在他身侧出现。金色的光芒,在沟中一闪而过,而天上的阳神,依然维持着斩击的动作。   破军身后大量邪术联盟成员,在愕然之后,忽然发出了惨叫声。不,有许多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浑身喷射出金光,化作了灰烬。   仅仅一击,直接切断了破军的右臂,更击杀了上百名邪术联盟成员。金色阳神的这一斩,令所有人震惊,更令敌人胆寒!   我微微皱眉,并没有觉得高兴,因为在那一斩出现的时候,我很明显的看到,结成阳神阵的几人,生命力流失速度骤然加快。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力没有回归死力世界,而是融入了阳神体内。有了这些生命力的加持,那一击的威力,才会如此恐怖。很明显,这是以寿命为代价做出的攻击。   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是武锋的主意。修行人,大多爱惜身体,珍惜性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让自身有所损伤。当然了,事实证明,战斗初始不愿意出全力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这才是战斗的真理。   以武锋的性格,自然会想要花费少量代价,直接爆发最强一击灭掉对方。只是,这种攻击,应该要配合默契才行。那几位聚玄宗师兄,应该不会想到这种攻击方式,那他们为何愿意听从武锋的话呢?想来想去,应该是傻丫头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如果她开口要求所有人全力辅助武锋,几位师兄纵使心里不爽,也应该会答应。   当然了,以个人角度而言,我觉得阳神阵如果让武锋来主导,肯定比那几个聚玄宗师兄来的好。毕竟前者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厮杀才走到今天,后者虽然境界高,但战斗经验却算不上什么,哪怕比起我,可能都有所不如。   再好的武器,也要在合适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阳神阵的这一记攻击,很好的阐述了这个概念。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破军依然没有后退。他低头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手臂和巨斧,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金色阳神,忽然又咧开嘴笑起来。这种笑,是满意的笑,是令人不安的笑。   “真是厉害啊,没想到,阳神阵还有这种力量……”破军的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场中响起:“不过,你们越强,我越喜欢。因为,只有强大的人,杀起来才有成就感啊!”   所有人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古怪,金色阳神眸子渐冷,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晃,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破军身前。十数米长的巨型金刀,不带一丝风声,眨眼间便从空中即将砍到破军的脑袋上。如果一刀看中,他必然要被切成两半,那样的话,就算已经与奇蛊融为一体,也必死无疑!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能秒杀破军吗?如果能的话,我们就有足够的机会改变局势!   可惜的是,世事往往不能如人意,一道黑光从地下升起,瞬间挡在了破军身前。金刀与之碰撞,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下一刻,这声音又变成“兹拉兹拉”的怪响。我瞪大了眼睛,看见挡在破军身前的,正是他那被砍断的手臂和黑色巨斧。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原本被轻松切断的巨斧,这次竟然挡住了金刀。   不,不是挡住,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进行防御。   因为我看到巨斧与金刀碰撞的地方,不断发生颤动。一秒内,它们可能就颤动了成千上万次。黑色巨斧的下半部,如波浪一般抖动,金刀每砍下去一寸,便会被推回去一寸,或者说,它砍出来的伤口,又被瞬间修复了。所以,轰隆隆的巨响,才会变成兹拉兹拉的切割声。   破军的肩膀微抬,被砍断的部分,忽然窜出十数条黑色的线条。这些线条仿若筋肉,将断臂连接在了一起。一阵波浪般的抖动后,他的手臂,完好如初。   我目瞪口呆,连断臂都能续接,这家伙还有什么本事没有施展出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底牌尽出   以武锋联合聚玄宗几位师兄的力量,在天底下已经算顶尖之列了。然而,破军似乎更强一些,最起码,比上次见到他时要强很多。依靠着波动修复手段,他不但可以抗下阳神的金刀。更能在之后迅速反击。   不过十几秒,金色阳神已经连续被黑光击中数次,将近十分之一的躯体崩溃。无数的阳神,形成了滔天烈焰灼烧,而阵中几人的生命力,也以极快的速度被消耗。要知道,他们的每一击,都是以寿命为代价,打的时间越长,付出的就越多。   这种消耗战,我们打不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尽全力,如何能拼得过那尊庞大的黑色巨人?   能够横扫天下的破军,看起来没有什么弱点。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杀死他。   阳神阵陷入苦战,其他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两百多人冲上去,立刻便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了饺子。坦白说,道派这种行为非常的不理智,如果他们肯听从武锋的话。也不至于上来就被人压着打。   在心里骂娘,对局面没半点作用,形势危急,我也不得不唤出本命蛊,与之融合。乳白色的须发覆盖身体表面,强大的力量不断涌来,这种感觉很舒服。看着那些疯狂叫嚣的邪术人士,我心里有种把他们全宰了的冲动。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我,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因为战场上,没有贪狼。邪术联盟除了鬼王拉纳外,也没有出现多少高手。如他芒大师那种级别的,一个都没冒头。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高手都藏在暗处。他们像凶恶的野狼,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们的要害,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必定会遭到狂风骤雨般的攻袭。   当然了,就算高手不出面,凭借这七八百名邪术联盟成员,也足够把我们彻底击垮。   好在道派高手们,仍按武锋说的那样,尽力维持阵型的完整。身强力壮擅长防御的在外,内圈的人,则拼命的输出。如果放在游戏里,这绝对是完美的下副本方式。可惜。战场不是游戏,没有复生,也没有幸运。   唯一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就是拼!亚边扑才。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敌我之间。向来没有第二条出路。   金色阳神在半空中,被破军一斧头劈的直翻跟斗,武锋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向阴阳道宗靠拢,借他们的大阵防守!”   这是一个极好的建议,阴阳大阵能够吸收他人力量反击,绝对是打防守战的不二选择。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住,等岛屿右侧的两百名高手加入,形式会好很多。   而且,我相信姥爷肯定已经来了。他之所以没有出现,也是在等。   敌人的头目不出来,那他就继续藏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何况,姥爷是只老黄雀,懂得怎么用最小的代价,逼出对方更多的底牌。   邪术联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就算没有人组织,他们依然前仆后继的挡在前方,阻止我们与阴阳道宗汇合。想来,大战之前,贪狼应该就和他们讲过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意外,以及应对策略。否则的话,凭这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反应的那么快。   妈的,这是作弊!我在心里大骂着。   身为古钟的孙子,我理所当然的被众人围在中央。他们没有想过让我出战,因为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近身搏斗。到处都是乱飞的术法,别说区区一个养蛊人,哪怕是铜墙铁壁,也要被轰成碎片。同时,又有不知多少狙击手藏在暗处,没事就射过来几发子弹。虽然道派高手提前做出反应,避开要害,但混乱中,仍免不了因此受伤。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知道,自己此刻就算冲出去,也顶多杀十个八个然后被打成碎渣。那种死法太憋屈,我这次来,是为了干翻邪术联盟,不是来送死的!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道派高手倒下,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我引导他们来这,这些人应该可以活的更久。   可我不后悔,邪术联盟狼子野心,总有一天要侵犯大陆。与其任由他们成长,还不如提前扼杀,以绝后患!   对于这一点,我始终坚持。   这时候,傻丫头的声音,也从金色阳神中传出:“老爸!你再也加把力气,我们就要被人砍死啦!”   一直控制阴阳大阵,保护那数十名受伤者的青玄子,闻言转头。他看见了道派的劣势,知道再拖下去,绝对没有好处。来之前制定的计划中,不看到对方所有底牌尽出,我们是不会先把所有力量施展出来的。   示敌以弱,这原本是很好的战术,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想包围敌人的我们,现在被人包了饺子。道派高手损失惨重,青玄子看了几眼,面色微沉。   他伸手将悬于头顶的两颗阴阳道符取下,左右手分别握住,然后猛地拍在一起:“阴阳相融,混沌初开!”   话音未落,其掌间不断涌出一道道苍老的气息。这气息如洪荒神话一般久远,如开天辟地一般伟大。灰蒙蒙的气息,不断渗透黑红色的阴阳之力。巨龙怒吼,它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涌入下,不断的改变颜色。   什么是混沌?没有方向,也没有光明与黑暗,连空间和时间都不存在的便是混沌。   那向阴阳道宗攻去的邪术,在接触巨龙的刹那,仿若石沉大海,没有引发半点波澜。   所有的力量,都是从混沌中诞生,没有例外。再多的水,也无法伤害到江河,反而会被对方同化,消弭于无形之中。混沌的力量,比阴阳之力等级更高。在之前的战斗中,青玄子从未展示过这种能力,估摸着,他应该是在万象神宫里得到了一些好处,或者突破了从前的境界。   灰色巨龙,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威猛,但比起防御力,却足足提高了数倍。巨龙摇头摆尾,发出阵阵怒吼,令人惊奇的是,它的身体,可以随意穿透敌人的躯壳。凡是被它碰触到的地方,都在瞬间消失,仿佛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躯体的消失,让那些邪术人士惨叫,他们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跌落在地。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我甚至能看到暴露的血管与神经。他们的生命力,迅速的消散,不出几秒,便彻底没了声息。而他们的术法,却无法伤害到灰色巨龙。   这种诡异的手段,比起海外邪术也差不到哪去。邪术人士惊惧之下,哪还顾得上阻拦,纷纷后撤。   借此时机,巨龙腾空而起,卷住身下的数十名伤者,瞬间越过数百人的头顶。伴随着龙吟声,阴阳道宗顺利与我们汇合。伤者被送到了内圈修养,擅长疗伤的高手,连忙出手救治。   阴阳道宗这强大的手段,让人狠狠提了下神。有这样的高人在,我们怎么会输?只要巨龙围着战场转悠一圈,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可惜的是,与我们汇合后,灰色巨龙身上的颜色立刻开始了转变,没多久,便又恢复了原来的黑红色。   立于龙头之上的青玄子,身体一晃,似乎有些站不稳。他双手分开,随手一抛,阴阳道符再度悬浮在其头顶。我能感觉到青玄子的虚弱,他的力量,比之前减少了最低一半。   看着他微微喘息的样子,我心里一沉,看样子,混沌之力虽然强大,但以青玄子的境界和力量,还无法长时间施展。现在只不过十秒,就让他累成这样,要是再长一点,岂不是要力竭而亡?   指望阴阳道宗翻盘,是没什么希望了。我暗叹一声,在心里吩咐本命蛊自己找时机,用须发把毒液撒出去。虽然近身作战才是人蛊合一的真正手段,可我们家的本命蛊毒液,是世间第一。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如果能撒到邪术人士身上,同样可以造成不小的伤害。   青玄子喘息几下后,抬头看向半空,喊:“丫头,带你几位师兄回来!”   金色阳神与破军硬拼了一击,双方各有损伤,但是,破军很快就复原了,而阳神却再一次被削弱。面对青玄子的呼唤,金色阳神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青玄子想把傻丫头叫回来,是因为两人乃父女关系。利用群体的力量保护家人,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没有阳神阵,谁能挡得住破军?   阴阳大阵虽强,却也有限度。倘若让破军那样的庞然大物冲撞,估计也顶不住。可以说,青玄子的叫喊,比前面那些道派高手胡乱冲锋还让人无奈。   这些修行人,只懂得修道,不懂得战斗。我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他们的手段,原本必胜的局面,硬生生弄成现在这样。早知道如此,还花几天时间搞什么计划?直接一堆人全冲进来,面对面硬碰的话,邪术联盟绝对不是对手。   现在可好,先损失了两百多人,还有两百人不知多久能赶到,姥爷也没现身。如果阳神阵也不去抵抗破军,我们干脆直接投降得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邪术联盟算不上神一样的对手,可我却有一堆猪一样的队友。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们却想不清楚,真是应了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值得庆幸的是,阳神阵中有武锋,傻丫头对武锋是言听计从。他不说回去,阳神阵就不会散。见金色阳神再次提刀与破军互拼,青玄子面色阴晴不定。此时,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邪术人士,又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也看出混沌之力无法长时间施展的弊端,因此攻击的时候,没有半点顾忌。   也许因为闺女不听话,也许因为作战计划失败,青玄子有些恼怒。黑红色巨龙大吼一声,快速在众人头顶游动。大量的邪术攻击,被巨龙吸收,然后再化作阴阳之力反击。   我微微松了口气,有阴阳大阵在,应该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算算时间的话,岛屿另一侧的两百人,此时应该也到了附近。只要多坚持个十分钟八分钟,待援军到来,便是我们站稳阵脚,开始反击的时候!   但能够完成战术逆转的邪术联盟,怎么会那么傻让我们等下去?   脚下忽然间一阵抖动,数十股强大的蛊息冲天而起。毒雾降在同一时刻出现,被风吹动着涌来。泥土翻飞中,一只只巨大的蛊虫破土而出。猝不及防的道术高手,瞬间阵脚大乱。尤其是负责攻击的那些,他们的全部心神,都击中在地表的敌人身上,哪会防备脚下?   或许,他们觉得,自己的安危,有同伴守护就足够了。可是,能够深藏地底上百米的蛊虫,在蛰伏状态下,很难被人发现。哪怕是我,也是它们几乎要冲出来的时候才察觉到。   这些蛊虫到处扑咬,它们体型庞大,力量惊人。一口咬下来,钢板都要裂几个口子。道术高手们纷纷腾空跃起,四处躲避,原本完整的阵型,瞬间支离破碎。我大喊着不要乱,稳住,却无济于事。谁都不想被蛊虫吃进肚子里,又怎么会站在原地不动呢?   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跟着跳起来。好在已经进入人蛊合一的状态,有本命蛊守卫,倒不惧怕那些奇蛊。   然而,在这些奇蛊之后,又有数十道人影冲上来。那是融合了蛊兵的奇蛊组织成员,他们借着奇蛊的气息掩盖行踪,此刻发动突袭,道派高手们人在半空,无处借力,顿时惨叫连连。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刻被那可怕的蛊兵砍成了几截。奇蛊组织的这些人动作迅速,目的明确,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给道派高手造成最大的伤亡。   这从地底发动的突袭,让我们瞬间陷入最危险的境地。与此同时,外围的邪术人士,以更加凶猛的姿态攻击。一些激进的,甚至快要冲到我们眼前。   内外夹击之下,青玄子只能怒吼一声:“卑鄙小人!”   我默然,战斗还分什么卑鄙不卑鄙?人家的战术,更胜一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相信,这场战争,如果从最开始就让武锋指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但是,能够引出导火索的我们,却因为辈分太低,无法成为真正的领头羊。这是很悲哀的事情,让人无奈又愤怒。   连古人都知道,冲锋陷阵的是匹夫,有勇有谋的是上将。道派天天看那些古籍,却连有能者居于上的道理都不懂!这场战争如果败了,他们必须背锅!   大黑锅!   之前的几十分钟里,我们虽然处境危险,却也只是在一个临界线,并没有损失太多。可现在,短短一分钟内,就有数十名道术高手被杀。人越打越杀,这样下去,还玩个毛啊?   青玄子大喝着,再度用出混沌之力。灰色巨龙横扫四周,将大量邪术人士裹入其中。上百名邪术高手,在青玄子的拼命手段中丧生,其他人,则不断后退。他们害怕,却也是在以退为进。反正混沌之力的消耗太多,以青玄子之能也无法支撑太久,何必跟他硬碰硬?   等这老头自己累趴下,再上也不迟。邪术联盟打的一手好算盘,却坑哭了从地下跑上来的奇蛊组织成员。原本外围的同伴如果全力攻击,就算混沌之力再厉害,也不可能挡得住全部攻击。   现在可好,他们这一退,来自外围的攻击寥寥可数。青玄子看出了机会,当即大喝一声:“诸位道友,全力击杀圈内余孽!”   道派高手刚才被杀的头都抬不起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有了机会,哪还能不出力?数百道术法同时甩出来,奇蛊组织成员尽管融合了蛊兵,却也被砸的晕头转向。不等反应过来,便有大半被杀。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师兄勿慌,我等来也!”   我转过头,只见远处一道青光飙射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带领另一群人从右侧登录的青云子。他身边,是大量奇门遁甲宗子弟。而在其身后,是一百多名完好无损的高手。其中有五雷宗,有茅山,龙虎山等等。   尤其是茅山,他们来的人虽然只有几十,但却驱赶着一百多只僵尸。这些僵尸,比洪家的甲尸丝毫不弱,甚至更强。毕竟这玩意,是茅山的立派之本。   我心中激动万分,半分钟后,一大波僵尸来袭!   该死的邪术联盟,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咬吧!   如果让这些人加入战场,奇蛊组织成员肯定要死光了,而且我们也可以彻底站住阵脚。四百道派高手,对上七百邪术人士,虽然有些许劣势,却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是我们反击的好机会,也是敌人忍耐的极限。   一道人影瞬间出现在两拨道派高手的中央,他转头冲我们这边微微一笑,然后双手抬起,对准了青云子那边。我心中一惊,贪狼!这家伙果然藏在暗处。   黑色狼头,从他手臂上幻化而出,无与伦比的吞噬力,让人心里发沉。青云子等人看到他的时候,立刻明白这是敌人。因为贪狼出现后,又有两名浑身透露出强大邪术气息的人紧跟着窜出来。   这两人的气息,与他芒大师比丝毫不弱,应该就是邪术联盟中隐藏的高手。青云子等人发动的攻击,直接被贪狼吞了个干净,没有产生半点作用。哪怕是从天而降的雷霆,也无法抵抗黑色狼头的吞噬。   倒数第二层的奇蛊,真是太可怕了。   一直在我身边呆着的某位老人,转过身,看着贪狼。他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其中有仇恨,有复杂。没错,正是差点被奇蛊组织杀掉的古代养蛊人。   古代养蛊人想报仇,所以跟着我来到台湾,他一路从未出过手,因为那点本事对奇蛊有用,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却很不起眼。现在贪狼出现,立刻激起了他的情绪。   我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贪狼身边那两名邪术高手很强大,绝对不好对付。我可是清楚记得,当初和武锋加上苏三叔一起,用尽各种手段,都差点被他芒大师宰了。   如果不是苏三叔拼掉自己的本命蛊给他芒大师造成一击重伤,又有私生子莫名其妙的反水,我和武锋早就不知被埋进哪个山沟沟里了。这种级别的高手,邪术联盟也不多,很明显,是鬼王拉纳派来专门保护贪狼的。   贪狼的作用,就是挡住另外两百人,但他凭什么?仅仅是吞噬能力的话,应该不够,哪怕加上这两名邪术高手,也挡不住百倍于己的敌人。   青玄子冷哼一声,认为道派被人轻视了,当即命令数十人冲过去,要将贪狼击杀。我抬起手,本想喊住他们,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开口。   因为我很想知道,贪狼的底气在哪里?也许,这种想法有些冷血,可是,几百人的性命,就在这一战中,容不得半点仁慈。倘若能用这几十人的性命逼出邪术联盟的底牌,那我们就是赚的!   数十名道派高手,怒吼着冲了过去。让我惊疑不定的是,那两名邪术高手纹丝未动,彷如没看到这边的动静一般。他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彻底明白,为什么他们敢三个人挡住两百人!   在道派高手几乎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左侧那七八层高的楼房,忽然发出坍塌声。碎石掉落的同时,一个雄壮的身躯从天而降。如野兽般的咆哮声,锋利的爪子,直接撕裂了毫无防备的道派高手。   紧接着,又是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从人群中闪过,一名道派高手惨叫着腾空。他不是自己跳起来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脑袋。还有一些黑暗的气息,凭空而生,直接没入道派高手体内,使其身体衰弱,无力前行。   撕开了道派高手的那身影,在月夜中耸立,看着它那如怪物一般的模样,我脑中迅速闪过四个字:“黑暗势力……”   ☆、第五百六十二章 姥爷到   一道黑光闪过,换做其他人,可能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武锋不同,他一直都在盯着对方,知道攻击随时可能到来。金色阳神当机抬起巨刀,但是。黑光的速度太快,巨刀只挡住了一部分。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刀体上沿冒出一连串的火焰,那是凝实的阳神被切开后溃散的表现。下一秒,金色阳神的右肩,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大半个肩膀,都被黑光切开。不知多少阳气崩溃,化作灿烂的火焰燃烧起来。   破军双手握住黑色巨斧,不等这边有所反应,便大吼着冲了过来。黑光,只是他的还击,现在,才是真正的决战!   之所以立刻断定是黑暗势力插手,只因为那怪物是狼首人身。一身坚硬的狼毫无风自动。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中闪闪发亮。也许有人说,这可能是狼妖。我曾经见过妖怪,它们身上浓郁的妖气根本无法掩饰,而眼前这位,却没有半点妖气。   还有,如果它是妖怪的话,那把道派高手抓着脑袋飞上天,一身血色。背生蝠翼的又是什么?还有那可以降低别人力量的古怪法术,这些,都不是古老东方应有的。   反倒是老探花曾经告诉我的黑暗势力中,有许多这样的生物。   狼人,吸血鬼,黑暗法师……   他们的模样。与老探花的描述毫无差别,转瞬间。大量狼首人身的怪物从高楼上跳下。满天都是吸血鬼在飞舞,充满黑暗气息的法术把战场紧紧包围。   难怪贪狼敢和那两个邪术联盟的高手阻挡两百道派高手,黑暗势力的援军,就是他们的底气!   青玄子派出的几十人,有一半遭遇了不测,另一半见势不妙及时后退,这才没有惨遭毒手。然而,他们这一退,两拨道派高手,就彻底被分出了界限。想要汇合,就必须冲破黑暗势力的阻挠。   这谈何容易?   虽然狼人看起来并不算多可怕,但它们的身体非常强壮。许多道法打在身上,也只让它们略微退后而已。至于身上被烧焦或打断的毛发,无足轻重。而那吸血鬼,有些类似七煞,每每被击中,便瞬间化作血色雾气逃窜,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凝聚起来。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黑暗法师。他们的术法,让人力量被削弱很多,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又很难找出他们的踪迹。这些黑暗法师躲避教廷上千年,早就学会怎么掩盖自己的气息。   青玄子面色微沉,突然跑出来的奇怪生物,是他没有想到的。之前高呼“师兄莫慌”的青云子,现在也停下了步子。贪狼一个人吞掉了所有道术攻击,再加上黑暗势力的出现,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拨大陆高手,一部分被打残,一部分被包围,一部分被阻隔。我翻了个白眼,花费几天时间制定的作战计划,真的狗屁不是。早就说了,我们的力量占据优势,何必搞什么战术。直接一窝蜂推过去不就完了?   越是想稳,就越稳不下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事情,恐怕会成为大陆道派的耻辱。   青玄子目光冷冽,他扫视周围的邪术人士,不知在想些什么。仍不断劈砍金色阳神的破军,则发出嚣张的大笑:“道派?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   我真想把他那颗磨盘大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但想想,好像打不过他。青云子看出了情况不妙,当即冲那些狼人高喊:“诸位从何处来?为何要挡我去路!”   一只吸血鬼从天上落下来,他身穿金边血衣,样貌苍老,面对青云子的闻讯,只呵呵笑着说:“东方人有个词,叫明知故问,是不是用在这个时候?”   青云子沉默数秒,关于黑暗势力的事情,我曾经警告过他。但大陆道派认为,我们是处理家务事,黑暗势力再厉害,也不能把爪子伸那么远吧?所以,他们的计划里,没有把黑暗势力考虑在内。当然了,如果黑暗势力这次真的没出现,凭我们现在的这些人,也确实不怎么怕邪术联盟,哪怕之前已经有了巨大的损失。   道派的强势心态,让他们在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如果不是武锋在半途接手,及时应对。我们赶来的稍晚一些,恐怕连阴阳道宗都得被灭掉。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有翻盘机会了。   青云子抬头看了眼他的好师兄,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以眼神和表情在交流。我估摸着,青玄子可能是想拼命,但青云子想再拖一拖。   但邪术联盟可不给我们拖的机会,一堆人围过来,不断释放各种邪术。奇蛊组织成员也不再掩饰自己,一个个融合了蛊兵的高手,在邪术的掩护下快速冲击,想要攻入道派阵形中近身搏斗。道派中人,擅长近身战的很少,要说移山倒海,他们确实有那本事。可其它的,真没什么说头。   这边的情况危急,青云子无法再保持沉默,他只是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对那只吸血鬼老头说:“不知老人家是何身份?”   黑暗势力,绝对希望他们这边是和平的。最好和青云子这些人井水不犯河水,等邪术联盟把另一拨彻底剿灭,那就完美了。所以,面对青云子的询问,他不疾不徐的回答说:“黑暗议会下属,古拉德公爵。”   “原来是古拉德公爵,久仰久仰。”这话连我听着都觉得假,可青云子却说的面不改色。我真的是无奈了,现在的情况,你还有心思跟人聊天?赶紧冲过来救人啊,非等着最后被人家围剿?我是真想不明白这些道派高手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以前觉得傻丫头傻,可现在看来,修道的没几个不傻。平时的精明劲,一遇到这种事,就全跑没了。论临场反应,他们绝对不如东方家族这样在世俗间游离的修行势力。   “道派无意与黑暗议会为敌,不知可否给我等让开一条路?”青云子拱手问。亚乐共巴。   我差点没吐出血来,那位自称古拉德公爵的吸血鬼愣了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的几乎直不起来腰,谁都能听得出,他这是嘲讽的笑。青云子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知道自己今天是丢人丢大发了,但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能够用话说出一条路来,就算丢人也没什么。   可惜,黑暗议会不是慈善机构,它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控大陆。现在是灭掉道派的最好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所以,古拉德公爵笑了半天,才摆摆手,说:“黑暗议会也不想与道派为敌,不如各位跟我去喝下午茶,等这边事情完了,再好好商量之后……”   “跟他说这么多作甚!打!”不知那边哪个还算清醒的高手发出怒喝声。   青云子也知道,想靠脸面去摆平这件事,不太可能了。要解此局,只有拼命。除此之外,唯有看天意。   茅山的僵尸,最先跳出来。它们一蹦数丈,直扑前方的敌人。考虑到贪狼的吞噬能力,道派高手们没有再用远程的术法,因为那只会消耗自己的力量,不能给敌人带来任何损失。贪狼一个人,震慑了无数高手,不能使用术法,道派还有什么可怕的?   上百只狼人发出可怕的咆哮声,直接冲上前去,与僵尸撞在了一起。经由茅山秘法练就的僵尸,一个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可以生撕虎豹。但是,狼人不是狼,它们的身体,比起僵尸也丝毫不弱。双方撞在一起,如一大堆卡车追尾,茅山弟子们感受到敌人的力量,他们无法再做别的事情,只能不断洒出符录,加强僵尸的力量。   要知道,茅山因为入了世俗,已经很多年没与人发生争斗了。而且,有充足资源的他们,炼制僵尸的能力也大幅度提升。这次攻打邪术联盟,茅山几乎把家里最强的僵尸全拿了出来。原本是想用这些僵尸给邪术联盟一个难忘的教训,可惜,黑暗势力的介入,让如意算盘落空。   狼人挡住了僵尸,吸血鬼们在古拉德公爵的带领下,发出一阵阵怪笑。它们扑打着翅翼,在空中不断徘徊,似乎是在找机会突袭。青云子等人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僵尸后面强攻,意图把狼人先击垮。可惜,他们的术法一用出来,立刻就被贪狼吞掉。有两名邪术联盟的高手保护,又有黑暗法术在周围徘徊,谁都明白,要击杀贪狼并不容易。   这边的战斗,从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人家克制了我们的手段,而我们却没有破解的能力。   凌雷子愤怒无比,亲率五雷宗子弟突袭,但是,破不了贪狼的吞噬,再多的怒火,也是无用。一道道雷霆劈下,尽数被黑色狼头吞入口中,贪狼呵呵笑着,一脸轻松的样子。   怎么办?我很是焦急,难道就这样打下去?再拖个十几分钟,我们就完蛋了!这时候,古代养蛊人忽然凑到我耳边,说:“根据之前的推断,贪狼的吞噬能力是无限的。给他足够的时间,连整个宇宙都可能吞的下。”   我扭头看着他,说:“这种时候,你就别说这种话打击我了行吗?还嫌不够乱?”   古代养蛊人摇头,解释说:“听我说完,他的吞噬能力虽然是无限的,但任何事情,都要遵循物极必反的规律。一个足够大的口袋,确实可以装进很多东西,但那也要一点点塞进去才行。如果想在瞬间塞进去足够把它撑满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困难。所以,贪狼的能力并非不可破,只要一瞬间的攻击力,超出他吞噬的极限就可以。”   我很是惊喜,原来不是没有方法:“那你不早说!”   古代养蛊人有些无奈的说:“因为就算知道方法,想做成这一点也很不容易。你看那两百人的攻击,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吃下。想把他的胃口撑破,恐怕需要更多。谁也不知道这个极限在哪里,而这种时候如果把力量都用在他身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古代养蛊人说的没错,贪狼的吞噬力太可怕了,他能轻易接下两百人,说不定就可以接下五百人。我们应付邪术联盟本来就有些吃力,如果再把力量用来攻击他,有了效果倒还好,倘若无效呢?平白浪费那么多力量,怕是会输的更快。   所以,要不要跟青玄子提个醒,这实在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从个人角度而言,是愿意去赌这一次的。但是,道派那么喜欢稳,他们愿不愿意呢?   我无法确定,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管行不行,都得试一试。所以,我直接冲青玄子大喊:“前辈,让所有人一起攻击贪狼!”   青玄子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疑惑的意思,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得不继续高声叫喊:“贪狼的吞噬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攻击,肯定能把他撑破!”   贪狼确实是阻挠道派汇合的最大难题,如果有机会,青玄子绝对愿意先把他除掉。可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以道派喜稳的心态,恐怕不太愿意去赌。要知道,同时攻击贪狼,就代表我们对邪术联盟的压制力出现了真空期。本来就处于绝对劣势,再没有“火力压制”,岂不是更惨?   可以想象,如果要进行一次集体攻击,必然有大量道派高手被邪术联盟趁机打死打伤。   青玄子微微犹豫了下,然后问:“是否有把握?”   我暗骂一声,这时候还问有没有把握?想了想,我一咬牙,直接喊:“百分之百的把握!”   青玄子眼睛一亮,他看向四周,然后高声大喝:“诸人听令!全力攻击贪狼!”   我心里一跳,连忙提醒他:“要在一瞬间集中攻击,阴阳道宗也不能例外!必须所有人合力,人越多越好!”   青玄子愣了下,阴阳道宗也要参与?那谁来防御?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喊:“师父!我们来了!”   我转头看,只见岛屿左侧忽然冒出许多人。喊出声的那人被人群淹没,看不见样子,但听起来,似乎是方九?   这怎么可能!老和尚临走前说,方九还有最后一劫,我怕那一劫会在这场战斗中应验,所以没把他带来。按理说,他应该还在家里才对。   “便宜干爹,我们也来啦!”又是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我看到,那快速奔跑的上百人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火红色蜘蛛。一个男人,一个女孩,站在蜘蛛脑袋上冲我挥手。而在巨型蜘蛛附近,另有数十只巨大的奇蛊紧跟着出现。一个金色的庞大躯体,冲在了最前面。   那充满流线美感的身躯上,七颗三色宝石闪闪发亮。   金色奇蛊?我艹!它怎么也跑来了?   与奇蛊跑在一起的人,我看着很是眼熟,这时候,天上传来呼啸与怒吼声。抬头看去,只见头生独角,如龙如蛇,背生翅翼的奇蛊,驮着两人向这边飞来。   那威风凛凛的奇蛊,除了天龙蜈蚣,还能有谁?而立于天龙蜈蚣之上的,只可能是姥爷和莫大叔!   我心中惊喜万分,姥爷终于来了!   邪术联盟显然没想到,一场大战,会引来这么多人。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如道派,只是借着战术才夺得先机。现在姥爷和一堆奇蛊出现,顿时让邪术联盟一阵惊慌。   七百多个包围了我们的邪术人士,刚刚转头看清楚情况,姥爷便从天龙蜈蚣身上跳下来。他于半空唤出了本命奇蛊,无数白色须发,如彩色长枪将敌人刺穿。一脚将两名邪术高手的胸膛踹出个洞,血肉飞溅中,姥爷落在地上。他抬头看向我这边,然后大手挥动:“给老子打!”   跟着他到来的数十人,尽是之前完成人蛊合一的高手。他们迅速唤出自己的奇蛊,冲入了邪术联盟的阵营当中。   要知道,这些人的奇蛊,都是我从金色奇蛊那借来的,每一只都强大无比。在完成人蛊合一后,这些人的力量,也许不如青玄子这种绝顶高手,但比起一般的高手来说,还要强上少许。他们的冲击,哪是普通邪术人士所能抵挡的。区区九十人,简直就像九千人,九万人一样势不可挡。   更何况,在这些人身后,金色奇蛊也带着一大堆奇蛊到来。充满原始野性的古老奇蛊,再一次发挥出巨大威力,它们没有任何惧怕,见谁咬谁。   金色奇蛊没有在原地逗留,或攻击附近的邪术高手,它以极快的速度穿越战场,直扑破军。   上一次在小镇里,破军被金色奇蛊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如今,他虽然强大很多,但别忘了,眼下还有金色阳神这位强大的对手。面对金色阳神和金色奇蛊两大敌人,就算破军胆子再大,也不由掉头就跑。开什么玩笑,满世界能同时挡住这两位的,除了长玄风可能就没别人了。就算是姥爷,估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色奇蛊发出闷吼声,直接探出红线将破军扯住,然后扑上去又抓又咬。破军被它冲的跌倒在地,一人一蛊抱着滚葫芦。这种时候,如果金色阳神趁机攻袭,应该可以给破军制造很大的麻烦。但让我意外的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停留在原地,转身面向黑暗势力。   一开始我有些疑惑,主导阳神阵的是武锋,他怎么会放弃大好机会,不追击破军呢?后来仔细想想,武锋的做法是正确的。破军的体质特殊,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与他战斗的这段时间里,阳神剑几次把人连同斧子劈开,却都没能给他造成致命伤。在没弄清楚如何击杀破军前,所有的攻击,都只能算作试探。   我们现在没多少时间试探了,必须要抓紧机会,把劣势扳回来。有金色奇蛊在那,破军翻不了什么浪花,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还不如去帮忙干掉贪狼。   姥爷的到来,让场上的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加上数十只原始奇蛊,这股力量,绝不比两百名道派高手差多少。在我看来,他们哪怕对上三百道派高手,也不会落入下风。如此强大的生力军,虽然没能立刻撕开邪术联盟的包围圈,与我们汇合。但是,他们的冲击,让对方乱了阵脚。原本是包围,现在,已经变成了混战。   我们的压力大大减轻,青玄子高呼一声:“援军已到,诸位道友更待何时!”   这话说的好像道派高手有更牛B的手段一样,实际上,只是用来鼓气打劲而已。最起码,在他一番叫喊后,原本有些绝望的道派高手,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各种术法,不要命的砸出去,邪术联盟的本事,比起道派要差不少。现在他们失去人数上的优势,胜利天平,自然向我们倾泻。   我暗叹一声,这个青玄子,刚占点优势就把该做的事情忘了?我明明告诉他们,要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去打贪狼。刚才姥爷他们出现的时候,是邪术联盟最乱的时刻,这种时候攻击,绝对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阻挡。可现在,一波波攻击,砸到普通邪术高手身上,贪狼那边怎么办?   我们又不是胜券在握,他怎么就能办起糊涂事?   不得已,我只好再次大喊提醒他。这时候,一团黑雾忽然从半空中落下,直向诸多道派高手扑去。那不是别人,正是七煞。之前他一直在给青玄子找麻烦,现在混战开启,身为搅乱天下之贼,他自然要做更多的事情。我一直盯着这个家伙,上次就在他身上吃过亏,一直想找个机会讨回面子。   别人对付不了七煞,反而会被他的诡异能力弄的晕头转向。就像上次,武锋与苍荣联手,都灰头土脸的。   现在我们这边没有能阻止七煞的高手,如果我不去,谁还能制的住他?   ☆、第五百六十三章 堕落   这话说的好像道派高手有更牛B的手段一样,实际上,只是用来鼓气打劲而已。最起码,在他一番叫喊后,原本有些绝望的道派高手,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各种术法。不要命的砸出去,邪术联盟的本事,比起道派要差不少。现在他们失去人数上的优势,胜利天平,自然向我们倾泻。   我暗叹一声,这个青玄子,刚占点优势就把该做的事情忘了?我明明告诉他们,要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去打贪狼。刚才姥爷他们出现的时候,是邪术联盟最乱的时刻,这种时候攻击,绝对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阻挡。可现在,一波波攻击,砸到普通邪术高手身上,贪狼那边怎么办?   我们又不是胜券在握。他怎么就能办起糊涂事?   不得已,我只好再次大喊提醒他。这时候,一团黑雾忽然从半空中落下,直向诸多道派高手扑去。那不是别人,正是七煞。之前他一直在给青玄子找麻烦,现在混战开启,身为搅乱天下之贼,他自然要做更多的事情。我一直盯着这个家伙,上次就在他身上吃过亏。一直想找个机会讨回面子。   别人对付不了七煞,反而会被他的诡异能力弄的晕头转向。就像上次,武锋与苍荣联手,都灰头土脸的。   现在我们这边没有能阻止七煞的高手,如果我不去,谁还能制的住他?   然而。就在我想要去找七煞的麻烦,却听见四周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怪笑声。隐约间。又有无数怪兽般的怒吼。有道派高手看到了动静,立刻惊慌大喊:“快看!好多怪物!”   不用他提醒,我们也都可以清楚看到,四周的高楼彻底坍塌,不知多少黑暗势力的狼人和吸血鬼跑了出来。同时,还有一名手持法杖的老人,和一只比古拉德公爵更老的吸血鬼出现。那手持法杖的老人,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黑暗气息在他体内酝酿,如狂风暴雨一般吓人。而那只吸血鬼,则有金色的衣领,看向我们时。带着大人物特有的俯瞰之色。   这两位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们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就算在混乱的战场中,也难以被掩盖。天空中飞舞的吸血鬼们,包括那位古拉德公爵,都面露崇敬之色。看得出,这两位在黑暗势力中的地位,一定非常高。   两名高手,算不上什么,问题是,随他们而来的黑暗生物铺天盖地。光是狼人,就接近两百。还有数百吸血鬼在天空徘徊,而众多黑暗法师,也开始从阴暗角落中走出。现在他们是绝大的优势,根本不需要害怕出现什么意外。我心里更沉,老探花只说黑暗势力想借邪术联盟的手征服大陆,却没说他们为了这件事会提供如此大的帮助。   这么多黑暗生物,哪怕单独拿出来跟大陆道派比拼,也可以打上好长一段时间。   破军虽然被金色奇蛊再一次压制,但却发出嚣张又爽快的大笑声。也许他的笑声惹怒了金色奇蛊,十数根红线猛地窜出,直接刺透了破军的肩膀。红线埋入体内,不断吸取着他的力量。   也许别人对付不了破军,但金色奇蛊却是可以的。它是奇蛊中的王者,可以压制一切蛊虫,尤其是那些红线,简直就是奇蛊的克星。破军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同时他的力量也在不断的衰减中。之前金色阳神几次将他砍翻,其力量却没有丝毫减弱,但现在,充分证明金色奇蛊的攻击,已经伤到了他的根源。   破军虽然嚣张,却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眼前这只巨大的奇蛊,拥有真正击杀自己的能力。所以,很是干脆的将伤口处用斧头砍断,然后头也不回的逃窜。以他的力量,在场众人里,能挡住的少之又少。破军逃窜的时候,根本不管敌人还是同伴,他横冲直撞,不知踩死了多少邪术人士。   姥爷本在清理四周的邪术高手,眼见破军要逃,立刻跃过来阻挡。   身为天下第一养蛊人,姥爷的本事应该不用多说了。即便破军的力量非常强大,可面对盛名已久的大高手,也依然被挡了下来。巨大的白色奇蛊,直接借来了本体力量,它的体型,瞬间便增长到可以俯视所有奇蛊的地步。数百根须发纠缠而来,即便破军的斧头拥有斩断一切的力量,但也依然会被缠住肢体。   姥爷要做的,不是为了杀他,只要挡住片刻,等后面的金色奇蛊赶上来,一切就好办了。   至于我,大战已起,姥爷已到,哪还能耐得住性子。七煞已经冲进道派人群中开了杀戒,我盯着他多时,自然不会再等。只是,方九和狗子他们为何会来这,实在令人费解。我有些担忧的看向奇蛊种群,它们正在拼命搏杀,面对这些最原始的奇蛊,邪术高手虽不敢与其争锋,可人多力量大,一人扔几道邪术,总有打伤的时候。   方九的手中,不断抛出黑色圆盘,将一道道邪术挡下。身为同样进入人蛊合一完美境界的高手,纵使鬼蛊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他也算有了自保之力。   我没再犹豫,心念一动,直扑七煞。   七煞的力量,古代养蛊人曾和我仔细说过,那是把身体转化为无数细微分子的能力。除非瞬间把它们全部消灭,否则就可以不断繁衍重生。因此,只攻击一部分,只是白费力气。我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七煞,哪怕借来了本体力量,也顶多拖延一点时间而已。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贡献自己的力量,作为这场战争的主导者之一,我就算打不过,也必须去打!   幼体快速吸收体内的蛊力,将之转化为动能。速度在瞬间,飙升到了极限。七煞感觉到了我的杀意,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黑影刚转过身来,我已经冲进了里面。本命蛊没有尝试着攻击周围的雾气,而是不断将自己的本源毒液撒出来。   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正如姥爷当初对付幽冥界那样,把毒液尽可能撒的多,使其自然而然的融入敌人体内。七煞虽然已经分化为无数分子,但毒液还是能对他产生一些效果的,最起码,他的力量会因此降低。   我这边刚刚攻入七煞体内,金色阳神已经呼啸着从头顶飞过。他的目标,是那两名刚刚出现的黑暗势力高手。第三波道派高手的情况很危险,他们已经被大量黑暗生物包围,面对拥有极大术法抗性的狼人,道派高手有点找不着地方下嘴的感觉。他们打的有些艰难,甚至连茅山僵尸都收了回来。否则的话,让这些狼人冲进人群里,那可就真要被屠杀了。   五雷宗不断施法降下雷霆,这种天雷对黑暗生物有不错的效果,每一次都能把狼人雷的外焦里嫩,不得不暂时后撤。至于那些吸血鬼,凭借无与伦比的速度,以及危险时刻化作血雾逃离的本领,它们给道派高手造成的麻烦,并不比狼人少多少。   场上最可怕的,还是黑暗法师。现在人人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和力量去攻击他们。那些一个个苍老无比,看起来好像活死人的黑暗法师,光明正大的念起咒语,一道道负面法术不断飘向道派高手。虽然这些法术可以被破解,但架不住人家量多。一旦被击中,不是腿软,就是脑子发蒙。   这种时候,一个小失误都可能要人命,更何况状态下降?   武锋选择去帮那边,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有击溃黑暗势力的领头羊,才有可能挽救局势。同样看出这一点的莫大叔,也带着不少人蛊合一的高手强行往这边突破。   那名有着金色衣领的吸血鬼发出阴冷的笑声,大量吸血鬼立刻从空中向莫大叔发起进攻。吸血鬼的攻击力不算太强,但它们的身体太古怪了,杀起来很是费劲。莫大叔他们被挡了下来,一时半会,恐怕难以越过雷池。   金色阳神飞至敌人头顶,二话不说,金刀直接斩下。充沛的阳气,化作燃烧的火焰附着在刀身之上。这一次攻击,武锋势在必得!   然而,那两位能这样施施然的走出来,又岂是无用之人?一道血光闪过,强大的吸血鬼瞬间出现在金色阳神之后。金刀在下一秒断成两截,于半空掉落,化作熊熊火焰灼烧起来。几只狼人被这些火焰沾染,顿时烧的鬼哭狼嚎,四处乱蹦。   而那名截断了金刀的吸血鬼,则立于半空,低头看着自己燃烧的右臂。他皱起眉头,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受伤。其手臂已经被阳火烧的枯萎,发出难闻的焦臭血腥味。这只有着金色衣领的吸血鬼抬起头,在任由阳火灼烧的同时,看向金色阳神,发出阴冷的声音:“古老的东方大陆,果然有着神奇的力量,不能小看你们。”   傻丫头的声音,从金色阳神中传出:“呸!邪魔歪道,马上就砍死你们!”   阳神的躯体微微一震,断裂的金刀,不断的复原。眨眼间,又与之前毫无区别。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原本极为凝实的阳神,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它的身体,不再是完整的固体,而是存在一些衔接的缝隙。显然,一连串的战斗,再加上这次的复原,让聚玄宗众人损失了大量阳气。他们的力量剩余不多,如果多来几次这样的损耗,怕是无力再战了。   金色衣领的吸血鬼再度发出阴冷的笑声,说:“是吗,很想看看,死亡是否真的会降临在我身上。”   “大公爵阁下,这些人可不好惹,夜长梦多,尽早解决!”贪狼回过头来喊了一声。   被他称为大公爵的吸血鬼转头看了看贪狼,低哼一声,说:“你若提前告诉我们东方人的古怪本领,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种力量对我们有很大的克制作用,但是如果让巴戟克那家伙来,很容易……”   这时候,下方的苍老黑暗法师顿了顿手中的法杖,也许意思是不要废话了。大公爵冲他欠了欠身子示意,然后抬起右臂,猛吹一口气。大量血气从他口中吐出,直接压灭了手臂上的阳火。看着自己枯萎的右臂,这位大公爵吸血鬼又哼了声,然后身体在半空消失不见。   下一刻,金色巨刀,再一次断裂。同时,金色阳神的手臂,也被齐根切了下来。没人看到那只吸血鬼是如何攻击的,他的速度,比起我也差不到哪去。武锋的反应再快,也不可能跟得上这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金色阳神再次出现巨大损耗,大公爵出现在另一个方位,他冷冷的看着金色阳神,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谁都能看得出,如果让这只吸血鬼自由发挥,恐怕金色阳神会被他轻松肢解。当然了,也许他会因为阳火的威力受伤,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解决了聚玄宗,这边的两百道派高手,就彻底成了碗里的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亚央记亡。   “大胆妖孽!”   “放肆!”   连续两声大喝,青云子与凌雷子同时跃出。他们俩都是道派中一顶一的大高手,又都在万象神宫中得了好处。此时,青云子身缠蛟龙,一掌拍出,阴阳之力如龙蛇一般扑向那只吸血鬼。凌雷子则浑身笼罩电光,他没有去解救金色阳神,而是朝着那个苍老的黑暗法师攻去。   无论大公爵还是这位黑暗法师,都是黑暗势力的重要人物,不把他们俩解决,就无法占得先机。在劣势情况下,必须先击杀对方的领头人物才行!   但是,吸血鬼不好杀,黑暗法师就好杀了吗?面对凌雷子的强攻,大量狼人和吸血鬼吼叫着扑过来。道派中有人看出凌雷子的打算,当机高叫:“诸位道友,为凌雷子道兄开路!”   一连串的术法砸了出去,那些想要阻挡凌雷子的黑暗生物头破血流,从半空跌落下去。眼前一空,凌雷子双手掐印,冲那黑暗法师一指:“雷降!”   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密密麻麻的从天空中劈落。其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更别提躲避了。谁都不信,身体单薄的黑暗法师,可以拥有与吸血鬼一般的速度。所以,这一击是必中的。我在七煞的身体里,虽然要面对那无尽的诡异攻击,却也能模模糊糊看到这边的情况。   凌雷子的强攻,让我心里又惊又喜。是否能够一击奏效,打出个漂亮的翻身仗?   大陆道派的力量,黑暗势力虽然不太了解,却也有过接触。之前五雷宗的雷法,让众多黑暗生物都吃了亏。黑暗法师也不是蠢货,自然明白凌雷子亲自施法,威力要提升数个境界。但他不闪不避,只提起自己的法杖,双手握紧,轻声念咒。   雷霆降落,却没有真正击中他的身体。因为这位黑暗法师的身体内,不断冒出黑色的烟雾。烟雾在半空中汇聚,仿若一面大盾。下一刻,又突然变化成一个狰狞可怕的恶魔面孔。半空中堆积的雷霆,被这恶魔一口吞下。   黑雾中,雷霆闪耀,天雷哪是那么好吞的?不断有黑雾被雷力震碎,但黑暗法师体内的力量却似无穷无尽,任你多少雷劈下来,都照吃不误。   而且,他的力量应该高过于凌雷子,因为那恶魔一开始只出现了面孔。可它在被不断震碎的过程中,大半个身子都渐渐出现。这说明,雷霆消灭对方的速度,赶不上人家的补充。   凌雷子一惊,五雷正法,自古至今都是降妖除魔的最强法门之一。他还从未见过,有什么东西能生吞这么多雷霆的。黑暗生物本就受雷法克制,人家在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占了上风,双方的差距,似乎有些大?   这事真是难以理解,身为神话发源地的东方大陆,力量怎么会比西方黑暗势力弱?   一个令众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出现,很多人都目瞪口呆,又或面露悲伤之色。他们终于明白,道派摆了几百年的架子,现在神话要破灭了。   那边,青云子的一击,理所当然的落空。阴阳之力虽强,但打不中人也是白搭。不过,大公爵也不敢轻易对青云子动手。守护在四周的黑红色蛟龙异常凶猛,它的力量虽然不像阳气那般克制吸血鬼,但如果被咬上一口,青云子便可以冲敌人体内注入阴阳之力。如此,以法门来破坏对方的阴阳平衡,达到削弱甚至废掉敌人一身本事的目的。   世间万物,皆逃不过阴阳之力,因为这是整个世界的根本。大公爵一开始吃了亏,他想击杀青云子,却被蛟龙抽了一尾巴,大半个手臂都爆开。明白阴阳之力的古怪后,这位大公爵不敢再轻易攻击。而青云子也知道自己打不中他,索性跳过去与金色阳神形成一个攻守联盟。大公爵想击溃阳神阵,就要有被青云子近身的觉悟,现在黑暗势力无论个人还是整体都占据了上风,想来,他应该不会去冒这个险。   至于凌雷子,一击不中,黑暗法师已经唤出了恶魔。一尊七八米高,头上顶着弯曲双角,赤身裸体,有黑色翅翼在背后扇动的怪物悬浮在其身后。这恶魔与西方电影中呈现的形象极为相似,但真正感受那股黑暗的气息,与从屏幕中观赏,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真,一个假,没法放在一起比较。   凌雷子没见过恶魔,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而黑暗法师,并没有让恶魔去攻击,他只是唤出这怪物护住自己,然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凌雷子震慑于对方的古怪与强大,一时间进退两难。攻击吧,好像没什么用,不攻击吧,这样退回去也太丢人了。   一堆堆的狼人在周围虎视眈眈,却在黑暗法师的命令下,没有来攻击落单的凌雷子,反而不断朝着被包围的两百道派高手发起猛攻。   那名强大的黑暗法师,身体近乎笼罩在恶魔的阴影下,他看向凌雷子,说:“强大的东方人,为何要阻挡我们的好意,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   凌雷子狠狠的呸了一口,说:“少跟我废话,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黑暗法师发出沙哑的笑声,说:“我们很喜欢这片大陆,如果能与我们合作,整个世界,都将属于我们。黑暗,将笼罩一切,神,也将从地狱中走出,击溃那些虚伪的光明!”   “我看你们才是虚伪的!”一名受伤的道派高手大喊:“勾结那些王八蛋,你们不得好死!”   “堕落,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堕落。”黑暗法师的眼睛,如两团鬼火。他缓缓扫视奋战不已的道派高手们,沙哑的声音,传遍全场:“古老的东方,已经堕落,你们失去了祖先和神灵的庇佑,而我们,正在神的宠爱中来临。没有后盾的你们,为何要执着虚假的事物。”   青云子面色阴沉,说:“我们确实没有神仙护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里是大陆,是只属于东方的大陆。你们这些入侵者,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否则一步也别想走!”   黑暗法师笑了几声,说:“既然这样,那我只有等待这场战争的结果了。”   说话间,已有狼人突破茅山僵尸的阻碍,攻入人群中。狼人的爪子有多可怕?比百锻钢还要强,比神兵还要利,一爪子下来,再厉害的人,也要被开膛破肚。一只狼人攻进去,立刻便有两位道派高手惨遭毒手。他们的脑袋都被狼人抓成了几瓣,脑浆与血四处飞溅,场面极为血腥。   愤怒的道派高手,大叫着,直接用术法把这只狼人淹没。虽然狼人拥有很强的术法抗性,但是仅仅一只,也无法挡住一两百位高手的集中攻击。它在瞬间,便被轰杀成了碎渣。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只狼人能突破,就有第二只,也许几个小时候,也许几十分钟后,总有一个时间,道派高手会溃败。一旦茅山僵尸挡不住这些狼人,死亡将是他们唯一的命运。   ☆、第五百六十四章 教廷也来   没有什么文字,能形容这一战的惨烈。   也没有什么人,能不为这惨烈而动容。   即便是敌人,当他们看到来自东方的血液在天空泼洒,愤怒的吼叫在天地回荡,也许不会害怕。但却绝不会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已经多年未曾正儿八经大规模作战的道派,在生死危机面前爆发出的强大战斗力,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你狼人敢闯进来,就算将我们的道友杀死又如何?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不怕死,只怕杀不掉你。敢来,就要有被打死的觉悟!   两百道派高手浴血奋战,那画面太过凄美。凌雷子和青云子,以及金色阳神都为之触动,他们不再想其它的,如今,只有痛痛快快一战!   虽然道派高手陷入了危机,但邪术联盟也好不到哪去。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简直就像九十辆坦克。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数百邪术高手,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这些人一路踏着鲜血前行,很快与青玄子等人汇合。有这批人的加入,青玄子立刻大喝一声:“这里交给诸位道友,阴阳道宗随我去救援!”   当下,黑红色巨龙呼啸而起,带着狂烈的气势腾空。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吸血鬼,面对阴阳大阵,毫无还手之力。它们的速度虽快。却也无法突破阴阳之力的守护。而道宗子弟都隐藏在阵中,只要巨龙无损,他们便万无一失。至于青玄子,身为阵心,他是唯一的突破口。可是有阴阳道符护身,谁又能轻易击败他?   苍老的黑暗法师看见青玄子要来驰援。他身后的恶魔发出咆哮声,刚要动弹。便见金光一闪。那恶魔抬起手臂,“铛”的一声,金色巨刀砍在其臂膀上。令人惊异的是,这恶魔的躯体看起来很模糊,可实际上却坚硬无比。金刀不得寸进,只是那与恶魔接触的位置,不断有阳火自发燃烧。   黑暗法师手臂晃动,法杖向下顿了顿,恶魔立刻抬起左臂,将金刀击飞。金色阳神得理不饶人,继续举起大刀朝恶魔砍去。   咆哮声,与兵器的挥动声交杂。凌雷子也不甘示弱。他主动找上了那名大公爵吸血鬼,雷霆的速度是所有术法中最快的,就算吸血鬼再厉害,也很难躲开。不过,那只大公爵吸血鬼幻化血雾的速度,比一般吸血鬼要快了几倍,往往雷霆还没真正击中,他已经把身体散开逃走了。   不过,凌雷子也算将其拖住。青云子左右看了看,他没有回去第三波道派高手阵营,而是径直落入阴阳大阵中。   那只一直在他身边游动的黑红色小蛟龙,立刻化作纯粹的阴阳之力,与阵法相合。得了青云子这股力量相助,黑红色巨龙的体型变得更加庞大,鳞片也更加真实,看起来,就像一头真正的神龙。   在青玄子的驾驭下,黑红色巨龙摇头摆尾,直接冲开狼人的阻碍,扑入人群之中。狼人们奋勇扑击,但是攻破阴阳大阵,光靠蛮力是没用的。狼人再强,也比不过那上百名道宗精英子弟联合起来的力量。此时的阴阳之力,因为吸收太多敌人的力量,已经近乎凝成实质。如此神威,岂是狼人所能比拟。   有了阴阳道宗的帮助,幸存的一百多名道派高手,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茅山僵尸在外面散了一圈,龙虎山的人则齐刷刷的掏出法剑。刚才战斗来的太急,也过于激烈,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施展法术。而现在,在打大阵的守护下,这些善于符箓之道的高手,一手持剑,另一手掐印。   金色符箓从他们手掌中飞出,一道道法术,在这符箓的加持下,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要知道,真正的道法,可不是喊两嗓子就能使出来的。我从前见过的青云子挥手招来水浪,不过是基础而已。   有法器增持自身,有符箓沟通天地,人与天合,如此,才能得到大道辅助。不管五行还是异法,在这种正规施法手段中,都变得极为可怕。有充足时间去准备的道派高手,到了此刻,才算真正展现出自己可怕的一面。   五雷宗的弟子,也结起了雷阵,无尽雷霆从天而降,密集到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影。这些雷霆被那些五雷宗的弟子伸手挥出,粗大如水桶的雷柱,可以直接洞穿狼人的躯体。而茅山的僵尸,体内则不断涌出一股股尸气。这带着剧毒的尸气飘飘荡荡,如阴云一般将吸血鬼笼罩。   能够躲避普通攻击的吸血鬼,又怎么去躲这尸气?哪怕它们幻化成血雾,只要还处于尸气范围内,就一定会中招。   僵尸是什么?常年不见光,不说比鬼童阴邪,最起码也算得上顶尖歹毒之物了。茅山之所以一直不被认为是正统道派,正因为他们的术法是结合了某些海外巫术发展而来。严格来说,他们也可以算作邪术人士。但茅山一直自认天师道所属,许多年来所做的事情,也都没有可以批判之处。民国时期,各路妖魔鬼怪齐出,也多亏茅山弟子四处游走,降妖除魔,才让百姓度过了那段黑暗时期。如果没有他们,当年被鬼怪弄死的人,不会比战争死的少多少。   不过,茅山法也确实没有多少大威力的。他们什么都会,但又没有过于精通,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之前僵尸挡住了狼人,立下大功。可现在,他们依然只能用僵尸去战斗。普通的符文法术,对付狼人和吸血鬼基本无用。在这种混战中,也没哪个茅山子弟敢冲出去近身作战。   这些人有些尴尬,只能拼命让僵尸吐出尸气,给吸血鬼找点麻烦。   一波波的道术砸出去,狼人们惨叫着,却始终无法突破阴阳大阵的守护。眼见局势竟然被扳了回来,那名苍老的黑暗法师,忽然发出声音:“狡猾的东方人,你还在等什么!”   他的语气不算太急,但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黑暗生物成为主力后,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贪狼,此刻不得不贡献点作用。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想让道派与黑暗势力互拼。贪狼有着很大的野心,邪术联盟现在虽然因为鬼王拉纳的关系,受制于黑暗势力。但是贪狼不会那么想,他的目标,是整个世界。   什么黑暗势力,什么邪术联盟,都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如果能坐山观虎斗,那自然最好。不过,黑暗法师的地位很高,他开口了,贪狼不能不给面子。   这个曾让两百道术高手不得寸进的难缠对手,此刻再次幻化出两只黑色狼头。被凌雷子缠住的大公爵吸血鬼,在躲避数道雷霆后,冲贪狼低哼一声,说:“狡猾的家伙,你不怕我们立刻撤退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贪狼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双臂化出的狼头收回。这不是抗议,而是蓄势。只见他身体颤抖,口中发出沉闷的吼声,下一刻,他的上半身爆裂,一只巨大如小屋的黑色狼头供了出来。与这狼头相比,贪狼的下半身细小的可怜。但他却稳稳的站住了,黑色狼头的瞳目睁开,狼口也随之张开。   黑色的洞穴,巨大的吸力同一时刻产生。数只挡在前方的狼人和吸血鬼,惊恐失措,却毫无反抗之力被吸了进去。黑暗法师微微偏头看向这边,并没有说话。而那只大公爵吸血鬼,似乎有些不爽。但在凌雷子的攻击下,他来不及多说,不得不继续闪避。   此刻的凌雷子,整个人就像真正的雷霆一般。天雷已经不是从空中劈下来,而是尽数涌入他的身体,然后不断向四周散去。   以一人之力,化作与五雷宗子弟类似的雷池,这种力量,足以证明凌雷子的进步。   不过,按照姥爷所说的力量巅峰理论,什么时候凌雷子能把雷霆收纳入身,随时随地可以身化雷霆,才能算真正登上了巅峰。现在的他,不过有了那种趋势而已。即便如此,仅仅踏入巅峰门槛的凌雷子,已经很是难缠。连金色阳神都挡不住的大公爵吸血鬼,硬是被他劈的到处跑。偏偏他全身都是雷,谁也不敢近身攻击他。   这只浑身都是刺的老牌高手,真是打出了五雷宗的威风。   贪狼的上半身化作黑色狼头后,吸力不知大了多少倍。黑红色的巨龙怒吼,身体竟在那吸力中缓缓前进。青玄子面色微变,连阴阳大阵都无法稳住,这吞噬力量也太可怕了点。   阴阳道符亮起了耀眼的光芒,不断将本源之力,注入大阵之中。然而,这仍然挡不住逐渐增强的吞噬力。被蜥蜴人送给古代养蛊人的最强奇蛊之一,此刻,令人震撼。   黑红色巨龙大吼,它的身体不断被拉扯出去,甚至因此扰乱了道派高手的攻击。趁此时机,狼人们一拥而上,差点就闯入阵中。幸好茅山僵尸危急关头大发神威,硬是把这些黑暗生物挡了下来。众高手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如果阴阳大阵被破,面对这些可怕的黑暗生物,他们无异于待宰羔羊。   一名龙虎山来的高手,挥掌打出一道掌心雷,出其不意的将一只吸血鬼爆成血雾。他舞动手中的法剑,大叫:“诸位道友何必惊慌,左右是个死,先杀个痛快!”   他这么一喊,众人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是啊,就算再怎么担心,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和敌人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是赚的!   如此俗气的想法,出现在这些修道高手心头,真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管你有多强大,也不管你心境有多好,一旦染了血,入了红尘,那就是人。什么修道,什么成仙,那是目标,而不是现实。   现实是,做人,就要做人应该做的事情。   敌人想杀你,那你就先把他宰了,如此简单。   众多道派高手当即响应,他们没再去思考阴阳大阵是否会被破,只想着,就算死,也要让敌人付出足够的代价,绝不能让他们小看了道派!   贪狼的举动,虽然让道派陷入危机,却也让他们的拼命心态再次得到了提升。   一饮一啄,实为天命。   此时的我,已经被七煞攻击的狼狈不堪。这家伙的手段太诡异了,我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有了进步,应该可以挡得住他很长时间。可真正打起来才知道,和从前没两样。雾气是他的身体,在这里,他就是神,可以随时出现,也可以随时消失。亚丸反亡。   一个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又神出鬼没的敌人,怎么对付?   我是没什么办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本命蛊的毒液,对七煞有了不小的作用。最起码,他攻击的速度没以前那么快了,多少给我点喘气的时间。   相比之下,破军比我更狼狈。他被姥爷和金色奇蛊联手拦住,别看之前威风凛凛,现在却跟丧家之犬似的到处逃窜。姥爷配上本命奇蛊,力量之强,天下罕见。而金色奇蛊,有真正击杀破军的本领。被这两位纠缠,破军也算倒了霉。这不过几分钟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小了一圈,而金色奇蛊却长大了一圈。   已经把破军当作营养快线来吸的金色奇蛊,那是紧追不舍,破军提着斧子到处跑,实在忍不住,便冲黑暗法师大骂:“你大爷的,到底还能不能玩了!真要看我们死?”   贪狼想坐山观虎斗,可黑暗势力也想当渔夫。谁都知道,他们大老远从欧洲跑过来,肯定不止这么点本事。   听见破军气急败坏的大叫,黑暗法师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贪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摸向怀里。   金色阳神,此刻与那只恶魔打的难解难分。恶魔的力量强大,却又有些忌惮阳火,双方倒也不相上下。黑暗法师的动作,很明显代表他要出底牌了。阳神阵中,武锋是主导,他最注重细节,自然看出了这一点。   虚晃一枪,躲开恶魔的爪子,金色巨刀,直接砍向了黑暗法师。   恶魔之前虽然被金色阳神吸引的离开了黑暗法师附近,但在主人遇袭的时候,身体立刻化作浓浓黑雾。这雾气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在黑暗法师身前,并一阵鼓动,想要再化作恶魔阻挡。可这一击,武锋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是他这么久以来,找到的最好机会。一击不成,可能就再没第二次机会了。   生命力,快速的涌出来,这比之前浓了几倍的力量,统统注入那把金色长刀中。刀身上的金色烈焰,猛地冲天而起,似要烧穿苍荣。一把长刀砍下,就像带着一座燃烧的火山。这气势,几乎可以与当初长玄风一剑劈开幽冥界相提并论。   尚未完全转化的黑雾,哪里挡得住这如此拼命的一刀。雾气直接被劈开,不等愈合,便被滔天烈焰烧融。   就在金色长刀即将砍在黑暗法师头顶的时候,他已经从怀里将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根手指,通体金黄,指甲洁白如玉。看起来像活人的手指,却又带着一丝诡异感。   黑暗法师拿着那手指,身体都在颤动。他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四周的吸血鬼和狼人,在那根手指出现的时候,都怪叫着向四周跑开。由此可见,这玩意对黑暗生物来说,应该没什么好处。   可是,当黑暗法师将这根手指的指尖,轻轻搭在法杖上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法杖震动,而那金黄色的手指,如被墨染了一样,迅速变成纯黑色。这种黑,可以吸走人的魂魄,连一丝光明都无法在其中出现。   黑色的指尖,与法杖接触的部分,猛然诞生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这力量汹涌无比,仿佛可以将海洋分开。金色长刀临近,却被这股力量直接崩碎。破裂的阳气,随着那滔天烈焰一起被无尽的黑暗气息淹没。   黑暗,仿若要吞噬天地间所有的光明,金色阳神也被笼罩其中,瞬间失去了踪影。没人能看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法杖上涌出的那股力量铺天盖地,无人可挡。   整个战场,几乎在一瞬间便被黑暗完全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我在七煞的体内,也依然感受到了冲击。幼体本能的收缩力量,所有的白色须发都极度浓缩,将我团团围住。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非常的痛苦。那股强大的压力,让人心惊胆颤,仿佛天崩塌后砸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力量,怎么会这么恐怖?   这时候,我又听到一句话:“神说,要有光……”   于是,光明出现了。   一丝光亮从天而降,在黑暗中硬生生劈出了一条道路。   我又听到有人说:“神说,那有罪的,要罚。”   于是,无尽的光明,如大海般冲过来。这是纯粹的光明力量,仿若一柄柄利剑,哪怕能够笼罩世界的黑暗,也无法阻挡光明的诞生。   黑暗被劈开,黑暗生物们,则发出惊恐而凄惨的叫声。在这光明中,他们的身体快速消融。   古拉德公爵慌乱的大叫着:“是教廷!”   而那位大公爵,则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他看向光明的来源,面色阴沉。   七煞的身体巨震,直接将我“吐”了出来。他应该也明白,这种时候,不是和我纠缠的好时机。我松了口气,却又感觉那些光明之力不断向体内渗透。它们没有黑暗那般强大的压迫力,却让人本能觉得,如果被这些光明侵入体内,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本命蛊的身体依然浓缩,没有放弃任何警惕。有它的须发保护,光明之力想钻进来并不容易。而且,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把金色奇蛊第二次送给我的那些蛊力释放,以此保护自己。   姥爷虽然说不要靠外力,但生死面前,只要能活着,什么力量都是好的,谁还管它是内是外。   落在地上,我扭头看向光明的来源,只见两人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不知多少人。他们身穿宗教服装,一步步从海上行来,仿若神迹。   那名大公爵吸血鬼扭头看向贪狼,低吼一声:“该死的东方人,你不是说教廷的人已经离开了吗?”   他刚吼完,就愣住了,因为此刻的贪狼,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他的嘴巴里,多了一个庞大的身影。那是浑身都在燃烧的金色阳神,庞大的力量不断凝聚着,贪狼发出恐慌的声音,他感受到阳神内传来的力量。那是足以把他撑破的力量,但是,没人能帮他。   教廷的到来,震慑了黑暗势力,而邪术联盟中,有点能耐的,都有自己的对手。   那两名邪术联盟的高手,也没想到,金色阳神会突袭贪狼。别说他们,可能连贪狼自己都不知道,金色阳神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嘴里的。   两名邪术顶尖高手可不管什么教廷,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贪狼,当即怒吼着扑上来。然而,就在他们刚有所行动,金色阳神直接爆开。庞大的力量中,凝聚了聚玄宗几人的生命力。   这个世界上,什么力量最强大?   当然是生命!   有生命,才有未来,这是超越过去,现在的力量。   金色阳神自爆,那股力量在贪狼嘴里无法发泄,就像装着汽油的铁皮桶被人扔进一个火把。巨大的力量,在两秒的凝固后,突然向四周发起了冲击。那是贪狼的身体无法承受,力量开始外泄。冲到跟前的两名邪术高手,最先遭遇了这股力量。他们闷哼一声,毫无悬念的被冲飞出去。   阳气如利刺一般将他们的身体刺穿,邪术高手最怕的就是聚玄宗法门,可以破尽万法,他们自然也在其中。   在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中,巨大的黑色狼头,整个爆裂开来。连同贪狼的下半身,都在阳气的冲击中化作了灰烬。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卑劣的手段   那名大公爵吸血鬼扭头看向贪狼,低吼一声:“该死的东方人,你不是说教廷的人已经离开了吗?”   他刚吼完,就愣住了,因为此刻的贪狼,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他的嘴巴里。多了一个庞大的身影。那是浑身都在燃烧的金色阳神,庞大的力量不断凝聚着,贪狼发出恐慌的声音,他感受到阳神内传来的力量。那是足以把他撑破的力量,但是,没人能帮他。   教廷的到来,震慑了黑暗势力,而邪术联盟中,有点能耐的,都有自己的对手。   那两名邪术联盟的高手,也没想到,金色阳神会突袭贪狼。别说他们,可能连贪狼自己都不知道,金色阳神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嘴里的。   两名邪术顶尖高手可不管什么教廷。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贪狼,当即怒吼着扑上来。然而,就在他们刚有所行动,金色阳神直接爆开。庞大的力量中,凝聚了聚玄宗几人的生命力。   这个世界上,什么力量最强大?   当然是生命!   有生命,才有未来,这是超越过去,现在的力量。   金色阳神自爆。那股力量在贪狼嘴里无法发泄,就像装着汽油的铁皮桶被人扔进一个火把。巨大的力量,在两秒的凝固后,突然向四周发起了冲击。那是贪狼的身体无法承受,力量开始外泄。冲到跟前的两名邪术高手,最先遭遇了这股力量。他们闷哼一声。毫无悬念的被冲飞出去。   阳气如利刺一般将他们的身体刺穿,邪术高手最怕的就是聚玄宗法门。可以破尽万法,他们自然也在其中。   在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中,巨大的黑色狼头,整个爆裂开来。连同贪狼的下半身,都在阳气的冲击中化作了灰烬。   数道身影在爆炸中狼狈不堪的飞了出去,青玄子大喝一声,立刻催动身下的阴阳大阵。黑红色巨龙大吼一声,直接撞开前方的黑暗生物,将那几人含在口中。手持法杖的黑暗法师看过来,他面无表情,更没有做出要攻击的举动,而是转头看向教廷所在的方向。   从海上走来的教廷高手。最前方是一名红衣大主教。他手里端着一本打开的经书,头上带着乳白色的发冠,面露慈祥,好似一个和尚。当然了,那一脸褶子和深褐色的眼睛,出卖了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这名身穿红衣的教廷高手,是不是之前曾访问大陆的那位,只听见他说:“肮脏的黑暗生物,你们对东方的企图,已经被神知晓,还不跪下忏悔,等待神的救赎!”   大公爵吸血鬼冷哼一声,他落在黑暗法师身边,很是忌惮的看了眼红衣大主教身边的几人,说:“连审判所的裁判长都秘密的跑来了,难道你们只是来旅游的?这种话,应该没人会信吧。”   红衣大主教身边,一名身穿白色紧身西服的男人走出来,他身材消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其眉心有白光照耀,如印记一般。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大公爵,说:“一名黑暗议会副议长,一名大公爵级的吸血鬼,甚至连摩西的手指与黑暗权杖都打来了。你们这些肮脏的生物投下如此大成本,我如果不来,谁还能将你们救赎?”   “可笑的教廷,可笑的屠夫。”黑暗法师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四周的黑暗已经缩回他的身边,用来帮助众多黑暗生物抵抗光明。黑暗法师握紧了手中的法杖,说:“你们永远都只会用这样的阴谋和卑劣来取胜,所谓的光明,只是黑暗的另一面而已。如果没有和我们一样的目的,怎么会来这么多大人物,还带来了耶稣的荆棘冠。”   那名教廷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微微摇头,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对着身边的红衣大主教耳语几声。红衣大主教点点头,然后停下步子,他转头看向青玄子,说:“东方人,神爱每一个子民,公平公正。如果你接受神的善意,就应该和我们一起,杀掉这些肮脏的黑暗生物。”   青玄子听到这话,自然是想答应的。可是,不等他开口,姥爷就骂出声来:“善你吗的头!一群假惺惺的外国佬,装什么好人?有能耐在那站着,老子先把这群怪物杀了,再把你们全宰掉!”   众人愕然,道派高手们很是不解的看着姥爷。黑暗势力非常强大,配合邪术联盟,足以给道派造成非常大的损失。这种时候,姥爷怎么还去招惹那些来帮忙的好心人?这老家伙,该不会打急眼了,看谁都是坏蛋吧。   这时候,借着教廷来临的威势,莫大叔等人直接越过邪术高手的头顶,与青玄子他们汇合在一起。听见姥爷在那骂,又看见众高手的疑惑神情,莫大叔便解释了一下。   原来,姥爷他们之所以来的这么慢,正因为之前曾提前遇到了教廷。一开始他们没把教廷当坏人,可不知怎么的,这些人好像脑子坏掉了一样,上来就要把他们押去梵蒂冈接受审判。姥爷身为天下第一养蛊人,不管脾气还是身份,都容不得这种屈辱。   他当场就火了,上去与教廷高手拼了几手。对方很强,尤其是那名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一身光明的力量,几乎无懈可击。虽然没聚玄宗法门,破尽万法那么夸张,但蛊力已经无法对他产生太多伤害。当然了,这不代表姥爷打不过他,如果真要拼命,借人蛊合一的力量,硬震也能震死他。毕竟力量再强,人还是人,肉身强度有限。在这一点上,人蛊合一的高手,可以说站在全世界的顶端。没有什么法门,能在肉体上和他们相提并论。   在不拼命的情况下,姥爷等人与教廷发生了一场小规模战斗。后来,莫大叔察觉到岛屿那边的战斗气息,不得不上前将姥爷拉走。   如此,姥爷他们才会来的那么晚。我听了后,又气又是纳闷。教廷跟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姥爷?难道,他们想拖住姥爷,等邪术联盟和黑暗势力,把道派高手消耗的差不多了再登场?这不是没可能,但我觉得,就算是拖,也没必要用这种充满敌意的方式吧。   听完莫大叔的解释,众道派高手看向教廷的目光,也充满了愤怒。无冤无仇,却给我们找麻烦,真当道派是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也许是这场战斗太令人憋屈,道派高手们,生平第一次觉得,往日的低调和忍让,或许并不是好事。当初杀遍天下,无人能敌的那些先辈在的时候,不管教廷还是黑暗生物,谁敢没事跑来找麻烦?还有那什么邪术联盟,千年前,不过不入流的小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大陆高手有丝毫不敬。   可如今,人家三番五次挑衅,甚至还攻入大陆过。虽然被打退了,但现在呢?如果没有教廷,如果没有姥爷带来的这九十个人蛊合一高手,大陆道派这一战的结果,必然凄惨无比。   谦逊,忍让,在古老的东方被看成是一种美德。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然而,这些话出现的时代,是在一千甚至两千年前。   时代变了,如今的人勾心斗角,充满侵略进攻性。你不犯人,人要犯你。一味忍让的最终结果,就是被人骑到头顶上。道派高手们的思维模式,还局限在传统范围内,他们根本不明白,这已经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直到今天,被数个势力连番欺辱,道派高手心里的火气,终于被激发出来。   他们已然明白,既然退让不能带来和平,那就不该再退。   前进,踏平一切,还原古老东方那神秘而强大的震撼力!   当然了,思想虽然被解放,但想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一个机会。如果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一切都是废话。   道派高手们,在青玄子的带领下,在莫大叔等人的护卫下,与姥爷等人汇合。数百名高手,此刻多数带伤,实力最少下降了一半。但是,他们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邪术联盟的人,现在也汇集到了一起。唯一被留在外面的,就是破军。金色奇蛊是种群里的王者,它没必要给谁面子。破军是敌人,那就要杀。所以,在没有杀掉这个敌人前,金色奇蛊是不会停止战斗的。而在场的人里,除了邪术联盟外,也没人会对这件事表示关心。   而邪术联盟,从战争的主要角色,现在已经沦为配角。别看他们力量强大,人数众多,但是教廷和黑暗议会,都是可怕的过江龙。他们大老远的从欧洲跑过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谁敢小看他们,就会付出足够的代价。而鬼王拉纳化作幽冥界拖住了长玄风,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盟主不在,邪术联盟群龙无首,哪敢跑出去救人?   好在姥爷如今警惕教廷,没有再与金色奇蛊联手,这才让破军能够艰难的支撑下去。   方九和王狗子,鬼童都从奇蛊身上跳下来,他们跑到我身边嘘寒问暖。我盯着方九,很是生气的说:“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吗!怎么跑来这了?”   方九不敢回应,只低头不说话。鬼童则哼了一声,说:“那么凶干嘛,人家是想来帮你的。再说了,你走的时候也不跟老爷子联系,幸亏他们从家里路过,才把我们带来。否则的话,这么好玩的事情,岂不是要错过了。”   我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我没跟姥爷联系?电话都快打爆了好不好!而且这算什么好玩的事情?要拼命的!   再者说了,不让方九来,原因就是那个老和尚说的最后一劫。佛门高僧很少出师,那些在外面晃晃悠悠收信徒的,多半招摇撞市,借着佛教名义敛财。有本事的人,只会像道派那样隐世修行。所以,我对哪个老和尚的话,还是比较愿意相信的。   方九原本答应好好的,在家呆着,等打完了再说。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着姥爷一起来。我盯着他看,说:“怎么,有胆子来,没胆子说话?抬头!”   方九抬起头,他眼里有些愧疚,又有些紧张。看着他的表情,我实在不忍再发火。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板,跟武锋一个德性。不,武锋是执着,真正遇到事情,还是会审时度势的。   知道我很生气,也知道我是为他好,方九再次低下头,说:“师傅,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有那一劫,哪怕我躲进山里,也一样会来。如果没有那一劫,那我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事。所以,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说的我一愣,因为太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我转过头,看着鬼童,问:“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鬼童撇撇嘴,说:“我才不会教他呢。”   王狗子一拍胸脯,很讲义气的对我说:“都是我教九哥的,不关小丫头的事!”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心想滚你大爷的,你要是能说出那么有道理的话,我就去吃屎!   方九身子一矮,似乎要跪下去。我一伸手将他扶住,叹口气,说:“你说的没错,是我想的太多。如果真有那一劫,怎么都躲不过去的。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干。今天咱们这一架不好打,都提点神。”   方九抬头看着我,神情激动,重重的点头。   我看了眼王狗子和鬼童,想了想,说:“你们俩就跟着奇蛊吧,别到处乱跑。能站在这里的人都很厉害,打起来,谁也没功夫护着你们。”   鬼童和王狗子,之前已经见识了战争的恐怖,自然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他们俩也跟着点头,这时候,不远处和金色奇蛊战斗的破军,忽然发出凄惨的叫声。我循声望去,不禁愣住。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爬到破军的头顶,然后举起一把匕首插进了那尊巨人的天灵之中。   之前和金色阳神战斗时,破军半个身子都被劈开过,但那时他也没有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一把匕首而已,和他的体型相比,不比一根针粗多少,有那么疼吗?   爬上破军身体的,自然是古代养蛊人。因为忙着问方九事情,我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溜了出去,又是从哪弄来的匕首。愤怒而痛苦的巨人,反手一巴掌拍过去,古代养蛊人顿时被拍成了肉泥。血肉混杂,撒在了破军的脑袋和后背上。   紧跟着,他那庞大的躯体一阵抖动,黑色巨斧,竟与手臂逐渐脱离。而后,一块块黑甲也从他身上掉落,破军的体型,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几秒后,他已经恢复正常人的样子,而身边,则有一团乌黑的东西在蠕动。   我是第一次看到破军的正常体型,他看起来很强壮,好似电视里见过的拳击手。只是,现在的他一脸茫然。那把插入天灵的匕首,在黑色物体脱落后,便掉落在地上。破军好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他整个人直接被切成了数十段。   金色奇蛊从口中吐出数十根红线,直接插进地上那团黑色物体中。这东西被它当成营养品不断吸收,看到这一幕,奇蛊组织成员当场就炸了。   贪狼死了,破军也死了,原本奇蛊组织就是靠他们三个来撑场面,现在可好,三去二,只剩下一个七煞。这些人气的要发疯,立刻不顾一切的发动了攻击。七煞略微犹豫,见一些邪术高手也跟着上了,便混在其中扑向一名道派高手。   战斗刚刚停止了几分钟,现在又因为破军的死被触发。邪术联盟从未想过妥协,鬼王拉纳给他们的命令是,一定要消灭道派高手。道派也是一样的想法,从大陆偷师才形成的小道法门,竟然敢对“祖师爷”不敬?离经叛道,该杀!   双方没谁是客气的,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战斗的激烈,比之前还要上一个档次。   同一时间,对峙已久的教廷黑黑暗势力,也在同一时刻动了。   那名裁判长,直接带着两名副裁判长,以及大量审判员,主教,传教士联手发动了攻击。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与道派打的难解难分的邪术联盟。亚司引技。   光明降临,大量的邪术高手,瞬间被重伤甚至死亡。虽然对教廷算不上多了解,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力量,确实有可取之处。只要是光明以外的力量,他们都拥有很强的克制力,尤其是各种邪术。如果是正统道术的话,倒不会受太多影响。   邪术联盟被教廷攻击的时候,黑暗势力也向我们发动了进攻。狼人扑来,吸血鬼飞舞着偷袭,黑暗法师的负面术法一道接着一道。那笼罩四周的黑暗,不断压制道派高手的力量,使得他们不得不消耗更多体力和精神。姥爷边打边骂,却无济于事。他本想带人冲过去把黑暗法师宰了,但数百狼人顶在前面,想冲过去并不容易。   如果单挑的话,一个人蛊合一的高手,足以同时抵挡五六只狼人。但在群战中,那么多术法到处乱飞,个人的作用,被放到了最低。哪怕是姥爷,也不敢顶着铺天盖地的负面法术,去强攻那名黑暗法师。毕竟这家伙身边,还有一只大公爵级别的吸血鬼,以及一只神秘而强大的恶魔。   如此,战斗不断的持续下去。打着打着,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和邪术联盟互拼,而教廷和黑暗势力,则分别找了一家攻击。正常战斗中,他们两家的损失是最小的。而道派与邪术联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死了将近一半的人。再这样打下去,邪术联盟和道派肯定要最先被灭掉,而教廷与黑暗势力,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姥爷大骂着,却没有任何办法。邪术联盟已经打疯了,尤其是奇蛊组织和木子会。木子会已经把陨龙根拿出来交给了七煞,有这宝贝加持,七煞的恢复速度和战斗力,足足增强了数倍。凡是被他裹入体内的人,基本三两秒都死了。莫大叔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人冲过去,打算把七煞拦下来。   但是,七煞根本不和顶尖高手硬碰硬,他的速度太快,超出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极限。避而不占,就算是莫大叔,也追不上。这家伙专门找那些不上不下的道派高手麻烦,可一群人都拿他没办法。   我一直都在盯着七煞,并做好随时拦截他的准备。但在此之前,还需要一点时间。谁也没注意到,本命蛊偷偷摸摸把战死的奇蛊尸体拖了回来。它正在用须发吞噬奇蛊尸体,这是幼体给出的建议。它和本命蛊,都需要成长,而且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要再多吃一些,便能更进一步。   因此,我不得不强忍心中的愤怒,暂时选择退让。   方九站在我身边,黑色的圆盘从他身上不断飞出去,那些攻向我们的邪术,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他挡了下来。只是,鬼蛊的级别太低,虽然能挡住攻击,但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方九浑身颤动,每一道邪术,都会给他带来一些伤害。但他没有后退,一脸决然的挺立在那。   倘若这里真有最后一劫,那他会挺直了腰板去迎接。   因为,他是我杨三七的徒弟!   我们家,没有懦夫,字典里,也没有后退这两个字!   战斗进行到将近三十分钟的时候,即便是杀红眼的邪术联盟,也因为同伴的快速死亡慢慢恢复了冷静。当他们看到周围同伴不过区区一两百时,都愣住了。原本六七百的队伍,怎么会死的那么快?这事,黑暗势力与教廷心知肚明。他们两家在此刻,甚至已经不加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攻击邪术联盟的同时,也会顺带把道派也裹进去。别看他们刚才好似用了很多力量,实际上,真正厉害的人物,一个都没有上前。就算是那些黑暗生物,也是以狼人防守围住。   道派比邪术联盟的情况好很多,毕竟有九十名人蛊合一的高手在,又有不怕死的茅山僵尸顶在最前面。不过,打了那么久,我们也只剩下三百多人。并且,人人带伤,力量几乎全部耗尽。除了养蛊人外,其他的一脸疲倦,恨不得立刻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第五百六十六章 结局   几乎是想法刚蹦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动了。毒液在须发中酝酿,来到七煞身边的时候,已经甩了出去。那须发不断延伸,如牢笼一般将敌人困在里面。之前的战斗,是我闯入七煞的身体里。而如今。是我把他困在自己体内。位置的改变,往往预示着结果。   本命蛊的须发不断的收拢,毒液覆盖于表面,把牢笼变成了七彩的世界。七煞不断到处冲撞,但是,得到第二次进化的本命蛊,又借来了本体力量,已经不弱于莫大叔的天龙蜈蚣。更重要的是,天龙蜈蚣此刻就在七煞体内。莫大叔带着那几人攻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现在,七煞腹背受敌!   七彩的世界,牢牢锁住所有的雾气,再小的分子,也无法突破毒液的阻拦。七煞冲击的次数越多。沾染的毒液也就越多。感受着须发的牢固,我心中大安,知道七煞的结局已经定下。即便他拥有陨龙根,可在我与莫大叔等人的联手攻击下,也要甘拜下风。   这从不是一个人的世界,没有群体的力量,再强,也终究有限。   以前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才算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我听到王狗子惊慌的叫声。视野转移,立刻看到方九喷血倒地。那名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面色淡漠的将手放下。他掌间有着尚未完全敛去的光明之力,正是那股力量,将方九打成重伤。我能看到方九的生命力。正不断的流逝,速度非常快。他已经濒临死亡。我很想立刻停下来去救他。但是,如果这次杀不掉七煞,他绝不可能再停留在这,必然要快速逃遁。   让这家伙逃离,我如何对得起被他杀死的那些道派高手?   我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和杀意,盯着那名裁判长看。该死的家伙,下一个,就是你!   这时候,天边传来一声“阿弥陀佛”,一名光头白须老和尚,从海上走来。他一步跨越数百米,瞬间来到方九和王狗子身边。这老和尚正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他看向王狗子,双手合十,说:“痴儿,三劫消,尘缘已了,还不跟我归去。”   王狗子立刻抓住他的僧衣,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佛!什么劫!我说了,这辈子绝对不离开九哥,你再来烦我,信不信我砍死你!”   老和尚也不生气,笑着说:“生也好,死也罢,皆为佛意,有何不可。”   我虽然没本事救方九,但也对那老和尚趁火打劫的行为很是不满,便说:“你这秃驴,方九是被教廷的人打伤,跟水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骗人了,赶紧滚蛋,不然惹毛了我真把你宰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指着教廷那些人说:“他们自海上来,难道海不是水?西方之神给人的救赎,是一场大洪水。座下教徒以救赎之名行事,不也是洪水?眼见尽是水,施主怎么说与水无关?”   和尚太会诡辩,我哪说的过他,索性不跟他理论这个,只说:“不管你怎么说,人不能带走。都说佛家慈悲为怀,你既然来了,有本事就把方九治好。完事狗子要真愿意跟你走,我不拦着。”   这其实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并没有指望老和尚真能做什么。然而,老和尚却对王狗子说:“痴儿,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救他,需你来。”   “我?”王狗子愣了愣,立刻问:“怎么才能救九哥?你说!只要能救九哥,我,我愿意去出家!”   老和尚笑着说:“你曾吞过佛祖舍利,便身具佛力。当年佛祖未得果位时,曾割肉喂鹰,那是大慈悲。倘若你也能做到这一步,自然可以引来佛祖加持,将他救活。”   割肉……王狗子低头看了看方九,然后一咬牙,当机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就要动手。老和尚又说:“佛祖所割的肉,几乎是全身,很痛苦,也可能会死,你要想好。万一引不来佛祖加持,死也是白死。”   王狗子愣了愣,旁边的鬼童怒了,大骂:“你这和尚尽说些没用的话,什么叫可能?到底行不行?”   老和尚说:“行不行,在乎与心,需心中有佛。”   王狗子沉默数秒,忽然一把看在自己手臂上,他刷的一下,割下来一块肉。然后跪倒在地,在将肉递往方九嘴巴的时候,他说:“我愿拜佛,若九哥能活,终生侍奉我佛!”   他说的很诚恳,我从未见过王狗子这么认真过。让人惊奇的是,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道道彩色佛光,从他体内迸出。那光芒不算璀璨,却让人觉得,被佛力包裹的王狗子,真的好似一尊佛。   他缓缓将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递到方九嘴边。说来也怪,那肉与方九嘴唇碰触,立刻化作彩光流入其体内。老和尚在一旁笑开颜,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痴儿终于悟了。”   一块肉下肚,方九那快速流失的生命力,竟被一股力量从死力世界拉扯回来。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恢复,而王狗子没有多喂,他低头看着方九,过了一会,站起来,双手合十,冲老和尚说:“前缘已了,多谢尊者。”   老和尚笑而不语,转身便走。王狗子则低头看着方九,对他说:“前世我入红尘,你为屋檐,遮风挡雨。今世我回佛前,还你遮挡之缘,善哉,善哉……”   而后,王狗子抬腿迈步,跟随老和尚离去。我目瞪口呆,王狗子竟然真的走了,而且看他最后的表现,似乎煞有其事。至于那什么前世屋檐,实在令人费解。区区屋檐,也值得还愿?   难怪佛门修成正果讲究一个悟字,一般人,还真难悟他们这些理。   鬼童看着王狗子离开,她看了我一眼,忽然冲老和尚喊:“和尚,如果去佛祖那,能让死人复生吗?”   王狗子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说:“六道轮回,不可更改,然而,前世之缘,后世可期,何必急于这一世。若心中有佛,自当与有缘人重逢。”   鬼童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迈开步子跟了过去:“那我也跟你们走!”   王狗子笑了笑,伸出手来牵住她,唱道:“那屋,那水,那人,那果。一朵白莲开,两片青叶随,善哉,善哉……”   我有些无语,老和尚来了一趟,把王狗子和鬼童都带走了。这事,让我有些不痛快,但是看鬼童的意思,难道说,她是想救周绍勇?我沉默数秒,然后看着他们渐渐走上那片海,然后消失不见。   如果鬼童真的能和周绍勇重逢,总比跟在我身边好吧……   此时,方九终于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我想,他可能是在找王狗子,因为方九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唉了一声,说:“没了缘分,就该走了,想开点。”   方九点点头,他表情很是有些复杂。王狗子这人,从出现到如今,一直都是傻呆呆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也是有来头的。他与方九的这段缘分,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来自于前世。只知道,以后的方九,是一个人了。他是否还会快乐?会不会想起与狗子一起玩耍的时光?   有时候,成功会让人欣喜。   有时候,成功也会让人悲伤。   王狗子和老和尚得到了前者,而方九,得到了后者。   从这点来说,佛并不是公平的。   了却一段因果,却多出一份牵挂,这因果,真的没了吗?   说来也奇怪,老和尚来了那么久,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甚至我们周边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怪异的地方。该打杀的人,依然拼命战斗,除了我,没人向这边投来过目光,好似在之前,这里已经与世隔绝。   而在此期间,我们又有了一些损失。邪术联盟,几乎死了个精光,除了被我困住的七煞外,几乎没几个还能站得住。而道派加上养蛊人,也仅存两百。   至于教廷和黑暗势力,他们的实力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损耗,毕竟场上的拼杀,基本都是道派和邪术联盟。在邪术联盟的人全部倒下后,两方势力隔空互视一眼,他们没有开口,却很有默契的将所有攻击全部打向我们。看着那自诩光明的教廷,看着那对光明不屑的黑暗,谁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已经统一。   先联合铲除大陆道派,然后便可以不受阻碍的进驻大陆。国家势力再强,也无法阻挡这些拥有奇异能力的人。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看到蜥蜴人的出现。我们是盟友,在盟友遭遇危险的时候,难道你们不该出来帮忙吗?   然而,蜥蜴人没有出现。他们看到大陆道派的困窘,这场战争,已经要画下一个句号。就算蜥蜴人们不顾两家的压迫强行出头,也无法改变局势。说实话,那一刻,我有点恨老探花,也有点恨蜥蜴人。   明明说好互相帮助,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尔反尔?这让人不耻,让我难过。   因为,母亲是蜥蜴人。也许是爱屋及乌,我觉得,蜥蜴人应该是好的。他们应该讲义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缩头乌龟。   但是,我也没办法去真正的恨他们。   蜥蜴人的生存条件并不算好,常年处于两大势力的夹缝中,他们还能发展起来一些成员已经很不错了。而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又有多少蜥蜴人为此付出性命。他们看清了结果,所以不想惹祸上身,这是明智之举。任何一个有理智的掌权者,都会这样做。   我的难过,只是基于母亲的原因罢了,那是一种情怀,而非理由。   一切,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七煞,在本命蛊的毒液,和莫大叔等人的攻击下,不断的衰弱。最终,所有的雾气消散,只有陨龙根掉落下来。莫大叔等人从本命蛊放开的缝隙中走出,他们看到了战争的惨烈,一个个在默然中反抗。人蛊合一的高手拼命时会有多可怕?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难体会。   他们几乎无惧于普通的邪术,只有能够削弱个体力量的负面术法,才能对他们产生作用。除此之外,想击败人蛊合一的高手,就只有从力量上碾压。   但是,这太难了,能够碾压这九十名养蛊人的不是没有,但很少。   他们的存在,是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变数。别说邪术联盟,就算道派也没想到会突然蹦出来这么多高手。关于人蛊合一,姥爷他们的保密做的非常好。   如果黑暗势力和教廷,想把剩下的道派高手吞掉,首先就得先解决这些人蛊合一的高手。否则的话,凭借那些黑暗生物,以及审判员与传教士的远程攻击,这场战争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也许不想浪费时间,又或者觉得夜长梦多,红衣大主教,与黑暗法师同时出手了。   那漆黑的手指,再一次i被黑暗法师按在了法杖上。据裁判长说,这曾是摩西的权杖。我听说黑暗势力后,也看过一部分圣经,知道摩西是耶稣的使徒,曾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但是,那被神赐予的权杖,又怎么会落在黑暗势力手中?还有摩西的手指……   这可能是黑暗势力与教廷的斗争中,产生的某些意外结果。   而红衣大主教头顶戴着的荆棘冠,应该就是耶稣受难于十字架时戴的那顶了。这荆棘冠上,染有神的血,拥有最纯净,最强大的光明力量。在它的加持下,红衣大主教的力量被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境界。他高声颂唱神的名字,借着荆棘冠的力量,发动了一次无比可怕的攻击。   白色的十字架,带着净化一切的威势而来,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哪怕是人蛊合一的高手,面对这强大的攻击,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们的蛊力被不断净化,只能依靠融合后的躯体硬抗。   而另外一边,黑暗似要淹没一切,同化一切。它们汹涌而来,如滔天的海浪。   为了能够发挥出更多的作用,青玄子不得不把阴阳大阵中的多余人员放出来。但是,就算是阴阳大阵,也无法瞬间转化那么多力量。   光明与黑暗的夹击,让我们以为看到了真正的死亡。   就在这时,从战争初始就没人关注过的幽冥界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一道金光,如要开天辟地般透射出来。   那是一把剑,一把将幽冥界劈开,几乎要刺穿苍穹的金色大剑。   我听到一声怒喝:“尔等小人,吃我一记阳神剑!”   不知多长的金色巨剑从天而降,连光明都无法将之开辟的黑暗,在这一剑中仿若烈阳下的春雪消融。黑暗法师露出惊愕的神情,他迅速举起手中的法杖想要抵抗。   但是,连有堕落之城缩影加持的幽冥界都能够劈开的这一剑,岂是法杖所能抵抗的?即便这法杖上有一根手指,可那也仅仅只是一根手指罢了。   一剑落下,黑暗法师的衣服不断鼓荡,金剑透体而出,斩在其身后。沿途的黑暗生物,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便烟消云散。   我愣了愣,转头看向金剑斩出的地方。那不断收缩,化作灰烬的幽冥界中,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屹立。他如万古不倒的青山巨木,仿佛能支撑起一片天。   长玄风!   大陆道派的第一人,他终于击杀了鬼王拉纳,在最危险的时刻站了出来。亚司呆号。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陆深处,传来一声飘渺的喝喊:“番邦小道,哪来的胆子!妖术,摘星!”   眼前的空间一阵颤动,恍惚间,我看到一只由纯粹星光组成的巨大妖爪破空而来。那爪子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直接抓在了红衣大主教身上。这名神的信徒大叫一声,身体在星光中化作碎片,而那顶荆棘冠,则落入妖爪之中。星光消散,荆棘冠也随之消失。   我抬起头,看向大陆的方向。远远的,似乎看到一座火山之中,有一名年轻的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举目眺望,视线穿越无数里看到了这边。在他身旁,一只浑身散发着浓浓妖气的奇蛊,轻轻舞动着自己的触手,似要有所动作。   那是……从他传来的熟悉气息,以及这惊人的妖术上,我几乎不假思索的判断出,那是妖王。   他好像已经恢复了不少,身体成长,力量也变得十分惊人。能够跨越这么远的距离,轻松将一名红衣大主教捏爆,这是何等伟力?众道派高手也感到震惊,此时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当初那位能够以一己之力,开辟出赤龙峡,供妖族修养千年的王者,究竟有多么可怕。   黑暗生物,被长玄风的阳神剑杀了大半。那名大公爵吸血鬼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法杖和手指,浑身哆嗦着化作血雾逃窜。   而那名裁判长,他被妖王的力量惊呆,虽然浑身颤抖,却依然强行叫喊:“你们敢亵渎神的威严,梵蒂冈……”   “小道尔,何足挂齿!给我留下!”长玄风一剑斩出,将大公爵吸血鬼化作的血雾崩散。那能够躲避雷霆的血雾,面对破尽世间万法的绝强力量,如大风中的烛光,瞬间便熄灭了。法杖与手指掉落在地上,长玄风看也不看,继续一剑斩向教廷:“辱我道派,留下命来!”   裁判长大吼一声,浑身透出刺眼的光芒:“神说,罪孽需审判!”   在吼叫声中,他化作一柄光明的巨剑,迎向长玄风。   金色巨剑,与光明巨剑碰撞,长玄风身体微震,但去势不止。巨大的阳神剑,以压倒性的姿态将光明巨剑击碎,连同其身后躲避不及的部分审判员和传教士一同劈开。   惊艳的一剑落入大海,几乎将整片海洋都分开。谁都能感觉到,长玄风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青玄子微微一愣,呢喃道:“他,难道已经跨出了那一步?”   我看到,长玄风的身体已经没有生命力流失,空间里反而有一些金色的气息,不断涌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许正如青玄子说的那样,他真的跨出了数百年来,无人能超越的那一步!   仙人,真正的仙人!   红衣大主教与裁判长都死了,剩下的人没有勇气再战,他们怎么来的,便怎么离开,并且速度更快。但是,长玄风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这位一向喜欢把敌人追击千里之外,欧洲虽然远,却也不算太远。眼见长玄风化作金光追去,青玄子苦笑一声,忽然朗声对众道派高手说:“诸位道友,今日一战,有辱祖师威名。我等一退再退,却被人苦苦相逼。无他,我青玄子今日便要做一回恶人,他们敢来,我们便敢去。不知,有几位道友愿与我同行!”   众道派高手互视一眼,沉默数秒后,突然爆发出狂烈的呼喊:“我等同去!”   姥爷呸的吐出一口唾沫,说:“早就跟你们说了,该打的时候就得打,缩着脑袋像什么话!都给我把袖子卷起来,今天,也让我们跑去那些小兔崽子王八蛋的地盘好好打上一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本事,什么是道理!想犯大陆,那我们便去杀出个朗朗乾坤!”   “杀出个朗朗乾坤!”众人齐喝。   一群人,无论还剩下多少力量,都强行提起一份精神,跟随在青玄子与姥爷身后。他们渡海而去,完成了历史上道派首次进攻其它大陆的例子。我回过头,看向了妖王。   他明白我的意思,微微点头,看着那只如章鱼般的奇蛊将他托起,朝着我们这边而来,我不禁笑了,便看向方九,问:“去欧洲,怕不怕?”   方九摇摇头,说:“不怕。”   我哈哈大笑,立刻奔向姥爷他们:“既然不怕,那我们师徒俩,也去让那些外国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养蛊人!”   汹涌的大海,无法阻挡征战的脚步。铺天盖地的妖气,在我们身后汇聚成一只顶天立地的火鸟,那是传说中的神兽毕方。   这一战,是道派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一战。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大陆从不怕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