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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蓝蓝文文的亲们不妨动动你们尊贵的手指,添加收藏投个免费滴推荐票哈~~ 蓝蓝在此谢过! 留下脚印冒个泡当然更好啦,让蓝蓝知道你们都在支持我!么么哒~~~   ☆、第002章 .大老远穿越可不是被砍头来的〔求推荐) “柳如芸,你太放肆了,梦儿好歹是沈家大小姐,你区区一个姨娘竟敢对她出言不逊!”反正要死了,忍了一辈子的谢婉贞再也不想忍受这个嚣张的柳如芸了。 “哟~谢婉贞,你一辈子没挺起过腰板,这会子倒摆出大夫人的样子来了,我告诉你晚了!你就没做夫人的命,下辈子给人当侍俾去吧!”柳如芸毫不示弱。 “你说什么?我打死你这个贱俾!”眼见着两个人要扭打到一起了。阎轻狂怒了,她们一个个都不把她放眼里是吧?当她是死的吗? “都给我住嘴!”阎轻狂用尽力气大喊一声。什么破声音,说好听点是声如莺啼,说难听点是比那蚊子叫还不如。阎轻狂对这具身体的嫌恶又多了一份。 这身体的声音虽细,好在阎轻狂力气大,尖细的喊叫在回音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嘹亮。 撕扯到一起的两人被吓到,同时松了手! 柳如芸从没见过沈梦璐这样一面,沈梦璐向来是轻声细语的。柳如芸吓得往沈默身边缩了缩,“老爷,我……我看这丫头不是撞傻了而是撞疯了!” “再吵吵真让你们一个个见阎王去!”阎轻狂并不理会柳如芸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地抛下狠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状况,才能想出对策,砍头这可不是小事,管她现在是谁谁,保住性命才是关键!她大老远穿越可不是冲砍头来的! “你!给本小姐说清楚,什么圣旨?什么砍头?”阎轻狂伸出一只手指点点沈默。 “放肆!”沈默皱眉,他堂堂沈家大老爷,居然被自己女儿指着鼻子发问,太没面子了。 谢婉贞轻轻拉了拉阎轻狂的衣袖,“梦儿,不可对你爹爹无理。” 阎轻狂头痛,算了,从这个谢婉贞问起吧!她显然配合度比较高。“我失忆了,你把这些人介绍一下。”撞头失忆,这招最好用了。 “唔……我可怜的梦儿。”谢婉贞一听悲从中来,作势要抹眼泪。 “打住!赶紧的介绍一遍,然后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我也许有办法救你们出去!”阎轻狂言简意赅,现在可不是表演母女情深的时候,都要被满门抄斩了,分分钟宝贵。 “梦儿?”谢婉贞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心里有许多疑惑,不过在阎轻狂极具压迫的眼神之下,她不敢懈怠,只好赶紧先将在场的一个人等介绍了一遍。 父亲沈默富甲一方,母亲谢婉贞是正牌夫人,二房二姨娘赵欣然带着沈家二小姐十四岁的沈梦瑶,三房三姨娘林彩月带着一对九岁的双胞胎女儿沈梦琳和沈梦瑗,四房四姨娘柳如芸带着沈家唯一的男丁十二岁的沈恭卿。 “所以,我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啊呸!我还玛丽莲梦露呢,什么恶俗名字。 “我们为什么会在地牢?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谢婉贞瞟了一眼缩在柳如芸怀里的沈恭卿,将事情娓娓道来。   ☆、第003章 .废柴包子皮(求吐槽) 原来是柳如芸想攀沐王府的交情,便带了沈恭卿去拜访沐王府的侧妃,谁知道被柳如芸*chong*坏的沈恭卿竟因一言不合和沐亲王世子景轩打了起来,还一不小心将人给推进了湖里。结果世子溺水,至今昏迷不醒,沐亲王一怒之下将他们沈家一家上下全部拘禁了起来,并扬言世子若是不醒便要沈府全家陪葬,此事还惊动了皇帝,恰巧这景轩世子是皇帝最钟爱的孙子之一,皇帝觉得满门抄斩的主意可以有,这不准备明日早朝后下圣旨了。 我去!小孩子打个架就得砍头,有这么草菅人命的么?还能不能让小伙伴好好玩耍了? 阎轻狂皱眉,这么听起来,她这本尊就是被牵连的。可要死一起死,这个什么什么梦露犯得着撞墙自尽吗?总不至于废物成这个样子,一听要砍头就先自尽吧!阎轻狂指指额头上的伤口,“那这个怎么来的?” “这…是你撞的!”又是废话!阎轻狂翻翻白眼,“我为什么撞?” “这个……”谢婉贞迟疑了,怕说出实情又刺激到沈梦璐。 “让我来告诉你吧。”柳如芸扭着腰枝走过来。“你是因为被沐王爷嫌弃,羞愤难当才触柱自尽的,也算你命大,撞这么狠都没死成。” 有猫腻!阎轻狂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会庆幸我命大的!”阎轻狂出其不意地扣住柳如芸的手腕,摸准穴位一按,“给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柳如芸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顿时疼痛无比,冷汗直流,“老……老爷,我的手……手……” “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再乱吵吵,我让你再说不出话!”阎轻狂轻声威胁到,轻声细语配上绝美容颜,明明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碜得慌,众人都被她狠辣的模样吓到,这……真的是沈府原先哪位胆小怕事,在人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大小姐? “赶紧说!不许有半点隐瞒!”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由谢婉贞开口。 原来沐亲王一开始要处置的只是沈恭卿,这柳如芸当然不干,便跑到沈默那边哭闹,并出了个主意想把沈梦璐献给沐亲王,这沈梦璐生得美貌,又风华正茂,难保不能让沐亲王三年抱俩,这样一来,即能缓解沐亲王丧子之痛,又能攀上姻亲关系。这本是个烂透顶的馊主意,谁知道这沈默一是救子心切,二是被沐亲王岳父这个金灿灿的头衔迷惑,鬼迷心窍居然认同了这柳姨娘的建议。 卖嫡女换庶子,谢婉贞当然不肯,可懦弱惯的她又不敢忤逆老爷的话,这不哀哀地带着沈梦璐来到了沐亲王府。这沐亲王又不是傻子,你们说行就行了,当众羞辱了沈梦璐,这沈梦璐经受不住打击,一时想不通撞柱子自尽了!这沈默非但如意算盘落空,反而因为惹恼了沐亲王,迎来这满门抄斩的下场! 所以这具身体的本尊就是一张任人*蹂*躏*的废柴包子皮,被那不知好歹的猪肉馅给活活连累了!阎轻狂厌恶地瞥了一眼一脸痴肥的沈恭卿,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名字!   ☆、第004章 .超强山寨货(求评论) 偷鸡不成噬把米!叫你们趋炎附势!活该!阎轻狂用眼神将这该死的柳如芸和荒谬的沈默凌迟处死了好几遍。 这些账本小姐日后再跟你们慢慢算,眼下救命要紧!“世子昏迷多久了?” “约莫十个时辰了。”二十个钟头,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有救! “现在什么时辰?” “丑时刚过!”离皇帝早朝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时间还够! “现在是哪个朝代,什么皇帝?”了解皇帝性情才能对症下药好求情。 “明国永乐元年,德宗皇帝。”明德宗?没有信息!阎轻狂快速在脑袋里搜罗了一遍。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叫啥?” “这……”谢婉贞为难了,直呼帝名可是杀头大罪,可以诛九族的。 “姓什么?”阎轻狂并不为难谢婉贞。 “朱!”明朝永乐皇帝分明是明成祖朱棣,哪来的明德宗?! “这开国皇帝不是明太祖朱元璋吧?” 谢婉贞茫然地摇摇头,明国历史悠久,相传自盘古开天辟地起就存在了,悠悠千年,谁会在意开国皇帝之事。 得,显然此朱非彼朱!想了解皇帝性情显然不可能了。山寨王朝!阎轻狂碉堡了,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穿越就算了,你好歹让我去正版明朝啊啊啊啊啊啊!搞什么山寨货啊啊啊啊啊啊?阎轻狂内牛满面,累觉不爱! 算了,天下皇帝一般腹黑!她阎轻狂连二十一世纪那些老歼巨滑的黑道头子都不怕,还怕他个古人! “沐亲王叫什么?”阎轻狂逼视着谢婉贞。 “这……”谢婉贞欲哭无泪,直呼王爷名字可治大不敬之罪的。可眼前她亲生女儿的眼神好可怕。“朱……朱鄞祯!” 胤禛?!靠!瞧这山寨货强大的!“他不会正好是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吧?” 谢婉贞猛点头!女儿恢复记忆了?! 阎轻狂彻底圆满了。腹黑啊腹黑!把这沈梦璐送给这么个腹黑男,自尽算是她有自知之明啊啊啊! “我们现在哪里?” “沐王府的地牢里。” 哦了。阎轻狂走到牢门前,朝牢头命令,“去跟朱胤禛说,我要见他!” “我看你是撞傻了吧!敢直呼王爷名讳!真不想活啦?”牢头色迷迷地靠近阎轻狂,“你喊爷一声好哥哥,爷就去给你通报!”其他狱卒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哥哥?叫爷爷都显你年轻了!阎轻狂朝牢头轻轻勾勾手指,面露羞涩,“你附耳过来!” 牢头被阎轻狂这么一勾,魂都要飞走了。屁颠屁颠就将耳朵凑到阎轻狂跟前。 阎轻狂用力一按牢头耳后的穴位,牢头只觉眼前一暗,嘴角顿时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去叫朱胤禛马上来见我,就说我有办法救活世子,若不及时,世子只怕药石无灵!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我刚点了你的神门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嘴角抽搐,耳鸣眼花!要是在一炷香之内我不帮你解穴,你就等着五官移位,七窍流血而亡吧!”阎轻狂轻柔地在牢头耳边说出这番恶毒的话。 “你……你……”牢头惊恐地倒退两步,顾不得狱卒的揶揄,飞快奔出地牢找沐亲王禀告去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阎轻狂轻蔑地勾勾嘴角,对付色男,美人计永不言败!   ☆、第005章 .初见腹黑美男 不消片刻,牢头神色焦灼地回来了,后面跟着不疾不徐的沐亲王朱鄞祯和他的近身侍卫展阳。 看到走近的朱鄞祯,阎轻狂暗暗叹息,腹黑男,绝对的腹黑男!长得好看,行得优雅,做得好人,装得深沉。 “你要见本王?”朱鄞祯一脸平静,仿佛要死儿子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是!”切,装深沉谁不会。阎轻狂回以同样平静的脸色。 阎轻狂的反应让朱鄞祯有些惊讶,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何事?”即便牢头已经禀告过了,朱鄞祯还是按例问着。 “救世子!”装,继续装,反正死的不是她儿子。 “你有把握?”朱鄞祯依旧不动声色。 “当然!”阎轻狂自信,“不过你打算继续跟我磨蹭的话,就难说了!”时间紧迫啊,分分钟浪费不起。这一干人等的性命还系在世子身上呢! 朱鄞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实性!阎轻狂内心焦急如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装吧装吧!装深沉,指不定谁嬴谁输呢! 阎轻狂的反应让朱鄞祯更好奇了。“要万一失手了呢?” “本小姐从不失手!”阎轻狂狂傲地回答。小小溺水会难倒她?她若失手,要是被她老舅知道了,还不拿手术刀解剖了她! 这丫头,撞了一回柱子,似乎变有趣了!朱鄞祯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凡事都有意外!” “若本小姐失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阎轻狂停顿了下,指指缩在角落的沈家人,“包括这些人,都随你处置!” 嘶~阎轻狂这话一出,身后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早已吓破胆的沈恭卿甚至哭了出来,被柳如芸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死丫头!要死你自己死!柳如芸恶狠狠的目光似乎要将阎轻狂的脊背穿出个窟窿。 “万一本小姐救活世子了呢?”谈条件,谁不会。 “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吗?”朱鄞祯声音沉了沉。 哟,你以为摆个臭脸我就会怕你?笑话!她阎轻狂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什么样的惊吓她没经历过,早就练出一身铜墙铁骨了。“当然!要是我没资格,王爷就不会纡尊降贵到这阴寒的地牢来见本小姐了!”若不是没有其他能救世子的人,像他这种做事讲求效率的腹黑美男会闲到来逛地牢?! 有意思,够自信,够狂妄!朱鄞祯忍不住萌生,一股想要征服她的*欲*望。“你说说你的条件!” “放了沈府一干人等!”阎轻狂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好!展阳,开牢门,为沈小姐引路!”朱鄞祯开口吩咐,虽然他有意继续深究这个沈梦璐为何前后判若两人,不过来日方长,眼下救世子要紧! “是,王爷!”展阳狐疑地瞥了一眼朱鄞祯,并不多言,接过牢头递过来的钥匙,开门请出阎轻狂。“沈小姐,请!” 阎轻狂看也不看展阳,待他开了门,就直接昂首挺胸踏出了牢门。 “梦儿……”谢婉贞趴到又被牢牢锁住的牢房泪眼汪汪地望着头也不回的女儿,那个心酸。沈家其他人都是一脸惊疑地缩在牢房最里侧,这不是他们认识的沈梦璐,绝对不是!! 牢头欲哭无泪地看着远去的阎轻狂,沈小姐,你还没给我解穴啊啊啊……   ☆、第006章 .判若两人的沈大小姐 一路上阎轻狂都挺着脊背一言不发地跟着展阳的步伐走着,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跟在他身后的朱鄞祯。 朱鄞祯望着阎轻狂瘦弱的背影,对她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他可没单蠢到认为,一个人撞回柱子就会性情大变。他先前看到的沈梦璐胆小懦弱,在他面前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可再看看眼前这个,估计刀架脖子上,她都不会吭一声。值得深究啊!这个沈梦璐!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有些诡异。 一直等到了景轩世子居住的轩辕殿,展阳才开了口,“沈小姐,世子就在里面!” 阎轻狂看了一眼匾名,好霸气的名字。一个小孩子住的地方居然敢用这样的名字,可见这景轩世子受*chong*的程度了。这个沈恭卿还真是自找死路!别说是皇子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得*chong*的孩子受了欺负,父母都得拼命,更何况是帝皇之家。 到了门口有宫女迎上来。“见过展侍卫!” “这位是沈家大小姐,你领沈小姐进去为世子医治。”展阳吩咐,他不是内侍,没有主子吩咐不该进屋。 朱鄞祯站到门口也停了下来,展阳疑问,“主子不进去看看?” “不急。”朱鄞祯微微一笑。见到朱鄞祯的表情,展阳的脸色古怪之极。 “有何不妥?”朱鄞祯看到展阳的反应。 “主子,刚刚笑了。”展阳回道,朱鄞祯抬眉示意展阳继续往下说。“世子危在旦夕,主子明明心急如焚,这会儿非但却不显着急反而能笑出来。医治世子迫在眉睫,主子在地牢浪费太多时间。沈梦璐为世子医治,主子本应担心,于情于理都该进去看着,这会儿却只站在门口。”展阳一口气指出朱鄞祯三项不正常。 朱鄞祯看了展阳一眼,“我在等她出来请我进去。” 展阳无语,“主子,世子性命攸关,不可掉以轻心。” 朱鄞祯似笑非笑,“你太紧张了。”是你太不紧张了。展阳腹诽。“你不觉得这个沈梦璐很有趣吗?” 有趣?展阳不可置否,他只看到这个自尽未遂的沈梦璐狂妄得令人发指,连主子都敢不放在眼里,而可怕的是主子非但不怪罪,反而觉得有趣。 “展阳,去查查这个沈梦璐,仔细地查!”对展阳的态度不以为然,朱鄞祯自有想法。 “主子,小心玩火*!”展阳忍不住提醒。 朱鄞祯摆摆手表示心意已定,不愿再谈。展阳只好无奈领命。 “是!”宫女领命,走到阎轻狂面前福了福礼,“沈小姐请随奴婢来!” 阎轻狂点了下头,依旧一语不发地跟着宫女进了屋。 一路上领路宫女偷偷回望了阎轻狂好几回。沈梦璐撞柱自尽的事,整个沐王府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她听王爷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将这事说得绘声绘色,说这个沈梦璐胆小如鼠,王爷才说了两句重话,这沈梦璐就吓得受不住了,直接撞柱自尽了。当时她恨不能亲眼见到这个沈梦璐,可现今一见,这沈梦璐跟小福子说的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不是眼前这个人额头上明显的血痕,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沈梦璐是小福子口中的沈梦璐。 阎轻狂对领路宫女的频频偷看视而不见。她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焦点人物,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注视。再说她跟这个原先的沈梦璐差距太大,别人难免起疑。爱咋咋地,阎轻狂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照样昂首挺胸地抬着步。   ☆、第007章 .妍妃娘娘好威风 “沈小姐,到了,里面请!”从轩辕殿大门进到寝宫都走了半天,可见这轩辕殿之大。阎轻狂暗暗着急,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进了内殿,就看到太医宫女占了半屋子。一个衣着华丽妃嫔打扮的女子坐在炕上。领路宫女上前行礼,“见过妍妃娘娘!禀娘娘,这位是沈家大小姐,奉王爷之命前来为世子殿下医治的。” 阎轻狂看了那女子一眼就把目光转向躺在*chuang*上的景轩世子,然后径自朝他走去。时间不等人,错过医疗时机麻烦可就大了。 妍侧妃见这沈梦璐见了她非但没有行礼反而直接无视她,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个眼神,妍侧妃的贴身侍女银翘气势汹汹地冲到阎轻狂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妍妃娘娘还不下跪!” 下跪?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为谁屈膝卑躬过!她老爹老妈都没受过她的跪拜大礼,就这山寨朝代里的小小亲王王妃恐怕还没资格受她的礼吧!阎轻狂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景轩世子,又看一眼鼻子朝天的妍侧妃。儿子都快死了,还在计较别人下跪不下跪,显然不是亲娘! 见阎轻狂没反应,银翘气得伸手推了一把阎轻狂。阎轻狂眼明手快地反拉过银翘伸过来的手,一个用力想把她摔到地上。她可是跆拳道黑带高手! 可悲剧的事情发生了,任凭阎轻狂使劲,这付叫沈梦璐的小身板就是使不出半点力气。银翘非但没被摔倒,反而趁势狠狠在她腰上拧了一把。“贱蹄子,还不赶快下跪!” 阎轻狂凌乱了,这该死的沈梦璐到底干什么吃的?!腰上传来的疼痛让阎轻狂收回心思,小小婢女就敢作威作福。“妍妃娘娘好威风,让本小姐好生佩服!”阎轻狂讥诮地瞥着妍侧妃。 “你……什么意思?”妍侧妃被阎轻狂狂傲的态度激到! “本小姐见了朱胤禛都无须行礼,到了妍妃娘娘这却不得不行这下跪大礼,娘娘你说你是不是比王爷还威风?”阎轻狂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该死的腹黑男居然不进来!他以为她不敢收拾他的女人吗?! 阎轻狂话落,屋内响起一阵抽气声。这沈梦璐胆大包天啊!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敢直呼王爷名讳!本妃今日非教训你不可!”妍侧妃气得头顶冒烟了。 又是这一句。阎轻狂翻翻白眼,不就是个名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名字取来不就是给人叫的,不然跟阿猫阿狗一样统称kitty,旺财算了! 阎轻狂不想跟这个妍妃墨迹,浪费她宝贵的时间!她绕过银翘就往*chuang*边走。 才望了一眼景轩世子,阎轻狂就被萌到了,这小娃长得可真标致,比沈家那个废物沈恭卿好看上不知多少倍。 阎轻狂的再一次无视让妍侧妃彻底抓狂,“来人啊!去请王爷!本妃今日非让王爷治这贱民死罪不可!” 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没素质,奴才也跟着没素质!爱叫不叫!那腹黑男等得不就是人请!   ☆、第008章 .这个女人在干嘛? 阎轻狂权当妍侧妃狗吠,毫不理会,她顾自走到*chuang*前,一把推开正在诊脉的太医。 又是一阵抽气声响起!这些古人烦不烦啊!有意见不会说啊,抽抽抽,就知道抽风! 阎轻狂附身听了听,心跳骤停,呼吸微弱,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有动静,再抬手翻了翻景轩世子的眼皮,瞳孔有涣散迹象。“现在几点?”阎轻狂问太医。 “啊……”被她一把推开的太医尚未从眼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现在几点?”阎轻狂怒了。 “回沈小姐,已是寅时三刻!”回答她的是之前为她领路的小宫女。 麻蛋!阎轻狂在心里将朱鄞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儿子都快死了,他丫还等着看戏。 时间就只剩一个小时多一点了。 阎轻狂想也不想地一把扯开景轩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在场的小宫女发出一阵激烈的抽气声,一个个红着脸不敢看。一旁的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阎轻狂的动作,这个……女人……在干嘛? 没有仪器,只能人工了。阎轻狂抽掉景轩的枕头,将他的头侧往一边。双手叠扣,用心肺复苏法为景轩急救!时间太久了,不确定是否还有效了,不过只要能缓过一口气就行。 麻蛋!麻蛋!麻蛋!阎轻狂再一次痛恨起这具叫沈梦璐的身体,这个杀千刀的沈梦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弱不禁风的?阎轻狂特么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手上使的劲还是不够! 朱鄞祯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阎轻狂面红耳赤地压着景轩的场景,这景轩还衣衫不整。场景诡异得*暧*昧*,朱鄞祯的眼眸危险地沉了沉! “王爷,她……”见到朱鄞祯,妍侧妃赶紧迎了上去,正要开口述说阎轻狂的罪状,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挤到了一边, 妍侧妃目瞪口呆。 “你敢不敢来得再晚点?”阎轻狂冲过来一把拉住朱鄞祯的手就往*chuang*边拖。“再不进来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不解气,阎轻狂恶狠狠地补上一句。 一屋子人都呆掉了!这个沈梦璐居然牵了沐王爷的手!!!男女授受不清啊啊啊啊!惊世骇俗啊啊!! 妍侧妃差点晕倒,这个,这个沈梦璐竟敢竟敢染指她的王爷!“她……她……”妍侧妃颤抖着手指着阎轻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鄞祯内心掀起狂澜,面上却一派平静。他任由阎轻狂拉着他的手,配合地往*边走去。 “你,像我这样,给世子按一下!”阎轻狂将心肺复苏法的手势教给朱鄞祯,又引导他两手放在正确的位置。“听我口令!一二三按,一二三按……” 这什么奇怪的医术?朱鄞祯内心疑惑,可看到阎轻狂一脸严肃的表情,他不敢怠慢,高度配合着。 不行了,时间太久了。阎轻狂将耳朵贴到景轩的唇边,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人工呼吸吧!   ☆、第009章 .王爷亲世子美男对正太 阎轻狂一边示意朱鄞祯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深吸一口气,打算以口渡气给景轩,可她还没碰到景轩的唇就被朱鄞祯给制止了。 “你干什么?”朱鄞祯密切关注着阎轻狂,看到她的举动大为吃惊。这个女人想干嘛?她居然要亲景轩。 “救你儿子!”阎轻狂不悦地开口,“你手别停!” “不行!”朱鄞祯坚定地拒绝,就算是救景轩也不能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那你是等着给你儿子收尸了?”阎轻狂怒了,再不加紧这人真要死透了。她绝对不允许让这种事情发生! 朱鄞祯皱眉,“我来!” 啥?阎轻狂狐疑地望着朱鄞祯。男人亲男人,他这种大男人会做得出来?!“你确定?” “确定!”朱鄞祯开口,怕说服力不够,他又加一句,“景轩是本王的世子!” 老爹救儿子天经地义,别说人工呼吸了,换肾都不奇怪!得嘞!阎轻狂不再纠结,将人工呼吸的要点教给朱鄞祯,催他加紧时间。 朱鄞祯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犹豫和尴尬,然后镇定地用心肺复苏法和人工呼吸交替着为景轩施救。 一屋子的人都彻底风中凌乱了。这场面简直无法直视!王爷亲世子,要多震撼有多震撼啊啊啊!美男对正太,要多邪恶有多邪恶啊啊啊! 约莫一盏茶时间,阎轻狂终于听到景轩世子发出一丝轻微的抽气声,有水从口中缓缓溢出。 “停!”阎轻狂及时叫停朱鄞祯的动作,附身侧耳仔细地听着景轩腹部和喉部的声音,又示意朱鄞祯将景轩扶起来,侧耳仔细听了听他背部的声音。“你将他倒背起来,绕圈跑!” 朱鄞祯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又是什么怪招? “抓住他的双腿,头朝下,背到脖子上,跑!”见朱鄞祯不动,阎轻狂以为他没听懂意思。 “你确定这有用?”朱鄞祯怀疑,她这不会是作弄他吧! “沐王爷,您要怀疑一开始就该怀疑了,何必等到这时候?”阎轻狂嘲讽。“你不想亲自出马救儿子,就派你那侍卫来!”一屋子老弱妇孺的宫女太监加太医,除了朱鄞祯,阎轻狂能想到的人选只有展阳。 朱鄞祯扯扯嘴角,展阳办事去了。算了,“本王来!”朱鄞祯不再犹豫,倒背起景轩开始绕屋子跑。景轩从五岁长到十一岁,朱鄞祯就没这么亲近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第一次父子的亲密接触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朱鄞祯内心感慨颇多。 一屋子人这会儿已缓过神来了,沐亲王亲景轩世子这样震撼的场面都经历了,王爷背世子还算什么? 妍侧妃恶毒的眼神直直钉向阎轻狂,这个沈梦璐,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而一旁的领路宫女,此刻正两眼爱心,满怀崇拜地盯着阎轻狂,这沈小姐太强悍太伟大了,居然能使唤王爷!! 两道不同寓意但同样炽热的目光令阎轻狂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奇怪的古人们!   ☆、第010章 .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朱鄞祯还是倒背着景轩继续跑着,纵使他身强力壮,这么绕圈子跑也难免有些头晕眼花。见阎轻狂没有喊停的意思,朱鄞祯也不敢松懈。背上的可是他的嫡亲儿子! 终于,阎轻狂喊停了一声,朱鄞祯赶紧将景轩放回*chuang*上。阎轻狂眉头皱得死紧!朱鄞祯忍不住心跳如雷,事态似乎很严重。 阎轻狂命朱鄞祯将景轩翻趴过去,隔着衣服在景轩背上按压了几下,表情肃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请王爷摒退所有,我要给世子脱衣服!” 朱鄞祯一惊,蹙眉,“所有人?” “留下两个亲信帮忙,让太医在门外守候。”阎轻狂表情十分凝重,这句话说得极其小声。 朱鄞祯心下了然,扬声吩咐,“所有女眷回避,小福子,小禄子留下伺候,其他人带各位太医先到偏殿休息,忙了一整天,各位太医都辛苦了。” 在场的共有三位太医,一位是沐王府惯用的章太医,一位是皇帝指派的刘太医,另一位是御医院当日的当值太医付太医。 前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纵然是朱鄞祯也不敢怠慢,“雨露,吩咐厨房准备吃食,好好慰劳各位太医!” “是,王爷!”这个雨露就是先前为阎轻狂领路的宫女,是景轩世子的贴身侍女。 众人领命,鱼贯而出。只有那妍侧妃坐着不动。 “妍妃这是何意?”朱鄞祯将不悦藏在心里,面上一片平和。 “王爷,世子一刻不醒,臣妾一刻不安!臣妾是世子的母妃,世子出事,臣妾责无旁贷,臣妾要留在这里等世子醒来!”妍侧妃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担心孩子的高上大慈母形象。 “世子落水纯属意外,与妍妃无关,爱妃不必自责。爱妃劳碌了一整天了,身子也乏了,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爱妃若是累倒了,本王可该心疼了。本王答应你,待世子一醒,本王第一时间通知你!”朱鄞祯安抚到。 “这,那王爷一定要亲自前来告知臣妾呢!”妍侧妃撒娇。 “嗯,本王答应你!”朱鄞祯允诺。 阎轻狂耳里听着两人虚情假意秀恩爱,手上却一刻不敢耽搁地褪光了景轩的衣服。只怕那后娘关心儿子是假,监督她才是真吧! 待朱鄞祯安抚好妍侧妃回身,他看到的已经是一个光溜溜的世子。朱鄞祯有些懊恼,“你一个闺中女子,竟随意替男人脱衣服?!” 阎轻狂瞥了他一眼,“本小姐可没闲情逸致等你做完戏!”男人?小屁孩而已! 朱鄞祯听出阎轻狂口中的嘲讽,可他并不理会。相比之下,他更介意的是阎轻狂的行为。“男女授受不清,你为什么不等本王为世子宽衣?” 阎轻狂怒了,什么时候了,还跟她说教!“你不想救你儿子是你的事情,我还想救沈府一家上下。不愿帮忙就滚远点,少给本小姐添堵!” 朱鄞祯气结!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第011章 .总算救回来了 留在内室伺候的小福子和小禄子面面向觎,这个沈梦璐撞了回柱子简直变了个人!可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阎轻狂不再理会朱鄞祯!人命关天,她没空揣摩朱鄞祯的小心思。“你们两个,过来将世子扶起来!”阎轻狂朝小福子两人下命令。 二人不敢怠慢,依言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景轩扶起来。 阎轻狂仔仔细细将景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摸了个遍,连头皮和私密处都没放过。小福子二人彻底被阎轻狂的惊人举动惊呆!而朱鄞祯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终于阎轻狂在景轩膝盖后侧和大腿内侧找到几个细微的咬痕。 阎轻狂命二人将景轩翻趴在*chuang*上,按住咬痕处周边穴位,自下而上顺着大腿脊椎一路往上推直至颈椎,这样重复了四五遍,阎轻狂这才停了下来。 做完这些,阎轻狂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沈梦璐的小破身板啊啊啊! 阎轻狂这会儿累得连嫌弃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靠在*chuang*边吩咐道,“将他倒吊,拍背!” 到了此刻,朱鄞祯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将景轩头朝下安置到膝盖上,手心镂空力度适中地一下一下拍着景轩的后背。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景轩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污水,又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颜色发乌的血水,紧接着景轩哇地哭喊了一声母妃,又晕了过去。 阎轻狂长长地嘘了口气,总算救回来了。老舅,轻狂没给你丢脸! 此时,天刚开始蒙蒙亮。报鈡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卯时已到~~~ “小福子,传太医!”朱鄞祯将阎轻狂的表情收在眼里,可世子没有真正醒过来,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慢着!”阎轻狂制止。 “先去打盆水!”说罢,阎轻狂蹲到景轩吐出的污秽物前,从头上随便拔下一根簪子,金的。 再拔一根,又是金的。我擦,沈梦璐,你敢不敢再恶俗一点?! “给我一根银簪子!”阎轻狂极度郁闷,头发因为少了两根簪子散了一肩。 朱鄞祯意识到阎轻狂的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器物,放入污秽物。器物的颜色变深,而原本的乌血颜色却逐渐转红。有毒!朱鄞祯危险地眯眼。 好东西!阎轻狂两眼发光地盯着那个器物。这古人居然还有能吸毒的好东西。 朱鄞祯当机立断,准备把这器物放到景轩身边,被阎轻狂拦住。 “先不着急,世子已经没事了。你先看看这!”阎轻狂泼了些水,又用簪子拨了拨,朱鄞祯赫然看到一些通体发黑的蠕虫尸体。这是…… 朱鄞祯倒退两步,小禄子凑上前一看,吓了一跳,“血蛭!”他惊叫一声!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血蛭又叫蚂蟥,阎轻狂以前在野外经常遇到,对这东西并不稀奇。不过从朱鄞祯和小禄子的反应来看,这东西在这边显然不是寻常物。 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应该好好谢谢这些小物,若不是它们阴差阳错吸了毒血,估计这会儿变成尸体的就是景轩而不是蚂蟥了。 ========================================================================== 文文审核通过以后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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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轻狂一扬头,表情狂傲,“本小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会怕再死一次?本小姐自己都要死了,还管他们什么沈氏九族,你爱咋咋地,本小姐不伺候!”   ☆、第013章 .将沈梦璐押回地牢 这该死的女人!朱鄞祯眼里的恼怒一闪而过,哪怕假装一下服个软给他个台阶也不行吗?“小福子,传侍卫进来,将沈梦璐押回地牢,听候发落!” “本小姐知道路怎么走!”阎轻狂孤傲地拒绝,不等小福子传侍卫,率先起身往外走去,小福子朝朱鄞祯福了礼,赶紧跟了上去。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朱鄞祯忍不住有种想把她捉回来恨恨惩罚一顿的冲动。“小禄子,吩咐侍卫送各位太医回府!”小禄子领了命,朱鄞祯又交代了一句,“今日所见之事,本王希望各位太医能守口如瓶,皇上那儿也暂勿禀告!本王怕父皇一时难以接受,本王会亲自向父皇禀明!” “是!臣等明白!”三位太医异口同声地回答。笑话,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谁敢乱嚼王府的舌根子! “三位太医请随奴才来!”小禄子恭敬地引路。三人鱼贯而出,离去之前,付太医回头看了一眼朱鄞祯,欲言又止,可最终什么话也没讲。 待众人都出去了,朱鄞祯这才唤道。“展望!” 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人影突然闪到朱鄞祯面前。“是,主子!” “可都看清楚了?”朱鄞祯问到,展望是他的暗卫之一。 “是,属下看得清清楚楚!”展望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属下明白!”还不等朱鄞祯开口,展望就消失在朱鄞祯眼前。 朱鄞祯一怔,默默叹息,这个展望跟展阳虽说是双胞胎兄弟,这个性怎么差这么多,一个冷言寡语,一个唠唠叨叨。 双胞胎啊双胞胎!朱鄞祯想到沈梦璐,若非沈梦璐额头上明显的伤痕,朱鄞祯绝对怀疑此沈梦璐非彼沈梦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这沈梦璐会前后判若两人呢?朱鄞祯陷入沉思。 这厢阎轻狂一路昂首挺胸地走回地牢,一如她先前昂首挺胸地离开地牢。 见到沈梦璐披头散发地回了地牢,众人皆吃了一惊。这说是去为世子医治去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回来?! 谢婉贞抽泣着迎上去将沈梦璐搂在怀里,扶着她坐下,“梦儿,你怎么样?” 阎轻狂全身疲惫,她第一次知道挺着腰杆走路也是件这么辛苦的事情。“我没事。” “敢问这位公公,世子可醒了?”沈默看到沈梦璐的模样,心里暗叫不妙,他涎着脸问一路跟着阎轻狂过来的小福子。 小福子看看阎轻狂,“倒是还没醒……”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沈默急得团团转,他这大女儿哪会什么医术啊!叫她拿绣花针绣荷包她拿手,治病救人,恐怕她重新投胎也不可能。都怪他急糊涂了,竟然由着她胡闹去了。完了,这回沐王爷估计更要勃然大怒了,他们的项上人头真要保不住了!沈默急得来回踱步。 柳如芸一听小福子的话,得知大祸临头,她气得冲到阎轻狂面前扬手想要打她。“小践人,你敢连累我们,我跟你拼了!” 阎轻狂冰冷的目光如利剑直直穿透柳如芸,“你倒是说说明白,到底是谁连累得谁?” “你……看我不打死你!”柳如芸伸手想要拉阎轻狂。 ================================================================== 亲们,蓝蓝目前每日一更,请亲亲们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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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前的要是换成她老妈,别说这区区沐王府了,恐怕整个皇宫都敢炸了!   ☆、第015章 .太医有鬼 太医付博文是在回府半路上被展望拦截下来的。 “付太医,沐王爷有请!”展望简单说明了下,不等付博文回话,就顾自示意马夫掉头。 一路上相对无言。付博文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难以捉摸目前的状况。 到了王府,展望直接将付博文带到轩辕殿前,然后就消失了。 小福子早已在殿门外守候,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付太医,请随奴才来!” 进了景轩的寝宫内室,付博文看到除了朱鄞祯和伺候的小禄子再无他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猜到了朱鄞祯传他回来的目的。 “付太医,可知本王为何请你回来?” “回王爷,下官知道。”付博文小心翼翼地回答。 朱鄞祯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这付博文显然是个明白人,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你说说你的诊断结果吧!” “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言!”付博文斟酌着用词。朱鄞祯一挥手表示不爱听这番客套话,示意他进入主题。 “依下官拙见,世子脉象虽较先前凌乱,却大有好转的迹象,并非……”付博文顿了一下,“慎重起见,请王爷准下官再次为世子把脉。” “嗯!”朱鄞祯点头。 得到首肯,付博文走到chuang边,执起景轩的手仔细搭脉,眉头由紧锁转为松弛,然后露出惊喜的神色。“恭喜王爷,世子已无大碍,而今脉象已逐渐强健,面色也渐渐转好。” “是吗?”朱鄞祯的反应并不如付博文预想得那么热烈,“付太医可有别的要说?” “这……”付博文犹豫了下,心知朱鄞祯已有觉察,索性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来。“下官先前就隐隐察觉世子似有中毒迹象,只是刘太医章太医未说,下官不敢妄自断言。” “现在呢?”朱鄞祯发问。 “眼下世子体内虽有余毒未清,但毒性已解,已无大碍,待下官开些清毒的药方,服上几贴便可。”付博文停顿了下。 “世子遭此劫难,元气大伤,若王爷信任,下官也会一并开一些补气固元的药物。”调养身子本该是沐王府惯用太医章太医的职责,他来做算是越矩了。 “依付太医之见,刘章二位太医可是有人存心隐瞒世子中毒之事?”朱鄞祯高深莫测地问。 “这个……”付博文心下挣扎,不知作何回答才算妥帖。 “付太医但说无妨!”朱鄞祯看出他的犹豫。 “回王爷,依下官判断,世子所中之毒乃慢性毒药,需日积月累,且世子先前体内隐隐似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这种毒性,因此此毒并不能轻易被发现。”付博文实话实说,“刘太医德高望重,乃太医院元老,深得皇上信任,近年来又得皇上钦点作乾清宫专职御医之用,对这下毒之术恐确有疏略。” 这刘太医近年来主要为皇帝养生炼丹费功夫了,说他医术疏略还算是客气的了。朱鄞祯点点头,“那章太医呢?”   ☆、第016章 .不想往上爬的官可不是好官呐 “章太医乃沐王府专用太医,学富五車,下官极其钦佩。”恭维话先行,实话后说,“章太医每月定期两次为沐王府请平安脉,按理说沐王府上下各主子的健康,章太医应该最为清楚。” “付太医言下之意,是这章太医有意隐瞒世子中毒一事?”朱鄞祯似笑非笑地看着付博文。 “下官不敢妄断,只是实话实说,还望王爷明鉴!”这句话付博文说得不卑不亢。 朱鄞祯不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几。半响,他才平静地开口,“付太医深谙为官之道啊!” 付博文一听这话,心知朱鄞祯对他的有所保留心有不满,急忙跪下,“沐王爷明鉴,下官人微言轻,着实不敢妄加评论各位前辈!” “依付太医所言,付太医若是位高权重便敢评论他们了?”朱鄞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爷明察,下官只是尽心尽力做好份内之事,绝无半点非分之想!”朱鄞祯这句话说得高深莫测,稍有不慎,便可招来杀头之罪,付博文惶恐不安。 “付太医,这不想往上爬的官可不是好官呐!”朱鄞祯的话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付博文不敢轻易接话。“本王现在有个让付太医往上走的机会,付太医可愿珍惜?” 朱鄞祯这句话说出口,付博文吊着的心才落了一半,“下官多谢王爷抬爱,下官定当全心竭力为王爷办事!”一入侯门深似海,付博文深知他今日之决定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为朱鄞祯效力。幸而这沐亲王眼下是个贤王,良禽择优木而栖,这不也是为官之道么!付博文自嘲。 朱鄞祯对付博文的态度十分满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付太医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了你!” “能为王爷效力,是下官的福分!”付博文这句话说得情深意切,与其在太医院当个碌碌无为的小太医,不如跟着沐亲王的脚步往上走。千里马,需要的不就是一个伯乐! “好!”得一人才,朱鄞祯心情大好。“从今开始你先暗中为世子诊治,本王若有其他需要也会随时派人去请。”朱鄞祯特意加重了随时二字。 付博文到底是个明白人,他点点头,“下官明白,下官随时恭候王爷差遣!” “付太医放心,待时机合适,本王就会奏请皇上封你为沐王府的专用太医!”朱鄞祯给出承诺。 “王爷大恩,博文定当铭记于心!”成为王府的专用太医,这相当于连升三级,目前的付博文还只是个为宫女太监看病的小太医,连为普通秀女看病的资格还没有。而成为王府专用太医,地位仅次于长生殿御医,是太医院里第二高的职位。 从普通太医到专用太医,这对付博文来说是个极大的跳跃,凭他自身努力,恐怕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有这成就。“请王爷放心,下官决不辜负王爷厚爱!” “好了,你先下去为世子抓药,务必亲力亲为。在世子痊愈之前,就劳请付太医暂居沐王府内,本王会让小福子打点一切,付太医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小福子讲!” “是!下官领命!”付博文躬身做礼。退出去之前,付博文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请恕下官冒昧,而今世子无恙,不知王爷会如何处置沈小姐?” 朱鄞祯挑眉,“付太医这是要为沈梦璐求情?” 付博文一惊,“下官多嘴了,下官只是好奇沈小姐是如何为世子祛毒的!” “付太医,遵守好你的为官之道,尽心做好份内事便可!”朱鄞祯说的语重心长,对付博文对沈梦璐过多的关注心里很是不悦。 “是!下官谨遵王爷教诲!下官告退!”付博文不敢再问,转身踏出了轩辕殿。   ☆、第017章 .梦回前生大小姐发烧 阎轻狂自回了地牢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在睡。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轩辕殿的那一番折腾消耗光了这具唤做沈梦璐的身体的所有精力,阎轻狂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阎轻狂睡得极不踏实,有纷繁复杂的梦一直困扰着她,阎轻狂自己的记忆和沈梦璐的记忆交错相叠一波一波冲击着阎轻狂的大脑,让她睡不安稳。 沈梦璐的记忆匮乏得可怜,最多的场景是安静地待在闺房绣花弹琴练大字。 而阎轻狂的记忆却丰富得像一部电影,她跟着老爸谈判,跟着老妈练枪,跟着老舅学医,跟着表哥出任务,带领一干手下打拼,算命老头的预言,还有和孟子非的约会。 是了,阎轻狂穿越前最后做的一件事是和孟子非的约会。期间孟子非为她开了一瓶87年的拉菲,出产日期正好是阎轻狂的出生那天,阎轻狂大为感动,这才答应了曾子非的追求。那日她比较兴奋也比较放松,就多饮了几杯红酒,醉意朦胧地回家睡了,结果一醒来就已身处异世界了。 问题出在哪里?睡梦中的阎轻狂绞尽脑汁想要寻出一个答案,然后她灵光一闪。是了,这个孟子非有问题,她曾见到过一次这个孟子非在阎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温大身边出现过,这么说是孟子非是温大的人!她被孟子非暗算了,那瓶红酒有问题! 孟子非!本小姐非杀了你不可!!睡梦里的阎轻狂怒了,想不到她堂堂阎门大小姐居然被一个小卒子给撂倒了!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杀了你!我杀了你!!”满头大汗的阎轻狂发出梦呓,抱着她的谢婉贞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不停落下,“梦儿,梦儿你醒醒,你别吓唬娘亲啊!你快醒醒啊!” “大娘,您别担心,大姐福大命大会没事的!”出声安慰的是沈家二小姐沈梦瑶,她拿着手绢不停为阎轻狂拭汗。 “我怎么能不担心,梦儿烧得都说胡话了。”谢婉贞泪流满面。 是的,阎轻狂发烧了,现在的她满脸通红,浑身滚烫。 “在这种地方又没有大夫又没有水,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怜的梦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娘亲也活不下去了。娘亲忍了一辈子,为的不过就是你。”谢婉贞哽咽。 沈梦瑶难受地看着两人,她和沈梦璐虽然不那么亲近,却也从来没产生过什么嫌细。沈梦璐生性温和,偶有交集,对她们母女俩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摆过大小姐的架子。谢婉贞对她们母女二人亦是如此。 大姐,你一定不能出事!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大家都等着你救命呢!沈梦瑶是个玲珑人,比起原先的沈梦璐更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刚沈梦璐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其中定有蹊跷!不过怎么样都好,至少眼下这个沈梦璐是唯一能救她们的人!她若醒来,她们或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第018章 .二房有情义沈家厄运难逃 沈梦瑶想到这,咬着牙走向牢门,哀哀地向牢头求助,“差大哥,我大姐烧得厉害,你们行行好,给点水吧!” 那牢头先前遭到阎轻狂戏弄,一口气还没咽下去,这会儿哪里肯帮。原先他还真以为被阎轻狂点了穴会没命,结果抽抽了半个时辰自然就好了。只见他流里流气地走到沈梦瑶面前,“你让爷亲一口,爷就给你水!” “你……”沈梦瑶到底是十四岁未及笈的小姑娘,听到这话,顿时羞愤难当,她堂堂沈家二小姐居然遭此等小人/调/戏/。 二姨娘赵欣然一把拉过沈梦瑶,将她护在身后,然后从头上拔下两支金钗递了过去,“差大哥,就行行好吧!只是一碗水,你给了王爷也不会怪罪!” 这沈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富甲一方,这赵欣然戴的可都是好东西。牢头一见,顿时馋了眼,“可我们兄弟几个这么多人,就这两根钗子可不好分啊!” 赵欣然一听有戏,赶忙又卸下自己的耳环手镯一并递了过去,这才换来了一碗清水。“夫人,快扶大小姐喝下吧!”阎轻狂干得嘴唇都裂了。 谢婉贞百感交集,含着泪一口一口将水喂入阎轻狂口中。这一碗清水,情义值千金啊! 阎轻狂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直到一声尖细的声音把她喊醒。 “圣旨到!沈府上下接旨!”宣诏公公一脸傲然地出现在地牢。 沈默心一惊,知大势已去,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瘫跪在地上,语气颤抖,“草民沈默携沈府上下十人接旨!” 谢婉贞用力架着半梦半醒的阎轻狂一并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沈府恭卿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迫/害世子,罪无可恕!沈府家主藐视皇权,戏弄亲王,罪大恶极。从即日起,将沈府一家十口收押天牢,择日处斩!钦此!”宣诏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在地牢良好的回声作用下里显得格外惊心。 听完圣旨,沈默已脸色灰败,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想不到沈家到了他这一代居然落到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沈默~还不接旨 ̄ ̄”公公趾高气扬地催促。 “是,草……草民接旨!草民……草民谢主隆恩!”沈默几乎是爬过去接的圣旨。 阎轻狂讥诮地勾起嘴角,多愚昧的古人啊,都要被砍头了还谢主隆恩! 待宣旨公公一离开,沈默像甩烫手山芋一样把圣旨丢到地上,三姨娘林彩月抱着一双儿女嘤嘤哭开了。那四姨娘柳如芸冲到沈默面前大声哭喊着,“老爷,恭儿不能死啊!恭儿不能死啊!”沈默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反观二姨娘赵欣然和二小姐沈梦瑶,虽然脸上有哀戚之色却将惧怕之情掩藏得很好。谢婉贞依旧抱着阎轻狂,眼里是满满的难舍情绪。 阎轻狂将每一个人的反应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轻轻推开谢婉贞的手,慢慢走过去附身捡起被沈默扔在地上的圣旨,走到牢门口,坚定地开头,“我要见朱胤禛!”   ☆、第019章 .圣旨下妍侧妃示威 “我要见朱胤禛!”阎轻狂重复! 牢头和狱卒都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王爷不会再来了。皇上圣旨已下,你们就等着上黄泉路吧!” “我要见朱胤禛!”阎轻狂看也不看他们,依旧语气坚定地开口。她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把握,她肯定那个景轩世子没事了!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那个朱胤禛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我要见朱胤禛!!” “你以为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这次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妍侧妃。她一早听说了沈梦璐被王爷押回地牢的事,早就忍不住想来挫挫她的锐气了。 阎轻狂昨夜里的狂傲惹得她一宿没睡。直到听说沈梦璐已被押回地牢,这才在侍俾银翘的安抚之下小憩了一会儿。这会子听闻皇上下旨将沈府满门抄斩的消息,妍侧妃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就到地牢示威来了。 “沈梦璐,你区区一介草民,胆敢染指王爷,我看你确实是活得不耐烦了!”妍侧妃现在地牢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阎轻狂。 阎轻狂并不理会她,依旧对着空气坚定地开口,“我要见朱胤禛!” “大胆贱民!死到临头竟敢还敢对妍妃娘娘不敬!”见阎轻狂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妍侧妃气得咬牙切齿。一旁的银翘趾高气昂地冲过来,抬手就给了阎轻狂一巴掌,然后又急忙跑开了。她先前差点在阎轻狂这吃亏,这会子不敢掉以轻心。 阎轻狂本就因发烧身体虚弱,银翘这一巴掌来得又急又狠。阎轻狂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谢婉贞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住她,母女俩双双倒在地上。“梦儿,我们算了,我们算了好不好?娘亲能与你死在一起也算知足了!” 阎轻狂轻轻地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刚重生还舍不得死呢!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谢婉贞深深的母爱,逐步打动了阎轻狂冰冷的心,阎轻狂对她露出好脸色。 “梦儿,娘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啊!”谢婉贞悲痛欲绝。 “我没事!”阎轻狂轻声安慰,“今日别人给我的一巴掌,他日我必定十倍奉还!”阎轻狂面露杀气。 “朱胤禛,你给我听好了!有本事你今日就叫本小姐死在这里,不然本小姐他日定叫你后悔自己的言而无信!本小姐恨你一辈子!” “沈梦璐,你少在那装腔作势!你的话王爷不想听也听不到!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妍侧妃走近两步,满眼狠辣! “呵……”阎轻狂冷笑,“跳梁小丑!” “你……”妍侧妃彻底被激怒,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吃点苦头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人呐,将这沈梦璐给本妃拖出来鞭打五十下!” “这……”牢头狱卒你看我我看你,不敢上前。 “大胆奴才!妍妃娘娘的命令没听到吗?胆敢违抗娘娘的命令,小心你们的脑袋!”银翘气势汹汹地冲牢头喊到! “是是,小的领命!”牢头不敢违抗,打开牢门伸手想拉阎轻狂。 “拿开你的脏手!你还不配碰本小姐!”阎轻狂怒斥,牢头被她的气势怔住,吓得缩回了手。 =============================================== 喜欢此文的亲们,不妨动动你们尊贵的手指,添加一下收藏,方便日后阅读哦! 求收藏,求免费推荐票,求点评求吐槽!   ☆、第020章 .阎轻狂受鞭刑 阎轻狂轻轻推开谢婉贞,起身昂首挺胸地走向鞭台。“你们有本事就在今日打死我!”阎轻狂一脸傲然,“不然本小姐总有一天会要你们偿命!” 狱卒们被阎轻狂冰冷的眼神吓到,一时之间竟不敢动手! “没用的东西!”妍侧妃怒极,一把夺过狱卒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超阎轻狂挥去。一鞭下去,顿时听到皮绽肉开的声音。 “梦儿!”谢婉贞气急攻心,惊叫一声晕了过去。赵欣然和沈梦瑶一左一右地扶住谢婉贞的身子,沈梦瑶将头埋在赵欣然怀里,不忍直视阎轻狂受罚。 阎轻狂死死咬着下唇不喊一声。笑话,想当年她肩胛骨被子弹打穿都没哼过一声,区区一鞭子算得了什么。 “死丫头,本妃看你能倔到几时!”妍侧妃话落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阎轻狂背上。 阎轻狂用力闭上眼,魂淡!还真疼!她受得了可不知道这沈梦璐的身子能不能受了。 妍侧妃第三鞭正要下来,就见她身边伺候的小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世子醒了!王爷正宣娘娘过去呢!” 什么?世子醒了?!妍侧妃和阎轻狂同时一愣。 妍侧妃急得扔下鞭子就往外跑,“狗奴才,不是说世子没救了吗?这会子怎么醒了?”妍侧妃骂骂咧咧地要往轩辕殿赶去,谁知竟被柳如芸拉住了裙角。 “妍妃娘娘,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之上,求您救救我们家恭儿吧!”柳如芸死死拉着妍侧妃的裙角,苦苦哀求着。 “贱民,放开!”妍侧妃一脸厌恶地望着趴在地上的柳如芸,想要脱身,谁知柳如芸拽得死紧,竟纹丝不动。 “大胆贱民,还不起开!”银翘走过来,用力朝柳如芸踢了一脚。 “妍妃娘娘,您救救我们家恭儿吧!我们恭儿还小啊!我们恭儿是无辜的啊!我们是受了妍妃娘娘的邀请才到的沐王府啊!”柳如芸不肯死心,也不愿相信妍侧妃会是如此绝情之人,她一心一意想要救儿子出去,这会儿妍侧妃是她最后的希望。 “大胆!妍妃娘娘好心邀请你们到王府做客,可没说让你们伤害世子,更没说让你们卖女求荣!”银翘超柳如芸呸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堂堂沐王府,堂堂妍妃娘娘岂是你们这种贱民高攀得起的?” “妍妃娘娘,您当日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当日夸民妇绣工精湛,这才邀的民妇赏花交流绣工的。将大小姐献给王爷,不也是您给出的主意么?妍妃娘娘,您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啊!”柳如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冷酷无情的妍侧妃。 “大胆,叫你疯言疯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听到柳如芸的话,银翘又惊又急,冲上来就啪啪给了柳如芸两个大嘴巴。顿时打得柳如芸眼冒金花,鼻血直流。 柳如芸被打翻在地,松开了手。妍侧妃趁机脱身,不敢再逗留,急急往轩辕殿赶去。 阎轻狂看了一眼魔怔在地的柳如芸,显然他们是被人当抢使了。她又看了一眼妍侧妃离去的方向,恨恨地吐了一口血水,朱胤禛,咱们这梁子结大了!!   ☆、第021章 .景轩世子醒了 妍侧妃急冲冲地赶到轩辕殿。一进寝殿就听到雨露叽叽喳喳的声音,雨露正兴冲冲地给刚恢复精神的景轩描述阎轻狂为他诊治的场景。 “世子,您不知道,那沈大小姐的招数可怪得很,把太医们都看呆了呢!她还想给世子以口渡气,结果被王爷给拦下来了,最后还是王爷给世子渡的气,那场面哇,可真是太震撼人心了呢……” 听到沈梦璐的名字,妍侧妃厌恶地皱眉。这个阴魂不散的沈梦璐,怎么就没一头撞死她! 见到妍侧妃一行人进来,雨露肃然住了口,恭敬地福利,“见过妍妃娘娘!” “雨露,你难道不知世子刚醒需要休息,你这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妍侧妃呵斥道。 雨露不敢回嘴,只好呐呐地应罪,“奴婢知错了,请妍妃娘娘责罚!” “银翘,带下去掌嘴二十!”这妍侧妃倒也不客气。 “且慢!是景轩央雨露讲的,不干雨露的事,还望娘娘开恩!”开口的是依旧躺在chuang上的景轩。景轩遭此劫难,身体依旧还很虚弱。 妍侧妃狠狠地瞪了雨露一眼,雨露毕竟是皇后御伺给景轩的贴身侍俾,加上景轩开口求情,这妍侧妃也不敢真处罚了她。妍侧妃越过雨露,袅袅走向景轩,一脸心疼责备,“景轩,你可醒了,可吓坏母妃了。” 妍侧妃伸过去想要抚景轩的手被景轩轻轻躲开了,“景轩没事了,扰娘娘挂心了!”景轩回答得得体而又疏远,他虽然只有十一岁,却天资聪慧,他被沈恭卿推攘入水,本不是大事,因为他深暗水性,只是当日他落水之后湖中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他这才窒息昏迷。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景轩已能猜出大概。 妍侧妃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这个不知好歹的景轩!毒不死你,怎么还淹不死你?!妍侧妃眼里的狠毒一闪而过。可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情,再开口已是一副温和慈祥的面孔,“景轩可要好好调养身子,母妃会吩咐刘太医多开些上等药材给你补补身子!” “景轩多谢娘娘关爱!”景轩依旧做官方回答。 景轩反应冷淡,妍侧妃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只好转移话题,“小德子说你父王宣我,可怎么不见你父王?” 原本站在帘后的朱鄞祯将两人的互动看得真真切切,听到妍侧妃这番问话,他假装刚从殿外进来,“妍妃来了!” “臣妾见过王爷!” “儿臣见过父王!” 二人同时见礼,朱鄞祯先伸手扶住了妍侧妃,“妍妃免礼!”再虚扶了一把景轩,“景轩大病初愈,就无需行礼了!” “是,儿臣谢父王恩典!”景轩眼里一闪而过失望,继而又面色如常地回话。 “妍妃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本王去云溪宫没见着你?”朱鄞祯明知故问。他已从小禄子口中得知了妍侧妃去地牢的事,只是尚不知道妍侧妃鞭打阎轻狂的事。 “臣妾……臣妾昨夜未睡好,便去了花园透气。”妍侧妃小心翼翼地回答,朱鄞祯若是知道她去了地牢肯定会不高兴,她得赶快把那个沈梦璐给处理了。 “哦,昨日里真是辛苦妍妃了!”朱鄞祯说着客套话。   ☆、第022章 .王爷有位好王妃! “王爷,臣妾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将沈氏满门抄斩,这会儿景轩已醒,不知可会有何变故?”妍侧妃探问着朱鄞祯。她恨不得皇上能在今日就将沈府满门抄斩! 景轩一听满门抄斩这话,整个人惊呆了。他还不知道他的一条命居然要以沈家十条命来偿。 朱鄞祯皱起眉头,他正为这事烦心,他昨夜里明明已派展阳进宫向皇上禀告沈梦璐医治景轩一事,可谁知展阳至今未归,而圣旨一如既往下来。他正准备亲自进宫向皇上回禀景轩已醒的事,并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过进宫之前,他得先去地牢看看沈梦璐。接到圣旨,她该怨他了吧! “本王一会儿会进宫向皇上复命,届时才能知道是否会有变故。”朱鄞祯言罢起身,“景轩刚醒,还请妍妃多多照看景轩,本王先准备进宫一事,皇上还等着本王回禀景轩的近况!” “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照顾景轩,请王爷放心!”妍侧妃福礼,“臣妾恭送王爷!” 朱鄞祯出了轩辕殿就直直往地牢走去,一进地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朱鄞祯急急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匍匐在鞭台上奄奄一息的阎轻狂。 “没有本王命令,谁敢对沈梦璐动刑?”朱鄞祯眼里杀气毕露。 “回……回禀……王爷,是……是妍妃娘娘……”牢头战战兢兢地回复。 好一个妍妃娘娘!朱鄞祯手臂上青筋毕露。“沈梦璐,沈梦璐你醒醒,你睁眼看看本王!”朱鄞祯焦急地唤着阎轻狂。 阎轻狂疲惫地抬了抬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沐王爷好福气,王爷有位好王妃!”话落便彻底昏死过去。高烧加上鞭伤,纵然阎轻狂能挺,可沈梦璐到底抗不住。 “展望!”朱鄞祯顾不得其他,大喊了一声。妍侧妃!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展望闻声现身。“王爷!” “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要你好好看着的嘛!”朱鄞祯怒道。 “王爷,您只是要展阳看着,可没说展阳能插手。展阳区区侍卫,无权也不敢干涉妍妃娘娘!”展望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他时时以展阳自称就是想要提醒朱鄞祯他的失态。展望是暗卫,是活在黑暗处的人,只有展阳才能现身于人前。 朱鄞祯听出展望的暗示,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心情。“展侍卫,跟本王讲讲经过。” 展望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朱鄞祯越听拳头就攥得越紧。这个该死的妍侧妃!然后他又恨恨地瞪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阎轻狂,沈梦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服个软就有那么难吗? 朱鄞祯招过展望附耳交代了几句,展望脸上浮出隐隐的为难,“可是圣旨……” 朱鄞祯抬手示意他打住话头,“无妨,本王自有分寸!你照本王的吩咐去办便是!” 展望不敢违抗,只好领命。主子,似乎对这个沈梦璐用心过头了。 离去之前,朱鄞祯厌恶地望了一眼在场的牢头狱卒,“传令下去,将一个人等全部替换掉!”语罢,朱鄞祯不再耽搁,大踏步走出地牢,准备进宫!   ☆、第023章 .景轩妍侧妃各怀心事 轩辕殿内,景轩和妍侧妃相对无言,两个人各自想着心思。 好半天,景轩才挣扎着开了口,“娘娘,景轩乏了,想要歇息一会儿。娘娘不妨也回宫歇息,娘娘昨日照顾景轩想必也累极了。” 妍侧妃早就想走了,她一心惦记着沈梦璐,这个沈梦璐一日不除,她一日难安。只是碍于朱鄞祯先前的交代,她又不能擅自离去,她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会儿景轩开了口,她当然求之不得。“那好,景轩好好歇息,母妃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景轩恭送娘娘!”景轩躺在chuang上行了下虚礼,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妍侧妃起身离去,经过雨露,妍侧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好好照顾世子,再敢乱嚼舌根子,小心你的脑袋!” 雨露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应声,“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待妍侧妃一离开,景轩立马睁开眼睛,“雨露,替我更衣,我要出去!” “可是殿下,您尚未恢复……”雨露为难。 “无妨。我要去地牢看看沈大小姐!”见景轩这么说,雨露不敢磨蹭,她也想去看看沈大小姐,她现在已成为雨露的偶像了。 雨露快速拿来衣物,为景轩穿戴整齐。景轩脸色还略显苍白,临出门前,雨露不放心地再次确认,“殿下,您真的不要紧吗?” 景轩温和地笑笑,“我没事。”说完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身牵过雨露的手,“这么不放心,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雨露顿时眉开眼笑。雨露长景轩四岁,她是皇后娘娘御赐给景轩的,现在虽还是以贴身侍俾伺候,但迟早是要为景轩侍寝的,对于景轩的亲密举动,雨露已有心理准备。 二人兴致冲冲地赶往地牢,可令他们意外的是,地牢里空荡荡的,除了守门狱卒再无他人,鞭台上隐隐有干涸的血迹,而沈府一家不知去向。 “沈家人呢?”景轩有不好的预感,气急败坏地问。 “回世子殿下,沈府一门已转移至天牢!”新来的牢头恭敬地回答。其实沈家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刚被调派过来的,他们来的时候沈家人已不在牢中,移至天牢也是按展侍卫交待得说的。 “什么?”景轩大吃一惊,这么快就移至天牢去了?!这么说沈府一家真的没救了?“王爷有来过吗?”景轩问。 “这个,小人不知,小人未曾见王爷!”牢头据实禀告。 景轩皱眉,不再逗留,拉起雨露就往外跑。 牢头愣愣地看着离去的景轩,今儿这是怎么了?先前妍侧也是急匆匆地来,问了跟世子殿下相同的问题,然后急急忙忙又走了。这会儿世子也这样。这沈家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牢头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牢头不知道的是妍侧妃急冲冲离去是找人打探虚实去了,而景轩急冲冲离开是要想办法为沈家人求情去了。   ☆、第024章 .景轩遇阻 景轩一路上跑得又快又急,雨露好几次跟不上他的脚步,差点摔倒。“殿下,您慢点,您等等雨露。” 景轩心里焦急,顾不上雨露,只得回头喊了一句,“雨露,你慢慢来,我得先进宫去见皇爷爷!” “殿下,您刚醒来,不宜现在进宫啊!”雨露急得不行,照理世子无召是不得入宫的。 可明德宗因偏爱景轩,便赐了他一块金牌,准他随时进宫陪伴。不过眼下这景轩世子大病初愈就贸然进宫,只怕皇帝再怎么喜爱他,见到他这番不爱惜自己的模样,也会龙颜不悦吧! “我若不及时进宫,只怕沈家当真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比起皇爷爷的责罚,景轩认为救沈氏一门更为要紧。他不能让沈氏一门因他而灭门,他不能当这个千古罪人,他也不绝能让那个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沈梦璐就这么死了。 “满门抄斩?!”雨露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景轩离去的方向。她也不想看到沈家被满门抄斩,可是两相比较,这世子殿下的身子可比沈家人的性命金贵几分。 眼见着景轩越跑越远,雨露知道她劝不住景轩,只好暗暗祈祷,但愿殿下此次进宫能顺顺利利! 景轩回了轩辕殿拿了进宫金牌就往外跑,结果还没出殿门,就被风影给拦了下来。 风影是朱鄞祯安排在景轩身边的暗卫,若不是逼不得已,风影也不会随便现身。 “让开!”景轩怒气冲冲地瞪着挡住他去路的风影。 “世子,王爷已经进宫去了,您暂且等王爷回来看看情况再说吧!”朱鄞祯交待风影看好世子,贸然进宫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马虎。 “你是负责保护我的暗卫,风影吧?”景轩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开口。 “正是属下!”风影诧异,他第一次现身,世子就知道他的身份? “那我算是你的主子吧?”景轩语气沉稳。 朱鄞祯是他的主子,世子殿下是主子的儿子,是他负责保护的人,当然也算是主子吧!风影点点头。 “那么,主子的命令你是否该遵从?”景轩加重语气。 “当然!”风影点点头,谁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不要命啦? “那么,现在,你主子我,要进宫!主子我命令你暗中保护我进宫!我这个主子的命令你是听还是不听?”景轩冷静地看着风影,刻意强调主子我这几个字。 风影一愣。哇嚓,他居然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给算计了。 风影摸摸鼻子,看着景轩一脸坚定,颇有他老子朱鄞祯的风范。得,小主子都下定决心了,他还有什么办法。“是,属下遵命!” 景轩暗暗呼了口气。“行了,那出发吧!叫风行也跟上吧!” 连风行的存在都知道?!风影和藏在暗处的风行同时一愣,好吧,他们显然小看了这个小主子! 有了风影风行二人暗中打点,景轩顺利地出了沐王府,刚一出门,已有马车候在那里。景轩坐上马车一路向皇宫奔去。 有御赐金牌在手,景轩顺利地进了皇宫,一下马车,景轩就直奔御书房而去,可是却在御书房门外遭到了阻拦。   ☆、第025章 .藐视皇权就是大罪 “奴才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大病初愈,不在王府好好修养,怎的进宫来了?”拦住景轩问话的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安公公。 “安公公有礼!”景轩作了一揖,“敢问安公公,皇爷爷可在殿内?” “世子这么着急见皇上所谓何事?”安公公诧异,先前这沐王爷火急火燎地进了宫,怎么这会子这世子殿下也这般急躁。 “安公公,景轩有急事求见皇爷爷!扰烦安公公代为通报一声!”景轩急道。 “这……皇上正跟太子殿下商议要事,世子这会儿见驾唯恐不妥。”安公公为难。且不说皇帝是不是真的有事,单是这景轩世子目前脸色苍白的模样,安公公也不能让景轩进去。 “世子殿下,您脸色不好,不妨先去皇后娘娘宫里歇息一会儿,稍后再来给皇上请安可好?”安公公好生建议道。 “不行,我有急事,现在就得见皇爷爷!”景轩拒绝安公公的好意,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得知皇帝在里面,景轩顾不得其他大声喊叫起来!“皇爷爷!皇爷爷!景轩有要事求见!”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这样大喊大叫可不好,皇上怪罪下来,可有您受的。”安公公急得去捂景轩的嘴。 “安公公,人命关天,您就帮景轩通传一声吧!”景轩哀求到,说着就要下跪。 “哎呦,世子,您可折煞奴才了。”安公公赶紧扶住景轩下跪的身子,“世子现在这稍等,待老奴为您通传试试!” 安公公进殿禀告景轩求见的事情,正在商议灾情的德宗皇帝和太子朱鄞祁皆是一愣,这景轩不是刚醒没多久,怎么这会儿进宫来了? 明德宗洒笑,这两父子倒是有意思,进宫还得前后脚来。“宣吧!” “奴才遵命!”安公公松口气,赶紧出门领了景轩进来。 “景轩见过皇爷爷,见过皇伯伯!”景轩得体地见礼。 “景轩免礼了!过来皇爷爷这边,让皇爷爷看看。”明德宗扬手招过景轩,景轩依言走近。“脸色怎么还这么差?朕听你父王说你才刚醒不久,怎么不好好休息跑皇爷爷这儿来了?” “皇爷爷,景轩有事求皇爷爷!”景轩退开两步,跪到地上。 “何事这么捉急?竟让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明德宗有些奇怪,景轩想来乖巧懂事,能有什么事让他如此失态。 “皇爷爷,景轩听说了您下旨要将沈家满门抄斩的事。景轩恳请皇爷爷收回成命,放过沈府一家。”景轩跪在地上请求道。 “你不顾自己身体安危,着急见朕就是为了给沈家求情?”明德宗沉下脸,有些不悦。 “皇爷爷,沈家人是无辜的。景轩落水纯属意外,并非沈恭卿有意为之,还请皇爷爷明察!”景轩不顾明德宗的脸色,继续请求。 “存心也好,无意也罢!沈家人/迫/害/皇子,藐视皇权就是大罪!”明德宗冷哼。 “皇爷爷,景轩再金贵也不能让沈氏一家十口人为景轩抵命啊!再说景轩如今已无大碍,还请皇爷爷宽大处理!”景轩哀求。 “景轩,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子,是沐亲王世子,若有人胆敢伤害你,莫说区区沈家一门,就是将沈府株连九族都不为过!”明德宗语气越发清冷。“你还要记住一句话,君无戏言!”   ☆、第026章 .景轩出言不逊皇帝龙颜大怒 “皇爷爷……”景轩眼见这明德宗不为所动,心里越发着急。“皇爷爷,有罪当罚,有功是否该赏?” “沈家何功之有?”明德宗挑眉。 “沈家大小姐沈梦璐救回景轩一命,这可算是大功?”景轩反问。 “拯救皇子乃是天下子民应尽的义务,朕只能说这沈梦璐是个好子民。”明德宗面不改色。 景轩愣住,他万万没想到明德宗会只论罪不论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爷爷,您不是经常教导景轩说,民心可贵么!皇爷爷只因景轩一人诛杀沈府十口人,这叫民心如何稳定?皇爷爷向来宽厚仁慈,为何这次对沈家人如此绝情?皇爷爷这么做,只怕难以服众啊!”景轩怎么也想不明白以仁德为名的明德宗为何对沈家如此苛刻。 “大胆!朕是皇帝,处置罪民,谁敢不服?”景轩一番话说得明德宗生气,谁敢不服?谁敢藐视皇权? “皇爷爷,景轩不服!景轩不服啊!”景轩忍不住泪流满面,“皇爷爷让景轩背负诛杀沈氏的罪名,景轩只怕日后再无颜面见天下子民。景轩背不起这十恶不赦的罪名啊!景轩背不起啊!皇爷爷!景轩只怕日后再无颜面存活于世啊!皇爷爷!”说到这,景轩已痛哭失声。 “你!你!好大的胆子!”明德宗勃然大怒,居然敢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威胁他,“景轩,你别以为朕疼爱你就可以以下犯上威胁朕?” “皇爷爷,景轩不敢,景轩说的句句是心里话啊!”景轩哭得厉害。 “好一句心里话!”明德宗气极,“来人呐,将景轩世子遣送回府!无召不得入宫,也不得踏出沐王府半步!” 安公公大惊,皇上这是要将世子禁足!皇上可从未对世子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啊! “皇爷爷,求您收回成命吧!求您饶过沈家人吧!”景轩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还在为沈家求情。 “混账!”明德宗气到发抖。“安得贵,还不叫人将世子拖出去!” 安公公不敢磨蹭,只好对景轩说了句,“世子,得罪了!”便招了锦衣卫将景轩架了出去。 待景轩离去半天,明德宗还是余怒未消。“气死朕了,气死朕了!这两父子还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了!” 太子朱鄞祁不知该如何接话。先前沐亲王朱鄞祯刚为沈家求过情,明德宗已是不悦,这会子景轩不顾个人安危又到御书房大闹一场,也怪不得皇帝龙颜大怒了。 “父皇,我看这景轩倒是越来越有鄞祯的风范了!”朱鄞祁开口到。 “哼!父子俩同样会惹朕生气!”明德宗冷哼! “直言不畏,这不正是父皇疼爱他们俩父子的地方吗?”朱鄞祁笑。他天天跟在明德宗身边,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明德宗共有五个儿子,大儿子朱鄞祁是东宫太子,二儿子恭亲王朱鄞褶常年征战在外,三儿子逸亲王朱鄞袹,小儿子洛亲王朱鄞禧皆各自分了封地在外,只有这四儿子朱鄞祯虽亦有封地却依然定居在京城之中。原因无他,只因皇帝偏爱。   ☆、第027章 .太子巧妙平怒火〔有剧透哦) “只可惜鄞祯不是老大,不然父皇也可如愿以偿了。”朱鄞祁幽幽地长叹一声。 明国向来立长立嫡,这朱鄞祯虽说与朱鄞祁是一母同胞,皆为皇后所出的嫡子,可因为不是嫡长子,终归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这也是让明德宗扼腕叹息的地方。 “无缘无故的,怎么说起这个?”明德宗嗔怪。 “父皇,儿臣只是有感而发。父皇疼爱鄞祯景轩,即便他们惹父皇生气,父皇再见着他们心里还是美的,换作别人,父皇今日的态度未必如此!”朱鄞祁感慨万分。 “哼!你这是指老二的事?”明德宗一下猜中朱鄞祁的心思。 朱鄞祁讪笑,“什么也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老二怎么了?”说起朱鄞褶,明德宗对心里这个儿子有气。 恭亲王朱鄞褶骁勇善战,性格直率,自小与朱鄞祁亲近。当年立太子之事,明德宗因偏爱朱鄞祯便想打破立嫡长子的规矩,破格立朱鄞祯为太子,结果招来朱鄞褶的不满。 当时正在关外打仗的朱鄞褶一怒之下抛下战事,班师回朝,大骂明德宗偏心太甚。明德宗大怒,便将朱鄞褶囚禁了起来。 而正因朱鄞褶的冲动撤兵,又未及时回去,导致边关失守,西新十二州被番族占领。朱鄞褶知道战败后,负荆请罪,自请前往边关,并立下誓言,不拿回西新十二州誓不回朝。而这一去就是十余年。 “二皇弟今日传来捷报,番族有意降和,若父皇准许,二皇弟不日即可班师回朝。”朱鄞祁答到。 要说这朱鄞褶打仗还真不是盖的,这十余年来,他非但夺回了西新十二州,还将番族打得节节败退,割让了半数领地,这不,番族吃不消了,再打下去只怕整个要灭亡了,这才萌生了降和之意。 “他倒是舍得回来了!”明德宗又是一声冷哼。当年西新十二州收回,明德宗曾下旨招朱鄞褶回京,结果被朱鄞褶拒绝了。 朱鄞褶言称不立功无颜回京,又把明德宗给气得不轻,索性一怒之下就随他去了,这些年朱鄞褶偶有上奏表明回京之意,明德宗也只当没看见折子。 “二皇弟说常年在外甚是想念父皇,且打了十几年仗也觉得累了。”朱鄞祁敦厚地笑笑。 “累了就回来,朕何时说过不让他回来了?哼!他爱回来回来吧!”明德宗依旧是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不过朱鄞祁知道他已消气了。 “父皇,有没有考虑过重立太子之事?”朱鄞祁突然问到。 “怎么?你当太子当腻了?”明德宗冷睇他一眼。 “父皇该知儿臣的心意,儿臣毕竟没这个福分!”朱鄞祁微微有些伤感。 “你身子还不见好?”明德宗心一抽。 “儿臣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朱鄞祁苦笑一声。朱鄞祁自小身体嬴弱,这也是当年明德宗想要改立太子的原因之一。 “眼下改立太子,你以为这么容易?”这下换明德宗苦笑了。当年立太子一事,差点招致他们兄弟几个反目成仇,当时朱鄞祯就立下毒誓,绝不觊觎太子之位半步,若有违誓言,必遭天谴。 明德宗郁闷,以老四的个性,他要说现在改立他为太子只怕朱鄞祯会自请贬为庶民以表决心。 ======================================================== 亲亲们,偶们滴男二号太子殿下华丽丽滴出场啦!鼓掌!撒花!热烈欢迎! 剧透一下下,偶们滴女主银能顺利救出沈府一家,多亏了偶们这位英俊潇洒,聪明睿智过,平易近人,温柔体贴,钟情专一的太子殿下的鼎力相助。啊哦,给我们华丽滴太子殿下一个大大滴香吻! 亲亲们,文文后续狠精彩哦,走过路过的亲一定要记得收藏推荐哈! 亲亲们给力滴收藏推荐评论,蓝蓝就会更给力滴更新哦~~~~   ☆、第028章 .天鸾星动 “父皇,儿臣倒是有个好人选。”朱鄞祁笑米米地开口。 “何人?”明德宗疑惑。 “依儿臣看,景轩颇有王者风范。”朱鄞祁打心里喜爱景轩这个侄子。 明德宗深思。景轩是他的嫡皇孙,要立他为太子倒也合情合理。不过…… 明德宗怒视朱鄞祁一眼,“你有这个闲心操心别人的儿子,还不如多费些心思让太子妃为你留下个子嗣!” 朱鄞祁眼神一暗,心知明德宗不愿再谈此事。“儿臣明白!” 顿了一会儿,朱鄞祁又开口,“儿臣有一事不明,还望父皇解惑。” “何事?”明德宗挑眉。 “正如景轩所言,父皇向来仁厚,怎么这次对沈家如此不依不饶?”朱鄞祁问到。 “朕要将沈家满门抄斩一事当真如此不妥?”明德宗郁闷。 “是,与父皇的作风确实大有不同。”朱鄞祁百思不得其解。 “你可知昨日钦天监跟朕说了什么?”朱鄞祁疑惑地摇摇头。 明德宗叹了口气,“钦天监告诉朕说,东方星云变幻,有天銮星灼灼升起!”明德宗两眼熠熠地看着朱鄞祁。 朱鄞祁大吃一惊,天銮星乃是帝星,而沈府占据城东多半土地。“父皇是怀疑,天銮星动意指沈家?” 明德宗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朱鄞祁无语。 朱氏一族千百年来能稳占统治地位,除了勤政爱民,广施仁德,更多的是靠强势的政治手段。 轻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防范官商勾结,以避免有人蓄谋造反。 这千百年来,朱氏一族明里暗里打压消灭过的族氏不知几何,可还从未出现过像沈氏一族这样,亲王世子一概求情的状况。 “可倘若父皇一意孤行,只怕难以安抚鄞祯与景轩啊!”朱鄞祁说出内心的担忧。 所以明德宗才头痛。一个是他钟爱的儿子,一个是他疼爱的孙子。“莫不是你也想为沈家人求情吧?”明德宗狐疑。 朱鄞祁温和地笑笑,“父皇明察秋毫!儿臣以为就算钦天监所言是真的,也有其他办法可想,满门抄斩并非最佳方案,况且因沈氏一族惹儿孙怨怼,于父皇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明德宗怨恨地瞥了一眼朱鄞祁,他的话句句说到他心坎上了。“朕姑且再想想吧!” 明德宗顿了下,“你派人去好好查查沈家每一个人的背景。对了,你找个时间带那个沈梦璐来见朕。” 朱鄞祯父子双双提及沈梦璐,让明德宗不得不防,那两父子明着是为沈家求情,暗里分明是为这个沈梦璐而来。“沈氏一家可已收押天牢?” 朱鄞祁眼神一飘,“尚未。” “那是还在沐王府中?”明德宗挑眉。 “这……”朱鄞祁尴尬地一笑,“也已不在沐王府中。” 明德宗气结,这个鄞祯!竟敢私自转移沈家人! 明德宗怒瞪朱鄞祁一眼,“朕若不问,你打算瞒朕到何时?” 朱鄞祁讪笑,“儿臣原以为沈家犯的不是什么大罪,加上景轩已无大碍,父皇会从轻发落,所以……” 明德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朱鄞祁,“你呀!就是太过心软了!无论如何,带沈梦璐来见朕吧!” “是,儿臣领命!”朱鄞祁对明德宗的话不可置否。   ☆、第029章 .难道沈家人的性命会比主子还重要? 朱鄞祯出了皇宫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郊的别院。沈氏一家人被他暂且安置在此。 朱鄞祯一到那里,展望便迎了上来。“主子!” “沈梦璐醒了吗?”朱鄞祯问到。 展望摇摇头,“高烧未退,一直昏迷不醒。” 朱鄞祯心下一紧,“本王去看看。” 厢房里,阎轻狂一脸潮红地昏睡在chuang上,口中还时不时溢出梦呓。 朱鄞祯皱眉,“付太医来过了?” “嗯,正在煎药。”展望回答。 “沈家其他人呢?”朱鄞祯面色凝重。 “暂收在暗牢之中。”展望顿了顿,“沈家大夫人一直哭喊着要见沈小姐,依主子之见……” 沈家大夫人是指沈梦璐的母亲?!朱鄞祯眉头紧锁,他担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阎轻狂,“沈梦璐背上的鞭伤可有上药?” 展望摇摇头,别院乃是秘密基地,并无侍婢在此伺候。男女授受不亲,展望也不敢私自为阎轻狂上药。 “去请沈夫人前来照顾沈梦璐吧!她额上和背上的伤务必好好处理,切记不可留疤。”朱鄞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是雪肌玉露膏,待沈夫人来了,要她好好为沈梦璐上药。” 展望脸色古怪地望着朱鄞祯,这雪肌玉露膏可是极其珍贵的膏药,主子竟赏给沈梦璐?! “展阳有消息了吗?”朱鄞祯问到,展阳失踪大半天了,这不像他风格。 展望咳嗽了一声,“展阳被皇上派去为禁军练兵了。” 朱鄞祯愣住。看来父皇是有意支开展阳,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下旨。 想起明德宗不为所动,坚持要将沈家满门抄斩的模样,朱鄞祯内心满是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父皇非置沈家于死地不可。 满门抄斩,本是他一怒之下威胁沈家人的气话,谁知道皇帝居然这么当真,即便是沈梦璐救回了景轩,依旧不能改变明德宗的态度。 展望见朱鄞祯脸色不郁,大概知道他此次进宫并不顺利。“主子,您私自转移沈家人,皇上可会怪罪?”为区区沈府,得罪皇上,这不像主子的作风啊! “无妨!想必父皇已经知晓此事了!”朱鄞祯想到当时在场的朱鄞祁,“太子殿下的办事能力,不可小嘘。”他有暗卫,太子有密探,谁也不输谁。“这几ri你多留心四周,谨防有人接近。” 展望瞬间石化,这主子言下之意是这几日他的任务是守着这沈梦璐了? 这叫什么事?他可是主子身边的第一暗卫啊!再说眼下展阳又不在身边。“那主子呢?” “暂叫风影风行跟着本王吧!景轩那边先让柳杨,柳叶跟着吧!”朱鄞祯早有安排。 展望露出古怪的神色,“主子,不如让柳杨柳叶过来看着沈家人吧!柳叶是女人比属下更合适吧!” “柳杨柳叶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你,本王不放心。”展望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打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连展阳都不是他的对手。 展望的脸色更古怪了,“难道沈家人的性命会比主子还重要?” 朱鄞祯一怔,被展望的眼神看得有些懊恼,“展望,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展阳一样啰嗦了?”   ☆、第030章 .景轩大发脾气 展望咳嗽一声,并不回答。“只怕主子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此话怎讲?”朱鄞祯奇怪,这展望今日吃错药了吗?向来惜字如金的他,今日怎么话这么多! “风影风行被世子带走了!”展望面无表情地回答。 “说清楚!”朱鄞祯快被展望搞火大了,像平常那样言简意赅多好! “世子进宫了!”展望看出朱鄞祯快发火,不敢再挑战他的极限,“主子进宫没多久,世子也跟着进宫了!” 朱鄞祯大吃一惊,“景轩进宫干嘛?” “说是为沈家人求情去了。”展望挑挑眉。他听到柳杨传来的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朱鄞祯怒道。“来人,备马进宫!” 展望咽了咽口水,“主子,世子这会儿想必已经回府了!”他本来是看着朱鄞祯太过关注沈梦璐,有意戏弄他一下,可眼看着朱鄞祯生气了,他也不敢再闹了。 “展望!看来是本王对你们太宽容了吧!”朱鄞祯恼怒地瞪了一眼展望,“好好照顾沈梦璐,若有半点差池,休怪本王无情!” 朱鄞祯撂下话,出门接过随行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沐王府奔去。 展望看着远去的朱鄞祯,撇撇嘴,好吧,他承认他有点玩过火了。 朱鄞祯马不停蹄地回到沐王府。小福子一直在门口候着他。 “王爷,您可回来了!世子,世子被皇上禁足了!”小福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鄞祯心里咯噔一下,他去求情时,父皇已经不高兴了,景轩这傻孩子又去,无疑是火上浇油。“世子人呢?” “正在轩辕殿内。”朱鄞祯将缰绳抛给小福子,径直往轩辕殿走去。 还未到寝殿门口,就听到景轩大声哭喊的声音,伴随着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出去!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朱鄞祯皱眉,加紧脚步推帘进去,只见妍侧妃站在角落瑟瑟发抖,景轩像疯了一样将花瓶,茶壶砸向她脚边。 “景轩,住手!”见景轩手上的茶杯又要砸出去,朱鄞祯大喝一声。 一见到朱鄞祯,妍侧妃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朝他扑了过去,“王爷,臣妾好害怕,景轩……景轩像是着了魔一样超臣妾摔东西,臣妾……臣妾好怕……” 朱鄞祯扶住她的身子,朝景轩怒道,“景轩,你发的什么脾气?” “虚伪!惺惺作态!”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景轩心情更加恶劣,不顾朱鄞祯的存在,依旧将手中的茶杯朝妍侧妃砸了过去,并且这次不再是客气地砸她的脚,而是朝她的脸直直砸去。 “啊……”妍侧妃眼见着飞过来的茶杯,吓得花容失色。 朱鄞祯抱着她转身躲开,茶杯被他接在手里。“景轩,你闹够了没有?” “父王觉得儿臣是在胡闹吗?那儿臣就一次胡闹个够吧!”景轩眼里满是受伤的情绪,自暴自弃地抓起一个花瓶又狠狠地往妍侧妃砸去。 “景轩,本王叫你住手你没听到吗?”朱鄞祯气急,抱着妍侧妃又一次闪开,花瓶应声而裂。“妍妃,你先回云溪宫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进轩辕殿!” “王爷……”妍侧妃想要说些什么,被朱鄞祯直接打断,“还不快走!本王可不保证下一次还能带着你躲开!” 妍侧妃被景轩癫狂的模样吓到,不敢再逗留,连爬带跑地逃离了轩辕殿。   ☆、第031章 .沐亲王父子争吵〔收藏过50加更) “景轩,你可以住手了。”朱鄞祯尝试着安抚景轩的情绪,“告诉父王,何事惹你发怒?” “你别管我,管你的好侧妃去!”景轩颓丧地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到底是大病初愈,这一通脾气耗尽了景轩的力气。 “你身子还未好,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朱鄞祯看出景轩的不适,伸手要去扶他,结果被景轩一把挥开。 朱鄞祯的手僵在半空。“景轩,你生气难道要连父王一起气吗?” 朱鄞祯心知景轩定是求情不成反遭禁足心里觉得受屈难过,可见着景轩发这么大脾气还是第一次。这孩子向来懂事乖巧。 “父王,儿臣难以想象儿臣以后该以何面目活着。”景轩泪流满面,将自己抱成一团。“儿臣想念母妃,若母妃尚在,那她就能教教儿臣了。儿臣好想母妃。” 朱鄞祯倍受震撼,这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颓废至此。“景轩,告诉父王,发生什么事情。你皇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景轩听朱鄞祯如此一问,心里更加悲哀,忍不住朝他怒吼到,“父王明明什么都不懂!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父王与其在这跟儿臣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安抚你的好爱妃吧!” 朱鄞祯又气又急,这怎么又扯到妍侧妃身上了?他大步上前,扣住景轩的双肩,迫使他跟他面对面 。“景轩,看着父王,好好看着父王!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父王,父王不明白的你可以跟父王说个明白。”朱鄞祯直直望进景轩眼里。 景轩睁眼看着朱鄞祯,他眼里深深的哀伤让朱鄞祯大为震动。景轩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哀伤? “景轩,好孩儿,告诉父王怎么了?”朱鄞祯将景轩搂进怀里,“父王会帮你的,父王会帮助你的!” “父王,儿臣好恨自己,儿臣明知沈家人是无辜的,却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砍头。儿臣明知害儿臣的令有其人,却无法将她治罪,还得强颜欢笑日日相对。”朱鄞祯温暖的怀抱让景轩松懈下来,景轩安静地流泪。 “儿臣背负不起诛杀沈家十口人的罪名!儿臣日后想起因儿臣枉死的沈家人恐怕夜夜不得安睡。父王,儿臣要成为千古罪人了,儿臣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朱鄞祯又是震惊,景轩说他知道凶手另有其人。“景轩,你怎么肯定凶手另有其人?” 景轩望着朱鄞祯,“儿臣深暗水性,怎会轻易溺水?父王难道不奇怪吗?” 朱鄞祯呼吸一窒,他不是没怀疑,只是不愿往深里想。 景轩继续说,“儿臣落水后,有人捂住儿臣口鼻,儿臣这才遇溺。父王可能猜到凶手是谁?” 朱鄞祯用力闭闭眼,不让情绪外泄,再睁眼,已是一副平静的表情。“父王猜不出来。” 景轩顿时露出嘲讽的眼神,“父王好计谋。父王不愿追究是为了安心地让沈家人当替死鬼,毕竟无权无势的庶民沈家容易让人拿捏。” 景轩推开朱鄞祯。“儿臣累了,想要歇息了。父王请回吧!” 朱鄞祯见景轩摆出疏离的态度,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景轩的聪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景轩……” “儿臣恭送父王!”景轩摆明了不想再谈。 朱鄞祯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待朱鄞祯离开,景轩这才又哭出了声音。 一直躲在一边的雨露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殿下这是何苦呢?” 景轩反手抱住雨露,“雨露,我能说心里话的人就只有你啊!” 雨露身子一僵,顿时泪流满面,殿下啊,你以后渐渐会明白,除了自己,谁也信不得,心里话就只能真正放在心里才行。 =============================================== 亲们,托编辑大大给力推荐的福,23号一天终于收藏过五十了。 蓝蓝等到后半夜终于等到来电,立刻马不停蹄来加更了! 因为明天还要停电。。。。我哭。。。。 蓝蓝如此勤奋,您们肿么好意思不收藏不推荐呀!嘿嘿嘿…… 亲亲们,您们继续给力滴收藏推荐,蓝蓝继续给力滴更新哈!   ☆、第032章 .世子已不再只是个小孩子了 回到自己的清心殿。朱鄞祯陷入深思。 景轩今日所言,凶手分明指向妍侧妃。朱鄞祯苦笑一下,景轩说的没错,他心里明明有怀疑过景轩溺水事有蹊跷,却并未深究。 一是当时只顾担心景轩的安危,二是不愿相信妍侧妃会胆大包天到敢暗害景轩。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妍侧妃……朱鄞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想来是他太小看她了。 朱鄞祯想起当初他将景轩领到妍侧妃门下的时候,就曾遭到过景轩的强烈拒绝。 五岁的景轩多次哭着找他诉苦说妍侧妃不喜欢他。那时他还以为是景轩年幼丧母,情绪不稳,加上妍侧妃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慈母深情的模样,他从来没把景轩的话放在心上。 就连景轩七岁开始宁可住进皇宫也不愿待在王府,他也没多想过,还以为景轩是喜欢待在皇后娘娘身边,毕竟景轩的母妃是皇后的外甥女,皇后从小对景轩疼爱有加。 景轩在皇宫一住两年,期间皆有皇后抚养。直到他十岁生辰过后,他这才执意将景轩接回沐王府。 可眼前,短短一年多光景,景轩竟身中剧毒,还差点溺毙。若不是沈梦璐,景轩中毒一事大概也不会被揭露出来,即便溺水被救回,也难保景轩哪一日不会丧命于毒药之下。 朱鄞祯想到这忍不住一阵后怕,脊背一阵发凉。中毒,血蛭,溺水,看来他是该好好查查了!景轩是他的嫡长子,目前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朱鄞祯眯起双眸,面露杀机,谁胆敢加害景轩,他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朱鄞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动,“谁?” 说话的同时,朱鄞祯手中的暗器已毫不留情地飞了出去。 “主子,是属下!”风影摸摸鼻子从廊柱后面走了出来,好险!差点被钉到鼻子! “你不好好跟着景轩,来这干嘛?”朱鄞祯没好气。 “属下来向主子请罪!”风影讪讪地回答。 “请罪?”朱鄞祯冷冷一笑,“明知本王会怪罪,为何不拦着世子进宫?” “属下拦了,不过没拦住。”风影涎着脸辩解。 “你堂堂无香堂堂主,居然还拦不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别别人的大牙!朱鄞祯可不信风影的鬼话。 “主子,论武力当然没问题,可论气势就不好说了。”风影嬉皮笑脸。 “有话快说,本王没心情听你哈哈。”朱鄞祯口气不善。 “是!”风影将今日景轩的表现复述了一遍,然后正色道,“主子,你难道没发觉世子已经不再只是个小孩子了吗?” “你想说什么?”朱鄞祯好整以暇地望着风影。 “这个……”风影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属下的意思是主子可以开始将世子当接班人培养了。” 可以吗?现在开始培养景轩!他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朱鄞祯有些不确定。“景轩还小。” “不小了,主子。您难道忘了,您像世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练得一身好武艺了!”风影正色道。“练武,除了强身健体,还可以让世子自保,毕竟您和属下们并不能真正做到二十四小时贴身跟随。” 朱鄞祯眼眸深邃,他当年就练武是有原因的。他一心想着好好保护景轩,不让他重蹈覆辙,可没想到,还是景轩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一条跟他一样的路。 这就是身为皇家子弟的悲哀吧!朱鄞祯幽幽地叹了口气。“本王知道了,本王会好好考虑的,你下去吧!好好看着景轩!” “是!主子!”风影不再多言,飞身隐匿到黑暗之中。   ☆、第033章 .阎轻狂苏醒(求收藏推荐吐槽) 阎轻狂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才慢慢转醒。她轻轻一动,背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痛。 法克!阎轻狂低咒一声。 阎轻狂发现自己趴睡着,环顾了下四周。她正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不在地牢,可显然也不在她自己的别墅。 阎轻狂失望地闭上眼睛,她本期待着再睁眼能回到现代,结果还是在那个山寨皇朝。 “梦儿,你醒了吗?”谢婉贞见阎轻狂有动静,赶忙凑上前,摸摸她的额头,“谢天谢地,你可终于退烧了,你快吓死娘亲了。” 阎轻狂装死,她大小姐现在心情正糟糕着,谁也不想理。 “梦儿?梦儿?”谢婉贞见阎轻狂没反应,赶忙跑出去叫付太医。 付博文随着谢婉贞踏进厢房。 “大夫,你快看看,我女儿她醒了一下,好像又晕过去了,她不会……不会……”谢婉贞满心焦虑。 “沈夫人别急,待在下看看再说。”付博文说着执起阎轻狂的手腕准备把脉。 阎轻狂用力一甩,挣开他的手,“别碰本小姐!” 付博文一愣,转头对上阎轻狂杀气腾腾的眼,忍不住笑了,“沈夫人,沈小姐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阎轻狂心里正郁闷着,见着付博文的笑脸也觉得碍眼。“出去,惹本小姐心烦!” 面对阎轻狂的恶言恶语,付博文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笑,“那沈小姐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可随时唤在下。” “有劳大夫了!”谢婉贞歉然。 待付博文离去,谢婉贞忍不住埋怨阎轻狂,“梦儿,你怎么能对大夫这么无理,多亏了这位大夫,你才能醒过来。” “让我静一静。”阎轻狂闷闷地开口。 “什么?”谢婉贞没听清楚。 “我心情不好,让我静一静。”阎轻狂重复。 谢婉贞露出受伤的表情,静静地坐在一旁,忍不住黯然泪下。 阎轻狂听到她隐忍的抽泣声,忍不住叹气,有个娇滴滴的老妈有什么好的?她好怀念她那个英姿煞爽比男人还man的老妈。“你别哭了。” “梦儿,娘亲吵到你了?”谢婉贞抽噎着问。 “不是。” “梦儿,是娘亲没用,娘亲害你受苦了。”谢婉贞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阎轻狂无奈,她不习惯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跟你无关,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 “娘亲知道,你在怪娘亲。”谢婉贞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滑落。梦儿自撞柱醒来之后就没唤过她娘亲。 “我没怪你。”阎轻狂强势惯了,身边绝无仅有的几个女人也都一个比一个强悍,现在面对对这样一个柔弱哭泣的美女,阎轻狂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别哭,一哭就不漂亮了。”阎轻狂拉拉她的手,笨拙滴安慰。 “梦儿,我是你娘亲啊!你不怪娘亲怎么不肯叫娘亲了。”显然阎轻狂的安慰对谢婉贞来说毫无作用。 阎轻狂翻翻白眼,看吧,娇滴滴的女人就是麻烦,一个称呼而已还能纠结半天。 换她老妈,她哪怕喊哥们儿,她老妈都没意见。 真的好想老妈啊!阎轻狂眼里略有酸涩的感觉,不过很快被她眨眼抹去。   ☆、第034章 .这古人也太好骗了吧 “我失忆了,你给我一段时间适应下好吗?”想到自己思念老妈的心情,阎轻狂对谢婉贞软下口气。 “你……真的不怪娘亲?”谢婉贞还是担心。 “我发誓,真的不怪。”是你自己在怪你自己。阎轻狂腹诽。“你别哭了。眼哭肿了,真不漂亮了。” 谢婉贞闻言止住了哭泣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阎轻狂有些于心不忍,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哪里?” 谢婉贞摇摇头,她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毫无头绪。 阎轻狂皱眉,圣旨里明说了要将他们收押天牢,可眼下,这显然不是天牢。“我昏迷多久了?” “有一天一.夜了。”谢婉贞这才想到什么。“梦儿,你先别动,娘亲为你上药。”说着便撩起阎轻狂的衣服,为她背上的鞭伤上药。 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背上的疼痛似乎没那么明显了。阎轻狂诧异,这什么药这么神奇? “擦的药让我看下。”阎轻狂接过谢婉贞递过来的药膏放到鼻子下嗅了下,味道清香怡人,色泽透亮,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是刚刚那个太医给的吗?”应该多要几份备着,当护肤品都不错。 谢婉贞摇摇头,“是沐王爷身边的侍卫。” 听到朱鄞祯的名字,阎轻狂不悦地皱起眉。朱胤禛的侍卫在这,也就是说她们还在朱胤禛的地盘上。“我们还在沐王府?” “看起来不像。”谢婉贞不确定。 阎轻狂又仔细看了下厢房内的摆设,沐王府的房间应该要更华丽才对吧!“那侍卫在哪里?” “刚刚还在外面。梦儿,要找他?”谢婉贞狐疑。 “嗯,你去叫他进来。”阎轻狂回。 谢婉贞一脸怪异地看着阎轻狂,先前她就觉得梦儿撞柱醒来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那会儿她还以为是梦儿受刺激太深才一时性情大变。 可这会儿,谢婉贞内心的怀疑越来越重,“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明明是梦儿的脸,梦儿的声音,可身子里仿佛住进了另外一个与梦儿截然不同的灵魂。 阎轻狂愣了愣。该怎么回答?坦白说她不是她的女儿沈梦璐,估计谢婉贞会吓晕过去。 阎轻狂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轻愁。“我不知道。我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我只记得撞柱晕过去后,遇到一个神仙指引,神仙说我阳寿未尽,怪我不爱惜自己,便引导我回来。神仙知我们沈家大难临头,又嫌我原本性格太过懦弱,便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脱胎换骨,让我变得勇敢坚强来救沈家于水火之中。为了让我彻底变得强大,神仙便拿走了我所有的记忆。所以……” 阎轻狂偷偷瞟了一眼谢婉贞,这样扯淡的说辞能骗过这个古人吗?“所以我忘了我是谁,也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谢婉贞一脸呆滞。阎轻狂撇撇嘴,这么烂的借口大概没人信吧。 “我说的很难令人相信是吧?现在的我似乎不太受欢迎。”阎轻狂自嘲。 “傻孩子,娘亲相信,娘亲相信你。你现在这样很好,娘亲很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娘亲的好孩子。”谢婉贞突然一把抱住阎轻狂,背上的伤被扯到,差点疼得阎轻狂掉眼泪。“对不起,梦儿,是娘亲多心了。” 阎轻狂狂晕,这样的鬼话这个古人也信了?!这古人也太好骗了吧!   ☆、第035章 .叫朱胤禛来见我〔推荐过50加更〕 梁上的展望听到阎轻狂这番鬼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屋里有人。阎轻狂敏感地捕捉到那一声讥笑。 谢天谢地,她虽然穿越到这个弱不禁风的沈梦璐身上,可她身为阎轻狂的直觉和灵敏度却还在。 “我饿了,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吃的吧!”阎轻狂找了口借口,将谢婉贞支开。 “好好,娘亲糊涂了,娘亲去厨房看看。”谢婉贞依言离去。 “出来吧!梁上君子非英雄行为!”阎轻狂语气清冷地喊了一声。展望闻言落地。 阎轻狂看了他一眼,“你是展阳?”是先前跟在朱鄞祯身边的侍卫,她听朱鄞祯叫他展阳。 展望点点头,在人前他向来借用展阳的身份。 阎轻狂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对,感觉不对。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跟她先前见过的那个展阳不是同一个人。“你确定?” 展望依旧点点头。心里对阎轻狂的怀疑有些诧异,他在人前扮展阳,从未被识破。 你说是就是吧!阎轻狂并不揭穿。“我们在哪?” “西郊别院。”展望答。 阎轻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胤禛胆子不小啊!” 展望一头黑线,他也觉得主子这次行为离谱。不过眼前这个沈梦璐对主子直呼其名胆子也忒肥了吧! “沈小姐胆子更大!”展望忍不住嘲讽。 若不是沈梦璐的形象不合适,阎轻狂真想狂笑三声,她阎轻狂优点不多,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大包天。“沈家其他人呢?” “牢里。” 阎轻狂扯扯嘴角,显然皇帝并没有改变砍他们头的主意,那么这个朱胤禛想干嘛?“朱胤禛私自扣押我们,皇帝没意见?” 这也正是展望想知道的。展望忍不住翻翻白眼。“不知道。” “我听说这个药膏是你给的?”阎轻狂扬扬手中的精美的瓶子,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这个味道真是越闻越喜欢。“本小姐挺喜欢,你再给我弄几瓶!” 展望忍不住嘴角抽搐,这雪肌玉露膏何其珍贵,一瓶都难得,还想要几瓶? “不是我的。”是我的才不会浪费在你身上!!展望恨恨地想。 “啧啧,看来这东西很珍贵啊!”将展望的表情看在眼里,阎轻狂故意逗他,“我刚刚还抹手来着。” 展望这下子真的满脸黑线了。拿这么珍贵的药膏抹手?! “沈小姐若是不想留下疤痕,最好珍惜着用吧!用完这瓶可很难找到第二瓶了!”雪肌玉露膏对修复伤痕有极佳的效果。 阎轻狂突然巧笑出声,展望一脸防备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笑什么?展望不认为自己讲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展望望着巧笑嫣然的阎轻狂,一时有些怔愣,他先前只顾着腹诽这个女人,还真没发现她长这么美,笑起来的样子更美。 主子不会因此才沦陷的吧?展望警铃大作。“你笑什么?” “没什么。”阎轻狂收敛了笑容,又恢复到冷冷的样子,“叫朱胤禛来见我吧!” 展望气绝!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居然敢命令主子! ================================================ 亲亲们,昨天推荐过五十,so加更一章。 看文文的亲亲们,请务必记得动动您们尊贵的手指点击一下加入书架,方便日后阅读哈~ 已经收藏的亲们,每天看文时别忘了点击投票推荐哈!普通用户每日三张免费推荐票,vip用户每日五张,千万千万不要白白浪费哈~~   ☆、第036章 .穿这么花唱戏啊? 在朱鄞祯没到之前,阎轻狂在谢婉贞的协助下简单洗了个澡,洗去一身血污,阎轻狂终于感觉舒服多了。 这会儿阎轻狂正裸着背趴在chuang上,谢婉贞在帮她擦药。阎轻狂背上触目惊心的鞭痕惹得谢婉贞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眼泪。 阎轻狂极其无奈,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眼前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水啊? 阎轻狂从小被教导宁流血不流泪,活了二十七年,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可是看着眼前不断掉眼泪的谢婉贞,阎轻狂真的快要崩溃了。 拜托!挨鞭子的是我,痛的也是我,我都没哭,你哭成一个劲是什么意思?就算心疼女儿也不是这么个哭法吧!有这样的娘亲,也怪不得这个沈梦璐遇到点挫折就只会自尽了! “你别哭了,从我醒来你就一直在哭,我都觉得自己命苦了。”要是可以阎轻狂真想用臭袜子堵住她的嘴,可这谢婉贞目前是她名义上的妈,长幼尊卑,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她太过分。 “梦儿,娘亲是心疼。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原来连针扎破指头都能疼得掉泪,现在这么深的鞭伤,该是多疼,可你却一直忍着,娘亲,娘亲看着你,心疼得紧!”说着,谢婉贞又是一阵抹泪。 阎轻狂郁闷地翻翻白眼,她虽然也是大小姐,可一点不娇滴滴好吧?她扛着冲锋枪跟人血拼,被子弹打穿肩胛骨都没哼过一声,她老舅没用麻醉就给她取弹壳的时候她也才哼哼了两声。 这两条小小的鞭伤,真的不算什么。不过,阎轻狂危险地眯起眼睛,那个敢甩她鞭子的妍妃,这个仇她记下了,他日一定十倍奉还!还有那个朱胤禛,他俩的梁子结大了! “你去问问那个沐王爷什么时候来,我先休息会儿。”阎轻狂连安慰谢婉贞的心情都没有,找个借口打发了她。 待谢婉贞离开后,阎轻狂翻身从chuang上坐起,拿起chuang头的衣服穿上。素白色的锦缎上面用银线绣着水波纹图案,十分典雅。 阎轻狂对衣服比较满意,用指甲盖想想都知道是朱鄞祯让人准备的,不可否认,这个腹黑男的眼光比沈梦璐本人好多了。 阎轻狂嫌弃地看了眼跟破布一样扔在地上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穿这么花,唱戏啊? 沈梦璐原先佩戴的首饰统统被阎轻狂卸了下来。 眼下的她,身穿一袭素白长裙,腰佩一块透绿色和田玉,这和田玉是沈梦璐身上唯一一件能入她眼的饰物。乌黑的长发被她挽成一个简单的公主髻,用一支镶着汉白玉的银簪固定住。 这根簪子想必也是朱鄞祯准备的,以沈梦璐满头金步摇来看,显然看不上这种小白菜银饰。不过用汉白玉做点缀,想来这银簪子价值也不菲。 将自己收拾好,阎轻狂这才坐到铜镜前细细打量起这具叫沈梦璐的身体。 好一张杏脸桃腮,明眸皓齿的美人脸,只可惜额头上的伤疤略微破坏了美感,不过倒是徒增了些忧桑的气质。 身材修短适中,肌肤胜雪,好一副标准的古典美女的身段。可这样婀娜的身段在阎轻狂看来却更多的是嫌弃,这么弱不经风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估计跑两步都能摔了。   ☆、第037章 .美人叹息都那么风情(推荐过50加更) 阎轻狂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可惜了,镜子里目光呆滞的沈梦璐美则美矣,跟她娘亲一样,少了些灵气。 阎轻狂撇撇嘴,对着镜子做了个抛媚眼的动作,瞬间美眸流盼,神采熠熠,电力十足,连阎轻狂自己都差点被镜子里的沈梦璐电到。 看长相身材,这沈梦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就已经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好好培养,假以时日,难保不成为一代祸水。 阎轻狂本身长得也不差,只不过从小枪林弹雨被当成男孩子养,眉宇间更多的是英气,标准的女汉子一枚。 跟眼前这个柔美的沈梦璐完全不是一盘菜,两人摆在一起简直像是辣椒配蜜糖,不知所谓! 老天爷,你是不是觉得我上辈子没认真当过女人,所以给我个机会当回百分百女人啊? 阎轻狂对着镜子叹息,镜子里的沈梦璐也是一阵叹息,阎轻狂再一次被镜子里的自己电到,有没有天理啊?美人叹息都那么风情,让她们二十一世纪的女汉子怎么活啊? 不过,这沈梦璐美成这样,这朱胤禛都没看上,可见人家不是肤浅的外貌协会会长。 论长相,那个妍妃显然不是沈梦璐的对手。论家世嘛,在这个三六九等等级森严的皇朝,沈梦璐显然入不了皇家的眼。 啧啧,可惜啊可惜,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阎轻狂为沈梦璐一顿惋惜。 不过,现在沈梦璐非沈梦璐啦,而是她阎轻狂了! 看不起商人?哼哼!没有商人,怎么促进GDP增长?那个滥杀无辜的皇帝老头还真没见识!阎轻狂腹诽。 好吧,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想办法保命。沈家上下十口人的性命还系在皇帝老头的裤腰带上。 想到这,阎轻狂忍不住朝天.怒吼。喵了个咪的,穿越就穿越吧!干嘛刚穿越就要被砍头?您老到底是让人活还是让人活还是让人活?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朱鄞祯到达别院的时候,阎轻狂正趴在桌子上焦躁地画圈圈。 阎轻狂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好点子。本以为救活那个正太小世子就行了,谁知道他老爹居然出尔反尔!该死的! “见过王爷!”听到展望恭敬的问候声,阎轻狂倏地坐直身体,换上一副清冷的表情。 “沈小姐在里面?”朱鄞祯的声音响起。 “是。”展望上前敲门。“沈小姐?” “进来吧!”阎轻狂扬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阎轻狂闻声起立。一袭白衣飘飘的阎轻狂出现在门口,瞬间秒杀了一干人等。 朱鄞祯内心小小震撼了下,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真没想到,这一身素衣这么适合她,比起一身纷繁的绫罗绸缎,这样简单的装束竟更有清丽脱俗,灵动出尘的韵味。 “沐王爷想将私自扣押我们到几时?”阎轻狂一开口就语带讥讽。原谅她,面对一个害她砍头,又挨鞭子的罪魁祸首,她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朱鄞祯不看她,径自走到凳子上坐下,这才开了口,“怎么?沈小姐想待在天牢?”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受了教训怎么还是这么不懂收敛!   ☆、第038章 .本小姐倒是有兴趣去天牢溜达 “本小姐走遍天下,看尽天下美景,还就是没见过天牢长哪样,倒是有兴趣去溜达溜达。”输人不输阵,阎轻狂在朱鄞祯对面坐下。 朱鄞祯眸光一闪,走遍天下?可据展阳调查,这沈梦璐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沈小姐这么有兴致,本王也不拦你。沈小姐出门往南,一直走就能到皇宫。” “劳驾沐王爷将沈府其他人都带出来,本小姐这就带着他们游天牢去!”她阎轻狂可不是吓大的,别以为她不敢去皇宫。 朱鄞祯暗暗磨牙,这个不怕死的女人,还真以为天牢是旅游观光的地方吗?那里面的冤魂只怕多得阎王爷都数不过来。不吃点苦头,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展侍卫,去带沈家人!”朱鄞祯沉声命令。 展望一愣,并不多言,应声下去。早知道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要自找死路,主子又何必冒着风险将沈家人转移到此。 阎轻狂微眯着眼睛一言不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朱胤禛让她去皇宫是真心还是假意? 眼下的情形,与其被关在这鬼地方坐以待毙,还不如去皇宫碰碰运气,见着皇帝说不定还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其实若只是阎轻狂一个人面临砍头,那她还真不担心。虽说这沈梦璐是病猫一只,但阎轻狂却是一头猛虎,假使真的身陷天牢她也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可问题是还有沈家一门老弱妇孺,阎轻狂无奈地叹口气,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拖油瓶?老天爷,你也太特么优待我了吧? 朱鄞祯看着阎轻狂变幻莫测的脸色,他猜不透她突然叹气的原因,不过……为什么眼前的沈梦璐连叹气都别有风情? 朱鄞祯纳闷,怎么他先前就没发现这沈梦璐这么有魅力? 那沈默原本想将沈梦璐送给朱鄞祯当侍妾。侍妾么?朱鄞祯摸摸下巴,现在想来,倒也不坏。 不大一会儿,展望便领着沈府一家九口人过来了。 “草民……民妇……民女见过沐王爷!”沈府一家九口人乌压压跪了一地。 阎轻狂扫了众人一眼,两日不见,一伙人都憔悴了不少。最狼狈还属柳如芸,她先前吃了银翘两个巴掌,脸上的肿虽然消下去了,可留下了明显的瘀痕。 朱鄞祯也不叫他们起身,一群人惊甫未定,谁也不敢动。“沈家人都齐了,沈小姐带他们去天牢吧!” 谢婉贞一听懵了。她虽说是一介妇人,可也能看出来这沐王爷把他们关押到此地是有心想救他们。可这会儿怎么又…… 沈默一听这话急了,天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地方! 这两日虽然也是被关在牢里,可明显待遇好多了,顿顿好饭好菜,狱卒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从不为难。 原以为沐王爷有心放他们一马,这会儿怎么又得去天牢了? 沈默急得爬上前去,捉住朱鄞祯的袍子,不停磕头,“沐王爷饶命!天牢去不得啊!沐王爷大人有大量,求沐王爷救救草民一家吧!草民一家做牛做马无以为报!求求您了沐王爷!”   ☆、第039章 .这沈梦璐是想脱离沈家以自救? 朱鄞祯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阎轻狂,“带你们去天牢可不是本王的意思,而是沈大小姐的意思!” 沈家其他人这才发现阎轻狂的存在,一身素白的她,令众人都呆了呆,他们记忆中的沈大小姐何时做过这样素雅的打扮?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知不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能随便去吗?”沈默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她非但不能在关键时刻帮他们沈家一把,反而现在要把他们往鬼门关上领。 阎轻狂面色一沉,这个劳什子沈默有什么资格冲着她大呼小叫,“你那愚孝的女儿早已死了!” “什么?……你……你死了倒清净,怎么就没一头撞死你?”沉默被阎轻狂气得不清,顾不得朱鄞祯的存在,跳起来指着阎轻狂的鼻子骂到。 “耳朵聋了吗?你那女儿撞死了!我……不是你女儿!”阎轻狂冷冷地瞪着沈默。这个满脑子稻草的沈默,她真是懒得搭理。 “好……好……我沈默没你这个女儿!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沈家的女儿!”沈默彻底气疯了。 朱鄞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这沈梦璐是想脱离沈家以自救吗?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梦儿?”谢婉贞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默。“她是你的嫡女啊!是沈家大小姐啊!” “从现在开始,她已经不是了!”沈默冷哼一声。 “沈默,我谢婉贞真是错看你了!”谢婉贞面露哀色,上前两步,跪到朱鄞祯面前,“沐王爷在上,请沐王爷做主,民妇谢婉贞自请下堂,从今往后再不是沈家大夫人,恳请沐王爷成全!” 朱鄞祯挑眉,这母女俩是上演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吗?“本王不是官媒,这事儿本王可做不了主!” “谢婉贞,你休想!”柳如芸气急败坏地跳上前来,“老爷,休不得,这谢婉贞是明知皇上下旨要将沈家满门抄斩,才想用这种方式脱身!老爷不能让她们得逞!不能让她们得逞!” 沈默心中一惊,谢婉贞母女真的心存这种念头? 沈默此刻冷静下来了,他重新跪倒朱鄞祯面前,“草民管家无方,让王爷笑话了!草民斗胆,敢问沐王爷,贱妾所言可有道理?倘若不是沈家人便可免了砍头大罪?” 朱鄞祯冷笑,这沈梦璐想得倒是美!想用这种方式脱身!不过先前的沈梦璐分明一心一意想救沈家一门上下,可眼前……这沈梦璐到底想搞什么鬼? “大胆!皇上圣意拳拳,岂容你们这些草民妄自揣测!”朱鄞祯冷呵一声。不管她搞什么鬼,他总归不能让她轻易得逞。 沈墨一干人吓得匍匐在地上,“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阎轻狂一直伫立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到此时才又开了口,“沐王爷,戏演完了,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朱鄞祯故意带沈家人出来就是想示威,想借沈墨的口来逼她低头! 朱鄞祯深深地看了一眼阎轻狂,“戏是你让人演的,与本王无关!” 他的本意是让沈家人施压,让沈梦璐开口求他,谁知道被她一番手导成这样。沈梦璐啊沈梦璐,你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卖萌打滚求收藏推荐评论。 喜欢文文的亲,多多支持哦!   ☆、第040章 .你这么想送死本王不拦着 阎轻狂嗤笑一声,这个腹黑男,敢情是拿沈家人当猴耍呢! “带我去皇宫!我要见皇上!”不再兜圈子,阎轻狂直接说出本意。 沈家人闻言都呆了呆,这沈梦璐真是脑子烧坏了吧,皇上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朱鄞祯敛眉,“你有把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没有!”阎轻狂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众人狂晕,大小姐啊,人命关天啊,你表闹了好不好! “没有把握你还敢去?”朱鄞祯被阎轻狂气笑了。他该夸这千金大小姐勇气可嘉呢,还是该说她单蠢得死! 皇上一心一意想灭了他们沈家,连他跟景轩求情都没用,她沈梦璐随随便便见一见就有用了? “碰碰运气总比坐以待毙好!”阎轻狂淡淡地开口。 朱鄞祯气结,他费尽心机把他们一家子人转移到这里,在这沈梦璐眼里成了坐以待毙了? 大小姐,你好歹看看别人的心意好吧?!不带你这么狗咬吕洞宾的好吧?!“你这是嫌本王多事了?” 阎轻狂瞥了他一眼,“不然呢?王爷把我们关押在这里,是想到救我们的法子了吗?难道沐王爷能关我们一辈子吗?” 躲得了一时,躲不不了一世。朱鄞祯自以为聪明的办法,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皇帝龙颜大怒的导火线,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阎轻狂眼里赤/裸/裸的鄙夷深深滴打击了朱鄞祯那颗高傲的自尊心。 特么滴,他现在没法子,不代表以后没办法!他这么费心费神为的谁啊?特么滴,不带这么没良心的好吧? “你这么想送死,本王不拦着!展侍卫,将沈家一干人等收入地牢,明日一早遣往天牢!”朱鄞祯生气了,面对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气得不想管了。他沐王爷很忙的好不好,家里还一摊子事等着处理呢! 沐王爷,不要啊!沈家人内牛满面。沐王爷,你是电,你是光,你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希望啊!众人在心中呐喊! “谢沐王爷成全!”阎轻狂火上浇油地补上一句,朱鄞祯气得拂袖而去! 沈府一门十口又被如数关进地牢! 阎轻狂自关进地牢后就一言不发,但凭谢婉贞怎么劝慰,柳如芸怎么破口大骂,她都默不作声。 谢婉贞怎么也想不明白阎轻狂为何要惹怒沐王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沐王爷对她有心,只要她稍加服软,也许就能…… 沉默不语的除了阎轻狂还有沈默。阎轻狂那一句“我不是你女儿”严重刺激到他了! 他这个父亲真的当得这么失败吗?阎轻狂说话时眼里的深深的冷漠不像装出来的!她是真的不认他这个父亲! 那一场闹剧,是所有沈家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谁也说不上来。不过沈家人个个心知肚明的是,惹怒沐王爷,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姨娘,我们真的会被满门抄斩吗?”沈梦瑶小声地问母亲赵欣然。 赵欣然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 “大姐她……”沈梦瑶想要说些什么,被赵欣然制止了。 沈梦璐的言行她们无权议论。眼下的她喜怒无常,性情反复,谁也看不懂她。 沈梦瑶愁容满面,原以为沐王爷对大姐照顾有加,她们沈家有一线希望,可谁知……大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 阎轻狂到底在想什么捏?大家有米有想法?^﹏^   ☆、第041章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 阎轻狂在等。等一个人。 先前在厢房与朱鄞祯周旋的时候,她用余光瞄到窗口有人影闪过,虽不确定,但直觉告诉她那不是朱鄞祯的人。 她不像沈家其他人那样,对朱鄞祯有过多的期待。将性命押在别人身上不是她阎轻狂的风格,阎轻狂深信一句话,靠人不如靠己!真想活命,还得想办法见皇上,那个人才主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况且这个朱鄞祯将他们留在这里别有私心,朱鄞祯眼里那抹兴趣,阎轻狂没兴趣去读懂! 阎轻狂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狱卒送来的晚饭也没有吃。 夜渐渐深了,沈家人个个睡去,独留阎轻狂一人清醒着。阎轻狂靠着墙角假寐,心里默默数着数。 突然一阵细微的开锁声传来,阎轻狂身子一僵。来了! 一袭明黄色长袍出现在牢房门口。 阎轻狂倏然睁眼,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器宇轩昂,文质彬彬,五官与朱鄞祯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厌气。来人显然是太子殿下。 “沈小姐是在等在下?”面对清醒的阎轻狂,朱鄞祁有一丝意外,他明明让人在膳食里下了药。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本小姐恭候多时了!”阎轻狂站起身,清冷地回答。 朱鄞祁扬扬眉,温和地笑笑,“抱歉,在下有事耽搁了,让沈小姐久等了!”朱鄞祁示意随从开门,“沈小姐,请!” “多谢!”阎轻狂踏出牢门,走过朱鄞祁身边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夹杂着熏香味传入阎轻狂的鼻子。 阎轻狂不舒服地退开两步,“太子殿下要多保重身体!” 朱鄞祁轻笑,“沈小姐懂医术?” “略知一二。”阎轻狂淡淡地回答。 “沈小姐过谦了,在下听说是沈小姐救了景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症状,她能治好,这只叫略知一二?朱鄞祁可不这么认为。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阎轻狂不愿多谈。 朱鄞祁也不追问,“无论如何,你救了景轩,本宫谢谢你。” 阎轻狂讥诮地勾勾嘴角,她救了景轩以来,听到的第一句道谢居然来自太子,这未免有点太可笑。“太子客气了!” 见阎轻狂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朱鄞祁也不再多言。 出了大门,阎轻狂发现门口只有一辆马车。阎轻狂皱眉,他们要共乘一辆马车吗? 朱鄞祁注意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大小姐脾气不习惯与人共乘,“沈小姐见谅,此行特殊,就委屈沈小姐与在下共乘一辆马车了。” 与太子共乘是委屈吗?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荣耀才对吧! 阎轻狂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你这么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皇帝老头知道不? “太子说笑了,能与太子共乘是民女的荣幸!”人贵有自知之明,太子都自称在下,她还敢嚣张地自称本小姐么? 阎轻狂虽然张狂惯了,不过却懂得审时度势,眼前的太子爷极有可能是救他们脱身的关键人物。 朱鄞祁对阎轻狂的态度表示满意,这女子比他想得更聪明,在他面前不懂尊卑倒不是什么大事,到了父皇面前可就不一样了。 ======================================= 让大家久等的太子殿下终于和我们女主照面啦,嗬嗬嗬 喜欢此文的亲亲们,请不要忘了收藏推荐和点评哦~~~   ☆、第042章 .民女只是有些晕车 上了马车,阎轻狂坐在朱鄞祁的斜对角,尽量离他远远的。他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药草味道令她很不舒服。 朱鄞祁隐约察觉到阎轻狂的排斥,却摸不清原因。 他有这么讨人嫌吗?朱鄞祁不解。“沈小姐不好奇要去哪里?”气氛太压抑,朱鄞祁打破沉默。 “不好奇。到了便知道了。”好奇心杀死猫。阎轻狂早已过了好奇心重的年纪,想当初就是因为好奇,差点…… 阎轻狂眯起眼睛,前生不好的回忆令她的心隐隐作痛。 阎轻狂突然流露出的悲伤,让朱鄞祁微微一怔,心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眼前一身素白的阎轻狂宛若月下仙子,仿佛随时都会羽化飞去。朱鄞祁心下一紧,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朱鄞祁不同寻常的呼吸声引起阎轻狂的注意,阎轻狂望了他一眼大吃一惊,这太子爷有心疾! 阎轻狂顾不得他身上令她难受的药草味,附身上前,“太子殿下,失礼了!” 说着快速解开朱鄞祁的领口,将他扶平躺下,帮他顺气。“太子可能让马车停下来?” 朱鄞祁点点头,努力调整呼吸,勉力开口,“停车!”声音不大,马车却应声停下。 朱鄞祁的近身侍卫莫离的声音在帘边响起,“殿下,您没事吧?” 朱鄞祁挥挥手,表示没事,示意他退下。 莫离眼神闪了闪,无声退下。手里的药丸被他藏入袖中。 见朱鄞祁呼吸恢复平稳,阎轻狂随即退开几步,扬声道,“太子殿下,下车透透气吧!” 莫离闻声撩起车帘,阎轻狂率先跳下马车。比起朱鄞祁,她更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朱鄞祁身上的味道让她浑身不对劲。 朱鄞祁在莫离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阎轻狂略显苍白的脸色,引起朱鄞祁的注意,“沈小姐看起来不太舒服。” “谢太医殿下关心,民女只是有些晕车。”阎轻狂随便找了个借口。 朱鄞祁挑挑眉,“莫离,在此歇一会儿吧!” 莫离愣了愣,“可是皇上……” 朱鄞祁打断他的话,“无妨,就说本宫身子不适,稍做歇息,父皇不会怪罪,你差人去通报一声,我们会晚半个时辰进宫。” “是!属下遵命!”莫离领命。 阎轻狂着急,“太子殿下,民女无碍,还是即刻进宫吧!”他太子爷耽搁得了,可沈家一家上下的性命耽搁不起啊! “不急。”朱鄞祁微笑,在草地上坐下,抬头望月,“沈小姐今夜月色美妙,不如放松心情赏月望星,沈小姐这些天想必过得很辛苦。” 阎轻狂默然,她在离朱鄞祁一米远的地方坐下。“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家族生死存亡,换做谁都不会好过。” 朱鄞祁说的没错,今夜的月色确实很美,偶有凉风袭过,令人心旷神怡。 阎轻狂用力吸了口气,微凉而纯净的新鲜空气侵入心间,阎轻狂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些天来,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活着,真心累。   ☆、第043章 .民女无知还望太子解惑 月光下的一袭白衣的阎轻狂宛若飘渺的仙人,月光落在她的眼里,增添了一丝朦胧的清愁。 朱鄞祁有些闪神,他轻咳一声,收回神志。“沈小姐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阎轻狂心知这个太子爷有心帮她,“民女先行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能救你们的不是我,而是沈小姐你。”朱鄞祁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态度。 “还望太子殿下明示!”这太子爷显然知道内幕。 “沈小姐可听说过一句话。子孙若贤,不待多富;若其不贤,则多以征怨。”朱鄞祁淡淡地开口。 阎轻狂眯眼,这太子爷的意思是沈家是财富太多才招来这杀身之祸?“敢问太子殿下,倘若沈家捐尽家产,是否便可幸免于难?” 朱鄞祁眼里浮现赞赏之色,“沈小姐可知沈家家产几何?” 阎轻狂老实地摇摇头,从睁眼到现在,除了砍头还是砍头,压根没心思理会其他事情,也没人说起过沈家家业。不过从朱鄞祁的反应来看,显然不仅只是小富之家。 朱鄞祁笑笑,也是,一个深闺小姐,哪里会知道家底。“城东半数土地皆归沈家所有,另有万顷良田,千家店铺,百余家钱庄。”朱鄞祁简单概括了下。 阎轻狂呆了呆,这显然是个商业巨头啊啊啊!可看沈默那样哪里有一点商界老大的气势啊! “沈家如此巨富,可家父却……”愚不可及!阎轻狂咬咬唇露出难以置信得神色,“民女一直以为沈家只是小富之家。” 阎轻狂打死也不相信沈家这么多产业是那个搞不清状况的沈默一手创建的。 小富之家?朱鄞祁嗤笑,“但沈小姐腰间佩戴的暖心玉便价值万金。” 小小一块不起眼的玉价值万金?阎轻狂受到惊吓,她原以为只不过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而已。 暖心玉?这又有什么玄机?阎轻狂露出一丝轻愁,“不瞒太子殿下,民女撞柱后记忆全无,对沈家一切包括太子所说的暖心玉皆无半点印象了。” 这块玉本来是沈梦璐挂在脖子上的,阎轻狂嫌一身素白没有配饰,这玉色泽翠绿,形态优美,这才被她拿来当了腰配。 这下轮到朱鄞祁惊讶了,失忆了?所以才性情大变,跟先前判若两人吗?那么先前在别院发生的那一幕也可以理解了,为何沈梦璐会对沈家人如此淡漠的缘由。 “民女无知,还望太子解惑!” “沈小姐该多谢沈家祖上积德,祖宗庇佑。”朱鄞祁一语带过。 沈家沈老太爷沈万财在世时,沈家风光无限,富可敌国,广施仁德,许多江湖人士都慕名而来,一时门庭若市,频频引起当时的皇帝明仁宗的注意。 明仁宗多次起了杀心,皆因找不到时机而频频错手。 沈万财察觉到明仁宗的动机,为保平安便收敛了态度,遣散了门客,安安分分当个商人,终日惶惶不安。 后来藩王叛乱,皇室动荡,沈万财捐出半数家产召集武林人士帮明仁宗打退藩王,保明仁宗坐稳江山以表衷心,这才换来明仁宗的信任,保得沈家世代安稳。 沈老太爷经此大劫,深知树大招风,民过富则君不容的道理,从此立下沈家世代为商,不可从政不可涉足江湖的规矩。 这些也是朱鄞祁查了密卷才知道的,他并不打算告诉阎轻狂。 沈家辗转几代,到了沈默这代,虽无建树,但沈家祖上留下的财富却依然惊人,足够沈家几代衣食无忧了。   ☆、第044章 .土豪之女(加更) 阎轻狂撇撇嘴,原来这身体本尊是土豪之女啊!显然这沈默是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富几代,这也难怪他能做出卖嫡女救庶子的蠢事了。 “既然散财就能救命,为何皇上不直接抄家反而要将沈家灭门?”阎轻狂不解其中的奥妙。 “定罪是要讲求依据的!”朱鄞祁似笑非笑地看了阎轻狂一眼。迫.害皇子,砍头顺其自然,抄家就名不符实了。 天銮星一事是秘密,朱鄞祁不能对阎轻狂说起。 阎轻狂凌乱了,这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沈家虽家产万贯,但皇帝不至于因为觊觎区区沈家财产就灭门沈家,要是皇帝这么残暴不仁,早就天.怒民怨了。 明国商人千千万,富人千千万,为什么不是别人家,偏偏是沈家。这其中定有隐情。 阎轻狂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鄞祁。“太子殿下为何要帮我们?” 朱鄞祁不答反问,“难道沈小姐不想救沈家一家上下吗?” 阎轻狂郁闷,这根本不是同一回事好不好? “就当本宫感谢沈小姐救命之恩吧!”朱鄞祁轻笑。 “我并没有救到你,你本来就没什么事,是我大惊小怪了。”朱鄞祁显然不想告诉她原因,阎轻狂也不追问。 什么原因都好,能帮他们脱险终归是好事。“无论如何,民女多谢太医殿下救命之恩!” “本宫也并没救你们。本宫说了能救沈家的是沈小姐你。”朱鄞祁并不居功,他确实救不了他们,他只是给沈梦璐指出一条自救之路。 明德宗忌惮的是天銮星动,怕沈家有谋反之心,可若沈家一穷二白,即便有心也无力,何须再提防。最要紧的一点是,沈家人杀得,谢家人杀不得啊! 沈梦璐的母亲谢婉贞出身将门世家。谢家老太爷是明仁宗时期战功显赫的谢长远谢将军,是当年平蕃的最大功臣。 谢家世代出将军,谢婉贞的父亲,沈梦璐的外公谢义贤乃是当朝正一品安护大将军,沈梦璐的舅舅谢子渊是正三品远征大将军。二位都手握重兵,骁勇善战,是朝廷不可或缺的重臣。 万一谢婉贞和沈梦璐被砍了头,只怕这两位谢将军不肯善罢甘休啊! 按理说,谢家位高权重,断断不可能将嫡女许配给沈家。 朱鄞祁一查之下才发现,原来这谢老太爷谢长远本是一介穷武生,当年曾受过沈老太爷沈万财的恩惠这才上京考上了武状元。 后来平蕃乱的时候,又借着沈万财招募的武林高手相助,这才缕立奇功,成为平蕃的主要功臣。从此步步高升,谢家一门也走向兴旺,成为将相名门。 谢长远重情重义,曾对沈家立下誓言,他日若有相求,必定全数答应。 结果到了沈默这一代,沈默的父亲上门求亲,这谢义贤谨遵先祖交代,便破格将嫡长女谢婉贞许配给了沈默。 这中间千丝万缕的关联,让原本一意孤行的明德宗也踌躇了。儿孙求情不说,这沈家还有谢家这样不可小觑的老丈人,让明德宗也不得不重新思索解决之道。 “时候不早了,沈小姐随本宫进宫吧!”朱鄞祁拍拍袍子起身走向马车,阎轻狂也起身紧随其后。 ===≈≈≈≈≈≈≈≈≈≈≈≈≈≈≈≈≈≈≈≈≈≈≈≈≈≈≈≈≈≈≈≈≈≈≈≈≈≈≈≈≈≈≈≈≈≈≈≈≈≈ 文文持续更新中,喜欢的妞们请多多支持!【收藏】【推荐】【点评】 ^O^ ^﹏^众么么~   ☆、第045章 .阎轻狂进宫面圣 到皇宫已经是丑时了。御书房依旧宫灯敞亮,金碧辉煌。 走近之前,朱鄞祁忍不住提醒阎轻狂一句,“见了皇上,切不可无理!”他俩初见时,阎轻狂那一句本小姐,朱鄞祁虽不怪罪可也吃了一惊。 乖张,在皇宫可不是褒义词。 阎轻狂抿嘴一笑,模样娇俏可爱,“多谢太子殿下提点,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 朱鄞祁目光闪烁了下,这沈梦璐若是谢家子女该有多好! 安公公看到朱鄞祁急急迎了上来,“太子殿下,您可来了,皇上都问好几遍了。” “本宫半路身子不适,略有耽搁了。劳安公公通传一声。”朱鄞祁温文尔雅地开口。 “殿下随奴才来吧!皇上交代无须通传了。”安公公看了一眼阎轻狂,微微皱了下眉。 “沈姑娘,下回进宫不可穿得如此素淡!”素白色,在皇宫可不是讨喜的颜色。 阎轻狂还来不及开口,朱鄞祁便替她解了围,“是本宫疏忽了,没交代沈姑娘换身衣裳。” “哎呦,太子殿下哪里顾得上这些,怪奴才没提醒。”安公公赶紧揽过责任,“太子您看,不如您先去御书房见皇上,奴才让人替沈姑娘换身衣裳再过来,这样可好?” 朱鄞祁挑眉,“父皇这么着急可是为江北水灾一事?” “可不是,皇上都急得睡不了,太子殿下快请吧!”安公公焦急地催促道。 朱鄞祁深深地看了眼阎轻狂,眼里包含着太多深意,阎轻狂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那沈姑娘就有劳公公了。” “太子殿下放心,奴才一会儿便带沈姑娘过来。”躬身送走朱鄞祁,安公公这才回头看阎轻狂。“沈姑娘随咱家来吧!” “多谢安公公!”见朱鄞祁对这安公公都礼让有加,阎轻狂也不敢怠慢。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一路上,这安公公也不多言,直接领着阎轻狂到了偏殿,吩咐两个宫女带着阎轻狂去储秀宫换了一身秀女的宫装。 宫女不知道阎轻狂的身份,只当她是新进的秀女,换上衣裳后忍不住赞叹到,“姑娘好福气,才进宫就得皇上眷顾!” 福气?眷顾?阎轻狂嗤笑,她可没兴趣伺候老头子。别说区区秀女,就算是皇后之位摆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看了眼换下的衣物,阎轻狂想了想将暖心玉和汉白玉簪子收进袖中。 回到偏殿,安公公已经在那等着了。 安公公上下来回打量了几遍换好衣裳的阎轻狂,一身雅绿色的宫装既不张扬也不失礼。安公公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将她带到御书房。 “启禀皇上,沈梦璐带到!”安公公示意阎轻狂跪下行礼。 阎轻狂心中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不跪。 堂堂一朝国君,受她跪拜,也不算委屈她吧!阎轻狂自嘲,恭敬地行礼,“民女沈梦璐叩见皇上!” 明德宗并没有立即叫她起身。偌大的空间鸦雀无声,气氛备显压抑。 纵然阎轻狂在二十一世纪天不怕地不怕,在此时此刻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第046章 .这女娃子好大的胆子 明德宗高高在上地打量着阎轻狂,她趴着身子低着头,让他看不清样貌。“平身吧!” 好半响,阎轻狂才听到一声威严中带着疲倦的声音。“谢皇上!”阎轻狂起身抬头,直直望向明德宗。 明德宗眉一皱,这女娃子好大的胆子! 朱鄞祁焦急地给阎轻狂使眼色,不可直视皇上啊啊啊! 阎轻狂无视朱鄞祁,依旧直视着明德宗。这个明德宗越看越像她外祖父。怪不得她见到朱鄞祁时觉得有一丝眼熟,除了他跟朱鄞祯那七分相似以外,还有三分是跟她表哥有些相像。 一旁的安公公眼见着两人对视,冷汗直流,忍不住轻轻拉了一把阎轻狂的衣袖,“沈姑娘,不可直视皇上!” 阎轻狂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挪开视线低下头,“皇上恕罪,民女第一次进宫,不知宫规,还请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无妨!”明德宗不在意的态度让朱鄞祁和安公公都微怔了下。 “谢皇上!”阎轻狂松了口气,本着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她朝明德宗露出明媚的笑脸。 一笑倾城!明德宗露出兴味的笑容,这女娃子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容颜,且面对他都毫无惧色,他日向来会有作为! 天銮星莫不是指的这小女娃?!从太子的调查结果来看,沈家众人并无特长之人,除了眼下这个沈梦璐。 不过红颜祸水啊!明德宗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朱鄞祁。“朕听太子说,你有治水灾的良策?” 阎轻狂愣了愣,想不到她换个衣服的功夫,这太子爷竟连路都帮她铺好了! 能让皇帝愁得睡不着觉,显然这灾情比较严重。治灾无外乎开渠泄洪,灾民转移,灾后重建,样样都跟钱息息相关。 可眼下具体灾情不明确,阎轻狂也不敢贸然开口,“回皇上,民女无知,只知天灾惹民慌,民女只知如何安抚灾民。” 明德宗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你倒是说说如何安抚灾民?” “民女虽未去过江北,不知灾情如何,但也可想象灾民必定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民女认为首先应转移灾民至安全地带,派以充足的物质,方可安抚民心。”阎轻狂不急不缓地开口。 “你可知待援灾民几许?”明德宗沉沉地开口。江北中下游一带都遭洪水侵吞,灾民数不胜数。转移安置,可不是小事。 “民女不知!”阎轻狂老实地回答,明德宗不悦地皱起眉头。 “民女只知安置灾民需大量人力物力,民女家里世代从商,小有财富,安置灾民所需物质,想必可以尽绵薄之力!”按太子爷的说法,振灾对沈家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的事。 “哦?”明德宗语气一扬,“此事你能做主?” 阎轻狂盈盈下跪,“民女乃是闺中女子,对沈家家产毫无概念,此事还需父亲做主!民女恳请皇上准许家父回府安排赈灾物资!” 明德宗沉默,这小女娃两句话就转到为沈家求情上去了。 见明德宗不答话,阎轻狂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她忍不住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只见此时的明德宗面容严肃,不怒自威。阎轻狂暗想,莫非是她操之过急了?   ☆、第047章 .自圆其说 好半响,明德宗才又开了口,“你可知朕圣旨已下要将沈府满门抄斩?” 阎轻狂心一紧,“民女知道!家父为此早已悔不当初!” 明德宗不说话,阎轻狂想了想继续开口,“沈家几代单传,民女姐妹众多,却只有恭卿一弟。恭卿自小备受*爱,谁知竟被惯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竟连皇子也敢推打,更不小心将世子推入水中致使世子遇险。” 阎轻狂顿了顿,“沐王爷本欲处置愚弟一人,奈何家父救子心切,受人挑唆,误信谗言,欲将民女送去沐亲王以换回庶子,却因此惹怒沐亲王牵累沈家一家上下,招致灭门之祸!家父愚昧,民女恨极。” 说到这阎轻狂已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沐王爷爱子心切,本无可厚非,可民女母亲姐妹实属无辜,还望皇上明察,还家母姐妹一个公道!” 事情经过明德宗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可阎轻狂一番话却将矛头直指朱鄞祯,将明德宗撇得干干净净。 明德宗摸摸胡子,阎轻狂这一番话暗指沐亲王滥杀无辜,倘若他不重查便有包庇皇子的嫌疑。这个小女娃,不能小看啊!“沈默戏弄亲王,可是大罪!” “皇上,家父听信小人谗言,愚昧无知,民女与家母已是深恶痛疾!”阎轻狂再抬头,已泪流满面。 “在家从父,出嫁从妇,家父命令,民女与家母虽心存反对,却不敢反抗,是以……是以……”阎轻狂哽咽。 “民女心知地位低下,不敢高攀沐王府,且家父欲将民女献于沐亲王做侍妾之用,民女羞愤难当,这才撞柱欲自尽。”阎轻狂仰起头露出额头的伤疤。 完美无瑕的脸蛋上,额头那一抹伤触目惊心。朱鄞祁飞快地蹙了蹙眉。 “民女虽出身商贾之家,却好歹是沈府嫡长女,与人为妾,实在不是民女的愿望!”阎轻狂说得凄苦。 “与皇子为妾可是委屈了你?”明德宗冷哼!沈家怎么了?沈家了不起?还看不上这沐王府了! “民女不敢觊觎皇家!”阎轻狂说得斩钉截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民女只求他日遇到一个怜心之人,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百姓生活!” “沈家家大业大,你这心愿想必难以实现。”明德宗不以为然。官贾之家,莫不是妻妾成群。堂堂沈家小姐,怎么也可不能配一个普通人家!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根本是无稽之谈! “所以民女斗胆,恳请皇上成全!”阎轻狂俯额颔首。 “此话怎讲?”民女婚配可不在皇权范围,明德宗不解其意。 “家父只因沈家家底雄厚便妄图攀附皇权,实在愚不可及!倘若沈家只是普通人家,便可断了家父的妄念,民女亦有机会完成心愿!再则民女尚有妹妹三人,民女已深受家父所害,不希望妹妹们他日也遭此劫难!”阎轻狂说着朝明德宗缓缓叩首。 “江北灾情严重,他日灾后重建必定耗费巨资,民女恳请皇上准家父捐尽家产以做赈灾之用,也恳请皇上看在家父有心悔改的份上,放家父一马,给家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皇上仁德爱民,必为天下人赞叹!”放过沈默便等于放过沈家其他人。 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回到江北水灾一事上。 朱鄞祁暗暗为阎轻狂松了口气,她若一昧为沈家求情,只怕惹得父皇不快,他正寻摸着机会暗示阎轻狂,想不到她自己天衣无缝地圆回来了。   ☆、第048章 .皇帝老头的笑话真冷 仁德爱民。先是说灭门沈家有滥杀无辜之嫌,再说他仁德爱民,他若还是一意孤行抄斩沈家,便有残暴不仁之嫌了。 明德宗深深地望着阎轻狂,这小女娃,不简单啊!只字不提她救世子一事,不以功劳居功,反而以自贬来求情,摆明了不给他退路。 杀人与救人,哪个更重要?答案显而易见,放过沈家十口,便能救得灾民千万,还能捞个贤君的美名,对明德宗来说,显然是件不吃亏的买卖。 “捐尽家产,你可能替你父亲做主?”不过不能这么轻易松口!明德宗还想听听沈梦璐说什么。 “民女可以!”阎轻狂坚定地回答。笑话,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钱财身外物,留得小命在,不怕没钱赚。“能以区区钱财,换得沈家十口性命,家父没有理由不答应!” 区区钱财?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明德宗圆满了,当皇帝不容易啊!治理天下,样样需要钱啊!沈家的财富,足以让国库连年充盈了! 不过这小女娃张口闭口为沈默求情,却只字不提沈恭卿的事情。沈家其他人被沈默牵累,可这沈恭卿迫。害皇子,可是证据确凿啊! “沈默救子心切,一时糊涂,朕可以理解!可这沈恭卿致使世子溺水却不可饶恕!”这沈梦璐越看越对明德宗的眼,明德宗舒缓了口气。 朱鄞祁一怔,父皇这是答应放过沈家了?真没想到他和景轩父子都没做到的事情,这沈梦璐居然做到了。 见明德宗松口了,阎轻狂如释重负,她悄悄地松开拳头,两手手心满满全是汗。跟皇帝谈判比出拿着枪火拼还不容易! 不管怎么样,总算赢了。老爸,你教的谈判技巧没白学,你女儿我没给你丢脸! “皇上,愚弟让世子落水,民女无可辩驳,不过世子落水并非导致世子病危的主要原因,这其中内有隐情,对此沐王爷一清二楚。愚弟顽劣,理应受罚,但罪不至死,还望皇上明察秋毫!”阎轻狂巧妙地回答。 世子中毒,中血蛭是沐王府的家务事,她不便多说。 “是吗?”明德宗眼神一暗,难道景轩落水另有隐情?可这两父子却都未提起。 “倘若真如你所说,沈恭卿推世子入水确是无心之过,那朕应该如何处置沈恭卿?”明德宗眸光深邃。 治顽劣之徒,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军队!“倘若民女所言属实,望皇上宽大处理,罚愚弟从军一年!”沈恭卿被惯坏了,需要好好治一治! 明德宗笑了,看来这小女娃也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从军何其艰苦,你不怕家眷反对?” “那请皇上给民女一个处置之法!”阎轻狂将皮球踢给皇帝。皇帝老头金口玉言,反对有个P用?砍头都是一句话的事! 明德宗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开口,“依朕之见,这沈恭卿哪只手推的景轩,就把哪只手给剁了!” 阎轻狂一头黑线,这皇帝老头显然比她狠多了! 阎轻狂偷偷抬头,正好对上明德宗戏谑的眼神!得嘞,这皇帝老头的笑话真冷!   ☆、第049章 .遣往天牢 “剁手还是从军,想必愚弟自会做出选择!”阎轻狂撇撇嘴。 “哈哈哈哈……”明德宗大笑出声,朱鄞祁和安公公当场石化。 皇上这几天为水灾一事愁眉不展,这沈梦璐随随便便就将他逗乐了,有没有依据啊? “好了,太子派人送沈姑娘回去吧!待朕调查清楚,朕自会给沈家一个交代!”明德宗温和地看着阎轻狂。 这是协议达成了!“民女谢主隆恩!”阎轻狂盈盈一拜,这次是心甘情愿跪拜了。 小命捡回来了,怎么着都是件高兴事!这可是她穿越以来碰到的第一件喜事!真该开瓶香槟庆贺一下! 阎轻狂换回衣服欢欢喜喜回西郊别院地牢去了。对在*之间从土豪之女沦为一穷二白的贫民这事儿,阎轻狂毫不在意,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想要庆贺的心情! 太子朱鄞祁被明德宗留在御书房。 “太子对这小女娃怎么看?”明德宗高深莫测地问朱鄞祁。 “沈小姐聪明机智!”朱鄞祁不确定明德宗问的是哪方面。 “倾国倾城啊!”明德宗感叹。 朱鄞祁一惊,这父皇不会是看上沈梦璐了吧? “朕记得明太宗时期赫赫有名的孝贤皇后就是庶民出身吧?”明德宗悠悠地开口。 朱鄞祁大惊,“父皇怎么想起来这个?” 明德宗扫了朱鄞祁一眼,“沈梦璐这小女娃子,甚得朕意。” 朱鄞祁彻底凌乱,“父皇,沈小姐才十六,尚不满十七。”您都快六十了,老头!! 明德宗但笑不语,“景轩落水一事,好好查查!明日宣老四与景轩进宫吧!安得贵,朕乏了,回长生殿!” “是,儿臣恭送父皇!”朱鄞祁领命,目送明德宗离去。皇帝对沈梦璐的态度,不太妙啊! 第二日,沈家人如约被转往天牢!除了阎轻狂,其余九人各各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地缩在马车上。 朱鄞祯虽说被阎轻狂的态度惹怒,不过对沈家人还是给足了面子,并没有用囚车押送他们,而是用了两辆普通马车。沈梦璐姐弟五人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 一路上心中有底的阎轻狂一扫前几日的烦闷,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看风景。 之前进宫是在晚上,阎轻狂压根没看清路,到这白日里,才发现昨夜停留的地方是一块青草悠悠的坡地。 想到朱鄞祁,阎轻狂微微有些失神。沈家能得救,多亏了朱鄞祁的帮助。可这个太子爷,未免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阎轻狂思绪万千。 “停!”一声吆喝声打断了阎轻狂的思路,阎轻狂撩起帘子往外望去。 “见过展侍卫!”一个锦衣卫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都统领,在下奉沐王爷之命将城东沈府一家十口押送到天牢,请都统领妥善安置!”说话的是展阳,他已完成禁军训练任务回到沐王府。 “是,属下遵命!”都统领应了一句,大步上前走到马车面前。与向外张望的阎轻狂目光碰个正着。 阎轻狂被他的一脸戾气骇到,好重的煞气!   ☆、第050章 .朱鄞祯是故意的〔加更〕 “沈家人都出来吧!”都统领大喝一声! 沈梦瑶和沈梦琳沈梦瑗姐妹三个抱在一起吓得往后缩了缩。 沈恭卿一个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自被关进地牢以来,这沈恭卿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前几日一直躲在柳如芸怀里,现下跟柳如芸分开,失去依靠,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阎轻狂看了他们一眼,轻叹一声,率先撂帘跳下马车。这沈家好歹大户人家,可这小姐少爷怎么都被教成了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对面马车,最先下车的是谢婉贞。这母女俩一下车,这守牢的禁卫军都呆了呆,一个丰姿绰约温婉贤淑,一个倾国倾城如花似玉。 这天牢里关押的向来是五大三粗的重刑犯,这突然下来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免让人生疑。 沈家其他人也随后下了车,孩子们各自躲到娘亲怀里。 都统领皱了皱眉,皇上下旨抄斩沈家的事他也听说了,不过这旨意还没传到天牢。 “展侍卫,王爷可有交代?”这进了天牢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等不到处斩就被折磨死了。可眼前这些人,要真被用刑,估计不消片刻就一命呜呼了。 “按皇室处置!”展阳小声回答。都统领了然地点点头。 “来人呐!将沈家人带入甲子天牢!”都统领一声令下,立马有禁卫军应声上来。 阎轻狂眉头皱得死紧,这里不是皇宫!她原以为天牢是在皇宫里面的。“慢着!”见形势不对,阎轻狂大喊一声。 “有什么问题?”都统领沉着脸上前。 “这里不是皇宫?”阎轻狂不死心地确认。 “当然!”都统领威严地开口,天牢是扣押重犯的地方,当然得远离皇宫! 阎轻狂恨恨地望向展阳,咬牙切齿地开口,“朱胤禛是故意的!!” 这个朱胤禛明知她的本意是要进皇宫见皇上,天牢只不过是托辞,她原以为这天牢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关关犯错的皇子妃子而已,就该在皇城之内,特么滴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沐王爷让在下转告沈小姐,沈小姐这么向往天牢,不妨小住几日。待沈小姐哪时想明白了,王爷哪时就能想出好办法了。”展阳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平板地回答。 阎轻狂冷笑一声,“你回去告诉朱胤禛,本小姐不稀罕他救!” 好一个朱胤禛,他以为关进地牢就能让她俯首称臣吗?那个古人脑子里装的是水吗?她阎轻狂向来吃软不吃硬! 展阳咧嘴笑笑,“沈小姐好走!”他巴不得王爷别救她,这个嚣张的女人一次次冒犯主子,着实不可爱! 阎轻狂怒了,大踏步往天牢走去。 阴暗,潮湿,还带着厚重的血腥味和腐尸味。 阎轻狂越走心越沉,她错了,要不是昨夜有太子殿下的帮助,那么恐怕他们沈氏一家真要死在这天牢之中了。朱鄞祯将他们扣押在别院,确实是真心想救他们。 谢婉贞受不住这股味儿,忍不住干呕起来。 阎轻狂转身扶住她,“你还好吧?”谢婉贞湿红着眼睛,勉强摇摇头。 再看看沈家其他人,个个都是捂着口鼻,脸色苍白。 阎轻狂暗暗叹了口气,是她掉以轻心了,小看了皇家的天牢,还以为天牢真如电视剧演的那样主要用来关关不听话的皇子妃子而已。 穿过两边都是牢房的长长的甬道,阎轻狂这才看到位于尽头的甲子天牢。 甲子天牢是个独立的空间,与别的牢房远远隔开,比起其他牢房显得整洁许多。阎轻狂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蹲的不是那猪圈似的死牢! ============= 为月圆之夜加更!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宝贝们,中秋节快乐! 祝各位美妞们幸福美满如满月,人比花娇赛嫦娥! 顺便再为我自己拉拉票,【收藏】【推荐】【评论】统统不要吝啬,统统不要手软,各种砸吧!么么哒哒哒~~   ☆、第051章 .沈默天牢忏悔 “进去吧!”禁卫军打开牢门。 “敢问大哥,皇上可会来天牢?”尽管心里有答案,阎轻狂仍不死心。 领路的禁卫军看了她一眼,“皇上乃九五至尊,怎么会来这种晦气之地?” “太子呢?” “没来过!”禁卫军同情地望了她一眼,加了一句,“沐王爷也没来过!”显然这美女得罪了沐王爷,真是太可怜了。 阎轻狂攥紧拳头,恨恨地往牢门砸了下,顿时疼得她直抽抽,这个该死的朱胤禛!这个该死的沈梦璐! “梦儿,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谢婉贞看到她的举动赶紧凑过来捧住她流血的手,“傻孩子,怎么又伤害自己?”谢婉贞心疼不已。 “都要被砍头了,流点血算什么?”柳如芸猩红着眼冲到阎轻狂面前,“这下你满意了?沈梦璐,你可真本事啊!得罪了沐王爷你满意了?我跟你拼了!” 阎轻狂闪身躲开柳如芸撞过来的身子,“你疯够了没有?”从睁眼到现在,这个柳如芸一直跟条疯狗一样乱吠乱叫,阎轻狂懊恼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柳如芸大喊,“自从你撞柱之后你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你不是沈梦璐,你根本不是沈梦璐!” “我不是沈梦璐是谁?”阎轻狂冷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柳如芸,她以为她愿意当这个劳什子的沈梦璐吗?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当这个沈梦璐!要是可以,她真想大声告诉别人,她是阎轻狂,不是沈梦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如芸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沈梦璐死了,你不是!你不是沈梦璐!不是沈家大小姐!” “啪!”沈默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柳如芸脸上,“你给我住口!”沈默沉着脸。 “老爷……你……你打我!”柳如芸不敢置信,泪眼盈盈,“为什么?” “这些年来是我太放纵你了,才让你变得目中无人!顶撞夫人,对大小姐不敬,纵子行凶!”沈默眼里是满满的悔恨,。 沈默慢慢走到谢婉贞面前,缓缓跪下,“夫人,这些年是沈默亏待你了!望夫人原谅!” 谢婉贞倒退两步,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这是沈默第二次给她下跪,第一次是当年求亲,沈默为表真心,下跪发誓,一辈子不离不弃,只求谢婉贞下嫁于她。 而这一次,谢婉贞做梦也没想到她有生之年,沈默居然会向她下跪认错。 “夫人当年不顾门第之见,放弃贵族公子的求亲下嫁沈默,沈默不懂珍惜,多年来让夫人受尽委屈,是沈默错了。沈家在我手中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沈默无颜见沈家列祖列宗,沈默只求夫人念在父亲待你视如己出的份上,见到父亲后能宽慰父亲原谅沈默这个不孝子!”沈默颤抖着声音给谢婉贞磕头。 谢婉贞死死捂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赵欣然冷眼看着这一幕,内心一片寂凉。 赵欣然是谢婉贞做主纳入沈家的。赵欣然本是知府之女,可家道中落,她父亲因犯事遭流放。赵欣然偶遇谢婉贞,谢婉贞同情她的遭遇便收留她在沈家。   ☆、第052章 .没兴趣看人做戏〔打赏加更〕 当年谢婉贞入沈府两年无所出,这沈默便起了纳妾之意。谢婉贞见赵欣然知书达理,便问她是否愿意嫁于沈默为妾。赵欣然彼时无处可去,沈家又家境殷实,便点头答应了。 沈默见赵欣然性情温婉又颇有几分姿色便也同意下来。赵欣然这才正式入了沈府成了沈默的二姨娘。 婚后,两人也有过一段缱绻时光,不过感情到底不如谢婉贞深厚。 其实沈默生性风.流,赵欣然过府没多久就发现了,她也曾多次明示暗示谢婉贞,可当时的谢婉贞碍于自己无所出,一直隐忍下来。 这一来二去,直到怀了沈梦璐,谢婉贞竟忍成了超级大包子。连三姨娘林彩月,四姨娘柳如芸进门,谢婉贞都默默忍了下来。 这些年谢婉贞内心的苦楚,除了她自己,大概只有赵欣然最明白了。眼下这沈默在临死之前忏悔,但愿是真心悔过,也不枉谢婉贞多年来的不离不弃了。 沈默给谢婉贞磕完头,又站起来走到阎轻狂面前,“梦儿,我不是个好父亲,这些年我没好好尽过父亲应尽的义务,反而想用你换庶子,是为父错了,为父错的离谱,你不肯原谅我,我也理解,可是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沈家大小姐。他日见了沈家列祖列宗,你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传人!” 阎轻狂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沈默,死到临头才知错,老早干嘛去了? 自作孽不可活!阎轻狂对沈默没有多少好感,对沈家大小姐这个头衔也不稀罕。 “老爷,你别说了,别再说了。”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婉贞心软了。“梦儿,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不能不认啊!” 阎轻狂翻翻白眼,要认错找沈梦璐去吧!与她无关! 见阎轻狂无动于衷,沈默哀伤不已,“梦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父亲?难道要为父给你跪下吗?” 沈默作势要跪,被谢婉贞一把拉住,“梦儿,父亲跪儿孙要遭天谴的啊!你就原谅父亲吧!” “夫人,是我错了,你就让我给梦儿认错吧!”沈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与谢婉贞拉扯着。 “够了!”阎轻狂厌恶地喊了一声,她没兴趣看人做戏。“现在有个机会救沈家人,你想把握吗?” “什么机会?”一听沈家有救,沈默立马有了精神。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如果倾尽沈家所有家产,可以换回沈家十条性命你可愿意?”阎轻狂冷冷地开口。 沈默眼里闪过一抹迟疑,“所有家产?” “没错,全部!”阎轻狂语气坚定! “此话当真?”沈默反复确认,全部家产可不是小数目啊! “当真!”阎轻狂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死到临头还舍不得钱财。 “好吧!我同意!”沈默有些挣扎,“其他的我没意见,不过能否留下沈家祖宅?” “那不是本小姐能做主的,要看皇上的心情了!”对沈默的犹豫,阎轻狂满心失望。 “梦儿,皇上真的会改变旨意不杀我们吗?”谢婉贞小心翼翼地问。 “等等看就知道了!”阎轻狂不欲多谈。沈家这帮人,让她即失望又疲惫。 ============== 为亲们打赏的红包加更!么么么哒哒哒!爱你们! 谢谢亲们的中秋红包,为答谢大家,今日特加更一章哈! 本来上午就该来加更啦!八过有事出去了,刚刚回来立马补上! 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的新人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奔着9.9去的。 无论如何,九月九日,祝天下有*天长地久!   ☆、第053章 .好一个死无对证 这边沈家人被关进了天牢,那边朱鄞祯父子被召进了宫。眼下父子俩正在御花园陪明德宗散步。 “朕听说,今日一早你将沈家人遣到天牢了?”明德宗问朱鄞祯。 “是的,父皇!” “哼!你做事倒是愈来愈随心所欲了!”明德宗表示对朱鄞祯不满。 “父皇,儿臣只是按您的旨意办事!是父皇下令沈家人关押在天牢的!”朱鄞祯回答。 “你倒是会办事!朕是叫你今日送吗?”该送的时候不送,不该送的时候乱送!明德宗怒瞪了朱鄞祯一眼。 “父皇恕罪!是儿子办事不力!”嘴上这么应着,可这朱鄞祯脸上可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明德宗郁闷,这个儿子还真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景轩今日怎么如此沉默?” “回皇爷爷的话,景轩不知道说什么。”被点到名的景轩老实地回答,嗓音沙哑。 “景轩这是怎么了?”明德宗皱眉,仔细看了一眼景轩。 景轩脸色暗黄,精神萎靡,两眼无神,比上次进宫时气色还差。 明德宗有些气恼。“几日不见,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景轩无碍,谢皇爷爷关心!”景轩无精打采地回答。 明德宗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父子是以这种方式来抗议他吗?“景轩可是因沈家之事郁郁寡欢?” “皇爷爷,景轩无能,明知沈家人将因景轩枉死却无能为力,景轩有愧!”提到沈家人,景轩终于有些反应了。 “你口口声声说沈家枉死,可有依据?”明德宗到避风亭坐下,这两父子到底隐瞒了什么,是该好好审审。 景轩怨怼地看了一眼朱鄞祯,“此事父王比景轩清楚!” 明德宗挑眉,怎么滴,为了这区区沈府,这父子俩还对上了?“老四,说说看!” “回父皇,景轩告诉儿臣,他落水后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朱鄞祯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朱鄞祯暗暗叹气,景轩年幼,到底沉不住气。 “荒唐!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们父子俩都瞒着朕?”明德宗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毒害皇子?“作恶之人可已找到?” 朱鄞祯看了,一眼景轩,“回父皇,已经找到了!”景轩闻言期待地望向朱鄞祯。 “何人如此大胆?”明德宗怒。 “回父皇,是府上的小育子!”朱鄞祯避开景轩的目光避重就轻地回答。对不起景轩,父王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明德宗眸光一沉,若他没记错,这个小育子是他堂妹京华公主的人,他什么时候调去沐王府了?“这该死的奴才呢?” “回父皇,已经死了!”朱鄞祯叹了口气,他们找到小育子的时候,人已经悬梁自尽了。 “死了?”明德宗危险地眯眼,好一个死无对证! “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想必是知景轩醒了便畏罪自杀了。”朱鄞祯时刻注意着景轩的表情。 果不其然,此刻的景轩已是满脸失望,“那父王的意思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吗?”景轩忍不住讥讽。 “景轩!”朱鄞祯蹙眉,在明德宗面前岂可对他无礼。   ☆、第054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轩不理会朱鄞祯,朝明德宗一拜。“皇爷爷,小育子区区一个奴才,与景轩又无怨无仇,怎敢下此毒手?幕后必有人指使,还望皇爷爷明察,还景轩还沈家一个公道!” 小育子的真实身份,这景轩不清楚,可明德宗和朱鄞祯却清清楚楚。这小育子身份一揭穿,这幕后凶手就昭然若揭了。 这京华公主乃是妍侧妃的伯母。妍侧妃本名尉欣妍,是镇远候忠勇大将军尉驰鸿的次女。 而京华公主的驸马,当朝宰相尉驰瀚与这尉驰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事情单单牵扯到妍侧妃就已经够麻烦了,现下又牵扯到京华公主,就更加复杂了。这个幕后凶手可不好揭露啊! “景轩,此事皇爷爷自有主张。既然凶手另有其人,那皇爷爷自会还沈家一个公道。”明德宗沉声开口。 他心知景轩在意的更多的是沈家人,而景轩也正是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上次为沈家求情时才隐忍着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这个孩子,果然睿智过人,好好培养,假以时日确实能担当起一国江山。 “真的?皇爷爷愿意收回圣旨,放了沈家人?”景轩眼睛一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德宗摸摸景轩的脑袋,“景轩,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身在帝王家,除去仁心,更重要的是皇家威严,懂吗?” 景轩咬咬唇,“皇爷爷,景轩只知道不能错杀无辜!”无论如何,知道沈家人逃过灭门之祸,景轩也知足了。君无戏言!能让金口玉言的皇帝改圣旨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明德宗眼神闪了闪,为帝者,有几个能做到不错杀无辜的?皇帝的辛苦无奈,只有坐过这把龙椅的人才能体会! “皇爷爷,景轩想去天牢看看沈家人可以吗?”那个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沈梦璐,他还欠她一句谢谢和一句对不起。 “去吧!”明德宗答应。朱鄞祯一个眼神,示意展阳跟上。 待景轩走远,明德宗摒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有沐亲王陪着朕就行了。” 安公公知父子俩有体己话要说,挥挥手,示意所有宫女奴才都退到避风亭两米开外远远侯着。 “景轩一事你可还有什么隐瞒?”待众人都退下,明德宗没好气地问朱鄞祯。 朱鄞祯叹了口气,将景轩中毒中血蛭一事娓娓道来。 明德宗眉头紧锁,“这么说来,这个沈梦璐确实是立了大功了。” “是的,父皇!对沈梦璐,儿臣内心有愧。”朱鄞祯面有愧色,明知沈梦璐于景轩有大恩,但面对沈府一事,他却束手无策。 明德宗看了朱鄞祯一眼,“朕听说,这沈默本想将沈梦璐送与你为侍妾,被你拒绝了。” 朱鄞祯讪笑,“彼时景轩生死未卜,儿臣哪有心思。” “哦~?”明德宗似笑非笑,“如此倾国倾的女子竟还入不了你的眼?” 朱鄞祯但笑不语,当时的沈梦璐还不是现在这个神采飞扬风华绝代的沈梦璐。入不了他眼的是那个空有美貌却胆小木讷的沈梦璐。 沐王府是什么地方,沐王爷是什么身份,美人他想要多少能有多少,他需要的不是花瓶而是芬芳的鲜花。   ☆、第055章 .景轩天牢探沈家人 “父皇打算怎么安排沈家?”朱鄞祯比较关心这个。 “就按朕跟那沈家女娃的约定办吧!”明德宗若有所思。 “什么约定?”朱鄞祯略微吃惊,那沈梦璐真有这么好的本事,见一面就能说服皇帝改变心意?! “届时你就知道了。”明德宗卖关子,“你先前一心为沈家求情,可是冲着这沈家女娃?” 朱鄞祯脸上一闪而过被看穿的狼狈,“儿臣与她有约,她若救醒景轩,便放过沈家。” 口是心非!明德宗扫了他一眼。“江北水灾严重,过两ri你带兵去救灾吧!届时朕会派谢子渊协助你。”明德宗暗自盘算着。 “是,儿臣遵命!”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朱鄞祯没有多想。江北水灾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景轩在展阳的带领下,来到了天牢。天牢乃晦气之地,世子殿下的到访让都统领大感意外。 “属下参见世子殿下!”都统领赶紧上前行礼。今儿这是刮得什么风,世子殿下这么高贵的身份居然会莅临这阴气逼人的天牢重地。 “免礼!沈家关在何处?”景轩小小年纪,气势却不容小看。 “回殿下,在甲子牢房!”都统领偷偷给展阳打眼色,这什么情况?你到底送了什么大佛到我这?展阳假装没看见。 “带本公子去看看!”景轩沉着地下令。 “是!属下遵命!”都统领不敢怠慢,亲自上前领路。 都统领带景轩走的是小门,那里直接通往甲子牢房,避开了关押其他犯人的牢房。可即便如此,一进天牢,还是有一股阴寒之气夹杂着腐浊之味扑面而来。 景轩不舒服地闭了闭气,又镇定自若地踏步进去。 都统领暗暗抹了把冷汗,他还真怕这金贵的世子殿下受不住这天牢之气而大发雷霆。 天牢偶尔会有犯了大错的嫔妃皇子被关进来,无一例外都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像这小世子这样的还真是凤毛麟角了。 到了甲子牢房,还未走近,景轩就看到一身素白的阎轻狂独自靠在角落假寐,与沈家其他人离得远远的。景轩不由得紧张起来,那就是沈梦璐吗? “殿下请,这边就是关押沈家的甲子牢房!”都统领的声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沈家人齐齐转头望向来人。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您没事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沈恭卿,他连滚带爬地冲到牢房门口,痛哭流涕。“世子殿下,您没事就太好了……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推您下水的,我没有要害您……呜呜……我是被绊了一下才错手将您推下水的……” 自从景轩落水昏迷,沈恭卿一直绷紧了神经,他虽然被柳如芸惯得较为嚣张,可骨子里还是胆小怕事的,伤害世子,那是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做的。 一开始敢推打景轩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待知道景轩身份后,他早已吓破了胆,“世子殿下,您饶了我吧!您救救我们吧!”沈恭卿说着砰砰磕起头来。   ☆、第056章 .暖男小正太 景轩蹲下身子扶了扶沈恭卿,“我不怪你,你无须自责,皇上已经松口,你们不会被砍头了。” “真的?”闻言沈家众人都围了过来。 “嗯,可皇上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具体会怎么处置,我目前尚不清楚。”景轩温和地开口。 “谢世子开恩!谢皇上隆恩!”沈默领头,一帮人朝着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阎轻狂依旧靠在角落,连眼都没睁一下。景轩撇下众人,径自朝她走去。“开门,本公子要进去!” 都统领愣了愣,却依言掏出钥匙开了门。阎轻狂眼皮动了动。 景轩直直走到阎轻狂面前,蹲下身子,轻轻喊了一声,“沈姐姐。” 阎轻狂睁开眼睛,眼眸清冷。景轩俊俏的小脸近在咫尺,阎轻狂心神动了动,这个小正太想干嘛? 见阎轻狂睁开眼睛,景轩高兴地露出笑脸,“姐姐,景轩总算见到你了!” 阎轻狂挑挑眉,不语。 景轩咬了咬唇,慢慢朝阎轻狂跪下,众人惊呆,展阳死死压住住想要冲进去将景轩拉起来的冲动。世子殿下身份何等高贵,怎么能向这女人下跪?阎轻狂心中也吃了一惊,不理解景轩的举动。 “姐姐救景轩一命,大恩大德景轩没齿难忘!”景轩说着缓缓叩首,“姐姐请受景轩一拜,景轩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沈家人此时全都石化了。原来,这世子殿下,真的是沈梦璐救的! 沈默惊疑不定地望向自己的大女儿,他对他这个女儿到底有多不了解? 谢婉贞心中虽有惊讶,可有了阎轻狂之前一番鬼话连篇的说辞,她更愿意相信那是神仙赋予沈梦璐的异能。 阎轻狂还是沉默不语。这个小正太比他老爹可爱太多太多了。 见阎轻狂没反应,景轩眼里慢慢浮上泪花,“姐姐是在怪罪景轩吗?景轩无能,让姐姐因景轩遭此大罪,景轩心中有愧!景轩对不起姐姐!”说着眼泪滑落,景轩又要叩首。 阎轻狂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暗暗叹气,小正太,你这么萌,让人很难冷漠,你知道不? “姐姐?”景轩惊喜地抬眼望向阎轻狂,脸上还挂着泪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击中阎轻狂的心脏,拜托,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 阎轻狂用力闭闭眼,半真半假地气道,“堂堂世子殿下,怎么能给庶民下跪?皇上知道了,又该砍我的头了。” “不会的,皇爷爷不会知道的!”景轩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展阳和都统领喊到,“谁胆敢将此事泄露半句,休怪本公子无情!”景轩小脸上布满与年纪不符的冷漠与威严。 “小小年纪,这么老成做什么?”阎轻狂出其不意地捏捏景轩的脸蛋。 景轩转头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姐姐,不生景轩的气了?” 景轩的笑容太过灿烂,让阎轻狂的心头淌过一阵暖流,“姐姐没有生你的气。”这样一个小正太暖男,谁舍得生气。 阎轻狂对景轩露出温暖的笑脸,这是她自穿越以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真心的笑容。   ☆、第057章 .小屁孩的心思 “姐姐,你笑起来真美!”景轩呆呆地望着阎轻狂。 阎轻狂俏皮地眨眨眼,chong溺地点点景轩的鼻子,“姐姐本来就很美。” 景轩的脸上一烧,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来,过来让姐姐看看,你身体好了没有。”阎轻狂拉过景轩让他坐在她腿上。 景轩这下整张脸都烧起来了,姐姐居然抱他哎,抱他哎!男女授受不亲唉!这是*之间才能有的亲密举动哎! 阎轻狂仔细端详着景轩的脸,摸摸他的额头,翻翻他的眼皮,又让他伸出舌头,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舌苔。看起来已无大碍,就是脸色太过憔悴,显得有些虚弱。 “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吧?”景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惦记着沈家的事,哪里有什么胃口。 “小孩子不好好吃饭怎么能长高?”阎轻狂轻轻拍了下景轩的头,“回去知道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知道吗?”大病初愈,想必太医会开些进补的药给景轩。 “回府之后让厨房做些绿豆水,一日两回,每次喝一碗,知道么?”怕体内有残余毒素,阎轻狂选择了最为保守的食疗。 “嗯!”景轩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哟,还脸红呢?小小年纪就知道难为情啊?”阎轻狂戏谑。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的小心思。 景轩涨红着脸小小声地辩解,“景轩不小了,待过了明年就可以选侍妾了!” 阎轻狂闻言一愣,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要选侍妾了?拜托,有没有发育完整哦!“景轩今年多大了?” “十一了。很快就满十二岁了!”景轩捏紧小拳头,十二岁,就意味着成年了,可以选侍妾了。 阎轻狂忍不住笑出声音,十二岁的小屁孩能懂恩恩爱爱的事儿么? “姐姐,你笑什么?”景轩不明所以。 “没什么。”阎轻狂憋住笑摇摇头,不能打击小屁孩的自尊心。“那姐姐先预祝你选到一个令你满意的好侍妾!” “姐姐……”景轩叫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阎轻狂低头看他。 “没什么!”景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能让姐姐当侍妾,太委屈姐姐了,还是等到他能选世子妃的时候再说吧! “傻孩子,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阎轻狂chong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景轩微红着小脸仰着头看着阎轻狂,姐姐长得真美,等他能选世子妃的时候一定要求皇爷爷将姐姐赐给他! 一旁的沈梦瑶姐弟几个羡慕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明明她们与沈梦璐才是亲姐弟,沈梦璐对她们却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以前在沈府她们姐妹间从来是相敬如宾,沈梦璐撞柱醒后更是对他们形同陌路。 沈梦瑶内心有深深的悲哀,大姐,什么时候你能像对待世子殿下那样待我们? 不出两日,皇帝下旨召见沈默和沈梦璐父女俩。   ☆、第058章 .阎轻狂丢不起脸(加更) 御花园香榭阁 “沈默,你意图戏弄亲王,你可知罪?”御花园*明媚,暖风和送,明德宗冷峻的声音却让沈默犹如置身寒冬腊月。 “草民……草民知罪!”沈默的声音抖得如寒风中凋零的落叶,连求情的胆量都没有。 “朕下旨将你们沈家满门抄斩,你可有不服?”明德宗声音依旧冰冷。 “草民……草民不敢……”沈默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明德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景轩世子和梦儿都说了皇帝改变主意,不会灭门沈家了。沈默偷偷忘了一眼跪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阎轻狂。 明德宗挑挑眉,似乎这个沈梦璐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约定告知沈默,这沈家女娃当真如她所说恨极了沈默?“不敢的意思是对朕的旨意不满?” “皇上……草民不敢……草民一时糊涂……草民……草民罪该万死……还望皇上开恩!”沈默吓得语无伦次。 一旁的阎轻狂快看不下去了,她虽然百般不愿意做这个沈梦璐,也百般不待见这个沈默,可好歹她现在还占用着沈梦璐的身体,这沈默名义上还是她的父亲,沈默丢脸就等于是她丢脸。 沈默丢得起脸,她阎轻狂可丢不起!她再冷眼旁观,只怕在明德宗这老狐狸的*下,沈家的颜面要丢到臭水沟了。 “皇上,请恕民女斗胆!”阎轻狂不急不缓地开口,“家父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不恰当的举动,家父已万分悔恨。家父得知皇上为江北水灾一事夜夜烦心,家父自愿捐出沈家所有财产做增灾之用以尽沈家绵薄之力,也以此表明悔改之心,还望皇上仁爱,给家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明德宗摸摸胡子,这小女娃子总算沉不住气了。“沈默,你当真知错善改?” “是!皇上,草民……草民知错了,草民真心悔过,愿以万贯家产表悔恨之心,请皇上明鉴!”沈默趴在地上,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他们沈家家产何止万贯啊?当真全部贡献出去,到底肉痛啊!可是为了保命又有什么办法? “沈默,戏弄亲王,本是大罪,其罪本可九族连诛。朕念你救子心切一时糊涂,现今又衷心救灾,真心悔过,沈家长女沈梦璐又救世子有功,这才免了你们沈家灭门之罪。朕许你回府清点资产,准备救灾物质。除沈恭卿外,沈家其他人等一律释放。”明德宗威严地发话。捐尽家产,等同于抄家,只是用词好听一点而已。 沈默一听免了杀头之罪,顿时松懈不少,“草民领命,草民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犬子…草民斗胆请问皇上将如何处置犬子?…”沈默偷偷扯扯阎轻狂的衣角。 “沈恭卿伤害皇子证据确凿,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明德宗顿了顿,“沈恭卿心性顽劣 目无王法,判从军一年。” 沈默一听从军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焦灼地求情到,“皇上,犬子稚幼体弱,只怕,只怕难以适应军中生活,还望皇上宽大处理,重新发落!”怕自己说服力不够,沈默又拉了拉阎轻狂,“梦儿,还不向皇上求情!” “混账!”明德宗浓眉一拧,怒喝一声,“沈默,你明知沈恭卿有错还一味包庇,朕看你根本不知悔改!” “草民不敢!草民是真心悔过!是真心悔过!”沈默吓得松开阎轻狂,不住地朝明德宗磕头。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求打赏,各种稀缺各种求哈!么么么哒!   ☆、第059章 .对沈家仁至义尽 “皇上,家父想恳请皇上重新发落愚弟,民女斗胆,还望皇上重新思量!”阎轻狂说着朝明德宗盈盈一拜。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阎轻狂暗恨。 “沈默,你有个好女儿啊!”明德宗高深莫测地夸赞,“沈梦璐,朕念你救世子有功,便许你一个愿望。如此,这沈恭卿不愿从军那就将推攘世子之手剁掉,方可免于从军。” 沈默闻言震惊,剁手那等同于残废了,这惩罚比从军更重。“皇上,草民知错了,犬子愿意从军,草民替犬子谢皇上开恩!”沈默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表了决心。 “如此,甚好!你回天牢候旨吧!来人呐,带沈默下去。”明德宗遣走沈默,留下沈梦璐。 待沈默离去,明德宗脱下严肃的表情,换上一副笑米米的慈祥的面孔,前后态度判若两人。“沈家女娃,快平身吧!” “谢皇上!”阎轻狂闻声站起,跪半天膝盖很疼的好吧?! “来,过来坐吧!”明德宗拍拍身边的座位。 阎轻狂眯了眯眼,这皇帝老头想干嘛?“谢皇上赐坐!”口上应着,阎轻狂却并没有坐到明德宗身边,而是选了明德宗斜对面的位置坐下。笑话,她区区一介草民,敢坐皇帝身边?她可不想跟这皇帝老头牵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明德宗挑挑眉,并不怪罪阎轻狂的举动。“沈府抄家一事,你可有什么要求?” 阎轻狂摇摇头,“民女无任何要求!” 明德宗诧异,这小女娃子当真无欲无求还是常年锦衣玉食养在深闺太过不知人间疾苦。“倘若朕没收沈家全部家产,你可想过日后如何生活?”居无定所,三餐不继。让沈家这群处尊养优的人怎么活? 阎轻狂垂下眼睑,她并没有为沈家人日后的生活打算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她懂。 可二十一世纪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人家比比皆是,还不照样活下去了。真心想活着,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存活! 况且在她的意识里,对沈家,她的任务到此算是完成了!自始自终她都牢记着自己是阎轻狂的身份,而不是沈梦璐!“山珍海味是一天,粗茶淡饭也是一天,好好过,日子总能过。” “哈哈哈哈……”明德宗朗声笑起来。这小女娃子到底是太过天真了些,沈家那些娇滴滴的夫人小姐,少了沈府的光环,恐怕一日都过不下去。 “沈家女娃,朕甚喜欢你,你想留下些什么尽管开口,朕都答应你!”明德宗直勾勾地盯着她。 阎轻狂满头黑线,她知道这沈梦璐长得美,容易招蜂引蝶,可老鸟就算了吧!“民女谢皇上体恤之情,民女别无他求,只是沈家世代寄居在沈家祖宅,家父唯恐祖宅易主日后将无颜面见沈家列祖列宗,蒙皇上垂怜,若能留下沈家祖宅自然最好!” 明德宗摸摸胡子,这样的请求倒是合情合理,不过这沈家祖宅可是一笔不小的资产。罢了,既然这女娃子开了口,他没不答应的理由。“准了!就许你们留下沈家祖宅!” “民女谢主隆恩!”阎轻狂跪下谢恩。她对沈家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060章 .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加更〕 次日,皇上圣旨下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默戏弄亲王一案,朕念其初犯,且沈家长女救世子有功,沈默亦有心悔改,自愿捐出沈家所有家产,固饶沈家上下十口不死。望沈默受此教训,诚心悔改,如若再犯,定不轻饶!沈恭卿致使世子落水证据确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恭卿心性顽劣,朕顾念其年幼,固罚其从军一年,望其能奉公克己,修心养性!钦此!” “草民,民妇,民女接旨!谢主隆恩!”沈家人齐声回答,抱头痛哭,能捡回一条命总算万幸! 宣诏的是安公公,可见明德宗对沈梦璐的刮目相看。圣旨宣读完毕,安公公亲自上前搀扶阎轻狂,“沈小姐,皇上有令,已命人备好马车,沈小姐回府好好歇息,皇上有事会传召于你!” 阎轻狂心里窝火,面上却不敢表露,“民女谢皇上垂怜!有劳公公了!”她一点都不稀罕皇帝的垂怜好不好?她对老头不感兴趣好不好? 安公公对阎轻狂谦恭的态度表示满意,乐滋滋地回宫复命去了! 一行人出了天牢,果然已有几辆华丽的马车在牢外侯着,阎轻狂眼皮跳了跳。 最前面一辆豪华的马车上有人下来,一袭杏黄色五爪四龙纹长袍,玉带束发,面容俊朗,表情随和。 阎轻狂这一次才认认真真看清楚太子朱鄞祁的长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玉质金相,温文尔雅,只是眉宇间那抹若有似无的厌气仿佛又重了几分。 “沈小姐,太子殿下有请!”莫离上前恭敬地对阎轻狂行礼。 沈家人都愣住了,面面向觎,这沈梦璐自醒来后就不断给他们新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甚至来不及消化。沐亲王,景轩世子,皇上,太子爷,这……这沈梦璐到底怎么做到的? 阎轻狂皱了皱鼻子,上回朱鄞祁身上那股药草味令她很不舒服,可是……她还欠朱鄞祁一个人情。 钱债易清,人情难偿。而她偏偏一不喜欢欠人钱,二不喜欢欠人情。罢了,走之前把该还的都还清了吧! “嗯!”阎轻狂低低地应了一声,跟随莫离的脚步向朱鄞祁走去。 “见过太子殿下!”阎轻狂福礼。 “沈小姐客气了。”朱鄞祁虚扶一把,比起她的低眉顺眼,他更中意她的张扬潇洒。 “上车吧!”朱鄞祁侧身示意阎轻狂上马车。 阎轻狂点点头,顺从地上车。路过朱鄞祁身边,阎轻狂还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草味儿,味道虽然较上次轻了不少可还是逃不过阎轻狂敏锐的嗅觉。 待朱鄞祁上了车便吩咐莫离出发,丝毫不理会其他沈家人。朱鄞祁与阎轻狂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 “这几日在天牢委屈沈小姐了!”先开口的是朱鄞祁。 “太子殿下哪里话,沈家能够得救,多亏了殿下的帮助,民女替沈家众人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比起砍头,蹲几天天牢算什么。阎轻狂不以为然!   ☆、第061章 .人情没还成反惹一身臊 “沈小姐客气了,救沈家的是沈小姐你,与在下无关。”朱鄞祁嘴角含笑,想起当日沈梦璐那一番完美无瑕的说辞,忍不住想为她喝彩。“沈小姐心思慎密,口才了得,在下佩服!” “倘若没有太子殿下的提点与帮助,民女纵然能舌灿莲花也没用。”堂堂一国皇帝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个小女子几句话说服,那就真是没天理了。 朱鄞祁但笑不语,沈梦璐不知道的是,明德宗轻易松口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想到明德宗对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祁眼神一黯。 这沈梦璐当明德宗的孙女都绰绰有余了,可……。倘若当年他的孩子没有夭折,眼下也该有十二岁了。 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太子殿下,不管怎么样,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沈小姐此话何意?”朱鄞祁奇怪。 “太子殿下在用的药物,虽能一时缓解疼痛,可久而久之反而会大大损伤身体,还望太子殿下慎用。”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朱鄞祁于她算有恩,她没法坐视不理。 “沈小姐所指的是在下常用的药物?”朱鄞祁惊讶,从怀里掏出一粒救心丸。 阎轻狂瞥了一眼,摇摇头,“殿下应该明白民女指的是什么。” 朱鄞祁沉默,莫非她指的是玄草?这玄草是恭亲王朱鄞褶偶尔从番族捎回来的,说是有安神镇痛之效,他用了几回发现效果甚好,便派人去番族寻了一些回来。 这玄草颇具奇效可也有所弊端,他也已渐渐发现,不过每每兴起,他又忍不住不用。可这玄草产于番族,连宫中太医都不知,这阎轻狂怎么会知道?“本宫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阎轻狂长叹一声,她早就想到这朱鄞祁不会这么爽快承认。罢了,反正她是要走的人,提醒过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太子殿下不愿多说本小姐也没办法,本小姐只能善意提醒殿下那药物极容易成瘾,若不及早戒掉,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届时追悔莫及!”阎轻狂绝对相信自己的鼻子,太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分明是大麻的味道。这东西,原来她在阎门时没少接触。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啊! “沈小姐好学识!”朱鄞祁冷冷地嘲讽。 阎轻狂不接话,得了,人情没还成反而惹一身臊。反正欠人情的是沈家沈梦璐,与她阎轻狂无关,算了。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直到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 “殿下,沈府到了!”莫离恭敬的声音响起。 朱鄞祁并不动身,淡淡地对阎轻狂说了句,“沈小姐慢走,过两日本宫会带人来清点沈家财物!”话落便闭眼假寐。 阎轻狂起身福了福,“民女谢太子殿下!”语毕,不再留恋,转身下了马车。 朱鄞祁见她下了车,便吩咐莫离驾车离去,不做停留。 沈家其他人乘坐的马车还没到。阎轻狂转头望了一眼沈府,然后这一眼把她雷住了。   ☆、第062章 .沈家大宅是城堡 只见这沈府依山而建,背靠青山,下傍清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沈府大门。这沈府大门不像普通的富贵人家那样,用的是高门石狮。反而是做了宫门式的高墙,高墙正中偌大的“沈府”二字显眼而张扬。 阎轻狂真相了,这哪里是普通豪宅,分明是城堡!怪不得沈默这么舍不得这沈家大宅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马蹄声自远而近传来。原本紧闭的沈府大门发出沉重的开启声。一群人有秩序地出现在大门两侧。 阎轻狂挑眉,这浩荡的架势忍不住让她勾起嘴角。 沈默携着沈家一干人下了马车,原本守候在门口那群人立马迎了上去。 “小人蔡忠恭迎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回府!”在管家模样的人领头下,一群人乌压压地跪倒在沈默一家人面前。 “都起来吧!”沈默有气无力地开口,劫后重生,他依旧心有余悸。 为首的蔡忠看出老爷沈默的疲惫,立马吩咐下人,“还不赶快迎各自的主子回府休息,没见着主子们都累了吗?” 他一声吆喝,奴婢仆人们纷纷上前,认了各自的主子往府内走去。 唯独伺候大小姐沈梦璐的贴身丫鬟清歌清舞二人呆立在原地。大小姐,怎么没有回来?! 蔡忠注意到二人的局促,他之前就发现没看到沈梦璐的身影,原本以为她被挡在后面。这沈家人一散开,他才确认过来这大小姐果然不在其中。 清歌清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蔡忠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自己快步走向谢婉贞。“夫人,怎不见大小姐?” 这谢婉贞在天牢待了几日,被那天牢之中的浑浊之气弄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眼下只想好好回房歇息,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听这蔡忠问起,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儿。“大小姐最先回来的,怎么没见到吗?” 蔡忠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有辆马车在沈府门口有过短暂停留。可那是皇家的马车,他之前便没多想,莫非大小姐在那皇家马车上?! 蔡忠吃了一惊,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往距沈府大门两米远的大榕树下寻去。果然在那枝桠繁茂的榕树底下,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形单影只地立在那边。 蔡忠暗叫一声不好,加快脚步迎了过去。“小人蔡忠见过大小姐!”蔡忠恭敬地对阎轻狂行礼。 自沈家被关押之日开始,蔡忠早就找人疏通关系打探了消息,得知这次沈家能脱险全是这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大小姐的功劳。 据说这大小姐撞柱醒后性情大变,蔡忠自然不敢怠慢。“小人一时疏忽,没及时迎接大小姐,还望大小姐见谅!” 阎轻狂脑子里闪过信息,得知眼前这位是沈家的大总管蔡忠,沈家上下都尊称他一声忠叔。一个管家能让主人都尊称一声忠叔,可见他在沈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忠叔客气了。”阎轻狂淡淡地回。 这是不怪罪的意思?!“谢大小姐宽恕!”蔡忠朝她作揖,然后高声唤道,“清歌清舞,还不过来迎接大小姐!”   ☆、第063章 .小皇宫一样的存在〔加更〕 “是,大总管!”清歌清舞闻言匆匆过来。见到阎轻狂时,二人却还是踌躇了下,眼前这个一身素白的女子真的是她们从小服侍到大的大小姐吗?她们大小姐可是向来讨厌素淡的打扮。 两人快速对望一眼,快步走上前福礼。“清歌,清舞见过大小姐!” 这两个是沈梦璐的贴身丫鬟,阎轻狂点点头,算是应过。 清歌清舞又对望一眼,这大小姐出去一趟,怎么像换了个人,对她们俩竟如此冷淡。“大小姐,您在外周游多日也该累了,赶紧随奴婢们回去歇息吧!” 周游?!阎轻狂闻言快速转头看了一眼蔡忠,后者朝她轻轻点头。 阎轻狂心下了然,她原本还奇怪主家大祸临头,怎么沈府还能这么井然有序,显然全靠这个忠叔,想必这忠叔在管家方面别有特长。 阎轻狂嗯了一声随清歌清舞进了沈家大门。阎轻狂先前就发现沈家大门建立在一条约两米宽的清溪之上,进了门才看到清溪自门口向东西两边分流环绕整个沈府。进了大门就是一座石桥,名曰溅水桥。 阎轻狂下了桥,便有两个小厮抬着步撵迎上来,“大小姐请上坐!”阎轻狂惊诧,府内还要乘步撵? 这沈府到底是有多奢侈或者这沈家众人到底有多娇气?几步路也走不动,怪不得这沈梦璐一副风吹就倒的小身板了!阎轻狂现在大概能明白明德宗为抄家后的沈家担心的心情了。 阎轻狂摇手拒绝了步撵,“本小姐想走走!” 清歌清舞面带难色,“大小姐,这儿离飞雪院还有一段路呢!您还是乘坐步撵吧!” 能有多远?阎轻狂不以为然,“本小姐说了想走走!” “是!”清歌清舞不敢违抗,一左一右跟在阎轻狂的身后,她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大小姐变得好奇怪! 阎轻狂闲庭信步地往前走着,过了桥是一片果院,正值芳菲满院的人间四月天,道路两旁的桃李芬芳,景色怡人。 穿过果院,入眼的是一大片荷塘,好一片荷叶罗裙一片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美景。荷叶底下锦鲤穿梭,荷塘上亭台相间,回廊蜿蜒。阎轻狂不淡定了,这沈府到底占地面积有多少? 穿过荷塘这才看到亭台楼阁,交错相叠不知几许,阎轻狂彻底无语。太子爷说沈家招来灭门之灾是因为太富有的关系,开始她还觉得皇帝老头有点不可理喻。现在看看这沈府大院,小皇宫一样的存在啊! 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小厮向阎轻狂见礼,怪不得这皇帝老头想要除之而后快了。她要是皇帝,看到这沈府的规模,她也无法淡定。这沈默在这沈府估计就一土皇帝吧! 阎轻狂默默算计了下,从沈家大门走到沈梦璐居住的飞雪院大概花了二十五分钟。阎轻狂暗暗咋舌,这沈家到底富贵到什么地步了? 按现代算计,恐怕资产超过几百个亿了吧!但但这沈府就价值不菲了。皇帝老头能松口留下这沈家大宅,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 ≈≈≈≈≈≈≈≈≈≈≈≈≈≈≈≈≈ 求收藏! 求推荐! 求拥抱!嘿嘿   ☆、第064章 .沈梦璐你这么铺张沈家列祖列宗知道不? 飞雪院四面柳树环绕,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类似四合院的布局,厨房客厅卧房书房一应俱全,比起小姐闺阁,更像是一个小户人家。 阎轻狂再一次狂汗,连区区小姐的住所就有这番规模,这分明是房地产大亨啊!这沈家祖上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积累这么多地产? 到了厢房,清歌迅速从衣箱内取了一套大红色牡丹绣花便衣过来,“大小姐,您先换身衣裳吧!” 阎轻狂皱皱眉,这颜色不讨她的喜。伸手摸了摸,布料是上等的桑蚕丝,绣花是上好的手工苏秀。“打开衣箱让我看看!” 清歌依言打开,两排衣箱排得满满当当,绫罗绸缎,红黄蓝绿,色彩飞扬。 阎轻狂皱眉,这沈梦璐是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唱戏的吗?“还有别的颜色吗?” 清歌迟疑了下,快步走向另一个衣箱打开,“还有些都是大小姐素日里不穿的衣物。” 阎轻狂走近一看,都是素色为主,偶有颜色艳丽的,也没有那么张扬的图案。阎轻狂对眼前这些衣服还算满意。她随手挑了一脸雪青色真丝长裙,“就这套吧!” 清歌脸色古怪,却不敢多言。 “这些都是穿过的?”阎轻狂指指被她嫌弃的两箱衣物。 清歌怔了怔,“大小姐平日里就爱那几件而已,有不少都是新的。”那么多衣服怎么可能全部穿过。清歌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刚大小姐挑的那件一回也没穿过。” 阎轻狂不语,心下了然,她在二十一世纪也算是过着奢华的生活,衣柜里装的都是当季新品,有许多都是吊牌都没摘掉就被压进箱底的。 清舞从门外进来,“大小姐,奴婢去问过了,大总管说今日老爷夫人们都乏了,就不一同用晚膳了,奴婢吩咐大厨房备了些糕点,您一会儿先用一些,晚膳您想吃些什么,奴婢吩咐小厨房准备!” “就按平常的做吧!”吃什么无所谓,她连牢饭都咽过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洗澡,几天没换衣服,阎轻狂浑身不对劲。“本小姐想先沐浴!” “是,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想在这边沐浴还是去悦灵泉?”清舞俏声问道。 悦灵泉?阎轻狂闭闭眼,搜寻着属于沈梦璐的记忆,毫无印象,显然这沈梦璐的记忆她接收的并不完整。听名字像是温泉。“就去悦灵泉吧!” “是,大小姐!”清舞调轻快,“大小姐稍后,奴婢去准备下。” 阎轻狂点了点头,这个清舞显然比清歌活泼许多。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清歌姐姐,奴婢为大小姐送糕点过来了!” “来了!”清歌朗声应了一句,“大小姐坐一会儿,奴婢去去就来!” 阎轻狂挑挑眉,这沈府似乎规矩颇多,送个糕点都要通传贴身丫鬟而不是直接送进来。 不消片刻,清歌便领了几个端着食盒的丫鬟进来了。“见过大小姐!”丫鬟们见了礼,纷纷打开食盒将糕点摆上桌。 精致的糕点一摆好,阎轻狂脸都绿了。满满一桌子,这叫一些吗?沈梦璐,你这么铺张沈家列祖列宗知道不?   ☆、第065章 .假如是沐王府的妍妃打的呢〔打赏加更〕 清歌注意到阎轻狂的表情,“不合大小姐的口味吗?”清歌疑惑地望了望铺了满桌的糕点。碗黄糕,核桃酥,桂花糕,这些都是沈梦璐最喜爱的糕点。 “下回准备一两样就行,别这么浪费!”不省着点,抄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阎轻狂随意取了两块放在嘴里,入口即化,厨师手艺非常不错。可惜她对甜点并没那么偏好。 “是!”清歌应声。心里的疑惑盘旋成一片黑压压的疑云,这大小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性情大变了。 以前虽说性子较静不爱多言,但对她和清舞还算亲切,时常聊天嬉闹,可眼前这位除了惜字如金还冷冰冰地拒人千里之外。还有穿衣品位也完全不同,口味也大变。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去悦灵泉了!”清舞欢快的声音传来。 “嗯,走吧!”阎轻狂起身走向门口。飞雪院门口抬步撵的小厮早就候在那里,“大小姐,请!”阎轻狂这次学乖了,没再拒绝,坐上了步撵。 对阎轻狂来说步行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不是事儿,可对沈梦璐来说步行显然是件力气活,之前走了这么远的路,阎轻狂隐隐感觉小腿有些抽抽。需要加强锻炼啊亲! 悦灵泉在沈府西北角,紧挨着一片竹林。正如阎轻狂猜想的那样,这悦灵泉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池。没想到这沈府之内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阎轻狂轻叹。 沈家能累积这么雄厚的资产,可见沈家先祖多么精明能干,沈家基因这么好,怎么就出了沈默这么个熊孩子?好端端的沈家差点在他手中灭亡! 清歌清舞要服侍阎轻狂沐浴。阎轻狂本欲拒绝,后来转念一想还是准了。二人帮她褪下衣物,看到她背上的鞭痕,惊呆了! “大小姐,您的背……”清舞惊呼一声,清歌用两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阎轻狂背上两条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 “鞭子打的。”阎轻狂漫不经心地开口,朱鄞祯,妍侧妃,这笔账我阎轻狂总有一天要向你们讨回来! “谁这么大胆敢打大小姐?清舞找他算账去!”清舞气呼呼地开口,两个小拳头举得高高的。 阎轻狂看了她一眼笑,“就你那小细胳膊打得了谁?” “大小姐,你疼不疼?”清歌小心地抚着鞭痕,手上不敢用半分力气,生怕弄疼了她。 “没事儿,不疼了。”阎轻狂安慰,好几天了,都该结痂了。 “大小姐,你说说是谁,我们找他算账去!看不扒了他的皮!”清舞依旧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她没力气不要紧,可护院有力气,看她不叫上十个八个护院,把那不怕死的狂徒的皮扒下来。 大小姐什么身份,敢对大小姐下手!在清舞的意识里,她们大小姐比那皇宫里的公主都要高贵三分! “假如我说是沐王府的妍妃打的呢?”阎轻狂好整以暇地睨着清舞,她倒想看看这个看似很衷心的小丫头有多少胆量为沈梦璐出头。 “啊?”清舞当场愣住,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沐王府头上去了?“大小姐跟奴婢开玩笑呢吧!” ~~~~~~~~~~ 谢某数字君的打赏!   ☆、第066章 .我像开玩笑吗? “你看本小姐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阎轻狂一字一句地道。 清舞摇摇头,一双秀眉扭到一起。大小姐的表情显然不像说假。 “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愿意告诉我们吗?”开口询问的是清歌,自第一眼见到回府的沈梦璐,她心里就有无数个疑问,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想知道什么?”阎轻狂将自己浸到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温泉水温适中,让人倍感舒服,阎轻狂放松下来。 “大小姐背上的伤还有额头上的伤都是怎么回事?还有大总管说您跟着老爷夫人一道游玩去了,可却没有带随从,您们是去哪里了?”阎轻狂额头的伤原本被头发遮住,这会儿挽起头发下了水便露了出来。 清歌早就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沈府家规严厉,下人不得随意嚼舌根,即便有疑惑,她也不敢问大总管。 “本小姐说了,你们担当得起吗?”阎轻狂慢吞吞地开口,语调很轻,却让清歌清舞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想知道秘密,就得有承担秘密带来的后果的勇气! 清歌清舞对望一眼,齐齐跪下。“清歌清舞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不管大小姐遭何劫难,奴婢们都誓死追随大小姐!” 阎轻狂冷哼一声,“说的热闹,就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凭什么追随本小姐?”一群弱鸡,对她阎轻狂而言只会是累赘。 “大小姐恕罪,奴婢们从明日起就跟护院学武!”清歌语气坚定地开口。 “学武是那么容易的吗?就你们两个,扎两个马步就能累死了。”阎轻狂闭上眼睛。这俩丫头不给力啊! “大小姐,奴婢们不怕吃苦!”这次开口的是清舞,她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无缘无故大小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显然是沈家遇到大麻烦了。 “我们并没有去周游,而是被关起来了。”阎轻狂淡淡地说,依旧没有睁眼。 被关起来了?清歌清舞皆是一惊。 “大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奴婢们从小跟着大小姐长大,虽是下人,可对大小姐,对沈家绝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倘若沈家真的有难,奴婢们对大小姐绝对不离不弃!”清歌说罢,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牵涉到皇家,沈府一家被关,显然遇到的麻烦不小。清舞见状,也赶紧磕头。“请大小姐相信奴婢们的一片真心!” “好一个不离不弃!”阎轻狂缓缓睁开眼睛,“本小姐希望你们俩真能按你们说的那样做到对沈家不离不弃!” 沈家被抄家一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沈家眼下的平静是靠忠叔善意的谎言换来的。可等到皇榜一放,太子来清算沈家家产时,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沈家家大业大,下人奴婢不知几许,届时恐怕会天下大乱,也难保不会有人趁火打劫。与其到时被动的措手不及,不如主动坦言,尽早稳住人心。 “皇上下令将沈家抄家了!”阎轻狂语调平静。可清歌清舞闻言还是震惊了。 “大……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清歌努力平息内心的恐慌,不让声音颤抖。 阎轻狂缓缓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清舞沉不住气,激动地问,“大小姐,那抄家之后沈家怎么办?”   ☆、第067章 .一个人八菜一汤 “清舞!”清歌呵斥了她一声,“大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公开,只怕引起大家的恐慌,您可有什么对策?”她和清舞听了都吓到了,普通丫鬟小厮恐怕更加。 对策?阎轻狂闭闭眼,她目前对沈府的状况都了解不全,有对策也是白搭。“此事你俩切记不可张扬。” 清歌清舞对望一眼,“大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守口如瓶。” “大小姐,不如找大总管商量下吧!”清舞试探地建议。 “怎么有这个想法?”清舞的想法其实与阎轻狂不谋而合,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确认这个忠叔在沈家的地位。 “这……沈府大小事务主要都是由大总管做主的。”清舞犹犹豫豫地回答。 果然如此!阎轻狂皱眉。“那老爷和夫人呢?” “这……老爷……和……和夫人都不管事。”清舞更加吞吞吐吐了。“可是大小姐,这些你不是都知道的么!”清舞不解。 “我失忆了。”阎轻狂摸摸额头,这沈梦璐撞得可真狠啊! 现在看来这沈默就是一闲散的土皇帝啊!这么大的家业全交给一个外人打理,这个蔡忠不得不好好会会啊! “大小姐……”清舞鼻子一酸,“您真是受罪了。” “这些小伤不算什么!”阎轻狂毫不在意,只要别留疤就行了。阎轻狂想起朱鄞祯给的那瓶雪肌玉露膏,这几日都没照过镜子,不知道额头上的伤疤恢复得怎么样了。“你们在门口侯着吧,我自己泡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是,大小姐!”清歌清舞对望一眼应声离去。 阎轻狂闭上眼将自己整个泡入水中,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阎轻狂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温泉舒适的温度让她昏昏欲睡。直到清歌清舞等久了进来催促,阎轻狂才惊觉自己泡过头了。 擦干身子,阎轻狂照了照镜子,背上的伤如她所料果然结痂了,白如凝脂背上的两道狰狞的疤痕极大地破坏了美感。阎轻狂伸手摸了摸,朱鄞祯,你女人如此狠辣你知道吗?这笔账本小姐该怎么跟你算? 额头上的伤疤复原得比较快,阎轻狂满意地看了看额头上已经掉痂的粉红色伤痕。这雪肌玉露膏的效果显然不错。 回到飞雪院,竟然已到了晚膳时间。阎轻狂看着摆得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又皱起了眉头。沈家人这铺张浪费的习性得改!必须得改! “大小姐,先喝碗人参鸡汤润润口吧!”清歌递过鸡汤。阎轻狂接过喝了几口,鸡汤很鲜美,參的味道很浓,显然用料十足。 “大小姐,尝尝这个燕窝鸡丝,还有一品花胶豆腐。”清舞勤快地帮阎轻狂布菜,“这个秋花鲑鱼和玉尾虾都是新鲜钓的。这个东坡肉是素娘的拿手菜,你素日里最爱吃了。” 阎轻狂尝了一口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厨。她望了一眼桌上其他菜,醉香鸡,上汤菠菜,水晶包。 一个人吃饭,居然用上了八菜一汤!“这一桌子菜,算下来要多少银子?” “啊?”布菜的清舞手顿了顿,一下子愣住了。   ☆、67 “回大小姐,按一般酒家的菜价来算,约莫二十两银子。”回话的是清歌,二十两银子,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了,普通酒楼的用料可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多。 单单那鸡汤里的参就差了不止十倍二十倍,大小姐用的可是整支上好的太子参。光这支参就起码十两银子了。 二十两银子?阎轻狂挑挑眉,“你们月薪多少?” “什么月薪?”清歌愣了愣,“大小姐问的可是奴婢们的月银?” “嗯!” “奴婢俩属上等丫鬟,每月月银是十二两五钱。”清歌恭敬地回答。 “哦?那其他人呢?” “这……”清歌语塞,“沈府丫鬟家丁众多,奴婢也说不全。” “那你就说说飞雪院这边的下人的月银。” “是!”清歌默默算了下,“飞雪院除去奴婢二人,还有二十位下人。两位厨娘月银十两五钱,厨房粗使丫鬟四人,月银三两五钱,庭院清扫丫鬟五人,月银三两二钱,浣洗丫鬟三人,月银四两。二等伺候丫鬟六人,月银八两六钱。花匠帮工不算在内。” 下等粗使丫鬟月银都有三两?!这沈府比他们阎氏都财大气粗!阎轻狂虽没在这明国逛过,不了解物价,但大概也能猜到这沈府发的薪水不低。 据她所知,这一两银子能抵十贯钱,一贯钱值一万文铜钱。一个小小的飞雪院每月人工就至少花去二百四十两,再看看这大小姐的吃穿用度,一个月少说也要个四五百两! 擦!沈家有那么多钱吗?!一个飞雪院平均每月保守开销按五百两来算好了,那整一个沈府得多少?估计上万两了吧!改!必须改!阎轻狂再一次在心中狂喊! “这么说来,本小姐一顿吃掉了你们两的月银?”阎轻狂放下筷子。她虽然有钱,可不是土豪,没有那种一顿饭几千上万的豪气,尤其只是她一个人的晚餐! “大小姐……”清歌清舞面面向觎,不知如何应对。 “都坐下吃吧!”阎轻狂开口。 清歌清舞吓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两个月月银的晚膳,她们可不敢用。 “我说,坐下吃!”阎轻狂又指指随堂伺候的四几个丫鬟,“你们几个也过来吧!”七个人,八菜一汤正正好! “大小姐,奴婢不敢!”被点到名的四个丫鬟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她们二等丫鬟虽然月银也很高,可是这么昂贵的饭菜怎么吃得下去? 这大小姐不会是嫌她们的月银太高,想以这种方式克扣吧?不要啊,大小姐,奴婢们宁可自减月银啊啊啊! “怎么?不合你们的口味?”阎轻狂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 “大……大小姐,奴……奴婢们是下人,怎……怎敢与大小姐同……同桌!”二等丫鬟香梅微微颤颤地开口。 “我说坐下一起吃!”阎轻狂语气很轻,可在场的人却都感受到了阎轻狂的怒气。 大小姐生气了……呜呜……大小姐变得好可怕……   ☆、第069章 .吃的都是银子啊 “大小姐,沈府家规不可坏!”这次开口的是清歌。主仆有别,借她们十个胆,她们也不敢与大小姐同桌,若是被大总管知道了,会将她们统统赶出沈府的! 再说,两个月月银的饭菜,让她们怎么吃的下去。一入口,都能听到银子在唇齿间咯嘣的声音啊!这吃的可都是银子啊! 阎轻狂不语,眼神冷冷地扫过一群人,说什么下人家规是假,食物太贵不敢入口才是真!“都撤了吧!”阎轻狂已经胃口全无了。 “大小姐,您再吃一点儿吧!这鱼虾都是下人钓的,没有花银子的!”见阎轻狂只吃了几口,清舞急了。 “撤了吧!你们拿下去分分吃了吧!不要浪费了!”阎轻狂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去请忠叔过来一趟吧!”她本想休息一晚,可眼下的情形,她一分钟都不敢休息! “是!大小姐!”清歌一个眼神,示意大家按大小姐吩咐做事。 “大小姐,您先到*上歇息一会儿,等大总管来了,奴婢叫您!”清歌看到了阎轻狂眼底的疲惫。 “嗯!”阎轻狂没有异义,她的确需要休息一下。 蔡忠到达飞雪院的时候,丫鬟们刚用完膳,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小姐的奇怪。一见到蔡忠,丫鬟们行了礼纷纷做鸟兽散了。 笑话,被大总管抓到她们说主子闲话可是会被赶出沈府的!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沈家,她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这沈府的待遇可是一般富贵人家的两三倍啊! 蔡忠听到丫鬟们的议论,皱紧了眉头,眼下这位大小姐,但愿能好好相处! “见过大总管!大总管怎么来得这么早?”见到蔡忠,清歌愣了愣,清舞前脚去请,这蔡忠后脚就到了。 “我有事求见大小姐!你快快通传!”蔡忠急迫地开口。他在飞雪院安排了眼线,一听说沈梦璐有请,他来不及等清舞就过来了。 “是,您在偏厅稍坐,奴婢这就去请!”清歌不敢怠慢,显然清舞并没有跟蔡忠碰头。 “大小姐……大小姐……”清歌去请的时候,其实阎轻狂已经累得睡着了。一听到敲门声,阎轻狂还是立马睁开眼睛。“谁?” “大小姐,是清歌。大总管来了,在偏厅等您。”清歌恭敬地回答。 “知道了!你进来帮我更衣吧!”阎轻狂坐起身来,这纷繁的长裙穿起来太过麻烦。 “是!”清歌进门手脚利落地帮阎轻狂穿戴整齐,梳好头发。 到了偏厅,蔡忠急急迎了上来。“小人见过大小姐!” 阎轻狂愣了愣,她睡了很久吗?怎么蔡忠看起来等得很着急的模样。“忠叔客气了。清歌,我睡了多久?” “回大小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清歌回答。 蔡忠猜到原因,“是小人来早了,打扰大小姐休息了。” 阎轻狂挥挥手,“无妨!清歌,你去门口守着,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显然这忠叔有话要对她说。 “是!”清歌领命,转身出去帮他们关上门。   ☆、第070章 .大总管求见〔加更〕 “忠叔请坐吧!”阎轻狂在藤椅上坐下,示意蔡忠也坐。 蔡忠也不跟她客套,坐了下来。“大小姐,这几日的事情,小人都听说了。这些日子,让大小姐你们受罪了。”蔡忠不胜唏嘘,连冷水都没碰过的几位主子,被关押了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可怜了。 “忠叔消息倒是灵通。”阎轻狂对这个忠叔了解不够,不敢随意交心。 “不瞒大小姐,是小人自作主张花钱找人打探的消息。”蔡忠早知这大小姐前后判若两人,虽不解原因,但无论如何,大小姐能凭一己之力让沈家在虎口脱险,其能力便不可小觑。“沈府一家能脱险,多亏了大小姐啊!” “如此,那你也该知道沈家这十条命是用沈家全部家产换来的吧!”阎轻狂直言不讳。 “小人知道,所以才急不可待求见大小姐!”蔡忠叹息,皇上明着下旨命沈家捐出家产增灾,实际上就是抄家。沈家家大业大,主子们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被抄了家以后可怎么活? “忠叔有什么想说就说吧!”阎轻狂等他先开口。 “沈府之内人口众多,小人生怕一旦抄家的事泄露出来会引起混乱,是以找了借口说老爷夫人们带着小姐少爷出去周游了。可这纸终归包不住火,小人不知如何是好。”蔡忠说出心中的担忧。 他们俩有着共同的担忧。阎轻狂轻叹,“抄家一事,我对清歌清舞说了,她们显然吃了一惊。” 蔡忠一愣,随即苦笑,“连从小伺候的大丫鬟都害怕了,更别说其他人了。”沈府之内除了一些家生子,更多的是外聘的下人。 “忠叔,我撞头失忆了,眼下记忆不完整,你给我说说这沈府的具体情况,我也好想办法。”阎轻狂淡淡地开口。 蔡忠深深地望进阎轻狂的眼里,仿佛要将她看穿。大小姐性情大变,绝对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阎轻狂平静地回望着他。 “大小姐恕罪,小人失礼了!”半响蔡忠请罪。 “无妨!忠叔现在可以告诉本小姐沈府的情况了吧!”阎轻狂知道蔡忠在打量她,这也说明这个蔡忠心思慎密,处事小心。 “是!小人明白!”蔡忠垂下眼睑,娓娓道来。 沈府共有八大院子,除了沈梦璐居住的飞雪院,还有沈默居住的苍翠院,谢婉贞居住的梨香院,赵欣然母女居住的栖霞院,林彩月母女三人居住的玉照院,柳如芸居住的倚雨院,沈恭卿居住的修竹院,还有供奉着沈家祠堂的松鹤院。除去松鹤院,每个院子有固定伺候的奴婢下人二十至三十人。 另外还有十处阁楼,分别是藏书用的书云阁,绣娘裁衣用的凝翠阁,私塾教书用的凝香斋,做大厨房用的飘香楼,给丫鬟家仆居住的沉湘苑和清秋阁,供主子日常休闲和招待宾客用的瑶花阁,镜月轩,清芷榭,以及供蔡忠一家居住的福熙居。 三大园林,分别是露华园,飘桂园,锦果园。两大池塘,除了阎轻狂进门看到的荷塘,还有一处锦鲤塘,除此还有几处小竹林和天然泉眼。 阎轻狂先前沐浴用的悦灵泉只是其中一处最大的温泉池,其他的多为普通清泉。各到各处都建有亭台石凳,供人随时休憩之用。   ☆、第071章 .猪肉多少钱一斤? 阎轻狂咋舌,“这么说起来,这沈府占地辽阔?” “是的,大小姐,沈府占据城东半数土地,以及半个山头。沈府大门之前的空地也隶属于沈家,只是一直荒废着。”蔡忠回答。 阎轻狂郁闷,显然这沈府的占地面积已经不能用平米来计算了。“沈府下人有多少?” “有家生子百十余人,外进丫鬟小厮厨师两百余人,另有工匠护院轿夫马夫一百五十余人。”蔡忠说了个大概,具体人数他也得查查记录才能说准。 也就是说有四百五十个人伺候这沈家上下十口人,或者说这沈府一家十口养了四百五十个人! 阎轻狂狂晕,这沈府简直是个小部落!“这沈府每月开销多少?” “这个,大概每月两万两!”看到阎轻狂阴沉的脸色,蔡忠不得不吊起胆子。 “忠叔,猪肉多少钱一斤?”阎轻狂突然问到。 “这……”蔡忠愣了愣,“普通的猪肉两吊钱一斤,上好的两吊半钱一斤。” 若她没猜错,一吊钱应该是二百个铜板!“一两银子可以换二百吊铜板吧?”阎轻狂轻声问到。 “是!”蔡忠小心地回答,不明白大小姐突然问这做什么。 “一两银子能买四十斤上好的猪肉,那两万两可以买多少猪肉?”阎轻狂眼里精光一闪。 “这……”蔡忠语塞,这么多光凭口算怎么算得出来。 “我来告诉你,两万两白银,可以买八十万斤猪肉!一头猪按三百斤计算,八十万斤猪肉相当于两千六百六十六头猪!两千六百六十六头啊!”阎轻狂简直痛心疾首,黄浦江都要被填满了。两千六百多头猪齐跑,这沈府都能被夷为平地了。 “这……”蔡忠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眼前到处是猪肉乱飞,肥猪乱跑的场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恕罪,是小人管家不力!” “起来吧!不怪你!”阎轻狂长叹一口气。怪就怪在那不懂人间疾苦,只懂奢华享乐的沈家人。“你可知沈家为何会招来这灭门之灾?” “小人……小人不知,还望大小姐解惑。”蔡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只知道是因为少爷沈恭卿致使沐亲王世子落水遇溺,老爷沈默又误听柳姨娘的谗言欲将大小姐献给沐亲王,因此惹怒了沐亲王这才给沈家招来灭门之祸。 “太子殿下告诉我,子孙若贤,不待多富;若其不贤,则多以征怨。”阎轻狂内心是满满的无奈。她原先对此有疑惑,现在豁然开朗了,沈家这样的排场,放在谁眼里都是个不得不拔的刺啊! 以沈家的状态来讲,堪比皇宫了吧!不,说不定连皇宫的一般妃嫔的待遇都不如这沈家大小姐沈梦璐! 蔡忠一怔,这怎么又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去了。这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沈家太过炫富而招来的祸害?“大小姐,小人不太明白!” “忠叔,你可知沈家一日浪费的粮食有多少?”阎轻狂语调疲惫。蔡忠摇摇头,这些他还真从来没有在意过。   ☆、第072章 .衷心老仆 “江北灾情严重,以我估计沈家每日浪费的粮食就能温饱一大批灾民了。”可想而知,只是赈灾,怎么满足得了皇帝的胃口。 单看这沈家的排场就可以预计沈家背后的产业有多庞大了,比起沈家那些产业,这区区沈府在皇帝眼里恐怕只不过是芝麻绿豆而已吧! “大小姐,小人听说皇上是因为老爷同意捐出家产赈灾才赦免的沈家,可赈灾哪里需要沈家全部家产?”蔡忠有些疑问。 “你不明白吗?皇上想杀沈家,真正的原因是沈家家大业大对皇室造成威胁了。沐王府的事只不过是一个由头,即便今日没有沐王府的事,难保日后不会有恭王府,逸王府等别的王府引起事端。倘若这次没有太子殿下的帮助,即便沈家自愿捐出全部家产,也难逃一死。 阎轻狂想明白这些以后,无端端打了一个寒颤。古代的君主制太可怕了,皇帝的一个念头一句话就能至天下人于死地。 “都怪小人不好!是小人没有及时劝阻!”听到阎轻狂这番话,蔡忠忍不住老泪纵横。“请大小姐责罚小人!” 阎轻狂惊疑,“忠叔此话怎讲?” “回大小姐,沈家老太爷有祖训,沈家世代不可从政不可涉足江湖,不得与朝中为官之人深交,不得攀附皇亲贵族!此番若不是那柳姨娘起了攀附皇权之心,沈家又怎会招此祸害。”蔡忠泪流满面。 “我蔡家世代为沈家管家,各各尽忠职守,谨遵老太爷祖训,鞭策沈家后人严格遵守,奈何到了我蔡忠这代,居然没能守护住沈家,致使沈家差点招来这灭门之祸。倘若不是大小姐机智过人,那沈家真的要就此灭族了。日后蔡忠下了黄泉也无颜面见沈家列祖列宗和我们蔡家列祖列宗!大小姐请受小人一拜,大小姐是小人的恩人啊!”蔡忠说着超阎轻狂大礼叩拜。 阎轻狂听了蔡忠这番话,内心大受震撼。没想到这蔡忠对沈家如此衷心耿耿,而她先前对他还有所防备,阎轻狂忍不住萌生一股愧意。 她赶紧蹲下扶起蔡忠,诚恳地道,“忠叔,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偌大一个沈府,要打理起来该有多困难,而这蔡忠却能在沈家大祸临头之际还能让沈家秩序井然,可见能力非同一般。 “大小姐……”听到阎轻狂这句辛苦了,蔡忠眼泪流得更凶了。沈家出了沈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他确实是费尽了心机啊!主子无能,只知吃喝玩乐,他这个当管家的只能做牛做马累死累活。 “忠叔,这些年是沈家委屈你了。”阎轻狂扶蔡忠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沈梦璐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些年来为沈家的付出,以后还请忠叔为沈家多做贡献!” “大小姐,使不得!您这是折煞小人了!”蔡忠赶紧接过茶水,却不敢喝。 “忠叔,沈梦璐年幼无知,家父无心家业,家母又只知与姨娘争风吃醋,这些年您的苦,沈梦璐记在心里,有朝一日必定双倍回报!”阎轻狂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回的性子。 她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可惜,她眼神暗了暗,她终归不是沈梦璐而是阎轻狂,她终归要寻着法子回到现代,但愿她走后,这沈梦璐能有所觉悟。   ☆、第073章 .再雄厚的家产也经不住败家子的挥霍 “大小姐,您真是要折煞小人了。”蔡忠感动地抹抹泪,“为沈家效劳是小人的福分。” “忠叔,眼下沈家有难,日后只怕要劳心劳力的地方会更多,届时沈家还望你多多照看。”阎轻狂暗暗叹气。 沈家若是没有这个衷心耿耿的老管家,就算皇帝老头不抄家,早晚有一日这沈家也会在沈默手中败落。就算运气好熬过沈默这一代,肯定也熬不过沈恭卿那一代。 再雄厚的家产也经不住败家子的挥霍啊! “大小姐放心,我蔡忠一家誓必终身为沈家效忠,对沈家不离不弃!”蔡忠转念想了想,“大小姐,这些年沈家待我们蔡家不薄。犬子在城北购置了一套小居室,倘若大小姐不嫌弃太过简陋,日后大小姐可随老爷夫人们在那处居住。”抄家之后,居住之地是首要的。 “不用了,忠叔。”阎轻狂再一次赞叹这老管家的衷心。“皇上答应留下沈家祖宅!”这个事情,她对沈家人都没提过。 “什么?”蔡忠吃了一惊,“皇上可知这沈家大宅全是祖上留下来的?”单是这沈家大宅就是一大笔财富啊! “皇上英明,想必早已知晓了吧!”阎轻狂摸摸脸蛋,不然怎么说皇帝给了她一个大面子呢!只不过,皇帝看中的这张面子,对沈梦璐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是这皇上怎么会……”如此手下留情?蔡忠看到阎轻狂摸脸的动作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他知道大小姐长得美,可皇上不会真是看上大小姐了吧? “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沈家大宅留下来的话,该怎么稳定人心?”万一有人趁火打劫,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另外,沈府目前家仆太多,抄家以后沈家肯定无法担负,该如何处理?忠叔可有好的建议?”阎轻狂问到,忠叔比她了解这其中的道道,想必会有主意。 忠叔想了想,给出意见,“大小姐,外进的丫鬟奴婢可以遣退一部分,外聘的花匠园丁可以做散工用,护院人数可适当减少一些,家生子世代在沈家,恐怕不好遣散,不过可以将月银减半,沈府的月银是一般府邸的两倍以上,即便减半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异议。不知大小姐怎么看?” 裁员是开源节流最直接的办法,可是却不是最好的办法,显然也无法安抚民心。 “忠叔,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不过眼下比起遣退家仆,更容易做到的是让沈家主子们节约。”沈家人铺张浪费已成恶习了,不好好改改,就算沈家有金山银山也有被败光的一天!铺张浪费的恶习得改!必须改! “这……”蔡忠为难了,主子们的衣食住行早就成了规矩,这个节约恐怕很难办。对他来说,还是收拾下人比较容易。 “怎么?有困难?”阎轻狂看到蔡忠脸上的为难之情。 “大小姐,小人是下人,怎么敢指使主子们。”蔡忠实话实说,即便他敢说,也不会有人听。主仆有别,沈家人再怎么不济,也是他的主子。 “忠叔,这沈家规矩挺多是吧?”阎轻狂问到。 “是的,大小姐!”蔡忠回到,这主子们的衣食住行都有规矩,他们也是按祖训办事,谁也不敢马虎,不然只怕招来主子们的不满。   ☆、第074章 .沈家乱七八糟的规矩必须得改 “那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将沈家祖训家规拿过来与我看,等我看完了,我们再商量怎么处理。”阎轻狂揉揉眉心,这沈家乱七八糟的规矩,得改!必须得改! “是,大小姐!”蔡忠将此事记在心里。 “明ri你再安排下,我要看看沈家的产业与账务。”太子过几天来清算沈家家产,她必须在他到来之前将沈家的家产搞清楚。 “是的,大小姐,我一会儿就修书派人去请各大管事!”蔡忠应到。 “抄家一事,你暂且不要声张,等我们商量好对策再说。沈家大宅一事,你先别提起,除你,我还没对任何人说过!”阎轻狂嘱咐。 蔡忠一愣,随即明白个中原因。没想到大小姐对他的信任度这么高。蔡忠有些感动,大小姐似乎并没有当他是下人。“大小姐放心,小人有分寸!” “嗯,时候不早了,忠叔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阎轻狂望了望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星光闪烁。 “是!大小姐您也早点歇息!”蔡忠应声离去。走出飞雪院,蔡忠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烛光闪烁的偏厅,大小姐似乎突然之间长大成熟了,真好!眼下大小姐能站出来主事了,将来他的担子也能轻松不少。 至于沈梦璐为什么突然会算术这件事,蔡忠猜不透也不想猜透。怎么样都好,他只知道眼前的大小姐比过去的大小姐强上千百倍!有现在大小姐在,他相信沈家就算被抄家了,日子照样能过得很好! 蔡忠离去后,阎轻狂用手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沉思。 清歌轻轻推门进来。“大小姐,我看您晚膳没用多少,便自做主张给您煲了碗粥,您尝一下。”说着把一碗热腾腾的粥摆到阎轻狂面前。 一股浓浓的人参鸡汤的香味传入阎轻狂鼻中,阎轻狂皱了下眉。 清歌注意到她的表情,赶紧解释,“大小姐,这个粥可没额外花银子,是用您剩下的鸡汤做的,奴婢亲手做的,您尝尝。” 阎轻狂露出笑容,这丫头果然会看事。“不是叫你们吃了吗?” 看到阎轻狂的笑容,清歌这才放心下来,这可是大小姐回府之后对她的第一个笑脸。“那上好的太子参给了她们吃了不是浪费了么!” 阎轻狂不语,微笑着尝了一口,“很好吃,你手艺不错!” “那当然,奴婢可是得了素娘的真传。”看到阎轻狂有了胃口,清歌会心地笑了。 阎轻狂确实是饿了,而这人参鸡粥也确实美味,不大一会儿就碗底朝天了。清歌见状,赶忙上前,“大小姐还要吗?厨房还剩着一些。” “不用了。很晚了,你也休息去吧!”阎轻狂敲敲肩膀。 “大小姐,奴婢帮您按按吧!”清歌走到阎轻狂身后,力道适中地帮她拿捏起来。 阎轻狂放松地闭上眼睛,这个清歌,是个伶俐的丫头,好好培养,将来也能有一番作为!   ☆、第075章 .景轩你除了耍脾气还会干什么?〔加更〕 这厢这阎轻狂正准备大刀阔斧地整顿沈家,那厢这朱鄞祯正在做前往江北救灾的准备。 离开沐王府,朱鄞祯最不放心的是景轩.因为沈家一事,景轩对他产生了嫌隙,尽管这沈梦璐一家已被释放回了沈府,可景轩对他还是心存芥蒂。 儿子的心结,他做这个老子的有责任解开啊! 朱鄞祯到轩辕殿的时候,景轩正在书房画画,雨露在一旁伺候着,两人有说有笑。 “殿下,您画得可真像!”雨露对着景轩做的画赞叹。 “是吗?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景轩拿着笔,愁眉不展,举棋不定。 “您已经将沈小姐画得很美很传神了,雨露看不出来还少什么?”雨露纳闷地凑近画,画上的沈梦璐风华绝代,栩栩如生。 “你不懂。”景轩笑着摇摇头。他心中的沈梦璐比他笔下的还要美上千百倍。景轩放下笔,提起画。 雨露顺着画的方向望去,恰好见到站在门口的朱鄞祯,她赶紧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景轩闻言收起脸上的笑容,将画放到桌上,对朱鄞祯得体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王!” 景轩恭敬而疏远的态度让朱鄞祯的心微微抽了抽,他朝桌上的画望去,赫然看到沈梦璐巧笑嫣然的脸。朱鄞祯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雨露,你下去吧!” “是,王爷!”雨露担忧地望了一眼景轩,福礼退下。 朱鄞祯在椅子上坐下,“景轩,你身子好些了吗?” “谢父王关心,儿臣已无大碍。”景轩面无表情地回答。 “父王听说你这几日每日吩咐厨房熬绿豆汤?”自从景轩在地牢见过沈梦璐后,就开始按时用膳,准时用药,还每日早晚服用绿豆汤。 朱鄞祯随便猜猜就知道这是沈梦璐的杰作。这沈梦璐倒是好本事,毫不费劲,轻轻松松就将景轩收服了。 “父王何时这么有闲情关心起儿臣的饮食来了?”景轩嘲讽,他已从风影口中逼问出他中毒的事。中毒,溺水,血蛭,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拜他父王的好妍妃所赐! “景轩!”朱鄞祯沉下脸来,对景轩的态度表示不满。“我是你父王!” “父王,您若是没别的吩咐,恕景轩告退了,景轩乏了。”你要是来跟我说教的就算了,景轩这会儿没心情应付他。 “站住!”朱鄞祯冷喝一声,一把扣住景轩的手。“景轩,你除了会耍脾气闹性子还会干什么?”朱鄞祯眼里盛满怒气。 景轩心一颤,有种受伤的感觉,眼里有雾气弥漫。“父王,你说儿臣该怎么办?明知加害儿臣的凶手是谁,却不能揪出来。每天对着那个虚伪的女人强颜欢笑,还要称她为母妃!明知救了我性命的沈梦璐一家是替死鬼,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砍头被抄家。我的好父王,我的好父王明知这一切却无动于衷,我该怎么办?发脾气使性子也不让,父王是想要逼死儿臣吗?”景轩握紧双拳浑身发抖。 景轩悲伤绝望的语气深深刺痛了朱鄞祯的心。朱鄞祯低下头,手一使劲,将景轩拉到跟前。“这些年是父王疏忽了,父王万万没想到这尉欣妍会胆大包天到加害你。可是景轩,父王有父王的无奈,你能理解吗?”朱鄞祯牢牢盯住景轩。   ☆、第076章 .景轩想求皇爷爷赐婚 景轩父子俩双手交握,四目相对,“景轩,这就是身在皇室的无奈。害与被害是每个皇子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朱鄞祯说这句话的时候,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悲痛。 “父王……”景轩被朱鄞祯蒙上痛苦的眼眸怔住。 “景轩,你要记住一点,人必先自救而后人救之。这件事上,父王承认有疏忽。”朱鄞祯跟儿子坦承自己的错误。 “可是就算父王救过你这一次,未必能救你下一次。妍侧妃的账,父王记在心里,该算的帐父王总有一天会找她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尉欣妍,这一点你心里不是也很清楚吗?”对付尉欣妍一个人容易,可对付她身后的忠勇候就不容易了,再加上尉丞相和京华公主,那就更难对付了。 “景轩,父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然你第一次进宫求情的时候就该告诉你皇爷爷小育子的事了。”朱鄞祯看着景轩,景轩抿嘴不语。 “这些年是父王疏忽了,父王万万没想到这尉欣妍会胆大包天到加害你。可是景轩,父王有父王的无奈,你能理解吗?”朱鄞祯牢牢盯住景轩。 朱鄞祯与景轩的生母华妃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当年景轩的生母华妃因病过世,朱鄞祯无心续弦,可迫于无奈还是在华妃尸骨未寒之际就迎了妍侧妃进门。 对妍侧妃,朱鄞祯并无多少情份,那一场婚礼,他只是一个傀儡。迎娶镇远候的嫡次女,于他,只不过是履行身为皇子的义务。 妍侧妃多年无所出,并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他暗中动了手脚。不让妍侧妃留下子嗣,一是为了保护景轩,二是不想助长镇远候一伙人的气焰。 他以为让景轩认妍侧妃为母妃,能安抚妍侧妃。没想到……是他把尉欣妍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把尉欣妍身后的人想得太简单了。 “景轩,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时至今日,怎么不能再忍了?”朱鄞祯叹息。 景轩低头不语。朱鄞祯说的这些他都懂,他在宫中生活了三年,虽在皇后羽翼之下并未亲身遭遇过尔虞我诈,但也看过不少嫔妃明争暗斗的戏码。他自己可以无所谓,只是……“父王,景轩想求皇爷爷赐婚!” 朱鄞祯一愣,“你还不到选世子妃的年纪。” 瞥到书桌上的画像,朱鄞祯明白过来,“你想求沈家小姐?” “嗯。”景轩双手不自在地绞到一起。他看到沈梦璐头上戴的汉白玉发簪,那是他父王的东西。父王不会对沈姐姐也有想法吧?父王明明亲口拒绝了沈姐姐。 “为什么?”朱鄞祯挑眉。这沈梦璐大景轩近六岁不说,就算年龄合适,他也不认为这皇上会同意将沈梦璐赐给景轩当世子妃。以沈梦璐商女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个侍妾而已。 “沈家如今落魄,没有庇佑如何生存?”景轩不敢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朱鄞祯。 闻言,朱鄞祯暗松一口气,“只是担心沈家生计,你大可不必废这种心思。父王自有安排。” 以沈梦璐的能耐,恐怕还不需要别人担心吧!能说服一言九鼎的皇帝改变圣旨,还破例留下沈家大宅,这沈梦璐可不容小觑。   ☆、第077章 .景轩的处境更令人担心 “与其担心沈家,不如担心下你自己。”朱鄞祯疼惜地拍拍景轩的肩膀。“父王明日一早就得前往江北,你独自待在王府中可得万事小心。父王会让风影风行在暗处保护你。实在不行,你就去你皇奶奶宫中小住几日!” 比起沈梦璐,景轩的处境更令朱鄞祯担心。沈梦璐回到沈府能出什么意外?反观景轩,天天对着居心叵测的妍侧妃,让他实在放不下心啊! “父王,儿臣不去皇奶奶哪儿!儿臣就留在这沐王府中!父王不在,儿臣会守着这沐王府!”景轩仰起头,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和坚定! 他以前年纪小,没办法才躲到皇奶奶宫中。可现在他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守护这沐王府!绝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朱鄞祯的心微微一动,风影说得没错,景轩确实长大了!已经有了能独当一面的魄力。“可是父王担心……” “父王,您放心吧!儿臣不是小孩子了,儿臣能照顾好自己!”景轩举起拳头信誓旦旦保证。他知道朱鄞祯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妍侧妃对他不利。不过,他溺水一事风波未平,想必这妍侧妃也不会蠢到在大家还没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动歪念。 好样的!朱鄞祯暗暗赞叹一声,露出慈爱的笑容。“嗯,那好,父王相信你!父王交代风影了,让他今日开始教你习武。风影现正在御风林,你去找他去吧!” “真的?儿臣可以习武了?”景轩眼睛一亮,欣喜若狂! 他终于可以习武了!之前他央求过朱鄞祯几次,朱鄞祯都以各种借口敷衍了,这次居然主动提起。 “嗯,从今天开始,风影会好好教你。不过,你习武是秘密,不能让别人发现,知道吗?”朱鄞祯提醒。 皇子习武强身健体那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宫中有专门的武师教皇子习武。景轩私下学习武林功夫,传到明德宗耳里只怕惹得他不快!身为帝皇,最忌讳的就是皇子私下与江湖人士勾搭! “嗯,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找风影!”景轩被习武的喜悦击中,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待他离开后,朱鄞祯走到书桌面前,观看景轩做的画。景轩的画工一流,将沈梦璐画得惟妙惟肖,极其传神。 画像上的沈梦璐面若芙蓉,笑靥如花,美目流盼,倾国倾城。可就如景轩说的那样,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朱鄞祯想了想,提起笔在画上加了几笔。画上的沈梦璐依旧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冷然。 朱鄞祯勾起嘴角,这才是那个风华绝代,冷艳无双的沈梦璐。 虽说景轩信誓旦旦保证能照顾好自己,可是朱鄞祯还是对妍侧妃放心不下。 看到主动前来的朱鄞祯,妍侧妃喜形于色。自打景轩上次大发脾气后,朱鄞祯有好一阵子没到妍侧妃宫里了,她差人去请了多次,都被朱鄞祯不软不硬地打发了回来。   ☆、第078章 .爱妃想多了 朱鄞祯到达云溪宫的时候,尉欣妍正神色恹恹地躺在贵妃塌上休憩。多日见不到朱鄞祯,她心里闹得慌! 见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朱鄞祯,尉欣妍惊喜万分,顾不得脚上没穿妥贴的鞋子,急忙上前迎接。“臣妾见过王爷!王爷怎么不通知一声就过来了?” “本王过来看看你,莫非爱妃不欢迎?”朱鄞祯不着痕迹地躲开尉欣妍欲挽住他胳膊的手,径自坐到铺了软垫的湘妃竹靠背椅上。 “瞧王爷说的什么薄情话?臣妾日日夜夜盼望着王爷,分明是王爷难请,臣妾这几日请了多少回了,王爷都不肯来看看臣妾,臣妾还以为是臣妾没照顾好景轩,惹王爷生气了!”尉欣妍媚眼如丝,不轻不重地嗔怪,似真似假地试探。 自从这景轩醒过来后,她一颗心就没踏实过。生怕被人发现景轩溺水一事,她在背后动了手脚。 沈梦璐一家被释放,景轩冲她大发雷霆,朱鄞祯连日来避而不见。虽说朱鄞祯父子俩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可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总让她寝食难安,惶恐不已。 生气?当然生气!她竟然想置他的景轩于死地,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何止是生气!简直恨之入骨了!可是…… “爱妃想多了,本王这几日不来,一是在为江北赈灾做准备。二是顾虑到景轩的心情。上次景轩发脾气你也看到。景轩大病初愈,甚是惦念华妃,不喜看到本王与你亲近。本王也是无奈,景轩自幼丧母,如今又……本王实在不忍心再惹他伤心,这才……。” 朱鄞祯说得真切,尉欣妍找不出破绽。“王爷既不是刻意冷淡臣妾,怎的不遣人与臣妾说个仔细呢?是怕臣妾不体谅王爷疼爱景轩的心情么?臣妾虽说不是景轩生母,可景轩到底唤臣妾一声母妃,臣妾又岂能跟孩子置气?” 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想到自己连日来担惊受怕的心情和朱鄞祯的冷落,尉欣妍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嘤嘤落泪。 “是本王疏忽爱妃了,爱妃可是怪本王了?”朱鄞祯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脸色浮现出一抹歉疚,心里却浮起一抹嘲讽。这么多年了,他竟一直被她这样拙劣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多少次,景轩闹情绪的时候,这尉欣妍都是这么一副无尽委屈无处述说,强忍悲伤扮慈母的模样,他竟从没怀疑过!真真以为是景轩无理取闹了!这一次倘若不是揪出景轩中毒和血蛭一事,他也不会看穿这尉欣妍的演技。 可笑啊可笑!朱鄞祯!亏你自诩聪明,连枕边人的真面目都没看清楚。 见朱鄞祯示弱,尉欣妍破涕为笑。“臣妾哪里会怪王爷?王爷肯来,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只要王爷能明白臣妾的一片真心就行。” 尉欣妍说着风情万种,媚若无骨地偎到朱鄞祯身边,挑.逗地在他胸口画圈圈。“王爷许久没来看臣妾了,不如让臣妾好好伺候伺候王爷吧!” 朱鄞祯对景轩的爱越深,尉欣妍心里越害怕。她必须要尽快怀上王爷的子嗣才行! ----------傲娇滴分割线-------- 上架倒计时中! 看文的亲亲们,此文上架时间定在本月的最后一天。 上架之前,蓝蓝最后为自己吆喝一声,喜欢此文的亲们记得收藏推荐留言哈! 蓝蓝看着这几天的成绩,心里那是一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对即将到来的上架充满期待又充满害怕。 亲亲们务必多多支持,您们的鼓励和支持是蓝蓝码字最大的动力哈! 请多多抖动你们华丽的小身影,让蓝蓝看到默默关注的你们好吗?将你们对蓝蓝的支持行动化,具体化好吗? 谢谢!我耐你们!   ☆、第079章 .逢场作戏你还嫩了点+〔上架感言) 朱鄞祯眼眸一凌,强忍住想一把推开她的冲动,安抚地捏了捏她刻意裸.露出来的肩,“爱妃忘了本王明日一早就得去江北么!这万一本王留恋往返,误了时辰,父皇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尉欣妍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朱鄞祯岂会不知道!可是,他又怎么能让她如愿。让她怀子嗣,以前不行,以后更不可能! “这……”尉欣妍碰了个软钉子,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心里很是不快,面上却是一副含娇带怯,低眉咬唇的小媳妇模样。“王爷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臣妾……臣妾舍不得王爷……” “本王也舍不得爱妃与景轩,不过赈灾是大事,本王也不敢掉以轻心。爱妃还得等本王回来以后再好好慰劳本王吧!”朱鄞祯突然邪气地勾起尉欣妍的下颚,直直望进她慌乱的眸子。 尉欣妍没想到向来中规中矩的朱鄞祯会做出这样调.戏的行为,眼中那抹一时来不及收回的恨意,无措地化成慌乱。 尉欣妍心跳如雷,强做镇定,勾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一切……一切都依王爷的。”突然受到惊吓,尉欣妍此刻哪里还有调.情的念头,只期待着不要被朱鄞祯发现她的伪善面孔。 “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本王甚是欣慰。”朱鄞祯勾勾嘴角,假装没看到她的惊慌失措。论逢场作戏,这尉欣妍到底嫩了点! “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沐王府就交给爱妃打理了。不过,景轩而今心情不好,爱妃最好不要随意去招惹他,景轩的日常起居交给下人去办就是。爱妃无事也莫去轩辕殿,万一景轩像上次那样发脾气,不小心伤了爱妃可怎么是好!”朱鄞祯看似关怀实则警告。 尉欣妍心颤了颤, 想起上次景轩癫狂的模样,她依旧心有余悸。景轩除了是朱鄞祯捧在掌心的宝,还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头肉! 尉欣妍当然知道与景轩正面交锋,她只有吃亏得份。“谢王爷关爱,臣妾自然不会打扰景轩养病。” 朱鄞祯看着她识相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爷,臣妾有一事不明。”朱景轩背靠大山动不得,可是有一个人无权无势却可以动。尉欣妍心里自有盘算。 朱鄞祯抬眼示意她继续说。 “皇上都下了圣旨要将沈家满门抄斩了,怎么又会突然改变主意?”尉欣妍心中有疑惑。那个沈梦璐没死,总让她心里像是横了一根刺,恨不能分分钟拔了它! 这也是令朱鄞祯奇怪的地方。不过既然这尉欣妍有邪念,不如断了它。“这沈梦璐医术了得,父皇对她刮目相看,放了沈家也不足为奇。听说安公公宣旨的时候特意交待说父皇随时会宣沈梦璐进宫。”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看上沈梦璐了?难道她会被封为贵妃?想起当日她甩沈梦璐鞭子时,沈梦璐那冰冷的眼神,尉欣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个沈梦璐巴上皇上,那到底是动得还是动不得? 翌日,天光微亮,朱鄞祯就迎着露珠带着部下浩浩荡荡向江北出发了,而阎轻狂依旧在梦中睡得香甜。 -------傲娇分割线------ 各位书友,这是本文最后一章免费章节了,接下来就是需要米米的入V章节了。 蓝蓝第一次在乐文小说发文,对于上架心里还是挺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此文前景如何。 无论如何,多谢大家这两个月来的支持,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能够继续支持蓝蓝。 明天上架首更五万字,都说首订很重要,请各位务必多多支持! 故事刚刚展开,接下来会狠精彩! 初露头角,光芒四射的阎轻狂一出场就俘获了帝皇朱家一门老少的心,上至六十岁老爹明得宗,下至十一岁正太景轩小世子,还有沐王爷和太子爷两位风华正茂,英俊潇洒的美男。 一出场就把我们亲亲女主得罪到家的沐王爷,如何才能排除万难,击败至亲至尊的情敌抱得美人归? 文文会只是单纯的追妻戏码吗?答案当然是……NO啦! 在轻商的大明国,身为商贾之女的沈梦璐要如何翻身当家做主当那绝代风华的嚣张狂妃,除了男主子们的盛世绝*,更多的当然是她自身的惊世才华。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有才就是牛! 奢华到极致的沈家,抄家之后会如何? 面临从军的沈恭卿又会如何? 身患心疾,身体羸弱的太子爷会如何? 嫡皇孙景轩世子会如何? 即将班师回朝的恭王爷会如何? 蛇蝎心肠的妍侧妃会如何? 最最关键的是,我们的女主会如何? 我们的沐王爷会如何打动美人心,抱得美人归? 文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物都不是单纯打酱油来滴!所有的人物的命运都与女主纠葛着。 而这一个个疑问都等着你们来揭晓。答案就在眼前…… 看到这里,读宝们可能会有个疑问,为什么女主的名字会交替使用,这里有个小伏笔。 女主永远只有一个,当阎轻狂彻底变身为沈梦璐时,我们戏中另外一个主要配角也就华丽登场了! 剧透到此为止,请读宝们敬请期待,全力支持! 点击很重要,收藏很重要,推荐很重要,点评很重要,订阅打赏很重要。 归根到底一句话,你们很重要! 废话到此结束,蟹蟹大家!蓝蓝继续码字走起……   ☆、第080章 .痛苦的午宴+整顿膳食〔求首订) 高*软枕,芙蓉帐暖,阎轻狂*好眠。 一大早,阎轻狂还没醒,蔡忠就依约将沈家祖训家规送了过来。 阎轻狂是被清舞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大小姐还在睡觉呢!晚点我去厨房通知您吧!” “哎哟,清舞姑娘,这菜单按理昨夜里就该送过来了,这……这再不定下来只怕厨房要来不及准备了。这万一……没来得及准备大小姐的菜谱,可怎么是好?”一个大嗓门焦急的声音响起。 “杨妈妈,您小点声,大小姐昨夜睡得迟,这会儿正睡得香呢!万一将她吵醒了可怎么好。”清舞急得想去捂杨妈妈的嘴。 “哎呦,我这不也是急嘛!大厨已经开始备菜了!”杨妈妈的声音小了一些。 阎轻狂皱眉,扬声喊到,“清舞!” 清舞一顿,“坏了,您看您,这下可把大小姐吵醒了。”清舞埋怨了杨妈妈一句,赶紧往屋里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小姐,您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阎轻狂睁眼。 “回大小姐,辰时三刻了!”清舞回到。 “这么晚了?”阎轻狂赶紧从*上起来,差不多八点了。清舞快手快脚地帮她更衣。“谁在外面吵吵?” “是大厨房的杨妈妈,过来问大小姐吃些什么菜。”清舞老实回答。 点菜?阎轻狂皱眉,这沈家到底有多少规矩?“点几个菜?” “午膳您可以点五个菜。” “必须五个?”阎轻狂眉头皱得死紧。 “不是,最多五个,最少两个。”清舞吐吐舌头。 “待我出去看看。”穿好衣服,阎轻狂走到门口。 杨妈妈看到她,赶紧上来福礼,“大小姐早安!奴婢大嗓门吵到您了,请您见谅!” 阎轻狂望了一眼油光满面的杨妈妈,这沈家的油水有多好,看看这帮厨就明白了。“一个小青菜,一个豆腐。”阎轻狂突然开口。 杨妈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阎轻狂是在点菜。“大小姐,是要松茸青菜跟花胶豆腐吗?”阎轻狂说得太简洁,杨妈妈不敢确定。 “不,清炒小青菜和小葱拌豆腐,不许添加任何额外的东西!”阎轻狂语气冰冷。 “这……”杨妈妈为难,这些都是贫民百姓吃的,让厨房怎么做啊! 她正要说些什么,被从外面进来的清歌及时制止了,“杨妈妈,就按大小姐吩咐的去传话吧!告诉大厨严格按照大小姐的要求,除了油盐酱醋,不许添加别的料。” “哎……是……奴婢知道了。”杨妈妈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飞雪院,今个儿这大小姐好生古怪。 阎轻狂在清歌清舞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用了早膳。 早膳是燕窝粥和两碟精致的小菜。虽然还是奢侈,不过比起先前的铺张已是大有进步。 阎轻狂表示满意。 清歌清舞相视而笑。 吃完早饭,阎轻狂这才看到蔡忠差人送过来的家训,厚厚的一册。阎轻狂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们阎氏的公司章程和阎门的帮规加起来也没这么厚好不好? 挑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阎轻狂翻看起家训来。规矩太多,阎轻狂走马观花地翻了一遍,只记下了必须整改的那部分。 看完家规,阎轻狂又在清歌清舞的带领下游起了这个沈府。这个沈府,放在现代,那绝对是个人气爆棚的旅游风景区!阎轻狂边走边感叹。百花争艳,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逛了大约三分之二,就听到有小厮在身后叫唤。“清歌清舞两位姐姐,午膳时间到了!” 清歌闻声止步,“大小姐,该去和畅堂用膳了。” 阎轻狂点点头,她倒要见识一下这沈府的满汉全席是个什么排场。 和畅堂位于飘香楼内二楼。这飘香楼果然名副其实,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菜香味。 等阎轻狂到达和畅堂的时候,沈家其他人都已经坐在餐桌边了,蔡忠也在一旁候着,餐桌式样大小类似于现代的会议桌。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姐!” 问候声此起彼伏,阎轻狂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应过。对自己的迟到没有任何歉疚,也没有给沈家老爷沈默和夫人谢婉贞行礼的意思。 几日下来,沈默等人对她的冷淡也习以为常了,对此并无多少意见,毕竟沈家一家人的性命都是眼前这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沈梦璐给救回来的。 柳如芸死死绞着手绢,对阎轻狂敢怒而不敢言,她还记得上一次她说了一句她不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就招来沈默一巴掌的事。想起那件事,柳如芸仿佛还能感受到右脸上火辣辣地痛。 “人齐了,传菜吧!”蔡忠吩咐了一声,就立马有小厮转身下楼去厨房通传了。 不一会儿,丫鬟们齐齐上菜来了。九个冷菜,九道点心,十八道荤菜,九道蔬菜,九道荤素搭配。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一长桌。还没算上饭后水果! 阎轻狂忍不住讥诮,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瞧瞧这沈家人,这就是面临抄家的沈家人!典型的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 盖在餐盘上的锦盖一一被揭开。当最后两道菜被揭开时,除了阎轻狂主仆三人,在场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那两盘是什么东西?素炒青菜,小葱豆腐?两道清汤寡水的菜在一桌子山珍海味中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是谁当的厨?这下等东西都摆上桌来了?不想干了吗?”开口的是柳如芸,两道菜正好摆在她面前。“忠叔,还不去叫大厨上来!”柳如芸气势嚣张地吆喝。 “慢着!”阎轻狂冷冷地开口,示意清歌将眼前的两碟鱼肉换成那两道青菜豆腐。清歌会意。 “你……你搞什么鬼?”柳如芸瞪大眼睛,眼下这个沈梦璐,她一点都不敢招惹。 阎轻狂不理会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豆腐。“大厨手艺不错,值得嘉奖!” 沈家其他人看不懂阎轻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下筷子。 “梦儿,这……这是怎么回事?”谢婉贞开口问道。这么普通的菜色,自打她进沈家门以来,就没在餐桌上见到过。 “菜是我点的。”阎轻狂淡淡地应了一句,继续吃菜。“都吃饭啊!怎么都不动?” 沈家人你看我,我看你,扭扭捏捏地拿起筷子准备下筷。 “都认清楚了,谁点的菜谁负责吃完!”阎轻狂轻声细语一句话,沈家人手中的筷子掉了一地。 “梦儿,你在胡说什么?”沈默摆出当家大老爷的架势。 “清歌,重复一遍!”阎轻狂不理会他。 “是!”清歌咽了咽口水,“大小姐说了,主子们今日点了哪几道菜,就负责将那些菜吃光!” “沈梦璐,你别以为你是沈家大小姐就了不起了。老爷还在这呢,还轮不到你做主!”柳如芸一听沉不住气了,吃完?开什么玩笑?她连着沈恭卿那份,可点了总共十道菜呢! “沈老爷,你说说看,我这个沈家大小姐在沈家能做主吗?”阎轻狂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沈默。 沈默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她那一句沈老爷更是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放肆!”沈默怒喝一声。 柳如芸得意地勾起嘴角,可沈默接下来半句话把她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梦儿是沈家大小姐,她当然能在沈家做主!”沈默冲柳如芸吼道,“你区区一个姨娘,敢直呼大小姐名字,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柳如芸惊得张大嘴巴,“老爷……”自从这个沈梦璐撞柱醒来以后,这沈默就变了,变得她越来越不认识了! 阎轻狂圆满了,算这个沈默识相!不然别怪她扔下沈府这个烂摊子就拍拍屁股走人。“好了,都吃饭吧!” 阎轻狂继续拿起筷子,只攻眼前的青菜豆腐。 谢婉贞看不下去了,光吃青菜豆腐哪来的营养,“梦儿,尝尝这个宫保乳鸽吧!是娘亲特意为你点的!” 阎轻狂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谢婉贞让侍婢为她布的菜。“你点了几道菜?” “这……”谢婉贞有些为难,“娘亲点了六道。”谢婉贞身边的侍婢机灵地将谢婉贞点的菜一一指给她看。 阎轻狂点了点头,“清歌,夫人点的那些菜可以布到我碗里。”清歌了然地点点头。 沈家其他人愣了愣,明白这大小姐说的话是认真的,若是不吃完各自点的菜,不知这大小姐还会有什么花招。 众人无奈,只好苦哈哈地努力吃自己点的菜,别的菜连筷子都不敢伸一下。笑话,自己点的菜都吃不完,还吃什么别的菜! 幸好这谢婉贞点的六个菜里只有两道是全荤的,其他几道多为荤素搭配的。二人合力,倒也吃了个全光。赵欣然母女加起来点了八个菜,也吃得差不多。而林彩月母女三人点了十二个菜,显然战斗力不够。 再看这柳如芸母子俩点的十个菜,九荤一素,并且多为肥腻的肉类,这沈恭卿吃得都快吐了,这柳如芸还在拼了命往他碗里夹菜。 最惨的还是沈老爷,他一个人点了十道菜,现在面对满盘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正愁得食不下咽。 还剩六道菜是厨房为了凑满五十四道菜而搭配的,多为冷盘,甜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停下了筷子。 谢婉贞母女,赵欣然母女各自点的菜吃得最为干净,而林彩月母女剩了大约三分之一,柳如芸母子剩了二分之一,而沈老爷沈墨只吃掉三分之一。 尽管如此,沈家众人已经吃得个个打饱嗝了,再也塞不下半分。厨师安排的六道菜原封不动。 阎轻狂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家都吃完了吗?” 沈家众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忠叔,上饭后水果吧!” 沈家人一听还有饭后水果,脸都绿了。 “梦儿,大家都吃不下了,水果就算了吧!”谢婉贞眼露哀求。 “那好吧!”阎轻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大伙儿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忠叔,吩咐厨房将各院吃剩的菜都收了回去,晚上加热了給各院送过去!” 阎轻狂此言一出,柳如芸和沈默都坐不住了。柳如芸这次学乖了,不做出头鸟,等着沈默开口。“梦儿,这吃剩的饭菜怎么还能吃?”他堂堂沈家大老爷,吃剩饭剩菜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怎么不能吃?隔夜的牢饭都能咽得下去,这中午吃剩的山珍海味怎么吃不得?”阎轻狂毫不留情地开口。 沈家众人皆脸上一白,他们坐牢的事,在沈府之内还没公开,这沈梦璐怎么能当着下人的面说出来?蔡忠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梦……梦儿,你……你胡说什么呢!”谢婉贞偷偷瞅了瞅身后伺候的奴婢丫鬟。 “我说的什么你们都心知肚明!”阎轻狂冷然道,“清歌,告诉厨房,中午剩下的这六道菜晚上送到飞雪院,本小姐今晚的晚膳不用额外准备!” “这……”清歌迟疑了,小菜糕点怎么能当晚膳? “大姐,我看那桂花糕,糯米糕,和脆萝卜挺好吃的样子,不如分给我吧!”开口的是二小姐沈梦瑶,她看出这沈梦璐是有心治这铺张浪费之风,机灵地分走了三个菜。只剩两个凉菜一个糕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一顿晚膳。 阎轻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梦瑶打起精神,展了个笑容。“嗯,既然瑶儿喜欢,姐姐就分与你吧!”阎轻狂又看了眼赵欣然,这个二姨娘将沈梦瑶教得不错,比起那个满脑肥肠的沈恭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阎轻狂瞪他,沈恭卿吓得全身肥肉都抖了抖,“大……大姐,不然……不然将那小黄瓜和……和酱菜分给我吧!”沈恭卿结结巴巴地开口。 “恭儿,你瞎说些什么?”柳如芸赶紧制止。自己的剩菜都吃不掉,还分担什么。 “姨娘,全是肥油,我实在吃不下了。我就想跟大姐要两碟利口小菜。”沈恭卿不理会柳如芸,这次说得很流利,一点不结巴! 阎轻狂轻笑,这个沈恭卿虽然顽劣倒是个直率性子,可见本性不坏,只怕是被那不怀好意的娘给教坏了。“行,你想要,就分去吧!” “多谢大姐!”沈恭卿露出单纯的笑脸。阎轻狂别开眼,从军一年,希望对你有利无害! 剩菜一事告一段落,可阎轻狂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沈家人。“忠叔,去请大厨过来。” “是!”蔡忠猜到这大小姐是想整改膳食。 不大一会儿,飘香楼的主厨都上来了,齐齐整整一字排开。阎轻狂数了数,好家伙,主厨就有八位,这排场抵得上星级酒店了。 “你们都是飘香楼的大厨?”阎轻狂明知故问。 “是,大小姐!”众厨子齐声回答。 “今儿的青菜豆腐是谁做的?”阎轻狂这话出口,大伙儿面面向觎,莫非是那两道菜口味太差,这大小姐追究来了? 阎轻狂皱起眉头,“怎么?有大厨没在此?” “这……”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头厨开的口,“回大小姐,那青菜豆腐太过素淡,不是小的们的风格,所以……” 阎轻狂扯扯嘴角,“那么这素淡小菜是谁做的?” “回……回大小姐,是……是帮厨……”主厨有些心虚。 “大胆!大小姐交代的菜,你们居然敢偷懒?”清舞气不过大喝一声,大小姐怎么能吃帮厨做的菜? “这……小的们该死,请大小姐恕罪!”大厨们一听是大小姐点的菜脸都白了,这菜单子一上来,也没写名是哪边点的,他们哪里会知道那两道小菜会是这个大小姐点的。他们平日里多在厨房转悠,连小姐们的面都没见过几回。 阎轻狂不理会他们,轻声细语地开口,“忠叔,派人去请做菜的帮厨。” “是!”蔡忠立马吩咐心腹飘香楼管事高升去办。 “忠叔,这几位可是外聘的大厨?”阎轻狂问到。 “是的,大小姐。”飘香楼的大厨都是高薪聘请的,为的是让主子们不时换换口味。而各院小厨房的厨娘厨子多为家生子。 “大小姐,做菜的帮厨带过来了。”阎轻狂正要开口,高升领着帮厨过来了。 “小……小的杨……杨兴……见……见过……大……大小……小姐。”帮厨杨兴是个小个子,说话还带点结巴。 清舞一见这杨兴,更来气了。“你们是不想在沈府干了吧?大小姐吃的菜,怎么能让这么个人做?” 杨兴一听他做的菜被大小姐吃了,吓得不轻。“大……大……大小……小姐……恕……恕罪……” “清舞,不可无礼。”阎轻狂轻轻呵斥了一句,人不可貌相,这杨兴虽其貌不扬,但简简单单两道菜却做得口感极佳。 “你伸手让我看看。”阎轻狂对杨兴开口。做厨子最紧要的是干净。 杨兴依伸出一双白希的与他暗黄的肤色极为不符的手。阎轻狂注意到杨兴的指甲修得极短,袖口叠得极为整齐。“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小……小……小的……以……以前……是……是……”杨兴结结巴巴地说不完整。 高升看不下去了,凑到阎轻狂面前,“回大小姐,杨兴以前是小客栈的厨子,后来那客栈倒闭,便来了沈府谋生。” 这么好的厨艺只在小客栈当厨子?阎轻狂米米眼。“忠叔,这飘香楼的大厨定了多久契约?月银如何?” “回大小姐,契约一年,月银二十两。”回话的是高升,飘香楼的事务都是由他打理,他比蔡忠更为清楚。飘香楼的厨子每年更换一回,只求主子们吃个新鲜,当然也常有出府后学了新菜式又重新来应聘的厨子,眼前这群人里就有好几位。 “那这些大厨契约几时到期?”阎轻狂皱眉。 “尚有半年。”高升回到。 “月银算到这个月,另每人补偿四十两银子,今日打发了出去。”阎轻狂毫不留情地开口,两个月工资补偿不算亏待。 “这……”高升愣住。 大厨们一听可不干了,月银二十两,除去沈府他们上哪找那么好的差事?京城内赫赫有名的望月楼大厨月银也才不过二十五两。再说他们的手艺还不够格进那望月楼。“大小姐恕罪,小的们下回再也不敢偷懒了。” “就这么定了!都带下去吧!”阎轻狂一锤定音,不容反驳。沈家不需要那些只会做鲍参翅肚的厨子。 心不甘情不愿,可大厨们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小厮下楼,好歹白领两个月月银也不算吃亏。 “杨兴就留下,升做飘香楼大厨吧!”阎轻狂一开口沈家人都不高兴了,这个长得难看又口吃的厨子做的菜,能咽得下去吗? “大小姐,他……”清舞想要说什么,被阎轻狂制止了,她自有打算。 “谢……谢……谢……谢……大……大……大小姐……”杨兴赶紧跪下叩头。 “下去吧!”阎轻狂打发了他。沈家人不淡定了,这飘香楼只剩一个厨子以后用膳怎么办? “梦儿,你自作主张可有把我这个老爷放在眼里?”沈默爱好美食,阎轻狂把大厨都遣退了,他可不乐意了。 “老爷有什么意见?”阎轻狂转头看着他,轻轻开口。 “你……你把厨子都遣退了,难道真要我们以后顿顿青菜豆腐吗?”沈默气到,先让他吃剩菜,现在又只留下一个只会做青菜豆腐的帮厨,这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嘛! 谢婉贞也面露不解,“是啊,梦儿,怎么能把厨子都遣退了呢?” “忠叔,各院小厨房加起来有多少厨子厨娘?”阎轻狂连搭理他们的心情都没有。沈家这帮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都要被抄家了,还只惦记着吃!一群饭桶! “回大小姐,共有十一位。”忠叔隐约明白阎轻狂的用意,又加上一句,“都是家生子!” “加上新升的杨兴,总共十二位厨子,还伺候不了你们九位主子?”这还没算上厨房帮厨和粗使丫鬟,阎轻狂语气一冷。 单是这厨房就养了这么多闲人,这沈府到底养了多少吃白饭的?别说沈家现在面临抄家, 就算平安无事也不能白养一群闲人!有金山银山也不是这么散的! 沈默被她眼中的冷漠吓到,不敢回嘴。 “大小姐,可沈家有家规,宴餐不得少于五十四道菜,各院主子用膳不得少于八菜一汤,这各院厨娘又要伺候各位主子又要兼顾飘香楼恐怕力不从心。”蔡忠适时开口。 “从今儿开始,各院厨子厨娘主要负责飘香楼,如非必要,各院小厨房无须开伙。各院主子们一日三餐都到这飘香院用吧!”阎轻狂顿了顿,“从今日晚膳开始,菜单由五十四道减为二十八道,六个冷菜,四个糕点,其余十八道热菜荤素合理搭配!”沈家说是十位主子,实际上只有五个大人,五个孩子,又多为女性,二十八道菜都绰绰有余了。 “你……你这是擅自更改沈家家训了!”柳如芸惊到!“你……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本小姐今日就是准备改沈家家训了,你可有意见?”阎轻狂语气狂傲。 “老爷,这大小姐都这般无法无天了,您……您都不管管吗?”柳如芸不敢相信。 “梦儿,你可知这沈家家训自老太爷时代开始就……就没改过。你怎么如此大胆敢擅自更改祖宗规矩?”沈默一听这沈梦璐连祖宗规矩都敢动,心里也是惊疑不定,搞不懂她想干嘛,又不敢过度呵斥。 这孩子,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这个爹当得太失败了!沈默暗哭。 “祖宗规矩?”阎轻狂冷哼一声,跟她谈这个,就是自找死路!”沈家有祖训,沈家人世代不可攀附皇权,你们可遵守了?”闻言,柳如芸和沈默都吓得往后缩了缩。 “本小姐这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们可都记得?”阎轻狂撩开落在额头的发,露出显而易见的伤口。伤口虽已落痂,可还是一眼可见。沈家人都心虚地别过眼不敢看,随行伺候的丫鬟家仆们面有疑色。 “怎么?这伤口太小看不清吗?要不要本小姐褪了衣服让你们看看背上的鞭痕?”阎轻狂摆明了不让沈家人逃避,残忍地逼问。 “梦儿,你,你别说了.”谢婉贞眼泪都下来了,“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们,我们都听你的就是。”在自家舒适的大*上睡了一个好觉,他们谁也不愿意回想先前的事,巴不得当没事发生过。 “我可以不做主。”听听,多勉强多委屈!阎轻狂语气疲惫,她又不是沈家人,完全可以不操这个闲心。 “你们自己想好日后的生活怎么过就行!我今日可以给足你们面子,老爷的面子,夫人的面子,姨娘的面子,小姐少爷的面子,你们想要,统统可以给你们。只要等皇榜下来后,你们还能挂住你们的面子!” 眼见这阎轻狂越说越露骨了,这柳如芸坐不住了,沈家这祸好歹是她引起的,若是被下人知道,以后在背后指指点点,她怎么做人。“大小姐,你当着下人的面胡说些什么?” “柳姨娘,本小姐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不知所谓的东西,本来想放过她,她倒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你……”柳如芸以前是仗着沈默的*爱才敢作威作福,现在沈默摆明了不站到她身边,阎轻狂又气势逼人,她怎么也嚣张不起来了。 “忠叔,不遵守祖训,擅自勾结王府,按家法该怎么处罚?”阎轻狂对柳如芸扯出一抹嗜血的笑。这个柳如芸,从她喊她死丫头开始,她就给她记上了。事到如今还敢得瑟,别怪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回大小姐,按家法,应打断双腿,遣出沈府!”这柳如芸犯的可是大忌。 “不错。本小姐记得也是如此!”阎轻狂站起来走到柳如芸前面,“柳姨娘,你说你如此胆大妄为,本小姐应该先打断你哪条腿?” 柳如芸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我是恭儿的生母!”柳如芸想到救命符,蹭蹭跑到沈默面前跪下,“老爷,老爷,妾身是恭儿的生母啊,您不能把我遣出沈府。恭儿,恭儿是沈家唯一的传人啊!” “是吗?”说话的是阎轻狂,“沈老爷,这沈恭卿真的是沈家唯一的传人吗?”区区庶子,成了唯一的传人,是把沈梦璐这嫡出的小姐摆在哪里? “梦……梦儿,你……你就看在恭儿的份上,饶……饶过柳姨娘吧!”美人梨花带雨,沈默也狠不下心。 “沈老爷,你还没回答我,沈恭卿是不是这沈家唯一的传人?”阎轻狂语气越发冰冷。在场的其他沈家人和丫鬟家仆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大小姐太可怕了! “是……不……不……是……”沈默被阎轻狂阴沉的气势压得语不成句。 “到底是还是不是?”阎轻狂彻底怒了! “呜呜……姨娘,大姐好吓人。”沈梦瑗沈梦琳姐妹到底年幼些,眼见阎轻狂将沈默逼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吓哭了。 “别哭。”林彩月捂住这个的嘴捂不住那个。阎轻狂回头看她们,林彩月吓得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阎轻狂见状冷笑,还真把她当恶人了! “大小姐,您是沈家的嫡长女,您才是沈家当之无愧的传人!”柔柔的声音响起,开口解围的是二姨娘赵欣然。沈恭卿虽是男丁,但到底只是个下人所出的庶子,倘若沈梦璐不认,沈恭卿什么也不是! 阎轻狂冷睇了她一眼,赵欣然面带微笑,毫无畏惧地回望着她。阎轻狂放柔了面部表情,这二姨娘倒是个人物。先前是在沐王府地牢,现在又……加上这沈梦瑶的表现。阎轻狂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沈默抹了一把冷汗,对赵欣然投去感激的笑。 阎轻狂注意到沈默的表情,暗笑,现在就感激未免太早了些。“赵姨娘,那你来评评理,我可有权力处置柳姨娘?” “大小姐当然有权处置不遵守规矩的人!”赵欣然可没打算为这柳如芸求情,这柳如芸平日作威作福她早看不顺眼,加上又害她们险些被砍头,赵欣然对她毫无怜惜。 “大家伙觉得赵姨娘的话公道吗?”阎轻狂询问在场的人,丫鬟们不敢做答。 “小人以为赵姨娘说的合理!”说话的是蔡忠,他对大小姐越来越钦佩了! “蔡忠,你一个下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柳如芸急疯了,冲蔡忠喊到! “啪!”阎轻狂出其不意一巴掌呼在柳如芸脸上,“放肆!忠叔在沈家德高望重,岂容你大呼小叫!”这个沈家没有这默默付出的蔡忠早成一摊烂泥了。 “沈梦璐,你个死丫头,居然为了一个下人打我?”柳如芸急红了眼,冲上来想推阎轻狂,被两个下人拉住!“放开你们的脏手,你们这些狗奴才!” “别忘了,你本来就是下人出身!”给脸不要脸,阎轻狂决定好好教训这个柳如芸。“你一个下作的绣娘,当了几天姨娘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你胡说什么?你个死丫头,你胡说八道!”柳如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眼担忧地望向沈恭卿。上回在地牢她不确定沈恭卿有没有听清,可这回沈恭卿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姨娘,你真是绣娘出身?”沈恭卿大受打击。 “我……我是绣娘又怎么样,林姨娘还不是卖豆腐的出身。”柳如芸把战火引到林彩月身上。 躺着也中枪的林彩月愣在那里,嗫喏着开口,“我是卖豆腐的没错,可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姨娘!” 这林彩月祖传有双生子基因,且多为龙凤胎。当年想儿子想疯了的沈默得知这么个事,便大张旗鼓地把这林彩月弄进了沈府,可谁想到几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怀上,生的却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这林彩月深知自己地位低下,在这沈府之内向来安分守己,没弄出过什么幺蛾子。她虽不清楚柳如芸的真实身份,却是知道她是生了沈恭卿以后才抬的姨娘,也没什么仪式。 “明媒正娶又怎么样?当初老爷要不是指望你给他生一对儿子,会把你娶进门吗?结果你那不争气的肚子还不是只能生女儿!”柳如芸像疯狗一样逮人就咬。 林彩月自打进了沈府就没跟人起过争端,可此时此景,却也忍不住反击到,“我明媒正娶生的女儿,总也比你这借着肚子上位的下人强!”林彩月虽是小贩之女,但比起柳如芸的下人身份总比得过。 阎轻狂找了把椅子坐下,随她们狗咬狗。原本今日只是想整治沈家这铺张浪费之风,谁知道事情竟演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这柳如芸跟林彩月要打起来了,这阎轻狂又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谢婉贞没办法了。“都给我住手!在下人面前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夫人,是这柳姨娘挑的事!”林彩月倍感委屈。 “忍一忍不就好了!”谢婉贞呵斥,她十几年都忍过来了。“梦儿,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何必搞成这样,有失体统!” “忠叔,柳姨娘与林姨娘当众喧哗争吵,可犯了家规?”阎轻狂连谢婉贞的面子也不给。 “回大小姐,当众喧哗,扰沈府秩序,按家规当罚在祠堂闭门思过三天,扣一个月月银。”蔡忠毕恭毕敬地回答。 “都听到了?”阎轻狂喝了一口清歌端上来的茶。“林姨娘这样的处罚你可认?” “妾身……妾身认罚!妾身今日就去祠堂。”林彩月虽是小家碧玉,倒也懂得进退。 “柳姨娘,你呢?” “我……我也今日去祠堂!”柳如芸急忙答道。 想顺杆往下爬?想得倒美!阎轻狂冷笑,“你还不够资格去沈家祠堂!忠叔,找人打断柳如芸的腿,遣出沈府!” “大小姐是认真的?”蔡忠呆住了,家规虽然如此,可这样的惩罚到底太过严苛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阎轻狂反问。 柳如芸见阎轻狂动了真格,这下子可真的害怕了。“大小姐饶命!妾身知错了,大小姐饶过妾身吧!”打断双腿遣出沈府,那跟死没区别啊! “饶命?当ri你怂恿老爷将沈梦璐送给沐王爷的时候,可有想过那就是送她去送死?”阎轻狂铁了心要为这沈梦璐讨回公道。 “我……我……”柳如芸嘴一扁泪如雨下,“大小姐恕罪,我……我也是一时糊涂,被人算计了……我……呜……也是为了救恭儿……”   ☆、第081章 .改革立竿见影+老鼠现身 “你现在知道是被人算计了?你的一时糊涂,差点害沈家满门抄斩!”阎轻狂痛心疾首,下人们听到这都忍不住面面向觎! “大小姐!”蔡忠赶紧上前,“大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不可……” 阎轻狂扬手打断了忠叔,扫了一眼在和畅堂伺候的丫鬟家仆。“在此伺候的可都是家生子?”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迟疑地点点头。 “忠叔,你来帮我看看!”阎轻狂喊了蔡忠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蔡忠恍然大悟,这大小姐是要趁此机会公布沈家抄家一事了。 蔡忠仔细看了一圈,“回大小姐,都是家生子。” “很好。”阎轻狂赞许一声。“忠叔,派两个人守着,没有传话不许靠近。” “是!”蔡忠了然地应声,吩咐了两个心腹守在楼梯口。 丫鬟们不知道这大小姐搞什么名堂,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同样紧张的还有沈家人,他们再迟钝也隐约能猜到一些。 阎轻狂沉默了半天,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她沉默的时间越久,大家的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终于,阎轻狂开了口。“大家都坐吧!”她此言一出,下人们个个愣了。“忠叔,安排大家坐下吧!” “是!”蔡忠上前两步,“大家伙都听到了,大小姐赐坐,都坐吧!”大总管开了口,丫鬟家仆们都扭扭捏捏地寻了位置在各自主子身后坐下。 “在座各位都是跟沈家人一样在沈府长大的!虽说主仆有别,姓氏各异,但我相信你们同沈家人一样,多年来已经把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眼下沈府有变故,家园有变动,对于你们,本小姐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应隐瞒!”阎轻狂一番话落,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却有个同一个疑问,沈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刚我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们之前离府并不是游山玩水去了,而是因为得罪了沐王爷而被关起来了。”阎轻狂语气平静地开口。下人们内心震惊,却碍于沈府严厉的家规不敢接话。 “皇上本来下旨要将沈家满门抄斩,幸运的是皇上正为江北水灾发愁,便准许沈家捐出全部家产以做增灾之用,沈家这才逃过一劫。”阎轻狂不急不缓地说着,语调平静。 可众人闻言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捐出全部家产,那跟抄家有什么区别?若不是沈府家规严厉,这会儿恐怕众人早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眼下大家内心虽有恐慌疑问,却依旧正襟危坐着。 “过几日太子殿下会带人来清算沈家家产!届时沈家将会变成另一副模样。”阎轻狂说得含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大小姐,到时候沈府大宅也会被收走吗?”问话的是沈默身边的家仆文青。文青约莫二十出头,模样老实,他们世代在沈家长大,现文家祖孙三代都在沈家伺候。文青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在场大多人情况跟文青差不多,都是世代为沈家效劳的。 阎轻狂看了文青一眼并不回答。“多年来,沈家待你们不薄,相信各家手上都有些积蓄,应该够你们另谋生计。”吃住全在沈府,每年净收入上百两银,多年的积蓄,恐怕从沈家走出去的下人到了外面都是小康之家了。 众人皆是一愣,这大小姐的意思是要赶走他们?! “大小姐!他们都是家生子,自出生就签了卖身契给沈家了。”蔡忠躬身上前,在她耳边小声说到。 阎轻狂抬抬手,这些她已从家训上了解过了,这也正是她想整改的地方。没有人生下来就要为奴为俾的。这放在现代是严重侵害人.权的行为!他们阎氏也有世代为阎家效忠的,可前提是心甘情愿。靠一纸卖身契留下的人,未必个个衷心。 “忠叔,若要赎回卖身契,需要多少银两?”阎轻狂问。有得必有失,要赎回卖身契,总得有所付出。 “这……”忠叔迟疑了下,沈家历年来也不是没有过请辞的家生子,可大多因为卖身契价格太高而放弃了。“按祖宗规矩,一千两银子一份。” 一千两,相当于为沈家白打工十年。不能说不合理,只是若非意志坚定的人,不会执意出这个钱。“可有人赎回过?”若无前例便可改,若有人开了先河,那么基于公平,她也不能随便坏了规矩。 众人目光一致望向蔡忠。蔡忠迟疑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阎轻狂惊讶,“是何人?” 蔡忠咽了口口水,“回大小姐,是小人的女儿。” 阎轻狂默然,想必这其中另有故事。“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也不能坏了规矩。如今沈家有难,前景未卜,若有人自请离去,可半价赎回卖身契。各位多年来为沈家尽心尽力,沈梦璐能力有限无以为报,能做的主只能于此。忠叔,您可觉得梦璐对您不公?” 蔡忠擦擦眼角的泪花,“小人多谢大小姐体恤,小人觉得大小姐这样做没什么不妥。”能顾虑到他的心情,他已经很满足了。再说当年是他女儿执意要走,那一千两也是掏得心甘情愿的。 “父亲,您觉得梦璐这个决定可妥当?”沈默被阎轻狂突然的问话愣到。 父亲?这可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叫他父亲。沈默有些受*若惊。“当然,你是大小姐,你的决定父亲……父亲觉得甚好。”这沈默从来没用心管过这些,好不好其实压根没有概念。 “父亲赞同,那梦璐也就安心了。”阎轻狂微微一笑,让沈默开口,只是要在下人面前巩固她的威信。“如此,大家便好好想想吧,散了以后也各自跟家人商量商量,若有人想赎回卖身契,可在忠叔那登记,届时统一赎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应对。 “大小姐,倘若赎回卖身契,可否依旧留在沈府?”这次问话的是伺候谢婉贞的刘妈妈。 阎轻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文青一眼,“赎回卖身契后你们就是自由人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即便沈府易主,你们想继续留在这也无妨,新主人依旧需要下人伺候,想必不会亏待你们。”众人沉默。 “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见大家都没反应,阎轻狂摆摆手,“没有疑问就都散了吧!各自伺候主子歇息去吧!”阎轻狂知道大家需要时间思考。事件来得又突然又震撼,除了下人,连沈家人都需要时间消化。 沈家人不约而同对阎轻狂有一股子怨气。太狠了!他们回府不到一天,还没来得及感受家带来的安全感,就被这大小姐逼得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连一点遐想都不留给他们。抄家的事,假装忘记一会儿难道不行吗? 众人各自认了主子准备回去,可伺候柳如芸的丫鬟为难了。 “大小姐,柳姨娘怎么办?”蔡忠小心地问到。这柳如芸还跌坐在地上,面色惨淡。 “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阎轻狂毫不留情。 “大小姐饶命啊!”柳如芸见阎轻狂还未改变主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爷,您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恭儿的份上,帮妾身说句话吧!” 沈默面露难色,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招惹这个大女儿,沈家的命运眼下都掌握在她手里。 “大姐,柳姨娘知错了,请您大人大量给她一个机会吧!”开口求情的是沈恭卿,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恭儿,你过些日子要去从军了,你可记得?”阎轻狂面目表情。 “恭儿记得!恭儿知错了,有错当罚,恭儿会好好表现!求大姐怜悯恭儿,让柳姨娘留在沈府吧!”沈恭卿跪到阎轻狂面前,泪眼汪汪。 阎轻狂摸摸他的头,“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沈恭卿的态度,阎轻狂还算满意。“看在恭儿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柳姨娘一次,不过待你从军归来,你不能再认柳姨娘,你可有意见?” 沈恭卿一愣,“大姐的意思是,恭儿以后就没有娘了?”虽然嘴上叫姨娘,可心里终归是亲娘。 “不,以后你得认大夫人为娘亲!”阎轻狂此言一出,谢婉贞和柳如芸同时叫出声。“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阎轻狂深深地看着谢婉贞,“恭儿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本来就应该跟着主母,这些年是娘亲你失职了!” 谢婉贞愣了几秒,阎轻狂眼里的寓意太深,然后她开始明白过来。“梦儿说的对,是我疏忽了。就这么办吧!” 柳如芸当然不干,“大小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恭儿,此事由你决定,你若答应,我便饶了柳姨娘。你觉得不妥,那就按家规处置柳姨娘。”是威胁还是诱导,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沈恭卿没有选择,“恭儿但凭大姐做主,多谢大姐宽大处理!” “不行,恭儿不行……”柳如芸还要挣扎,被沈恭卿捂住了嘴,“柳姨娘,听大姐安排!” 沈恭卿的一声柳姨娘让柳如芸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滑落,同样是叫姨娘,可多了姓氏,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沈府抄家一事,你们这些家生子知道就行,切记不可张扬,要是有人胆敢泄露半句,休怪本小姐家法处置!沈府一日不易主,沈府家规一日有效!可都听明白了?”事情告一段落,在众人离去之前,阎轻狂又轻轻撂下这句话。 下人们点头如捣蒜,阎轻狂对大厨和柳如芸的狠辣他们都看在眼里,谁还有胆量敢挑衅她的权威。 众人都散去后,阎轻狂还是依在和畅堂的扶栏边看风景。 清歌清舞见她一脸忧愁的模样,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远远侯着。 好半天,完成手头事情的蔡忠回到了和畅堂。 “大小姐!”蔡忠走到阎轻狂身后,低低地唤了一声。 “忠叔,你来了。”阎轻狂没有回头,“坐吧!” 蔡忠知她心里难受,隔了两个位置安静地坐下,等着阎轻狂开口说话。 “忠叔,你看,沈府风景多美!”阎轻狂淡淡地赞叹,蔡忠随她的目光看去。 琉璃瓦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花绿柳随风摇曳,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樱花的香气。 “大小姐说得是,确实很美!”蔡忠想到抄家一事,内心酸涩。他在沈府生活了五十余年了,在过去的岁月里从没想过沈府会有易主的一天。“大小姐,您昨夜不是跟小人说皇上答应留下沈府了么?” “嗯……皇上是答应了,可是……”阎轻狂叹一口气,“即便如此,你觉得抄家之后这沈府还能如以往一样么?” 蔡忠呼吸一窒,眼角有泪花浮现。偌大一个沈府,没有强大的经济来源,恐怕难以维持。 “我原来以为这沈默想留下这祖宅是念旧情深,今日才明白,他是将这沈宅当成了避风港。在这与世隔绝的沈府之内,他依旧是至高无上的老爷,锦衣玉食,百人拥戴。”阎轻狂语气里满是痛心,蔡忠不敢接话,这大小姐直呼老爷名字,可见心里有多恨老爷。 “先前太子殿下告诉我沈家富可敌国,我心里还奇怪,如此一个商业巨头,怎么遇事会如此糊涂,毫无分辨力。夫人小姐少爷,怎么会个个胆小如鼠,现到了这沈府,我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沈家人就是活在虚拟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沈家人是至高无上的王者,下人们都训练有素,将他们捧在天上。”过渡保护就是无知,过渡溺爱就是伤害啊! 阎轻狂忍不住为这沈家人撸一把同情之泪。虚拟的世界固然美好,可一旦被打破,他们就无法在现实生活中生存了。 蔡忠越听越惊心,这大小姐一口一个沈府,仿佛是个局外人。可她也是沈府中人啊!“大小姐……” “忠叔,我能做的终归有限,时间也有限,日后我不在了,你要多费心才行。”阎轻狂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融入沈梦璐这个角色了,这不是好现象,她得尽快回去才行!她是阎轻狂不是沈梦璐! 蔡忠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小姐,您是沈家大小姐,您不在沈府要去哪里?”为什么他有种大小姐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阎轻狂转头看着他,蔡忠眼里的惊疑太过明显,即便他努力想要掩饰,阎轻狂还是轻易看穿他心底的疑惑。“忠叔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前后判若两人吗?” 蔡忠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他有预感,大小姐接下来的话,他听了会后悔。“小人……小人不奇怪!”他不要听,他不要知道原因,他只知道眼前的大小姐很好就行了! “忠叔,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阎轻狂不理会他的抵触,自顾自说,“真正的沈梦璐在沐王府撞柱的时候就死了,我只不过是依附在沈梦璐身上的一缕魂魄。”蔡忠的双腿不由自主开始打抖,他用手死死按住双膝。 “忠叔,我不是沈梦璐,你明白吗?”阎轻狂眼神平静地盯着蔡忠。 蔡忠张了张嘴,嘴唇颤抖,屡次想开口都发不出声音。 阎轻狂扯出一抹苦笑,看吧,她这异世界的灵魂多让人害怕。“忠叔,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等沈家度过这一关,我就会离开。” 蔡忠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终于感觉嗓子不那么干涩了,他扑通一声跪在阎轻狂面前,“大小姐,您刚刚说的,小人没听到。大小姐深居简出,大小姐是什么性子,外人不知道,可小人清楚,大小姐本来就是现在这样的性情。您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沈府就是您的家,您哪儿都不用去!大小姐刚刚说的话,小人从来没听说过,也不会有第二人听说,还望大小姐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惹来一身麻烦! “忠叔……”阎轻狂心头有些感动,这个衷心的老人,明知她不是真正的沈梦璐,居然还对她如此衷心。可是,她不想当这个沈梦璐,她想做回阎轻狂,在现代,她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忠叔,我不是这里的人……” “大小姐!”蔡忠厉声打断她的话,“大小姐身在沈家,长在沈家!请大小姐不要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倘若大小姐不能当好这个沈家大小姐,那小人就算无颜见列祖列宗也会放弃沈家,自请离去!”蔡忠说得决绝。 “忠叔……”阎轻狂哽咽,她向来强硬的心脏在这一颗柔软得仿佛不是她的一样。 “大小姐,小人是来禀告您,太子殿下差人传来口谕,后日晌午,他会带人过来轻点沈家财产,请大小姐做好准备!”蔡忠摆明了要结束之前的话题。 阎轻狂一愣,后日?这么急!显然江北灾情比她预料得还要严重!好吧,眼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知道了,各大管事都通知到了吗?什么时候能到?” “回大小姐,都通知到了,最慢明日晨时都能赶到!”最远的一位管事远在南梁,接到飞鸽传书后,凌晨就已出发了。 “晨时。”阎轻狂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掌事们一到就通知我吧!你一会儿先把府内的账务送到飞雪院来。”在太子到来之前,首先得把沈府内部给整理好才行! “是,大小姐!”蔡忠偷偷看了眼一脸深思的阎轻狂,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眼前这位大小姐!一定要守护好沈家! 回飞雪院之前,阎轻狂又去了沈家祠堂一趟,把沈家的族谱卷宗取了出来。回到飞雪院,阎轻狂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便开始翻阅起来。 令阎轻狂惊讶的是,沈家九代单传,在沈默这一代之前,甚至都是独生子,尽管历代都有夫人姨娘,可子嗣却甚少,并且多为老来得子。 阎轻狂仔细翻阅了家史,终于发现症结所在,原来这沈家有遗传性弱精症,这也难怪沈默一心想要儿子却久久不能如愿了。 阎轻狂冷哼了一声,沈默这一代算是幸运了,虽说只得一个男丁,好歹还有四个女儿,沈家祖上都没出过这种情况。看来这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沈家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财富,却没给他们足够的子嗣。 阎轻狂了解到这沈家太祖能累计这么多财富,除了有敏锐的经商头脑,更是因为偶尔得了一座金山,这才从此发家致富,财富不可估量。一整座金山啊,那是什么样的概念?阎轻狂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眼冒金光。 蔡忠送府内账务过来的时候,阎轻狂正认真翻阅族谱。清歌正要通传,被蔡忠制止了。“不要惊动大小姐,你将这些送进去就行。” 清歌点点头,倍感诧异,“大总管不进去给大小姐讲解吗?” 蔡忠摇摇头,“先让大小姐过目吧,有疑问之处,大小姐自会传唤!”蔡忠微微有些失神。 “大总管,您怎么了?”清歌从没见过蔡忠如此惆怅的模样,有些担忧。 蔡忠摇摇头,“依依,替叔父好好看着大小姐,好好伺候大小姐知道吗?大小姐有什么异常举动,切记第一时间通知我!” 清歌心下一紧,“是,叔父放心!”清歌本名蔡紫依,是蔡忠的侄女,是跟了沈梦璐以后,才改名清歌的。“叔父,大小姐会有什么事情?”蔡忠慎重的脸色让清歌心中也紧张起来。 蔡忠摇摇头,“没什么事情,我是怕大小姐刚回府就处理那么多事情累到,你专心伺候就行!”蔡忠不欲多言,转身离去。大小姐说的那番话,他就算带进棺材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待蔡忠一离开,阎轻狂便放下了手中的宗卷。她从小被训练蒙眼循声躲子弹,耳力惊人,早在蔡忠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叔侄俩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阎轻狂轻叹了一声,她到底让这个忠叔不放心了啊! 片刻,清歌送了账务与茶点进去,阎轻狂用了一些,便开始查看账务。沈府内部账务就有厚厚几册,阎轻狂忍不住皱眉,记账方式复杂晦涩,她看得极为艰难。这个记账方式也得好好改改才行,阎轻狂暗叹。 沈家到底有多巨富,但看沈家库房就知道了。在库的人参鹿茸,雪莲灵芝, 冬虫夏草,燕窝花胶就难以计数,别的山珍海味更是数不胜数,也难怪一碗鸡汤就用了一整支太子参了。沈府每日果蔬肉类往来也量大得惊人,显然,单是这每日吃食上的浪费就可想而知了。 一字记之曰,改!这采购买办之中的猫腻也得好好整治不可!看来,这沈府除了要清掉一批吃白饭的人之外,还得抓一批老鼠!这沈府可真是个烂摊子啊!阎轻狂忍不住低吼一声! 这账务不知不觉就看了一下午,直到清歌来请用晚膳,阎轻狂才惊觉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其他人都到了吗?”阎轻狂穿上清歌递过来的披风,虽说快入夏了,夜里风还是凉。 “是的,大小姐,就等您了!”清歌帮阎轻狂系上带子。 “怎么不提前叫我?”阎轻狂埋怨一句,快步向外走去,上了步撵。 清歌抱着账本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们原本商量着在小厨房开伙,这才没及时叫阎轻狂,还是请示了蔡忠,才最终决定请大小姐去和畅堂用膳的。 改革后的第一顿饭,阎轻狂当然不敢忽视,她迫不及待想看看效果如何。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姐!”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阎轻狂微微颔首。 沈家人都愣了愣,这大小姐午膳跟晚膳又像变了个人似的。 “大小姐客气了,我们听忠叔说了,您正忙着,我们等等也是应该的!”赵欣然最先表了态。 “是啊,是啊!”其他人赶紧附和。 “忠叔,传菜吧!”谢婉贞见阎轻狂落座,赶紧吩咐。“梦儿,先喝点茶水润润口吧!” “夫人,一会儿就上汤了!”谢婉贞身边的刘妈妈提醒到,她已经去厨房打探过菜色了。 “哦,是,瞧我这记性!”谢婉贞有些尴尬。衣食住行方面,她从来就没为沈梦璐操过心,哪里知道这些。 “我想先喝口茶水!”阎轻狂微笑着替她解围。 “好,好,梦儿,你漱漱口就行。”阎轻狂的体贴让谢婉贞又意外又感动。 阎轻狂点点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不一会儿,菜便上来了。第一道是冬瓜海米盅,一人一盅,丫鬟一打开盖众人就闻到一股清香味儿,令人食指大动。 “老爷,夫人,大小姐,少爷还有各位姨娘小姐您们先用这冬瓜海米盅,别的菜马上就上。”高升满脸喜色地报菜。他下午跟那新上任的主厨杨兴聊了半天,发现这个貌不见经传的杨兴还确实有两把刷子。 大家闻言都拿起了汤匙,冬瓜的清口与海米的鲜香完美搭配。阎轻狂眯了眯眼,这个杨兴,果然有真材实料。 接着上桌的是六道凉菜,清舞眼尖地注意到其中三道是中午剩下的脆萝卜,小黄瓜和酱菜,虽然重新摆盘做了装饰,可还是能看出来,清舞忍不住咦了一声。 阎轻狂也注意到了,并不做声。四道糕点,其中两道是用中午的剩下的三道重新摆盘拼凑的,另外两道香芋丸和蔬菜卷是新鲜菜。 热菜上来的时候,阎轻狂发现中午剩的那些都被厨师巧妙地分搭重组了,若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并且十八道热菜荤素搭配合理,又有不少新鲜菜式。 阎轻狂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杨兴,她果然没看错。 菜色新鲜,手艺精湛。一顿饭,沈家人吃得笑逐颜开。连本来对此意见最大的沈默都吃得津津有味,眉开眼笑。 二十八道菜,所剩无几,饭后水果上来后,大家还都吃了一些。 用完水果,阎轻狂这才开了口。“父亲,晚膳用得可满意?” “嗯嗯,不错不错,我很满意。”酒足饭饱,沈默心情大好。吃了几天牢饭,午膳又食不下咽痛苦不堪,这会儿晚膳美味可口,沈默十分知足。 阎轻狂满意地笑了,“如此,梦儿中午的建议,父亲可支持?” 沈默一愣,他以为阎轻狂决定了就算数了,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征求他的同意。“当……当然,你安排得很好,就按你说的改吧!” 阎轻狂圆满了,“忠叔,老爷同意餐食的改革了,你安排一下,明日正式修改家规!” “是!小人明白!”蔡忠偷偷对阎轻狂竖起啊,大拇指,大小姐果然高招,午膳那会儿大小姐一意孤行日后只怕落人口实,眼下老爷同意了,更改家规就名正言顺了。 “高主管,今日晚膳可是杨兴与各院厨娘通力合作的?” 阎轻狂问高升。 “这……”高升略有迟疑,各院小厨房有不少都是在沈家德高望重的厨娘,对这个新上任的帮厨出身的主厨多有不服。 阎轻狂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去将各位大厨厨娘请上来!” “是!”高升领命,不大一会儿人都上来了。各院厨娘多为心宽体胖的,这杨兴站在最后面显得很不起眼。 “见过老爷,夫人,大小姐,少爷,各位姨娘小姐!” 阎轻狂走到她们面前,仔细闻了闻她们身上的味道并观察了下她们的衣袖和手,其中有几位身上非但没有油烟味反而一身粉脂味儿,显然连厨房都没踏进一步。阎轻狂扯出一抹冷笑,蔡忠惊了惊,这大小姐显然又要拿人了。 “今儿的晚膳总体不错,老爷夫人们都很满意,想要奖赏你们。不过也有几道难以入口,需要改进。你们各自说说自己做的哪道菜,看看是罚是赏。就从,从这边开始吧!”阎轻狂选了离杨兴最远的一头。 排在最前面的是飞雪院的素娘。“回大小姐,奴婢做的是糖醋排骨。” “嗯,酸甜可口,肉质松软,当赏一两银子!”阎轻狂点点头。 一两银子?一个菜就赏一两银子!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接下来是飞雪院另一位厨娘,梨香院的两位厨娘,栖霞院的一位厨娘,玉照院的一位厨娘,各自做了一道拿手热菜,阎轻狂一一看赏了她们。而苍翠院,修竹园,与倚雨院的四位厨娘与一位厨子却没有动手。 阎轻狂的脸色冷若冰霜,“也就是说杨大厨一个人做了二十二道菜,是吗?” 杨兴局促地点点头,“大……大……大小……小姐,哪些……哪些菜……做……做得……不……不好?”厨娘们做的都看赏了,也就是说需要改进的菜是他做的,他对此比较关心。 阎轻狂在小厮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并不回答杨兴的问题,“看来这府内的厨子还是太多了。一个大厨就能做出一桌子好菜了,还要十二个厨子干什么?” 听到这话,未动手做晚膳的几位厨娘厨子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高主管,飘香楼一般聘请几位大厨?”阎轻狂问到。 高升怔了怔,赶忙上前,“回大小姐,一般是七至八位!” 阎轻狂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我说怎么今日只有七位掌厨,原来是人手太多了。如此,这五位就免了厨房的差事吧!忠叔,你记一下。” 阎轻狂指了指没动手的四位厨娘和一位厨子。被点到名的四位厨娘愣了。她们当了一辈子厨娘,这突然被解了厨房的差事,那做些什么? “大小姐,那将她们安排到哪里?”蔡忠觉得棘手,这有几位都是沈府的老人了。 阎轻狂看了一眼几位心宽体胖的厨娘,“我看几位厨娘年事已高,不如就此退休好好颐养天年吧!” 这……这是要将她们解雇的节奏?! 其中一位年纪最长的金厨娘上前一步,“大小姐,我金娘打老爷一出生就在苍翠院当差,这么些年一直给老爷做菜,多年来连老爷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现今你还没当家呢,你一句话把我调到飘香楼给一个帮厨打下手也就算了,现在又要解了我厨娘的差事,再接下去你是不是想将我金娘遣出沈府了?”金厨娘盛气凌人,一个黄毛丫头能成什么气候? 阎轻狂咧嘴一笑,“金厨娘如此懂话甚好!没错,本小姐就是要将你遣出沈府!”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然。这金厨娘对阎轻狂如此不客气,阎轻狂也毫不留情! “你……你有什么资格?”阎轻狂如此不给面子,超出了金厨娘的预料。 “父亲,您来给这金厨娘说说,我这大小姐有没有资格处置她。”解雇人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总要有人当恶人!阎轻狂深知,这个恶人她当定了! “这……梦儿……你……你做主就行。”沈默不看金厨娘。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无情?我金娘给您做了一辈子的饭,您倒好但凭一个黄毛丫头的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这金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可不是让人随便拿捏的。 “忠叔,苍翠院昨日里从库房请了两盏血燕,五钱冬虫夏草对吧?”阎轻狂突然开口问蔡忠。 “这……是有这么回事!”蔡忠其实也不太确定,每日账务太多,他根本没时间细看。 “高主管,昨夜里苍翠院的晚膳好像是从飘香楼送的吧?你可记得送了些什么?”阎轻狂又问到。 被点到名的高升愣了愣,“大小姐稍等,待我查下记录!”高升说着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金厨娘见阎轻狂翻起帐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不大一会儿,高升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回……回大小姐,昨夜飘香院确实往苍翠院送菜了。其中有一道冰糖枸杞炖燕窝,一道虫草老鸭煲。” 阎轻狂问这些的用意昭然若揭,沈默吃惊,“金娘你……” 所有人指责的目光直直射向金厨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吞食材。 金厨娘脸色闪过一道羞愧,随即狡辩到,“大小姐,我昨日请了不代表非得昨夜做,我本想留着今夜做的,是你将我调到这飘香楼了。” 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金厨娘是吃定沈家主子不管事,蔡忠又顾不过来没人查账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清歌,将账务拿过来!” “是。大小姐!”清歌依言送上账本。 “忠叔,高主管,你们俩过来对一下上月这苍翠院的饮食记录。”阎轻狂将两个账本推到金厨娘面前。 二人依言上前,一比对这才发现这苍翠院一面日日往库房请珍贵食材,一面日日请飘香院送菜。   ☆、第082章 .蛇鼠一窝+大小姐遇险 蔡忠老脸一白,扑通跪倒在地,“大小姐,是小人监管不利,请大小姐责罚!”底下有人私吞,他作为大总管却没有发现,太失职了! “忠叔,不怪你,府中事务繁多,您做得已经很好了!”阎轻狂双手扶起蔡忠。 “金厨娘,你还有何要狡辩的?”阎轻狂语气森冷。 “我……你……光凭账务不能做数,难道……难道老爷一日吃两回同样的食物也不行吗?”金厨娘死鸭子嘴硬!沈默天天锦衣玉食,用的美食繁多,即便要核对,他也记不清楚。 “忠叔,将金厨娘一家子都去带过来!”阎轻狂压根没打算找沈默核对,她自有主张。 “是,大小姐。”蔡忠不敢怠慢,转身吩咐人去办。 “你想干嘛?”金厨娘防备地盯着阎轻狂,把她家人带过来想干什么? “本小姐干什么需要跟你报备吗?”阎轻狂阎轻狂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花茶。“忠叔,私吞沈家财物,顶撞沈家主子,按家规该如何处置?” “这……回大小姐,顶撞主子,应掌嘴二十,扣月银一月。私吞,私吞财物应杖责五十,送官府查办。”蔡忠迟疑地回答。 “私吞一事,这金厨娘拒不承认,可她刚骂本小姐黄毛丫头,你们可都听清楚了?”阎轻狂扫视了一圈。 丫鬟家仆们面面向觎,不知该不该应答。 “大姐,我听清了。”开口的是沈梦瑶。 阎轻狂点点头。“二小姐坐这么远都听清了,你们都听不清?” “回大小姐,奴婢们小的们都听清了。”丫鬟家仆们碍于压力不得不应声附和。 “忠叔,那就按家规处置!”阎轻狂指了指忠叔身后身强力壮的家仆,“你来掌嘴!”被点到名的家仆不敢动。 “放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阎轻狂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到。 “大小姐息怒!”家仆腿一软,赶紧请罪。 “无妨,本小姐使不动你们,本小姐自己来!”阎轻狂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金厨娘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清脆又响亮,众人都惊呆了。被打的金厨娘捂住脸,惊怒地盯着阎轻狂,“我可是老爷的奶娘!你居然敢打我?” “奶娘又怎么样?我连姨娘都敢打,莫说你区区奶娘了!”阎轻狂语气森冷,老虎不发威还真被人当病猫了。显然她先前的手段还不够强硬。阎轻狂说着又是狠狠一巴掌,顿时觉得掌心发麻。 “大小姐,让小的来!”高升一看这形势不对,赶紧上前。 阎轻狂看了他一眼,“给我狠狠地打!你胆敢手下留情,休怪本小姐对你无情!” 阎轻狂眼里是赤.裸.裸的狠辣,高升愣了愣。“是,大小姐!” “你……你敢!”金厨娘惊恐地盯着高升。 “得罪了,金娘!”高升说了一句,手里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二十个巴掌扇完,金厨娘的脸肿成了猪头,口吐鲜血,连话都说不出口。 此时,忠叔指派的几个小厮也领着金厨娘其他家人来了。除了刚到的六位,还有两位已经在场。一位是修竹院的厨娘于氏,一位是倚雨院的大丫鬟。 新到的六位,蔡忠一一做了介绍。其中两位是厨房买办,一位库房管事,一位凝翠院管事,两个十一二岁的男童是沈恭卿的侍伴。 阎轻狂冷笑一声,一个一个倒都是好差事。 库房管事方奇是金厨娘的丈夫,一看这金厨娘的模样,心下吃了一惊。“大小姐,贱内这是做错了什么,遭此狠手?” “忠叔,金氏私吞食材,顶撞主子。本小姐这处罚狠吗?”阎轻狂不屑跟方奇说话。 “大小姐……”忠叔极其为难。这方奇与他同辈,他们又是姻亲关系,他实在不好插手。方奇的姐姐正是蔡忠的妻子。 阎轻狂不知他们的关系,见蔡忠踌躇以为他是碍于情面,阎轻狂也不为难。她深知这个恶人只有她能当。老鼠太多了,一只只抓太麻烦了。 “清歌,明日派人找几个人牙子,将金厨娘一家人发卖了出去!”阎轻狂这话一出,方奇一家人都懵了,他们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要被发卖了? “大小姐,做事要有依据,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将我们发卖?”方奇质问到。 “沈府家规第三章二十一条,家生子做出有损于沈家的事,可将其一家遣出沈府发卖!”阎轻狂一字不漏地将沈府家训背了出来。 “你要不要本小姐再将账本背给你听听?你们一家人中饱私囊,可真是无法无天了!老爷夫人不管事,你们以为就没人敢治你们了吗?”阎轻狂重重地将账本摔在桌上,怒瞪了沈默和谢婉贞一眼,二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方奇一头冷汗,知他们私吞一事败漏了,可是离开沈府无所谓,反正沈家面临抄家,可被发卖就意味着一家人要被拆散,方奇可不愿让这事儿发生。“大小姐,你中午时分说过,家生子可以五百两赎回卖身契,我们若赎回卖身契便是自由人了,你便无权发卖我们了吧?” 阎轻狂扯扯嘴角,“没错,本小姐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是在本小姐没看账本之前!你们想赎回卖身契,可以,先把这些年贪污的钱财给我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不知大小姐可计算出数目?”方奇不以为然,他可不信一下午时间,这沈梦璐能看完十几年的账目。 阎轻狂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这么多账,她看的不过是上个月的,可这就足够了。“高升,金厨娘上月私吞的那些食材,你核算一下值多少银两?” “是!大小姐。”高升拿出随身携带的算盘,噼噼啪啪算起来,血燕三十盏,虫草一斤二两四钱,太子参十二支,花胶一斤八两,松茸九两六钱…… 高升算得满头大汗,只一个月,光是库房的珍贵食材就难以计数。“大……大小姐……约莫二百三十两白银。” “一个月二百三十两,一年两千七百六十两,按二十年算,就是五万五千二百两。”阎轻狂心算了得,“这还只是苍翠院的。修竹院,库房厨房的账还没算上。方奇,你倒是说说,补多少银两才算够份?” 方奇哆嗦了一下,不敢回话。 “本小姐念在你们多年来为沈家效劳的份上,若你们补上二十万两银子,本小姐就将卖身契赎还给你们!”阎轻狂本来想慢慢治理沈府这些歪风的,不过太子后日就来,她没有时间跟这些人慢慢耗了! 方奇被阎轻狂逼人的气势吓得瘫坐在地。具体私吞多少金额他哪里算得清,私吞的食材多被他们一家人吃了,其余一些也都是廉价变卖的。 多年来别说二十万两,两万银两都没捞着。阎轻狂这么一算,他这才惊觉这些年他们吃掉的银子够他们几辈子吃喝了。 “方奇,本小姐限你明日午时之前交出二十万两白银,否则就等着被发卖吧!”阎轻狂毫不留情。 “大……大小姐开恩啊,小的……小的一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两,小的……小的们知错了,求大小姐开恩!”方奇领着一家人不住磕讨饶。 阎轻狂厌恶地瞥了一眼他们,她当然知道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们要是有觉悟,早该自请离府过好日子去了,还会窝在这沈府当下人? 没头脑还敢学人贪污,简直自找死路! 她今日既然已经摆出了恶人的姿势就必须将恶人做到底,不然怎么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她中午那番心思显然没起到让人人敬畏的作用! 阎轻狂恨恨地望了一眼另外四个没参与晚膳的厨娘厨子!那几个人被阎轻狂看得全身发毛,无端端打了个冷战! “忠叔,吩咐下去,从此刻开始,方奇家人全部解职。通知大门看守,若是有方家人私自外逃,一经发现,乱棍打死! 明日午时,本小姐若发现方家有一人外逃,就将守卫全部以监守自盗罪送官查办!明白了吗?”监守自盗,在明国是大罪,重可判死刑。 “是,大小姐!”忠叔虽不赞同阎轻狂的狠辣作风,却不敢违抗,这方奇一家的行径也确实是罪恶滔天。 “行了,将他们带下去吧!”阎轻狂想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你们几位,对我解除你们厨房的差事可有什么异议?”解决完方奇一家,阎轻狂又将目标放到另外几个没参与晚膳的厨娘厨子身上。 几位厨娘厨子不敢做声,林子大了,虫子也就多了,谁没有个偷鸡摸狗的时候。 “看来你们的帐小姐也得一笔一笔给你们算算清楚才行!”阎轻狂冷冷地道。 修竹院的另一位厨娘刘氏赶紧跪下。她与金厨娘的儿媳妇于氏共事,私吞她也有份,好在她私吞的并不多,且没有将食材吞入腹中。“大小姐,奴婢知错了,请大小姐原谅,奴婢,奴婢愿将私吞的食材统统补回来,请大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 阎轻狂挑挑眉,其实她还没仔细看这修竹院的账,先前那样说,也只不过是吓唬成份居多。 心中有诡鬼自来!看来,这老鼠的数量比她预想得还多。“很好,你明日自己去忠叔那儿领罚吧!” 就这样?刘氏暗暗送了口气,她好怕大小姐将她们一家也发卖了。“谢大小姐开恩!” 另外三位见自请认错可轻饶,赶紧也下跪认错。笑话,真的查起帐来,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阎轻狂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就深究了。她心里也清楚,沈府这么大个家业,私吞是常发生的事情,她要真的追究起来,恐怕沈府所有下人都得换一遍才行。不过该说的的话还是得说。 “本小姐今日午时说过,沈家一日不易主,沈家家规一日有效。你们可都记清楚了!沈府不养吃白饭的人,从明日开始,本小姐会全力查账,整顿沈府,一经发现有类似方奇家的情况,本小姐绝不轻饶!本小姐说过,家生子可以五百两赎回卖身契,自后日午时之前,仍然有效!各位好好想想清楚,后日午时之后没有赎回卖身契的,日后再想赎回就必须按一千两计算。” 阎轻狂撂下这些话,站起身走到杨兴面前。“明日早膳,主子们依旧在飘香楼用,杨主厨你好生安排,哪位厨娘没有动手,你如实禀报于我!” “是……大……大……小姐!”杨兴结结巴巴地应到。 余下的几位厨娘心知阎轻狂对她们今晚的表现不满意,而阎轻狂这句话也是肯定了杨兴的主厨地位,她们纵然有不服气也没有办法,只好应声,“奴婢们会听从杨主厨的安排!” “好了,都散了吧!明日午膳后,所有家生子到祠堂集合!”阎轻狂离去前又想到什么,“明日一早有贵客到,飘香楼多准备一桌早膳!” “是!大小姐!”厨娘们众口一致地应到。 回飞雪院的路上,清歌清舞都异常沉默。阎轻狂对方奇一家的处置过于狠厉,她们作为家生子也深感心有余悸。 阎轻狂看出二人的异样,却并不开口询问。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无须向别人解释她的行为,别人的看法她也不需要在意,因为她是阎轻狂! 我是阎轻狂!阎轻狂不断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 回到飞雪院,阎轻狂并没有立即睡下,而是依旧翻看起账目来。清舞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被清歌制止了,二人默默地退出了阎轻狂的房间,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低低地交谈。 虽然她们极力放低了声音,可二人的谈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阎轻狂的耳中。 “清歌,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变得太厉害了?她原来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又善良心软,今日怎么能如此冷酷?”清舞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清歌满心惆怅。 “今日大小姐对方管事一家如此绝情,只怕大总管今日要难以入眠了。”清舞略有担忧。 “我也在为叔父担心呢,叔母知道方管事一家被发卖,肯定会伤心死的。”清歌的声音更惆怅了。 “你说大总管求情的话,大小姐会不会放过方管事一家?”清舞歪着脑袋。 “叔父怎么可能求情呢?”清歌愁眉不展。 “那方管事不是大总管夫人的弟弟么?”清舞不解。 “正因为如此,叔父才更加不可能求情!亲人犯错,叔父是大总管,监管不力已是一错,包庇亲人就更是错上加错了!”清歌叹气。 “唉……大总管真可怜!这些年来沈府做牛做马,到头来连自己人都救不了。”清舞用双手托住下颚。 “谁说不是呢!老爷夫人从不管事,叔父打理这个沈府确是劳心劳力。如今大小姐一发威就拿叔母的弟弟开刀,叔父的日子想必难过得很。”清歌学她做相同的动作。 “你说这大小姐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清舞嘟着脸。 “也不能这么说。方奇家私吞的可不是小数目,你看单这金娘就这么离谱,全家人加起来指不定这么样呢!换我是大小姐,也无法轻饶了他们。”清歌不这么认为。 “说的也是,一个月就二百多两,快抵上我们俩加起来一年的月银了。”清舞咂舌。 “真不知道明日午时会怎么样。二十万两,方管事他们肯定拿不出来啊!”清歌长叹一口气。“难道真的要被发卖吗?” “发卖?哼,真把他们卖了也不值几个钱!”清舞哼哼一声。 “可不是。总归是亏本的买卖,要是大小姐能发发善心将卖身契赎回给他们就好了,这样叔父也不必为难了。”清歌低喃。 “你想过赎回卖身契吗?”清舞兴致勃勃地问清歌。 “我?”清歌愣了愣,“倒也不是没想过。你呢?” “我不赎。”清舞摇摇头。 “为什么?”清歌讶异。 “我娘说啦,花伍佰两银子赎回来,等我下回再卖的时候,卖到*都没这个价了。”清舞说着咯咯笑起来。“而且我也不想离开大小姐。” “是么?”清歌声音怅然。 “嗯,我跟我娘孤儿寡母的,离了沈家反而失去了庇佑。”清舞的声音也充满了惆怅。 “我也没想过离开大小姐。”清歌抬头望着天空,赎回卖身契,并不意味着要离开。 阎轻狂放下账本,望着灯深思。原来那方奇是忠叔的小舅子,怪不得在飘香楼的时候,忠叔的表情如此为难了。 躺倒chuang上之后,阎轻狂一直辗转反侧,直到寅时的更声响过,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可睡了不大一会儿,她就被一阵敲锣声惊醒。 出事了,阎轻狂一惊,赶紧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可刚打开房门,她就被人用后方用刀子抵住了脖子。 “别乱动,小心我割断你的脖子。”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阎轻狂绷紧身子。“你是谁,想干嘛?” 来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清舞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大小姐,不好啦,祠堂着火啦!”阎轻狂眼神一暗,果然出事了! “你们想干什么?”阎轻狂低了下眼眸,看到脖子上明晃晃的刀。 “少废话,跟我走!”来人用力推了下阎轻狂示意她往外走。 “大小姐……祠堂……祠堂……”跑进来的清舞看到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阎轻狂愣住了。“方……方安,你……你干什么?还不放开大小姐!”清舞惊慌地盯着阎轻狂身后的方安。 阎轻狂眯了眯眼,果真是这方家人。 “你让开,别挡路!不然别怪我刀子无眼。”方安红着眼冲清舞喊到。他们一家人回到住处后,拿出所有家当也只凑到两万两银子。 这二十万白银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计算的天文数字。横竖是死,他们兄弟俩商量一番,决定拼一把。 方平方安两兄弟本来是潜进了沈家祠堂想偷走卖身契的,没有了卖身契,这沈梦璐就不能发卖他们了,那样他们一家人即便被赶出沈府也不用怕被拆散了。可结果两兄弟翻遍了祠堂也没发现这卖身契的踪影。 这方平一怒之下在祠堂放了一把火,而这方安索性潜到飞雪院绑架阎轻狂,打算逼着她交出卖身契然后再放了他们一家人。 “方安,你别乱来!一会儿……一会儿护院就来了。”清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快让开!少啰嗦!”方安一听护院会来,吓得手一抖,刀子吻上阎轻狂的脖子,渗出一丝血丝。 阎轻狂皱了皱眉,清舞再闹下去,只怕她这脖子要惨不忍睹了。 “清舞,让开!”阎轻狂冷静地吩咐,“方安,你别激动,我在你手里,护院来了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你想带我去哪里,我跟你去便是!” “大小姐……”清舞不放心,这刀架在脖子上看起来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让开!”阎轻狂呵斥一声。清舞扁着嘴退到一边,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方安一手环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刀抵着她,刀子随着他的走动时不时碰到阎轻狂的脖子。 阎轻狂皱紧眉头。“方安,你再这么圈着我,还没到祠堂,我的脖子就断了。”阎轻狂注意到他们去的方向是祠堂。 方安低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月光看到刀子上沾着的血迹,心里慌了一下。伤害主子,按家规是要被杖毙的!“你住嘴!”他的手有些发抖! “方安,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你可以放开你的手,将刀子抵在我背后,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也抵不过你的。这样我们也能走得快一些,万一有人来了,你再圈住我也来得及!”方安目前的姿势太危险了,就算他不是存心杀她,恐怕她也会一不小心丧命于他的恐慌之下。 方安思考了下,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又有些不放心。“你……你确定不跑?” 阎轻狂扯扯嘴角,“我能跑哪里去?你刀子在我背后,我一跑,万一你一刀子飞过来,那我岂不是没命了?”沈梦璐这小胳膊小腿跑两步就能摔了,她断不可能冒这种风险,再说她本来就没打算跑,比起方安,她更想快点去祠堂看看火势如何。 方安听她这么说,觉得非常有道理。“好,就听你的,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想跑,别怪我真的杀了你!” “嗯,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扣住我的手臂。”阎轻狂冷静地开口。她真想跑,早就跑了,虽然她用着沈梦璐的身体,可对付方安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这样环着她的脖子,将身体大部分弱点暴露在她面前,她随便压他几个穴位,就能废了他。可是她不打算这么做,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小卒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方安依言放开阎轻狂,转而扣住她的手臂。阎轻狂松了口气,她的脖子总算得救了。要是这方安再不能被说服,那她真的要打算动武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祠堂赶去。清舞见方安放开了阎轻狂,转念一想跑去叫护院去了。 庆幸的是祠堂的火势发现得及时,等阎轻狂和方安赶到祠堂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祠堂被烧毁了一角,还有些许火苗还在燃烧,家丁们正忙着泼水。阎轻狂的脸色舒缓下来,还好,火灾不很严重。 方平被护院压制在地上了,这会儿正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方安用刀柄捅了捅阎轻狂,“叫他们放开我哥哥!” 阎轻狂眯了眯眼,扬声喊到,“放开方平。” 众人循声望来,发出呼声,“大小姐来了!” 方安一见形势不妙,又赶紧将阎轻狂圈住,将刀子架到她脖子上,二人以这样的姿势由黑暗处走到明亮处。 众人看到这方安挟持了大小姐,一下子愣了,不知该怎么处理。有小厮赶紧去请正在指挥救火的蔡忠。 蔡忠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桶赶了过来。“方安,你疯了吗?还不赶紧放开大小姐!” “我不放!舅舅,你让大小姐把我们的卖身契交出来!”方安紧了紧手臂。阎轻狂难受地咳嗽了一声,这个方安是要勒死她吗? “方安,有什么事等你先放开大小姐之后我们再好好商量!伤害主子,要被杖毙的,难道你忘了吗?”蔡忠急得不行。 方安本来心里就害怕,听蔡忠这么一喊,更是方寸大乱。他拿着刀朝众人挥舞了下,又直逼阎轻狂的脖子,“少啰嗦,快点放开方平!把卖身契交出来!不然别怪我狠心!” 阎轻狂翻翻白眼,望着泛着寒光的刀子,心里极其郁闷。特么的,这些古人就不能有点谈判技巧么?这是存心要作死她的节奏! “方安,你别激动,你嘞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放松一点,我会让护院放开你哥哥,你们想要的卖身契,我也可以给你们!” “真的?你没骗我?”方安两眼猩红,眼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你的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是沈家大小姐,我的话比在场任何人的话更有作用不是吗?你今日要是真的将我伤了,只怕你们方家没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沈府大门。你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救一家人的命不是吗?” 阎轻狂诱哄。“你先放松你的手臂,将刀子离远些。相信我,我能让你们一家人平安无事走出这沈府。” 方安将信将疑,举棋不定。而此时,方奇家其他人和沈家其他人都赶到了祠堂,看到这个场景,双方人马都发出惊呼。 “梦儿!”谢婉贞尖叫一声,厉声道,“方安,你不想活了吗?还不放开大小姐!” “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见谢婉贞靠近,方安急了,原本松动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阎轻狂气结,这些人可真特么的会挑时候! 谢婉贞一见女儿有难,有些急眼了。“护院,将方家其他人全部押起来!方安,你今日胆敢伤害大小姐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方家全部人陪葬!” 谢婉贞撂下狠话,先前在沐王府,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挨打,可嫌在这沈府之内她决计不能再让女儿受到伤害! 阎轻狂叹一口气,这谢婉贞也只有在沈梦璐有危险的时候才能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方安,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伤害我,你挟持我不过是为了救你们一家人。你放开我吧!我可以放过你们一家!”阎轻狂这番话故意说得大声,让沈方两家人都能听清。 “你先放了我们全家,我才能放开你!”见家人被护院压制,方安感觉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沈梦璐成了他唯一的王牌。 “方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放了大小姐,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谢婉贞又急又怒。 “我不放,你先放了我家人!”方安梗着脖子喊到,威胁似的又将刀子望阎轻狂贴近了几分。 “好!好!好得很!”谢婉贞被激怒了,“来人!将方安方平的孩子押过来,给我用棍子狠狠地打!”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对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手下留情。 方安的老婆于氏一听急了,“不要啊夫人!夫人饶命啊!方安,你还不快放开大小姐!”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被护院押到方安面前的空地上,护院一人给了一个耳光。一瞬间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哭声乱成一团。 “住手!都住手!”方安的手抖得快要握不住刀子了,阎轻狂的脖子随时有可能被他手中的刀子割伤。 没办法了,这么混乱的场面,显然不能好好谈话了。阎轻狂正要寻机会钳制方安,就听到铛的一声,方安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方安随即被清舞带过来的护院从身后扑押在地。 “梦儿,梦儿,我的女儿,你没事吧?”谢婉贞赶紧上前激动地抱住重获自由的阎轻狂。 “我没事!”阎轻狂朝黑暗处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没听错的话,刚刚是有人打掉了方安的刀子。 “大胆方安,竟敢伤害大小姐,我看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谢婉贞看到阎轻狂脖子上的血痕,肺都要气炸了,“来人呐,给我将方家人拖下去,全部乱棍打死!”谢婉贞下了狠心。 方家人一听傻了,这大小姐要将他们发卖已经够狠了,现在这夫人居然更狠,要将他们直接处死了。 “求夫人开恩!求大小姐开恩!”一个悲切的求情声响起。阎轻狂转头望去,求情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模样与方奇有几分相似。 阎轻狂猜到这是蔡忠的老婆方晴,她转头往蔡忠所在方向望了一眼。果然,这蔡忠脸上的表情又是窘迫又是痛心。 “夫人,大小姐,奴婢知道方奇一家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是方奇到底是奴婢的弟弟,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命丧于此,求夫人大小姐看在我们蔡家对沈府衷心耿耿,多年来为沈府鞍前马后的份上,就饶过方奇一家吧!奴婢一家愿以余生偿还方奇一家欠下的债!求夫人大小姐开恩啊!求夫人大小姐开恩!”方晴说着用力磕起头来,用力之狠,不大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 谢婉贞冷眼看着,想到沈梦璐连日来所受的苦,谢婉贞向来柔软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冷酷。 “方娘,你们蔡家的衷心我们沈家都看在眼里,多年来我们沈家自认没有亏待过任何人,对你们蔡家更是礼遇有加。对方奇一家也不薄,你放眼整个沈府,哪户家生子像方家这样个个身居要职的?可结果呢,方奇一家非但监守自盗,还妄图烧毁沈家祠堂,伤害沈家大小姐!今日我若不严惩,他日叫我如何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谢婉贞到底是名门闺秀,一番话说得又周全又狠厉,让阎轻狂对她刮目相看,她还以为这个谢婉贞真是个软柿子呢!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方晴讷讷地说不出话,只知道磕头讨饶,“求夫人开恩!求大小姐开恩!” 方奇一家人已哭成一团,蔡忠禁不住老泪纵横,别过眼不忍心看方晴和方奇一家。他没有办法开口为方奇一家人求情,可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罪。 两面夹击,他成了一块尴尬的夹心饼,他于情于理都愧对沈府和方晴。 阎轻狂看到蔡忠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她挽住谢婉贞的手臂,轻轻开了口,“娘亲,此事由梦儿做主可好?” 谢婉贞看着阎轻狂,对她主动的亲昵感慨万分,“好,就有梦儿你来处置他们!”以阎轻狂先前的狠辣作风,谢婉贞相信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阎轻狂点点头,走到方安面前。“方安,刚刚本小姐答应过你,你放开本小姐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们一家。可你……”阎轻狂打住话头。 方安连滚带爬地冲到阎轻狂面前磕头,痛哭流涕地喊到,“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小人不是故意弄伤您的。” 阎轻狂看了眼蔡忠,她说过沈梦璐会还人情给他,既然她眼下还是名义上的沈梦璐,那就由她代沈梦璐还这个人情吧!“本小姐念在你最后主动丢掉刀子,你挟持本小姐这事,本小姐可以不追究!” 方安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刀是怎么掉的他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不是他主动扔掉的。 方家人和蔡忠夫妇听到这话,都惊呆了,大小姐这是要放过他们的节奏?! “本小姐说话算话!我可以放了你们一家人,不过你们给沈家带来的损失得补上才行。”方安想要说什么,被阎轻狂制止了,“除去你们偷盗的二十万两,再加上这烧毁的沈家祠堂修葺费用,这些都需要补上。” 方奇一家一听这数额更大了,愈发没了指望,这大小姐明着说会放过他们,可暗里还不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二十多万两银子啊!他们一辈子也还不上。 “大小姐,我们……我们哪来那么多银子?”方平的老婆忍不住嘤嘤哭起来。 “本小姐知道你们目前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们凑了多少了?”阎轻狂问到。 “回……回大小姐,小的们全家人的积蓄凑起来不过……不过两万余两。”方奇颤抖着声音回答。 “只有两万余两?”阎轻狂语气一沉,这么多年贪污的食材,难不成他们真全吃进了肚子?“这么昂贵的食材,你们倒是都吞得下肚!” “呜呜……大小姐……其实小的们哪有私吞二十年。原先太老爷在的时候,账目严明,夫人刚进门那几年也是,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在小姐出世后,夫人不管事了,才……才敢私吞的。”金厨娘肿着脸口齿不清地说到。   ☆、第083章 .不速之客--冷家庄冷少夫人 差五年,能差五万两银子呢!再说也是近几年他们私吞猖狂了一点,刚开始都是隔三差五偶尔私吞一些。真正算起来压根没有二十万两那么多。 阎轻狂看了一眼谢婉贞,原来这谢婉贞还当过家。显然是后面忙着争风吃醋,便松懈了。“那按你这么过,你们补多少才是合理?” 金厨娘看了一眼阎轻狂,嗫喏地开口,“奴婢……奴婢认为十二万两就足够了。”说完心虚地撇开了眼。 阎轻狂不做声,既然金厨娘心里有账本,她也不多纠缠,反正横竖他们拿不出这二十万两。“也就是说,将你们手头的两万两抵扣,还差十万两对吗?那么这祠堂修葺一事呢?” 众人见阎轻狂这么好说话,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蔡忠看着阎轻狂,心里隐隐明白,这大小姐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松的口,感动之余更加觉得羞愧。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家里能凑出一万两。”方晴一心想救方奇一家。 阎轻狂眼眸一沉,望向蔡忠,蔡忠羞愧地别开脸。 沈家确实对他们蔡家不薄,光是蔡忠就开出一年三百五十两的高薪,加上方晴,和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多年来的积蓄,一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忠叔,为了方家人,你当真要拿出所有积蓄?你可为你的儿孙想过?” 蔡忠满心苦涩,方晴执意如此,他也毫无办法,“大小姐,方奇到底是我的小舅子。”蔡忠各种心酸无奈。 阎轻狂脸色一冷,“好,算上蔡家的一万两,还剩九万两,本小姐该怎么给你们算?” 方家人面面向觎,缩到一起不敢做声,九万两,也是天文数字。 正当僵持不下时,清歌前来通报。“夫人,大小姐,冷管事一家到了。”清歌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蔡忠。蔡忠的身体僵了僵。 阎轻狂注意到清歌与蔡忠的互动,皱了皱眉,这还不到卯时,这冷管事来这么早?“你先带他们去瑶花阁歇息,我一会儿便过去。” “不用了,沈大小姐,我们无礼了,自行进来了。”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响起。 阎轻狂转头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妻出现在众人面前。男子约三十上下,身材修长,俊朗飘逸,女子约二十三四,身材匀称,清妙可人。 二人微微俯身,算是见礼。“沈夫人,沈大小姐见谅,我们夫妇二人未等通传便自行进来了!”女子话虽这么说着,脸上倒不见愧色,男子微笑颔首,略表歉然。 “冷大少,冷少夫人客气了。”开口的是谢婉贞,她知道这二人。“我怎么不知道这冷家庄已经交由冷大少打理了?” “家父体弱,在下接管冷家庄已有几个年头,夫人多年没主事,不了解也是正常。”被称为冷大少的冷恺阳不卑不亢地回复。 谢婉贞客套一句,“冷老爷好福气,有冷大少在,冷老爷也可安享晚年了。” 被称为冷少夫人的女子咯咯笑起来,“论福气,家翁怎么比得上沈夫人呢,瞧我们大小姐年纪轻轻就主管起沈府来了。” 女子似乎刚发现跪了一地的人似的,做出惊讶状,“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女子的眼神闪了闪。 阎轻狂不做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女子身份不一般,她等着看她做什么戏。 “姑姑,姑姑救命!”方安方平的两个儿子在大人的示意下,哭着向冷少夫人求救。两个孩子脸上还有明显的手掌印。 阎轻狂与女子的眼神同时一暗。显然这冷夫人是蔡忠那赎身离去的女儿蔡紫音。 蔡紫音脸色冷下来,与先前的巧笑嫣然判若两人,“这不是我那两不争气的侄儿吗?沈大小姐,这孩子们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脸都给打肿了?” 看到方奇一家子都跪着,连自己的母亲都跪在地上,蔡紫音心知出了大事,可罪不及孩儿,大人犯错怎么能让孩子受罚。 “你想知道犯了什么事,问问你的好舅舅便知!”开口的是谢婉贞,这蔡紫音本是沈家的丫鬟,一朝得道当了冷家少夫人,这会子到沈府来摆少夫人的架子了,这谢婉贞当然看不过去。 蔡紫音听出谢婉贞的不满,“夫人,再怎么样,有错也不能罚孩子。” 谢婉贞冷哼一声,“方安胆敢挟持大小姐,他拿刀伤害我的孩子,我不过小小回敬,算是大发慈悲了。紫音,你原本在沈府当差,沈府规矩你该清楚得很。伤害主子,按家规该如何处置?”谢婉贞毫不留情地开口。 蔡紫音一怔,她转头望向阎轻狂,赫然发现她脖子上的血丝。愣住了,问题显然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蔡忠咳嗽一声,“夫人,小女无知,冒犯夫人了,请夫人见谅!” 谢婉贞正在气头上,“忠叔,方奇家犯下弥天大错,我们沈府处置下人居然还轮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了。看来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别说我们沈家还没落魄,哪一日要是真穷困潦倒了,是不是还得看你们蔡家的脸色吃饭了?” 谢婉贞这番话说得极为严重,蔡忠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急忙跪下,“夫人,是小女不懂事,小人给夫人赔罪了!”说着便要去拉蔡紫音跪下赔礼。 “沈夫人,在下携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沈府,可不是为沈府的家事来的!”冷恺阳见蔡紫音吃亏,赶紧出声。虽说蔡紫音曾是沈家下人,可现在好歹是冷家庄的少夫人。她给前主子下跪,岂不是丢了他们冷家庄的面子。“紫音,不可无理!沈府处理家务事,我们无权过问!” 蔡紫音看到丈夫眼里的警告,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人受罚,她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沈夫人见谅,是我越矩了,在场的都是紫音的父母亲人,紫音一时焦急便忘了身份了。沈夫人,我夫君教训得是,沈家家事我们确实无权过问。不过作为女儿,看到亲人犯事,难免焦心,还望沈夫人大人大量,给紫音一些时间,容紫音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届时一定还沈夫人一个说法!” 谢婉贞对蔡紫音摆出冷家少夫人的姿势愈发不满,正要说什么,被阎轻狂拦住了。“冷大少,冷少夫人大老远赶来想必乏了,二位不妨先到瑶花阁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清歌,为冷大少,冷少夫人带路!” 清歌愣了愣,赶忙上前,“是!大小姐!冷大少,冷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蔡紫音还想说什么,被冷恺阳拉住,“多谢沈大小姐!夫人,随为夫去歇息吧!” 蔡紫音无奈,看了一眼方晴和方奇家人,跟着冷恺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护院将方奇家人先关进柴房,明日再说。其他人都散了吧!”闹腾了半宿,祠堂的火也已经完全被扑灭了,大家都乏了,阎轻狂打发众人散去。 “夫人,大小姐,我……”蔡忠上前来,想要说什么,被谢婉贞挥手打断了。 “忠叔,你的好女儿可真了不起!”谢婉贞满是讥讽。 蔡忠脚步一顿,露出苦笑。 “娘亲!”阎轻狂轻喝一声,“你先回去,我有话对忠叔说。” 谢婉贞本不依,在阎轻狂强势的眼神下,只好先走。 “大小姐……”蔡忠不知如何开口。 “忠叔,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你女儿难得回来,好好聚聚吧!”阎轻狂说罢便转身离开。 谢婉贞并没有先走,而是在松鹤园外等着阎轻狂。“梦儿,你何须对蔡忠如此客气,他只是个下人!” “你可知这沈府要是没有忠叔这个衷心耿耿的下人,整个沈府早就被外人鲸吞蚕食,瓜分完毕了。”阎轻狂有些气恼。 “梦儿你……你这是怪罪娘亲?”谢婉贞惊愕。 “不是怪罪,是实话实说。倘若你十几年来都能如刚刚那样摆出沈家当家主母的气势,那么方奇一家私吞之事也不会发生,沈梦璐也不会遭此劫难,甚至连整个沈家也不会招来这抄家灭门之祸!” “方奇一家做的事固然可恶,可你有没想过问题症结所在?偌大一个沈府,怎么能只让区区一个管家守护?沈家家主何在?沈家主母何在?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反思一下吗?” 阎轻狂心情极度恶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说完抛下谢婉贞就顾自走了。 谢婉贞愣在当地,内心大受震撼。原来梦儿所受的痛苦,是她一手带来的!原来梦儿内心对她这个娘亲的怨恨有这么深! 回到飞雪院,天已蒙蒙亮,阎轻狂已经丧失了睡觉的心情。清舞为她打来水,想为她清理脖子上的伤,被阎轻狂拒绝了。索性睡不着了,她便去了悦灵泉泡温泉。 全身被温暖的泉水包围,阎轻狂终于放松下来了。当这个沈梦璐可真累,阎轻狂轻叹一声。穿越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七八天功夫,她却跟过了七八年似的,每一天都绷紧了神经活着。 清舞见阎轻狂心情不佳,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远远地侯着。眼前的大小姐与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差别越来越大,清舞不知道原因,只是看着阎轻狂疲惫不堪的模样,她觉得很是心疼,这沈梦璐比清歌清舞还要小上一岁。 阎轻狂脑子里很乱,很多问题等着她去解决。那个打掉方安刀子的人是谁?怎么进的沈府?让她十分在意的还有冷恺阳夫妇,以及还没到来的其他沈家商行掌事。等掌事们都到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状况等着她。 还有方奇一家引发的后果,她当初若知道他们与蔡忠的关系,也许就会换一种处理方式,那样也可以避免先前发生的一幕了。想到蔡紫音,阎轻狂皱了皱眉,一个丫鬟能化身成为冷家庄少夫人显然有过人之处。 她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啊!阎轻狂闭上眼睛将整个人没入水中,她得想办法早日脱身才行。我不是沈梦璐,我是阎轻狂,她一再告诉自己! 突然阎轻狂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她浮出水面,低喝一声,“谁?” “大姐,是我!”来的人是沈梦瑶。 阎轻狂皱皱眉,“一大早的,怎么不睡觉跑来这儿了?” “大姐不是也没睡。”沈梦瑶轻柔地笑笑,褪了衣服也下了水。“大姐真懂享受,我长那么大还没下过这悦灵泉,今日循着大姐来了才知道这泉水如此舒适。” “你特意来找我的?”阎轻狂往里游了游,避开沈梦瑶的靠近。 “嗯。”沈梦瑶直言不讳,“我去了飞雪院,丫鬟告诉我你来这儿了。”阎轻狂刚刚被挟持,沈梦瑶怕她受到惊吓,特意来看她的。 “有事?”阎轻狂想不到沈梦瑶找她的理由。 “没事,就想看看大姐你好不好。”被阎轻狂拒人于千米之外的态度伤到,沈梦瑶有些黯然。 “我很好。”阎轻狂见沈梦瑶没有离去的打算,索性她先起了身,反正她泡也也有一会儿了。“多泡泡温泉挺好,你泡一会儿。我会吩咐丫鬟过一炷香的时辰叫你,泡久了容易晕。” “大姐,你要走了?”沈梦瑶满心失望,她还想跟沈梦璐多待一会儿呢! “嗯,一会儿各大商行管事就都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阎轻狂淡淡地说,小姑娘眼里的希冀她不是没看到,只是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理会,眼下比起姐妹情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大姐!”阎轻狂起身上岸,沈梦瑶看到她背上依旧触目惊心的鞭痕,嗫喏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阎轻狂拿绢巾裹住身体。 “没……没事。”沈梦瑶咬着下唇,显得有点可怜兮兮。 阎轻狂转念一想,“你来帮我上下药吧!”说着递过雪肌玉露膏。 “好!”沈梦瑶一骨碌从水里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身体,擦了擦手就开始帮阎轻狂抹药。“大姐,很疼吧?” 阎轻狂摇摇头,“不疼了。” “大姐,你真勇敢!”沈梦瑶手势很轻,摸着她背上凸起的伤痕,鼻子酸酸的,“大姐,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都没命了。” “傻丫头。”阎轻狂抬手摸摸她的头,“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大姐,抄家以后,我们还能住在沈府吗?”阎轻狂亲昵的举动让沈梦瑶很开心,自上次地牢看到阎轻狂对景轩的亲昵,她就很渴望有朝一日沈梦璐也能这么对她。 “你希望继续住在沈府吗?”阎轻狂反问。 “想,也不想。”沈梦瑶回答得很矛盾。 “为什么?”阎轻狂挑眉。 “想继续住在这是因为这是咱们的家,多年来都已习惯这里的一切了。不想是因为大姐一个人治理沈府太累了。姨娘说要是沈家不是这样大户人家,那样大姐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沈梦瑶叹气,要是她能帮忙分担一下就好了。 这个赵姨娘心思还挺多。“你姨娘还跟你说什么了?” “姨娘说,大姐这么着急治理沈府,想必是已经求得皇上恩准留下沈府了。”沈梦瑶据实回答。 阎轻狂扯扯嘴角,这赵姨娘还真是不容小看。“还有呢?” “没有了。”沈梦瑶摇摇头。“大姐,明日管事们来了,我可以一起去吗?” 阎轻狂穿衣的动作顿了顿,“这是你姨娘叫你问的?” “不是的,大姐,是我自己想问的。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沈梦瑶赶紧解释,生怕阎轻狂误会她们母女别有用心。 阎轻狂想了想,“见管事们就算了吧!不过下午你可以来飞雪院陪我一起看账本。” “真的?”沈梦瑶眼睛一亮,受*若惊。 “嗯。”阎轻狂应了一声。“我先回了,你再泡一会儿吧!” “是,大姐,一会儿见!”沈梦瑶笑逐颜开地跟阎轻狂道别。 ———————— 阎轻狂还没走近飞雪院,就远远看到清歌站在飞雪院门口不停地向外张望。清歌看到阎轻狂,赶紧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清歌的模样很是焦急,阎轻狂纳闷,“有什么事情?” “这……”清歌略显为难。 “有事快说!”阎轻狂不悦,她们没人知道眼下时间对她来说分分钟宝贵吗?她理顺沈府还需要大把时间。 “回大小姐,冷少夫人在等您!”清歌局促地绞着手绢。 阎轻狂脚步一顿,眸光微冷。“在飞雪院?”清歌艰难地点点头。 “清歌,这冷少夫人是你的堂姐吧?”阎轻狂语气清冷。 “大小姐恕罪!奴婢没求得大小姐恩准便私自放冷少夫人进了屋,请大小姐责罚!”清歌后背一紧,盈盈跪下。 按理,来宾求见,没有大小姐恩准,是连飞雪院院门都不能踏入的,可因为蔡紫音是她堂姐,清歌抵不过她的要求,便私自放了她进偏厅。 “起来吧!赶紧帮我更衣梳头。”阎轻狂暗叹一声,今儿注定是多事之日。 等阎轻狂到达偏厅的时候,这蔡紫音已经等了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了。眼下的她正面色平静地坐在偏厅喝茶。 “大小姐,请!”清歌的声音传入,蔡紫音换上一副笑脸。 “沈大小姐回来了。”蔡紫音站起身来虚迎一把。 “冷少夫人久等了。”阎轻狂示意她坐,自己也在藤椅上坐下。“清歌,去请飘香楼送些吃食过来!” “是!大小姐!”清歌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蔡紫音讶异,“怎么不叫小厨房准备?”据她所知,这沈府各院落都配备了小厨房。 “飘香楼新上任的大厨手艺不错!”阎轻狂喝了一口茶,并不多言 。“冷少夫人,舟车劳顿,怎地不好好歇息,一大早就来了我这飞雪院?”阎轻狂明知故问。她其实早猜到蔡紫音此行是为方奇一家而来。 “我这是给大小姐赔罪来了。”蔡紫音嘤咛一笑,开门见山。“先前在祠堂,我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了,还望大小姐见谅!”说着盈盈一福。 “冷少夫人言重了。”阎轻狂答得不温不火。 见阎轻狂如此态度,蔡紫音心知不得不将话说得更白一些。“大小姐,我抛下家中稚子随夫君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从冷家庄赶来沈府,主要是为家人而来。按理,夫君为公事而来,家眷不该随行,只是夫君顾念紫音多年未见父母兄弟,这才携了紫音一同前来。” 蔡紫音一番话将她与冷恺阳此行的目的划分得清清楚楚,也将自己的立场与冷家庄划分开来。眼下她就只是一个来探亲的女儿。 阎轻狂明白蔡紫音的用意,她是在告诉她不管对方奇一家的处置如何,都不影响沈冷两家多年的合作关系。 阎轻狂已大概了解过各掌事的背景,这冷家庄与其他掌事最大的区别在于,其他掌事像是沈府旗下的部门经理,而冷家庄却是沈家的区域代理。 冷家庄远在南梁,南梁周边不少地方都有沈家商铺,由冷家庄负责统一供货统一管辖。阎轻狂不语,等着紫音继续往下说。 “紫音原本满怀期待与家人见面,这才马不停蹄提前到来,只为早日见到父母亲人,谁知道……”紫音叹口气,“一见到我母亲舅舅都跪了一地,我也是一时慌了手脚,没待事情搞清楚便说了些不知好歹的话,还望大小姐莫怪!” “冷少夫人,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也可以不见怪。不过此事,终归得有个交代,不然只怕下人不受管教,引起沈府混乱。”阎轻狂做一脸忧心忡忡状。 “不知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我舅舅一家?”先前在祠堂,因为蔡紫音夫妇的打断,还没做出判决。 “冷少夫人找我,想必是已有打算了吧!”阎轻狂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蔡紫音亲口说过会还沈家一个说法。 “大小姐何苦拿紫音一时口舌之快打趣。”蔡紫音苦笑,“倘若紫音有解决之道,就无须扰大小姐休息了。”从清歌那边了解清楚事情经过,紫音这才惊觉这事态比她想象得更为严重,方奇一家犯的错事,按沈府家规,能死好几次了。 “冷少夫人不妨与你父母双亲好好商量解决之道。”阎轻狂可不是别人随便两三句话就会心软的人,再说方晴想救方奇一家的心思又如此明显。 蔡紫音的笑容更苦了,“不瞒大小姐,正因为紫音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礼举动,已经惹恼了家父,家父目前闭门不见紫音。”蔡忠闭门不见,而方晴声泪俱下要她想办法救方奇一家。 救?怎么救?阎轻狂没将他们乱棍打死已是开恩。九万两白银,到底不是小数目。 冷家庄即便是富贵人家,可她要一下拿出九万两,救犯事的舅舅一家,连自己丈夫都不能说服,更何况还有那一心等着抓他们夫妇把柄的小叔子。蔡紫音无论如何不能冒险。 “冷少夫人,本小姐很忙,一会儿还得迎接沈府各大掌事,倘若你只是找本小姐诉苦,恕不奉陪!清舞,送客!”阎轻狂下逐客令。 她之所以见蔡紫音是相信她们之间有交易可做,见这蔡紫音迟迟不入主题,她也没了耐心。 处置方奇一家,她已有主意,要卖人情,给蔡忠一人就好,这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蔡紫音,她没必要白白卖她一个人情! 见阎轻狂变了脸色,蔡紫音吃了一惊,显然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与她七年前服侍过的少女判若两人,这苦情计对她来说显然不管用。 “沈大小姐,何必急着送客!我的话还没说完。”蔡紫音收起先前苦哈哈的表情,换上正经的表情。“沈大小姐如此迫切召集各大管事,为的不就是沈府抄家的事。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阎轻狂平静地问。 “沈家一旦被抄家,日后的经济来源就会成问题,偌大的沈府,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恐怕一月都难以支撑。”蔡紫音在算账方面颇有天赋,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就帮着蔡忠管家,沈府日常开支收取,她比沈家任何人都清楚。 “看来你对沈府账务很了解。”阎轻狂暗暗惊讶,面上却一派平静。 蔡紫音微微一笑,“大小姐,你当家不过几日,而我虽然七年没在沈府,可好歹曾暗中帮着家父管账长达六年,这沈府具体的账务,可能连家父都没我了解。不知大小姐可知沈府一月开支多少?” “忠叔告诉我,每月约两万两银子。”阎轻狂平静地答。 离开沈府七年,管账六年,也就是说这蔡紫音从十一二岁就开始管账了,可见这算账天赋非同一般,冷家庄也许就是看上她这才华才破格让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当上了这冷少夫人。 “家父说的不过是每月往来账目。”蔡紫音摇摇头,“事实上十倍都不止。”阎轻狂挑眉。 “不知大小姐可去过库房?库房里那些堆得满满当当的珍贵食材算是由各商行每月送来的。沈府每月所用米面粮食,每年用的锦缎布匹,沈府各位主子所用胭脂首饰亦然,而这些全没算在沈府日常开支当中。 “当然这还不包括各商行管事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以及各主子每年生辰时收到的礼品。”蔡紫音一一报来,阎轻狂越听越惊心。 “大小姐可知这各商行每年进贡的物资达多少价值?”蔡紫音直视阎轻狂。阎轻狂摇摇头。 “起码百万余两。”蔡紫音叹息,这些物资的实际价值也是她到了冷家庄以后才知道的。 处在这沈府之内,世界狭隘得不知银子的具体价值,沈家库房材料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库银永远不缺,以至于连沈府下人都不知天高地厚敢随便将库房那些珍贵食材吞入腹中,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 倘若她是方奇家人,私吞的那些食材断不会吃到肚里,随便找个店铺转卖,就够他们几代衣食无忧了。按市价来论,他们私吞的那些何止二十万两! 一群蠢货!想起方奇一家人,蔡紫音忍不住咬牙切齿。 “冷少夫人告诉我这样只为了提醒我沈府有多奢侈浪费吗?”阎轻狂眸光微冷。她想起那块价值万两黄金的暖心玉。 “不是。”蔡紫音冲阎轻狂露齿一笑,“我是想告诉大小姐,与各大商行私吞的银两相比,这沈府下人私吞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小姐与其盯着这不争气的方奇一家,不如把目光转到各大商行上去。”蔡紫音深深地看着阎轻狂。 阎轻狂心惊肉跳,这沈家到底*成什么样子了?她大老远穿越来,到底摊上了什么样的大麻烦?“对付商行管事,你有良策?” “良策不敢说,倒是可以给大小姐出个主意。”蔡紫音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阎轻狂知这蔡紫音是打算跟她谈条件了。“冷少夫人,希望本小姐如何处置方奇一家?” 蔡紫音见阎轻狂如此直白,暗松一口气,“紫音不会让大小姐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落个有失偏颇的骂名。紫音只求大小姐卖紫音一个人情,舅舅他们现在横竖拿不出九万两银子,请大小姐准许紫音带走舅舅一家,欠下的九万两白银允许舅舅他们每月偿还,直至账务还清以后,大小姐再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这得看冷少夫人帮沈梦璐出的主意如何了。”阎轻狂轻轻开口。这蔡紫音的想法倒是与她原本的想法有几分相似,不过由了这冷家庄少夫人出面,这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也更有信服力。 蔡紫音对阎轻狂的态度不以为意,“大小姐放心,紫音说话算话。我一会儿会差人送一份清单给大小姐,待大小姐见过各位管事送上的账本,再比对下我给你的清单,就知道该怎么对付商行掌事了。相信以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即便各大商行被朝廷没收,以后也不愁这各商行不送银子来沈府。” 阎轻狂看着蔡紫音自信满满的样子,相信她所说的清单里大有文章。 “对方奇一家的处置,本小姐可以按冷少夫人给出的建议办。另外,要是冷少夫人给的清单确实有用的话,本小姐会在你们离府之前差人将方奇一家的卖身契送至冷少夫人手上!”阎轻狂给出承诺。 阎轻狂从不做占人便宜的事情,若是这清单确实这么有用,那么对沈府来说,收益绝不只有九万两。何况本来方奇家的九万两银子,她就没指望能收回来。他们的卖身契在不在她手上,她压根无所谓。 “沈大小姐好魄力!”蔡紫音对她起了三分敬意,“那我就先告辞了!等清单准备好,我就差人送过来。”蔡紫音说罢起身告辞离去。 这蔡紫音确实说话算话,用早膳之前便差了丫鬟将清单给阎轻狂送了过来。 阎轻狂打开清单看了看,咋看之下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她相信蔡紫音的话,也许只有比对商行的账本才能看出猫腻。 沈家旗下各商行管事在早膳之前都到齐了,在飘香楼用完早膳后,一行人转至镜月轩议事。 除了冷家庄,其他还有绸缎庄廖家,粮庄米家,金器行林家,运输行耿家四大商行管事,另外钱庄挂在沈家门下,由蔡忠的大儿子蔡怀瑾代为管理。 在场的除了以上这些人,还有沈家专门聘请申账用的两位账房先生。而蔡紫音果然如她所说那样是探亲为主,避闲地没出现在此。 按照惯例,各大商行管事先将每月的账本送了上来,做审核之用。蔡忠征得阎轻狂同意后,将各行账本交给两位账房先生核对。 账房先生抱着账本去了里厢,大家这才开始坐下来一边茗茶一边交谈。 “大小姐,皇上命沈家捐出所有家产用以赈灾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不知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做事?”开口的是粮庄的米庄主米旭东。 沈家万顷良田有大半用于粮庄种粮之用,每年所出粮食都送往沈家旗下各大米铺用以销售。旗下的米铺掌柜也都主要是跟这米庄主接头,众米铺虽说都打着沈家的名号,但各掌柜却都没见过这沈家主人。 米旭东问出的是各管事都想知道的问题,知道日后跟谁交涉,他们才好做安排。 阎轻狂仔细看了众人一眼,她还没开口询问各商行情况,他们就迫不及待先发问了,难道他们以为交上账本这就算完事了还是这些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各位管事少安毋躁,日后该怎么做,本小姐一会儿自会跟大家细说。在这之前,本小姐想先听各位掌事说说各商行的经营情况。”阎轻狂开口。 “大小姐,账本不是都交给账房先生审核了吗?等他们做完事,大小姐听他们禀报就行!”绸缎庄廖庄主廖兴不以为然地开口。 沈家的良田除去种粮之用,剩余的多为种桑养蚕之用,这绸缎庄主管着原料,纺织,染整一系列完整的流程,做好的成品布匹再送往商铺销售,与米庄模式类似。 阎轻狂猜的没错,他们一是向来交了账本就算完事,二是压根没把沈梦璐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阎轻狂冷笑一声,她若真是个不懂管理的千金大小姐也就这么给他们糊弄过去了,可她在现代除了是阎门的大姐大,还是阎氏的CEO。 “怎么?难不成廖庄主对绸缎庄的运营情况还不若账房先生清楚吗?”阎轻狂讥笑。 “你说什么?”廖兴对阎轻狂的出言不逊有些薄怒。 “我说,廖庄主既然对账务不清楚,不如将位置让给账房先生算了!”阎轻狂冷笑。 “这沈府还有规矩没有?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黄毛丫头说话了?”廖兴怒气冲天地喊到,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他们廖家掌管绸缎庄数十年,沈家还从来没哪个家主敢说让他们廖家让位的话。 “廖管事,你可看清楚你面前的黄毛丫头,她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沈府大小姐!”谢婉贞不放心阎轻狂独自应对这些管事,便过来镜月轩看看,谁知道一进门就听到廖兴对阎轻狂的诋毁。 “沈夫人!”见到来人,各商行管事都站起身来行了礼。这谢婉贞当年当家,与这些人都打过交道。 当年沈默的父亲在世时,对谢婉贞特别疼爱特别看重,加上大家都知道这谢婉贞是安护候谢将军的女儿,对她也都礼让三分。 只是这谢婉贞多年未主事,怎么今日又出现在这场合?除了冷恺阳,其他管事都心有疑虑。 “各位管事,好久不见!”谢婉贞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坐到阎轻狂身边。 自打阎轻狂先前说了那一番话后,谢婉贞回去后反省了许久,这些年确实是她疏忽了。   ☆、第084章 .面见管事+二房分权风波〔求首订〕 谢婉贞原以为全心陪伴来之不易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没想到她的一念偏差,竟然给女儿带来了灾难。 倘若她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么谁还敢给她们小鞋穿?那个柳如芸又算什么?回想自己这十几年来和柳如芸争风吃醋的模样,谢婉贞自己都觉得羞愧了。 “沈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们议事?”金器行林嘉笙开口问到。 谢婉贞温婉一笑,“今日是我女儿第一次当家做主与各掌事议事,小女年幼,我怕她有失礼之处得罪了各位,便过来看看。” 谢婉贞说着慈爱地拍拍阎轻狂的手,“梦儿,各位掌事多年来为沈家效力,劳苦功高,不可无礼。” 阎轻狂挑挑眉,看出谢婉贞眼里的暗示,她挑挑眉不说话,谢婉贞的怀柔政策与她的强硬风格显然不合拍。也好,既然谢婉贞愿意出头,那她乐得轻松。 “廖管事,小女不知这议事规矩,若有冲撞到你,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谢婉贞话虽如此说着,面上倒是没有半分歉意。“以后这沈府便是小女当家了,还望各掌事多提携教导。” “沈夫人言重了。”廖兴虽然还是气哼哼的模样,气焰却已不若先前那么嚣张了。 “梦儿,无端端地你怎么把廖管事给得罪了?你或许不清楚,这廖管事家祖传的染整手艺可是誉满全国呢!放眼整个大明,除去廖家,再找不出这样好的染整手艺了。”谢婉贞替阎轻狂解围。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廖兴如此傲慢嚣张。 阎轻狂咬唇做出歉然状,既然这谢婉贞要将她打造成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模样,那她就如她所愿。 “梦儿不知报帐是有账房先生做的,本想让各管事给梦儿说说各商行运营情况,结果……结果惹恼了廖庄主。梦儿惭愧。”阎轻狂微微低头,似乎为自己的行为很羞愧。 冷恺阳望了一眼阎轻狂,这沈家大小姐变脸可真快,前一刻还是强势的模样,下一秒居然装得如此柔弱。可真是不能小看女人的变脸本领啊! 阎轻狂尤见我怜的模样让在场的其他几位管事有些不忍心。小姑娘家家的,这廖兴嗓门也忒大了点。 运输行耿隽当和事佬,“沈夫人莫怪,大小姐第一次当家难免不懂,这廖庄主也是脾气急躁了些。” 谢婉贞哦了一声,“忠叔,我多年未主事也是有些不太了解这新的报帐规矩,你来解释解释。” “是,夫人!”蔡忠应了一声躬身上前,“回夫人,回大小姐,打六年前开始这报帐就是由账房先生做的了。各掌事每月会差人送来账目,等账房先生核对好后再报帐给小人。” 谢婉贞脸色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打起笑脸,“这规矩都实行六年了呀,莫说大小姐不懂规矩了,连我这个沈夫人也不懂这规矩了!忠叔,更改规矩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不通报我与老爷,便擅自做了主?”谢婉贞疾言厉色地盯着蔡忠。 蔡忠脸上一凛,顿时面无血色,“夫人饶命,大小姐饶命!”这谢婉贞自沈梦璐出世后便把大部分精力放到女儿身上了,极少管事,后来这柳如芸怀孕生了沈恭卿后,谢婉贞更是把全副心思放到与柳如芸斗法上去了。 老爷夫人都不管事,蔡忠一个小小的管家,久而久之便唤不动这些管事了。 原本一月一回的议事演变成一季度一回,到后来变成一年一回,最后索性管事们都不来了,而只是差人送账本过来。 规矩的变更,蔡忠不是没知会过谢婉贞,只是她从没放在心上,这会子来追究责任,这蔡忠也是有苦难言。 “娘亲,您这些年身体不适,无法主事,忠叔一人又身兼数职,难免有所纰漏。”阎轻狂意有所指。“娘亲,不然您对梦儿讲讲,这以前议事规矩如何?这样待太子殿下来了,梦儿也好如实禀告。” 谢婉贞了然地看了一眼阎轻狂,眼前这个看似跟她疏远又冷冰冰的女儿,比起以前那个跟她亲密无间的女儿,这母女俩似乎更有默契了。 “各位掌事,我记得以前每月一次议事都是由你们亲自报帐的,有何疑问也能当面协商,这些年是我失职没有尽到主母的义务,小女又尚且年幼不能代我主事,如今我这女儿也大了能当家了,各掌事不妨还按老规矩办事,以免让太子殿下误会我们沈府没有规矩。”谢婉贞握着阎轻狂的手不急不缓地说完。 几位掌事面面向觎,虽说知道这皇上的旨意,可他们可没打听到这沈家的财产以后会有太子殿下接管。跟皇家打交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这一不小心可是会跟这沈家一样招来灭门之灾的啊! 他们相互使了使眼色,彼此心照不宣地开口,“夫人想得周全,这些年是我们坏了规矩。” 一开始就是他们欺负这沈府没人主事,管家权力不大,这才相互通气摆架子不参加议事。这谢婉贞刚刚虽是指责蔡忠,可随便想想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如今这又将牵涉到皇家,他们胆子再大也只敢怠慢沈家。皇家,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怠慢。 “如此甚好,那样我们也能对太子殿下有所交代!”谢婉贞点头,阎轻狂满意。 “娘亲,那按老规矩,让各掌事汇报一下上月账务吧!若是方便的话,这些年来的运营情况都是说说最好,这样明日太子殿下到了问起,女儿也能答个周全。”阎轻狂趁机要求。 众人又是一惊,明日这太子殿下会纡尊降贵来这沈府?! “小女的意见,不知各位掌事怎么看?”谢婉贞将皮球抛给他们。 “大小姐想得周到!”还能怎么看,拿太子殿下压他们,他们敢说不吗?万一这沈梦璐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几句他们的不是,他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就逐一开始吧!”阎轻狂不想浪费时间。 “好的,夫人,大小姐!” 接下来各位掌事先轮流开始汇报账目,各商行事务繁多,即便只是一个月的账也煞费时间,加上阎轻狂又不时提出疑问,直到高升来请用膳,这账还没报完。 “各位管事,已到午膳时间了,大家不如移驾飘香楼,先用午膳吧!各位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受累了,午膳过后,大家先请在瑶花阁歇息一会儿,等到申时我们再继续议事,可好?”阎轻狂做出安排。 管事们点点头,按目前状态来看,显然今日之内是出不了沈府了,既然如此,就慢慢来吧! 到了飘香楼,这沈默亲自作陪。这沈默虽说无心正事,吃喝玩乐倒是精通,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宾主欢宜。 用完午膳,阎轻狂吩咐丫鬟们服侍几位掌事到瑶花阁休息,沈家人便往松鹤院沈家祠堂赶去。 夜里天黑,祠堂烧毁的程度看不清楚,到这会儿阎轻狂才看个明白。 祠堂东北角整个被烧毁,只差一点儿就要祸及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看到此景,饶是沈默也怒火中烧,这方平方安胆子忒肥了,连对沈家先祖都敢不敬。 沈默领着一家人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磕头请了罪,然后发飙了。“来人呐,给我将方奇一家人带过来!” 方奇一家在柴房关了半天,此时一个个都显得极其狼狈。一家人跪在沈家人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做声。 沈默气得来回踱步,“打,给老爷我狠狠地打!”沈默虽说是个纨绔子弟,对下人却向来宽容,也从未责罚过。 “慢着!”阎轻狂出面阻止了。 “梦儿,我是沈家老爷,我连处置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沈默吹胡子瞪眼。 “老爷的权利不是这么用的!比起责罚方奇一家,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阎轻狂当然不能让沈默打死方奇一家,她与蔡紫音可是有约在先。 “什么事情?”沈默不悦,还有什么事情比他处死方奇一家以泄心头只恨更为重要? “明日午时太子殿下就会来沈家清点家产。皇上命你准备救灾物质你可准备好了?”阎轻狂提醒沈默。 沈默愣住了。他哪里会记得这些事情,这种事情向来是交由蔡忠去办的。“这事交给忠叔就行!” 阎轻狂气不打一出来,“忠叔跟方奇一家什么关系?”忠叔忠叔,什么事情都交给忠叔,这个沈府索性改成蔡府算了,阎轻狂腹诽。 “这……方奇是忠叔的小舅子!”沈默恍然大悟,对,不能处死方奇一家,万一引起忠叔不满怎么办?“梦儿,是爹爹糊涂了。忠叔得罪不得!” 阎轻狂翻翻白眼,这个沈默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她是这个意思吗?算了,她懒得跟他说了。你不能指望死猪一朝得道变成天蓬元帅! 阎轻狂转向候在祠堂的所有家生子。“今日本小姐将你们聚集于此,一是要让大家看清楚这方奇一家犯下的错事,二是想最后问问大家赎回卖身契的事情。” 百十余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作何反应。方奇一家犯下的错事,他们早就口口相传,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只是这方平方安,错上加错,不知大小姐会如何处置。 “大小姐,这方奇一家犯下如此大错,不知大小姐要如何处置?”人群中有人小小声发问。 阎轻狂望了一眼发声方向,没看清面目。“按沈家家规,方奇一家死几次都不足惜了,不过……”阎轻狂顿了顿,望了蔡忠一眼,“冷家庄冷少夫人出面为方奇一家求情,本小姐决定破例不按家规处置他们。” 冷少夫人是谁?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大小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小姐怎么能因外人求情就放过方奇他们?”有人发出忿忿不平的声音。沈默点点头,就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这冷少夫人,也不能算是外人。”阎轻狂扯嘴一笑。“先前忠叔说过,他女儿曾开了先例以一千两白银赎回卖身契,你们可都记得?” 众人不敢发声,这是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当年这忠叔的女儿执意离去,在沈府还闹过一场风波,难不成……众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道灵光。 “这冷少夫人正是忠叔的女儿蔡紫音。”阎轻狂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都直直射向蔡忠。 蔡忠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想不明白这大小姐的用意。先前因为蔡紫音的无礼,他到现在还觉得无脸面对沈家人。 “忠叔有个好女儿!”阎轻狂这句话褒贬难分。蔡忠更加觉得坐立难安。 “如今这方奇一家有冷少夫人求情,于情于理本小姐都得卖这个面子。”阎轻狂说一句顿一句,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大小姐,那这方奇一家到底会被如何处置?”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有错当罚,本小姐说过沈府一日不易主,这沈府家规一日有效!大家放心,本小姐绝不会徇私偏心!大家稍安勿躁,在公布方奇一家处置方案之前,本小姐想再确认一下,你们可有想好赎回卖身契的事?”阎轻狂转了话题。 众人又陷入沉默。五百两一份卖身契啊!他们都是家生子,要赎身绝不只是赎一人那么简单。他们世代在沈家当差,若是离了沈府,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眼下虽说这沈府前景未卜,可是就如大小姐先前说的那样,即便沈府易主,新来的主子也会需要下人伺候,他们对沈府了如指掌,想必会被容纳。 “今日开始,二小姐会同我一起审查府内账务,届时本小姐若发现有类似方奇一家的私吞之人,一定会按照沈府家规,将一家子都遣出沈府发卖!你们可都想清楚了!”阎轻狂轻声而坚定地说完这句话,又引起一阵躁动。 躁动的除了下人还有沈家人。赵欣然和沈梦瑶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这是要分权给她们? “梦儿,瑶儿是庶出,怎么能当家?”谢婉贞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的。林彩月看了看两个九岁的孩子,不做声。 而这柳如芸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说什么,她的儿子都没当过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二房庶出的女儿了?想到即将从军的沈恭卿,柳如芸更是悲从中来,对阎轻狂的嫉恨又加深了几分。 “瑶儿是沈家二小姐,有责任为沈家分忧!”阎轻狂对谢婉贞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今日将大家聚集在祠堂,本小姐还有一事需要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征得父亲母亲的同意!” 还有比让庶女当家更严重的事情?谢婉贞心中警铃大作,她警惕地望着阎轻狂,搞不懂这个女儿想干嘛。 “父亲,从今日起,请父亲抬赵姨娘为二夫人!”阎轻狂此言一出,全场惊呆,连沈默也呆住了。 抬二夫人?大明国向来是有一位正夫人,其余都为姨娘,这阎轻狂这一举动简直是要推翻大明国历代的传统了! 赵欣然母女此时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小姐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她们母女二人除了感动,心中更多的是悲哀。一朝为妾,终身为妾!赵欣然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冠上夫人的头衔。 “梦儿!一家之中没有出两位夫人的规矩!”谢婉贞气的全身发抖,先前在镜月轩她刚刚觉得与沈梦璐有母女默契,这会儿只觉得眼前的女儿陌生得令她寒心。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这么做自有用意,还望娘亲谅解!”阎轻狂不能理解谢婉贞的激动。 “梦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谢婉贞眼里满是痛心失望。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阎轻狂被谢婉贞眼里的绝望骇到!她不懂这大明国的规矩,不知道这抬姨娘为夫人意味着什么,也不能明白谢婉贞内心的痛。 谢婉贞一个名门嫡出小姐,因为生不出儿子,一辈子受足了丈夫的冷眼,小妾的张狂。当年虽说是她主动为沈默纳了赵欣然为姨娘,可也是迫于无奈。这沈默尝到了甜头,之后不顾她的反对又进了两位姨娘。 没人知道谢婉贞有多后悔当年自己的一念之差给自己带来的难堪。现在她的女儿又要将她亲手迎进门的妾室抬为夫人,让她这个沈家大夫人的颜面何存? “你不要再说了!你想抬赵姨娘为夫人,那么先从你娘亲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谢婉贞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阎轻狂愣在当场,事情的发展又超出她的预料之外。怎么到了这个沈府,她常常尝到事情无法控制的感觉。这在阎门和阎氏是从未遇到过的。 “大小姐!”赵欣然悄悄拉了拉阎轻狂的袖子,小声说到,“大小姐的好意,我们母女二人心领了,大小姐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赵欣然眼神飘向一干看戏的下人。 夫人与大小姐反目哎!这可是大新闻哎!卖给说书的,能赚好几两银子哎!有心思活跃的下人已经开始打小算盘了! 阎轻狂叹了口气,是不是她穿越成沈梦璐之后,这脑袋瓜子就不好用了?常常出现场面失控的状况。 “忠叔,按沈府家规,乱嚼舌头跟子的人该如何处置?”阎轻狂问蔡忠。 “回大小姐,按例应剪了舌头。”蔡忠深深地看着阎轻狂,别人对阎轻狂的举动无法理解,可他却大概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上回这大小姐告诉他她不是这里的人,恐怕大小姐是不懂这其中的规矩这才会贸然提出抬赵姨娘为二夫人。蔡忠暗暗叹气,大小姐的处境比他想象得更加艰难吧! “都听到了?”阎轻狂冷喝一声! 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下人瞬间觉得那白花花的银两化身成一把把剪刀直面而来,吓得他们出了一身冷汗!笑话,银子重要还是舌头重要? “听到了!大小姐!”众人齐声说到。 “赎回卖身契的事情,本小姐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待我们查清账务,再有人想侥幸逃脱,恐怕就没机会了!届时休怪本小姐无情!”谢婉贞这么一闹,阎轻狂心情已经跌到了低谷,语气也强硬起来。 “大……大小姐,您还没说方奇一家会如何处置?”尽管看到阎轻狂的怒气,可还是有人不怕死地提问。 阎轻狂冷笑一声,“方奇一家,届时会有冷少夫人带走,卖身契依然留在沈家,冷少夫人会监督他们月月还钱,直至方奇一家将欠下的九万两银子全部还清,才能赎回卖身契!” 众人一听哑口无言。九万两啊!这方奇一家尽管逃脱了被发卖的命运,不过余生都要努力赚钱还债,日子也是生不如死了。 阎轻狂这么说完,已经有人开始对赎回卖身契一事蠢蠢欲动了。 笑话,谁没有个偷鸡摸狗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些人虽然不若这方奇一家明目张胆,可私吞虚报的事可没少做,与其等着被大小姐抓到发卖,还不如识相点早日自请离去。 见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阎轻狂已经没有心情再待在这祠堂了,转身离去,赵欣然母女二人快步跟了上去。 赵欣然母女在花园里追上了阎轻狂。 “大小姐!请留步!”赵欣然高声呼喊了一声。 “赵姨娘,有何事?”阎轻狂情绪不佳。 “大小姐,您的好意我们母女二人心领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赵欣然深深地朝阎轻狂福了个礼。 阎轻狂挑眉不解。 “大小姐,抬二夫人一事非同小可,我感恩于您的善心,只是这大明国历来没有一家出两位夫人的先例,您莫怪夫人对您生气。一般只有正牌夫人离世后,才能将姨娘抬为夫人。您还未成家,可能对这些惯例不是很清楚。”赵欣然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怪不得这谢婉贞反应如此之大了,阎轻狂暗暗为自己的操之过急后悔。她无心伤害谢婉贞,她到底是这沈梦璐的生母。 “大小姐,我自打进了这沈府大门当了这老爷的妾室,就不曾奢望这辈子还能被人尊称一声夫人了。如今得能大小姐怜悯,我已是心满意足。”赵欣然说的苦涩。 “大小姐,,夫人是个大好人,与我也有大恩。这些年夫人因为老爷受了许多委屈,还望大小姐多体谅夫人,能主动宽慰夫人。”这番话赵欣然说得情深意切。 阎轻狂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赵姨娘,多谢你的理解。我想抬你为二夫人本是有额外打算,不过,眼下看来,是我鲁莽了。”阎轻狂眼里流露出一丝轻愁。 “大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还望大小姐以后都莫要再提起了。”赵欣然满心苦涩地婉拒。夫人头衔,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啊! “嗯,我知道了。”阎轻狂看了一眼沈梦瑶,“我让瑶儿帮我看账的事可有不妥?” 赵欣然眼皮跳了跳,“大小姐说的是真的?” “当然。”阎轻狂皱眉,“这也有违惯例了?”庶女不得管家,那是要作死嫡女的节奏啊! “不……不是……当然没有。”赵欣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这辈子与夫人头衔无缘,可她女儿能得大小姐垂怜帮着当家,她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哦,那就好!”阎轻狂送了一口气。偌大的沈府,总要有人打理,别说她准备离开,就算留在这沈府,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虽说能者多劳,可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把自己累成牛。聪明人靠头脑,老实人卖力气。阎轻狂自认为自己还有些头脑,那些无须她时时盯梢的事情尽管交给别人去做吧! “不过大小姐,此事须先征得夫人同意才行!”赵欣然提醒到。刚刚谢婉贞已明确反对,她再怎么想让自己的女儿出头,也不希望这大小姐为了她们母女伤了谢婉贞的心。 阎轻狂莞尔一笑。“放心吧,姨娘,我自有分寸。” 一声姨娘,去掉姓氏意义大不同。赵姨娘抹抹眼角的泪花。“多谢大小姐!” “瑶儿,一会儿我还得去镜月轩与各掌事议事,今日恐怕没时间教你看账了。”阎轻狂转向沈梦瑶。 “没关系,大姐,您先忙!”沈梦瑶贴心地回答。原本在悦灵泉阎轻狂说她可以去飞雪院陪她看账,这沈梦瑶以为就是单纯地作陪,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沈梦璐居然会对她这么好,竟然要教她看账。本来她能亲近大姐就很开心了。 “嗯,府内账务繁多,要理清头绪还需花费不少时间,由你帮我,我也能轻松不少。”阎轻狂疲惫地揉揉眉心。 连日劳累加上一.夜没睡,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更可况是这沈梦璐的小身板。 沈梦瑶看到阎轻狂眼底的阴影,有些心疼。她望了一眼赵欣然,见自己母亲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开口,“大姐,其实我能看懂一些账目,您要是放心的话,我下午可以先去飞雪院整理一些账务。” 阎轻狂诧异地挑了挑眉,看来这赵欣然还真是深藏不露。阎轻狂转念一想,“当然,你能看账甚好,一会儿我让清舞吩咐下人安排,你随时过去飞雪院。” “嗯,知道了大姐!”沈梦瑶满心欢喜,赵欣然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告别赵欣然母女,阎轻狂径直去了梨香院。距离申时还有些时间,谢婉贞那颗受伤的心灵还等着她去抚慰。唉……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阎轻狂无奈地苦笑。 到了梨香院,谢婉贞正躺在房里歇息,得知阎轻狂来了,她倒没说不见,只是在阎轻狂进了屋后,谢婉贞赌气地留了个背影给她。 阎轻狂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如何开口。对她来说,安慰人是件技术活。她活了二十七年,极少安慰人也极少被人安慰。 该怎么办?阎轻狂在谢婉贞*边的小凳上坐下,冥思苦想。道歉也是技术活,高傲如阎轻狂,在明知自己犯错的时候,会认错却不会说对不起,因为对阎轻狂而言空泛的道歉语言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过错。可眼前的情况,唉……阎轻狂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婉贞自阎轻狂进屋就在等着她开口,谁知半天没等到阎轻狂的道歉,反而听到她的叹息,这谢婉贞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阎轻狂听到谢婉贞的抽泣声,觉得更无力了。她笨拙地拉过谢婉贞的手,“娘亲,你别哭了,一哭就不美了。” 又是这一句。谢婉贞想起阎轻狂上次安慰她就是这么一句话,可不同的是,这次加上了一句娘亲。谢婉贞的心软下来,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母女之间哪来的隔夜仇。谢婉贞转过身看着阎轻狂。 阎轻狂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为她抹去。唉……她的心好像变得越来越软了。换作以前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她早叫人把她扔出去了。“别哭了,是我做错了。”如果道歉能让谢婉贞止住眼泪,也许她可以考虑考虑说声对不起。 阎轻狂替她认真擦泪的举动让谢婉贞有些失神,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阎轻狂掩盖在额发之下的伤口。 谢婉贞鼻子一酸差点又要落泪。她怎么一时忘记了女儿撞头失忆了呢,她相信阎轻狂会说出抬赵姨娘的话是不记得大明国的惯例了,不是存心让她伤心。 谢婉贞坐起身来,抬手抚上阎轻狂额头的伤,“梦儿,还疼吗?”她可怜的女儿,为了这个沈家遭了多少罪。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阎轻狂柔柔地一笑,那雪肌玉露膏的效果很好,额头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 “梦儿,是娘亲对不住你!”谢婉贞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不怪你,真的。”阎轻狂简单地安慰。“抬赵姨娘的事,是我鲁莽了。” “娘亲不怪你,是娘亲一时昏头,忘了你失忆的事情,娘亲相信你不是有意气娘亲的。”谢婉贞拍拍她的手,眼神落寞。话虽如此,心里到底是难受的。 “赵姨娘跟我说了惯例的事。”阎轻狂顿了顿,“我想抬赵姨娘并非真心要让她与你平起平坐,而是以为她以二夫人的身份帮娘亲打理沈府会更名正言顺些。”阎轻狂难得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你要让她打理沈府?”谢婉贞浑身一僵,脸色古怪。 “偌大一个沈府,单凭你我二人之力,管理起来该多辛苦。”阎轻狂眼里有深深的疲惫。 短时间内要接管一个陌生且混乱的企业不是易事。好吧,阎轻狂承认,她拿沈府当公司在看。 谢婉贞看出她眼底的疲累,她当年刚进门当家那会儿,也是日日夜夜疲惫得不能歇息,可……“不是有忠叔在吗?” “为何你宁愿相信忠叔,却不相信赵姨娘?”阎轻狂决定好好帮谢婉贞打开心结,用人之道,她已有主意,不容改变! “忠叔是沈府大总管,管家一事他当仁不让。他们蔡家世代为沈家管家。”谢婉贞说到。 “你也说了蔡家,沈家。忠叔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沈家的人,不是吗?”阎轻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方奇一家的事情难道没有让你吸取教训么?外人始终是外人,与其依靠外人,不如培养自己人。” 谢婉贞惊疑不定地看着阎轻狂,她有理由相信这些话绝不是她那个循规蹈矩的深闺女儿会说的。“这些是神仙指点你的?” 阎轻狂一愣,什么神仙?然后她想起来她当时为稳住谢婉贞说的那番鬼话,没想到她随口一编的胡话,谢婉贞居然如此当真。阎轻狂嫣然一笑,“是,都是神仙告诉我的!” 谢婉贞沉默不语。神仙的话不能不信,可是让赵姨娘当家,她心里还是不舒坦。“非让她们当家不可吗?” “不是。”阎轻狂猜到谢婉贞内心的矛盾,“不是当家,是帮忙管家。”当家与管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谢婉贞看着一脸自信的阎轻狂,这样的女儿于她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欣慰。不过眼前自信满满的沈梦璐看起来却是那么神采飞扬,风华绝代。 谢婉贞向来知道自己的女儿生的美,可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她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光芒四射。“你说说看。” “沈家的当家主母永远只有你一个。沈府目前遭遇家变,要稳定人心,让沈府不倒,需要大把时间与精力。忠叔再衷心,不过是个下人,有些时候忠叔的话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同样的话,从主子口中说出来的,比总管口中说的会更有威信力不是么?”阎轻狂一番话说的谢婉贞渐渐点头,是这么个理。 “对忠叔,我对他有绝对的信任,只是有些事情发生,忠叔难免解决不了,就像这方奇一家的事情。”阎轻狂眼神黯了黯,这件事让这个衷心耿耿的老仆遭受了不少压力吧! 谢婉贞黯然神伤,梦儿说的没错。“方奇一家,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跟蔡紫音已经约好了,方奇一家会让她带走。”阎轻狂直言不讳。 “那个丫头,凭什么在我们沈府颐气指使?”想起蔡紫音,谢婉贞心中依旧有气。 “一个丫鬟能摇身变成冷家庄少夫人,说明她有过人之处,不可小看。”谢婉贞深受等级观念的影响,对丫鬟出身的蔡紫音有着偏见。 可阎轻狂出生在人人平等,讲究人.权的二十一世纪,她深深懂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我与蔡紫音有协议,我卖她一个人情,她还我一份大礼,互不相欠。” “梦儿……”谢婉贞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她始终认为这蔡紫音一朝为婢,终身在他们沈家人面前就不能昂首做人! “这些只是小事,无须过多纠葛。”阎轻狂不想在这种已成定局的事上浪费时间。“眼下更要紧的是应对抄家的事,太子殿下明日就会到来,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理清各大商行的账目,还需肃清这沈府内的无用之人。不瞒你说,其实我已求得皇上同意留下这沈府大宅。” 谢婉贞点点头,阎轻狂这几日大刀阔斧的动作,她也猜到了几分。“需要娘亲做什么吗?” “当然!”阎轻狂轻笑,“需要你做的事情可多呢!”她现在非常需要谢婉贞这个当家主母重新站起来。“沈府之内闲人太多,需要遣退,另外家生子中难免存在像方奇一家那样的蛀虫也需要揪出来消灭。” “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事。”谢婉贞迟疑。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阎轻狂笑笑,“我自己擅自决定让瑶儿查账目了。” 谢婉贞一愣,玄即明白过来,“这赵姨娘原是大家闺秀,懂得这些也是正常。” “嗯,所以我才觉得这赵姨娘是帮忙管家的不二人选。”阎轻狂认真看着谢婉贞。   ☆、第085章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一更〕 “可是……”谢婉贞还是有些犹豫,分权给二房,日后会不会不好控制?交给下人,好歹他们得听主子的话。 “娘亲,你要切记一点,决定权掌握在我们手中,赵姨娘可以帮忙管家出主意,但是任何决断都需要先征得你同意才行,明白吗?”权力下放,不代表主导权下放。 谢婉贞了然地点点头。 “先前在祠堂,我说了抬赵姨娘为二夫人的话,是忘了这其中的规矩,伤你的心了,对不起。”原来道歉的话顺理成章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无妨!娘亲现在明白你的苦心了。”这个女儿比她这个娘亲有远见多了。谢婉贞感叹。 “嗯!抬夫人之事,日后我都不会再提了。让赵姨娘母女二人管家的事,你斟酌一下。”快到申时了,阎轻狂得赶去镜月轩了。 “娘亲知道了,你放心去镜月轩吧!肃清府内下人一事,娘亲会叫赵姨娘从旁协助,瑶儿看账一事,你看着办便是。”谢婉贞也注意到时辰,给出答复让阎轻狂安心。 “是,多谢娘亲理解,那我先去镜月轩了。”阎轻狂展开美丽的笑容,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圆满地离开了梨香院。 待阎轻狂前脚一走,谢婉贞后脚也出了梨香院,她不能给女儿拖后腿。谢婉贞带着心腹丫鬟往栖霞院走去。 —————————— 有了上午良好的开端,下午阎轻狂与各商行管事议事就顺利许多。在晚膳之前阎轻狂基本上已将各大商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接下来就能账房先生核对完账目了。 眼下各管事正享用着飘香楼送来的茶点。 “大小姐,你这飘香楼的手艺一点不比京城有名的望月楼逊色啊!”米旭东啧啧称奇。 “是么?我也觉得我们飘香楼新来的大厨手艺不错。”阎轻狂吃了一块桂花酥米糕,清甜绵软,入口即化。她没去过望月楼,无从比较厨艺,不过她对杨兴倒是越来越满意了。 “沈家大厨的核桃麻仁简直一绝,我吃遍大江南北还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耿隽也是赞口不绝。 “耿管事喜欢的话,我让飘香楼准备一些,待耿管事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路上用。”阎轻狂微笑着建议。核桃麻仁容易储存,放个三五天也不会坏。 “要是不麻烦的话,当然好!”耿隽眉开眼笑,他对核桃麻仁情有独钟。 “沈家大厨厨艺了得,大小姐难道没想过开个酒楼吗?以这大厨的手艺,恐怕打败望月楼指日可待啊!”冷恺阳说道,作为商人独特的嗅觉,他认为这绝对是条能赚钱的路子。 “多谢冷大少的主意,我会好好考虑。”阎轻狂得体地应对。 这个杨兴似乎不简单,她虽也为他的厨艺折服,可毕竟没尝过这大明国的美食。不过能让这些走遍大江南北的管事们都赞口不绝,显然这个杨兴的厨艺比她想象中更为精湛。拥有高超厨艺,却窝在濒临倒闭的小客栈当厨子,这个杨兴值得深究。 “大小姐,咱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是不是该告辞了?”林嘉笙期期艾艾地说到。 阎轻狂微微一笑,“各位掌事大老远赶来,舟车劳顿,我们还来不及好好招待,何苦这么着急。若是各位掌事不嫌弃的话,就在沈府小住两日,也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这……”各位掌事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打了个眼色。 “不过明日太子殿下会驾临沈府,我们在的话不知道是否会打扰到太子殿下的御驾。”廖兴脸上做出为难的神情。 阎轻狂莞尔,这些老狐狸,拐弯抹角就是为了太子殿下吧!“明日太子殿下主要任务是来清点沈家财产并准备救灾物质。日后各管事旗下的商行都会有太子殿下接收,想必太子殿下也会想要见见各位管事。如今有各位掌事在场,太子殿下有何想了解的,恐怕也能了解得更为详尽。” “倘若不会冲撞到太子殿下御驾,多留几日倒也无妨。”米旭东做出思考状。 “你们要是不想留下,那你们可就先走哈!我可是得留下等我的核桃麻仁,我还想向大小姐多讨一些呢!”耿隽朗声说到,比起其他人,他更有留下的借口。 “耿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结伴而来,怎能先走,当然是要走一起走。”林嘉笙赶紧接口,笑话,太子殿下要来,怎么能走? 太子殿下是谁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普通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回,现在有大好机会,他们肯白白错过才怪!即便以后沈家商行真的有太子殿下接手,他们日后也未必有机会面见太子。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沈家这点财产恐怕只会交给底下人接管。 其他两位管事赶紧应和。他们中午歇息时早就商量好了,即便这沈大小姐不主动挽留,他们也准备找个借口留下见太子殿下一面。 阎轻狂蛾眉轻展,笑容可掬,“如此,我便安排飘香楼准备晚宴。”她转头看到一脸深思的冷恺阳,“冷大少,留下可方便?” “当然!”冷恺阳摇摇扇子,轻笑,“在下的夫人本来就打算在府上多叨扰几日。” 得,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借口!阎轻狂圆满了。都留下,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这蔡紫音给她的那份清单里有什么奥妙了! 晚宴过后,沈默又请了歌舞助兴。酒到酣处,女眷们都离了席,独留那些男人尽情歌舞。 阎轻狂被谢婉贞拉到了梨香院。 “梦儿,遣退下人的事,我下午已和赵姨娘商量过了,外进的丫鬟小厮轿夫之类,可以缩减百十余人,名单已经列出来了,你看一下。”谢婉贞拿出一叠契约。 阎轻狂并没有伸手去接契约,“这个事情你做主就好,无须同我商量。”谢婉贞做事如此高效率,真是远远超出阎轻狂的预料。“我真没想到,你动作如此之快!”阎轻狂赞叹! “娘亲好歹当过几年家,对这里面的规矩了解得比你多。”谢婉贞笑着收起契约,阎轻狂对她的全然信任,也让她深感欣慰。 “我就知道这些事情交给娘亲你是最放心的了。”恭维的话脱口而出,阎轻狂自己都愣了愣,她好像越来越把谢婉贞当娘亲看了,这一口一个娘亲越叫越顺口了。 “呵呵,有我女儿的支持,娘亲做什么都备有动力。”谢婉贞慈爱地握住阎轻狂的手。“这些年娘亲没尽到主母的责任,让你因此受罪了。” “没有的事,你现在重掌大权也还不晚。”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变化,阎轻狂忍住了那声差点脱口而出的娘亲。好在谢婉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在意这称呼。 “对了,明日午时太子殿下就到了,那些须遣退的下人最好能在太子殿下到之前都遣出了沈府,以免节外生枝。”阎轻狂提醒道。 “嗯,明日上午娘亲会安排他们离开沈府。”谢婉贞想了想,“我与赵姨娘都认为你之前遣退飘香楼大厨时,给出两月月银补偿较为合理,对遣退的下人,我们也打算如此。你觉得可好?” “嗯,当然,娘……你的主意好极了。”阎轻狂一时口快,娘亲又脱口而出,被她硬生生收回。 “其实不是我的主意,是赵姨娘的主意。另外园丁工匠,赵姨娘认为可以将目前的长工换成短工以节省开支,不知你怎么看。”谢婉贞目光柔和地看着阎轻狂。 “我相信这些事你与赵姨娘商榷之后能处理得非常好!”不能直接夸赵姨娘,以免引起谢婉贞反感。 谢婉贞看出阎轻狂的小心思,“那行,就这么办吧!我也觉得赵姨娘的提议不错。梦儿,你让赵姨娘管家的想法是对的。”谢婉贞主动打消阎轻狂的疑虑。 想起下午赵欣然激动的模样,谢婉贞暗暗叹息。当年她一意孤行让赵欣然给沈默当姨娘,确实是委屈了赵欣然。 赵欣然好歹是知府之女,若不是家道中落,怎么着也是个官夫人。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她再怜悯赵欣然,也无法给予她沈二夫人的头衔。 “娘亲能这样想,女儿深感欣慰!”阎轻狂温柔地开口,说完才发现自己的称呼。沈梦璐这个角色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对了,这些交给你保管吧!”谢婉贞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带锁的锦盒。 “这是什么?”阎轻狂纳闷。 谢婉贞从脖子上的项链里取出钥匙打开,“这是沈府大宅的房契地契,还有所有家生子的卖身契。还有一把沈府地库的钥匙。这些历来是由当家主母保管的,现在沈府交由你当家,理应由你保管。” 阎轻狂内心大受震撼。“你要将这些东西交给我?” “当然,你是沈家大小姐,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保管这些。”谢婉贞眼神黯了黯,“我没有儿子,你要将恭儿过到我名下的意思我懂,可他到底不是我所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待亲生子一样待他,你懂么?” 阎轻狂当然懂,正因为心里太过清楚,她才更加不能接这个锦盒。沈恭卿不是谢婉贞的亲生子,她阎轻狂也不是,她不过是占用了沈梦璐身体的一缕幽魂。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还是由你先代为保管吧!“阎轻狂想了想抽出了方奇一家的卖身契。“方奇家的卖身契,我先拿走了。其余的娘亲好好保管!家生子里那些有二心的人也得肃清了,不然日后只怕更加祸患无穷。这两ri你多加留意,若有主动请辞的家生子,无须挽留,让他们赎了身就离开沈府吧!” 沈府之内老鼠太多,与其日后费心费神浪费时间精力抓老鼠,不如让老鼠主动逃走。抄家之后,比起整顿沈府,更重要的是如何让沈府在失去强大经济来源后安然生存下去。 “嗯,好吧,家生子这事也交由娘亲处理吧!你安心应对太子殿下吧!”谢婉贞知道阎轻狂的不容易,小小年纪要扛起这个沈家并不是易事,只怪她这个娘亲无用,才让女儿受累。力所能及的事,她能分担的尽量都分担了吧! 阎轻狂告别谢婉贞回到飞雪院已是亥时,沈梦瑶已经回了栖霞院。香梅告诉阎轻狂沈梦瑶下午一直待在这飞雪院看账,晚膳后也来了,直到这阎轻狂回来之前,沈梦瑶才刚走没多久。 阎轻狂看到桌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账本,沈梦瑶将核对过的账本都放到了一遍做了笔记,还给阎轻狂留了字条,将她核对的结果清清楚楚地写在纸上。 阎轻狂大致翻看了下,笔记很详细,字体娟秀而工整。沈梦瑶核对过的账本接近一半,阎轻狂讶然,看不出来这沈梦瑶倒是有两把刷子。 清歌清舞进来服侍阎轻狂就寝,阎轻狂没有拒绝。先前*未眠,又忙了一整天,她确实很乏了。明日迎接太子殿下,她也需要良好的精神面貌。 阎轻狂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已是巳时。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叫我?”阎轻狂有些责怪。 清歌清舞对望一眼,“大小姐,夫人吩咐,不许奴婢们吵您。夫人说您累坏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夫人来过了?”阎轻狂洗脸的动作顿了顿。 “是的,大小姐!”清歌递上毛巾,“夫人一早遣退了不少丫鬟小厮。” “哦。”阎轻狂了然地点点头。这谢婉贞办事效率确实高。“没闹出什么动静吧?”阎轻狂怕有人闹事。 “没有呢!都走得无声无息的。”清舞接话。 那就好。阎轻狂放下心来。“你们赶紧帮我更衣梳头,一会儿得迎接太子殿下。” “是!大小姐!”清歌清舞分工合作,动作麻利地帮阎轻狂拾掇。 -------------- 大家国庆节快乐!假期愉快哈!   ☆、第086章 .恭迎太子殿下〔二更〕 因为要迎接太子,所以即便阎轻狂个人不是太钟意颜色鲜丽的衣服,清歌清舞还是帮她准备了一套水红色荷花绣底的藕丝裙,替她挽了复杂的飞仙髻。 一切准备完毕,阎轻狂被清歌清舞推到铜镜之前。铜镜里倒映出的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瑰姿艳逸,丰姿绰约。 “大小姐,您真美!”清舞忍不住赞叹。 阎轻狂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女子太美,不知是福是祸啊!可是,太子殿下是来抄家的,她打扮成这副选美的模样合适吗? “太艳了。”阎轻狂说着从头上拔下两支珠钗。 “大小姐,不要啊!奴婢们为您这身打扮费了不少心思呢!”清舞可怜巴巴地望着阎轻狂,这么美的造型,拆了多可惜。一旁的清歌也是满脸希冀。 阎轻狂无奈,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拆掉了一些头饰,保留了服侍和发髻。 大部分头饰被阎轻狂强制摘掉,在清歌清舞失望的眼神中,阎轻狂想起先前用过的汉白玉簪子。加上这支簪子,总算主仆三人都圆满了。 拾掇完毕,飘香楼预备的早膳也送到了。阎轻狂快速用了早膳便向镜月轩赶去,太子到来之前,她还要先去看下各商行的账本。 两位账房先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刚刚才将账目理顺。看到阎轻狂,二人都愣了愣。 “见过大小姐!”年轻的账房先生看到阎轻狂红了脸。 “各商行的帐理得怎么样了?” “回大小姐,差不多了,再做个收尾就行。”年长的账房先生回到。 “嗯,你们继续忙。我看一眼。”阎轻狂惦记着蔡紫音说的话,也迫切想要知道那份清单的奥妙。 各行的账目很平,一眼看没有什么破绽。若不是事先看过蔡紫音给的清单,恐怕连阎轻狂也不会看出有什么问题。 不过各行的账本上都有一些隐晦的字眼符号,而问题就出在这上面。蔡紫音说的没错,比起沈府府内的私吞,各商行的贪污才更严重。 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阎轻狂拿着账本陷入深思。 一旁年轻的账房先生时不时偷望一眼阎轻狂,面色绯红。 清歌清舞同时皱眉,大小姐这身打扮可不是给这种人看的。 “大小姐,该准备去迎接太子殿下了。”清歌上前提醒。 “嗯!走吧!”阎轻狂丝毫没有留恋地放下账本,起身离开。 年轻的账房露出失望的神色,一旁年长的账房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沈大小姐是他们这种小白菜能肖想的吗? 时间接近午时,飘香楼从前*就开始准备午宴了,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沈家所有人此时都已聚集在门楼,人人神色紧张,严阵以待。与沈家人的紧张不同,各商行管事却个个神采奕奕,对太子殿下翘楚以盼。 阎轻狂姗姗来迟。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姐!” 众人看到一身水红的阎轻狂皆是一愣。阎轻狂自回了沈府,向来都是素装为主,略施薄粉,像今日这样的精心打扮,简直惊为天人了。各商行管事眼里闪过惊艳。 看到众人的反应,清歌清舞得意地笑了,想必太子殿下也会为她们大小姐折服,倘若沈家能得太子殿下庇佑,那大小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阎轻狂轻轻应了一声。“看到殿下的马车了吗?” “还没有,大小姐!”蔡忠躬身回答。 等待,是件令人焦心的事。阎轻狂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期待之情。 时间刚过午时,门房来报,百米开外看到尘土飞扬,有马车驰来。 来了!阎轻狂心一凛,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蔡忠命人打开沈府大门,一行人鱼贯而出,在两边有序站列,做好迎接准备。 沈默和阎轻狂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沈默此刻手心全是汗,抄家,最终还是来了,这几日的黄粱梦不得不醒了。 马蹄声由远而近驰来,八辆马车缓缓在沈府门前停下! 有小太监从最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尖声唱到,“太子殿下驾到!” “恭迎太子殿下!”一行人齐齐低头跪下! 一双金黄色龙靴出现在阎轻狂面前,朱鄞祁亲手扶起阎轻狂,“平身吧!” 四目相对,两人皆有一瞬间怔愣。不同的是,朱鄞祁眼里是惊艳,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美了,就是清瘦了几分。而阎轻狂眼里则是惊讶,朱鄞祁身上气息干净,她居然没闻到大麻的味道! 众人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各商行管事面面向觎,看来这太子爷和沈家大小姐关系匪浅。 阎轻狂最先回过神,她轻轻挣开朱鄞祁的手,微微福礼,“谢太子殿下!” 朱鄞祁的眼神闪了闪,并未多言。然后他扫了一眼依旧跪着的众人,扬声道,“都平身吧!” “多谢太子殿下!”众人谢了恩,都起了身。 “太子殿下,草民已命人准备了午宴,不如太子殿下先请移驾飘香楼用膳?”沈默小心翼翼地上前请示。 太子殿下亲自扶阎轻狂的举动他看在眼里,可这次他学乖了,不再妄想攀附关系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他可不想再丢一次。 朱鄞祁看了一眼随行伺候的公公小贵子,小贵子了然,“太子殿下起驾!” 高升赶紧上前领路,沈默和阎轻狂伴随太子左右,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随从的后面。 进了沈府大门,下了溅水桥,就有小厮抬着八抬大轿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请上轿!”沈默亲自上前撩起轿帘。 朱鄞祁停住脚步,皱眉不动。虽然莫离已经派人打探过沈府,得知沈府占地面积不小,可这府内还得用轿子,还是让朱鄞祁微微不悦了下。没有一个皇帝会乐意看到一个庶民家中如此富庶奢侈的。“不用了,本宫想走走。” “这……”沈默有些迟疑,“禀太子殿下,从这往飘香楼有些距离。” 朱鄞祁眸光微冷,“本宫说想走走。” 阎轻狂觉得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她当日刚进沈府也是如此,她大概能理解朱鄞祁的心情。“父亲,让轿夫都退下吧!太子殿下请!” 阎轻狂一句话,朱鄞祁满意了,其他人都傻眼了。乖乖,从这沈府大门走到飘香楼,至少得一盏茶时间哎!让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小姐们可咋办?不过太子殿下都不坐轿子,他们谁还敢开口要求坐步撵? 商行的几个管事暗暗叫苦,他们做什么这么积极迎接太子殿下。这下可好,他们站在最后面,沒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臉不說,这会子还得费半天腿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林荫道上走着,远远望去像是一条长龙。光是太子爷带过来的人就不少。 朱鄞祁一路上都表情冷淡沉默不语,沈默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阎轻狂偶尔看一眼朱鄞祁冷峻的侧脸,这会儿的朱鄞祁跟她先前见过的朱鄞祁判若两人。阎轻狂印象里的朱鄞祁温和有礼,毫无架子与这会儿冷漠威严,面无表情的朱鄞祁截然不同。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着,约莫一炷香时间才到了飘香楼。太子殿下一行人被迎上了三楼,其他人分别安排在一楼二楼。 到了飘香楼三楼的摘星厅,阎轻狂准备退下,让沈默留下作陪。此时的朱鄞祁终于开了尊口,“沈大小姐留步,其他人都下去吧!” 阎轻狂心跳了跳,沈默暗暗松了口气,若真让他留下作陪,只怕他会连筷子都拿不稳。“梦儿,你好好招待太子殿下,切不可怠慢!”沈默对阎轻狂使使眼色,落荒而逃。 下了二楼,沈默忍不住向三楼回望了一眼,神色复杂,不是他这个当老爷的不懂礼数,实在是这太子爷强大的气场让他hold不住啊! 再说了,太子爷从头到尾眼里除了阎轻狂就没入过其他人,他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得好。想到这,沈默挺了挺腰走向和畅堂。让阎轻狂留下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与他无关。 各商行掌事都被安排在和畅堂,一群人正交头接耳揣测这沈大小姐与太子爷的关系,这会儿见沈默下来了,却不见阎轻狂,忍不住发问了。 “沈老爷,这大小姐呢?” “太子殿下让小女留下作陪了。”沈默力持镇定地回答。 商行管事们都露出了然的眼神,看吧,这沈大小姐与太子殿下果然有一腿,不然抄家一事,怎会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出马,恐怕这沈府捐尽家产增灾只是个噱头吧! 冷恺阳,蔡紫音夫妇对望一眼,这太子殿下对沈大小姐的态度,确实令人遐想无限啊!   ☆、第087章 .与太子共膳+赈灾议事大小姐光芒四射 待沈默离开后,莫离又遣了随从退开几米之外远远侯着。 朱鄞祁这才露出笑脸,“沈小姐,请坐!” 阎轻狂挑挑眉,这太子爷肯定是双子座的,人前人后两张脸。“民女谢太子殿下!” 阎轻狂这一口一个民女让朱鄞祁很不舒服,这民女二字仿佛时刻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差距。“在我面前,你无须自称民女。” “太子殿下,礼数不可废!”阎轻狂微微愕然。对朱鄞祁自称我,有些不适应。 “无妨,本宫准你不用自称民女。”朱鄞祁微微一笑,“倘若沈小姐不介意,在下可否称你为梦璐?” 阎轻狂轻轻咬了咬唇,这太子爷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他们这些皇家的人对她太过亲切。不过名字只是代号,爱叫嘛叫嘛吧!反正这沈梦璐本来也不是她的名字。 可难道这太子爷忘了上一次马车上他们不欢而散的事么?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朱鄞祁可是气得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 罢了,男人的心思你别猜。阎轻狂微微侧身,“梦璐谢太子殿下恩典。” 朱鄞祁圆满了。“这沈府规模不小啊!我那东宫还不如你这沈府了。”朱鄞祁揶揄道。 阎轻狂一头黑线,“太子殿下见笑了!”虽说这沈府是张扬了点,不过怎么也不能跟皇宫比吧!不然这皇帝老头早容不下这沈府了,还能这么大方把沈府留下? “梦璐,这偌大的沈府打理起来不容易吧?”朱鄞祁跟阎轻狂拉起家常,不过三天时间,这阎轻狂脸又削尖了几分。 “还好,家中有母亲当家,梦璐只是从旁协助,是家母受累了。”阎轻狂三言两语将自己撇开。 朱鄞祁眼神闪了闪,他听到的消息可不是如此。显然这沈梦璐不想居功,朱鄞祁也不戳破。 “皇榜我带来了,你可要看一下?”朱鄞祁饶有兴趣地看着阎轻狂。 阎轻狂愣了愣,她再怎么不懂这大明国的规矩,也知道没有让当事人过目皇榜的规矩吧?“太子殿下,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无妨!皇上说了,许你过目,若觉得有不妥之处可再做修改。”想到明德宗对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祁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下来。皇帝老头对沈梦璐,不妙啊! 阎轻狂没注意到朱鄞祁突然转黯的脸色,她连太子爷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都不想招惹,皇帝老头那样的,她更没兴趣。 皇帝老头似乎对她好过头了,不过皇帝可以随心所欲,她可不行。“谢皇上厚爱!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切不可因民女坏了规矩。” 皇榜是什么东西,是能随便更改的东西么?她要是真不识好歹说出修改的话,只怕这腹黑的皇帝老头又要寻摸着找事儿了。 朱鄞祁一扫先前的阴霾,这沈梦璐如此聪慧,想必不会任皇上揉捏。眼前的沈梦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这样想着,朱鄞祁微微安下心来。“既然如此,那就作罢,明日我便差人张贴皇榜了。” “是!太子殿下!”阎轻狂应声。该贴贴吧!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大明国泱泱百姓总会知道他们沈家被抄家的事。 阎轻狂转头往外望了一眼,看到高升在门口探头探脑,朱鄞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注意到了。 阎轻狂站起来,“太子殿下见谅,梦璐去去就回。”朱鄞祁点点头。 “大小姐,可以传菜了吗?”高升小心地问。 阎轻狂转头望了一眼朱鄞祁,“传吧!” “哎!”高升得了恩准,高高兴兴下去了。 “太子殿下,厨房已准备好酒菜,您先用膳吧!”阎轻狂请示到。 “嗯!”朱鄞祁应了一声,他这次有足够的时间与沈梦璐相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见朱鄞祁颔首,莫离挥手示意了下,小贵子赶紧上前准备。 阎轻狂眼看着小贵子从随身携带的食箱里拿出一整套银碗银筷子银汤匙银叉,齐齐整整地在桌上摆好。她曾在电视剧里看过皇帝吃饭有太监专门试菜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亲眼看到这样一幕。 不大一会儿,高升领着丫鬟们上菜来了。锦盖一一被揭开。 小贵子诧异地咦了一声,这些菜色似乎是专门为太子殿下量身定制的,大多菜色都是太子殿下常用的。 小贵子拿起一双银筷子从每个盘子里夹了一点菜一一分装到银碗中,又从袖子中掏出专用的筷子,一道一道夹起仔细看了筷子的颜色,确定无误后才放进嘴里一一品尝。待二十几道菜都尝完了,这小贵子才放下筷子。“请太子殿下用膳!” 朱鄞祁点头示意,这小贵子赶紧命人撤下所有用过的碗筷,重新摆上一套。这才准备为太子布菜。一整套流程下来,一盏茶的时间也过去了。 阎轻狂汗颜,幸好现在不是冬天。要是寒冬腊月,这么一折腾,菜都得冷透了,还能吃吗?皇室的性命果然值钱,吃个饭都这么复杂,怪不得这景轩世子一落水,朱鄞祯便气得要灭了沈家满门了。 见阎轻狂站着不动,朱鄞祁转念一想,“梦璐坐下一起用膳吧!” 朱鄞祁此言一出,小贵子布菜的手顿了顿,太子殿下向来没有与人共同进膳的习惯,连同太子妃一起用膳都很少,这会儿怎么给这沈大小姐这样的荣耀?小贵子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阎轻狂。 这阎轻狂正好奇地看着小贵子的举动,小贵子这么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阎轻狂眼里的嫌弃被小贵子看得清清楚楚,小贵子吓得赶紧低头。乖乖,与太子共膳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盼一辈子都盼不来啊!这沈家小姐居然一脸嫌弃。 其实阎轻狂并非嫌弃与朱鄞祁一同用膳,她嫌弃的是皇家这一套复杂的尝菜动作。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梦璐还是不叨扰太子殿下用膳了。”阎轻狂婉言拒绝。 可朱鄞祁已经打定主意,“就一起用吧!小贵子,替沈小姐布菜!” “是!太子殿下!奴才遵命!”小贵子不敢怠慢,赶紧为阎轻狂准备餐具。 这是不让她拒绝的节奏!得,太子爷发话了,她这小民女还能怎么办?“不劳公公,梦璐用这现成的餐具就行!”阎轻狂指指沈府自备的餐具。 “是!沈小姐!”小贵子松了口气,太子殿下专用的餐具交由外人使用,确实不大好。 一顿饭吃得沉闷缓慢而食不知味。这朱鄞祁秉承食不言的习惯,用膳期间一语不发。 阎轻狂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尽管这杨兴手艺了得,可热菜吃到变成冷菜,再可口的美味佳肴都令人失去了胃口。 与阎轻狂一样,朱鄞祁也吃得不多。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盘子里的菜色几乎未动。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太子殿下,菜不合胃口吗?” 朱鄞祁摇摇头,“菜不错,是在下胃口不佳。”见阎轻狂放下了筷子,朱鄞祁示意小贵子撤膳。 阎轻狂赶紧拦住,这可是在沈府,不是东宫,怎么能让太子的人动手。“公公稍后,梦璐这就吩咐下人。” 高升一直候在门口,听到阎轻狂这句话,赶紧叫丫鬟进来收拾。 “太子殿下,不如移驾清芷榭歇息一会儿吧!”阎轻狂请示朱鄞祁。 “不用,我刚看到进门处的果园风景不错,你陪我走走吧!”朱鄞祁有自己的打算。 阎轻狂看了一眼太子身后一干跟班,跟着那么多人散步有意思吗?再说了,太子大驾光临这沈府,不是看风景来的吧? “太子殿下,您的随从们还没用膳呢!”人是铁饭是钢,阎轻狂从来不是苛刻的老板,总不能让员工们饿着肚子做事吧! 朱鄞祁展颜一笑,“如此,你们都留下用膳吧!本宫与沈小姐去散散步。” 小贵子等人汗颜,太子殿下,您这时候不用这么体贴,咱们不是游山玩水来的!“是,奴才遵命!”主子发话,做奴才的除了遵命还能怎么样? “我们走吧!”朱鄞祁迫不及待。 莫离动了动嘴角,一言不发地跟在朱鄞祁身后。 阎轻狂无奈,这太子爷的心思未免太难猜,她搞不懂这太子爷想干嘛。既然是来抄家的就好好抄家吧,还散什么步? 见到太子殿下与阎轻狂一前一后下了楼,用完膳一直候在飘香楼的众人都愣了愣。这又是什么状况?这太子殿下是当他们是木桩子的节奏吗? 看到各商行管事殷切期待以及担忧的眼神,阎轻狂知道她不得不安抚他们几句。“太子殿下,您先在前面的避风亭稍做歇息,梦璐交代一下,随后就来!” “嗯。”朱鄞祁注意到一直守候着的众人,给阎轻狂时间。 “谢太子殿下!”阎轻狂福了福礼,快步走向众人。 --------------------- 朱鄞祁主仆二人出了飘香楼,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离终于开了口。“殿下,您还好吧?”朱鄞祁刚刚几乎没吃东西,莫离实在有些担心。 “嗯,无妨!”朱鄞祁淡淡地开口。 “可您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用过膳了。”莫离是朱鄞祁的贴身侍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次朱鄞祁为了见沈梦璐做了多少准备。 就因为上次沈梦璐说了一句玄草与身体不好,太子殿下怕又被沈梦璐察觉他在服用玄草的事,于是在两天前就开始克制自己不用玄草了,而结果是,这朱鄞祁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了。 太子殿下的身子本就嬴弱,莫离真的非常担心他这样不好好进食,身体会吃不消。 “殿下,实在不行,您就用些玄草吧!”莫离小声说到。他也知道玄草有副作用,可比起太子殿下的身心健康,这玄草的副作用算得了什么? “莫离!”朱鄞祁语气森冷地喊了他一声,难道莫离不明白这玄草对他的*力吗?不明白他这次的决心吗?“你再敢提起,休怪本宫无情!” “是!殿下!”莫离面上一凌,垂下眼不再吭声。 不消片刻,阎轻狂便从飘香楼出来了,身后跟着清歌清舞。 朱鄞祁看着缓缓走近的阎轻狂,轻轻勾起了嘴角。 “太子殿下久等了!”阎轻狂打点好了一切,心里轻松了许多,脸色也柔和下来。 “无妨!”朱鄞祁温和地笑。 “太子殿下,我们去露华园可好?这会儿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景色极美。我还命人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小点。”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没胃口用膳,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新鲜糕点。 “好,梦璐你做主便是!”对此,朱鄞祁丝毫没有异议。 “是!那太子殿下这边请!”阎轻狂嫣然一笑。 二人一路闲谈,慢慢悠悠地走着。莫离和清歌清舞三人跟在一米开外,给两人独立的空间。 “太子殿下,皇上这么着急派您来想必是江北灾情比较严重吧?”见朱鄞祁只顾东拉西扯,迟迟不入正题,阎轻狂只好主动问起。 “嗯,受灾面积较大,人数较多。”朱鄞祁微微叹息,他原想多跟她享受一会儿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显然这是个奢望。 “皇上此次命太子殿下前来可有什么交代?”救灾既然迫在眉睫,这太子殿下为何还一副慢吞吞的模样?阎轻狂郁闷。太子爷,咱先把正事办完再散步行不行? “赈灾财物,你们可有准备?”朱鄞祁反问。 “太子殿下,我已经同各商行掌事确认过,距江北灾区不远处的几地就有沈家店铺,所需粮物可先就近调取。”阎轻狂胸有成竹。 朱鄞祁挑眉,显然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有所安排了。罢了,既然无法独处了,就随她的脚步走吧!“灾民数量众多,就近调取恐怕只能维持一时。” 阎轻狂偏头想了想,“能缓上一段时间就行,其他的可让各庄即可安排调运。各商行管事正好在沈府中,太子殿下可要见见,再具体安排下增灾物资?” 朱鄞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阎轻狂,“我都不着急接手你们沈家的商行,你就这么急着转手?” 阎轻狂露齿一笑,雪白的贝齿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闪亮。“皇上金口玉言,商行转交是早晚的事。加上江北灾情严重,急需救援,事事迫在眉睫,早日将沈家财力转移也是正经事。” “沈家商行财力雄厚,你当真舍得?”朱鄞祁笑问,半真半假地试探。 “子孙若贤,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若不贤,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阎轻狂轻叹一声,“家父无心家业,商行留在沈家,只会徒增过错。” 沈家目前无人能管辖商行,商行內帐又混乱,光是整顿商行就得费心费力。索兴交给皇家,反而落得轻松。 朱鄞祁内心震惊,想不到这沈梦璐年纪轻轻就能看得如此通透。“你倒是看得开。” 阎轻狂转头对他嫣然一笑,“若是沈家先祖看到家父如今的作为,恐怕也会如此。”沈家祖上就有散财保命的先例,由此可见沈家先祖比沈默有头脑,有远见多了。 可惜了好竹出歹笋,这沈默无心家业,游手好闲也就算了,还违背不得攀附皇权的祖训,给沈家招来灭门之灾。 能以财换命,已是万幸。 “皇上宽宏大量,能许梦璐留下沈宅已是天大的恩惠。皇恩浩荡,梦璐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阎轻狂如是说着,动作夸张地往皇城方向福了福礼。 朱鄞祁失笑,“你都没看皇榜,怎知父皇没改变主意收回沈宅?”朱鄞祁做势观望了下四周,“沈府如此奢华,留做行宫想必极好!” 阎轻狂并未被朱鄞祁的揶揄吓到,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太子殿下,君无戏言呐!” 倘若皇帝真要封了这沈家大宅,太子就不会只带这么些人来了。应该是带着禁卫军来抄家了。 朱鄞祁莞尔,柔软的内心荡漾成一池春水,他早知道这是个睿智女子。当日亲眼目睹阎轻狂在御书房面圣时那一番完美无瑕的表现,那时起就让朱鄞祁对她刮目相看了。“好吧,既然你已有安排,那本宫就见见各商行管事吧!” “是!太子殿下这边请!”阎轻狂笑逐颜开。 果不其然,等二人到达露华园时,那里早已聚集了一批人。沈家各商行管事包括朱鄞祁的一干随从,都已经守候在那里,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已摆好了糕点茶水。 朱鄞祁在赏花亭几米开外停下脚步,“你故意带我绕了个圈子,为的就是给他们争取时间?” 阎轻狂一勾嘴角,大方地承认,“是的,太子殿下。各商行管事千里迢迢而来,议事完毕后特意留下,为的就是见太子殿下您一面。刚见您从飘香楼离开,他们个个都急了。我若不给他们个说法,恐怕还不能陪太子殿下散这么久的步了。” 朱鄞祁暗暗叹息,如此,那你何不多带我绕两个圈子? “你能费心满足别人的需求,怎就不能满足我的愿望?”朱鄞祁满心惆怅。 阎轻狂愣住,不明白朱鄞祁这番话的用意,“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愿望?” 朱鄞祁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我想与你独处,你莫非不知?” 阎轻狂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眼神。不是没察觉,只是宁可当不知道。她是要离开的人,何必给人不必要的遐想。 “太子殿下,事分缓急轻重,江北水灾泛滥,百姓水生火热。梦璐虽是闺中女子,却也知救灾刻不容缓,倘若可以,梦璐也想为灾民出一分绵薄之力。可是梦璐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亲自到江北增灾。梦璐只求太子殿下能尽快安排好相关事务,以救黎明百姓早日脱离水火之中。” “天下百姓,于我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你沈梦璐于我,却是难得一求的红颜。”朱鄞祁直勾勾地望进阎轻狂的眼里。他眼中那一抹认真让阎轻狂的心颤了颤。 “太子殿下……”阎轻狂叫了一声却不知改说些什么。她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 “梦璐,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并不奢求你立即做出回应,你也无须有负担。姑且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对待吧!”朱鄞祁眼里闪过落寞,“我虽贵为太子,身边却无可倾心交谈的朋友,甚是寂寞。” 阎轻狂不说话,高处不胜寒,她能理解朱鄞祁的心情。“太子殿下,来日方长,您又何须执着一时?” 朱鄞祁笑笑,“你说的对,来日方长,待江北灾情缓解,咱们再月下对饮,畅谈人生可好?”朱鄞祁眼里是温柔的期盼。 阎轻狂无奈,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都未必。可她又莫名地无法拒绝朱鄞祁,“等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朱鄞祁嘴角一弯,“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些人吧!”说着朱鄞祁便收敛了表情,朝赏花亭走去。 见到朱鄞祁换上淡漠的表情,阎轻狂的心微微抽了抽,当太子爷并不若想象得那么轻松吧! 待朱鄞祁和阎轻狂走进赏花亭,几位管事都激动地迎了上来,“草民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鄞祁声音清冷,“都平身吧!”他在石桌边特意为他准备的锦凳上坐下,丫鬟赶紧递上茶水。 朱鄞祁并未伸手去接,神色淡然地看了一眼众人。“听沈大小姐说,你们都是沈家商行的管事?” “是!太子殿下!”几位管事异口同声地应到。 阎轻狂上前一步,一一为朱鄞祁做了介绍。 朱鄞祁微微颔首,“皇上命沈家救灾一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是,草民们已经知晓。”又是整齐的回答。 “江北附近商铺有多少粮米可调运?”朱鄞祁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回太子殿下,离江北最近的安阳,海新,柳安,临水四地共有沈家米铺十一间,总共可调配五谷杂粮共计二百二十万石。”米旭东赶紧回话。 “张尚书,你算算按人均每天半斗米算,能抵多少天?”朱鄞祁转头吩咐一同前来的吏部尚书。 “是!”一旁伺候的张尚书赶紧拿出算盘噼噼啪啪算起来。 阎轻狂轻轻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群人里还有尚书这样高职位的人在,可见这太子殿下确实是有备而来。 “衣物被子之类的呢?可有地方调取?”朱鄞祁又开口。 “这……”廖兴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回太子殿下,以上四地也皆有沈家布庄,可是……可是……沈家布庄以上等绸缎为主,成衣也不多……” 朱鄞祁眸光一沉,“你的意思是没有衣物可用于灾民?” “草民……草民……不敢……”廖兴吓得冷汗津津,赶紧跪下。用上好的丝绸增灾,无论如何都太奢侈了吧! 阎轻狂蹙起秀眉,增灾衣物的确必不可少,可是……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这样上等的丝绸用到灾区一是太浪费,二是太不实用。阎轻狂转而想到沈梦璐那一堆闲置的衣服。“太子殿下,民女有个建议。” 听到阎轻狂的声音,朱鄞祁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哦。你说来听听。” “大明举国上下大户人家颇多,太子不妨请皇上下旨命京城及江北附近地区各官贾家捐出闲置衣被用于增灾。一来人人可以为灾民尽一分心力,二来也可以旧物利用,节省资源。”阎轻狂语速平缓,吐字清晰。 朱鄞祁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可大户人家所用衣物都是上等料子,恐怕不是家家愿意捐赠。” 阎轻狂笑笑,“太子殿下,灾民需要的,恰恰不是主人家用的那种上等绸缎锦衣,丫鬟下人用的棉麻料子的最为合适。不过灾民人数众多,不管何种衣料,只要洁净便可。这需要各地县守好好把关,切不可将病人用过的衣物回收用于灾民,以免引起病疫。”阎轻狂顿了顿,“为调动积极性,民女认为,捐赠衣物品质较佳的人家,可以旧换新。” “如何以旧换新?”朱鄞祁兴致勃勃。 “沈家布庄多售上等布料,普通人家可能一辈子穿不起。若是捐赠衣物的数量品质都不错的人家,可到沈家布庄酌情换取适量上等布料,不知太子殿下意向如何?”阎轻狂询问。 朱鄞祁的笑意直达眼底,满心柔软,这样精妙的想法也只有沈梦璐这样慧诘的女子才能想到。“本宫觉得沈大小姐除了才貌双全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惊疑的目光都聚集到阎轻狂身上。 阎轻狂汗颜。太子爷,不带你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夸人的吧!你这是存心要跟我闹出绯闻的节奏吗? “李大人,将沈大小姐的建议记下来,修书给皇上。”朱鄞祁命令到。一旁的李大人忙磨墨修书。 “禀太子殿下,二百二十万石粮米可供灾民食用十天左右。”张尚书已计算好粮食消耗,此时得了空隙赶紧禀告。 阎轻狂和朱鄞祯同时皱起眉头,二百二十万石只能维持十天? “目前江北粮米还可维持多久?”朱鄞祁问到。 “回太子殿下,沐亲王和谢将军两日前带兵去江北时分别运了米粮过去,应该还能维持四五天。”张尚书回到。将士灾民都得吃饭,粮食消耗更快。 听到沐亲王三个字,阎轻狂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很快又调整好情绪。朱鄞祯,咱俩的账还有得算! “梦璐,沈家钱庄可调多少现银?”朱鄞祁望向阎轻狂。 阎轻狂咬咬唇,这些她还没来得及确认。一旁的蔡怀瑾赶紧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阎轻狂,“大小姐,各家钱庄库房都有现银五十万两。江北附近有钱庄六家。” “回太子殿下,就近可调取约三百万两。”阎轻狂冲蔡怀瑾投去感激的一瞥,后者回以微笑。 “这位是……”朱鄞祁望了一眼蔡怀瑾,开口问到。阎轻狂刚刚并未介绍。 “这是沈府蔡总管的儿子蔡怀瑾,沈家钱庄暂由他代为打理。”阎轻狂简洁地回答。 朱鄞祁挑挑眉,对此不多评价。“先安排粮米调运的事吧!张尚书,你和米庄主,耿管事商量下具体事项。陈大人,刘大人,你们二位与这位蔡管事商议下调取现银的事,然后安排相关物资的采购。李大人,你与廖庄主负责旧衣回收和以旧换新的事。各行日后的交接就先交由你们各自负责,各行历年的账务都派人核对下。金器行,就先由严大人负责。”朱鄞祁迅速做出安排,然后遣了他们各自退去。“都下去吧!即刻安排!” “是,太子殿下!”众人纷纷应声。 “清歌,带各位大人管事去镜月轩。”阎轻狂吩咐清歌领路。 “是!大小姐!”清歌领命,带着一干人下去了。 --------------------------------------------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看文的亲亲,都冒泡啊!   ☆、第088章 .太子殿下病发+沈家商行易主 众人散去后,赏花亭又清净下来,独留朱鄞祁,阎轻狂,以及冷恺阳夫妇。 “这两位是……”发现还有人在,朱鄞祁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二位是冷家庄少主冷恺阳和他夫人蔡紫音。”阎轻狂抬手介绍到。 “草民冷恺阳,民妇蔡紫音见过太子殿下!”冷恺阳夫妇二人赶紧见礼。朱鄞祁冷着脸不语。 “冷家庄是沈家的合作伙伴。沈家在南梁周边区域的店铺皆由冷家庄管辖。”见朱鄞祁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阎轻狂只好做进一步解释。 “起来吧!”朱鄞祁看也不看他们夫妻,“下去吧!日后自有人与你们交接!”朱鄞祁还有许多想法想同阎轻狂探讨,不想有闲杂人等在场打扰。 “是,太子殿下,草民,民妇告退!”冷恺阳夫妇遭到朱鄞祁的冷遇,内心失落,却也莫可奈何。 阎轻狂朝蔡紫音露出歉然的表情,蔡紫音回以一个了然的微笑。 待众人都散去,朱鄞祁才放柔了面部表情,换上温和的笑脸,“梦璐赶紧坐吧!站了半天也该累了。” 阎轻狂依言坐下,心里明白朱鄞祁这么着急将众人打发,显然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说。 “治水灾一事,你可有良策?”自上次阎轻狂在明德宗面前说了那一番有关治水灾的言论,朱鄞祁就一直想问她了。 阎轻狂沉默了一会儿,“敢问太子殿下,江北受灾区域地势如何?可是连年大水?” “江北沿淞江,多洼地。每年五六月份雨水多发,江水上涨,江北一带就多发水灾。只是往年只有些许村庄被淹,今年却不同,江北所有村庄都几乎被淹。”说到灾情,朱鄞祁一脸忧心忡忡,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江北水灾连年,为何那些村民不迁移至别处?”年年被淹,有意思吗?阎轻狂无法理解。 朱鄞祁看了她一眼,轻轻叹息,“梦璐你常居深闺,可能不了解。淞江渔产丰富,江北一带多为渔民,世代依靠淞江捕鱼打捞为生。所以即便年年水患泛滥,他们依旧沿居淞江一带不肯迁移。” 阎轻狂默然,别说这沈梦璐了,即便是她这个走遍天下的阎轻狂也未必样样了解。“不知此次水灾伤亡如何?” “庆幸的是沿江村民大多深暗水性,又有渔船逃生,目前伤亡还不算多。”朱鄞祁用力掐着手腕,遏制住颤抖的双手。可洪水迟迟不退,这伤亡情况再往下就不好说了。 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的动作,忍不住拧起了秀眉。打从朱鄞祁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他的异样。身上虽然没有大麻味儿,可脸色却略显青白,午膳又没胃口,这会儿又开始双手打抖。 阎轻狂迟疑,不知她想问的话该不该问出口。她尤记得上次在马车里她暗示大麻的事,朱鄞祁那激烈的反应。 察觉到朱鄞祁不对劲的还有莫离,怎么办?莫离攥紧拳头,面色凝重。 “太子殿下,治灾一事我们日后慢慢商讨吧!正当中午,日头毒辣,您不妨先到清芷榭歇息一会儿吧!”阎轻狂亦注意到莫离忧心忡忡的表情。 “也好,本宫确实也觉得乏了。”朱鄞祁努力压下那百抓挠心的不适感,力持镇定。他多么想跟沈梦璐多独处一会儿,可眼下,显然不是好时候。 “清舞,去唤小厮抬步撵。”阎轻狂转头吩咐。 “无妨,本宫走走便可。”朱鄞祁拒绝她的提议,他高傲的自尊心容不得他在沈梦璐面前出糗。 “太子殿下,您还有力气散步,梦璐可是没那脚力了。这露华园离我那飞雪院远着呢!梦璐这腿脚怕是走不回去了。”阎轻狂作势敲敲双腿。她哪里猜不到朱鄞祁的心思,男人嘛!还不都是好面子的! “是本宫疏忽了。”朱鄞祁歉然地一笑,然后用力闭上眼睛,紧紧咬住牙关。 阎轻狂眼里有浓浓的担忧,这朱鄞祁的反应分明是毒瘾发作。她见过人戒毒,可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朱鄞祁这还是初期症状,真心戒毒,还有得罪受。可再忧心,她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还关系到皇室的尊严。 不大一会儿,小厮就抬着步撵过来了。莫离快步上前扶朱鄞祁坐上步撵。 阎轻狂吩咐小厮去清芷榭,那里早已为迎接朱鄞祁而布置妥当。 “太子殿下,您好生歇息,梦璐也回飞雪院歇息一下。”阎轻狂冲朱鄞祁说到,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嗯。”朱鄞祁轻轻应了一声,怕说多了,颤抖的声音会出卖他的异样。他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溢出。 阎轻狂不再说什么,抬手示意小厮动身。莫离朝阎轻狂微微拱手,一言不发滴快速跟了上去。 阎轻狂看着莫离挺拔的背影,暗暗赞叹,这个沉默是金的侍卫,倒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冷漠! “清舞,吩咐下去,没有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清芷榭半步,倘若有人胆敢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一律杖毙!”阎轻狂语气冰冷,朱鄞祁服用大麻的事是秘密,不能被别人发现。 清舞愣了愣,“是!大小姐!”说完赶紧往清芷榭赶去。 阎轻狂看了一眼石桌上一动未动的茶点,想了想并未回飞雪院,而是往飘香楼走去。朱鄞祁本身患有隐疾,加上毒瘾发作,倘若再不好好进食,恐怕身子吃不消。 ----------------------------- 虽已过了用餐时间,飘香楼厨房内还是一片忙碌。 见到阎轻狂,杨兴放下手中的菜刀,赶紧迎了上来,“见……见过……大……大小……小姐!” 其他人见到阎轻狂,也赶紧过来,纷纷行礼。 “嗯,都在忙着?”阎轻狂扫视了一圈。 “是……大……大……”杨兴结巴着回不上话。 原先飞雪院的私厨素娘赶紧代为回话,“是,大小姐,正在准备晚宴。” “腾出一个炉子来,先煲个粥!”阎轻狂吩咐。 素娘愣了愣,“大小姐要吃什么粥?” “拿纸笔来!”阎轻狂一开口,马上有小厮递上纸笔。阎轻狂一挥笔在纸上写下配方。 炒山楂三钱,分两次加水煎汁,每次煎半柱香的时间,共取山楂汁两大碗,取薏米,粳米各十钱,用山楂汁煲粥。“粥做好后,立马送到飞雪院来!” 素娘接过配方,心中纳闷,这配方好生古怪,可阎轻狂的吩咐她又不敢怠慢,“是,大小姐!” “对了,府中可有藕粉?”阎轻狂问到。 素娘茫然地摇摇头。 阎轻狂皱眉,“莲藕呢?”她貌似没见过这莲藕上过桌。 素娘更茫然了,“大小姐,莲藕是什么?长什么样?” 阎轻狂一愣,沈府放着那么大一片荷塘居然不知道莲藕是什么。“荷花的根。” 素娘吃惊地张大嘴巴,“那怎么能吃?” 这下轮到阎轻狂吃惊了,这些古人居然不知道莲藕能吃。“府内那么大一片荷塘都是用来干嘛的?” “这……主要是赏花为主!”素娘不明所以。 阎轻狂无语,有这么不懂资源利用的么?这荷花从头到尾可都是宝。不过,她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给古人授课。本来想让厨房做道糯米灌藕什么的,显然是不可能了。“算了,你专心煲粥吧!必须严格按照我给你的食谱做,不能有分好偏差,做好后第一时间送到飞雪院去!” “是!大小姐!”素娘目送阎轻狂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素娘忍不住摇摇头,这个大小姐出去一趟回来以后变得越来越古怪了,让人无所适从。 --------------------------------------- 朱鄞祁一路咬紧牙关从露华园坚持到清芷榭。待进了厢房,摒退下人之后,朱鄞祁终于遏制不住地倒在*上全身颤抖起来。 “殿下……殿下……”莫离神色焦灼,朱鄞祁神志涣散,对莫离的叫唤充耳不闻。 “莫言,莫语,快出来!”莫离隔空喊到。一对身着白衣的女子闻声飘落,“参见殿下!” “拿玄草出来!”莫离脸色很难看。 莫言莫语对望一眼,“莫离,殿下有交代,没有他的吩咐,属下不能私自给殿下喂服玄草。”莫言正色道。 莫离面色冷然,“殿下现在这个模样,不用玄草怎么捱得过去?拿来!” 莫言看了一眼缩卷在*上的朱鄞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不行!属下不能违背殿下的旨意!” 莫离身形一动,伸手就要去夺莫言袖中的玄草。 莫言赶紧闪开,她自知不是莫离的对手,当机立断从袖中掏出玄草扔给莫语,“莫语,收好!” “是!”莫语一个翻身接住玄草,直接塞入怀中。莫离快触及莫语胸口的手赶紧收回。 “莫语,别闹!快交出来!”莫离皱眉。 莫语嘤咛一笑,“有本事你自己来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脯。莫言不知怎么治莫离,可她却有绝招。 莫离脸色一沉,“胡闹!” “莫离,你才是胡闹!殿下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怎么能轻易放弃!”莫语正色道。 莫离垂下眼不说话。殿下有心疾,她们不会懂这样强制性压抑引发的心悸,对太子来说有多危险。 果不其然,*上的朱鄞祁发出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殿下!”莫离惊呼一声,飞身过去,飞快从怀里掏出救心丸想给朱鄞祁服下。可是朱鄞祁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张口。“莫语,快拿玄草过来!”莫离两眼喷火。 莫语倒退两步,死死护住胸口。“不行,没有殿下的命令……” “莫语,你再不配合,休怪我不顾男女之别了。”莫离一闪身,逼近莫语,对他来说没有比太子殿下的性命更重要的事!玄草再不好,至少能救殿下一命! 莫语被他眼里的威胁骇到,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玄草递给莫离。 莫离快速掏出火折子点燃玄草,屋子里瞬间充满玄草的味道。 朱鄞祁嗅到味道,猛地睁开眼睛,贪婪地朝莫离手上的玄草逼近。莫离趁机给朱鄞祁服下救心丸,这才将玄草凑到朱鄞祁唇边。 朱鄞祁猩红着双眼,心跳如雷。刚刚莫离三人的动静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专注于抵抗内心那莫名其妙,难以遏制的心痒,顾不上他们。 可现在,“莫离,本宫说过你再敢提玄草之事,休怪本宫无情!”朱鄞祁大口喘息,内心正做着天人交战。玄草与沈梦璐,不管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殿下,只要能救您一命,属下甘愿自断经脉!”莫离面无表情地说到,双手依旧坚持着将玄草凑近朱鄞祁。 “莫离~”朱鄞祁低吼一声,胸口一阵绞痛。 “殿下,留得性命在,方能抱得美人归!”莫离知道朱鄞祁的心结,沈梦璐嗅觉灵敏又反感玄草,可她不知道的是这玄草是太子殿下系命的灵药。没有这玄草,恐怕朱鄞祁早就活不下去了! 朱鄞祁脑子轰隆一声,意志力彻底倒塌。沈梦璐,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了。朱鄞祁闭上眼带着心痛,沉醉在玄草带来的欢愉之中。 莫言莫语不忍心地别开眼睛,莫离始终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一动也不动地支撑着朱鄞祁绵软的身体。 -------------------------------- 约莫一个时辰,素娘带着煲好的山楂粳米粥送往飞雪院,阎轻狂正在翻阅典集,见到素娘的身影,阎轻狂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迎接。 “大小姐,粥做好了,您尝尝。”素娘打开食盒,欲倒粥出来。 “不用。”阎轻狂制止她的动作,“放在这就好!你去忙吧!” “是!大小姐!”素娘收回手,毫无异议地转身离去。 阎轻狂打开食盅,山楂汤汁浓郁,粳米软烂,显然火候十足。 阎轻狂深嗅了一口,多熟悉的味道。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好好帮朱鄞祁戒掉大麻!可惜……阎轻狂眼神迷离,“清歌清舞,随我去清芷榭!” ---------------------------- 此刻的朱鄞祁已经慢慢从玄草的迷幻中脱离出来,渐渐恢复神志。满屋子的玄草味道让朱鄞祁脸色阴郁,眉宇间厌气纠结。“莫离,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属下甘愿接受任何处罚!”莫离单膝跪下。 “好,那你自断经脉吧!”朱鄞祁语气冰冷。 “是!属下遵命!”莫离举起双掌作势要动手。 莫语赶紧跪下求情,“殿下,请您念在莫离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莫离吧!”莫离是习武之人,若是自断经脉,那以后就形同废人了。 朱鄞祁正要说什么,被莫言打断,“殿下,沈大小姐来了!”莫言一直守在窗口,远远看到阎轻狂的身影,她赶紧禀告。 朱鄞祁眸光一闪,心里闪过一抹尖锐的疼痛,他恨恨地等了莫离一眼。“姑且饶过你一回!莫言莫语,带本宫离开!莫离,你留下善后!”他这番模样注定不能再见沈梦璐了。 “是!”莫言莫语领命,飞快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朱鄞祁,一提气,带着朱鄞祁消失在窗边。 莫离目送他们离去,这才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熏香点燃,然后飞身出了清芷榭。 ---------------------------- “见过沈小姐!”突然出现在阎轻狂主仆三人面前的莫离,让清舞忍不住惊叫一声。 阎轻狂眼神闪了闪,“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已先行回宫了。”莫离简洁地回答。 阎轻狂闭闭眼,嗅到莫离身上传来的玄草味道,心中一痛。“清歌清舞,你们到门口等我。” “是!大小姐!”二人应声,“大小姐,这粥……”清歌迟疑。 “交给莫侍卫吧!”莫离闻言从清歌手中接过食盒。 待清歌清舞离开,阎轻狂这才开了口,“太子殿下还好吗?” 莫离顿了顿,而后摇摇头。 阎轻狂轻叹,“太子殿下服用多久了?” 莫离知道阎轻狂问的是玄草一事,犹豫了下,不知当不当讲。 阎轻狂也不逼问,“太子殿下所用药物,毒性极强,瘾性极强,并非一时三刻就能戒掉。殿下本身患有心疾,硬性戒毒只怕适得其反。你手上的粥有助于太子殿下开胃,你可找太医确认一下。晚些时候我差人送配方过来,日常饮用,可适当缓解太子的苦痛。” 莫离端着食盒的手紧了紧,“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阎轻狂看了一眼莫离,“我曾得医圣点化,学得一些医术,太子殿下所用药物,我有幸见识过。”她老舅被称为医学圣手,简称医圣也不算错。 至于大麻,阎轻狂的心微微抽痛,她见识过的是比大麻还要厉害千百倍的高纯度冰毒。 当年她表哥阎傲逻为救她而被注射冰毒,为了帮助他戒毒,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极其艰难的岁月。 莫离直直望进阎轻狂眼里,似乎想要将她看穿。“可据调查,你只是个身无长物的深闺小姐。” 阎轻狂闻言笑了,“你也说了,我久居深闺,既然如此,你怎能保证我没有别的身份?就比如你,你的身份就只是太子的侍卫吗?”信息量越少的人,越容易让人混淆视听。阎轻狂拿莫离做比喻只不过是试探。 莫离眼神闪了闪,他的确另有身份。“你有办法帮太子殿下戒毒?” 阎轻狂垂下眼睑,“不百分百保证!”她不能确定朱鄞祁用的是不是大麻,不同的药物有不同的治疗方法。 莫离沉默了半响,从袖子中掏出半截玄草,“这玄草是从番外引进的,不知是否同沈小姐见识过的一样。” 阎轻狂挑挑眉,这是信任她的意思? 阎轻狂沉思了片刻,她已准备离开,本不应该招惹这些麻烦。不过想到朱鄞祁,她莫名有些于心不忍。 阎轻狂伸手接过玄草,“我尽力而为吧!” “多谢沈小姐!”莫离朝她抱拳行礼,“配方一事,也有劳沈小姐了。” “嗯,配方只是食疗,对殿下的身体并无影响,只会有益无害。”阎轻狂想了想,“日落之前你到飞雪院来取吧!”她还欠朱鄞祁一个人情,能还多少还多少吧! “是!张尚书等人,就扰烦大小姐了,今日交接事项较多,恐怕出不了沈府。”莫离道,殿下提前离席,沈家商行交接一事只能仰仗那些大臣了。 “莫侍卫放心!沈府一定好好招待各位大人!”阎轻狂了然。 “多谢!告辞!”莫离说完,飞身离去。 阎轻狂看着莫离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沈梦璐这副小身板,叹了口气。以沈梦璐这身板,估计再练三五十年都达不到莫离身手的一半。 想起当日黑暗中打掉方安匕首的人,阎轻狂眯了眯眼。这个沈府,安保措施不给力啊!像莫离这样的高手简直来去自如,无声无息。 回到飞雪院,阎轻狂第一件事就是凭着记忆为朱鄞祁写食疗配方。莫离拿给她的玄草与她认识的大麻虽然类似却并不完全相同,阎轻狂不敢贸然在配方中加药材,而是纯粹选择了温补性的食材。 无论如何,调理好身子是戒毒的关键。朱鄞祁本是患有心疾,身体较常人虚弱,戒毒过程漫长而痛苦,以朱鄞祁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命,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阎轻狂将写完的配方压在砚台下面,便离开飞雪院去了藏书用的书云阁。她对这个明国的了解太少,在没找到回现代的方法之前, 她必须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想要在这个朝代生存,她必须对这个朝代有更多的了解。 阎轻狂在书云阁待一下午,直到清歌来请用晚膳才惊觉时间飞逝。 同样觉得时间飞逝的还有在镜月轩忙碌的人。太子爷半路退场并没有影响张尚书等人的工作。短短一个下午,几位大人已将交接事宜完成大概。众人也是到晚膳时间才得知太子身体不适已离开沈府。 几位朝廷命官见怪不怪,朝中大臣人人知道太子体弱,偶尔早朝的时候都会中途退场。 再说沈家一事本来就无须太子殿下亲自处理,这太子纡尊降贵来这沈府恐怕目的只有这沈大小姐吧!几位大人心照不宣。 与大臣的反应不同,沈家商行各位管事却觉得极度遗憾。一个下午下来,他们已经清楚明白,日后他们的工作都会由面前这几位大人接头。太子殿下,估计日后都不会再有见面机会了。 难得有幸见上太子殿下一面,结果他们当中有些人跟太子殿下连话都没说到一句,多令人扼腕啊! 晚膳过后,张尚书一行人顾不得休息又回到镜月轩继续忙碌。他们即便*不眠也得将沈家旗下的商行理清头绪,不然皇上怪罪下来,丢了乌纱帽事小,丢了小命是大。 ----------------------------------- 阎轻狂回到飞雪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压在砚台的下配方是否还在。果不其然,砚台下的配方早已不翼而飞。 阎轻狂眯起眼睛,她先前只与莫离约在日落之前来取,下午又不在院中,可莫离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配方。 显然这沈府内众多的护院形同虚设,威慑下不懂功夫的丫鬟下人还行,要真碰上有心的江湖高手,只怕这沈府随随便便就能被洗劫一空。这沈家祖训不得与江湖中人来往,恐怕就是未免与人结怨吧! 阎轻狂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沈府危机重重,这失去了强大经济后盾的沈府日后可怎么办?阎轻狂忍不住为他们忧心起来。 第二日,皇榜如约张贴起来,沈家旗下众多商行商铺*之间被冠上朱姓。皇帝老头彻底圆满了。   ☆、第089章 .蔡忠请辞风波+沐王爷北救灾 第二日,皇榜如约张贴起来,沈家旗下众多商行商铺*之间被冠上朱姓。皇帝老头彻底圆满了。 此刻的明德宗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朱鄞祁伴随左右。 “增灾物资都安排下去了?”明德宗翻看着江北郡守的奏折。 “是!父皇!今日会有一批物资送达江北!”朱鄞祁温声回答,脸色略显憔悴。 “嗯。可是辛苦你了?”明德宗注意到他的脸色。 “儿臣不辛苦,辛苦的是一干大臣。”朱鄞祁微微一笑。 “不辛苦怎的脸色如此难看?”明德宗放下手中的奏折,“朕听说你昨日申时就出了沈府,怎的到今日辰时才回宫?” 朱鄞祁扯扯嘴角,“儿臣身体不适,怕惊扰到太子妃,便在行宫留宿了。” 明德宗深深地看着朱鄞祁,语带责备,“你这身子得好好养着,旁门左道的方法少用为妙!” 朱鄞祁眸光微冷,“谢父皇关怀,儿子自有分寸。” 明德宗冷哼一声,当真自有分寸才好!“你派人送来的折子我看了。” 闻言,朱鄞祁眼睛一亮,脸上浮现笑意,“父皇觉得如何?” 明德宗睇了他一眼,“这真是那沈家女娃出的主意?” “是!父皇!”朱鄞祁笑着回答。 明德宗摸摸胡子,这个小女娃不简单啊!“倒是个新鲜的主意,可以一试。” 朱鄞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儿臣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一来可开源节流,二来可调动百姓。” 看到朱鄞祁的反应,明德宗却收敛了笑容,“鄞祁,切记你是太子,沈梦璐只是一个庶民。” 朱鄞祁表情一僵,来不及收回的笑容化成一抹嘲讽,“父皇不是说过孝贤皇后就是庶民出身。” 明德宗沉下脸来,“荒唐!这沈梦璐岂能与孝贤皇后相提并论?” 朱鄞祁闭紧嘴,默不做声。提孝贤皇后的是明德宗,不让人提的又是他! 明德宗叹了口气,“你许久未去太子妃宫里了,今日就去那歇息吧!” 朱鄞祁皮笑肉不笑,“父皇,儿臣这辈子注定不会与太子妃有子嗣,您就别白费心了。” 明德宗大怒,气恼地道,“胡闹!只有太子妃诞下的才是嫡子。” 听明德宗提到嫡子,朱鄞祁面上浮现出哀戚之色,“父皇,儿臣的嫡长子十年前就死了,您不是知道么。” 明德宗一怔,眸光复杂。想起那个幼年早夭的孩子,明德宗满心苦涩。“罢了罢了,你与太子妃的事朕不管了。” ----------------------------- 是日,除去冷恺阳夫妇,其他驻留在沈府的一干朝廷命官和商行管事在午膳过后起身告辞。阎轻狂送走一干人等,在回飞雪院的路上与蔡紫音碰上。 “大小姐!”蔡紫音叫住神色匆匆的阎轻狂。 “冷少夫人!”阎轻狂顿住脚步。“清歌清舞,你们去前面等着。”见蔡紫音没有带丫鬟,阎轻狂猜她有话要私下说。 “大小姐差人送来的卖身契,紫音收到了,多谢大小姐。”蔡紫音微微福礼。 “冷少夫人客气了,这是咱们约好的。”阎轻狂淡淡地道。 蔡紫音笑笑,“紫音送来的清单,大小姐莫非没看明白?”这管事们都走了,都没见沈梦璐跟他们谈条件。从今以后这沈家商行归天家所有,再想算旧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清单很有用,只不过目前救灾要紧,我不想节外生枝。”阎轻狂明白蔡紫音的意思。 蔡紫音眼里笑意深深,“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大小姐除了才貌双全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 阎轻狂垂下眼睑,慈悲心?!阎轻狂不可置否,“冷少夫人找我不会是特意来恭维我的吧!” 蔡紫音摇摇头,“紫音此次前来,一是向大小姐辞行,二是有事相求。” 阎轻狂挑眉,“你多年未见父母亲人,怎么不多住几日?” 蔡紫音轻叹一声,“沈家商行突然易主,南梁周边众多掌柜还等着我夫君回去。” 阎轻狂默然,确实,冷家庄与沈家商行管事性质不同,比起商行,冷家庄更需要安抚旗下店铺。 “大小姐,紫音想为父母双亲赎回卖身契,并接二老去南梁养老,还望大小姐成全。”蔡紫音望着阎轻狂。 阎轻狂心中一惊,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蔡忠为沈府管家多年,倘若一朝离去恐怕沈府会陷入混乱,她让谢婉贞和赵姨娘重掌当家大权,果然是明智的。“我曾有言在先,家生子可以五百两白银赎回卖身契,之后去留自便。忠叔方娘若有请辞之意,我,不会为难。” 蔡紫音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家母倒是愿意随紫音去南梁,可家父……”蔡紫音说着朝阎轻狂盈盈一拜,“紫音恳请大小姐帮我劝劝家父。” 阎轻狂面色一冷。“冷少夫人,此事恐怕本小姐帮不了你!”且不说沈府目前刚经历家变,即便没出意外,这蔡忠突然离去也会给沈府带来混乱。 倘若蔡忠自愿离去,那她无话可说,毕竟断弦可续,心去难留。不然她绝不可能开这个口去劝退一个对沈府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人。 蔡紫音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仍不死心想要一试。唉……蔡紫音轻叹一声,“是紫音唐突了,望大小姐见谅。” 阎轻狂不语。蔡紫音眼神迷离,语带自责,“蔡家世代效忠沈家,按理紫音不该劝家父离去,只不过沈家遭遇变故,紫音不忍家父受累。” 阎轻狂挑眉,“你孝心一片,我无话可说。不过人各有志,还望冷少夫人能尊重忠叔的选择。” 蔡紫音叹口气,蔡忠意志坚定如山,估计愚公在世都难移动一角。蔡紫音朝阎轻狂福了福礼,“大小姐,日后还望大小姐能多多照顾家父。” 阎轻狂暗暗叹了口气,“我无法给出你承诺,但有我在沈家的一天,我绝不会亏待忠叔!” 蔡紫音露出笑容,“有大小姐这句话,紫音就安心了。明日一早,紫音便会带着家母和舅舅一家离开沈府。舅舅一家欠下的银两,紫音为按约定每月差人送至沈府。” 阎轻狂笑笑,“那银两,我从来没指望能收回。” 蔡紫音摇摇头,“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紫音自从到了冷家庄才知道一个铜板也价值无限。舅舅一家犯下大错,理应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紫音日后差人送来的银两,不管多少,都请大小姐全部收下。”蔡紫音可没想过让方奇一家逃脱责任。 阎轻狂内心一暖,这个蔡紫音倒是对她的胃口。“忠叔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蔡紫音露出一抹苦笑,“我自小没让家父操心,当年我一意孤行离开沈府,家父也没少忧心。”一个家生子出身的丫鬟,只身去冷家庄,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蔡紫音这些年来在冷家庄也没少吃苦。想起旧事,蔡紫音眼角隐隐有泪。 阎轻狂大约能猜到蔡紫音内心的苦楚,不过,“事实证明,你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蔡紫音擦干眼角的泪花,不管怎样,她总算是苦尽甘来,因此她会更加用心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大小姐,沈府家规严厉,以前你们甚少有机会出府,日后还望大小姐能多走出沈府看看外面的世界。沈府固然华丽,可有太多幻像,容易让人迷失。” 这个问题阎轻狂早就发现了,沈府就像是楚门的世界,生活在这里面的主角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只是个虚拟的世界,他们认为的安全港湾只不过是一小片摄影棚之下的天地。经过此次家产,但愿沈家人都能有所觉悟。“多谢冷少夫人提醒。” 蔡紫音露齿一笑,父亲对大小姐的衷心,她隐隐能理解了。“大小姐,紫音告辞了。他日有缘,希望再有机会与大小姐畅谈。” 阎轻狂点点头,望着蔡紫音的背影,内心怅然若失。怎么有这么多人跟她谈以后,以后这世界上还会不会有沈梦璐这个人都不一定了。 ------------------------ 告别蔡紫音,阎轻狂还没回到飞雪院,又被谢婉贞身边的大丫鬟宝珍请了去梨香院。阎轻狂无奈地叹气,这个沈梦璐可真忙。 谢婉贞找她主要是为家生子赎身一事,先前因太子驾到,沈家商行易主一事,谢婉贞没敢打扰阎轻狂,这会儿该走的都送走了,这谢婉贞迫不及待就派人来请阎轻狂了。 阎轻狂一进梨香院的大门,就听到谢婉贞的含着怒气的声音。“此事待大小姐来了,你亲自跟大小姐解释!” 阎轻狂皱眉,加快脚步走进大堂。赵欣然母女俩也在场,另外在场的还有蔡忠。蔡忠此刻正跪在地上,阎轻狂拧起秀眉,心下不悦,这是又要闹哪样?“出什么事了?” “梦儿,你来得正好!你来看看这想要赎身的家生子名单!”谢婉贞怒不可遏地将名单递给阎轻狂。 阎轻狂接过一看,二十余人的名单上面,最后一行赫然写着蔡忠的名字。阎轻狂心中一凌,知道这其中定有误会。“忠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阎轻狂放软语气。 蔡忠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音,便被谢婉贞打断。“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分明是沈府一朝落魄,这蔡紫音又一朝得道,这蔡家就瞧不起我们沈家了!” “娘亲!”阎轻狂轻喝一声,“官府判案都会听人辩解,你怎能如此妄断?”谢婉贞愣了愣,自知心虚,不再说话。自打这蔡紫音出现后,谢婉贞对蔡忠一家就多有不满。 “忠叔,我相信这并非你的本意。这其中定有误会。”阎轻狂蹲下身子,扶起蔡忠。 “梦儿!”谢婉贞对阎轻狂的举动不满,被阎轻狂狠狠瞪了一眼。 “小人多谢大小姐的信任!”蔡忠忍不住黯然神伤。“回夫人,回大小姐,小女是有提出让小人随她去南梁,不过小人已经拒绝了,小人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名单上,小人也不太清楚。” 谢婉贞气不打一出来,“我就知道是紫音那丫头搞的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如今坐上这冷家少夫人的位置,就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了!” 蔡忠老脸一白,“夫人,小女绝对没有轻视沈家的意思,小女只是一片孝心,想接我们二老养老,还望夫人明鉴!”背弃旧主,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娘亲,别再说了。冷少夫人绝不是那样的人!”阎轻狂口气不善,“不过是个误会,将忠叔的名字去掉便可,何必大惊小怪!”再让这谢婉贞说下去,恐怕这蔡忠本来不想走也要被逼走了。 “梦儿……”谢婉贞语塞,她搞不懂为什么这阎轻狂为了蔡忠一而再,再而三跟她唱反调。 “忠叔,你先去瑶花阁吧!一会儿我过去找你。”蔡紫音一家明日一早就走了,蔡忠与女儿分别多年,难得一聚,应当抓紧时间多待一会儿。 “大小姐,我……”蔡忠看懂阎轻狂眼里的暗示,心下有些感动。“是!大小姐!夫人,小人先行告退了!” 待蔡忠离去,谢婉贞忍不住呛声,“梦儿,蔡忠只不过是个下人,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上次因为方奇一家的事情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阎轻狂沉下脸来,“娘亲,我以为这几ri你有所觉悟,怎么至今还是如此糊涂?”阎轻狂说话毫不留情,“亏你出身名门,怎么会如此是非不分?” 谢婉贞脸色一白,“你……你说什么?” “赵姨娘,你来评评理!”谢婉贞这榆木脑袋,不狠狠敲一下恐怕不会开窍,当家主母如此糊涂,让她怎么放心离开? “这……”被点名的赵欣然有些为难,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大小姐,得罪哪方都不太好。 “赵姨娘,你说!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是非不分了?”谢婉贞也来气了。 赵姨娘两头为难,却又不得不回话。“夫人,大小姐,都是为了沈府,你们母女俩何故为了一个外人置气?” “夫人,忠叔多年来对沈家衷心耿耿,早年蔡紫音成亲时送来拜帖,这忠叔因为顾念沈府大总管的职责,连女儿成亲都没去,而今怎么可能会因蔡紫音一句话就撇下沈府离去。” “大小姐,这紫音原是夫人的最看重的贴身丫鬟,当年为了冷大少执意离去,夫人没少为此生气,如今紫音乘着冷少夫人的头衔对夫人出言不逊,您得体谅夫人的心情。” 赵欣然一番话让两人都平静下来。谢婉贞对蔡紫音有偏见,这才迁怒蔡忠。而阎轻狂本来就只是假装生气,她需要借他人之口来消除谢婉贞的心结。 “娘亲,是梦儿不懂你的心情,梦儿错了!”阎轻狂先服了个软,见谢婉贞脸色转柔,又继续说教。“不过你身为当家主母,处事得公正廉明,若因一己私心有失偏颇,如何服众呢?” 阎轻狂说着走到谢婉贞身后为她捏肩,“对娘亲来说,忠叔是下人,为沈家付出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梦儿并不这么看。梦儿之所以让家生子以五百两银子赎回卖身契,一是沈家今时不同往日,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二是趁此机会肃清一些对沈家有二心的人。人心难测,我们不能指望每个家生子都如忠叔一样衷心,你明白吗?” 谢婉贞被阎轻狂的主动亲近弄得心软,她这女儿自沐王府那一撞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对她也不如以往亲近,如今女儿难得肯主动亲近自己,她万万不想因下人与女儿生分了。“你这丫头总有道理。可你也说了,人心不古,你又怎能保证蔡忠日后不会有二心呢?” 阎轻狂嗤笑。“谁也不能保证。所以我们得掌握主权不是么?” “数你有道理。”谢婉贞*爱地拍拍阎轻狂的手,“有你做主,娘亲安心多了。” 阎轻狂手势一僵,“不,沈家日后还是要娘亲你来做主。” “你长大了,交由你当家也是理所当然。”谢婉贞对阎轻狂的表现十分满意,“娘亲糊涂了,许多事情不若你看得通透。” 阎轻狂敛眉,那是因为我是局外人。“家生子赎回卖身契的事,今日就安排下去吧!早些遣散也好。各院人手也好重新安排调配。”阎轻狂转移话题。 “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与赵姨娘处理吧!你安心忙别的事。”谢婉贞微笑。 “由娘亲和赵姨娘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阎轻狂看了眼赵欣然,后者回她一个感激的笑容。 “瑶儿,这些天可辛苦你了。”沈梦瑶自接了账本后,每日都用心对账,阎轻狂轻松不少。 “能帮大姐分忧,是瑶儿的荣幸!”沈梦瑶露出甜美的笑容。 阎轻狂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清秀可人,聪明伶俐,倘若不是这明国轻商,想必这沈梦瑶日后也会成为众多贵族公子追求的对象。 处理完梨香院的事,阎轻狂又如约到瑶花阁和蔡忠会面。 --------------------------------- 蔡忠自觉心中有愧,见到阎轻狂就直直下跪请罪。 阎轻狂这次对蔡忠的举动视而不见,宽慰的话都说过了,心结只有自己能解开。“忠叔,这几日沈府内忧外患,事情较多,大家心情都受到影响,如今风波暂平,是时候重拾情绪,各司其职了。你身为沈府大总管,更应该以身作则。” 蔡忠跪在地上低头不语,阎轻狂一席话意义太多,蔡忠内心五味复杂。 “起来吧!随我去库房清点库银与物质。”阎轻狂淡淡地开口。 “是!大小姐!”蔡忠低声应到,起身抬头,脸上已不见先前那份沮丧。阎轻狂欣慰。 躲在回廊转角的蔡紫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罢了,是该尊重父亲的选择。蔡忠从小立志当个优秀的管家,身为女儿,又怎能不支持。 阎轻狂这一忙又是一整天,这沈大小姐可真忙,比她阎轻狂本人还忙。阎轻狂带着这样的感叹疲惫地睡去。 与阎轻狂一样忙碌的还有沐王爷朱鄞祯。不同的是,沈大小姐忙着整顿沈府,而沐王爷忙着拯救江北苍生。 --------------------------------- 朱鄞祯自从受命带兵到江北救灾,整整两日了,几乎没合过眼。江北水患严重,受灾面积之广,灾民数量之多,简直让朱鄞祯焦头烂额。除去粮物,药材饮水都是急需的物品。而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道路被淹,等待救援的物质全被挡在水路之外,他们目前所处的高地变成一个孤岛。 此时的朱鄞祯正与谢子渊在帐篷中商讨对策。 “雨水已经停了好几天,怎么这江水非但不退反而越涨越高?”朱鄞祯眉头紧锁。 “回沐王爷,据水利沈大人勘测,是上游江坝决堤,江北四周又多洼地,是以江水无处排泄。”谢子渊也是面色凝重。 “朝廷每年拨款修缮堤坝,怎么还会出现决堤?”朱鄞祯脸色冷然,这其中显然有猫腻。 “王爷,堤坝早在半年前就出现裂缝,只是无人重视。这番连月大雨,江水高涨,已有一角坍塌。”展阳将他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朱鄞祯。 朱鄞祯眯起双眸,“江北郡守在哪里?”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吞银款,欺下瞒上,倘若不是他亲自到此地,恐怕这堤坝一事还被蒙在鼓里。 “在百米之外的营地。”展阳回。 “传令下去,将江北郡守一家人全部拘禁起来,待本王禀明皇上,听候发落。”朱鄞祯沉声命令。 听到此言,谢子渊一脸嘲讽,“沐王爷是又要玩满门抄斩吗?” 朱鄞祯微愕,明白这谢子渊是暗指沈家的事,“谢将军此话怎讲?江北郡守犯下弥天大罪,本王让他一家祭这万千灾民难道不妥?” 谢子渊冷笑,“沐王爷心如明镜,别滥杀无辜就好!”沈家一事,谢家不插手不是不闻不问,而是谨遵君臣之礼,恪守本分。如今沈家虽逃过一劫,这笔账却还是在的。 “谢将军,本王做事无须同你解释!”朱鄞祯不悦,对谢子渊的阴阳怪气不爽。 “当然,微臣也不敢过问王爷的事。只是皇上派微臣与王爷一同救灾,有些事情王爷不得不与微臣协商才是!”谢子渊可不怕朱鄞祯。 当初若不是谢义贤阻拦,这谢子渊早冲到沐王府要人去了,还能由着谢婉贞母女蹲天牢吗?幸好沈梦璐机灵,劝服皇上躲过灭门之灾。不然,谢子渊眸中闪过杀气,管他是沐王爷还是谁,他都不会轻饶。 “谢将军,一码归一码。沈家的事本王自会向沈小姐解释。”谢家手握重兵,连皇帝都对他们礼让三分,朱鄞祯也不敢轻易得罪。 “微臣的外甥女可高攀不起沐王府,沐王爷还是莫要招惹。”谢子渊冷冷拒绝,沈梦璐虽是谢家外室,可怎么也还不至于沦落到当王爷侍妾的地步,也只有沈默那种草包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倘若这沈梦璐当初真的答应从了这朱鄞祯,那岂不是丢尽了他们谢家的脸面。当年沈默父子上门求亲的时候,谢子渊就颇多不满。 只可惜谢义贤顾念祖上的承诺,不顾门第之见将谢婉贞下嫁,堂堂将门嫡女成了这草包民妇,谢子渊恨得咬牙切齿。好在沈梦璐有觉悟,不失为谢家后代。 莫要招惹?朱鄞祯勾起嘴角,谢子渊这话说的恐怕为时已晚。他清楚地记得沈梦璐眼中对他的怨怒,只怕他不招惹,这沈梦璐自己也会找上门来吧!他可不认为这沈梦璐是那种会忍气吞声吃闷亏的人。 “谢将军,眼下救灾要紧,谢将军对本王有何不满,等我们回京之后再慢慢算吧!本王随时恭候!”朱鄞祯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 谢子渊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他也明白当务之急是缓解江北灾情。至于他的外甥女,等日后他再去会吧!谢家后代多为男子,女孩甚少,沈梦璐即便是外室也无妨。沈家如今落魄,将沈梦璐编回谢家族谱,也是无可厚非。 二人各怀心思,又重新坐下来商讨救灾事项。 --------------------------------- 亲们,我们雪藏已久的沐王爷又粗线啦!大家鼓掌欢迎!爬爬爬爬爬……   ☆、第090章 .沈恭卿从军大小姐离府 送走谢子渊,已是天光初亮。朱鄞祯疲乏地揉揉双眉,展望从暗处走出来,“主子,您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朱鄞祯没有抬头,歇息,这个词对目前的他来说是最为奢侈的。灾区时时有新状况出现,他分分钟不敢掉以轻心。“柳杨柳叶可有消息传来?” “是。沈家那边目前风平浪静,太子殿下昨日下午就离开沈府了。”展望平静地回到。 “沈梦璐脖子上的伤可要紧?”朱鄞祯问道。当日若不是他让柳叶潜进沈府暗中保护沈梦璐,恐怕沈家祠堂失火那日,沈梦璐真会遭遇危险。 “回主子,只是轻微划伤,并无大碍。”一点点皮外伤而已,展望并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朱鄞祯关心的。 可朱鄞祯并不这么看,这沈梦璐细皮嫩肉的,万一留下伤疤就不好了。她额头上的伤听说复原得不错,背上的鞭上不知道怎么样。 想到这个,朱鄞祯眼神一暗,妍侧妃,这根毒刺迟早要找机会拔掉。“王府那边可有异动?” “王府一切安好,世子殿下有风影风行跟着,主子大可放心。风影已经按主子吩咐,每日督促世子殿下习武了。”展望知朱鄞祯是担心景轩。 朱鄞祯点点头,有风影风行二人跟着,他确实放心不少。“让柳叶好好看着沈梦璐,再有差池,就让柳叶自行请罪!” “是!主子!”朱鄞祯毫不掩饰对沈梦璐的兴趣和关爱,这让展望很无语。 --------------------------------- 朱鄞祯想得没错,阎轻狂确实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将沈府当家大权分摊出去后,阎轻狂最多的时间就是泡在书云阁。沈家藏书巨多,什么类型的都有。阎轻狂除了翻阅这个明国的历史之外,还找到几本医典,甚至还在书柜底部找到两本积满灰尘的武学秘笈。 阎轻狂偷偷将这两本武学秘笈收了起来。在找到回现代的方法之前,她还得在这明国待上好一阵子,学点功夫防身总不是坏事。 这沈梦璐的小身板好好练练,对付高手即便不行,对付妍侧妃那样的女人总够了。妍侧妃赏她的那两鞭子,她可是铭记于心,时机成熟,她绝对会千倍偿还! 阎轻狂回收旧衣的意见被采纳,皇上旨意已下,各官贾之家都不敢怠慢。沈家虽说一朝落魄,但比起一般大户人家还是比得过,阎轻狂清点过沈家库房,合理利用,维持个一两年不在话下,皇帝老头对沈家果真是皇恩浩荡。 意见是沈家大小姐提的,捐赠衣物的事,沈家当然也不甘落后。各房各院除了收拾了一些闲置的衣被之外,谢婉贞还命人从库房取出一些留作下人衣物用的棉麻布匹,命凝翠阁缝制一些新衣做增灾之用,阎轻狂趁机命绣娘为她做了几套衣服备用。 这几日阎轻狂一边研究莫离留下的玄草,一边为离开沈府做准备。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不能一直留在沈府浪费时间。为太子殿下找对抗玄草的药物也好,找朱鄞祯报仇也好,找回现代的方法也好,件件需要她走出沈府。 阎轻狂命人打造的银针与沈恭卿从军的缴文是同日送来的。虽说沈恭卿从军一事早成定局,可从军缴文送到沈府的时候,柳如芸还是受不了了。 “大小姐 求求你了,你再向皇上求求情吧!恭儿从小没离开过我身边,他连单独出门都没有过,边疆那么远,他怎么受得了那种苦!大小姐,求求你了,看在恭儿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身上,求求你救救他吧!”柳如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捉着阎轻狂的裙角。 阎轻狂看到缴文上的内容,这沈恭卿被发配到谢家军远驻边疆的军队中。据她所知这谢家军是沈梦璐的外公谢义贤旗下的分支之一。皇帝老头做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柳姨娘,皇上一言九鼎,如今缴文已下,命恭儿明日启程,事已成定局,你何苦如此。”有这个闲功夫哭闹,还不如母子俩抓紧时间话别,毕竟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你有办法的!大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不然你求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帮你的!”朱鄞祁对沈梦璐*不清的态度沈家人都看在眼里,可谁也不敢对此说三道四。没想到这柳如芸为了儿子竟又打起太子殿下的主意。 谢婉贞怒了,“柳如芸,你再敢起些邪魔歪道的主意,休怪我对你家法伺候了。” 听到家法伺候,柳如芸缩了缩,可是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沈恭卿,柳如芸决定豁出去了,只要沈默站在她这边就行了,对!只要沈默站在她这边就行。 “老爷,老爷,您劝劝大小姐吧!太子殿下对大小姐有意,大小姐开口求情,太子殿下会手下留情的。边疆气候恶劣,恭儿只怕有去无回啊老爷!老爷,您救救恭儿吧!”柳如芸转向沈默,哀哀哭泣。 沈默进退两难,一边是救沈家于水火的女儿,一边是难得一求的儿子。 “老爷,您救救恭儿吧!恭儿受不得那样的苦啊!只怕恭儿还没到边疆就……就……老爷……恭儿是沈家唯一的男丁啊!”见沈默犹豫,柳如芸再接再厉,哭得声泪俱下。 “梦儿……”沈默为难地唤了一声阎轻狂。 阎轻狂脸色一黯,这沈默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来沐王府那一出还没让他得到教训。 “看来这沈府果然容不下我。”阎轻狂幽幽地叹了一声,面容凄苦。 谢婉贞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沈默,你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试试!” 沈默呆住,他没有要把梦儿送给太子殿下的意思啊,他只是想让梦儿求求亲家老爷多照顾下沈恭卿啊!“夫……夫人,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沈默赶紧解释。 “娘亲,可怜梦儿只是女儿身,到底不如恭儿值钱。”阎轻狂打定主意让这沈默受回教训。 “沈默!”谢婉贞咬牙切齿,区区一个庶子值得沈默一而再再而三弃嫡女于不顾吗?“倘若我梦儿在你沈家真无地位,那我便带她回谢家去!” “夫人……夫人……你莫生气,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沈默急得团团转,如今沈家落魄,倘若夫人再离去,恐怕谢家也不会放过他。“我……我只是想求夫人修书给亲家老爷,让他多关照恭儿,恭儿……恭儿到底是沈家唯一的男丁。” 沈默此言一出,柳如芸和谢婉贞都呆了呆。柳如芸没想到这一次连沈默都狠下心来要让沈恭卿充军,而谢婉贞经沈默这一提醒才想到这沈恭卿要去的是谢义贤旗下的军队。柳如芸谢婉贞二人皆面色复杂。 这沈默这次脑筋倒是转得快,阎轻狂暗忖,要是这沈恭卿得谢义贤庇佑,即便在军中,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梦儿,你相信爹爹,爹爹这次当真没有别的想法,爹爹发誓。”沈默对着阎轻狂举起三根手指,“你相信爹爹,爹爹可以发毒誓。” 阎轻狂撇开脸不说话,谢婉贞一脸纠结,沈恭卿,到底该不该护? “老爷,你……你当真要送恭儿去边疆?”柳如芸面色惨淡,不敢置信。 “你住嘴!皇上说了,除非恭儿剁去双手,不然必须从军。皇上能让恭儿去谢家军,已是大恩大德,岂容你再胡言乱语!”沈默对柳如芸真是恨铁不成钢!除了会给他添乱,还会干什么!沈默厌恶地瞥了一眼柳如芸。 柳如芸瘫倒在地,剁去双手?!那跟废人无异。 沈恭卿一直一语不发地站在角落,经此一劫,他已看清自己在沈家的身份地位。 阎轻狂注意到沈恭卿阴郁的表情,心中一惊,这沈恭卿正值心智成长的阶段,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倘若引导不善,只怕他一不小心走上歧途。 “恭儿……”阎轻狂朝沈恭卿招招手。 沈恭卿不敢违抗,阴着脸走到阎轻狂面前,低低地喊了一声,“大姐!” “恭儿,你可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阎轻狂低声诱导。 “恭儿记得!”当日阎轻狂要将柳如芸打断双腿赶出沈府时,他求情,阎轻狂说过倘若他日后认谢婉贞为娘亲,便放过柳如芸。 “你说来听听!”阎轻狂丝毫不放过沈恭卿的表情,显然这几日这柳如芸不知又给他灌了什么*汤,这沈恭卿心态有些扭曲了。 “大姐说了待恭儿从军归来就得认大娘为娘亲!”沈恭卿毫无感情地复述。 阎轻狂摇摇头,“那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 沈恭卿愣了愣,半响才讷讷地开口,“恭儿知错了,有错当罚。”这才是当日他说过的话。 “恭儿,你必须牢记一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错事负责!你是男子汉,更加要懂得知错善改,对自己负责。”阎轻狂深深地看着沈恭卿。 “大姐……”沈恭卿嗫喏,可柳如芸并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恭儿,你可知我为什么让你以后跟着夫人?”阎轻狂决定开导沈恭卿,他到底是沈家唯一的男孩,她也不想让一个良好少年误入歧途。 沈恭卿摇摇头,不敢将柳如芸对他说的那些话说出口。 “主母名下的孩子才有继承家业的资格,你不知道吧?”阎轻狂瞥了一眼柳如芸,想必柳如芸不会告诉他这些。 果然沈恭卿不敢置信地望了一眼柳如芸。 “你跟着柳姨娘永远都只是无名无份的庶子。”阎轻狂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柳如芸。 “这些话,想必柳姨娘不会告诉你吧?不过我让你跟着夫人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跟着柳姨娘只会让你变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闯祸惹事的纨绔子弟。一个身份卑贱的生母,只会灌输给你卑贱的思想。你若不强大,如何担当得起沈家少爷的称号?”阎轻狂的目光如利刃穿透沈恭卿的心脏。 “沈梦璐,你少挑拨离间,恭儿是沈家少爷,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他的身份!”柳如芸怒骂,对阎轻狂的说辞不可置否。 阎轻狂挑挑眉,看来她还是高看了柳如芸,原来她压根不懂这里面的规律。“啧啧……恭儿,待你见到我外祖父,大可问问这其中的奥妙。不,你现在踏出沈府大门随便找一户富贵人家问问就能知道了。” 沈恭卿满脸震惊。柳如芸气急败坏,“恭儿,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要离间我们母子!沈梦璐,你休想夺走我的孩子!恭儿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来人呐,将柳姨娘带下去!”柳如芸的歇斯底里连沈默都看不下去了。 “娘亲,你修书给外祖父吧!请外祖父多加照料恭儿。”阎轻狂认真地看着谢婉贞。 “梦儿……”谢婉贞迟疑。 “娘亲,恭儿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培养恭儿!”阎轻狂说得真诚。“恭儿,还不过来给娘亲磕头!” “大姐……”沈恭卿也迟疑。 “罢了,我这个沈家大小姐当真徒有虚名。”阎轻狂做势掩面叹息,转身离去。谢婉贞跟沈恭卿需要时间,并不急着一时,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够了。 阎轻狂自打回了飞雪院后就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晚膳也是命人送到房门口而已。 大家都知道这沈梦璐是真正伤了心了。谢婉贞和沈恭卿见阎轻狂如此态度,虽说内心别扭却也行了母子之礼。 阎轻狂将自己一关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日这沈恭卿从军辞行,她依旧闭门不见。沈恭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沈府。 阎轻狂的反常举动引起了蔡忠的注意,蔡忠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糟糕…… 他赶紧冲到梨香院请了谢婉贞,命人强制打开了阎轻狂的房门,这房门一开,众人都惊呆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大小姐失踪了!蔡忠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这大小姐还是走了…… 没有人知道这阎轻狂是怎么出的沈府,连一直暗中跟着她的柳叶都没发现。 柳叶一直守在阎轻狂房间对面的榕树上,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阎轻狂的动静。可是,整个晚上她都能从亮着的窗口看到阎轻狂的身影,知道夜深人静,烛光熄灭,她都没见到阎轻狂出门。 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柳叶不解。莫非这沈梦璐还有飞天遁地之术不成? 待众人都离开飞雪院四处去寻找阎轻狂时,柳叶悄声潜入阎轻狂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被人从背后用银针刺中。 “别乱动!”自方安事件后,阎轻狂就注意到有人潜在沈府,只是一直没找到对方的破绽。这一次总算被她逮到机会了。 柳叶不敢轻举妄动,被银针刺中的地方酥麻感不断蔓延。“沈大小姐?!”柳叶不敢确信。 听到柳叶的声音,阎轻狂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个身材修长,做男子打扮的人居然是个女人。“带我出去。” 柳叶呼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沈家大小姐。她就奇怪这沈梦璐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原来人根本还在房中,只是沈家人没有发现。“大小姐想去哪里?” “先出了沈府再说!”阎轻狂低声道。沈府大门有不少门房看守,她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要避开门房谈何容易。 “大小姐想出沈府光明正大走出大门便可,何苦费这心思?”柳叶不解,沈家大小姐出个门还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本小姐自有自己的道理!别说废话了,快点带我出去!”阎轻狂可不想前功尽弃,被沈家人发现。“快点,不然你的脊梁骨废掉可别后悔。”阎轻狂威胁地动了动银针。 柳叶只觉得脊梁一阵酥麻无力。柳叶不敢怠慢,有什么问题待出了沈府再慢慢解决,她可不想被这沈小姐戳成残废。“那大小姐抓紧了。” 柳叶说着一把环住阎轻狂的腰,足尖点地,飞身上了屋顶。避开沈府内众人耳目,带着阎轻狂无声无息地出了沈府。 ----------------------------- 待离了沈府百米之外,柳叶放下阎轻狂。 阎轻狂拔出钉在柳叶身上的银针,冲她潇洒地挥挥手,“告辞!” 柳叶这才看清阎轻狂的装扮,墨发束官,白衣飘飘,活脱脱一个俊俏公子哥儿的模样。“沈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阎轻狂毫不在意地回答。 柳叶一头黑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这是要只身闯荡江湖的节奏吗?“沈小姐,你一人上路太危险了。”她奉主子之命跟着沈梦璐,决计不可能让这沈梦璐在她眼皮底下出事。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阎轻狂轻笑,等着柳叶主动跳进陷阱。 “让我跟着沈小姐吧!”柳叶如她所愿开口,就算被行迹暴露,在主子没有撤令之前她也不能离开。 “我凭什么要让你跟着?”阎轻狂似笑非笑,闲庭信步往前走。 “你需要保护,我功夫还可以。”柳叶漫步跟上她。 “我不习惯让外人跟着。”阎轻狂冷冷地拒绝。她是需要侍从,可来路不明的人她可不敢用。 “大小姐,你这样我很难回去复命。”撇开任务不谈,柳叶个人对这沈梦璐离家出走的目的也很好奇,她很好奇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要如何只身闯荡江湖。 “谁派你来的?”阎轻狂瞟了她一眼。 柳叶抿嘴不语。主子可没交代可以透露他的身份。 “是太子殿下还是朱鄞祯?”她到这边没多久,有过交集除了这两人就只有皇帝老头了。阎轻狂可不认为皇帝老头会这么有闲情逸致管她这个小民女。 柳叶眨眨眼,“大小姐都猜到了,就别为难我了。”朱鄞祯要她暗中保护,她被阎轻狂发现已经算是违令了,再从她口中泄露主子,那就更是失职了。 “所以不管我拒绝与否,你都会跟着我是吗?”阎轻狂倒也没打算为难她。 “除非你能摆脱我!”柳叶露齿一笑,她在暗卫中武功虽不是最好的,可追踪能力却是一流的,连展望都自叹不如。 “看来你对自己的追踪能力很有自信。”柳叶这充满自信的性子倒是合阎轻狂的胃口。 “若是今日大小姐你真从我柳叶眼皮底下溜走了,那我r后恐怕很难再有自信了。”柳叶上前两步与阎轻狂肩并肩,“沈小姐,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偷溜出府?” “叫公子!”阎轻狂不回答她的问题,“你想跟着我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柳叶好奇。 “第一,对我不准太好奇,不该问的别乱问。第二,我的行为不准事事向你主子禀告,不该说的别乱说。”阎轻狂可不想事事被人掌控,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两点对她来说都有点难,柳叶撇撇嘴,“要是我说不呢?” “那你有机会挑战下你的追踪能力了。”阎轻狂娇媚一笑。论反追踪能力,这柳叶未必是她的对手。倘若她不故意引诱柳叶出来,悄悄出了沈府,这柳叶未必真能发现。让柳叶带她出府,不过是捷径,以她自己的能力,多花两天时间,也能走的神不知鬼不觉。 柳叶惊讶,这深藏不露的沈大小姐果然不能小看。“主子发现我隐瞒不报会处罚我的!” “酌情禀报并非隐瞒不报。”阎轻狂跟她咬文嚼字。 这是钻漏洞的意思?!柳叶欢喜这一招。“沈小姐,那你偷走出府的事能不能说?” “你被本公子揪出来的事能不能说?”阎轻狂斜她一眼。 柳叶揉揉鼻子,好吧!那就暂且不说吧,反正主子远在江北,暂时奈何不了她。“公子,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个问题总能回答吧? 阎轻狂望了望周围,她们已经走近大街。“你带够银子了吗?” 柳叶一愣,“你要干嘛?” “你的花费你主子给报销吧?”阎轻狂露出算计的笑容。 “额……”柳叶语塞,说是她沈大小姐花的,主子应该会掏银子吧?! “走!咱们上望月楼!”阎轻狂第一站直奔京城最有名的酒家。杨兴,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的厨艺有多高超! 柳叶无语。搞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就是为吃的吗?好吧!她蹲在沈府那么多天,确实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就跟着这沈小姐好好祭祭她的五脏庙吧! ------------------------------------- 望月楼,楼如其名,高可摘月。 尽管阎轻狂第一次上街,还是毫不费力地看到了这望月楼的招牌。在一排二层楼房中,六层高的望月楼鹤立鸡群。 阎轻狂诧异,这望月楼竟敢如此标新立异。 “客官,上几楼?”刚到门口,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阎轻狂挑眉,看了一眼柳叶。 柳叶揉揉鼻子,“我们公子第一次光顾望月楼,不懂这里的规矩,你给介绍介绍。” 店小二仔细打量了一眼阎轻狂,上等衣料,气宇不凡,显然是富家公子。 店小二深深作了一揖。“回公子,凡本店一楼用餐,每位最低消费十两;二楼用餐,每位最低消费二十两;三楼用餐,每位最低消费四十两,四楼每位八十两,五楼每位一百六十两。不知公子要上几楼?进店须缴押金,各楼不一。” 阎轻狂嗤笑一声,这望月楼还挺会搞噱头。“六楼呢?” “这……”店小二有些为难,“公子,六楼不招待外客,还望公子见谅!” 阎轻狂一扯嘴角,“你身上带的银子够我们上几楼?” 柳叶露出苦脸,要是这大小姐想上五楼,恐怕她身上的银票一顿就能费完了。“公子想上几楼?” “就在二楼吧!”阎轻狂目光深邃。她来主要目的是品菜,对这排场可不敢兴趣。望月楼噱头十足,她现在没心思去探究。 店小二和柳叶同时一愣,以她的身份上二楼会不会寒酸了点?   ☆、第091章 .望月楼风波巧遇知音人 不过店小二和柳叶二人都训练有素,对阎轻狂上二楼一事并未发表意见。 “公子,二楼押金两百两!”店小二说出规矩。 阎轻狂点点头,柳叶赶紧掏钱。店小二递给柳叶一个号码牌,高声唱到,“二楼贵客两位!” “来了!”门口小二话音刚落,就有迎宾小二迎过来,“两位客官里面请!” 阎轻狂面无表情地踏进望月楼,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落座后,立马有跑堂小二送上菜单,“两位客官,今日二楼福利菜是金箔松子鱼,可要来一份?” “嗯嗯,来一份。”柳叶笑米米地点头,这福利菜寻常是四楼以上的才能点的秘制菜肴,价格昂贵,寻常客人消费不起。 这望月楼一二三楼,日日推出一个新鲜福利菜,常常让去不起四楼五楼的客人垂涎,也正是这样吊胃口的方式,让望月楼日日高朋满座。 阎轻狂垂下眼睑,这望月楼的老板倒是有头脑,她若有时间倒是可以会一会。不过,眼下还是算了,她已经够忙了。 阎轻狂看也不看菜单,“一个韭菜炒蛋,一个白玉豆腐。” 跑堂小二愣了,柳叶也愣了。“公子,你在这望月楼点这种小菜不合适吧?”柳叶苦着脸。 肉!我要吃肉!当暗卫很辛苦的好不好?天天干粮白水,难得上回酒楼不吃点肉怎么对得起自己。她已经瘦得没几两肉了好不好? 跑堂小二也赶紧接口,“客官,咱们这二楼每位最低消费二十两,您二位至少得付四十两,您这些小菜,不合适啊!” 阎轻狂瞥了小二一眼,“那你说说我点些什么才合适?” 跑堂小二一看有戏,赶紧报菜名,“咱望月楼有水晶狮子头,蜜汁火方,碧螺虾仁,叫化童鸡,神仙鸭,人参鸡汤,干贝三鲜……” “这有多少大厨?”阎轻狂打断他。 “大……大厨?”小二一愣,“二十六位。” “每位大厨的拿手菜各来一份。加上先前的三道菜。下单去吧!”柳叶和跑堂小二的下巴同时掉到地上。 “公子,就我们两人,点这么多能吃了吗?”柳叶的五官皱到一起,她荷包里的银子都是她的辛苦钱啊!主子给不给报销还不一定啊!柳叶暗暗流泪。 “你需要补补!”阎轻狂啜了一口茶,催促小二,“还不快去下单,饿坏本公子你担当得起吗?” “客官,您这……您这单子小的没法下呀!”跑堂小二皱成了苦瓜脸。且不说这正值用膳高峰,大厨忙的不可开交。就算大厨们闲着,这五楼的贵客这么点单,大厨们都未必个个买单。 “这就是你们望月楼的待客之道吗?”阎轻狂冷下脸,拔高声音,引起周围用餐的食客的窃窃私语。“我点两个你嫌我寒酸,我点一桌你嫌我麻烦!你们望月楼好大的架子!” 跑堂小二的冷汗都下来,“客官,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您小点儿声行吗?”小二为难地环顾了下四周,他们这一桌的动静已经影响到别的客人的。 “怎么?你是看我坐二楼怕我付不起银子吗?”阎轻狂不依不饶。 “没……没有……小的……小的真不是这个意思。”跑堂小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少爷怎么这么会颠倒是非呢!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柳叶,她搞不懂这沈小姐为何故意刁难店小二。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个意思!”阎轻狂一挑眉。 “客官,咱望月楼有望月楼的规矩,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不说都是错,说了只怕更错。小二不敢为自己辩解。 “柳叶!我们走!”阎轻狂猛地站起身来,椅子摩擦地板引起尖锐的杂音,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京城第一名家望月楼不过如此!徒有虚名!”阎轻狂面色冷然。 “呦~这位公子,咱们望月楼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您多多提点?”一个娇媚的声音自楼上传来,接着一个婀娜的身影自远而近朝阎轻狂走来。 阎轻狂冷眼看着来人,一身桃红柳绿的绫罗绸缎,身段妖娆,仪态万千。看着是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可却隐隐透着几分古怪。具体是哪里不对劲,阎轻狂倒也说不上来。 “掌柜的!”跑堂小二看到来人,眼里露出求救的信号。 “小吉,你得罪贵客,还不赶紧道歉认错?”女子嗔怪。 “公子,对不起,!是小的伺候不周,请公子见谅。!”虽觉得委屈,这称做小吉的小二还是恭敬地认了错。 阎轻狂一言不发,她本无意和这望月楼的老板打交道,可没想到还是对上了。 “下去吧!这位客人交给我吧!”女子打发了小吉,朝阎轻狂抛抛媚眼,“公子,请随我上楼吧!坐这二楼着实委屈您了。” “不用了。本公子不稀罕。”阎轻狂寒声拒绝,别说她是个女人不吃美人计这一套。就算她真是男人,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会卖人面子。 阎轻狂在现代就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在沈府亦然,她习惯了别人对她言听计从。这会子饿着肚子点个单还被墨迹,她大小姐脾气发作了。 “公子,望月楼的宗旨是让每一位贵客期待而来,满意而归。咱们有不足之处,还请您多多海涵!请公子随我上六楼,小女子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女子刻意将话说的响亮。笑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传出去不是砸他们望月楼的招牌! 阎轻狂不动。柳叶纳闷之极,她小心地扯扯她的衣袖,“公子,我们还吃不吃饭?”她也饿了好不? 阎轻狂眼角一抽,吃!当然得吃!她可不想虐待自己,再说这沈梦璐的小身板也经不起考验。她还得顶着这身板做好多事情。“去别处吃!” 柳叶哭,放着这高上大的望月楼不吃,还饿着肚子换个地儿,何必呢?这是何必呢?这到底是何必呢? 女子心下了然,咯咯笑起来,“公子,您换个地儿不是浪费时间。我已经命人在六楼备了酒菜,您就随我上去吧!也给我望月楼一个向您赔礼道歉的机会!” 这是吃免费午餐的节奏?!柳叶赶紧点头,“公子,这掌柜的说的有道理。”又能吃美食又能省钱,赚大发了哎! 阎轻狂头疼地看着眼冒金光的柳叶,这谁谁怎么就派了这么个神经大条的人给她? 女子一看有戏,伸手一把拉住阎轻狂,“公子,这边请!” 这么一拉,阎轻狂和女子同时挑眉,啧~有点意思。 阎轻狂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四目相对,女子眼里也满是兴味。二人同时不着痕迹地松了手。 “走吧!”阎轻狂开口。女子和柳叶同时露出笑容,不同的是,前者是兴味,后者是兴奋。 到了六楼,果然如女子所说,已经有一桌酒菜备好。六楼的格局与阎轻狂预想得差不多,是一个个豪华的包间。事实上从四楼开始就是包间的格局了。 “公子,请坐!”女子笑盈盈地请阎轻狂入座,又亲自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小女子初黛给公子赔礼了。望月楼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杯中酒的颜色引起阎轻狂的注意,阎轻狂依言接过酒杯,凑到鼻翼下嗅了嗅,红酒?阎轻狂秀眉一拧。 初黛见阎轻狂端着酒杯不动,笑道,“公子放心,此酒是小女子的秘酿,口感柔和,保证无毒,公子不信大可验毒。”这望月楼经常有男扮女装的世家小姐慕名前来,偶尔还有皇族中人,对验毒这事儿,初黛已经见怪不怪。 阎轻狂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加上她那一通来无影去无踪的脾气,初黛这会儿只当她是刁蛮任性的贵族小姐。 阎轻狂看了她一眼,扯出一抹淡笑,“本公子只是好奇这酒怎么如此新鲜。” 验毒?阎轻狂嗤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望月楼,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尚且如此重视,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食物中下毒。 阎轻狂轻嘬了一口,葡萄香气扑鼻而来,果然是红酒!虽说口感跟现代的旧世界红酒名品不能相提并论,但比起普通红酒却已略胜一筹。口感丰满,果香浓郁。 “好酒!”阎轻狂赞叹一声。她在沈府地窖见过各种存酒,这红酒还真没看到过。“酒不醉人人自醉,望月楼果然名不虚传。” 初黛掩面一笑,“公子过奖了。公子喜欢不妨多饮几杯。” 阎轻狂心中有盘算,“不知这酒叫什么名?” “此酒名唤红颜容。”初黛又为阎轻狂斟上一杯。 红颜容,又名奥比昂,是法国波尔多著名的酒庄之一。 阎轻狂注意到初黛倒酒的手势。用手巾包瓶,右手单手执瓶,斟酒只占酒杯三分之一,收口回旋。标准的红酒倒酒礼仪!阎轻狂的心狂跳起来。 “公子请用!”初黛微笑示意。 阎轻狂力持镇定,拿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下,又仔细闻了闻,并不着急喝。阎轻狂闭上眼细细品位充盈鼻腔的红酒香气,似自言自语道,“酒是佳酿,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初黛好奇。 “葡萄美酒夜光杯啊!都说红花也须绿叶配,初黛小姐这酒杯着实不合适。”阎轻狂寓意深深,仔细关注这初黛的表情。 初黛执杯子的手一顿,惊诧地望向阎轻狂。 阎轻狂缓缓露出笑脸。进望月楼本是想尝菜,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 “公子提醒得是,我已命人去寻夜光杯。”初黛收回惊异的眼神,嘴角是浓浓的笑意。“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待夜光杯一到,初黛第一时间请公子再次品酒。” 阎轻狂看了一眼一旁埋头苦吃的柳叶,但笑不语。 柳叶看似一心扑在食物上,却将她们二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二人之间的哑谜,她心有疑惑,却不置一词。身为暗卫,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当自己不存在。 初黛了然地点点头,用手指蘸了蘸酒,在桌上比划。 阎轻狂转头望去,Miss?阎轻狂在桌上回到,Mr? 初黛咯咯笑出声音,果然是同道中人。“公子名号还不能说么?” 阎轻狂偏头沉思,不是不能说,是不知该怎么说。说阎轻狂不靠谱,说沈梦璐,她又没回沈府的打算。 “在下姓沈。”不过相比之下,在这个朝代,还是沈梦璐比较有存在感吧! 初黛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必眼前这位就是目前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初黛久仰沈公子大名。” 久仰大名?!这下轮到阎轻狂惊讶了,“本公子这么有名吗?” 初黛眼眉带笑,“沈公子久不出门,大概不知这城中之事吧?” 阎轻狂颔首,她穿越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上大街好吧? “那也难怪。沈公子智救沈家,又为江北增灾出了募捐旧衣的好点子,眼下已成了这京城之中最热门的话题。”初黛抿嘴一笑。 阎轻狂扯扯嘴角,没想到她足不出户就成了这明国的热门人物了。不过恐怕人们津津乐道的除了沈梦璐,更多的是沈家商行易主的事吧!“让你们看笑话了吧!” “非也。”初黛用手支柱下颚,认真地看着阎轻狂,“沈公子巾帼英雄,风采不凡。” 一旁当自己是透明人的柳叶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她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什么沈公子,什么沈家,人家这女掌柜是已经看穿这沈梦璐是女扮男装,还认出人是沈家大小姐了!也是,沈大小姐那一身细皮嫩肉又过度俊俏的外表,细心一点的人不难发现她是女儿身。 柳叶撇撇嘴,继续吃菜,这望月楼的名声不是传假的,菜肴好吃到爆啦!柳叶眉开眼笑。 阎轻狂注意到柳叶的动作,这小妮子倒是不客气,一个人吃了半桌子菜。“柳叶,这望月楼的菜肴口味如何?” 柳叶没有停下夹菜的动作,朝阎轻狂露齿一笑,“棒极了!公子,你们接着聊!”你们继续聊,我继续吃! 阎轻狂郁闷,果然不是自己的属下就不把她当主子看。她好歹目前是柳叶名义上的主子,主子还没动筷子,她这个当属下的倒是吃得撒欢。培养自己人果然刻不容缓! 初黛也看出这个柳叶与阎轻狂并非单纯的主仆关系。“沈公子,我有几道私房小菜,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品尝一下?” 阎轻狂看了一眼初黛,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然好!” “那公子随我来吧!”初黛话落,柳叶已经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柳叶,你在这等我吧!”明知柳叶不会答应,阎轻狂还是开口了。 “那可不行,我得时刻保护公子!”柳叶果斷拒绝。 “这样啊……”阎轻狂做沉思状,柳叶一脸坚定。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初黛偷偷在柳叶身后,给了她一个手刀。 柳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妖里妖气的弱女子给暗算了! 看到柳叶晕倒在地,初黛向阎轻狂招招手,“沈小姐,这边请!” 说着推了推墙,现出一道暗门。阎轻狂挑挑眉,毫无异议地跟她进了暗门。 暗门之后另有一番天地,摆放着众多类似于接收器的装备。 “这是……?”阎轻狂吃惊不已。 “磁场接收器。”恢复了原本声音的初黛为阎轻狂解释道。 阎轻狂惊讶转头,这初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本来面貌。敛眉星眸,清新俊逸,哪里是女娇娥的模样,分明是个俊朗的男儿郎。 “你会易容?”阎轻狂又是一惊。 “雕虫小技,让沈小姐笑话了。在下楚代安。”楚代安伸出右手,面带微笑。眼前的他风度翩翩,与先前娇媚的初黛截然不同。 “阎轻狂!”阎轻狂也伸出右手与他交握。 楚代安礼貌地握了握就松开了她的手。“小姐说错了。” “说错什么了?”阎轻狂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姐明明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楚代安笑得别有深意。 “那不过是这具身体的名字。”阎轻狂直言不讳。同是穿越人士,没必要玩虚的。 “可你已不再是原来的你了,现在只有沈梦璐了。”楚代安眸光深邃。一朝成为沈梦璐,再想变回原身就不可能了。 阎轻狂沉下脸,“为什么这么说?”这个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家伙貌似知道什么。 “你看到我这些设备难道还不明白吗?”楚代安摸着那些设备,眼里是深深的无奈和惋惜。“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沈梦璐,是因为还想回到现代,可是连我都回不去,你怎么可能回得去。” “你给我说清楚!”阎轻狂暗暗惊心,他回不回得去关她屁事! “你是附身穿越,真身留在现代,我与你不同,我是真身穿越。你魂魄穿越到此,真身已经死亡,这么多日子,恐怕你的真身都已经不在了,如何回得去?”楚代安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我来到这个明国五年了,五年来我r日夜夜都在努力寻找回去的办法,可至今都没成功。”楚代安深深叹息。 阎轻狂踉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楚代安是在跟她说,她阎轻狂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去了?!这世上再也不存在阎轻狂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阎轻狂双手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花非花雾非雾,尘非尘土非土,镜花水月莫须有,过往云烟莫强求。你不是你,你即是你。”楚代安念念有词说出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别人或许听不懂,阎轻狂却懂。她穿越之前,曾在路上碰到过一个算命先生,当时那算命先生就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还对她说天命如此。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生生不息,天命不止。”阎轻狂喃喃自语说出这句话。 “跟你说这话的人在哪里?”阎轻狂两眼冒火,逼近楚代安。 当初那个行为怪异,邋里邋遢的算命先生跟她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时,她一度以为是遇到疯子了,并未将他的疯言疯语放心心上。现在看来那个算命的当时是在预言她的遭遇。 如今她穿越到了这个明国,找到当初那个算命先生,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楚代安被她激动的模样吓到,他苦笑着扒开阎轻狂揪着他领口的手,“沈小姐,你别激动。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少啰嗦!快说!那个算命的在哪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阎轻狂失去冷静,这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这么抓狂!当初面对砍头她都冷静沉着,可是这会儿,她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什么叫真身已死?什么叫阎轻狂已死?那她是谁?她注定要变成这山寨王朝依附在别人身上的一缕亡魂了吗? “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楚代安不是不理解阎轻狂现在的心情。只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就算因此发了疯又有什么用?与其失去理智,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当初他得知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时候,心情比阎轻狂还要糟糕!他是个凭空出世的人,在这个明国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一无所有,可他还不是这个生存下来了。相比之下,眼前这位化身成沈家大小姐的阎轻狂可比他幸运多了。 “这些话是护国寺的慧智大师告诉我的!”楚代安将阎轻狂扶到椅子上坐下,“前些日子,我去护国寺听慧智大师讲禅,慧智大师告诉我,东方风云变幻,紫气东来,有异星闪耀。还说我近日会遇贵人,他乡遇故知,相扶且相持。” “你怎么肯定他说的人是我?”阎轻狂神情又狂热又颓丧。 “原先不肯定,现在肯定了。”楚代安习惯性地笑笑,“慧智大师说,能听懂那番话的人,就是我的贵人!” “护国寺在哪里?”不亲口问问,阎轻狂始终不死心。她在现代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沈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对阎轻狂的执着,楚代安很心痛。因为理解,所以心痛。 “带我去见他!”阎轻狂抬起头,语气坚定! 楚代安叹了口气,想起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如阎轻狂一样执着,不,或者说他比阎轻狂更执着。他若不是得到慧智大师的点化,恐怕也等不到阎轻狂的出现了。 多少年了,他为了寻找回去的方法吃尽了苦头!多少年了,他苦苦等待的就是一个知音人! “跟我来吧!”去见见慧智大师,也许能帮助她解开心结。楚代安这样想着。 楚代安并未带阎轻狂走回包间,而是带着她走到密室的另一端,那里有一个类似滑梯的甬道,楚代安率先滑了下去,阎轻狂紧随其后。 出了甬道是一个农家小院,院内有马车侯着。楚代安带阎轻狂上了马车,朝护国寺飞驰而去。 楚代安阎轻狂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望月楼。 柳叶醒来后,四处寻不到二人,一下子懵了。她把沈梦璐跟丢了,要是被主子知道了,恐怕会剥了她的皮。 柳叶想起朱鄞祯发怒的模样,头皮都麻了。在望月楼寻了一圈,一干人等都一脸茫然表示不知道二人去向。 柳叶一阵风跑到外面去寻了,找不到这沈梦璐她怎么跟主子交代啊啊啊! 就在柳叶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找的时候,阎轻狂和楚代安二人已经到了护国寺。 “小师父,扰烦你通传一下,我们想见慧智大师!”楚代安双手合十,恭敬地朝守门的小沙弥行礼。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慧智师叔云游去了,目前不在寺中!”小沙弥合掌朝二人回礼。 楚代安一愣,“大师何时离开的?我先前与大师约好,十五之日听他讲禅,可大师当时并未提起云游一事,怎么……?”慧智大师向来守约,他与慧智大师自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爽约。   ☆、第092章 .护国寺遇古怪小沙弥阎轻狂魂归故里 楚代安一愣,“大师何时离开的?我先前与大师约好,十五之日听他讲禅,可大师当时并未提起云游一事,怎么……?”慧智大师向来守约,他与慧智大师自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爽约。 小沙弥看了他一眼,“这位想必是楚施主吧?” “正是在下!”楚代安每月都来,寺内有不少僧侣都认识,不过眼前的小沙弥倒是眼生得很。 “云游乃修行之一,师叔昨夜得佛祖点化,今日一早便出发了。”小沙弥缓缓说到。 阎轻狂美眸一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去哪里了?”今早才走,为什么她听起来那么有猫腻? 对阎轻狂的无礼视而不见,小沙弥依旧语气温和,“师叔云游随心所欲,随缘而至,行踪未定。”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阎轻狂逼问。这个死和尚什么时候云游不好?偏偏她一来他就走?不会是存心躲她的吧?! “施主,缘来自然回来。”小沙弥说得高深莫测。 楚代安一听这话,心中一惊,他为难地看了一眼阎轻狂,眸光复杂,这小师父的意思是这沈小姐与慧智大师无缘?! “哼!”阎轻狂冷笑一声,故弄玄虚,“我看那老秃驴是心虚不敢见人吧?”她有预感,她会来到这里跟这个所谓的慧智大师脱不了干系。 “阿弥陀佛!施主,佛渡有缘人,你心中无佛,又何故上这佛门清静之地自寻烦恼呢?”小沙弥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态度。 阎轻狂恼火,“让我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个慧智是不是真的云游去了!”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见阎轻狂要闯,小沙弥伸手阻拦。 “沈小姐,不可无礼!”楚代安赶紧拉住阎轻狂。 “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这个江湖术士搞的什么名堂!”阎轻狂满眼怒火,戾气四起。 “阿弥陀佛!”小沙弥惋惜地摇头,“施主请回吧!他日有缘,慧智师叔自会相见!” “小和尚,你别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打发我!今日我见不到慧智,誓不罢休!”阎轻狂怒极反笑,这慧智关系到她能不能回去,今日要是见不着,恐怕日后更别说了。 “沈小姐,小师父都说了,慧智大师不在寺中。”楚代安无奈,刚小沙弥的话已经讲明,大师不会见她的,又何苦执着呢?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心有千千结,放下过去,安享当下,方可解脱!”小沙弥一声长叹。“阎施主寿命已尽,前缘已断,不如忘却!不如忘却!” 阎轻狂浑身一紧,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回去!让我回去!”她还要找那个陷害她的孟子非报仇呢!还有温大,居然敢暗算她,看她不回去踹了他的老窝! 就算撇开报仇不谈,他们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她不在了,她老爸老妈该多伤心?她走了,阎氏和阎门怎么办? “施主,逝者已矣,前尘往事已与你无关。命运轮回,你眼下不如安身立命!归去吧!”小沙弥作势请他们出寺。 “沈小姐……”楚代安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阎轻狂的衣袖。 阎轻狂纤手一甩,出其不意地从袖中飞出几根银针。楚代安一惊,翻身向后,险险避过。 “我要见慧智!”阎轻狂逼近小沙弥,用银针抵住他的脖子。 “施主这是何苦?”小沙弥神色未变,只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施主本是慈悲心肠,何苦违心令自己成魔?” 慈悲心肠?!阎轻狂嗤笑,她在二十一世纪常常被人说冷血无情,到这小和尚口中居然变成慈悲心肠了。这小和尚是不知道她的双手沾过多少人的鲜血吧? “施主,一切皆有定数。随缘,随心,方可解脱!放下牵挂,才可重获新生!阿弥陀佛!”小沙弥说着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阎轻狂突然眼一花,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中,软软地晕倒在地。 “去吧!去吧!归去来兮!归去来兮!”小沙弥怜悯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阎轻狂,转身离去。“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楚代安心中骇然,不知这小沙弥用了什么招数居然弄昏了阎轻狂,他赶紧上前一步扶起阎轻狂。再抬头,已不见那小沙弥的身影。 楚代安吃了一惊,知道这小沙弥有古怪,他不敢逗留,带着昏迷不醒的阎轻狂转身离去。 ******************************* 阎轻狂被催眠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召唤她,归来吧!归来吧! 阎轻狂顺着那声音循去,迷雾散去,待她看清楚眼前,赫然发现自己身处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她一回头,熟悉的阎氏大楼正伫立在她身后。 我回来了!阎轻狂内心狂喜,大步流星地朝阎氏走去。 “阎总早!”前台小姐微笑着向她行礼。 “早!”阎轻狂兴奋不已,早字还没出口,就听到有另一个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嗯!”熟悉而低沉的嗓音。阎轻狂愣了愣,这才发现前台接待的目光直直穿过她望向她的身后。 阎轻狂深呼一口气,缓缓转头,一张坚毅而又五官精致的脸映入她的眼睑。“孟子非!”阎轻狂惊呼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子非仿佛没看到她,目不斜视地越过她直直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阎总,夫人来电话说大小姐的葬礼定在十点。”总裁助理小陈跟在他身后。 阎总?!阎轻狂再一次愣在当场!明明眼前的是孟子非,为什么别人称他为阎总?葬礼?谁的葬礼?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知道了,我会准时参加!”孟子非高傲冷漠的表情是阎轻狂陌生的,在她面前的孟子非向来是温润如玉的。 虽然她一度认为孟子非在她面前那张温和的脸太过虚伪,因此久久不愿接受孟子非的追求,而如今见到孟子非真实的一面,她心里反而不能接受。 阎轻狂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她随着孟子非进了电梯,直直站到他面前。可他仍然对她视而不见。阎轻狂心里萌生一个不好的念头。 “孟子非!”阎轻狂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小陈!”依旧无人应答。 阎轻狂伸出手试图扇孟子非耳光,她的手直接穿透了孟子非的脸。阎轻狂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果然!果然!她现在就只是一缕鬼魂。 阎轻狂欲哭无泪,经历了穿越事件以后她以为再也没有更离谱的事了。可是,现在比穿越更灵异的事发生了。她回到了现代,却变成了一个鬼!活了二十多年未掉过泪的她此刻却有一种眼眶酸涩的感觉。 阎轻狂真的死了!那么他们说的大小姐的葬礼真的是她阎轻狂的葬礼是吗? 可就算她死了,这阎氏怎么也轮不到这孟子非做主吧?为什么别人都称他为阎总? 阎轻狂再也待不住了,她要去阎家别墅。只是一个念想,一眨眼的功夫,她已身处熟悉的别墅客厅。 ********************************** 阎家别墅还是一样的富丽堂皇,只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丝萧肃。阎轻狂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在场的还有她的舅舅阎励和她表哥阎傲逻。 阎傲逻从小疼爱阎轻狂,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溺的表情,即便是在子弹横飞的战场,阎傲逻回头给她的也一定是飞扬的笑脸。 可此刻阎傲逻脸色阴寒,眼神冰冷,也是阎轻狂所不熟悉的脸。 “轻轻尸骨未寒,你们就急着认回儿子,可真是模范父母!”阎傲逻一脸讥讽。 “阎氏不可一日无主。”阎轻狂的母亲阎苓毫无情绪地开口。而她的父亲谢远朗一直绷着脸不说话。 “阎氏我难道没份吗?轻轻不在了,难道我也死了吗?阎氏总裁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姓孟的吧!”阎傲逻冷笑。 “傲逻,他姓阎,他是你表弟。”阎轻狂的舅舅阎励低沉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阎傲逻只有一个表妹阎轻狂,从来没有什么表弟。”阎傲逻不买老爹的账。 “你从来都知道轻轻不是我们阎家的孩子。”阎苓一脸木然地开口。 “所以你从来也没把她当女儿养!”阎傲逻怒视阎苓。 “我从没亏待过她。”阎苓依旧面无表情。 “是,你不亏待她,你只是从小把她当儿子养。”阎傲逻讥诮。 “够了,傲逻,不许这么对你姑姑说话。轻轻去世了,我们大家都很伤心。”阎励沉着脸呵斥了一句。 “是伤心还是喜悦?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自从孟子非出现后你们就开始想尽办法让他认祖归宗了!”阎傲逻捏紧拳头,“现在轻轻刚一过世,你们就毫无顾忌地把孟子非迎进了门,可真是迫不及待啊!轻轻辛辛苦苦一手打造的阎氏,孟子非毫不费力地全盘接收!倘若轻轻泉下有知,恐怕都会死不瞑目!” “轻轻的死是意外。没有人希望变成这样。”见阎傲逻越说越过份,阎励也生气了。 “就是为了不让轻轻为难,我们这才一心想促成子非与轻轻的婚事,要不是你在轻轻那边诋毁子非,他俩的感情会迟迟不稳定吗?子非好不容易打动轻轻,他们本来已经确定关系了,要不是……要不是轻轻出了意外,这会儿已经是皆大欢喜了。你姑姑为轻轻想得远比你多!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懂不懂?”阎励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阎傲逻身子一僵,“所以你们才想尽办法把我调到美国是吧?”阎傲逻冷冷地勾起嘴角,“怕我留在这会打破你们的如意算盘是吧?” “就是因为你这臭小子心态不正,我们才费尽心思瞒着你!”阎励痛心疾首,“不管怎么样,轻轻始终是你的表妹!这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阎轻狂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的意思是,她不是阎苓的亲生女儿,孟子非才是阎家真正的继承人。 不是孟子非占了她阎氏总裁的位置,而是她阎轻狂鸠占鹊巢了二十七年别人的位置。 孟子非接近她追求她都是有预谋的,他对她费尽心机的讨好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到阎家。所以,最终的结论是,她并不是阎轻狂!她从来不姓阎! 这样的认知令阎轻狂大受打击。活了二十七年,直到死后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原来,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阎轻狂! “表妹?!呵呵……哈哈……”阎傲逻发出凄厉的冷笑。“如你们所愿,我今天就回美国去,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阎傲逻冷冷地搁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阎傲逻的决绝让阎轻狂有些担忧,她正欲跟上去,客厅里的对话让她顿住了脚步。 “看来阿逻真的伤心了。”是阎轻狂的父亲谢远朗的声音。 “心伤过了就坚硬了。他对轻轻的感情永远不会实现,是时候该醒悟了。现在轻轻去了,但愿他能早点看开。”阎励声音疲惫。 “葬礼结束后,我想把轻轻的骨灰送回沈家去。希望你能答应。”对阎傲逻不多做评价,谢远朗转向阎苓。 阎苓一直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你也觉得我对轻轻不好?”阎苓的声音颤抖,有泪花在眼底泛起。 “没有,我知道你对轻轻的爱,阿逻不理解,可我明白。”谢远朗拉过阎苓的手。倘若阎苓对轻轻不是真心,就不会让她随阎姓了。 阎家有古老的传统,阎家的后代,有资格继承阎门的孩子,不管父母姓氏,都一律姓阎。自从轻轻到来之后,阎苓就求了长辈的同意,让轻轻随了阎姓,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阎苓对她的爱。 “这些年谢谢你收留了轻轻并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抚养长大,可轻轻终归是沈馨的孩子。如今子非回来了,轻轻也去了,将她送回沈家与她妈妈合葬也是应该的。”谢远朗有自己的想法。 沈馨?!阎轻狂想起来,她小的时候谢远朗曾带她去祭拜过这个女人,后来因为阎苓生气,之后她就再没去过沈馨的墓地。她记得这个沈馨是她爸爸的前女友!难道,她是她爸爸跟沈馨的私生女? 谢远朗接下来的话解开了阎轻狂的疑问。“我知道你这些年心中一直有疑惑,只是倔强如你,你宁可自己调查也不曾主动问过我。轻轻并不是我跟沈馨的女儿,轻轻的生父是谁,连沈馨也不清楚。当年你尾随我,看到我跟沈馨衣衫不整的那一幕,其实那天我们只是被设计了。沈馨遭人凌辱,我去救她被打晕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谢远朗的声音略显疲惫,“这些年辛苦你了,也谢谢你!背着这么重的心理包袱,还要每天笑对我和轻轻。” “你以前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几十年来从没掉过一颗眼泪的阎苓在此刻忍不住满眼泪花。 儿子被虏失踪,亲眼目睹丈夫与前女友厮混。坚强如她,都咬牙忍了下来,最难过的时候也不过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自己泡进酒缸里,第二日起来照样面不改色地出现在阎门。 “子非被人掳走,我有责任,当日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去救沈馨,你也不会抛下子非一人来跟踪我,子非也不会被人掳走。与其让你日日夜夜自责,不如让你理直气壮地恨我!”谢远朗苦笑。 阎苓泣不成声,阎轻狂死后她一直隐忍着,可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阿逻说得没错,我没有善待轻轻,明明轻轻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可是想到子非我便没有办法。我爱她却又害怕太爱她。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子非是因她失踪的,除了将她当成男孩抚养,我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谢远朗将阎苓搂紧怀里,“对不起,是我错了。” 阎苓摇头,抱着谢远朗痛哭失声,“轻轻,妈妈的好女儿,你回来吧!你快回来吧!” 阎轻狂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她熟悉的阎苓是坚韧不倒的,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有丝毫慌乱。她在阎苓身边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见过阎苓掉眼泪。 可此刻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阎苓,阎轻狂心里比刀割一样难受,她伟大而坚忍的老妈,此刻竟为了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阎轻狂从来没有觉得阎苓对她不好,只是感觉阎苓对她太过严厉。然而那种严厉她早已习惯,她一直以为那是身为阎门大小姐必须经受的考验。 “轻轻是阎家人!她的骨灰只会放在阎家的墓地!”不知何时,孟子非出现在客厅门口。“葬礼快开始了,还不出发吗?”孟子非面色冷然。 葬礼?!阎轻狂心念一动,瞬间又置身于一个布满黑白色帳幔的灵堂之中。灵堂墙面正中挂着一张她的巨幅遗像,遗像之下布满鲜花的水晶棺中赫然是她的遗体。 棺中的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体态安详,面容沉静,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阎轻狂看着自己,有点心酸,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看到自己这样淑女的打扮,没想到却是在她自己的葬礼上。 有皮鞋踏地的脚步声传来,阎轻狂转头望去,是阎傲逻! “阿逻哥哥!”阎轻狂泪眼盈盈地站到阎傲逻面前,可惜阎傲逻看不到眼前的她,他的眼里只有躺在水晶棺中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轻轻,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身边。”阎傲逻跪在棺边,执起阎轻狂的手,放到唇边。“如果我在这里,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对不起……”阎傲逻说着有眼泪从眼眶滑落。 阎轻狂的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揪住一样狠狠地痛起来。这个连戒毒时遭受非人待遇的时候都能对着她扯出艰难笑容的阎傲逻,如今居然为她落泪了。 “阿逻哥哥,不要哭,不要哭。轻轻在这里。”阎轻狂此刻无比痛恨自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鬼魂,她多想亲手为阎傲逻拭去泪眼,告诉他宁流血不流泪。 “轻轻,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帮你把阎氏夺回来的。”阎傲逻危险地眯起眼,墨色的眼眸里充满杀气。 “不要!阿逻哥哥不要!”阎轻狂伸手去抚阎傲逻冷峻的眉眼,“轻轻已经死了,不要再执着了。再说阎氏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本来就不是阎家人。” 可惜阎傲逻听不到她的话,依旧是一副凌利肃杀的模样。阎轻狂心疼不已。 此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到阎傲逻身后,“阎少!” “查过了吗?”阎傲逻目光依旧停留在阎轻狂的遗体上,没有回头。 “查过了,大小姐确实死于意外!”来人回答。 “果真与孟子非无关?”阎傲逻手一紧,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 “是!大小姐当日喝的红酒验过了没有问题,大小姐体内也没有查到任何中毒的迹象,确实是香水引起的心脏骤停。” 来人的话让阎轻狂愣了愣,她一直以为是孟子非陷害她 在她当夜喝的红酒里下药了,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香水?!阎轻狂想了想,她当晚用的香水是阎傲逻特意从法国带给她的,可那香水她用过好多次,从没出现过问题。怎么可能是香水?! 阎傲逻阴寒这脸一语不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人走了以后,阎傲逻送开阎轻狂的手,“轻轻,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阎轻狂摇摇头,“不要了,阿逻哥哥,真相如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 她这一趟魂归故里,得知自己的身世,看清了物是人非的现实。她原以为她不在了,她亲人的世界会坍塌,她心心念念的阎氏会坍塌,现在她知道了,她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没有她,阎家人过得更自在。没有她,阎氏才能回归到阎家真正的接班人手中。 ********************************** 阎傲逻在葬礼开始之前就离开了。其他人陆续有来,葬礼无比隆重。阎轻狂冷眼看着自己的葬礼,听着别人对她的吊唁,心里无比苍凉。 在她的遗体被送进焚烧炉的时候,阎轻狂转身离去。纵然接受阎轻狂已经死亡的事实,就算她心态再好,她的心防也没有强大到能亲眼看着自己化成灰烬。 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阎轻狂最后想做的一件事是去看看她的亲生妈妈。 沈馨的骨灰埋在青山公墓。阎轻狂轻易来到沈馨的墓前。墓碑照片上的女人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只有姓氏。 沈!倘若她在沈馨的抚养下长大,那她是不是就该是沈小姐而不是阎小姐了? 沈小姐!沈梦璐!她原以为不存在的是沈梦璐,可也许沈梦璐才是真是存在的,不存在的反而是她阎轻狂!因为这世界上本无阎轻狂! 阎轻狂这样想着,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沈小姐!沈小姐!”耳边确实有人在这样唤她。“沈小姐,你醒醒!” *榻上的阎轻狂费力地睁开眼睛,一张妖艳的脸映入眼帘。阎轻狂眨眨眼,“你是谁?” 化身为初黛的楚代安咳嗽了一声,现出原本的声音,“沈小姐,是我。楚代安。” 阎轻狂眼神一闪,环顾了下四周。“这是望月楼?”她回来了!回到了明国! “对。” “我是沈梦璐?!”阎轻狂再次求证。 “当然。沈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楚代安怎么想怎么觉得他们在护国寺遇到的小沙弥有些古怪,沈梦璐无故晕倒,怕是小沙弥暗中动了手脚。现在这阎轻狂的反应也让他担忧不已。 “我睡了多久?”阎轻狂不答反问。身体并无不适,不舒服的只有她那颗失落的心。 “两个时辰。”楚代安不放心,“你要不要起来动动,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她睡了这么久!阎轻狂依言起身,躺久了是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她脚刚一沾地,身上掉下一个锦囊。   ☆、第093章 .北瘟疫肆虐沈梦璐临危受命 她睡了这么久!阎轻狂依言起身,躺久了是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她脚刚一沾地,身上掉下一个锦囊。 阎轻狂诧异地捡起,锦囊内只有一张字条,上面简简单单写着八个飘逸的大字。顺应天意,活在当下! 楚代安凑过头来看到字条上的字,惊呼一声,“这是慧智大师的字!”可这锦囊是怎么到沈梦璐身上的?楚代安一脸惊疑,那小沙弥果然有问题! 阎轻狂注意到楚代安古怪的脸色,她也感觉出来那护国寺的小沙弥不简单,并不是普通的小和尚。可是……阎轻狂波澜不惊地收起锦囊。 “今日多谢你了。”阎轻狂难得跟人说谢谢。 “哪里!遗憾的是慧智大师不在。”楚代安感叹。 “无所谓了。”阎轻狂轻轻开口。“柳叶呢?” 楚代安对她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不解,这沈小姐一觉睡醒感觉哪里又不一样了。“你说的是你的随从?” 阎轻狂点点头。他们出去回来这么久,柳叶早该醒了。 “她走了。大概去找你了。”楚代安已经从小二那边听说了,这柳叶醒来找不到他们两人,差点把望月楼拆了。 阎轻狂沉默了一会儿。“借你的密室让我用两天,到时候不管谁来找都说我没在。” 楚代安本想问她想干嘛,可看到阎轻狂一脸萧索的表情,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好的。” “多谢!”阎轻狂嗓音低沉,她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沉淀心情,收拾情绪,祭奠过去,规划未来。等收拾好心情,她会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出现! ************************************ 沈梦璐离家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完展望的报告,朱鄞祯脸色铁青,“柳叶呢?不是叫她好好跟着吗?” “柳叶遭人暗算,跟丢了。”展望暗暗为柳叶捏了一把汗。 朱鄞祯笑不达眼底,“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看不好,柳叶这千里追踪的名号也算白混了!” 手无缚鸡之力?展望撇撇嘴,主子未免把这沈梦璐想得太娇弱了点吧!他可是听说是这沈大小姐威胁柳叶,逼着柳叶带她出的沈府。不过基于同事友爱之情,柳叶被揪到的事暂时不能告诉王爷。“主子,柳叶已经很自责了。” “自责有什么用?”朱鄞祯冷睇一眼展望,“吩咐下去,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沈梦璐给我找出来!” 展望一怔,这是要出动鬼魅门的意思吗?“主子,柳叶已经尽力在找了!” 朱鄞祯面无表情,“本王要的不是尽力!告诉柳叶,找不到沈梦璐就别回来见本王了。” “是!”展望暗暗为柳叶祈祷。 “沈梦璐在哪跟丢的?”连柳叶的追踪都能躲过,这里面有蹊跷。 “望月楼。” 望月楼。朱鄞祯露出兴味的笑容,有意思。“让柳叶去望月楼守着!” “不用四处去寻吗?”展望疑惑,大半天了,说不定这沈梦璐早去了别处。 “派其他人四处搜寻,柳叶蹲守望月楼就行。”人是在望月楼丢的,他自然要让望月楼吐出来。 想起望月楼那个娇媚卓然的掌柜初黛,朱鄞祯邪邪地勾起嘴角,他的人都敢动,胆子可真肥啊! 这时展阳脸色凝重地走进帐篷,“主子,出事了!” “怎么了?”朱鄞祯脊背莫名一凉,有些不好的预感。 “先前生病的部分村民高烧不退,情况有异,大夫说恐怕是瘟疫。”展阳语音低沉。 朱鄞祯瞳孔一缩,“可有人感染?” 展阳点点头,“原先照顾他们的村民都相继被感染了,有两位大夫也出现高热症状了。” 朱鄞祯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传令下去,将感染人群全部隔离起来!一个都不准漏下!”展阳领命。 朱鄞祯深邃的眼眸里风暴凝聚,洪水迟迟不退已经够棘手了,这会儿又爆发瘟疫,简直是祸不单行!“谢将军何在?” “谢将军还在带兵疏通河道。”展阳回复。 “将瘟疫一事通知给谢将军,嘱咐他加倍留意,千万小心。一旦发现病疫之人马上送到隔离区!”朱鄞祯当机立断,“药材还剩多少?” “大概还有两车。” 两车太少了!“小福子,磨墨,本王要修书!”朱鄞祯的脸色阴沉。 “是!王爷!”小福子不敢怠慢,赶紧备上笔墨纸砚。 朱鄞祯接过笔,当即挥毫泼墨,不消片刻便写好三封密函,加上分别封装好。 “展望,这三封密函分别送往皇上,太子殿下和付博文手中。今晚子时之前务必送到!马上安排下去!” “是!”展望不敢耽误,接过密函飞身离去。 “展阳,感染瘟疫之人必须尽快隔离,切记不能让一人逃脱!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朱鄞祯神色严肃。 “是!主子!”展阳领命离去。 待二人都离开后,朱鄞祯坐在桌边沉思,手指有节奏地叩着桌子,一下又一下。 三封密函。送往皇宫的那封是通知瘟疫的事情,并请求皇上调派御医。送往太子东宫的是要求太子殿下增派粮物药材。而送往付博文付太医府上的是那封则是命令付博文自请到江北救灾! 付博文!朱鄞祯眼神幽远,当日他答应过付博文有朝一日会提拔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以付博文的聪明才智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 朱鄞祯派出去的三封密函刚刚抵达京城,展阳又来报告。 “主子,情况不容乐观!瘟疫蔓延得太快了。”展阳愁眉不展。 “什么?”朱鄞祯手中的笔掉到地上,“现在什么情况?” “除去隔离区的那部分村民,周边一些村民也开始出现高热现象。”朱鄞祯脸色阴沉得可怕,展阳心情沉重,却不得不继续开口,“更糟糕的是,守卫之中也出现了高热者。疫民已经开始暴动了。”瘟疫来势汹汹,灾民们毫无招架之力。 朱鄞祯双手攥得死紧,最可怕的就是灾民暴动,倘若不能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此事通知谢将军了吗?” “还没有!”展阳一发现异常就赶紧先来禀告朱鄞祯了。 “通知谢将军,将所有将士船只调回来,用以运载灾民!扩大隔离区,将健康的灾民尽快转移到上游去。切记,不可将一个瘟疫之人放出去!”朱鄞祯眼里染上肃杀之气,“倘若有人捣乱,杀无赦!” 展阳愣住,“主子,这种时候开杀戒恐怕引起灾民反弹。”再说这也不符合主子的做事风格。 朱鄞祯语气冰冷,“非常时候非常手段。万一瘟疫病人趁机逃出去,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朱鄞祯绝不能让瘟疫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你亲自去通知谢将军收兵!待谢将军一回来马上请他到本王账中,本王有要事相商!”控制瘟疫刻不容缓,分分钟不能耽误。朱鄞祯忧心忡忡地吩咐。 “是!”展阳飞身离去。主子说得对,与其出现漏网之鱼,不如大开杀戒! ************************************ 朱鄞祯大笔一挥,收到密函的几人立马都沸腾了。 明德宗顾不得皇后的温柔乡,批了外衣就往御书房走。“安得贵,宣太子!” 瘟疫,多可怕的字眼! 朱鄞祁没等到明德宗宣诏就直奔御书房,父子俩在御书房门口遇到。两人心照不宣,顾不上行礼,进了御书房就开始讨论。 而太医付博文在看到密函后,立马起身穿衣往皇宫赶去。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不到天亮,江北灾区瘟疫横行的消息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居安思危,惶恐不已。 当日早朝,江北瘟疫成了重要议题。 明德宗神情肃穆,“江北瘟疫一事,众爱卿可有什么好建议?” 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回答。他们多是文臣,瘟疫需要的是大夫,他们能给出多好的建议? “回皇上,当务之急是配出医治的良药,控制疫情。这恐怕需要太医们多多出力吧!”某大臣此言一出瞬间引起太医们的不满,江北瘟疫感染力极强,他们去灾区跟送死有多少区别? 废话!明德宗不满地瞪了一眼发言的大臣。“众位太医,可有自愿前往灾区医治瘟疫的?” 太医们个个噤若寒蝉,去灾区治瘟疫,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站在队列最末端的付博文仔细观察着各位太医的反应,找寻着适当的时机等待开口。 “怎么?你们就没有人愿意自愿前往的吗?非得朕点名吗?”明德宗脸一沉,不怒自威。 众人吓得齐齐跪下,“皇上息怒!臣等愿意为皇上分忧解难!”话虽这么说的,可是全部人都跪着,到底也没有一个出头之人。 “皇上,微臣有个建议!”开口的是沐王府的惯用太医章太医。 付博文看了他一眼,一颗心莫名狂跳起来。 “说!”明德宗威严地开口。 “江北瘟疫*蔓延,如此来势汹汹可见疫情非比寻常。即便太医院所有太医前往灾区也未必能保证一定能控制疫情。”章太医一字一句地开口。 “然后呢?”明德宗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这个章太医先前在医治景轩一事上有过错,虽说尚未有人责罚,不过他的账已经给他记上了。这会儿他主动出头,这明德宗也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回皇上,微臣想举荐一人!”明德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治瘟疫,微臣想举荐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先前沐王府景轩世子遇溺生命垂危,微臣和刘太医付太医三人都回天乏术,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却将世子殿下救了回来,可见这沈小姐医术过人。倘若这沈小姐能一同前往江北,想必能事半功倍。请皇上明鉴!” 付博文不敢置信地望着章太医,他万万没想到这章太医居然会扯上沈梦璐。这章太医显然是因为沐王府的事,心生怨念,想趁机报复沈梦璐。 朱鄞祁眯起眼睛,目光凌利。好一个章太医,好一招借刀杀人! 明德宗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冲当日一起为景轩诊治的刘太医问话,“刘爱卿,这沈梦璐医术果然了得?” 被点到名的刘太医上前两步,硬着头皮回复,“回皇上,当日世子殿下危在旦夕,微臣惭愧,微臣医术不精,确是没有办法。那沈小姐虽行事怪异,将世子殿下救回却是事实。” 与章太医的振振有词不同,当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刘太医老脸上全是羞愧。他堂堂太医院之首居然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情何以堪啊! “刘爱卿无须自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日之事朕已听说了,这沈梦璐的医术可见一斑。”明德宗宽慰。 这刘太医有几斤几两明德宗心里比谁都清楚。刘太医这些年主要为他研究养生之道,医术颇有荒废,也是情有可原。 “太医院可有人自愿前往江北?如若不然,朕就点名了。”对是否派沈梦璐去江北一事,明德宗没有即刻做出定论。 见火候差不多了,付博文上前一步,躬身回复,“回皇上,微臣愿自请前往江北!” 明德宗对付博文并无多大印象,他看了一眼,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当即点头应允。“甚好!” 付博文暗暗松了口气,“谢皇上!”不能太出格又不能不出头,这个分寸可真难拿捏。 “皇上,微臣也愿意前往江北!”接下来开口的是章太医。 付博文一愣,这章太医不像是那种会甘心涉险的人,江北疫情严重,他怎么会自愿前去? 明德宗心里与付博文有一样的疑惑,不过眼下江北急缺大夫,不管这章太医是何居心,明德宗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章爱卿身为太医院的表率,能以身作则,朕深感欣慰。” 其他太医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主动请缨。不开口吧,显得他们不够衷心,开口吧,又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皇上,微臣也愿意前去。”这次开口的是刘太医。医治景轩世子,他也有份,三人皆有过错,这另外两个太医都自请去疫区了,他这个元老不去似乎很不厚道。 明德宗眸光一闪,“刘爱卿年事已高,再说朕身边少不了你,你就留在朕身边吧!”笑话,瘟疫这东西杀伤力极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有去无回,他还等着这刘太医为他炼制长生丹呢! “微臣遵命!”刘太医暗暗擦了擦冷汗,总算既挽回了面子又躲过了一劫。 这太医院之首都开了口,其他太医为表现自己的衷心也不得不开口请缨。 明德宗露出满意的笑容,择了一些人,最终定了十二位太医。除了这章太医,其他几位都是跟付博文一样职位低下的普通太医。 比起灾民,明德宗更重视的当然是皇宫贵族,要是把有声望的太医都调走了,万一宫中哪个妃嫔小主有个头痛脑热的可怎么是好。 前去赈灾的太医人选敲定,可沈梦璐用不用去,这明德宗还没做出决定。 提建议的章太医不甘心,再次开口。“皇上,这沈小姐是否能随微臣们一同前往?沐王爷和谢将军都身在灾区,万一微臣们手足无措……” 明德宗浓眉一皱。瘟疫无眼,朱鄞祯和谢子渊,一个是他心尖上的儿子,一个是朝中重臣,确实马虎不得。沈梦璐,倘若那小女娃子当真有通天的本领能治了那瘟疫,派她去,未尝不可! “章爱卿言之有理,朕会仔细考虑。”沈梦璐虽然得明德宗的心意,可比起他的儿子和臣子,以及万千受灾百姓,这沈梦璐到底略显微不足道了。 “多谢皇上体恤!”章太医勾起嘴角。付博文暗暗惊心,他总觉得这个章太医如此积极举荐沈梦璐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仿佛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朱鄞祁俊脸一沉,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 下朝之后,朱鄞祁直接回了东宫。莫离闪到他身后,“殿下,沈小姐去疫区一事,您不劝劝皇上?” “沈小姐找到了吗?”朱鄞祁不答反问。沈梦璐失踪一事,明德宗还不知情。 莫离摇摇头,这沈梦璐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四处找不到踪影。 朱鄞祁眼神一黯,“沈家那边仍无消息?” “是!殿下!”莫离顿了顿,“除了沈家,属下发现还有人在寻找沈小姐!” “谁?”朱鄞祁奇怪。 “一方是沐王爷的人马。” 朱鄞祁愣了愣,随后了然。“景轩父子二人对沈梦璐颇多关注,并不稀奇。” “还有一方人马来路不明。”莫离道。沐王爷的人他也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另一方神出鬼没的人。 朱鄞祁拧起眉,“可查到身份?” 莫离摇摇头,“这正是属下奇怪的地方,属下派人暗中追查,毫无音信。”别说查不到身份了,连对方到底有几个人都不知道。“对方行踪诡异,难以追查!” 朱鄞祁眸光微冷,“时刻关注他们的行动,一有发现,即刻向我禀告!” “是!”莫离对沈梦璐去江北一事耿耿于怀,他还指望着沈梦璐为太子殿下解玄草之毒呢!“属下听说江北瘟疫严重,*之间已有三四个村庄的村民感染了。倘若这沈小姐真的去了,恐怕……” 可朱鄞祁跟莫离在意的重点不一样。“加上本宫,四方人马都在寻找,你说这手无寸铁的沈梦璐怎么会失去踪影?” 朱鄞祯和朱鄞祁派出的都是高手并且黑白两道都有,就算这沈梦璐是被人掳走了,也不可能不留下踪迹。可偏偏就是毫无迹象。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沈梦璐失踪得如此彻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自己躲起来了,她刻意不让人发现! 朱鄞祁绝对相信,以沈梦璐的聪明才智,想要躲过别人的追踪不是不可能的事。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消失? “殿下是怀疑沈小姐是故意失踪的?”莫离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朱鄞祁点点头,表情严肃。 “可是为什么呢?”莫离的疑问同朱鄞祁的疑问一样。 朱鄞祁抿着嘴不说话,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是她自己藏起来的就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待皇上旨意下来,你亲自跟着宣诏公公去沈家,警告他们,违抗旨意是要满门抄斩的!”朱鄞祁眸光深邃,他就不信,沈梦璐费尽心机救回来的家人,她能眼睁睁再看着他们再度惹来杀头大罪! 莫离一愣,随机明白过来朱鄞祁的用意!“是!殿下!不过,江北一行凶险重重,沈小姐此行恐怕处境不妙。”用这招虽能让沈梦璐现身,但去疫区无论如何都太危险。除了瘟疫,还有那居心叵测的章太医! 他还指望着这沈梦璐帮殿下研制对抗玄草的药物,无论如何,现在绝不能让她出事!莫离暗暗紧了紧拳头。 莫离的担忧也是朱鄞祁的担忧,可是他心里明白,皇上心意已定,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劝解的。治瘟疫,刻不容缓,最要紧的是,疫区之中还有他亲爱的弟弟沐王爷啊!任何有可能对抗瘟疫的人,明德宗都会派过去! “让莫言莫语混进医女的队伍之中,时刻保护沈小姐。最好是能接近沈小姐,成为她的心腹!”成为心腹,才能时刻贴身保护!朱鄞祁满心忧愁,他能做的只能尽力保护她的周全,不让别人加害于她。至于瘟疫,只能靠个人造化了! 莫离纠结了一下,还是领了命。“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 不出朱鄞祁所料,下朝之后,明德宗便下了让沈梦璐前往江北救治疫民的圣旨。 接到圣旨,沈府上下全部苦不堪言。这大小姐失踪三天了音信全无,他们已经够焦头烂额了,现在皇上这圣旨一到,更是雪上加霜! 莫离按朱鄞祁吩咐的那样,随宣诏公公一同前往沈府颁旨。待宣诏公公离开后,他认真地叮嘱沈家人,违抗圣旨是要满门抄斩的! 沈默捧着圣旨都快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离上次砍头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会子又玩这一出!皇上,您到底让不让人活了? “大小姐还是没消息?”沈默有气无力地问。 “是的,老爷。”蔡忠一脸痛不欲生。倘若他多注意一些,是不是能阻止大小姐离开呢? “忠叔,传令下去,不用找了。”这次开口的是谢婉贞。 “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沈默不解。 “就算找到了,梦儿奉命去疫区,也是送死。还不如别找了,让梦儿自己逃命去吧!”谢婉贞满眼泪花。就算沈梦璐在沈府,她也会想尽办法阻止沈梦璐去江北的。作为母亲,怎么能忍心看着女儿去送死! “夫人,抗旨是要杀头的啊!”沈默大吃一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见沈家注定有此一劫!”这大半个月来,谢婉贞改变了很多。 “夫人……”沈默嗫喏。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夫人,在这一刻竟让他觉得陌生了。 “忠叔,我的话听到了吗?吩咐所有人停止寻找大小姐!”谢婉贞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 “是!夫人!”蔡忠不敢怠慢,应声附和。夫人说的没错,与其让大小姐去疫区送死,不如让大小姐在外面,自由自在活得潇洒。 大小姐,虽然不知你的真实身份,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蔡忠暗暗祈祷。 一旁的赵欣然母女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一语不发。林彩月母女三人亦然。 只有柳如芸眼里冒着不甘心的火花!想让要他们母子俩为沈梦璐填命,真是做梦!   ☆、第094章 .沈梦璐出关撬沐王爷墙脚 明德宗命令所有前往江北的人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除了沈梦璐,其他人都整装待发。 带队的是镇远候尉驰鸿的小儿子尉宇锋。他除了护送一干太医,医女以及粮物药材之外,还担负着带兵增援的重任。 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明德宗心中也有着深深的担忧,瘟疫横行,难免出现暴民啊! ********************** 江北疫情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将自己关在密室的阎轻狂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知觉。 三天时间,整整七十二个小时,除了偶尔送餐的楚代安,阎轻狂谁也没见。沉淀的心灵让她开始真心接受沈梦璐这个身份。 逝者已矣,从此这世上再无阎轻狂了!既然上天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不管以各种身份,她都要认认真真地为自己,精彩地活一次! 前世的二十七年,阎轻狂虽然是过着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生活。但其实一直生活在阎苓的安排之下,阎轻狂从不怀疑阎苓对她的爱,只是那份残缺的母爱多少带着扭曲的成份。 阎苓从小将阎轻狂当男孩子养,穿衣打扮甚至是性格培养。她也曾羡慕过邻家女孩的花裙子和洋娃娃,可在阎苓严厉的教导之下却从未开口要求过。 手术刀与枪支,阎轻狂用得很好,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偏爱,只是从小养成的技能早已成了习惯。在很长一段岁月里,这两样东西是她密不可分的伙伴。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关于阎轻狂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场她亲眼目睹的葬礼而结束了。 她原本重视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很好!对前生,她了无牵挂,除了那个为她执着的阎傲逻,但愿他能早日看开! 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阎轻狂了,只有沈梦璐!而她,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从今往后,她会用心扮演好这个角色! ****************** 这日楚代安按时为沈梦璐送午膳,却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放下就走。 楚代安几次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沈小姐情绪调整得怎么样了,可是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她继续沉默闭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沈梦璐看出他的异样,主动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楚代安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这沈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不是表示她的心情已经调整过来了? “沈小姐,江北灾区出现瘟疫了。”楚代安担忧地开口。 “嗯。”沈梦璐低头用膳。这与她有关吗?江北距离京城几百里地,眼下还用不着杞人忧天,太过担心吧! 就这样?沈梦璐的反应让楚代安愣了愣,“瘟疫蔓延得很快,皇上已经下旨派了十二位太医前去灾区了。”楚代安继续开口。 “嗯。”皇帝老头做得很对,这个时候最急缺的就是医生,不过才十二位太医,似乎少了点,恐怕不够用吧! 见沈梦璐还只是嗯了一声当回答,楚代安郁闷了。这嗯到底算是嘛意思? “皇上下旨给沈家了。”没办法,楚代安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 沈梦璐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沈家家产都被皇帝老头没收了,这个时候还给沈家下什么圣旨?难不成皇帝老头改变主意想把沈家大宅也收了?“嗯?” 同样是嗯,好歹语气变了一下。楚代安彻底无语。“皇上下旨命你前往灾区医治疫民!” “什么时候的事?”沈梦璐终于开口问了。这皇帝老头什么情况?她一个小民女,救灾这么大的事儿,宫里那么多太医,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出头吧? “今儿晌午的事!”楚代安据实回答。 沈梦璐放下筷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楚代安。这皇帝老头圣旨才刚下没多久,这楚代安就得到消息了,可见不简单啊!“凭什么要本小姐去?” “这个……”楚代安迟疑了下,“听说是有太医举荐的你。直夸沈小姐你医术过人!” 听说?沈梦璐米米眼睛。她可不认为这种内幕消息是能随随便便听说来的。 太医?自打她来了这明国,除了在沐王府见过的那几个太医,别的可都没招惹过。她可不认为有哪个太医会对她崇拜到在皇帝面前夸赞她的医术。她似乎嗅到某种阴谋论的味道。 “哪个太医?”沈梦璐阴恻恻地问,知道是谁,才能适时回报对方不是么? 楚代安眼神闪了闪,“这个就不清楚了。” 沈梦璐看了他一眼,小样,都露出马脚还在想着藏狐狸尾巴!“你说这疫区,本小姐能不去吗?” 楚代安闻言皱了皱眉,“你现在离家出走,没接到圣旨,倒是可以当不知道不去。反正你躲在我这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找得到你!不过……” “不过什么?”沈梦璐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违抗圣旨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楚代安如她所愿接上下文。 沈梦璐勾起嘴角冷哼一声,也就是说非去不可咯!又玩满门抄斩!这皇帝老头有没有一点新意?她费心费力救回来的人,怎么可能再让皇帝老头吓唬一次?! “这几天有人找我吗?”沈梦璐明知故问。没人找才是不正常的吧! “有。很多!”楚代安含糊其词。 沈梦璐不以为意,“柳叶呢?” 说到柳叶,楚代安苦了脸,“在门口蹲着!”这柳叶自沈梦璐闭关后就每天都来,一开始大吵大闹,作势要拆了他们这望月楼。 后来吧,虽然不闹了,可每天跟尊黑面神似的站在望月楼门口,一有顾客上门,她就呲啦晾剑,吓得没人敢光顾望月楼了。 这三天,望月楼门可罗雀啊!大厨们都闲的蛋疼了!楚代安满脸郁结,望月楼这几天的损失惨重啊!人家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这女子闹起来,比小人还可怕! 沈梦璐轻笑一声,她大概能想象柳叶的模样。她推开面前的碗菜。“让你们望月楼所有大厨每人上一个拿手菜,另外加一个韭菜炒蛋,一个白玉豆腐,一个松子鱼。” 楚代安愣了愣,这是她刚到望月楼时点的菜。也正是她这种点单方式才引起了争端!“沈小姐,这是何意?” “怎么?本小姐是堂堂沈府大小姐,你难道还怕本小姐吃霸王餐,赖你的饭钱吗?”沈梦璐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楚代安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沈梦璐将自己关了三天,而今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楚代安思索了下,露出笑容,想必这沈梦璐已经看开了。虽然不知道护国寺那个小沙弥用的什么古怪的法子,但是能开解到她,总归是好事! 楚代安事后又去过护国寺,确认了慧智大师云游是事实,可那小沙弥却再没见到,问起寺里的人,皆说不知。真实有古怪! “哪里?你是我楚代安的贵客,你赏脸光临,我们望月楼当然分文不取!不知沈小姐,想在哪里用膳?”楚代安问到,那么大个排场,总不是窝在这密室吧! “就在你这不对外开放的六楼吧!一会儿还扰初黛小姐作陪!”沈梦璐意有所指。 楚代安以袖颜面,做出娇羞状,“沈公子之命,奴家遵从便是。” 沈梦璐失笑,这个楚代安伪娘起来比女人还女人!也亏得他恢复男儿身后能毫无粉胭脂味儿,依旧是百分百男人的模样。 能男扮女装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又经营着这京城之中最有名望的望月楼,可见这楚代安也是个人物,大有过人之处。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来探究这个楚代安,来日方长,待她治灾回来再来一探究竟吧!当然前提是,她有命回来!皇帝老头这么着急,显然这瘟疫不一般! “沈公子,那奴家这就命人去准备饭菜?”楚代安征求意见。 “嗯。同时还要扰烦你帮我准备几套衣服和笔墨纸砚。”沈梦璐客气地开口。有求于人,气焰太嚣张总不大好吧! 虽说相处不过短短几天,两人交谈也不多,可楚代安已习惯沈梦璐冷傲的模样,她突如其来的客气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就行,对楚某无须客气!”楚代安想了想接了一句,“倘若沈小姐当楚某是朋友的话!” 朋友!沈梦璐勾起嘴角,真心地笑了,在异国他乡,这一句朋友来得多不容易! “谢谢你,楚代安!”沈梦璐真诚地伸出右手! “不客气,沈梦璐!”楚代安握住她的手。“不过你需要什么样的衣服?” “帮我备几套利落的男装吧!”沈梦璐若有所思。 楚代安心跳了跳,“你要男装,做什么?”心中有答案,可楚代安还是想确认下。 “去疫区,男装会比较方便!”沈梦璐坦言。就她现在那张脸,穿个男装都够引人注意了,要是换成女装,只怕更加惹来麻烦。再说她去江北是奉命治瘟疫,穿女装也多有不便。 她果然是要去江北!楚代安虽然知道圣旨不可违抗,可是,“沈小姐,我听说这次瘟疫蔓延得极快,你此去恐怕……”瘟疫如此凶残,楚代安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 “天命所归!老天让我来到这里,我总有我的使命要完成!”沈梦璐对他露齿一笑,“放心吧,朋友,我虽不敢夸自己医术高明,不过一般情况都能应付过来!我会小心谨慎,你无须为我担心!待我归来,我还等着你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呢!” 楚代安看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微微有些心神荡漾。红颜容,也只有沈梦璐这样的容貌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名字。 “美人配美酒,一会儿我会再备上好酒,让沈小姐你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楚代安笑笑。“只要沈小姐不嫌弃我这酒鐏配不上你的身份!” “说笑了!”沈梦璐展颜。“衣裳就麻烦你帮我准备了,笔墨纸砚我现在就需要!” “好的!你稍等!”楚代安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出去。 不大一会儿便备好了笔墨纸砚回来,待他回到包房,沈梦璐已经出了密室,安坐在椅子上了。楚代安为她铺好宣纸,亲自为她磨墨。 沈梦璐执起笔,毫不犹豫地挥洒起来。行云流水,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好字!”楚代安忍不住赞叹,她的字与她的性格一样洒脱飘逸。 沈梦璐微微一笑,对此并不多言,她拿起纸吹了吹,待墨迹干后装入信封。“待我到达江北后,你亲自替我跑一趟沈府,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母亲沈夫人!” 楚代安接过信封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信的内容并无特殊,无非是交代她去江北的事,宽慰他们无须忧心。 不过沈梦璐让楚代安亲自跑一趟却有自己的用意。“沈府遭遇家变,恐怕府内一时不安稳,我不在的日子,麻烦你代我多加照看!” 既然已经接受沈梦璐的身份,她自然也接受了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那么沈府就是她的府邸,沈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原先抱着救济的心情对待沈家,而今她要把沈家当成自己的地盘来维护了! 虽然有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在,可沈梦璐心里依然有些不放心,眼下她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这个跟她惺惺相惜的楚代安。虽然相识不久,但沈梦璐相信楚代安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看的。 楚代安嘴唇张了张,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他心里有些感动,沈梦璐这是信任他的意思!是将沈府暂时托付给他的意思! 吞了口口水,楚代安这才发出声音,“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沈梦璐微笑着点头,“多谢!我相信你!” 想了想,沈梦璐从腰间取下一个绣囊,“你带着这个前去,就说是我朋友,他们会相信你的。方便起见,还请你暂以初黛身份出现在沈家。待我r后归来,我会再重新向他们介绍你。可好?”沈府内多为女眷,楚代安男人的身份反倒不方便进出。 楚代安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接过绣囊,“沈小姐放心!初黛定不让你失望!”楚代安向来是初黛的形象示人,对他而言,反而是楚代安的身份需要隐藏。 两人交谈之际,有小二在门口敲门,“掌柜的,可以上菜了吗?” “嗯,上菜吧!”楚代安收好信笺,恢复女音扬声回到。 沈梦璐收好笔墨纸砚,在餐桌旁落座。做初黛打扮的楚代安也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有小二上菜。 “派人知会柳叶一声,就说本公子在此用膳!”沈梦璐朝楚代安说到。 楚代安了然,吩咐跑堂小二去请在望月楼门口当门神的柳叶。 小二大喜过望,得了令赶紧下去了。谢天谢地!终于能将那尊大神请走了! ***************************** 待柳叶将信将疑地进了包间,沈梦璐与初黛二人已经言笑晏晏地在用膳了。 见到柳叶,沈梦璐笑脸一收,半真半假地责怪到,“柳叶,你跑哪去了?本公子去尝了下初黛小姐的私房菜,你怎么就不见了踪影?” 柳叶被沈梦璐这么一呛声面色有些涨红,明明是你沈大小姐玩失踪好不好?害她好找了几天,她还没抱怨呢,反而先被这沈梦璐给责备了! 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可柳叶也是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这大小姐肯主动现身,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又闹失踪怎么办? 初黛抿嘴一笑,为沈梦璐斟了一杯酒。“沈公子消消气,再饮一杯这红颜容吧!” 沈梦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美酒佳肴加美人,人生难得几回醉啊!”沈梦璐言罢轻勾了下初黛的下巴,活脱脱一副*公子的模样。 “初黛小姐这样的美人配上这样的美酒,可真真是绝配了!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不知初黛小姐是否考虑将这红颜容还成红颜醉呢?”沈梦璐笑意盎然。 初黛一脸娇羞,“沈公子这主意不错,初黛会仔细考虑!”红颜醉,确实更合适! 柳叶气闷地看着他们二人谈笑风生喝酒吃肉,气得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大口朵颐,同时还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上一满杯红酒,一饮而尽。 沈梦璐沉下脸来,“柳叶,本公子说你可以坐下了吗?” 柳叶吃菜的动作一顿,“公子有什么吩咐?”你是要闹哪样?我为了找你,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了好不好?柳叶心里也有怨言。 “你走吧!”沈梦璐表示对柳叶的态度不满,冷冷地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柳叶不高兴了,“公子,你既然不让我吃饭,何必叫我上来?我大可在门口等你!”一桌子好菜,看得着吃不着,换谁谁乐意? 沈梦璐冷睇她一眼,这小妮子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还是当真没听明白?“你想吃随便吃!”沈梦璐指指那满桌子美味佳肴,“这些就当是你当日带本公子出府的谢礼!” 神经大条的柳叶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这沈梦璐的意思了。“然后呢?我吃完就滚蛋!是这意思吗?” 柳叶防备地看着沈梦璐,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公子,柳叶不可能再离开你半步!”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绝不!柳叶暗暗发誓! “你我是什么关系?”沈梦璐冷然。她若不愿意,大可甩了柳叶! 柳叶一愣,问题似曾相识,可是柳叶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关系?真要论起来,这沈梦璐只不过是她的任务!不过她打死也不敢这么回答。 “不知如何回答?那好,本公子换个问题,你主子叫你跟着我是监视我还是保护我?”不同的目的,意义大不同。 柳叶撇撇嘴,主子没明说,不过显然是保护为主。“保护你!” 沈梦璐勾起嘴角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这柳叶自始至终没拿她当主子看,这样的心态不好,很不好! 柳叶怔愣,这沈大小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保护的对象,仔细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名义上的主子吧!“主从关系?”柳叶不太确定。 “柳叶,倘若你不能将我当成你的主子,真心服从我,那么就趁早滚蛋,本公子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沈梦璐将话挑明了说。“要摆脱你,对我来说并非难事,这,你已经知道了!” 柳叶面色复杂,确实,她承认沈梦璐这一次失踪得太彻底,她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她现在也算听出来了,这沈小姐也并非真心赶她走,只是不满意她的态度!并且这沈小姐想要她的衷心! 衷心,她当然有,可那是对主子的。对这个沈梦璐……柳叶陷入苦思之中,可以吗?拿她当主子? 见柳叶纠结开了,沈梦璐不再逼迫,一个人的衷心是最难强求的。“初黛小姐,请再为我斟一杯酒。” 楚代安依言为她满上。沈梦璐的处境,他也渐渐开始明白。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沈梦璐闭上眼含了一口酒在口中,半天才咽下喉。“我会想念你的美酒的。” “沈公子,这杯初黛敬你!预祝你治瘟疫成功,早日归来!”楚代安双手执杯,眼里是深深的关切和担忧。 “劝君再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沈梦璐想起这句诗,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江北一行,必有凶险,她内心也有惶然。正因如此,对她忠心耿耿的下属才必不可少! 呆愣在一旁的柳叶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意思,这沈大小姐是决定去江北。可是那边瘟疫蔓延,她去哪里干什么? 柳叶这几天一心一意找沈梦璐,对皇上下旨一事还不知情。朱鄞祯那边也还没给她下一步指示。 “公子,你要去江北?”柳叶忍不住问出口。 沈梦璐闻言心中暗暗起疑,皇帝下旨这么大个事这柳叶居然不知道?!“你主子没通知你?” 柳叶点点头,恐怕主子这会儿还不知晓这件事吧!不然怎么会毫无动静。 沈梦璐眸光沉了沉,她原以为这柳叶是太子也朱鄞祁派过来的人,毕竟这太子殿下对她公然示爱,她又身系为他戒毒的重任,派人暗中保护她也是合情合理。可太子身居东宫,皇帝下旨一事应该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没有理由不通知下属。显然柳叶不是朱鄞祁的人! 这么说来,柳叶是沐王爷朱鄞祯的人!沈梦璐想起朱鄞祯眼里那抹深意,眼神黯了黯,朱鄞祯,咱俩的账还有得算! “本公子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成为本公子的人!第二,滚出本公子的视线!”是朱鄞祯的人,沈梦璐就不客气了,要么撬走,要么赶走! 柳叶内心震了震,这是要她背叛主子的意思?!说是两条路,其实对柳叶来说是无路可走。背叛主子是死路一条,任务失败也是死路一条!柳叶目光复杂,像是吞了一口黄琏,有苦难言。 沈梦璐凉凉地等着柳叶的回复。楚代安看出柳叶的挣扎,转念一想,决定帮她一把。“沈公子,你何必为难人家。横竖是死,你叫人怎么选?还不如放人一条活路!” 沈梦璐挑挑眉,明白过来楚代安的意思。“初黛小姐有何建议?” “置之死地而后生!”楚代安闲闲地开口。“你想活命就得摒弃柳叶的身份!”楚代安目光炯炯地看着柳叶,“你倘若愿意真心为沈公子效劳,我倒是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楚代安看了一眼沈梦璐,妖媚的眼里寓意深深。沈梦璐恍然大悟,这楚代安是想利用易容术替柳叶换一个身份! 沈梦璐转头看着柳叶,她倒没想过真要置柳叶于死地。她正是用人之际,柳叶功夫不错,正是她所需要的人。能收为已用是最完美的! 柳叶沉默。生与死,她心里自然有选择。可是,倘若她今日轻易背叛旧主,恐怕沈梦璐以后也不会全然信任她的衷心。 “公子,请恕柳叶此生无缘为你效劳!”柳叶朝沈梦璐跪下一拜,一起身就要拔剑自刎。与其被主子处置而死,倒不如她自尽来得痛快! ********************* 老生常求啦!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求点评!看文的亲们,都抖动抖动你们尊贵的手指,抖动抖动你们华丽的身影哈!   ☆、第095章 .沈梦璐赶赴北朱鄞祯遭遇疫民暴动 “公子,请恕柳叶此生无缘为你效劳!”柳叶朝沈梦璐跪下一拜,一起身就要拔剑自刎。与其被主子处置而死,倒不如她自尽来得痛快! 柳叶的剑还没碰到脖子,就被楚代安手中的酒杯击落。“小姑娘,生命诚可贵啊!”楚代安的眼神高深莫测。 柳叶还来不及说什么,沈梦璐一针下来,直接将她刺晕了。 楚代安抿抿嘴,这沈梦璐果然不容小看。 “动手吧!”沈梦璐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柳叶。 楚代安扬扬眉,将柳叶打横抱起进了密室。“其实你需要用人,我可以帮你找一些。” 沈梦璐摇摇头,“不必麻烦,眼下不是有现成人选吗!”朱鄞祯的人想必是训练有素的,拿来据为己用绝对比重新培养一个人来得快捷。 “可是,她醒后还是不服从你怎么办?”易容,能改变的只有人的外貌,可无法改变人心。 “无妨,我自有办法!”沈梦璐展颜一笑。 等到易容完毕,楚代安算是见识到了沈梦璐所谓的办法,她直接将人给催眠了!楚代安惊叹不已,这沈梦璐到底隐藏着多少实力? 一番功夫下来,再醒来的柳叶已摇身变成沈梦璐的贴身侍女阎如一。 楚代安的易容术非同一般,毫无破绽,轻易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是这阎如一自己也发现不了她被易容的事。 并且没有楚代安特制的药水,根本无法恢复原貌!这让沈梦璐安心不少。她对自己的催眠术有绝对的信心,除非她亲自出马,恐怕也只有她在护国寺遇到过的那个小沙弥才有本事解开阎如一所中的催眠术。 如此一来,这朱鄞祯的暗卫柳叶,就彻底成了她沈梦璐的衷心下属了。沈梦璐圆满了。 一折腾,又是半天时光过去了。一切打点完毕,沈梦璐准备启程去江北。 天色渐暗,楚代安劝沈梦璐明日一早再出发,被她摇头拒绝了。 瘟疫不等人!再说皇帝安排的人马上午就已出发了,她不能落人太后,以免落人口实,惹来是非! 楚代安知道劝不住沈梦璐,便备了马车,亲自送她出了城门。而今一别,希望来日能早点相会。楚代安衷心期盼着! ************************* 沈梦璐奉旨下江北的消息和柳叶失踪的消息是同时传到朱鄞祯耳中的。 沈梦璐出现了,柳叶却消失了,而且都是在望月楼。 朱鄞祯心知这望月楼有古怪,可他现在忙着应付疫民,没空搭理这些。柳叶功夫不弱,朱鄞祯认为无须太过担心。 至于沈梦璐,朱鄞祯叹口气,江北瘟疫肆虐,她来瞎凑什么热闹!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你说沈梦璐已经出发了?”朱鄞祯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的,主子,这会儿该走了有一段路了!”展望回复,鬼魅门的人也是在沈梦璐出城后才发现她的踪迹的。 “她身边可有人保护?”沈梦璐啊沈梦璐,你既然躲起来了,何不等瘟疫风波平息了再出来?这么急巴巴来送死做什么?朱鄞祯真是恨铁不成钢! 展望摇摇头,“除了马夫只看到一个模样陌生的侍女。” 这可真是作死的节奏!朱鄞祯暗暗咬牙切齿。“吩咐鬼魅暗中保护,途中切不可出意外!” “是!”展望领命,“柳叶……” “柳叶无妨,等她自己回来吧!以她的能耐,一般也出不了什么事。”朱鄞祯毫不在意。想必是那柳叶找不到沈梦璐,又怕受责罚不敢回来见他! “是,属下明白了。”展望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差别待遇啊!绝对的差别待遇!沈梦璐一失踪,鬼魅门都出动了,柳叶失踪,居然找都不找。让他们这些当属下的多寒心啊! “疫民情绪如何?”朱鄞祯把注意力转移到疫情上去。 “不是太好,先前有人暴动,谢将军已经派人处置了。”展阳脸色不佳。 “健康的村民转移得怎么样?”朱鄞祯注意到展阳的脸色。 “今晚还有最后一批,送出去就行。”展阳说着咳嗽了两声。 小福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展阳。“王爷,展侍卫好像不太对劲。” “我没事!”展阳硬撑着。 展望也发现了弟弟的异样,伸手一摸,心里吃了一惊。不好!展阳发烧了,恐怕也是染上瘟疫了! “主子……”展望发愁了。“主子换个地方吧!” 朱鄞祯浑身一僵,连展阳这样体格强健的高手都染上瘟疫了! “主子,请您今夜就随村民转移出去吧!”展阳强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跪下请求! 展望和小福子也齐齐跪下。瘟疫来势汹汹,再待下去,恐怕不妙啊! “本王不走!”朱鄞祯沉声开口,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走。他若一走恐怕引起民怨沸腾,暴民作乱。 “王爷请三思啊!”小福子磕头,王爷千金之躯,万一感染瘟疫可怎么是好! “小福子,去请大夫为展阳看诊。展望,你随本王去隔离区看看。”朱鄞祯主意已定。 “主子,您不能去隔离区!”展阳喘息着开口,只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色已经由暗黄转为潮红。 展望大惊失色,这瘟疫果然厉害得紧。“主子,您还是去上游吧!让属下留在这里!” “放肆!本王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朱鄞祯冷喝一声。“小福子,还不快去传大夫?” “是!奴才遵命!”小福子不敢怠慢,急忙退出帐篷请大夫去了。 朱鄞祯不看展阳展望,顾自撩起帐篷往外走去。 展望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展阳,咬咬牙,跟了上去。按理他和展阳是不该同时现身人前的,可眼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展阳瘫软在地,无可奈何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论如何,他不能暴露展望的身份。展阳这样想着,用力提了一口气,飞身出了帐篷。 ************************* 待小福子带着大夫回到帐篷,帐篷内早已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展阳的影子! 小福子心中一惊,坏了,坏了,这下真出大事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展侍卫玩什么失踪啊?要是王爷知道了,肯定得气坏了! 小福子愁眉苦脸地遣退了大夫,苦哈哈地找朱鄞祯去了。这展望展阳从小跟着朱鄞祯一起长大,朱鄞祯对他们二人的情感非同一般,谁出事,都是朱鄞祯所不希望看到的。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眼下瘟疫加剧,展侍卫身中瘟疫失踪不见,王爷又不肯离开这重疫之地,接下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但愿皇上派来的御医能早点到来,但愿他们能研制出对抗瘟疫的良药!小福子满心期待。 待小福子赶到隔离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成千上万的疫民正将朱鄞祯围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展望和一干侍卫围成一圈,将朱鄞祯护在中心。 小福子四处打望了下,没看到谢子渊谢将军。他想了想转身往外跑去,眼下这种状况,只有赶快去请谢将军来解围了! 哎哟,王爷啊王爷,您何必亲自去隔离区呢?这不是自己找墙撞么!小福子真是忧心如焚,苦不堪言! ****************** “都给我退开!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了!”展望拔剑出鞘,一脸阴沉地对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疫民。 “沐王爷,您救救我们吧!您让我们去上游吧!我们不想在这等死啊!”碍于侍卫们手中的剑,疫民们不敢贸然上前,却还是一步一步向前逼近着,将侍卫们隔出来的圈子越缩越小。“放我们出去吧!放我们出去吧!” 朱鄞祯阴寒着双眸,面无表情地立在中间。隔离区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感染瘟疫的人数比他预计得还多! 眼见着疫民越逼越近,他们退无可退。展望一提真气,杀气毕露。“王爷,可否让属下杀出一条血路?” “不可以。”朱鄞祯按住展望的剑柄。疫民人数众多,单凭展望加几个侍卫能杀掉多少?现在动手,只怕更加惹来疫民的不安,到时候引起暴动,只怕疫民们真会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朱鄞祯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展望,将自己暴露在疫民面前,“大家冷静一点,听本王讲几句!” 朱鄞祯用内力带动的声音浑厚嘹亮并且具有穿透力,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圣上已经下旨派了多位太医前来为大家医治,如今太医们已在路上,最晚明早就能抵达。请大家少安毋躁,耐心等待!”朱鄞祯安抚到。 疫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太医到了就能治好他们吗? “沐王爷,太医们能医好我们吗?”一位老者咳嗽着开口,他的老伴快熬不过去了。 朱鄞祯抿唇,“本王相信太医们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大家医治的!” “沐王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去上游?”他们目前所在的高地四面被水包围,像个孤岛,没有船只根本出不去。 谢子渊奉命从上游撤回后就开始转移运输没有染病的村民去上游,唯独把他们留在这里,疫民们难免心中惶恐。 “沐王爷,你们不会把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瘟疫杀伤力这么强,太医们愿不愿意进来都不一定。短短两天,已经有不少瘟疫病人命丧黄泉了。 太医们还不见踪影,谁能保证这不是沐王爷的缓兵之计,说不定他们连夜就都撤走了。 这句话一出,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躁动了。“沐王爷,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这是不是在哄我们!” “对,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们不相信!”疫民们一呼百应,一瞬间拿出证据来的呼声震耳欲聋。 朱鄞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证据?他们想要他如何证明? 眼见着疫民们又开始沸腾,被围困在里面的侍卫长高声呼到,“混账!沐王爷一言九鼎,岂容你们这些刁民质疑!” 刁民?!他们什么都还没干呢,怎么就成刁民了?疫民们的情绪更加恶劣了。 “乡亲们,大家都听到了,朝廷拿我们当刁民看,显然不是真心来救我们的!就算真的等到太医,恐怕也没什么用!我们被困在这里就是等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人群中有好事之人这么喊了一句,瞬间引起共鸣。 人群中到处是义愤填膺的声音。“对,我们不能等死!我们要出去!我们截船去!”又有人开始挑事。 朱鄞祯脸色一沉,噌地拔出展望的剑,一把抵住刚刚喊话的侍卫长。“你们谁敢乱来试试!谁敢乱来,本王就让你们同他下场一样!” 朱鄞祯话落,一舞剑砍掉了那侍卫长的脑袋。那侍卫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颗双目园瞪的头颅就这么滚到人群中间,引起众人的尖叫。 朱鄞祯面若寒霜,声音低沉得犹如来自地狱般寒凉。“今日有谁胆敢聚众作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走一个疫民。“乖乖待在这里等待救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倘若有人捣乱,本王不介意血洗了这里!”朱鄞祯邪佞地把玩淌着鲜血的剑。 众人被他的模样骇到,原本吵吵闹闹的隔离区瞬间鸦雀无声。他们绝对相信眼前这个沐王爷会说到做到! 展望脸上面无表情,心却在泣血,在人前向来温文尔雅的主子,倘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呈现出这嗜血的一面给人看? “沐……沐王爷,太医……太医真的会救我们吗?”有人小声发问。不过是为了活命,暴乱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活命。 “本王说了,太医明早就能到!”朱鄞祯沉声开口。什么时候他沐王爷的公信力变得这么差了? “沐王爷,你想让我们相信,那么你留在这里陪我们!”有不怕死的人提出这样的意见。倘若真的要死,拉个皇子垫背也不吃亏! 展望凌利的目光如飞刀一般地朝发声方向射去。真是不想要命了是吧!敢对主子说这种话!眼下他最迫切想做的就是劝服主子尽早离开这里。 “本王正有此意!”朱鄞祯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引起众人的惊愕。这隔离区危机重重,在这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这沐王爷真心要留在这里? “本王会留在这里!瘟疫一日不除,本王一日不走!”朱鄞祯郑重地做出承诺。 “王爷,请三思!”展望和闻讯赶来的谢子渊同时发出惊呼声。 谢子渊收到小福子的通知,一刻不耽搁就赶了过来,谁知刚一到就听到朱鄞祯说要留在这里的话。 “王爷!”谢子渊发出高呼声,带着一队人马强行开出一条道路。 展望和保护朱鄞祯的一干侍卫,目前正跪在地上。 谢子渊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朱鄞祯手中染血的剑,眼神闪了闪。“末将救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谢子渊话落,就吩咐士兵们遣散疫民。迫于士兵们手中锋利的剑矛,疫民们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逗留,磨磨蹭蹭地四下散了开去。 “王爷千金之躯,切不可留在这里,请王爷三思。”腾出空间,谢子渊这才躬身劝到。沐王爷什么身份?他留在这里,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恐怕皇帝灭他们九族都难泄心头之恨。 朱鄞祯并不回应谢子渊的劝说,他眸光深邃,语气坚定地开口,“谢将军,待村民转移完毕后,你带着大部分人马去上游安置区。”那里也需要有人看管,“安置区四周派重兵把手,转移过去的村民在太医确诊无虞之前一个不能放出去,明白吗?”转移人数众多,朱鄞祯害怕中间会有漏网之鱼。 谢子渊愣了愣,这是要让他去看守安置区的意思!那这隔离区呢?这沐王爷真打算亲自上阵? “王爷,让末将留在这里看着,王爷去安置区看守吧!”谢子渊开口。 朱鄞祯摇摇头,“谢将军,按本王的吩咐去办吧!另外本王还有额外任务交给你。” “王爷有何吩咐?”谢子渊问到。 “皇上派沈梦璐前来治瘟疫。届时所有人马都会先到安置区,本王命你想办法阻拦沈梦璐,让她留在安置区,切不可踏进这隔离区半步!”朱鄞祯的话让展望和谢子渊同时愣了愣。 展望暗暗磨牙,真是红颜祸水!都什么时候了,主子还在担心那个沈梦璐! 谢子渊心中有疑惑,虽然他也听说了他那外甥女救了景轩世子的事,可他一直认为那是歪打正着。 谢子渊从不认为沈默会让女儿去学医,并且据他所知他那个少言寡语的外甥女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连偶尔去趟谢家都不太有声音。 这样一个人,真可能身怀绝技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沈梦璐真懂那么点岐黄之术,治瘟疫这么大个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民女吧!这也是让谢子渊奇怪的。 不过,最让谢子渊惊讶的是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态度,他分明听说朱鄞祯拒绝了梦儿,可眼前看着朱鄞祯的态度,可不像是对梦儿没有意思。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爷,无论如何,您不能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末将不能让您冒险!”在没有对抗瘟疫的良药之前,这隔离区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谢子渊绝不可能让朱鄞祯以身犯险! “谢将军,皇上派你来是赈灾的!本王不是你的责任!”朱鄞祯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本王虽与你一同奉命前来,不过不管怎样,本王都是你的上级。本王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 谢子渊一愣。这沐亲王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王爷……” 谢子渊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朱鄞祯严厉打断了。“谢将军,军令如山!你身为大将军应当明白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谢子渊脊背一凉,挺起腰杆,“是!末将领命!”军令如山,凡不听约束者斩无赦! 跪在地上的展望无奈地闭闭眼,连谢子渊都没能说服主子,看来留在这里已成了定局! 是夜,谢子渊大肆调兵遣将做转移的最后准备。这番举动又引起了疫民们的恐慌。 而朱鄞祯一直如坚韧不拔的雕像一样伫立在岸边,以实际行动证明他说到做到。 朱鄞祯久久不动,目送着最后一趟船只离开。与他一起注视着这一切的还有隔离区染病的疫民和将士,被留下来看守隔离区的将士,以及被迫留下医治病人的大夫。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惶恐,害怕这远去的船只会一去不复返! 直到最后一艘船只远去不见踪影,朱鄞祯这才转身回了帐篷。 刚进帐篷小福子就急急迎了上来,禀告展阳失踪的事。 朱鄞祯脸色阴沉得可怕,“找!上天入地都给本王把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展望,主子一意孤行以身犯险,感染瘟疫的弟弟又玩失踪,他满肚子怒火无处宣泄。 *************** 沈梦璐是在快到江北的时候追上朝廷派出的队伍的。 一路上沈梦璐不停催着马夫快马加鞭,途中还更换了两次马匹,这才在天亮之前追上了尉宇峰带领的部队。 此刻尉宇峰带领的大队人马正在距江北百里之外的小树林做最后的休憩。 沈梦璐的马车经过小树林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往哪去?”拦路的官兵询问到。这条是通往江北唯一一条路,自从江北瘟疫爆发之后,这条路上就鲜有人迹。如今来了一辆疾驰的马车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 “官爷,我们赶着去江北。官爷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马夫卑谦地开口。 “江北瘟疫横行,你们这会儿去干嘛?”拦路的侍卫收到指示,不肯让开。 “这……我家主子去江北是有要事。”马夫只是奉命赶车,沈梦璐去江北的真实目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侍卫也看出这马夫说不出所以然来,扬声喊到,“马车上的人下来!” 正闭目养神的沈梦璐被吵醒。“如一,什么情况?” “回小姐,我们被侍卫拦住了,他们正等着小姐下车。”阎如一撩起窗帘将外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应该是朝廷派去江北的队伍。” “是吗?”沈梦璐坐直身子,探头望了一眼,果然是!“如一,我们下车!” “是,小姐。”阎如一说着率先挑下马车,又回身扶着沈梦璐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儿,让拦路的侍卫们呆了呆。“这位公子,江北正值瘟疫高峰,你有何要事非去不可?” 沈梦璐并不回答侍卫的问题,淡淡地开口,“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你找我们将军有何事?”侍卫们面面相觑,对沈梦璐一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有些不爽。 “如一。”沈梦璐轻轻喊了一声。阎如一会意,上前一出手就将两个挡路的侍卫打翻在地。 “你们做什么?”阎如一的行为引起其他侍卫的注意,他们纷纷聚拢过来,将阎如一和沈梦璐团团围住。 “小姐?”阎如一将沈梦璐护在身后,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开杀戒。 沈梦璐摇摇头,示意她少安毋躁。她的目的是见尉宇峰,不是来闹事的。引起注意就够了。 果然已经有侍卫去禀告尉宇峰有人闹事的事了。尉宇峰表情威严地走过来,“什么人在此挑事?” “尉将军!”侍卫们让出一条道,将沈梦璐主仆二人暴露在他面前。 尉宇峰直直走到沈梦璐面前,心中微微一愣,眼前的美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尉宇峰定睛仔细瞧了一下,这才看出端倪,哪里是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小姐。一身男装就如此惹眼,换成女装不知是怎样的风华。可是,一个千金小姐,去人人视为豺狼虎豹的疫区做什么?   ☆、第096章 .追上大部队抵达北 尉宇峰定睛仔细瞧了一下,这才看出端倪,哪里是什么美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一身男装就如此惹眼,换成女装不知是怎样的风华。可是,一个千金小姐,去眼下人人视为豺狼虎豹的疫区做什么? “瘟疫无眼,江北现下很不安全,不管有什么事都日后再说吧!眼下去江北多有不妥!还请三思。”面对美女,尉宇峰换下威严的面孔,放软了语气,好声劝慰道。 “在下沈梦璐!”对尉宇峰突然转变的态度不以为然,沈梦璐直白地开口。所谓的美女效应,美女特权,她在前一世看过太多太多例子,早就见怪不怪。 “什么?”尉宇峰满眼疑惑。沈梦璐?!这位小姐是在介绍自己的意思吗?尉宇峰一时之间没将眼前的女子与沈家小姐联想到一起。 跟在尉宇峰身后的副将悄悄在他耳边提醒到,“尉将军,这位该不会就是奉皇上之命前往江北治瘟疫的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吧?” 尉宇峰眉头一拧,俊容一沉,莫非眼前这个就是他二姐一心想除之而后快的沈梦璐?! “你是京城沈府的沈梦璐?”尉宇峰冷下声音,确认身份。 “正是!”对尉宇峰前后态度的转变,沈梦璐心中有数。她早在出沈府之前就已经做足功课。得知沐王府的那个妍侧妃本名尉欣研,是当朝镇远候忠勇大将军尉驰鸿的二女儿。 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也姓尉,想必是同宗之人。那尉欣研视她为眼中钉掌中刺,她的兄弟同仇敌忾,对她没好感也不足为奇。 “去带章太医过来确认下这沈小姐的身份!”尉宇峰不再同沈梦璐说话,面色冷然地朝副将下令。 “是!尉将军!”副将转身去请人。 不大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章太医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付博文。 付博文听说是沈梦璐来了,顾不得休息,也跟了过来。沈大小姐,很难让人不在意啊! “章太医,付太医,你们二位都来了。”尉宇峰淡淡地打过招呼,“正好,二位都来看看,眼前这位可是皇上钦点的那位沈家小姐。” 章太医与沈梦璐就只在沐王府打过一次照面,眼前这沈梦璐又女扮男装。章太医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索性缄口不言,等着付博文先开口。 付博文曾为高烧的阎轻狂医治过,又对她印象深刻,即使她换了装束,他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是沈梦璐没错。 “尉将军,这位确实是沈大小姐!”付博文作揖回到。 尉宇峰眼神黯了黯,心中莫名有些失落。“章太医,依你之见呢?” 章太医看那付博文一脸肯定,自然随声应和,“是沈梦璐没错。” 身份确认,尉宇峰不再多言。“既然如此,沈小姐就跟我们一道走吧!让马夫先回去吧!” 尉宇峰的建议正中沈梦璐的下怀。沈梦璐点点头,示意阎如一打赏马夫打发他回去。 阎如一走到马夫身边,跟他说明情况,捧着银子的马夫神色担忧地转头望向沈梦璐。他跟随楚代安多年,主子的命令是将这位公子安全送达江北,如今半路转交他人,他心里总归觉得不安。 四目相对,沈梦璐勾起嘴角冲那马夫点点头。这马夫是楚代安安排的人,连夜赶路都毫无怨言,可见是个忠厚之人。疫区高危,沈梦璐也不希望他前去冒险。倘若真的跟着去了疫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了。 阎如一又对马夫说了些什么,马夫这才上车取下行李,而后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尉宇峰将沈梦璐安置在医女的行列中,眼下她虽是男装打扮,可到底还是女人。 沈梦璐主仆二人跟着领路侍卫向医女们乘坐的马车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探头看她。 沈梦璐,这个名字随着皇帝的一道圣旨,已经成为太医院的神话。区区一个民女,居然能让太医院元老们都自愧不如,令人费解啊啊啊! 混在医女之中的莫言莫语看到沈梦璐,迅速对望了一眼,这就是她们日后要保护的目标!二人已经开始想接近她的办法了。 沈梦璐好歹是接了圣旨来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医女,可马车数量不够,只得与其他医女共乘。对此沈梦璐倒也没什么意见。 莫语使了个小计谋,将沈梦璐主仆二人排到了她们车内。 待沈梦璐上车没多久,就听到侍卫的吆喝声,“准备出发!” 沈梦璐心中一紧,下一次停车就是到达江北的时候了。 *******************************************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沈梦璐此时已豪无睡意,索性依在窗边发呆。 阎如一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眼前这个是她誓死效忠的主子! 莫言莫语对望一眼,寻求着搭话的机会。倘若只有沈梦璐一人,要接近她也许能容易一些,可是现在她身边多了一个内功深厚的侍从,莫言莫语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她们二人也是习武之人,通过阎如一的呼吸就已经能判断出她的功力如何。 在她们打量阎如一的同时,阎如一也在暗中打量着她们。她们二人将气息隐藏得很好,可暗卫出身的阎如一还是能察觉到一二。眼前这两人,貌似不那么简单,阎如一暗暗想着是不是该提醒沈梦璐提防她们两个。 阎如一转头看到一脸惘然,眼神游离的沈梦璐。算了,以后再说吧! 沈梦璐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内心却是狂风暴雨。领队是妍侧妃的兄弟,沐王府出现过的三位太医又有两位出现在此,江北一行,总让她感觉危机重重。她有预感,她来江北,跟沐王府那个妍侧妃脱不了干系! 朱鄞祯!妍侧妃!想到二人,沈梦璐眼里冒出愤怒的火花,本小姐现在开始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们耗了!不报那两鞭之仇,她沈梦璐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就在沈梦璐陷入沉思的时候,马车被一块大石磕到,一个颠簸,毫无防备的沈梦璐差点飞跌出去。 一旁的莫言眼明手快地抱住她的腰。“沈小姐,你没事吧?” 沈梦璐惊甫未定,差一点,她就真的要掉下去了。刚刚她半个身子都快挂到外面了,沈梦璐真真切切地看到泥泞的道路上到处是尖锐突起的石块。要是真掉下去,恐怕不被马车轧死,也会毁容了。 “我没事,多谢你!”沈梦璐冲莫言投去感激的一笑。 “小姐!”反应过来的阎如一,蹲下身来,从莫言手中接过沈梦璐,“小姐,如一该死!” 几天没好好合过眼的阎如一,困顿地打了个盹,谁知道她这一稍不留神,小姐就差点出意外了。“如一该死!请小姐责罚!”在阎如一的印象里,令主子遭遇危险是要受鞭刑的! “本小姐没事,你无须自责!”沈梦璐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主子,既然这阎如一眼下已经是她的人,她自然会善待她。 阎如一心中一暖,“多谢小姐!” 将沈梦璐扶到座位上坐下后,阎如一冲莫言抱了抱拳。“多谢姑娘搭救我家小姐!”虽然内心对莫言莫语二人有提防,可是莫言救了沈梦璐是不争的事实。 莫言在莫语的搀扶下也坐回位置,冲沈梦璐和阎如一露齿一笑,“举手之劳!沈小姐无碍就好!”莫言偷偷将左手藏到身后,刚刚为就救梦璐,她的左手狠狠撞了一下,有可能脱臼了。 举手之劳?!沈梦璐笑笑,刚刚那么大的冲击力,倘若没有一定的身手,恐怕根本拉不住她。“无论如何,多谢姑娘了。” 莫语眼尖地发现莫言颤抖的左手,眼珠子一转,刻意高声惊叫,“姐姐,你的手……” 沈梦璐依言望去,看到莫言极力隐藏的左手和额头隐隐冒出的汗珠。这丫头还真能忍耐!“姑娘,可否让我看看!” 莫言嗔怪地瞥了一眼莫语,不发一语地伸过左手,左手稍一使力,就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伤得似乎比她认为得更为严重。 沈梦璐秀眉一皱,快手接住莫言的左手。手肘那边已经高高肿起。“别动,会有点痛,你忍一忍!”沈梦璐说着,用力按住莫言肿起的手肘,用力推拿了一下。 “啊……”莫言忍不住喊了一声,瞬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莫言死死咬住牙关忍住嗓子口的痛呼。 莫语快速递过手巾,塞进莫言的口中,避免她咬伤自己。 沈梦璐摸了半天才找准莫言脱臼的部位,再一个用力,这才帮她把脱臼的手骨接了回去。一番动作下来,莫言已经痛得全身被冷汗浸湿了。 沈梦璐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银针,在莫言手上扎了几针,这才开了口,“再忍一下,一会儿就不疼了!”莫言艰难地点点头。 莫言靠在莫语腿上休息,沈梦璐坐回座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二人。她刚刚故意用力弄疼莫言,那样巨大的疼痛这丫头都只是叫了一声,如此惊人的忍耐力,可见并非普通医女那么简单。 莫语原以为莫言伤得不重,本来是想趁此机会跟沈梦璐套近乎的,这才故意大声说出莫言受伤的事情。可现在,看着莫言痛苦的表情,莫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姑娘怎么称呼?”沈梦璐主动跟她们搭话。 “奴婢莫语,这位是奴婢的姐姐莫言。”莫语牵挂着莫言,毫无心机地回答。 莫言莫语。沈梦璐眼神一闪,跟莫离同姓。“莫离是你们的什么人?” 莫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沈小姐认识莫离,她报了真名,难免引起她的怀疑。 闭着双眼假寐的莫言暗暗握拳,第一次打照面就暴露身份,被殿下知道恐怕会对她们失望透顶吧! 莫语定了定神,眼里布上疑惑,“哪个莫离?沈小姐说的可是在琉璃宫当差的茉梨?” “琉璃宫?”沈梦璐怀疑地看着莫语,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装傻。 “是啊!茉梨跟我们同期进的宫,本来在琉璃宫当差,后来当了医女,这次也一起来了。”莫语眼神清澈,语气殷实。“沈小姐也认识茉梨吗?”幸好这个莫语是个活泼性子,没多久就跟人打成一片。而这医女之中确实有个叫茉梨的。 “是吗?本小姐认识的莫离跟你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沈梦璐勾勾嘴角,知再说下去没有意义,也不再追究。不管她们是不是还认识太子殿下身边的莫离,她们二人,不能掉以轻心。 沈梦璐看了一眼阎如一,阎如一轻轻点点头。她原本还想提醒小姐,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莫言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被莫语浑水摸鱼打发过去了,接下来她们要更小心谨慎才行。 又过了一会儿,沈梦璐听到马夫喝停马车的声音,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沈梦璐知道目的地到了。此时莫言也已缓过神来,沈梦璐拔下银针,收回囊中。 莫言的手臂已经不若先前那么肿了,疼痛也缓解许多。“多谢沈小姐!”这沈梦璐果然名不虚传,医术高明。 沈梦璐扬眉笑笑,将莫言同她说过的话还给她,“举手之劳!莫言姑娘没事就好!” **************************************** 果然不出朱鄞祯所料,大队人马在辰时之前抵达了江北上游的安置区。 尉宇峰率先下马,谢子渊亲自上前迎接。“尉将军辛苦了。” 尉宇峰赶紧作揖,“谢将军客气了,这是末将的职责!” 谢子渊与尉驰鸿同辈,辈份军功都远在尉宇峰之上,他亲自迎接,让尉宇峰受*若惊之余大感意外。 “我已命人备了吃食,尉将军先稍做休息,用些饭菜。”谢子渊客套道,语毕便越过尉宇峰往他身后走去。 谢子渊这一举动让尉宇峰明白过来,这谢将军迎接的人不是他!尉宇峰疑惑地转头,莫非这人群之中还有比他更值得谢子渊迎接的人? 谢子渊越过人群,直直走向沈梦璐。 沈梦璐看着迎面而来的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心中已有答案,这大概便是她的大舅谢子渊。 “梦儿见过舅舅!”沈梦璐不待谢子渊走近,便主动上前几步行礼。 “好孩子!一路辛苦了!”谢子渊双手扶过沈梦璐,“快一年不见你,出落得更加标致了。”谢子渊满眼怜爱,一身低调的男装依旧难掩沈梦璐的绝色容颜。 原本谢子渊对这个不常往来的外甥女没有多大感觉,可如今这沈梦璐出尽风头,与往日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生截然不同,谢子渊已经下定决心好好栽培这个外甥女了。毕竟她是谢家难得的女孩之一。 “舅舅过誉了。”沈梦璐垂眸轻笑。她对谢子渊印象不深,恐怕上一次见面是在她这本尊的及笈礼上吧!可见这本尊还真是标准的闺中女子,不爱出门,连外祖父家都不肯多走动。 谢子渊拍拍她的手背,对眼前这个外甥女愈发满意。一年时间,这沈梦璐似乎变化不少,虽还是不多话,整个人的气场却感觉得出改变不少。 脱去了小家碧玉的羞涩,多了将相名门的大气。谢子渊展颜,这样落落大方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谢家的声望。谢子渊内心更加坚定了将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的决心。 “舅舅已经命人在营帐备了酒菜,随舅舅去用膳吧!”谢子渊说到。 “是,多谢舅舅!”沈梦璐没有异议地跟在谢子渊身后。她日后要在这明国立足,就必须好好仰仗这个将门世家的谢家。她看出谢子渊对她的关爱,当个顺恭的外甥女,她何乐而不为呢! “你母亲可好?沈家遭遇劫难,你母亲想必吓坏了吧!”谢子渊微微叹息,他那妹妹自从下嫁给沈默后,越来越失去名门贵秀的风范了。 “娘亲安好,舅舅无须担心。经此一劫,娘亲已经自省己过,如今已重新执掌起当家大权了。在娘亲的管辖之下,沈府而今也颇有改观。”沈梦璐为谢婉贞美言。 “是么?你母亲能重新振作倒是好事!”谢子渊对沈梦璐的话不以为意,谢婉贞懦弱多年,谢子渊对她颇多失望。“这次沈家能逃过一劫,多亏了你啊!如今你长大了,你母亲也能轻松许多。” “是,舅舅教导的是,梦儿以后会多多替母亲分忧。”沈梦璐顺从地回答。 谢子渊看了她一眼,“与其考虑你母亲,不如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你早过了及笈之年了,照理早就该为你定亲了。” 在沈梦璐及笈礼上,谢婉贞曾暗中求过谢义贤为沈梦璐寻一门好亲事,只不过碍于沈梦璐商女的身份,一直没有合适的,才一拖再拖。 不过这些沈梦璐并不知情。而且现在的沈梦璐也无心此事。十七岁而已,正值花样年华,着什么急。“姻缘天定,梦儿的缘分未到,急也急不来。”沈梦璐语气悠悠地敷衍。 谢子渊哈哈大笑起来,“三分天定,七分人为。待舅舅回去就替你好好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沈梦璐撇撇嘴,你一个大男人当什么媒婆!她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依旧谦恭,“舅舅公务繁忙,梦儿怎么好意思劳烦舅舅。” “自家人没有劳烦不劳烦的。待舅舅回去,就跟你外祖父好好商量此事。”谢子渊一语双关,说得高深莫测。 二人有说有笑地越过众人,尉宇峰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谢子渊和沈梦璐。待二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谢将军,这位是……” “哦,介绍一下,这位是镇远候的小公子尉宇峰尉将军,这位是我的外甥女沈梦璐。”谢子渊热心地为二人介绍。这尉宇峰刚二十出头,年轻有为。镇远候府与他们安护侯府地位相当,倒也算是门当户对。谢子渊暗暗盘算。 “原来是谢将军的外甥女!”尉宇峰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沈家还有这样的靠山,怎么父亲和二姐都没提过。 其实尉宇峰不知道这沈梦璐的母亲谢婉贞是谢家子女并不奇怪。当年谢婉贞下嫁,谢家根本没有大肆声张,也没有宴请朝中同僚。毕竟将门嫡女下嫁商贾一门,说出来会被同僚耻笑。加上谢婉贞婚后与娘家的走动也颇少,因此沈谢两家的关系鲜少有人知道。 沈梦璐勾勾嘴角,对谢子渊积极的态度有些失笑。舅舅啊舅舅,说到做到也不是你这么迅速的吧!别说她目前无心男女之事,就算有,怎么也轮不到尉家的人!她被妍侧妃鞭打的事情,恐怕谢家人还不知道吧! “舅舅,梦儿同尉将军已经见过了,梦儿临行耽误,出发前没能与尉将军一行汇合。后来在红木林才赶上尉将军的队伍。那会儿已经见过了。” 沈梦璐说得轻巧,谢子渊却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从京城到江北这么远的路,是梦儿自己一人过来的?!“你也太胡闹了,你一个姑娘家只身上路多危险!万一有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沈梦璐露齿一笑,微微扯住谢子渊的衣角撒娇,“舅舅,皇上圣意拳拳,梦儿不敢怠慢,只得快马加鞭。这不为了安全,梦儿特意换了男装。”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要引得谢子渊责备她。“再说梦儿的婢女阎如一,功夫不错,保护梦儿足矣。” 谢子渊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跟在沈梦璐身后的阎如一。他半是嗔怪半是担忧,“你倒是鬼精,不管怎样,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 沈梦璐笑笑,转移话题,“舅舅,您看我们都扯远了,该让尉将军笑话了。说起来,尉将军可真是尽忠职守,体恤爱民,梦儿途径红木林,尉将军在不知梦儿身份之前还好意规劝梦儿江北瘟疫危险不可贸然前往。得知梦儿身份,还是再三确认过,才让梦儿上的马车。” 尉宇峰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沈梦璐,眼前的她与初见他时冷傲的模样截然相反。她这是真心夸他吗?为什么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谢子渊回头望了一眼,他分明记得沈梦璐是从医女的马车上下来的。“你即是自己来的,那你的马车呢?” “回舅舅,尉将军准梦儿随行,便打发了马夫回去。”沈梦璐乖巧地回答。 谢子渊拧起眉,“我看你似乎是与其他医女共乘的。” “是的,舅舅,马车不够,便与医女同车了。”沈梦璐据实回答。 谢子渊冷下脸来,沈梦璐好歹是奉皇命来的,倘若给个名头,怎么着也能与钦差同级。这尉宇峰非但没单独为梦儿安排马车,反而让她跟医女同车,这看轻的不止是一点两点。“尉将军,我似乎见着有太医是单独用的马车?” 尉宇峰一愣,“是,谢将军!”那章太医确实是一人一辆马车。 谢子渊冷哼一声,“看来待本将回朝,该向皇上讨个说法,虽说我们梦儿是民女身份,即是御赐,怎么也不能如此无名无份!” 尉宇峰心中一惊,这谢子渊明着是说皇上不公,暗着是嘲讽他轻视沈梦璐。“谢将军,请听我解释!” 谢子渊冷冷一摆手,“尉将军路途劳顿,还是快些用膳吧!沐王爷还等着咱们!”既而又转向沈梦璐,“梦儿,咱们也快些走吧!” “是!舅舅!”沈梦璐朝尉宇峰得体地福了福礼,回身勾起嘴角,快步跟上谢子渊。 谢子渊对沈梦璐的举动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尉宇峰愈发不满了。他什么身份?竟还须着梦儿对他行礼! 尉宇峰沉着脸看着远去的二人,暗暗握了握拳,这个沈梦璐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他在谢将军面前出丑的! 沈梦璐当然是故意的。她这么做一来是彻底打消了谢子渊将她与尉宇峰乱点鸳鸯谱的念头。二来么,她与尉家注定水火不容,尉欣妍赏她两鞭子的仇她注定要报!日后与尉家对抗,她少不了仰仗谢家这个强有力的后盾!   ☆、第097章 .乔装入疫区被神秘男子劫持 灾区膳食简陋,沈梦璐虽有心理准备,可习惯了山珍海味的她,胃口早已被养刁了,最终吃不了几口,沈梦璐还是放下了筷子。 谢子渊并不勉强沈梦璐多吃一点,他深知沈府向来锦衣玉食,而这疫区的膳食连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都算不上。 “舅舅,怎的不见沐王爷?”到了有一会儿了,一直没见朱鄞祯出现,沈梦璐有些好奇。 谢子渊偏头看了她一眼,暗暗生疑,莫非这梦儿对朱鄞祯也有好感?“沐王爷留守在疫区。” 沈梦璐诧异地挑眉,“梦儿听闻瘟疫凶猛,沐王爷留守疫区岂不是危机重重?” “谁说不是呢!”谢子渊想起那个固执的朱鄞祯,隐隐觉得头痛。“万一这沐王爷有个什么好歹,我都不知该如何向皇上复命!” 沈梦璐不语。瘟疫横行,疫民容易情绪暴走,朱鄞祯身为皇子,身份金贵,他留下比任何人都能有效安抚疫民的情绪。不管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节,至少朱鄞祯此举还是值得赞赏的。 “沐王爷吉人天相,想必会平安无事,舅舅无须担忧。”沈梦璐安慰到。 谢子渊闻言,心中的疑虑更甚。“梦儿,沐王府门槛高修,并非普通人家可高攀的!”并且这谢子渊也不认为朱鄞祯是良婿。 沈梦璐闻言咯咯笑出声来,“舅舅多虑了,梦儿对沐王爷绝无半分遐想。倘若梦儿有意,当初就不会撞柱自残了。”她这本尊为什么撞柱她不愿追究,反正她对朱鄞祯毫无好感!别说她没有容人之心,无法与人共夫,就是能接受夫君享齐人之乐,她也绝不与人为妾! “那就好!”谢子渊对沈梦璐的通情达理表示满意,“上次一事真是苦了你了,也幸而你聪慧,懂得拒绝。不然你母亲若真让你从了沐王爷,当了侍妾,只怕你外祖父日后在朝中文武百官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了。”对谢婉贞默认此事,谢子渊心里大有不满,“你母亲自从下嫁沈府,真是越活越糊涂!” “舅舅,娘亲也是无奈,到底出嫁从夫。”沈梦璐虽对当时的谢婉贞也有不满,可怎么着也得维护自家娘亲的面子。 “还是你懂事呀!”谢子渊深感安慰,“你放心,待舅舅回去一定跟你外祖好好商量为你寻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绝不让你吃亏。” 沈梦璐沉默,门当户对并不意味就是良人。“舅舅……”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有侍卫进来禀报。 “报告将军,船只已经备好,粮食药材也已装好,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好!知道了。”谢子渊站起身来,“梦儿,你先在这营帐歇息一会儿,舅舅晚些时候回来找你!” 沈梦璐这才感觉出不对劲,“舅舅,梦儿奉命治瘟疫,理应一同前往疫区。” “疫区危险,舅舅断断不能让你涉险,你安心待在此地,同样可以为疫民尽一份心力!皇上那儿,舅舅自有应对。”谢子渊打定主意不让沈梦璐前往疫区。 “舅舅!”沈梦璐有些不高兴了,“舅舅,人人平等,您这是徇私了。” “将军,您可以出发了吗?”营帐外有侍卫催促。 “可以,本将这就来!”谢子渊扬声回到,“梦儿,你乖乖听话!你就算要去明日也可,并不急于一时!”话落,谢子渊撂帐离去。 “小姐……”阎如一轻喊一声,“我们真的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才怪!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她今日去不了疫区,他日恐怕更加去不了。她当然得去疫区,她不去怎么对得起那些处心积虑将她弄到这儿的人。 “如一,你去打探下情况。我们找个机会上船!”沈梦璐眼神清厉。 “是,小姐。”阎如一闻言飞身离去。 沈梦璐撇撇嘴,会轻功就是好!待她有时间了,真应该好好练练这小身板! 不到一刻钟时间,阎如一回来了。“小姐,谢将军已随船出发了,一会儿还有几趟船会回来,部分医女还留在岸边等待。” 医女?!沈梦璐勾勾嘴角,“去寻两套医女的服饰,我们混进去。” “是!”阎如一又飞身离去。 沈梦璐坐在桌边陷入深思,谢子渊为她配姻缘的态度似乎过度积极了一点。 不消片刻,阎如一又回来了,手上带着两套医女的服饰。 二人动作迅速地换好衣服,带上行礼,顺利地混进了医女队伍。 ******************************************************** 待沈梦璐和阎如一上了船,时刻关注着沈梦璐一举一动的的莫言和莫语两人就发现了换了装的主仆二人。这次莫言和莫语学乖了,并没有贸然上前,刻意靠近,而只远远注视着二人。 沈梦璐乘坐的船只渐渐靠岸。阎如一眼尖地发现远远朝岸边走来的朱鄞祯和谢子渊。沈梦璐赶紧低下头,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 谢子渊向朱鄞祯禀报完相关事宜后准备乘最后一趟船回安置区。 “谢将军,如今由尉宇峰带队看守疫区,你可以将再调派一些人手重新疏通河道。”朱鄞祯提醒到,泄洪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水位一日不降,这交通一日不便。 “末将明白!王爷无须挂心这些。倒是王爷,身处这疫区,要加倍小心才行。”相较之下,谢子渊更担心朱鄞祯。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朱鄞祯淡淡的道,“沈小姐是滞留在安置区了吧?”刚刚他在太医的行列中并没有看到沈梦璐的身影。 “是,末将会劝服她安心留在那里。王爷不必操心。”谢子渊回道,就算朱鄞祯不说,他也会想办法不让沈梦璐进疫区。 “嗯。”朱鄞祯安心很多。“这是最后一批船吧?”他看着靠近的船只。 “是的,王爷。待船只回航,末将就会命人去疏通河道。”谢子渊已做好回安置区的准备。 “那本王就不送谢将军了!”太医们刚到没多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朱鄞祯去做。 “是!末将恭送王爷!”谢子渊抱拳作揖。 不待船只靠岸,朱鄞祯便带着展望转身离去。 这一趟共有四艘小船,分别载运着医女和士兵。沈梦璐乘坐的船夹在中间。 谢子渊在第一艘船只上的士兵下岸之后就上了船,命人直接掉头。同朱鄞祯一样,他要忙的事也很多,另外他先前走得匆忙,没有安置好沈梦璐,他此刻对她也放心不下。 见朱鄞祯和谢子渊都离开了,沈梦璐嘘了口气,她这才直起身子光明正大地随着医女们下了船。 众人刚一下船,就被迎上来的侍卫四处带开了。疫民人数众多,太医们已被分成几个小组,医女们几人一组被分散安排给太医们当下手。 沈梦璐和阎如一跟着其他三位医女被分到两个陌生的太医手下。隔离区外早已搭起了众多供煎药用的药庐,此刻已有不少炉灶冒着滚滚白烟,远远就闻到浓烈的中药味儿。 医女们都掏出手巾蒙上口鼻,沈梦璐和阎如一也有样学样。蒙住脸后,沈梦璐越发大胆起来。 ************************************************************* 沈梦璐一行人才刚跟太医打了照面,每人手上就被塞了一张药方,两位太医异口同声吩咐她们去抓药煎药。 沈梦璐拧起眉,这么快就确诊开药了?!恐怕有古怪吧!沈梦璐将药方塞到阎如一手里,打算进隔离区探一探。 “小姐,不可!隔离区太危险了!”阎如一看出她的意图,阻拦到,里面都是瘟疫病人,万一被传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放心,我自由分寸!你跟着其他医女去煎药吧!顺便帮我把风,倘若有什么异动,便通知我。”沈梦璐说着双手合拢放到嘴边,发出两长一短的哨音,那哨音宛如莺啼,在这芦苇丛生虫鸣鸟啼的高地,既不突兀又易辨认。“像这样,有问题吗?” 阎如一将药方塞入怀中,学沈梦璐一样将双手放在唇边发出哨音,两长一短,抑扬顿挫。 沈梦璐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了,一有异动就提醒我!” “是!小姐!那你千万小心。”阎如一知道劝不住她,只好再三叮嘱。 “嗯。”沈梦璐紧了紧脸上的面巾,在阎如一担忧的眼神中走进了隔离区。 沈梦璐一进隔离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什么叫哀鸿遍野? 什么叫生灵涂炭? 沈梦璐算是见识到了。 虽然在前生她也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生活,可眼前遍地老弱病残的景象还是让她的心颤了颤。 虽然没有血流成河的血腥,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号*的人群却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沈梦璐注意到感染瘟疫的人不论男女老弱。显然这瘟疫没有针对特别人群,具有普遍性。 有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姑娘此刻正孤独地躺在一张破布拼接起来的帐幔上,满脸潮红,口中不断发出呓语。“爹……娘……青青冷,好冷……” 青青?轻轻?与她前生同音的名字,让沈梦璐的脚步顿了顿,。她忍不住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沈梦璐一惊。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沈梦璐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适合的衣物,她再看了看身上的医女服装,这医女服装最外面一层是类似于现代马甲的浅蓝色褂子。虽说用处不大,沈梦璐想了想还是脱下了那件褂子,又将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 小姑娘的衣服一脱,沈梦璐又是一惊!这小姑娘脸上的皮肤完好,身上却起了大片红疹,且腰腹部夹杂着不少疱疹。 沈梦璐眼神一暗,不敢掉以轻心。她用袖子裹住双手,小心地避开小姑娘身上的疱疹,为她裹上褂子。 没有医用手套,碍于小姑娘身上不知名的疱疹,沈梦璐不敢直接用手碰她。 沈梦璐仔细察看着小姑娘,发现除了身上,她腿上也有些不同类型的红疙瘩,而这些疙瘩更像是被虫蚁叮咬后留下的。 沈梦璐眉头皱得死紧,她在前生所学的主要是西医,中医这块除了穴位针灸,她都没认真学过。眼下没有现代的医学仪器,她一下子有些无从下手。 正当她在踌躇的时候,听到有对话声隐隐传来,沈梦璐赶紧躲到一边。 “章太医,眼下瘟疫类型不能确诊,贸然用药恐怕多有不妥吧?” “老夫开的是退烧的药物,并无大碍。眼下瘟疫病人普遍高烧,无论如何退烧是首要的,其他的,后面再慢慢研究吧!” “可药物有相生相克的作用,稍有不慎,只怕效果适得其反,后果不堪设想。” “付太医,老夫从医数十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医治过的病人比你见识过的病人还多!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吗?” “下官不敢,下官并无此意!望章太医见谅!” “付太医,你倘若有更好的医治瘟疫的方法,大可以提出来,省得别人以为老夫倚老卖老,欺负了你!” “是,下官定当竭尽所能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付太医,可真是后生可畏啊!那老夫就拭目以待!哼!” 沈梦璐透过缝隙看到谈话的是当初她在沐王府见到过的章太医和付博文。 章太医在说完这句话后气呼呼地走了,付博文在距沈梦璐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沈梦璐屏住呼吸,往后退了退,不让他发现自己。可谁知,她的身后却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你是谁?” 沈梦璐浑身一僵,来人声音低哑,发出的声音正好够沈梦璐听清。“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沈梦璐定在哪里,不敢动弹也不敢轻易搭话。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哪里。 正在沈梦璐想着脱身办法的时候,来人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尽管他极力压低声音,可咳嗽声还是引起了付博文的注意。“谁在哪里?” 眼见着付博文朝他们隐藏的方向走来,沈梦璐一双秀眉纠结成麻花。这个付博文认得她!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不过,无论如何,比起付博文,身后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对她来说恐怕更加危险! 沈梦璐正打算开口呼救,一只火热的大掌从她身后传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跟我走!”男子低喊了一声,拖着沈梦璐往后退去。 来人是个瘟疫感染者!沈梦璐大惊,他双手的温度已经出卖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沈梦璐心惊不已,糟糕,她还不知道这个瘟疫会不会通过接触肢体接触传染,万一…… 沈梦璐伸手想掏银针,被来人先一步钳制住双手。“别耍花样!跟我走!”来人恶狠狠地威胁到。 双手被钳制,口又被捂住。沈梦璐没有办法,只能紧紧闭着双唇,跟着男子的脚步倒退走着。 要是眼前是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子,沈梦璐这会儿可能会使出她一般不屑用的咬人手段。可是,这是个瘟疫病人!而且还是个不知道传染途径为何物的瘟疫病人! 万一一不小心病从口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沈梦璐只能死死闭着嘴巴,尽量避免男子的手碰触到她的唇。 付博文朝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寻了几步,没有发现沈梦璐二人,反而发现了裹着医女褂子的小姑娘青青。 青青裸露在外的疙瘩引起了付博文的注意,他赶紧蹲下身来,仔细检查起来。 ******************************************** 男子一直钳制着沈梦璐走出很远,直至退到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他才松开沈梦璐。 男子一松手,沈梦璐赶紧退开两步,飞快拿出银针,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眼前的男子低垂着脑袋,让沈梦璐看不清面貌。不过他的一身玄色劲装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人显然不是普通村民,也不是平常侍卫,这样的打扮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医女?”男子不答反问。他认出沈梦璐的装扮,虽然少了褂子,不过她身上穿的确实是宫中的医女服没错。 沈梦璐不做声,她正在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装束。 “我感染了瘟疫,你帮我看看。”男子呼吸不太均匀。 他此言一出,沈梦璐安下心来,显然眼前这男子无意伤害她,挟持她不过是因为认出她的医女装扮,想让她帮他医治。 可是,有心医治应该找太医才对,小小医女能顶什么用?眼前这人虽然与她无害,身份却着实可疑。 “我只是医女,没法帮你医治。不然我带你去找太医!”沈梦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想看清他的面貌。 “站住!你再靠近休怪我刀剑无眼!”男子噌地拔出剑顶在面前,他无论如何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不需要太医。你虽是医女,总也懂些皮毛。你去帮我抓些退烧的药!” 沈梦璐闻言失笑,这人是烧糊涂了吧,费了半天劲把她挟持到这,现在又当她去抓药,就不怕她跑了吗?“你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男子发出低哑的笑声,“我虽身染瘟疫,不过要抓你区区一个小医女,恐怕还是易如反掌的事!不信你可以试试!” 沈梦璐扯扯嘴角,她若真心跑,恐怕他还真抓不到她! “如今瘟疫类型尚未确诊,还是不要贸然用药得好!你若信任我,我或许可以试试替你医治。”沈梦璐奉皇命而来,治瘟疫本就是她的职责。 眼下她隐瞒身份,无法光明正大为疫民医治,而眼前这个男子显然也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份,因此他一直极力避人耳目。比起先前那个昏迷的小姑娘,从眼前这个神志清醒的男子入手也许会有良好的突破。 “你一个小医女,口气倒不小!”男子咳嗽了两声。“你有把握吗?” “没有!”沈梦璐坦言,她连瘟疫的边都还没摸到,哪来的把握?说白了,他不过是实验室的小老鼠。 “那你让我如何信你?”男子嘶哑的语气里带着怒气。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信了,或许我能救你一命。不信,你自己捱着也未必能捱过去。”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不过她真出手的话,不确保百分百,起码也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沈梦璐扬眉,这是不信任她的意思?!“你又叫什么名字?” 男子咳嗽了两声,“你问太多了。” “你真想我救你,需要回答的问题还多得很!”沈梦璐冷哼一声。 “你想知道些什么?”如果是他的身份之类的,他宁可病死也不会告诉她。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感染的?初期症状如何?持续多久了?中途症状有什么变化?”沈梦璐一口气问出一串问题。 男子愣了愣,这小医女还真摆出一副大夫的模样来了。不过这些问题都与个人*无关,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昨夜酉时发现的,一开始感觉周身畏寒,四肢冰凉,紧接着开始发热,后半夜开始盗汗,到现在身上忽冷忽热,头痛欲裂。偶有咳嗽,呕吐过一回。”男子言简意赅地回答。 “身上可有出现红斑疱疹?”沈梦璐想到那个叫轻轻的小姑娘。 男子偏头想了想,“不能确定。我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不过背上一直有痒痒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有。” “你脱了衣服我看下。”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开口。 男子一秒石化,“姑娘,男女授受不清……” 沈梦璐皱眉,真是顽固的古人。“我现在是你的大夫!你不让我看的话,我怎能确诊?不同症状有不同的治疗方式,你总不希望一不小心死在我手下吧?” 男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姑娘,你能再说得吓人一点吗?” “少侠,你能再多磨蹭一点吗?”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沈梦璐不爽。裸个上身而已又不是全果。 “好吧!”男子挣扎了半天,这才背过身褪下上衣露出背。 果然,他背上也是一大片红疹,不过与青青小姑娘不同的是,他背上并没有疱疹。 “你可有用过药?”沈梦璐问到。 “没有。”男子回答。“我背上可有你说的红斑?”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这红疹发痒?” “是。” “你仔细检查下别处,看身上是否有疙瘩或被虫蚁叮咬的痕迹。”沈梦璐说着转身,退开几步。“我在前面等你,你检查清楚了叫我。” 沈梦璐退到离芦苇荡十米开外,给男子足够的私密空间。 针对眼前所发现的症状,沈梦璐还不敢下定论,但她心里隐隐浮现出一种不好的念头。倘若这瘟疫正如她猜想的那样,恐怕麻烦事还在后头。 眼下那个叫青青的小姑娘和极力掩饰身份的男子,恐怕还只是初期症状,怕就怕潜伏期过后会爆发更可怕的症状。 她眼下需要时间更多的去了解瘟疫病人的症状,这样才能做出准确判断,对症下药! 正当沈梦璐思绪万分的时候,她隐隐听到阎如一吹起了哨音。沈梦璐凝神听了一会儿,两长一短,没错,确实是阎如一给她的信号。 难道有什么情况?沈梦璐暗想,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进来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是该赶紧出去了。 “你查好了吗?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得赶紧归队才行!”沈梦璐背对着芦苇荡询问到。 没人回答。沈梦璐拧起眉,什么情况?难道人晕过去了?她正要回头,身后传来一个略带磁性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你是什么人?在此干什么?” 拜托,怎么又是这一句!沈梦璐郁闷了。 沈梦璐站着不动,把后背留给别人果然太危险,可此时贸然回头恐怕更危险。   ☆、第098章 .初识疫症 沈梦璐站着不动,把后背留给别人果然太危险,可此时贸然回头恐怕更危险。 “本王问你话呢!还不赶紧转过身来回话!”问话的人,声音冷峻。 沈梦璐叹口气,怕什么来什么!她乔装成医女混进来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可没想到还是被这疫区之内最熟悉她的人给碰上了。 在这个地方,敢自称本王的,除了朱鄞祯还能有谁? 沈梦璐摸了摸脸上的面巾,但愿能浑水摸鱼混过去。她转过身低着头福了一礼,然后捏着嗓子回到,“见过沐王爷!奴婢是随行的医女!” 医女?!朱鄞祯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束,确实是宫中医女的打扮。不过医女都集中在隔离区外的药庐,眼前这个医女偷跑进隔离区干什么?并且她先前又是在与谁说话? 沈梦璐一直低着头的举动也引起他的注意,并且朱鄞祯还注意到她回话时刻意变了嗓音。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你是那个宫里当差的!”朱鄞祯冷声开口。这个小医女从头到脚透着古怪! 沈梦璐心思飞快地转着,想着该用什么法子顺利脱身。“回王爷,奴婢是在琉璃宫当差的!” “抬头让本王看看!”她越是不敢抬头,朱鄞祯越是怀疑她的身份! 沈梦璐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朱鄞祯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摘下面巾!”虽然眼前的女子蒙着脸让他看不清模样,但那双略带清冷的眼睛却让他有很熟悉的感觉。 朱鄞祯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某个不听话的女人擅自跑进来了吧!“本王说,摘掉面巾!” 沈梦璐咬咬唇,摘掉面巾就会被他认出来了。正当她期期艾艾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呼唤声传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呀?太医还等着咱们回去呢!快点走吧!”一个同样是医女装扮 蒙着脸的女子快速跑了过来,一把拉起沈梦璐的手,飞快朝朱鄞祯福了福,“沐王爷,奴婢告退!”说罢,不再停留,拉着沈梦璐就跑。 朱鄞祯望着二人跑走的方向眉头紧锁,有古怪!绝对有古怪!朱鄞祯肯定那个医女有问题! 这时展望从芦苇荡方向走过来,“主子!” “怎么样?找到了吗?”朱鄞祯收回思绪。他会到这儿来,是因为有侍卫禀告芦苇荡里似有异动,他担心是展阳藏匿在此,便带了展望过来瞧瞧。 展望失望地摇摇头。“属下翻遍了整个芦苇荡也没看到展阳的踪迹。” 朱鄞祯敛眉,眼底有怒气浮上来,“展阳,你身为本王的贴身侍卫,无故消失就是擅离职守,你可知该当何罪?本王限你落日之前主动向本王请罪!不然休怪本王将你解职!” “主子!”展望一听急了。解职,这是多大的惩罚!“主子,展阳身染瘟疫,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主子从轻发落!” “无须多言!我们走!”朱鄞祯怒了!彻底怒了!一个一个不让人省心!嫌他不够累吗?特么的,他来这个江北灾区半个多月了,就特么的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是!属下遵命!”看到朱鄞祯发怒的模样,展望不敢再求情。他忧心忡忡地回望了一眼浓密的芦苇荡,跟在朱鄞祯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 待二人走远后,平静的芦苇丛有了动静,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朱鄞祯与展望四处寻找的展阳! 展阳满眼复杂地望着朱鄞祯二人远去的背影。主子限他日落之前,可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无法痊愈。 怎么办?他想到先前的那个医女,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找到那个医女!他刚刚已经仔细检查过自己了,腿上确实有几处虫蚁叮咬的痕迹。显然那个小医女果然有两把刷子!说不定她真有医治他们的本事! 展阳突然觉得头更痛了,眼前一阵发黑。他得赶紧找到那个医女才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糟了! ********************************************************** 这厢拉着沈梦璐的医女一刻不敢停歇,直到跑出隔离区外,她才松开沈梦璐的手。“沈小姐,你还好吧?” 沈梦璐收回手,这果然不是阎如一。刚刚她牵着她的时候,沈梦璐就注意到对方的掌心里因常年握剑而生成的老茧,这样的老茧,沈梦璐一点不陌生。 在她还是阎轻狂的时候,她手上也有这样的茧,不同的是她的茧是常年握枪引起的。阎如一手心也有这样的剑茧,可二人的手感又大有不同。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得知她沈梦璐的身份又能轻易看出她的伪装的人,想必没几个吧! “是我,莫语!”莫语说着解下蒙面的面巾,露出甜美的笑容。“沈小姐刻意伪装想必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刚刚我偶尔路过碰巧看到沈小姐被沐王爷截住,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选择最笨的办法,希望沈小姐别见怪!不知莫语有没有弄伤沈小姐?”刚刚为了防止她挣扎逃脱,莫语使了一定的手劲。 沈梦璐不着痕迹地将手缩进袖子,“没有,谢谢你!”有时候最笨的办法反而是最好的办法!沈梦璐越发肯定这莫言莫语姐妹俩不简单。 “不过太医们吩咐医女们煎药,你怎么会到隔离区的芦苇荡?”偶尔路过,碰巧看到?沈梦璐可不这么认为天下会有这么多巧合!怕只怕是有人存心跟踪她的吧!可她居然一直没发现她的气息,可见这莫语的武功不弱。 “沈小姐又怎么去了隔离区?”莫语不答反问。 “好奇,进去看看!”沈梦璐挑挑眉。 “我跟沈小姐一样,好奇!”莫语眨眨眼,露齿一笑。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她是故意跟踪沈梦璐的。刚刚在药庐外,她看到沈梦璐偷偷进了隔离区,便悄悄跟了上来。 这丫头还挺古灵精怪!沈梦璐似笑非笑。“好奇心害死猫!” 莫语装傻,“好奇心跟猫有什么关系?” 沈梦璐瞥了她一眼不语,迈步超朝前走去。刚刚阎如一给她信号,这会儿却不见了她的身影,沈梦璐有些奇怪。 莫语快步跟上她的脚步。“沈小姐要去哪里?” “找人!”沈梦璐说着朝她们被安排的药庐走去。不过令她们惊讶的是,此刻所有药庐前都空无一人,医女们皆不知去向。 沈梦璐心中大感不妙。莫不是这朱鄞祯动作这么快,召集了所有医女想要来找出她的下落吧? “这位大哥,其他人去哪了?”莫语机灵地拉住一个侍卫问到。 “都进了隔离区去施药去了。”侍卫不以为意地回答。 沈梦璐暗暗送了口气,还好。要是朱鄞祯此刻来找人,恐怕毫不吹灰之力就能捉住她,那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另外沈梦璐也略微担心这阎如一与朱鄞祯照面。虽说她对自己的催眠术和楚代安的易容术有绝对的信心,不过这阎如一毕竟是朱鄞祯的人,难保这阎如一突然恢复柳叶的记忆。 “沈小姐,你要进去看看吗?”莫语侧头问道。 “不去。”沈梦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朱鄞祯他们还在里面,她现在进去万一再碰上,岂不是自找死路!沈梦璐走到药庐,打开药罐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 莫语凑上来,“沈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 沈梦璐剜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陪你!”莫语咧嘴笑笑。 沈梦璐翻翻白眼,看来这个小丫头是打定主意跟着她了!“你多大了?”沈梦璐一边检查药渣,一边跟莫语闲话家常。 “十七,与你一样!”莫语乐颠颠地回答。 “你姐姐呢?”药渣都是黑乎乎的一坨,沈梦璐只能勉强认出几种。 “比我大一岁。”莫语学她的动作翻翻药渣,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们进宫多久了?”看来还是得找个可靠的太医才行,凭她一己之力,应对这些中药渣滓还是吃力了点。沈梦璐思索着。 “额……好多年了。”莫语含糊其词,她五岁的时候就跟在朱鄞祁身边了,莫言比她还早两年。 沈梦璐望了她一眼,“你跟莫言是亲姐妹吗?”二人长得并不相像。 “不是。”莫语摇摇头,“金兰姐妹。” 沈梦璐了然,跟她猜想得差不多。“你们见过太子殿下吧?” 莫语愣了愣,一下子猜不透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莫非这沈梦璐还在怀疑她们的身份?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莫语的迟疑已经让沈梦璐肯定了内心的猜测,这莫言莫语恐怕就是太子身边的人!有了柳叶一事,沈梦璐对刻意接近她的人有了某种莫名精准的直觉。 “不是,我们不在东宫当差,很少见到太子殿下。”莫语找了个最合理的答案。“沈小姐,认识太子殿下?” “嗯,见过几回。”沈梦璐不并揭穿,她们这么处心积虑,她不妨陪她们玩玩。不然这么快结束游戏,恐怕她们两人也不好回去跟太子交差。 “是么?沈小姐觉得太子殿下人怎么样?”莫语想到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思,发挥起八卦精神来。 沈梦璐好笑地瞥了她一脸的八卦模样。女人八卦的天赋还真是不分古今中外。“嗯,挺好的。”沈梦璐淡淡地道。 “就这样?”莫语充满期待的眼里布满失落。太子殿下对沈梦璐一片深情,她不相信这沈梦璐会没感觉。可沈梦璐这回答也太简洁了点吧!挺好的,然后呢?她对太子殿下有好感么? “对,就这样!”沈梦璐呲嘴一笑。她可不是随便让人八卦的对象。“你又觉得太子如何呢?” “英俊潇洒,聪明睿智过,平易近人,温柔体贴,钟情专一。”莫语毫不犹豫地说出一连串赞美的词。 是吗?这恐怕只是其中一面而已吧!沈梦璐不以为然,“太子殿下钟情专一,想必太子妃很幸福。”她了解到这朱鄞祯除了太子妃,就没有纳过侧妃。 说到太子妃,莫语眼神闪了闪,她说的钟情是对她沈梦璐好不好?太子妃,那得另当别论。 ************************************************************* 正在二人闲聊之际,付博文直直走进药庐。他才安顿好那名叫青青的小姑娘,结果就听说章太医命医女们给疫民派药去了,急得他赶紧过来了。 先前付博文与章太医二人谈话不欢而散,可他以为章太医好歹会先与众太医协商下对策,谁知他非但一意孤行还胆大妄为到不曾禀报沐王爷就私自给人用药。 瘟疫病症尚未确诊,就贸然用药恐怕会起反作用。付博文来药庐目的就是采集药渣,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待付博文进了药庐 看到在场的沈梦璐与莫语愣了一愣。不是说医女们都去派药了吗?怎么还留着两个? 同样吃惊的还有沈梦璐,她先前好不容易避开这付博文,没想到这会儿又照上面了。看来注定是躲不过。 “见过付太医!”莫语率先行了礼,她原先就被排在付博文的手下。沈梦璐见状也微微行了一礼,默默地往莫语身后挪了挪。 付博文打量了二人一下,两人都蒙着脸,他也认不出来谁是谁,只得轻轻颔首表示回礼。不过尽管沈梦璐尽量缩在莫语身后,付博文还是注意到她了。 付博文发现她少了一件外褂,而青青身上裹着的正是医女的外褂。两者一联系,付博文猜想眼前这位医女应该就是替青青换衣服的人。 付博文转念一想,开了口,“两位医女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付博文说得如此客气,沈梦璐二人反倒不好拒绝。 莫语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梦璐,不敢贸然应承。 “付太医有何事吩咐?”莫语注意到沈梦璐的刻意闪躲,往前挪了一步,更严密地将她挡在身后。 “在下在隔离区发现一个小女孩,看到她身上有些异样,想要做进一步了解。可在下是个男人,多有不便,还请两位医女助在下一臂之力!”付博文的目光直直越过莫语投射到她身后的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意识到他说的小女孩是青青。而付博文此时的反应也让她明白他猜到青青身上的褂子是她的。沈梦璐暗叹一口气,是她疏忽了,一时忘了少了件褂子的她辩识率有多高。 “付太医需要我们做什么?”沈梦璐轻轻开了口。都被人发现了,再躲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再说她也想多了解一些青青的症状以及有关瘟疫的信息。 其实沈梦璐心中也明白,她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待谢子渊回去没看到她,必定会寻到此地。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不过她乔装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接下来暴露身份也无所谓了。 “两位医女请随我来。”付博文说着快速拿出绢布,将三份药渣分别倒入,收好。“这边走。” 沈梦璐扬眉,这个付博文倒是细心。沈梦璐二人毫无异议地跟在付博文身后出了药庐。 她们前脚刚走不大一会儿,其他医女们就陆续回来了。阎如一回到药庐也没看到沈梦璐,忍不住焦心起来。 ************************************************** 付博文将青青安置在一个偏僻而独立的营帐,此刻小姑娘正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沉沉地睡着。 “麻烦两位医女帮她换身衣裳。”付博文说着递过一套干净的衣服。“请你们仔细看看她身上那些红疹有何异样。” 沈梦璐站着不动,莫语接过衣服不知该如何是好。 “付太医,她的症状可有什么特殊?”沈梦璐开口问到。疫民千千万,这付博文但但拿这小姑娘入手,显然不太一般。 “她的脉象沉浮不定,与其他疫民有些差异。还有那红疹,我暂时还没在其他疫民身上看到过。”付博文检查着采集回来的药渣,仔细辨认着药材。 “脉象具体如何?”简简单单一句沉浮不定太笼统了。她需要详细信息,越详细越好。 沈梦璐质问的语气让付博文皱起眉头,一个医女,说话怎么如此颐气指使。“这些,你似乎不需要知道。” 付博文冷下语气,他对她们客气是礼貌。他虽是普通太医,可比起医女,身份还是高了不知多少几倍,被一个医女呛声质问,付博文到底是有些不高兴了。 “付太医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疫区,总不想无功而返吧?”沈梦璐悠悠地开口。 “你什么意思?”付博文心生防备。 “付太医若想立功,本小姐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先前她偷听到的这付博文与章太医的对话,想来这付博文也是可造之才。 “你……好大的口气!你……是谁?”沈梦璐的狂妄姿态引起付博文的怀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付太医难道猜不到吗?”沈梦璐捋了捋额发,露出额头淡淡的月牙印记。 “沈小姐!”付博文惊叫!“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模样?”先前在船上没看到沈梦璐,之后他听说她被留在安置区了,可没想到……她竟然打扮成医女模样混进来了! “付太医,现在可以说说你发现的状况了吧?”对付博文的问题,沈梦璐没兴趣回答。 “是。她的脉象时而乱如万马奔腾,时而静如死水。”得知她是沈梦璐,付博文安下心来。“并且她身上的红疹也是时出时没。发烧的时候红疹才出来。” 是这样吗?沈梦璐皱起眉头,“那你看看她现在的脉象如何?” 付博文古怪地望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好,待我看看。” 付博文走到青青身边执起她的手把脉,半响才放开。“目前脉象倒是正常了。” 沈梦璐心猛地一沉,就怕眼下的正常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沈梦璐上前翻了翻青青的眼皮,又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突然侵入的凉气让熟睡中的青青缩了缩身子。 沈梦璐伸手要解她身上的衣服,付博文避嫌地背过身子。 “莫语,过来帮忙!”沈梦璐喊了一声,莫语闻言上前。“用袖子裹住你的双手,然后扶住她的肩。”沈梦璐沉声吩咐。 莫语不敢怠慢,依言将双手裹得严严实实。 待莫语扶稳青青,沈梦璐快速抽掉了裹在青青身上的褂子。看到青青的背,莫语忍不住啊了一声。 青青身上红疹已经扩散到整个背了,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莫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更让她觉得恶心的是,青青腰上的疱疹开始化脓,散发出阵阵腥臭。莫语赶紧屏住呼吸偏过头。 沈梦璐面若寒霜。“付太医,你过来看看!” 付博文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看到此景,他也忍不住惊叫一声。“这……” 付博文欲凑近看,被沈梦璐制止,“小心,别碰到脓水,恐怕会传染!” 付博文咽了咽口水,“这怎么会这样?”之前还没这么严重,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得这么厉害。 “付太医,你知道疟疾吗?”沈梦璐面色凝重。付博文迟疑地摇摇头。 “瘴气听说过吗?”沈梦璐想起另一个学名。 “瘴气?”付博文惊恐万状。明国史书上曾记载过瘴气,那还是百年之前的事了,感染瘴气的几个村庄无一人幸免,因医治无效,最后皇帝下令将那几个村庄连人带物全部烧毁才作为结束。“你说这瘟疫是瘴气吗?”可症状似乎跟史书记载有所不同。 “不,原理相同,但症状并非一样。”沈梦璐淡淡地开口,他们面临的恐怕比瘴气还严重。 “那可有医治办法?”付博文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好说。要治首先得找到感染源和传播途径。”找到感染源才能对症下药,找到传播途径才能遏制瘟疫扩散。沈梦璐的脸色阴晴不定。 “莫语,放下她吧!马上回去换衣服,付太医也是!换下来的衣服马上烧掉!”沈梦璐沉声开口。在没确定病灶和传染途径之前,一切有可能的传染途径都应尽力避免! “肢体接触也会传染?”莫语惊叫一声,吓得赶紧松手,跳开三步。被丢回*上的青青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睡得死沉。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梦璐简洁地回答。 付博文惊疑不定,看看沈梦璐又看看青青。“沈小姐,这疫症当真如此厉害?”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很有可能比瘴气来得更厉害!”沈梦璐脸色很差,这次瘟疫很有可能是原虫感染,可在这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古代,要杀灭寄居在人体内的原虫该多困难! 付博文的脸刷地一声,白了!瘴气已经够可怕了,比瘴气还严重的话,那活命的希望岂不是为零了?“沈小姐,那她……”付博文颤抖着手指了指昏睡过去的青青。 沈梦璐深吸一口气,“看她造化吧!”青青身上的红疹蔓延得如此迅速,只怕是潜伏期过后,已经进入到爆发期了。她们目前尚未有对策,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他们研制出有效对抗的药物! “你们赶紧出去吧!各自去换了衣服。这个营帐,最好不要再靠近了。”沈梦璐驱赶二人。 “那你呢?”莫语问到。 “我要留下来!”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要留在这里观察,只有搜集更多的信息,她才能找到医治办法!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留在这里!”莫语激动地反对。 “莫语,你去帮我找来我的侍女阎如一。付太医,麻烦你去请沐王爷!”沈梦璐对莫语的反对充耳不闻。本来她还想避开朱鄞祯,这下好了,非但不用闪躲,还急着找他了。   ☆、第099章 .疫民暴走沈梦璐与朱鄞祯交锋 “莫语,你去帮我找来我的侍女阎如一。付太医,麻烦你去请沐王爷!”沈梦璐对莫语的反对充耳不闻。本来她还想避开朱鄞祯,这下好了,非但不用闪躲,还急着找他了。 “沈小姐,有什么事情等先离开这里再商量吧!”付博文规劝到。 “快去吧!情况情急,付太医,你该知道我们一刻都耽误不起!”沈梦璐目光如剑。“还不快去?难道本小姐还请不动你们吗?” “我不去!你留下我也留下!”莫语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你想留下来送死我没意见!可我还要想办法活着出去!”沈梦璐语气冰冷。“付太医,快去请沐王爷!” “是!”付博文不敢耽误,转身跑了出去。 “沈小姐……”莫语呐呐地喊了一声。她没打算真的留在这里送死啊! 沈梦璐不理会她,合起双手放到唇边,吹起哨音。两长一短,宛若莺啼。但愿阎如一收到她的信号能尽快赶过来。 “沈小姐,你就随我出去吧!治瘟疫到外面也可以,何必非得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莫语偷偷瞥了一眼躺在*上挺尸的青青。 “不用管我!”沈梦璐冷冷拒绝。她留在这里,自有打算。 见沈梦璐油盐不进,莫语来了气。“沈小姐,你若实在不听劝,那我只好得罪了。”她和莫言奉命保护沈梦璐,她有任何差池,她们都难以向太子交代。 “出去!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沈梦璐语气冷漠。 莫语一咬唇一跺脚,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沈梦璐留在这瘟鸡似的青青身边。 “得罪了!”莫语说着飞身上前,一把擒住沈梦璐,想要将她强行带出去。 沈梦璐冷笑一声,掏出银针毫不留情地刺中她的手臂。 莫语手一麻,松开了沈梦璐。“沈小姐,你……”沈梦璐会功夫?! “出去吧!我有事吩咐你!”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莫语。“帮我传封信到望月楼!” 莫语愣了愣,“我怎么帮你传?” 沈梦璐勾勾嘴角,“你总有办法的!” 莫语还想狡辩什么,被沈梦璐一挥手打断,“别再跟我说你做不到之类的话!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 莫语一怔,这是要留她在身边的意思?她们还没做什么呢,这么容易就被她接纳了? 在莫语愣神的功夫,沈梦璐已经快速用药笺纸写完字条,随便叠了下就递给莫语。 莫语又是一愣,就这么交给她就不怕她偷看吗? “尽快送过去,越快越好!”沈梦璐催促到,她确实一点都不担心莫语偷看。因为要看,也得看得懂才行。她写的可是英语! ************************************************************** 莫语离开没多久,阎如一顺着哨音寻了过来。听到营帐外响起的哨音,沈梦璐赶紧回应了一声。 没多久,她就听到阎如一的声音响起,“小姐,是你吗?” “嗯。你先别进来。去隔离区的芦苇荡找一个瘟疫男子,穿玄色劲装,配剑,尽快将他带到这来!”沈梦璐沉声吩咐到。 “是!小姐,可是你在这里干什么?半天不见你,你没事吧?”阎如一很是担心。 “我没事!快去找人吧!记住避开耳目!”沈梦璐没忘记那男子刻意闪躲的事。“见到他,就说是他要找的人要见他,相信他会主动跟你来的!” “是!如一这就去!”阎如一领命,足尖一点,飞身往芦苇荡掠去。 沈梦璐待在帐中,时刻关注着青青身体状况的变化,并不时做着记录。症状如此棘手,她略感力不从心。加上前一天连夜赶路,也渐渐感觉到一丝疲惫。 这日子过得可真不省心!自从化身成沈梦璐后,她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开始转暗,却依旧无一人前来。沈梦璐心中恼火,什么情况?人都特么死哪去了? 好不容易,沈梦璐才听到有人靠近,带来的却是坏消息。 “小姐,出事了!”来人是阎如一,她在芦苇荡循了一圈没找到沈梦璐要找的人。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疫民暴动的一幕。 “怎么了?”沈梦璐心跳漏了一拍,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疫民暴乱了。”阎如一隔着营帐回到。 “什么?怎么回事?”沈梦璐为青青施针的手一顿,疫民暴乱,可不是小事! “好像是晌午给疫民们用的药有问题。疫民病情加重了。”阎如一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具体的还没打探清楚。 沈梦璐面色一沉,果然,病灶未确认就用药太危险。她一把撩起营帐,走了出来。 “如一,去帮我取一身衣服来!快!”沈梦璐此刻再顾不上这营帐中的青青,比起一个人,芸芸众生更要紧。这个小姑娘就自求多福吧! ************************************************************* 眼下疫区所有士兵都集中在隔离区。 疫民们服用了太医们开的退烧药物后,有短暂的退烧现象,不过临日落之前却有人出现呕吐,呈现中毒症状。 开始只是个别现象,紧接着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人,然后成片成片有人倒下。现在疫民们已经全体暴走了!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所有疫民都聚集在隔离区门口,用力拍打着栅门。 “大家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太医们已经重新配药去了,很快就会没事的!”尉宇峰带着士兵将隔离区团团围住,不让疫民们冲出来! “太医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他们就是想毒死我们!皇上根本是怕瘟疫扩散想要将我们全部毒死!”情绪激动的疫民猩红着双眼。 “乡亲们,我们一起冲出去吧!逃出去才能活命!大家冲啊!”有好事者高声喊到。 “冲啊!冲啊!”挤在前面的疫民们像疯了一样撞向栅门,木制栅门岌岌可危。 尉宇峰噌地拔出剑举得高高的,面色阴暗,语带威胁,“谁敢乱来,格杀勿论!” 尉宇峰本想威慑疫民,谁知此言一出更是引起了众怒,激起了民愤。 “乡亲们,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才是皇上的真正用意,就是为了杀掉我们!乡亲们,横竖一死,要死也拖着他们一起死!”疫民们完全失控了,不要命滴撞倒栅门,冲向守门的士兵。 看着蜂拥而至的疫民,士兵们吓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这样可都是带着瘟疫的疫民啊!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的。 “尉将军,怎么办?”副将不知所措地问尉宇峰。 尉宇峰心中也慌了神,“拦住!赶紧都拦住!” 士兵们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用长矛对着疫民,企图吓走他们。“别再靠近了,不然真的杀了你们!”士兵们对着不断逼近的疫民恐吓到。 疫民们在离士兵们的长矛一尺的地方停下来,面对明晃晃尖修修的尖矛,疫民们也心有余悸。他们闹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活命! 疫民与士兵面面向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尉宇峰暗暗擦了下冷汗,“快去请沐王爷!” ************************************************* 沐王爷朱鄞祯此刻正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太医医女跪了一地。 “说!谁的主意?”不经过他的准许就私自给疫民们用药,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沐王爷放在眼里? 太医们胆颤心惊地低头跪着,谁也不敢开口。 “付太医,你说!”朱鄞祯目光锐利地望向付博文。 付博文一惊,不知如何开口,他从营帐出来才换了衣服,就被章太医拉了过去探讨疫症的事情。期间他多次想找借口脱身去找朱鄞祯禀告沈梦璐有请的事,可章太医却死活不让他离开。 付博文也是直到朱鄞祯将所有太医医女都集中到此后才知道疫民病情加重的事。他心知肚明这布药一事是章太医的主意。他虽心存反对,不过其他太医却都是默认了章太医的做法的。 瘟疫棘手,疫民大多高烧不退,太医们一时找不到医治瘟疫的办法,但是面对疫民殷切期盼的目光,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按理退烧是最保险也最为合理的治疗方法,可谁会想到喝了退烧药居然会加重疫情。 付博文思绪万千,踌躇着开不了口。 朱鄞祯眸光冰冷,“怎么?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你们一个个回答不来?” 付博文呼吸一窒,“王爷息怒,用退烧药一事,实在是下官们协商一致的结果。”无论如何,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太医们共同承担,共同进退。眼下比起追究责任,更重要的是找出有效的治疗办法。 “是吗?”朱鄞祯冷笑一声,这付博文果然是时刻牢记他的为官之道。只要付博文说一声,这是章太医主使的,那他就可以趁此机会铲除了章太医,可付博文却没有。 章太医倒是没想到这付博文会这样回答,明明他们先前对用药之事有过争执。 “回王爷,我们给疫民们用的退烧药都是寻常药物,绝无毒性,眼下疫民们出现中毒反应,着实令人奇怪啊!”章太医微微颤颤地开了口。 付博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收集的药渣子他都检查过了,一切正常,没有特别问题。 朱鄞祯沉默了半宿,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了,可语气依旧冰冷,“此次瘟疫,你们可有什么良策?” 太医们相互对望一眼,无奈地摇头。付博文咬着牙关,沉思了半天才开了口。“禀王爷,此次瘟疫或许与瘴气异曲同工。” 付博文此言一出,众人都倒抽一口气。瘴气?!那可是没有对策的疫症啊! 朱鄞祯双瞳微缩,“付太医何出此言?” 付博文苦笑一声,“王爷,下官无能,下官也是听高人所说。” 高人?哪个高人?太医们面面向觎。他们中间最有声望的就是章太医,眼下连他都毫无招架之力,还有谁比他医术更高明。众人眼里浮起疑惑,该不会是那个皇上钦点的那位沈家大小姐,沈梦璐?! 与众人的猜想一样,朱鄞祯眼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不会真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吧?她不是被留在安置区了吗?不会的!应该不会是她!朱鄞祯自我安慰到。 “你说的高人在哪?”朱鄞祯收拾好情绪,波澜不惊地问到。 “她在……”付博文正要回答。营帐外传来一阵喧哗。 “来者何人?王爷营帐岂容你乱闯?” “起开!”一个冷傲的女声响起,然后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朱鄞祯心一沉,果然是这个不怕死的女人!! 果然帐门被撩起,一身青绿色男装的沈梦璐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鄞祯,你有闲情逸致找人兴师问罪,还不如抓紧时间让太医们商议对策!”沈梦璐毫不留情地开口。 朱鄞祯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一紧,手上青筋毕露。“你来干什么?” “你应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废话,她来疫区当然是治瘟疫,难道送死啊?!沈梦璐不客气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除了付博文和章太医,其他人都被沈梦璐的目中无人骇到了。王爷哎,这是沐王爷哎!这沈梦璐非但直呼其名还不等赐坐就自己坐了。 展望暗暗握了握剑,这个女人,无论何时见到,都有一种让人抓狂的冲动。 朱鄞祯在心里冷笑一声,好你个沈梦璐,半个月不见还是这么嚣张。“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不听话,擅自跑来疫区这笔账,本王私下里再好好跟你算!朱鄞祯暗暗磨牙。 “暂时没有。”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众人差点吐血,他们还以为这狂妄自大的沈小姐有什么良策呢!谁知道她出口竟是这样的回答。 “没有办法,你敢到本王面前乱吠?”好,好得很,日后他若不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沈梦璐,他朱鄞祯三个字倒过来写! 沈梦璐冷睇他一眼,“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不需要!你马上滚回沈府去!这里不需要你!”朱鄞祯冷冰冰地开口。快走吧!越快越好!这鬼地方,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沐王爷,本小姐奉皇命而来,有本事你让皇上马上收回成命!皇上圣旨一到,本小姐马上就走,分分钟不留恋!”沈梦璐回以冰冷的态度。 笑话,他以为她愿意来这个劳什子的疫区吗?她以为这满是病毒的地方是什么香馍馍吗?要不是怕皇帝老头又玩砍头的游戏,她才不屑来! 他们这么费心把她弄到这儿,她若轻易离去,岂不是落人口实!想算计她,可没那么容易!沈梦璐想着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太医! 谢子渊不让她来疫区想必是想保她平安,可她若真不来,恐怕明天就该有人上折子弹劾她舅舅了。说不定这弹劾的折子都早已经备好了!哼,她怎么可能让那些小人轻易得志!她不来这疫区,是违抗圣旨,谢子渊劝阻她来是徇私舞弊!一箭双雕这样的好事,做梦去吧! 章太医被她如寒冰一样的眼神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这个大小姐看起来这么可怕?他举荐她来疫区到底是对是错? “沈梦璐,你不要不识好歹!”朱鄞祯气结,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总是这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一而再,再而三,从来不肯向他低头! “沐王爷,本小姐就是太识好歹,才会来这里帮你擦屁股!”沈梦璐语气不善。她若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主,也不会大老远跑这儿来受罪了! 眼见着两人针锋相对,烽火连天,付博文暗暗着急,再这么下去恐怕要耽误正事了。 见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付博文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王爷,沈小姐,您们二位是不是先商量下治瘟疫的对策?” “我跟他(她)无可商量!”二人异口同声。付博文额头上的冷汗都滚落下来了。 就在这时,尉宇峰身边的副将赶到了。“启禀王爷,疫民暴动,已经冲出隔离区了,请您快去看看!” 朱鄞祯面色一寒,特么的,这个尉宇峰是干什么吃的?连疫民都看不住?“展侍卫,随本王去看看!” 朱鄞祯站起身来,皱着眉看了看沈梦璐,“你和太医们留在这里商议对策!”眼下他没时间处理这个沈梦璐,待先安抚好疫民再说吧! 沈梦璐耸耸肩嗯了一声,不反驳他。事分缓急轻重,她的心比朱鄞祯还明亮!就算他不说,她也打算跟付博文商量对策,眼下不过是多了些无关紧要的小卒子。 沈梦璐配合的态度让朱鄞祯稍稍安下心来。来了就来了吧,见到她飞扬跋扈的模样,朱鄞祯才发现原来他对她的思念如此深刻!他虽气她不听话擅自跑来,可生气的同时却有一种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朱鄞祯甩甩头挥去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念头,敛敛心神往隔离区赶去! ******************************************************* 待朱鄞祯主仆一走,沈梦璐收起了一身芒刺,恢复到清冷的模样。“付太医,现在疫民们状况如何?” 对上她冷然的眉眼,付博文微微有些歉然,不过看到她离开那个充满危机的营帐,他也微微有些安心。“我还没去看过,疫民具体症状不太清楚,章太医想必更清楚些!” 沈梦璐冷冽的眼神从付博文身上转移到章太医身上。“你说说!” 沈梦璐斜眼看人的态度让章太医有些不爽,可他也不敢说什么。这个沈梦璐对沐王爷都是一副毫不客气的态度,他可不想自己撞上南墙碰一鼻子灰。 “疫民们吃了药,烧退下去没多久就出现呕吐,面色发黑,脉象混乱,疑似中毒症状。”章太医尽量保持平缓的语气。 “身上的红疹有什么变化?”沈梦璐拧起秀眉,怎么又是新的症状? 章太医愣了愣,“什么红疹?” “疫民背上的红疹。”沈梦璐一脸责备,“你们难道都没人发现吗?你们到底怎么给人症治的?把个脉,吃点药就完事儿了?亏你们一个一个都是皇宫专用的太医!” 章太医被沈梦璐这么一呛声,一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老夫面前叫嚣?老夫医治过的病人恐怕比你见过的人都多!班门弄斧你还嫩了点!” “是吗?”沈梦璐冷哼一声,“章太医,本小姐听说是你极力向皇上举荐我来治瘟疫的。我可是听说你在金銮殿上极力夸赞本小姐医术精湛,可这会儿你又骂本小姐是班门弄斧!沈梦璐年幼,不懂这朝堂之上的规矩,不如诸位太医来帮我评评理,这章太医前言不搭后语,是不是有欺君之嫌?“ 欺君之嫌?章太医被沈梦璐的用词惊出一身冷汗。他举荐沈梦璐虽是别有用心,可就算这沈梦璐到了这疫区毫无建树,皇上也不会想到用欺君之罪治他,顶多也就是个荐人不贤。可现在这沈梦璐居然将他的言行扯成欺君,这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可就非同一般了。 “你,你休要胡说。皇上圣明,自然懂得分辨,老夫对皇上赤胆忠心,绝无半点欺瞒。”章太医惊疑不定。 “不知道皇上得知这瘟疫非但没有起色反而变本加厉时,还能不能相信你的衷心!”沈梦璐冷笑一声。倘若他们最终治瘟疫失败,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得给这疫区陪葬! “你……你……”章太医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付太医,你组织一下,安排太医们去隔离区重新为疫民们诊断。女病人可让医女帮衬,务必仔细检查,认真记录。每隔一个时辰检查一次。”沈梦璐沉声命令。 诸位太医面面向觎,瞠目结舌,对沈梦璐的安排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当中除了章太医外,其他人虽都是等级较低的太医,可听从一个小女子的指挥,似乎有点儿…… 付博文也有点手足无措,他跟其他人同辈份,他组织,未必有公信力啊!唉……官阶低的孩子伤不起啊! 沈梦璐看出付博文的为难之情,语气清冷地开了口,“诸位太医都想早日离开这疫区吧?” 废话!他们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走!太医们默认。 “这疫症极为复杂,单凭一己之力,恐怕十年八年都摸索不到方子,眼下只有大伙齐心协力,万众一心,才能尽快找到病灶所在,研制出有效药物。大家越配合,进展就越快!诸位前辈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沈梦璐略微放低姿态,她知道这些太医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历经了千难万险的。越是凭借自身努力出人头地的寒门学子,越是在意那不值一文钱的尊严。沈梦璐这一声前辈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可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们折服。 见太医们不为所动,沈梦璐柔和了面部表情,站起身来微微施了一个礼。“诸位前辈都是人中龙凤,个个心怀天下,身怀绝技,想必各位都牵挂着这水深火热的疫民们。倘若大家众志成城早日研制出这对抗瘟疫的药物,不只疫民们会对你们感恩戴德,恐怕皇上也会褒奖诸位!”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一朝平步青云!沈梦璐最后那一句皇上褒奖对太医们来说才是真正有吸引力的。 “沈姑娘,对这瘟疫,你有多少把握?”有人发问。 “目前百分之八十。”沈梦璐自信满满地回答。 此话一出,太医们不淡定了。他们连瘟疫的皮毛还没摸到呢,这沈梦璐竟然就有百分之八十的自信了。到底是她太狂妄自大呢,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大家一起配合,百分百就不远了!”沈梦璐扯扯嘴角,摸清感染源和传染途径,其他的就容易了,对症下药就行。 太医们又是一阵沉默,半响,有人开口问道,“不知沈小姐师承何处?” 沈梦璐怔了怔,她这医术是跟她前世的老舅学的,她老舅在现代虽然被称为医学圣手,颇负盛名。可在这架空历史的明国,她老舅的名字说了恐怕也没人知道吧! 该怎么回答呢?想要让这群人信服,她必须说出一个有公信力的人名来。可她是天外来客,哪里知道这时代有什么医界传说。与其忽悠露出马脚,不如含糊其辞蒙蔽过关。 沈梦璐想了想,“我师尊为人低调,曾交代过不可随意泄露他老人家的名字。请恕我无可奉告!” “沈小姐,虽说你救了景轩世子是事实,可你年纪轻轻,又说不出师承何处,恐怕难以服众,瘟疫一事非同小可,我们恐怕不能贸然听从你的指挥!”有太医说出想法。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有信服力的答案,他们不会配合她!沈梦璐双眼一眯,想起当日她跟莫离说她幸得医圣点化时,莫离毫不怀疑的态度。难道说这明国真的有医圣这样的人物? 死马当活马医吧!沈梦璐定了定神。“师尊教诲,我不可不听。师尊姓名我不能透露,我只能告诉诸位,外人尊称我师尊一声医圣!我言尽于此,你们配不配合是你们的事了!”沈梦璐说着起身,准备离开。没有他们,多花几天时间,她同样也能找到医治方法。 “沈小姐留步!”章太医面色古怪地唤住沈梦璐,“敢问沈小姐,你说的医圣可是姓阎?” 沈梦璐脚步一顿,还真有这么个人?还跟她老舅同姓?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正是!” 章太医面色一凌,上前两步对沈梦璐躬身作揖,“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对沈小姐多有冒犯,还望沈小姐见谅!” 章太医前后态度的改变,让沈梦璐微愕,看来这个跟她老舅同宗的医圣来头还不小。“章太医言重了!”沈梦璐淡淡地开口。 “诸位,就听从沈小姐的安排吧!相信在沈小姐的指引下,我们能很快研制出对抗疫症的办法,早日回朝!”不待沈梦璐开口,章太医就主动劝慰道。 虽然在场太医对这令章太医都肃然起敬的医圣没多少概念,可章太医是当朝德高望重的太医之一,他的话自然比较有公信力。 其他太医见他如此说了,都毫无疑义地纷纷点头同意了。众太医义不容辞,当下就主动商议起方案来。 沈梦璐挑眉,没想到误打误撞扯出的医圣名号,居然这么好用!姓阎的医圣,有意思!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会一会。 沈梦璐见太医们讨论得热切,便走出营帐透气。阎如一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 “如一,你再去找找那感个染瘟疫的男子,务必想办法找到他来见我。”刚刚看到朱鄞祯身边身边的展望,沈梦璐才想起为何那个男子的服装让她觉得眼熟。 玄色劲装,不就是朱鄞祯贴身侍卫展阳惯用的打扮。可展阳分明就在朱鄞祯身边。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沈梦璐对那个将她挟持到芦苇荡的男子的好奇心加重了许多。除了他的身份,他的疫症也让她耿耿于怀。 眼下疫症突然进入爆发期,倘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他捱不了多久! **************************************************************** 待沈梦璐一离开,马上有太医忍不住好奇向章太医打探阎医圣的信息。 章太医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众人解惑。这医圣只不过是个统称,泛指江湖上神秘的阎门。阎门中人个个身怀绝技,医术超群,能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只不过他们行事低调,从不招摇,行走江湖都很少暴露真实身份,鲜少被人知晓。 章太医会知道他们是因为他祖父有幸结识一位阎门中人。他小的时候,那位阎门少主曾做客他们章府。章家世代从医,那时年幼的章太医也已开始学医,他祖父曾求那阎门少主收他为徒,可是被拒绝了。 章太医尤记得当时那位阎门少主拒绝他的理由是,阎家医术绝不外传,阎门也绝不对外收徒。为此,章太医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这沈梦璐却说她师承阎门,又一口一个师尊,恐怕她的师傅正是他当年见过的少主,因为只有阎门门主才能被称为师尊。 这沈梦璐年纪轻轻就医术精湛,让章太医不得不相信她的话。可是另他不解的是,这沈梦璐并非阎门中人,这向来规矩森严的阎门又怎么会破例收她为徒。这沈梦璐到底有何特殊? 听完章太医一席话,其他太医面上都显出了钦佩的神色,原来这医圣如此了得!原来这沈梦璐还有这样的来头,怪不得她这么狂妄了! 如此说来,有沈梦璐这医圣传人坐镇,他们克服瘟疫指日可待了!太医们个个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花! 独自在营帐外徘徊的沈梦璐还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已成为众人眼中的指明灯! ************************************************* 这边太医们正充满正能量地积极商讨对策,那边朱鄞祯却陷入困境,狼狈不堪。 朱鄞祯刚出现在疫民面前,疫民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沐王爷,您信誓旦旦保证太医会医治我们,可是现在我们都差点死在太医们手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必须给我们交代!”疫民们一呼百应。 朱鄞祯面色凝重,走上前来。“各位乡亲们,请稍安勿躁,此事本王已经在着手调查了。本王可以向大家保证,太医们绝无害你们的心思。给你们服用的就是正常的退烧药物,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为何会出现中毒症状,太医们已经在着力研究,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们都快死了,还在研究?要研究要什么时候?是不是等我们全死透了才行?”朱鄞祯的话对疫民们丝毫不起作用。 “让太医们都滚出来!”有人开始起哄叫嚣! “对,让太医们都滚出来,给我们跪下赔礼道歉!”随声附和的人群络绎不绝。 朱鄞祯皱起眉头,跪下赔礼道歉?!他们当太医是什么?他们好歹都是朝廷命官,毫无过错就给这些平民下跪,岂不是落实了存心伤害的罪名。“你们休要再无理取闹了!太医们此刻正在商量对策,一有结果就会立即为你们重新诊治!” “恐怕他们是畏罪不敢见人吧!沐王爷你有心包庇他们!朝廷根本不是真的想救我们!皇上根本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有好事之人进一步挑唆。 朱鄞祯脸色阴沉下来,“来人呐!给我将那好事之人揪了出来,乱棍打死!诋毁圣上,挑唆民愤,罪该万死!” 朱鄞祯此言一出,偌大的隔离区瞬间鸦雀无声,疫民们心神不定,这朱鄞祯当真要处罚他们?! 同样不确定的还有拦截疫民的士兵们,他们相对无言,不知如何动作。 朱鄞祯见众人不动,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今日不杀鸡儆猴一下,恐怕他们会越来越无法无天,借机挑事。 “还不快去给本王将人揪出来!”朱鄞祯语气越发阴沉,冲展望使了个眼色。 “是!王爷!”展望知道朱鄞祯是真的发怒了,亲自上前带人冲进隔离区找人。 尉宇峰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向朱鄞祯行礼,“姐夫!” 朱鄞祯眸光冰冷,“尉宇峰,本王命你看守疫民,你就是这么做事的?”还敢叫姐夫!现在是套近乎的场合吗? 尉宇峰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喏着不知怎么回话。 不大一会儿,展望揪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好事者出来了。“王爷,人抓到了!” “还不跪下!”展望在他膝盖后方一顶,此人就跪倒在朱鄞祯面前。 “草民,草民叩见王爷!”好事者微微颤颤地磕头。 “拖下去!乱棍打死!”朱鄞祯此刻心情糟糕得很,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阴寒着脸命令到。   ☆、第100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拖下去!乱棍打死!”朱鄞祯此刻心情糟糕得很,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阴寒着脸命令到。 “沐王爷饶命!沐王爷饶命啊!”一听真要将他处死,这好事之人也害怕了。他敢叫嚣就是吃准朱鄞祯为安抚民心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拖下去!”朱鄞祯毫不留情。 “是!”展望应了一声,伸手招过两个士兵。 “沐王爷,你这是杀人灭口!你不得好死!今日死我一个,明日恐怕所有人都在死在你的手下!”好事者见求情无效,索性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起来。 “皇帝假仁假义,太医无德无能,残害百姓!沐王爷残暴不仁,滥杀无辜!老天爷看着你们的恶行,你们朱氏一族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天谴的!” 朱鄞祯面色铁青,此等口出狂言的恶徒简直是死不足惜!“给我割了他的舌头!”朱鄞祯此刻宛若来自地狱的使者,浑身充满肃杀之气。 不一会儿,就听到那疫民凄厉的惨叫声,疫民们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惊恐地望着朱鄞祯的眼神犹如望着毒蛇猛兽。 “皇上圣意拳拳,太医们不顾生死安危来这里为你们医治,你们非但不懂感恩,还恶意诋毁!你们要是真想死,本王成全了你们!从现在开始,谁再敢挑唆是非,下场就跟那人一样!”朱鄞祯遥指了一下惨叫连连的好事者。 倘若非要流血才能平息风波,朱鄞祯不介意当那个哙子手!“都给本王散了!一会儿本王会叫太医重新为你们诊脉!” 就在疫民被震摄住,准备四下散开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摔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死人啦!”周围的人惊叫一声,纷纷倒退。 该死的!朱鄞祯暗暗咒骂一声,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待他越过众多疫民走近一看,躺在地上的疫民已经两眼翻白,失去知觉。 展望上前一步摸了摸人的颈动脉,然后冲朱鄞祯轻轻摇了摇头。 朱鄞祯眼底风暴凝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去叫太医,快!” “是!”侍卫领命,赶紧飞奔而去。 “沐王爷,他……他怎么样?”有人惊恐万状地发问。 朱鄞祯用力闭了闭眼,“赶紧都四下散开吧!太医马上就到!” “他死了?他是不是不死了?”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他死了!他死了!”一个死字轻易地唤起了众人的恐惧。 “死了,死了,死了……”一瞬间朱鄞祯耳边响起的这是这个字,那单调而循环的声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挤破。 “安静! 都别吵了!”朱鄞祯闭着眼恼火地大吼一声。话语刚落,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下来。 “呕!”站在朱鄞祯旁边的疫民突然一阵呕吐,那污秽物直直喷向朱鄞祯。 “王爷!”展望惊叫一声,飞身挡到朱鄞祯面前,可已经来不及了。“王爷!”展望飞快脱下外衣为朱鄞祯拭擦。可污秽物已经顺着衣领流进了脖子,任凭展望怎么擦都没有用。 朱鄞祯双拳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露。特么的,这个鬼地方真的要把他搞疯了! 朱鄞祯冷冷地挥开展望的手,睁眼看到那个吐他一身的人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而他的妻子正跪在他身边惊恐万状地望着朱鄞祯。 “太医呢!快去催太医!”朱鄞祯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众太医的祖宗十八代!特么的!特么的!这皇帝老儿交给他的都是些什么破差事?! 待沈梦璐领着一干太医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狼狈的朱鄞祯。 朱鄞祯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此刻黑压压一片,宛如暴风雨前奏一样阴沉。 看到他身上的污秽物,沈梦璐眼神一暗。“展侍卫,快带沐王爷去洗漱下换身衣裳,换下来的衣裳直接烧掉!”该死的,谁知道这呕吐物里是不是含着大量的传染病毒。 展望一惊,惊神未定地看了一眼沈梦璐,又望着朱鄞祯。“王爷……”衣服要烧掉是什么意思? 听到沈梦璐的声音,朱鄞祯浑身一僵,没想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居然被她看到了。 朱鄞祯转头看到几米开外站着的沈梦璐,四目相对,朱鄞祯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窘迫。 见朱鄞祯站着不动,沈梦璐有点懊恼,她疾步上前,一把拉住朱鄞祯的手往外拖。待走出人群,她才松开手,猛地推了他一把,“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一开始沈梦璐牵着他的手,朱鄞祯还挺受用的,可是后来她甩垃圾似的态度,朱鄞祯就不爽了。他被人吐了一身虽然是恶心了一点,可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是不是太伤人自尊了一点? 他堂堂沐王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嫌弃了,让他脸面何存?“你什么意思?”朱鄞祯不高兴了。 “听不懂人话吗?洗澡!换衣服!速度!”沈梦璐两眼冒火,眼下还没研制出对抗瘟疫的药物,万一这个命比金贵的皇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怎么跟皇帝老头交差? “本王不去!”朱鄞祯本来心情就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现在又被沈梦璐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待,索性赌气起来。 我擦!沈梦璐忍不住想爆粗口。多大的人了还玩斗气这么幼稚的招数!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儿? 要不是碍于身份,沈梦璐真想一巴掌呼醒他那沉睡的理智。“沐王爷,你不去的话,就等着瘟疫缠身吧!” 朱鄞祯脊背一凉,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污秽物会传染?” 沈梦璐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总算你没蠢到家。 朱鄞祯转头望了一眼付博文,想要确认。后者面色担忧地点点头。他们只是隔着衣物接触了下那青青身上的疱疹,这沈梦璐都交代他们将换下的衣服焚烧掉,这从疫民腹中喷涌出来的呕吐物,恐怕更具杀伤力。 话都说开了,这下总该乖乖配合换衣服去了吧!沈梦璐不再看朱鄞祯,转身往躺倒在地的疫民走去。症状层出不穷,简直要让人抓狂。 沈梦璐先走到那口吐白沫失去意识的疫民身边,隔空探了探鼻息,呼吸几不可察,已经陷入休克。 该死的古代!没有橡胶手套,沈梦璐只好用袖子裹住双手,准备翻看他的后背。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疫民,就被人扣住了。 “本王来!”朱鄞祯面无表情地说到,一个使劲将沈梦璐从地上拉起,护到身后。“需要做什么,你告诉本王。” 沈梦璐恨恨地一咬唇,“叫你去洗澡换衣服,你怎么还不走?”听不懂人话吗?特么的,真的想感染瘟疫致死吗?魂淡!有这么让人操心的么? 将沈梦璐气急败坏的表情看在眼里,朱鄞祯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流淌过。她这么着急是担心他的缘故吧!朱鄞祯这样想着突然觉得眼前冷若冰霜的沈梦璐无比可爱,无比美丽。 朱鄞祯原本锐利的眼神软化下来。“本王不走,本王要在这陪着你!” 我擦!这沐王爷突如其来的含情脉脉是啥意思?不会是这么快就被瘟疫感染发烧说起胡话来了吧? 沈梦璐伸出手,毫不温柔地抚上朱鄞祯的额头,额温正常,没有发烧。 沈梦璐冷下眼眸,“沐王爷,要发情对着你的妍妃娘娘去!本小姐看着恶心!” 恶心?!居然说他恶心?!朱鄞祯眼里的熊熊怒火一闪而过,要不是场合不对,朱鄞祯发誓他一定会将这个沈梦璐狠狠压在身下,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发情! “起开!”见朱鄞祯挡着她,沈梦璐气恼之极。这脑残的王爷,能不能不要闹了? “本王说了,本王来!”朱鄞祯收敛眼眸,一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姿态。 沈梦璐连做三次深呼吸,才将那股想拿砖拍晕他的冲动压下去。“沐王爷,会传染的!会死人的!”沈梦璐咬牙切齿。 可令她意外的是,朱鄞祯闻言居然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本王知道!所以让本王来!” 他身上已经沾脏,说不定此刻瘟疫已经爬上他的身,既然如此,接触疫民这么危险的事就让他来做吧!朱鄞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梦璐以身涉险。 沈梦璐被他眼里的温情骇到,这腹黑男做出这等举动,不会是为了保护她吧?这愚蠢的王爷!她是医生,她现在的身份是医生!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他以为她现在不接触,以后就不用接触了吗? 她身负皇命治瘟疫,疫民们没治好,皇帝最多让她一个人偿命。可万一这沐王爷感染瘟疫治不好,恐怕皇帝会拿沈家一族陪葬,说不定还会牵累到谢家。 这个脑残的朱鄞祯,能不能不要这么给她添乱了?沈梦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眼见着这朱鄞祯要伸手去摆弄休克的疫民,展望急忙飞身上前,“王爷,让属下来吧!” “不行!你退下!”朱鄞祯疾言厉色地拒绝了,展阳已经感染瘟疫下落不明,他绝对不能再让展望涉险。 “王爷,您身子金贵,万一染病后果不堪设想,属下贱命一条,还是让属下来吧!”这朱鄞祯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全活不了… “退下!”朱鄞祯冷喝。 沈梦璐勾起嘲讽的笑容,什么时候,还在上演忠心耿耿,主仆情深的戏码。 付博文眼见着形势不对,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王爷,为疫民症治是下官们的职责,您千金之躯,怎可动手?这万一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下官们办事不利!王爷还是听沈小姐的赶紧去沐浴更衣吧!万一您有什么闪失,下官们无法向皇上交待啊!望王爷三思!” 朱鄞祯眼眸一紧,他一心担忧沈梦璐,倒把自己的身份给忘了。这么说来这沈梦璐一副不领情的模样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那也就是说她眼里那抹急切也不单纯是为了他?!朱鄞祯的好不容易明朗的心情瞬间又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太医们见朱鄞祯寒着脸不动,个个暗暗叫苦不迭。众人相互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齐齐跪下,朗声道,“请王爷三思!”倘若这沐王爷有个万一,就算他们治好所有疫民,皇上也会治了他们的。 沈梦璐一脸讥讽,看吧,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命系在这沐王爷的裤腰带上,就就脑残的朱鄞祯搞不清楚状况。 朱鄞祯将沈梦璐的表情分毫不差地收入眼中,这该死的女人这是在置身事外看他笑话的意思!朱鄞祯勾勾嘴角,你越想置身事外,我越要和你纠缠不清。 只见朱鄞祯的身子突然晃了晃,他皱眉扶住额头,“本王突然觉得头晕,梦儿你过来扶着本王。” 梦儿?!所有太医惊疑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沈梦璐身上。在场除了这沈梦璐,还有谁能担当得起这沐王爷一声梦儿!想不到这沐王爷与沈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沈梦璐两眼喷火,特么的,这个死男人要干嘛?沈梦璐寒着脸站着不动! “本王觉得不甚舒服,不知是不是染上瘟疫了,梦儿你不帮本王诊诊么?”朱鄞祯一副你不过来扶我,我就不动的模样。 太医们一听吓坏了,感染瘟疫可不是小事啊!所有人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沈梦璐。沈小姐,您大发慈悲赶紧请走这尊大神吧!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沈梦璐暗暗磨牙。“沐王爷,您先去沐浴更衣吧!民女一会儿就替您诊治!” “梦儿你伺候本王沐浴更衣吧!无人伺候本王不习惯!”朱鄞祯打定主意赖上沈梦璐。 这是拿她当婢女使唤了!沈梦璐快七窍生烟了。“沐王爷,民女没有伺候过人,怕伺候不好!您需要人伺候,不如叫几个医女伺候您吧!想必她们能将您伺候得很好!”沈梦璐注意到有几个医女射向她的目光满是羡慕嫉妒恨! “本王说了要你伺候和诊治!治瘟疫不是你的职责吗?还是,你要抗旨?”朱鄞祯寒着脸,这都份上了,这沈梦璐还不肯就范,换作别人老早抓住机会巴结他了。 “沈小姐,您就行行好,领了王爷下去吧!您看这事态严重,再浪费时间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付博文小心地挪近两步,侧着头对沈梦璐恳求道。“又有一些疫民倒下了。” 沈梦璐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人陆续倒下。特么的,她错了,她彻底错了,这朱鄞祯非凡不脑残,反而腹黑得很!他特么从头到脚就是黑的!说不定他之前演这么久的戏,目的就是为了逼她就范!这个腹黑男! 罢了,好女不跟小人斗!今日之帐日后再跟他算!他们之间的帐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笔! “沐王爷,请吧!”沈梦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朱鄞祯面色,伸手扶他。 朱鄞祯一勾嘴角,抬臂圈住她的肩,顺势将半个身子压到她身上。沈梦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体重压倒。 朱鄞祯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腰,“梦儿,你可得小心扶着,本王现在浑身无力,万一你不小心摔了本王……” 沈梦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该死的没节操的男人,总有一天她要将他踩在脚底!“王爷放心,民女哪怕自己摔死也不会摔着您!”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莫名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跟着沈梦璐走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展望一脸郁闷,主子,您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可为了这个沈梦璐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当游戏真的值得么? 见朱鄞祯这尊大神终于被请走了,跪了一地的太医们赶紧起身,分工合作去检查那些突然倒下的疫民了。虽然他们对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关系十分好奇,可眼下到底不是八卦的好时机啊! ***************************************************** 沈梦璐一路上咬紧牙关给朱鄞祯当拐杖直到回到他的营帐。 “沐王爷,男女授受不清,我就在帐外等你,待你换好衣服,我马上为你检查!”到了营帐,沈梦璐马上甩开朱鄞祯的手,跳开三步,与他保持两米安全距离。 朱鄞祯眼神一闪,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了!当初为景轩医治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守妇道,他可是清楚记得,这沈梦璐如何面不改色地八光了他的儿子。 “本王说了需要你服侍我沐浴更衣!”他巴不得她和他纠缠不清,最好落实关系,这样他才能将她名正言顺收入囊中! “朱鄞祯,没有观众了,你还演戏给谁看?”沈梦璐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你不是要替本王检查么?正好伺候本王沐浴的时候你可以仔仔细细检查清楚。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待本王穿戴整齐后再亲手将本王八光?”对沈梦璐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朱鄞祯反而一脸好整以暇地戏谑到。 他这是在*她的意思吗?沈梦璐怒目圆瞪,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特么滴,她能不能一针扎死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朱鄞祯,本小姐可从没伺候过人,你要是不怕成为第一个在澡盆里淹死的人,本小姐倒是不介意让你试试本小姐的伺候!”沈梦璐阴阴地笑,朝他露出闪亮的白牙。别说这沈梦璐本尊没伺候过人,就是她还是阎轻狂的时候,她也没伺候过人。 真美!即便是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朱鄞祯暗暗赞叹的同时再一次后悔。 当初这沈默要将她当作侍妾送给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答应?这样的绝代佳人,哪怕天天对着也不会腻吧!就算天天看着她横眉冷对的模样,都是一种享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朱鄞祯低低地呢喃了一声。 耳尖的沈梦璐听到这句话笑了,怒极反笑。 得了,她现在肯定了,她确实是被这朱鄞祯给*了。 “王爷这么想当个*鬼,那本小姐就成全你!”沈梦璐暗暗准备好银针。你想*?行!让本小姐送你一针,让你从此再也无法快活! 二人说话间,展望已命人备好洗澡水。 “都出去!本小姐要好好伺候你们王爷洗澡!”好好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沈梦璐勾起邪气的笑容,打发一干侍卫出去,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伺候这一心想*快活的沐王爷! 展望被她一脸不怀好意吓到,让她独自伺候主子真的妥当吗?“主子,让属下留下一起伺候吧!” “不用,你在帐外守着就行!”朱鄞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难得有机会二人世界,他可不需要电灯泡。 展望虽不放心,可朱鄞祯发了话他也没有办法。展望看了一眼沈梦璐,这女人虽然嚣张,可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主子武功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展望这样想着,依言退了出去。 待人都出去了,沈梦璐端着假笑走到朱鄞祯身边,“王爷,让民女为您宽衣吧!” 朱鄞祯防备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这么主动显然有猫腻。不过朱鄞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配合地张开双臂,等沈梦璐替他解扣子。 一颗一颗解扣子多麻烦,沈梦璐一把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撕拉一下从背后割开朱鄞祯的衣服。 匕首冰凉的刀尖吻上朱鄞祯的脊梁骨,朱鄞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女人身上居然还藏着武器! “没想到沈小姐口味这么重,喜欢粗暴的。”*的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朱鄞祯自己都愣了愣。 “本小姐还有更粗暴的!”沈梦璐走到他面前,执起匕首一顿飞舞。刀光剑影之后,朱鄞祯身上的衣物已化成片片碎布翩翩落地。此刻的朱鄞祯全身上下只剩蔽体的底.裤和长靴。 饶使朱鄞祯武功高强,心理素质强悍,但在沈梦璐快若流星的刀工下,他愣是惊得一动也不敢动。想不到这女人还会用刀,而且显然功力不错! 该死的,为什么展阳连这个女人会武功的事都没查出来?是他的暗卫功力衰退了,还是这个女人隐藏得太好?!朱鄞祯心里老大不爽了。 “沈小姐,刀剑无眼,你就不怕伤到本王?”朱鄞祯身上丝毫没有损伤,可看着一地碎布,他依旧心有余悸。 “怕什么?您沐王爷身份高贵,我区区民女,岂敢伤害到您!”沈梦璐皮笑肉不笑滴用匕首指了指朱鄞祯身上仅剩的丝质亵.裤,“沐王爷还需要小女子接着帮您宽衣吗?” 朱鄞祯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伤到他的宝贝怎么办?他眼下还只有景轩一个孩子,还要传宗接代呢!“不用了,剩下的本王自己来吧!” 见沈梦璐没有转身的意思,朱鄞祯有些懊恼,“你打算看着本王脱裤子吗?”这女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半点的羞耻心啊!看着他刺身果体的模样居然一点不脸红。 “沐王爷不是要让本小姐仔……仔……细……细……彻……彻……底……底……为您检查吗?反正早晚要看到的,您就脱吧,别害羞!”沈梦璐一脸不怀好意的歼笑。 男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她前世学医的时候不知道解剖过多少男人的尸体!什么器官没见过!只要他沐王爷敢脱,她沈梦璐就敢看! 朱鄞祯真想心一横,就当着她的面脱光光。可是,他做不来!这女人可以毫无礼义廉耻,可是,他不行! 这沈梦璐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看到他目前半.裸的模样已经算是越了界限。要真是看到他全.裸的模样,只怕日后除了他朱鄞祯,再也没有别的男人敢娶她了! 朱鄞祯虽然有心想收了沈梦璐,可再怎么着,他也使不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他堂堂沐王爷,要是被人知道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强娶一个民女,传出去,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光了! 他想娶了沈梦璐是真心的,不过必须光明正大,明媒正娶才行。当然比起她这个人,他更想征服她的心!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朱鄞祯暗暗想着,踢了鞋子,穿着贴身亵.裤就跨进澡盆。   ☆、第101章 .腹黑王爷无节操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朱鄞祯暗暗想着,踢了鞋子,穿着贴身亵.裤就跨进澡盆。 沈梦璐嗤笑一声,“沐王爷,您怎么不脱了?”脱啊,有本事你倒是脱个精光啊!让本小姐看看你到底有多了不起! “莫非你这么想看本王的宝贝?”朱鄞祯意有所指,好整以暇地反击。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你脸皮真那么厚! “下流!谁稀罕!”沈梦璐被他邪恶的眼神噎了一下,一抹不自在的潮红爬上她的脸颊。 哎哟~~这丫头是在脸红吗?朱鄞祯心情大爽,他仰起头,让自己优美的线条一览无遗地呈现在沈梦璐面前。“不稀罕,你催着本王脱裤子做什么?” 朱鄞祯的身材很匀称,因为常年锻炼,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身上的肌肉奥凸有致却又不会显得过度壮硕,最迷人最性感的还是他腹部那显而易见的人鱼线,沈梦璐默默数了下,居然有八块腹肌!还真是看不出啦,这朱鄞祯看似白面书生一样的小弱鸡,锦衣华服下面居然藏着这样一副充满男性魅力的身材。 见沈梦璐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身材,朱鄞祯暗暗有些得意,“怎么样?对本王的身材满意吗?要不要本王脱了裤子,让你看看本王的宝贝的身材?”看着沈梦璐满脸羞红的小模样,朱鄞祯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调.戏的话再一次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沈梦璐收回打量的目光,面色一沉,没好气地回到。“小腊肠一根,有什么好看的!” 朱鄞祯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他眸光一闪,墨色的眼眸里凝起风暴。 小腊肠?!敢说他是小腊肠?! 好吧!现在这不是他应该生气的重点! 他现在应该生气的是,这女人怎么知道男人宝贝的样子?莫非这该死的女人还真看过别的男人? “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知道男人的宝贝长什么样?”朱鄞祯语气森冷,千万别让他知道她看过哪个男人的果体,不然他非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十块不可! 被朱鄞祯的话一刺,沈梦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十七岁的尚未婚配的沈家大小姐,而不再是当初那个解剖无数尸体的阎轻狂了。一个千金小姐知道这些确实是奇怪了些!可是她无从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本小姐就是知道怎么滴?”想不到好答案,沈梦璐索性无赖一把。 “哼!”朱鄞祯冷哼一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他可不想跟她讨论别的男人的宝贝! “你身上怎么会有匕首?”朱鄞祯瞥了瞥沈梦璐的腰侧,调转话题。他刚刚好像看到匕首上有着特殊的图案。 “这个啊!”沈梦璐拍拍收回腰间的匕首。“朋友送的!”这是她出发来江北之前,楚代安送给她防身用的。她见这匕首刀身精美,做工精细,便收下了。 没想到第一次用这匕首,居然不是防身,而是给这沐王爷脱衣服!要是楚代安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要知道楚代安将这匕首送给她的时候,神情可是非常庄重的,显然这匕首并不是寻常之物。 “男的朋友?”朱鄞祯拳头一紧,那个亮宝贝给她看的男人,不会正好就是这个送她匕首的男人吧?! “好朋友!”沈梦璐没好气地白了朱鄞祯一眼,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八卦?她的朋友关他什么事? 朱鄞祯暗暗咬了咬牙,看来他应该让展望好好查查沈梦璐身边的所有人。他倒要看看哪个死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肖想他看上的女人!“沈梦璐,交朋友要擦亮眼睛,不要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拿来当朋友!” “沐王爷,你有空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说不定你此刻已经染上瘟疫了!”沈梦璐一边回嘴一边仔细审视着朱鄞祯身上。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么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朱鄞祯浑身一僵,难道他真的染上瘟疫了?“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沈梦璐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擦!朱鄞祯忍住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死女人,事关生命安全,是这么开玩笑的吗?! “替本王擦擦背!”朱鄞祯不爽地开口。 沈梦璐两眼喷火地盯着朱鄞祯的后脑勺,恨不得将他的脑袋烧出两个窟窿。臭男人,真拿她当丫头使唤啊!“本小姐不会!” “不会就学!”拿块布搓一下的事,有什么难的!“快点!”朱鄞祯催促。 沈梦璐不甘不愿地拿起放在澡盆边的浴巾,用力在朱鄞祯背上搓起来! 搓!我给你搓!我给你搓下一层皮来!沈梦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一肚子火气都撒在搓背这个动作上。 背上尖锐的刺痛让朱鄞祯皱起眉头,“沈梦璐,你是想谋杀本王吗?”搓这么用力,当他是死猪没感觉吗? “呵呵呵……”沈梦璐假笑三声,“不好意思,沐王爷,弄疼你了!本小姐一早就告诉过你,本小姐不会伺候人!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沐王爷您要是对我的伺候不太满意,不如我去给你叫几个医女来?我保证她们能将您伺候得服服帖帖,包君满意!” 换那些垂涎朱鄞祯的医女来,别说搓背了,估计舔脚趾头人家都乐意得很!别说伺候沐浴了,估计侍寝都迫不及待! 这样就想完事了?朱鄞祯转头望了她一眼,“不,沈小姐伺候得甚好!本王相当满意!”这满意二字朱鄞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小姐,你继续吧!” 法克!沈梦璐无声地诅咒了一声,还真特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节奏! 她手都酸了,而朱鄞祯的后背都整个被她搓红了,他还敢叫自己继续,真等着被搓掉一层皮吗? 得,你愿意找罪受,本小姐成全你!沈梦璐偷偷将银针裹进搓澡浴巾,准备给他来点猛的。可还没来得及下手,沈梦璐眼尖地发现异样,水中蠕动的异物引起了她的高度注意。 清澈透明的洗澡水可以清楚看到朱鄞祯唯一蔽体的白色底.裤,而正是在那一抹白色的映衬之下,让沈梦璐看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是一条细如发丝,一寸长短,通体呈红褐色的虫子,它身上的颜色随着它的蠕动若隐若现。 一般人倘若不仔细看可能会误认为这只是一节普通的发丝而忽略过去。可正高度集中精神的沈梦璐却看清了它的真身。 沈梦璐忘记了要给朱鄞祯搓背的事,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虫子,只见它正悠悠地游向朱鄞祯的大腿。 她暗暗准备好银针,凝神静气地死死盯着那虫子,准备在适当时候给它致命的一击。虫子体形与她的银针一般粗细,想要扎中它并非易事。 朱鄞祯见沈梦璐没有了动静,狐疑地转头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乖乖,这女人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裤裆看! 朱鄞祯头皮一麻,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潮红。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前面还口口声声说不稀罕他的宝贝,这会儿又这么盯着算什么意思? 沈梦璐的眼神太过专注,连朱鄞祯转头望她都没发现。朱鄞祯眼眸一暗,眼底隐隐有火苗浮现,这该死的女人看得如此痴迷,害他忍不住有点冲动起来。 朱鄞祯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想要遮掩悄悄抬头的宝贝,被沈梦璐一把按住。 “别动!”沈梦璐用力按住朱鄞祯的肩,不让他乱动,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条不断朝朱鄞祯逼近的虫子。 沈梦露知道她看的是虫子,可从朱鄞祯的角度望去,这沈梦璐的眼神却是直指他的宝贝! 朱鄞祯嗓子发干,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下。她再这么看下去,他可不保证他真的要对她做出某种发情的举动了。“好看吗?”朱鄞祯声音暗哑,带着一种磁性的魅惑。 “这么恶心,有什么好看的!”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一条恶心的虫子有什么好看的?她要不是为了扎死它,才不愿看它一扭一扭的丑样! 恶心你还看?!朱鄞祯脸一黑,这个死女人!又说他恶心! 一个男人,接二连三被相中的女人嫌弃,朱鄞祯再怎么正人君子,此刻也产生了邪恶的念头! 看来他不给她点教训就太对不起他引以为傲的宝贝了! 他要让这个女人见识见识她一口一个恶心的宝贝的威力! 正当朱鄞祯做好心理建设准备给沈梦璐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此时的沈梦璐也抓住了刺杀虫子的时机。 那虫子正爬上朱鄞祯裤子内侧,此刻停了下来。 就是现在!沈梦璐握着银针的右手直直伸向朱鄞祯的裤裆! “你干什么?”朱鄞祯大吃一惊,眼疾手快地扣住沈梦璐几乎碰到他宝贝的手。他虽然不介意沈梦璐对他上下其手,可她如此狂野,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的感觉! “放开!”沈梦璐冷喝一声,用力挣扎着想甩开朱鄞祯的手!该死的,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扎到那虫子了! “不放!你有这么*吗?”朱鄞祯死死扣住沈梦璐的手。 “你这么想见识本王的宝贝,何不等本王沐浴完毕。何必偷袭?你若想看,本王一定全全奉上!”朱鄞祯勾起一脸轻佻的笑容。 什么宝贝?什么乱七八糟的?挣脱不开朱鄞祯的钳制,沈梦璐急得不行,她再仔细定睛一看,特么滴,被朱鄞祯这么一搅和,那虫子此刻已失去了踪影! “朱鄞祯,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别没事就搞破坏!你真想死是不是?特么的,现在虫子不见了,你说怎么办?”沈梦璐气急败坏,她一直怀疑这瘟疫与疟疾类似,是通过虫子叮咬传播的,而刚刚那条奇怪的虫子很有可能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原虫。 该死的,说不定那虫子此刻已经钻进朱鄞祯的身体了,万一那真是原虫,这朱鄞祯麻烦就大了!眼下还没研制出对抗的药物,万一这身份高贵的沐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沈梦璐想到这忍不住气得全身发抖!“死男人,还不放手!” “什么虫子?”朱鄞祯此刻还是一头雾水,“沈梦璐,你不是想摸本王的宝贝吗?”朱鄞祯用眼神示意了下他此刻已经昂首挺胸的兄弟! 沈梦璐经他这么一提示,才看到他凸起的裤裆!特么滴!该死的!恶心的!下流胚子! 就算沈梦璐素质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了爆粗口了。“卑鄙无耻下流低级下三滥!死*!死*!”一连串咒骂从沈梦璐口中溢出来。 “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死男人!你上面的头真应该跟你下面的头换个位置!死到临头还满脑子黄色思想,真让那虫子咬死你算了!本小姐再说一遍,本小姐一点都不想看也不想摸你那恶心的柔棍子!” “我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才找到时机,差一点就扎住它了。都怪你这个*,现在虫子不见了!你说怎么办吧!特么滴!最好让那虫子咬得你断子绝孙!”沈梦璐气疯了,彻底被气疯了! “什么虫子?你给本王说清楚!”朱鄞祯现在总算有点明白过来。 这沈梦璐先前一口一个恶心说的是什么劳什子虫子而不是他的宝贝! 人家目不转睛盯着的也是虫子而不是他的宝贝! 可他却一直以为沈梦璐在盯着他的宝贝!还心生邪恶!还出言*! 朱鄞祯看了一眼七窍生烟的沈梦璐,偷偷低咒一声,该死的,这个笑话闹大了! 这沈梦璐现在肯定当他是下流小人了。可到底是什么虫子让她这么专注,他到现在还不明白。 “水里的虫子,传染瘟疫的原虫!”沈梦璐气得浑身打抖,盯着朱鄞祯的眼神仿佛盯着杀父仇人! 朱鄞祯一听水里有虫子,还特么是传染瘟疫的原虫,一下子也慌了神,赶紧起身,长腿一抬就跨出澡盆。“虫子在哪里?” 看到朱鄞祯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本气急败坏的沈梦璐反倒冷静下来了。 看到朱鄞祯的老二还是直挺挺地立着,沈梦璐不怀好意地笑了。“刚刚还在你裤子上,此刻恐怕已经爬进你的宝贝了!” 这死男人不是这么在意他的宝贝吗?就算那虫子不是她要找的原虫,最好也能咬得这下流鬼从此不举! 什么?朱鄞祯大惊失色,原本傲然挺立的兄弟经不起惊吓,瞬间偃旗息鼓,萎靡不振。 该死的!朱鄞祯低咒一声!男人的宝贝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沈梦璐,你最好亲眼看到那该死的虫子爬进去了!”朱鄞祯怒目圆睁,恨不能一把掐死眼前的女人。 “有没有爬进去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了!”沈梦璐凉凉地回复。 刚刚那虫子分明趴在朱鄞祯的底.裤上,如今他裤子上不见了虫子的踪影,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虫子穿透裤子爬进去了,二是虫子掉回到水里了。 “你自己好好检查检查吧!”沈梦璐背过身不再理会朱鄞祯,顾自走到澡盆边。她必须确认虫子的去向,她有预感,这虫子是破解瘟疫的重要线索。 不过倘若虫子真的爬到朱鄞祯身上了,那就只能让他自己去找出来,她可没兴趣真的去见识他的兄弟。 “你诳本王!”朱鄞祯此刻明白了,刚刚沈梦璐那句虫子已经爬上他的宝贝根本是无中生有! 可怜他的宝贝被吓得浑身虚软。该死的女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朱鄞祯恨恨地盯着沈梦璐趴在澡盆边的背影! 沈梦璐不理会朱鄞祯的喊叫,聚精会神地看着澡盆,可此刻天色已暗,她只能看到黑晃晃的水面。 沈梦璐一把抄过放在旁边的铜灯。油灯照亮了澡盆,可倒映着火光的水面平静如镜,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沈梦璐叹口气,罢了,就算这水里真的有虫子,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先前看到的那条。 朱鄞祯见沈梦璐认真的模样,也凑了过来。“怎么样?有发现吗?” 他的突然靠近,让沈梦璐吓了一跳,她一转头正好对上朱鄞祯湿漉漉,赤条条的胸膛。 沈梦璐的脸先是一红,然后瞬间黑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开始翻江倒海。“朱鄞祯,你不打算检查的话,就赶紧穿你的衣服。光着身子卖肉啊?” 朱鄞祯被她的态度激到,一口气哽在嗓子口不上不下,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不能对他好好说话么?“本王愿意!”他赌气到。 “幼稚!”沈梦璐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走开,好狗不挡路!” 朱鄞祯气结,他一个奔三的人,被一个十七岁的丫头片子说幼稚不说,人家还骂他是狗! 特么滴,他真有狠狠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一顿的冲动! 见朱鄞祯不动,沈梦璐也懒得很他多废话。绕过他直直走向被她割成碎片,散落在地的衣服尸体。她要知道这虫子的来历,是来自那呕吐物,还是水里本来就有。 沈梦璐此刻十分后悔她没事秀什么刀功,把这衣服割成这样。要在一地碎碎里找出沾染了呕吐物的碎片太特么困难了。 就在沈梦璐认真翻找碎布的时候,她听到朱鄞祯突然语调奇怪地喊了她一声。“沈梦璐!” “干嘛?”沈梦璐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谁知道这个下流色胚又要搞什么花样。 “沈梦璐!”见她不回头,朱鄞祯提高了音量,“快过来!本王好像找到虫子在哪了。” 什么?找到虫子了!沈梦璐闻言赶紧走向朱鄞祯,“虫子在哪里?” 朱鄞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 “快说!虫子在哪里?”沈梦璐不耐烦地催促。 朱鄞祯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好像在本王的股沟处。”他刚刚刚觉到一下轻微的刺痛,仿佛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沈梦璐眼眸一沉,语气强硬地命令到,“躺下!脱裤子!” 朱鄞祯脸皮抽了抽,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让沈梦璐看到他软趴趴的宝贝。“你出去,叫本王的侍卫进来!”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你非要等那虫子钻进去吗?”沈梦璐火大地吼到。 见朱鄞祯扭捏不动,沈梦璐恼了,索性一伸手将朱鄞祯推倒在软塌上,一把扯下他的裤子。 “喂,沈梦璐!你别忘了你是个女人!”朱鄞祯被她大胆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宝贝。什么女人啊,居然如此豪放如此大胆! “闭嘴!张开腿!把手拿开!不然等虫子钻进去了,就算你命大不死,恐怕日后也要断子绝孙了!”沈梦璐恶狠狠地威胁。 感染瘟疫也好,断子绝孙也罢,都不是小事啊!朱鄞祯挣扎再三,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张开腿。 这样赤身果体呈现在她面前,朱鄞祯忍不住油然而生一种屈辱感。他偏过头,不让沈梦璐看到他的表情。 沈梦璐此刻可没心情揣摩他的心思。她掂着铜灯,凑近朱鄞祯的腹股。 虽说她前世见过无数尸体的兄弟,可此刻对着朱鄞祯壮硕的兄弟,沈梦璐的心还是狂跳了一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底浮现。 太碍眼了!沈梦璐想了想索性掏出帕子盖住朱鄞祯裸露的兄弟,这才专心找起虫子来。有朱鄞祯的提示,她很快看到了那条红褐色的虫子。 此刻那虫子正贴在朱鄞祯的股沟处,努力往里钻着。沈梦璐掏出银针瞄准目标飞快扎了下去。 “啊!”银针穿透虫子扎进朱鄞祯的皮肤,他忍不住惊叫一声,沈梦璐眼明手快地抛下铜灯一把捂住他的嘴。 要死啊!他俩目前的模样能被人看到吗?传出去她沈梦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然而朱鄞祯这声惊叫已经成功引起了一直守在帐外不远处的展望的警惕。“王爷,您没事吧?”展望焦急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朱鄞祯的嘴被沈梦璐捂住,眼看着展望要撂帘进来,朱鄞祯赶紧扒开沈梦璐的手,“本王没事!你守在外面,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事关闺阁女子的清誉,朱鄞祯当然知道分寸。 “是,属下遵命!”见朱鄞祯声音正常,展望不疑有他,退开几米继续安静地守着。 见展望离开,沈梦璐长长地呼了口气。好险! “抓到虫子了吗?”见沈梦璐还半趴在他身上没有下去的意思,朱鄞祯忍不住开口问道。 软香温玉在怀的感觉虽然不错,可是她的银针还扎在他身上,这感觉就不爽了,尤其那银针所扎之处还有一条该死的虫子。 沈梦璐这才发现两人暧..昧的姿势,“抓到了!”她赶紧从朱鄞祯身上下来。 然后正当沈梦璐准备去收银针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扫到了朱鄞祯又傲然起立的兄弟,原本盖在上面的帕子早已不知去向。 “色胚!你还真想做个*死鬼啊!”沈梦璐恶言相向,那庞然大物令她微微有些脸红。好在烛光微弱,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特么滴,那死虫子怎么就没咬得他不举? “你该为你自己的魅力高兴!”朱鄞祯苦笑,这一次纯粹是自然反应。沈梦璐这么一趴到他身上,温润的呼吸拂面,他的宝贝不受控制地就起来了。不过他是不是该庆幸他雄风依然。 “你看看那虫子,本王先穿衣服!”朱鄞祯此刻毫无*沈梦璐的心情,他只想赶快从这种困窘中脱身。 沈梦璐面红耳赤地转开视线,不自在地点点头,快速拔下银针。然而随着银针被拔出来的虫子却断成两截,依旧吸附在朱鄞祯身上的那半截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朱鄞祯的皮肤。 “该死的!”沈梦璐咒骂一声,按住朱鄞祯的腿。“躺下别动,半截虫子进去了,我得截住它!” 沈梦璐此刻再也顾不上朱鄞祯裸露的兄弟,也顾不上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羞涩感,飞快掏出银针在朱鄞祯腿上施针,企图将那虫子逼出来。 朱鄞祯躺在榻上一动不敢动,他现在满脸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 *********************************************** 求订阅!求月票!求留言! 看文的亲们,都给冒个泡呗! 吐槽走场都可以啊! 你们的支持对蓝蓝很重要哈!   ☆、第102章 .被不速之客逮个正着 朱鄞祯躺在榻上一动不敢动,他现在满脸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朱鄞祯此刻无心冒犯沈梦璐,可沈梦璐目不斜视的态度还是让他略微有些受伤的感觉。他引以为傲的男性尊严,在此刻被伤的体无完肤。 正当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营帐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收到疫民暴动的消息,姗姗来迟的谢子渊此刻来到朱鄞祯的营帐外。 而谢子渊也是此时才知道这沈梦璐竟然不听劝阻,私自混进了疫区! 原本谢子渊回到安置区就准备去找沈梦璐的,结果有属下通报说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物,谢子渊没顾上去找沈梦璐就先去抓人去了。 抓了人又审问了半天,一来二去,等到他有空回营帐的时候,又被告知疫民暴动,于是谢子渊顾不上休息又急巴巴地赶来了。 到了隔离区,问了人才知道这朱鄞祯被瘟疫病人吐了一身,由沈梦璐陪着回营帐沐浴更衣了。告诉他这话的人还一脸*地八卦说这沐王爷与沈小姐有一腿! 本来沈梦璐混进疫区谢子渊就已经够生气了,又听人说二人有一腿,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气冲冲地就往朱鄞祯的营帐兴师问罪来了。他分明警告过朱鄞祯不要打梦儿的主意! 毫无例外,谢子渊在朱鄞祯的营帐外被展望拦了下来。“谢将军,王爷正在沐浴,您有何事不妨等王爷出来再说!” “沈梦璐呢?她在哪里?”见营帐外只有展望一人,不见沈梦璐的踪影,谢子渊寒着脸问到。 “这……沈小姐正在伺候王爷沐浴!”展望迟疑地回答。 什么?谢子渊顿时火冒三丈,他们谢家子女是给王爷当侍婢使唤的吗?“让开!让本将进去!” “谢将军,王爷有交代,任何人不可靠近!”展望依旧挡在谢子渊面前。 “滚开!不然休怪本将翻脸!”谢子渊怒了,噌地拔出佩剑。 “谢将军莫要为难属下!”展望面不改色,论武功,他自信不在谢子渊之下! “展侍卫,本将的外甥女与沐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倘若本将的外甥女有任何闪失,你可担当得起?”谢子渊横眉怒目,气得胡子发抖。 展望一愣,他只想着主子的安危,倒没想到这沈梦璐会有什么危险。主子对她情愫暗滋,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等等,慢着!主子叫沈梦璐单独伺候他沐浴,不会是别有用心吧?展望暗暗惊疑。 不会不会!主子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卑鄙小人的行径!展望赶紧自我安慰。 见到展望的迟疑,谢子渊更担心了,害怕内心的揣测成真。他脚尖一点就要飞身过去。 见谢子渊要硬闯,展望赶紧收回神志,飞身阻拦。二人在半空中兵刃相见,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二人打斗的声音引起朱鄞祯的注意。“你好了吗?快一点!谢将军来了!” “还差一点,你别乱动!”沈梦璐眉头皱得死紧,这该死的虫子还真狡猾,不管她怎么逼迫,都不肯出来。她也听到谢子渊的声音了,不过此时正是箭在弦上,万万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谢将军,还请谢将军耐心等待王爷召见!”展望一把挥开谢子渊刺过来的剑,朗声道。 “展侍卫,沈梦璐乃我们谢家后人,倘若沐王爷对她有半分不轨,本将一定会奏请皇上,治沐王爷强抢民女之罪!”谢子渊不甘示弱,气急败坏地道。 展望一怔。难道主子真的会因为垂涎沈梦璐而对她做出不轨行为?不然这谢将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趁展望怔愣的空档,谢子渊飞身一跃,毫不恋战地冲向营帐。待展望回过神来,再想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你快点!过来了!”听打斗声停止,朱鄞祯更急了。他们现在这样被谢子渊看到的话,那可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恐怕他沐王爷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从此以后沐王爷就要成为谢家人眼中的无耻狂徒了。 “好了,好了,马上!”沈梦璐快速用银针挑开朱鄞祯的表皮,将还在蠕动的半截虫子挑到手巾上,然后嘱咐到,“你腿上有伤口,最好先处理下!”这虫子钻咬的周围,皮肤明显发黑,恐怕这虫子有毒。 “来不及了,一会儿再说!”伤口晚点再处理也来得及,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这刺身果体的模样不能被谢子渊看到。 朱鄞祯赶紧坐起起身来,准备伸手去取衣服,可是,来不及了。 谢子渊已经一把撩起了帐帘,眼前看到的一幕,让谢子渊惊呆了! 这朱鄞祯刺身果体地坐在榻上,而沈梦璐正跪坐在他两腿之间。虽然沈梦璐身上的衣物完好,可如此邪恶的场景还是让谢子渊理所当然的想歪了。 “沐王爷,你在做什么?”谢子渊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着剑柄,一步一步朝二人逼近。 随后赶到的展望看到此景也惊呆了!他们英明伟大的主子,不会真的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吧? 朱鄞祯高上大的形象瞬间在展望心里崩塌。 朱鄞祯看着怒发冲冠的谢子渊和一脸不敢置信的展望,又看了看面前双目呆滞的沈梦璐,一脸苦笑,百口莫辩。 沈梦璐看到一脸杀气腾腾的谢子渊,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被舅舅发现了! 沈梦璐赶紧从榻上跳下来,整了整衣服,走到谢子渊面前,力持镇定地福了福礼。“梦儿见过舅舅!” 谢子渊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的帐一会儿再算!他现在要先处理朱鄞祯。谢子渊一把推开沈梦璐,提着剑走向朱鄞祯。 展望一看形势不对,赶紧飞身上前,拦住谢子渊。“谢将军,有话好好说,先让王爷穿上衣服可好?”自家主子赤条条地被逼供,太难看了! 谢子渊见沈梦璐还一脸无辜滴转头望着朱鄞祯的果体,顿时觉得血气上扬,眼前一阵发黑。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拖着沈梦璐的手就往外走。“末将一会儿再来拜会王爷!”拜会二字,火药味十足。 虽然担心朱鄞祯腿上的伤口,可面对此刻怒火中烧的谢子渊,沈梦璐也不敢再说什么以免火上浇油,只好顺从地跟着谢子渊的脚步走出帐外。 “主子……”望着出去的两人,展望欲言又止。 “替本王拿衣服!”朱鄞祯面色冷然,一副不欲多言的态度。 ******************************************************************* 谢子渊一路上沉着脸拉着沈梦璐,直到进入一片无人之地,他才松开沈梦璐的手,阴寒着脸,半天不说话。 沈梦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对这个将军出身的舅舅她虽无多少印象,可莫名却有一种敬畏。“舅舅……”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乖乖留在安置区?”谢子渊到底是个大男人,让他开口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没有被冒犯,他总归有些问不出口,只好先从远的说起。 “舅舅,梦儿不得不来啊!”见谢子渊问的是这个,沈梦璐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谢子渊问起她与朱鄞祯刚刚那一幕,她也不保证自己能解释清楚。 “来干什么?为那沐王爷来的吗?”谢子渊气呼呼地遥指了一下朱鄞祯的营帐。口口声声说没有私情,可刚刚那一幕是没有私情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否认,“舅舅,梦儿对沐王爷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这点梦儿先前就已经跟舅舅保证过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跟他纠缠不清?还……还……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谢子渊本想说做出苟且之事。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他这么快下定论岂不是自毁外甥女的声誉,绕了半天才换了个词。 见谢子渊态度有所缓和,沈梦璐猜到谢子渊肯定已经了解过她去朱鄞祯营帐的目的了。“舅舅,您想必已经知道梦儿为何去沐王爷的营帐了。沐王爷身染疫民的秽物,怕那些秽物会传染瘟疫,梦儿不得已才随沐王爷去了营帐替他诊治。” “既是诊治,为何如此衣衫不整?”就他亲眼所见的场景,谢子渊可不相信只是诊治这么简单。什么样的诊治需要刺身果体?什么样的诊治需要如此暧.昧不堪? “是真的,舅舅。沐王爷要梦儿伺候他沐浴顺便检查。您刚刚进来看到沐王爷刺身裸.体的模样是因为沐王爷沐浴途中遭到原虫袭击,而那原虫恰好吸附在沐王爷的股沟之处,梦儿为了替他驱除钻进体内的原虫,这才……”沈梦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子渊,“请舅舅相信梦儿,梦儿与沐王爷之间是绝对清清白白的!” 谢子渊回望着她,沈梦璐眸光清澈如水,那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写满坚定和慧诘。谢子渊叹口气,“可就算舅舅相信你,外人未必相信。” 见谢子渊脸色不若先前那么阴沉,沈梦璐微微安下心来,露出微笑,“舅舅,您相信梦儿就行。外人怎么想,梦儿无所谓,也不在乎。正所谓清者自清,梦儿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谢子渊摇摇头,露出苦笑,世事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梦儿到底太年轻,又长居深闺,没有体会过这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的厉害! “你说的原虫是什么东西?”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谢子渊转移话题。 “传染瘟疫的原虫!”沈梦璐收敛了笑容,面色转为凝重,“梦儿先前查看了几个疫民,发现他们身上都有被虫蚁叮咬的痕迹。梦儿怀疑这次瘟疫与瘴气一样是由于原虫侵体感染引起的。刚刚在沐亲王的澡盆中,梦儿看到一条细若发丝,通体红褐色的虫子。梦儿怀疑这就是引起瘟疫的原虫!” 细若发丝,通体红褐色。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描述。谢子渊沉吟片刻,“你可知这虫子的来源?” 沈梦璐摇摇头,“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此次发现的原虫是来自疫民的秽物还是来自水中,要待明日天亮以后,再进一步查探才能知道。我想只有知道这原虫的习性,才能找出抑制瘟疫的办法。”沈梦璐思索着。 谢子渊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沈梦璐,内心产生怀疑。“梦儿,你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舅舅可不记得你学过医术。” 沈梦璐一愣,被谢子渊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她能告诉谢子渊说她是来自现代的一抹幽魂,这些医术是她前世的本领吗?答案显然是NO。 糊弄别人容易,可要糊弄眼前这个身为她亲舅舅的大将军显然不是容易事。 “是,主子!”见朱鄞祯心情不好,展望也不敢再多嘴。 谢子渊一路上沉着脸拉着沈梦璐,直到进入一片无人之地,他才松开沈梦璐的手,阴寒着脸,半天不说话。 沈梦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对这个将军出身的舅舅她虽无多少印象,可莫名却有一种敬畏。“舅舅……”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乖乖留在安置区?”谢子渊到底是个大男人,让他开口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没有被冒犯,他总归有些问不出口,只好先从远的说起。 “舅舅,梦儿不得不来啊!”见谢子渊问的是这个,沈梦璐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谢子渊问起她与朱鄞祯刚刚那一幕,她也不保证自己能解释清楚。 “来干什么?为那沐王爷来的吗?”谢子渊气呼呼地遥指了一下朱鄞祯的营帐。口口声声说没有私情,可刚刚那一幕是没有私情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否认,“舅舅,梦儿对沐王爷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这点梦儿先前就已经跟舅舅保证过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跟他纠缠不清?还……还……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谢子渊本想说做出苟且之事。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他这么快下定论岂不是自毁外甥女的声誉,绕了半天才换了个词。 见谢子渊态度有所缓和,沈梦璐猜到谢子渊肯定已经了解过她去朱鄞祯营帐的目的了。“舅舅,您想必已经知道梦儿为何去沐王爷的营帐了。沐王爷身染疫民的秽物,怕那些秽物会传染瘟疫,梦儿不得已才随沐王爷去了营帐替他诊治。” “既是诊治,为何如此衣衫不整?”就他亲眼所见的场景,谢子渊可不相信只是诊治这么简单。什么样的诊治需要刺身果体?什么样的诊治需要如此暧.昧不堪? “是真的,舅舅。沐王爷要梦儿伺候他沐浴顺便检查。您刚刚进来看到沐王爷刺身裸.体的模样是因为沐王爷沐浴途中遭到原虫袭击,而那原虫恰好吸附在沐王爷的股沟之处,梦儿为了替他驱除钻进体内的原虫,这才……”沈梦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子渊,“请舅舅相信梦儿,梦儿与沐王爷之间是绝对清清白白的!” 谢子渊回望着她,沈梦璐眸光清澈如水,那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写满坚定和慧诘。谢子渊叹口气,“可就算舅舅相信你,外人未必相信。” 见谢子渊脸色不若先前那么阴沉,沈梦璐微微安下心来,露出微笑,“舅舅,您相信梦儿就行。外人怎么想,梦儿无所谓,也不在乎。正所谓清者自清,梦儿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谢子渊摇摇头,露出苦笑,世事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梦儿到底太年轻,又长居深闺,没有体会过这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的厉害! “你说的原虫是什么东西?”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谢子渊转移话题。 “传染瘟疫的原虫!”沈梦璐收敛了笑容,面色转为凝重,“梦儿先前查看了几个疫民,发现他们身上都有被虫蚁叮咬的痕迹。梦儿怀疑这次瘟疫与瘴气一样是由于原虫侵体感染引起的。刚刚在沐亲王的澡盆中,梦儿看到一条细若发丝,通体红褐色的虫子。梦儿怀疑这就是引起瘟疫的原虫!” 细若发丝,通体红褐色。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描述。谢子渊沉吟片刻,“你可知这虫子的来源?” 沈梦璐摇摇头,“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此次发现的原虫是来自疫民的秽物还是来自水中,要待明日天亮以后,再进一步查探才能知道。我想只有知道这原虫的习性,才能找出抑制瘟疫的办法。”沈梦璐思索着。 谢子渊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沈梦璐,内心产生怀疑。“梦儿,你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舅舅可不记得你学过医术。” 沈梦璐一愣,被谢子渊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她能告诉谢子渊说她是来自现代的一抹幽魂,这些医术是她前世的本领吗?答案显然是NO。 糊弄别人容易,可要糊弄眼前这个身为她亲舅舅的大将军显然不是容易事。 沈梦璐转念想了想,这才开了口。“舅舅,梦儿当初拒绝沐王爷撞柱自残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梦儿遇到一位绝色女子,那女子医术精湛,可惜红颜薄命。她告诉梦儿她是医圣的传世弟子,因被歼人所害,香消玉殒。她不甘心自己一身医术被埋没,便将她一身本领全全过度给了梦儿。梦儿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梦,谁知醒来之后真的身怀医术了。舅舅若真要问梦儿怎么会的医术,梦儿也只能回答舅舅说,这是上天的旨意了。”她先在太医面前扯谎说她是医圣的传人,这传到谢子渊的耳里,迟早会引起他的怀疑,索性一次扯个够! 沈梦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谢子渊的脸色。她先前用类似的鬼话骗过了谢婉贞,就不知道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了。 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谢子渊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他又觉得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此话当真?” “当真!梦儿绝不敢欺瞒舅舅!”沈梦璐回以一脸坚定。 谢子渊叹口气。“你说是就是吧!可是你突然懂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说不幸吧,沈家之所以能得救,全靠沈梦璐的一身医术救活了景轩世子。说幸吧,正因为如此让她一个年纪轻轻的闺阁小姐背负起拯救万千疫民的责任。 “多一门本领总归是一件好事!”沈梦璐轻声笑道。医术对重生后的她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她不会拿自身技能去衡量幸或不幸。 “女子无才便是德啊!”谢子渊长叹一声,“你这样锋芒毕露,往后的日子只怕过的不轻松啊!”今日这么一闹,恐怕梦儿与沐王爷之间的纠缠很快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候不知又会起什么样的风波。 “舅舅无须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梦儿不怕!”沈梦璐浑身散发出一种自信的耀眼的光芒,闪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谢子渊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外甥女跟以前真的是大大的不同了。“梦儿,你为什么非来这疫区冒险?”她说不得不来,谢子渊此刻倒想听听她的理由。 “舅舅,梦儿奉旨前来治瘟疫,梦儿不来,便是违抗圣旨。”沈梦璐淡淡地道。 “皇上只命你前往江北,没说非得进这疫区,安置区一样有病人需要医治。”谢子渊反驳。 “呵呵,倘若镇守江北的不是舅舅,不是谢家军,那梦儿倒是可以钻这空子留在安置区。可舅舅身为镇守将军,梦儿不得不来啊!”沈梦露轻笑一声,挽住谢子渊的手臂,轻轻撒娇,“舅舅是为了梦儿的安全着想,才令梦儿留守安置区,可这要是传到皇上耳里,恐怕意义就不一样了。万一有心之人挑唆,恐怕舅舅对梦儿的一番好意就成了舅舅有心徇私了。” 谢子渊的心跳了跳,果然如此,她果然是看透了这其中的奥妙!他这外甥女果然比他预想得还要聪慧。“你倒是想得周全。” “舅舅没有责备梦儿私自来疫区,想必舅舅也早就想到这些了吧!。”沈梦璐谦恭地道,对于谢子渊为何到现在才来找她,她内心也有疑惑。 “哎……舅舅没你通透,差一点就糊涂了。”谢子渊没有接受沈梦璐的奉承,又长叹了一口气,“梦儿,你可知舅舅为何这么晚才来找你?” 沈梦璐摇摇头,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舅舅今日抓到一个企图逃离安置区的贼人。”谢子渊面色凝重。 隔离区虽说收纳的都是健康的村民,可为保周全,隔离区仍旧是处于封闭状态,只能进不能出,可有人却明知规矩还想偷跑出去。“那贼人身上藏有书信,上面记载了我连日来的一举一动,连今日我阻拦你来疫区的事情都写上面。” “什么?”沈梦璐吃了一惊。“这么说是有人存心要害舅舅?”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趁机弹劾谢子渊。“舅舅可知是谁派来的人?” 谢子渊忧心忡忡地摇摇头,“那贼人抵死不说,最后咬舌自尽了。” 这人倒是死忠!沈梦璐咬唇沉默了半天,才开了口。“舅舅,你可知当初景轩世子病危,溺水并非主因?”对于这事的主谋,她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谢子渊惊到,难道景轩世子落水一事还另有隐情? “当日梦儿为世子医治,发现世子身中剧毒,而太医却从未提起。除此之外,世子体内还隐匿有数条血蛭。虽然不确定两者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但误打误撞,正是因为有血蛭吸取世子身上的毒血,世子才能安然无恙,苟活至今。”沈梦璐缓缓道来。想到景轩那个暖男小正太,沈梦璐隐隐为他心疼,这样善良的一个孩子,竟然遭受这样的伤害。 谢子渊闻言大惊,“此事非同小可,沐王爷怎么没有追查?”景轩世子遭人暗害这么大的事情,朝堂之上却无人知晓,显然这凶手大有来头!   ☆、第103章 .当家主母这个主意可以有(万更) 谢子渊闻言大惊,“此事非同小可,沐王爷怎么没有追查?”这么大的事情,朝堂之上却无人知晓,显然凶手大有来头。 “梦儿不知。”沈梦璐扯扯嘴角,“沐王爷警告梦儿不许声张。除了舅舅,梦儿从未对人讲起。” “好孩子,你做的对!”谢子渊疼爱地拍拍她的手背。显然此事牵涉甚广,沐王爷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这才没有声张此事。谢子渊疼惜地看着沈梦璐,小小年纪,就开始背负这些,可真是为难她了。 “可是,这跟那贼人有和联系?”景轩世子遭人暗害一事与有人暗中监视他一事,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谢子渊心生疑惑。 “舅舅,沐王府的妍侧妃一心想置梦儿于死地。当日梦儿救活景轩世子,妍侧妃便对梦儿怀恨在心,她更曾在沐王府地牢就鞭打过梦儿,差一点,梦儿就要命丧于她的鞭子之下了。”沈梦璐语气平静地陈述,倘若当时不是景轩及时醒来她相信那个尉欣妍真的会活活打死她。沈梦璐暗暗握紧双拳,尉欣妍,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谢子渊大吃一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妍侧妃未免胆子太大!“伤得可严重?”谢子渊面露忧色。 沈梦璐摇摇头。“已无大碍,舅舅无须担心。”她说这些可不是为博谢子渊的同情。“舅舅,你可知梦儿此次来江北,是章太医举荐的?” 谢子渊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不过这也是令他觉得奇怪的事情,以章太医的为人来看,他可不像是那种会真心举荐人的性子。 “章太医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每月定期问平安脉,世子所中乃是慢性毒药,章太医居然不曾发现,您不觉得奇怪吗?”沈梦璐观察着谢子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谢子渊皱了下眉头,抿唇思索,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梦儿说的没错,章太医不可能没发现,但他却从来不说,答案只有一个,他是受人指使的。沐王府的内务向来是交由这妍侧妃打理的,也就是说,这章太医极有可能是被妍侧妃收买了。 这妍侧妃是忠勇候尉驰鸿的女儿,忠勇候尉家与他们谢家一家是将门之家,同样手握重兵。放眼整个朝廷,能与忠勇候尉家抗衡的就只有他们谢家!铲除他们谢家的话,尉家在兵权上面就一家独大了!忠勇候府,加上丞相府,两方联手,那就基本把持了整个朝政了! 谢子渊脑中灵光一闪,很快理清了思路,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梦儿你的意思是,这些与镇远候府脱不了干系?” 沈梦璐微微松了口气,朝谢子渊福了个礼,“舅舅英明!梦儿正是此意。” 谢子渊再一次陷入沉默。“梦儿,此事非同小可,切记不可张扬,待舅舅回府与你外祖父商议之后再说,你切不可贸然行动。”谢子渊不放心地嘱咐道。 “舅舅放心,梦儿懂得分寸。”沈梦璐点头应承。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她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谢子渊欣慰地拍拍沈梦璐的肩,“沈默能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他们沈家上辈子积德了。”对于沈默,谢子渊除了打心底看不起他商人的身份之外,对他的行为处事更是满腹的不满。 沈家祖上除了积德还积财了。要不是靠沈家祖上积累下来的雄厚家产,以沈默的才能,估计连小茅屋都买不起。沈梦璐暗暗腹诽。 沈梦璐转念想了想,又开了口,“舅舅,梦儿毕竟是女儿身,日后总要出嫁,沈府还是需要一个接班人。皇上罚恭儿充军的事,舅舅应该知道吧?” “当然!”谢子渊皱眉,对那个只会惹事生非的纨绔庶子,谢子渊可没有丁点儿好感。 “舅舅,恭儿被发配到边疆谢家军旗下,舅舅可知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是哪位?”沈梦璐询问到,当日沈恭卿出发之前,前来辞行,她闭门不见,不知道沈恭卿内心会不会有怨怼。对于沈恭卿,沈梦璐心里终归放心不下。 一念善,皆是善;一念恶,皆是恶。沈恭卿眼下正是定型的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好坏只在一朝一夕。沈梦璐由衷希望他能长大成熟,拥有良好的人格。 “那是你大表哥谢长安。”谢子渊不假思索地回答,心中有些狐疑,这梦儿不会是想趁机铲除庶弟吧?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梦璐展开笑颜,是自家人就好办多了。“舅舅,还请您休书给长安表哥,请他多加照顾恭儿。恭儿年少顽劣,在沈府被惯坏了,还请大表哥严加管教,多加栽培!”虽然谢婉贞答应过会休书给谢义贤,可因着她突然的离家出走,沈梦璐不确定谢婉贞会不会改变主意。 她这是要培养庶弟的意思?沈梦璐大相径庭的请求让谢子渊倍感意外,“梦儿,他是庶出的。” 沈梦璐知道谢子渊在想什么,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舅舅,庶出的也是梦儿的亲弟弟,再说恭儿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日后待他归来,他便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了!” 谢子渊又是一惊,心中的疑虑更深,“你的意思是……?” 沈梦璐轻轻颔首,“正如舅舅想的那样,待恭儿回来他便是与梦儿同母的亲兄弟了。 谢子渊讶然,庶子跟随主母,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谢婉贞因有心结,多年来都没有想通,一直对沈恭卿母子不待见,却也一直拿他们没办法。如今,这沈梦璐竟轻易说服谢婉贞改变心意。 谢子渊怔怔地看着笑意盎然的沈梦璐。这沈梦璐长得美,从小就看出来了,可他们一直认为她就是空有美貌而已,不过今日这一袭对话,却让谢子渊对她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沈梦璐带给他的震撼太多太多了。谢子渊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梦儿,你可真是让舅舅刮目相看了!”沈梦璐的宽容大度让谢子渊都自叹不如。 沈梦璐闻言笑笑,她不清楚以前的沈梦璐是怎么样的,不过显然以前的沈梦璐不怎么招人待见。“舅舅,梦儿以前年少无知,以后还望舅舅和外祖父多多提点!除了梦儿,希望舅舅待恭儿也能如此。沈家势单力薄,又只有恭儿一个男丁,以后还需要恭儿挑起大梁。”沈梦璐打定主意要好好栽培沈恭卿,但愿他不会让她失望。 “嗯,放心吧!舅舅一会儿就修书给你表哥,让他好生照料恭儿,恭儿是你的亲弟弟,自然就是我们谢家的亲外甥。”见沈梦璐真心想要扶持沈恭卿,谢子渊自然支持她的想法,对她做出承诺。 “多谢舅舅!有舅舅和长安表哥的照拂,梦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梦璐对谢子渊福了福礼。 眼见着天色完全黑了,繁星爬上天空,谢子渊才惊觉已经很晚了,“梦儿,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你忙活了一天该很累了吧!” 沈梦璐点点头,放松下来确实是又累又饿。“那梦儿就告退了!舅舅可是要去见沐王爷?” 提到朱鄞祯,谢子渊脸色陡然一沉,“不去了,改日再说吧!”他先前想找朱鄞祯主要是为了兴师问罪,为沈梦璐讨一个说法。可现在……与沈梦璐聊完之后,谢子渊觉得没这个必要了。既然是一场误会,就当没事发生,息事宁人算了。他越去追究,事情反而越容易闹大。此事真的张扬了出去,吃亏的总归是沈梦璐。 “我先回安置区了,你晚上好好歇息。舅舅明早再过来看你。你自己万事小心!”想到沈梦璐身边那群豺狼虎豹,谢子渊总归觉得放心不下,“要不要舅舅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你?” “不用了舅舅,梦儿身边突然多出来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舅舅无须为梦儿担心,梦儿身边自有人保护。您看到过的阎如一,是我的贴身侍女,她功夫不错。”沈梦璐婉拒了谢子渊的好意,除了阎如一还有莫言莫语那对姐妹花在暗中保护她,她绝对不会有事。再说了,凭她自己的能力,一般人倒也都能应付过去。 “倒是舅舅您,以后还请事事小心,切不可让人抓到把柄才是!”沈梦璐担忧地叮嘱。 谢子渊露出慈爱的笑容,“不用担心舅舅,舅舅自有分寸!快些回去吧!” “是,梦儿拜别舅舅!”沈梦璐福了福礼转身离去。 谢子渊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沈梦璐,直到远远看见阎如一上前迎接沈梦璐,他才转身往岸边走去。镇远候尉家,他得好好回敬下才行! *************************************************** 阎如一一直伸长着脖子等着沈梦璐,她先前去朱鄞祯的营帐打探过,得知沈梦璐被谢子渊带走了。 阎如一生怕谢子渊会因为他们私自混进疫区而责罚小姐便寻了过来。现在看到沈梦璐满脸轻松的表情,阎如一暗暗松了口气。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还好吧?累不累?”阎如一伸手扶住沈梦璐,并不多问。她的主观意识告诉她不能多嘴。 “恩。没事,有点累了。”沈梦璐简洁的回答,她确实累了,“你支着我些!”她说着靠到阎如一身上,将大半重量分给阎如一。 阎如一一手环住沈梦璐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肩,“小姐放心靠着如一吧!如一扶您回营帐用膳。” “嗯。”沈梦璐轻轻应了一声,便阖上眼睑,将全身重量抛给阎如一。太累了,前*连夜赶路,舟车劳顿,今日又是神经紧绷过了一天,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这样才能应付未知的明日。 阎如一握着沈梦璐消瘦的肩膀,看着她疲惫的容颜,微微有些心疼。这个口口声声自称是她主子的女子,如此柔弱的肩膀却如此坚毅地挑起拯救苍生的重担。 看着沈梦璐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交给她,阎如一有些动容,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小姐! 沈梦璐确实太累了,一闭眼就陷入混沌,到最后连阎如一打横抱起她都没感觉。 ******************************************************* 看到阎如一抱着沈梦璐走进帐篷,莫言莫语迅速对望一眼,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坐在塌上不动。 待阎如一轻轻将沈梦璐放到塌上,莫语才装作不经意似的凑过来关切地问道,“沈小姐这是怎么了?” 阎如一冷睨了她一眼,挡住她探究的视线,“走开!”她始终觉得这对姐妹有问题,三番两次处心积虑接近小姐,马车也好,营帐也好,这两人总有办法和她们小姐共用,阎如一对她们二人的防备很重。 阎如一不客气的态度让莫语有些恼火,她正要回击,被莫言轻轻拉住。莫语回头,看到莫言对她摇头。 莫语咬咬唇,不甘心地退回软塌,可她担忧的眼神还是不时飘向沉睡中的沈梦璐。 “阎姑娘,我们不打扰沈小姐休息,先到帐外待一会儿。”莫言轻声细语地对阎如一说到,然后不待她回话便拖着莫语走出帐外。 “姐姐,你干嘛拉我出来?”莫语不解,她们应该时时看着沈梦璐才对。 “这个阎如一一直在怀疑我们,你不知道吗?”莫言轻柔的语气中略带责备,除了阎如一,沈梦璐也对她们颇多防备。她们太过刻意反而会打草惊蛇,暴露身份。 莫语不语,阎如一提防的态度如此明显,傻子才不知道。“那又怎样?我们互不干涉!各为其主!”莫语不以为然。 “她到底是沈小姐的人!”莫言轻叹一声,原本以为沈梦璐只身一人,想要接近她会比较容易,谁知道她身边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高手,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她们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取得沈梦璐的信任?“在没有取得沈小姐的信任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莫言劝劝慰莫语。 怕就怕蛇已经被惊醒了。莫语咬咬唇,“其实姐姐,如果我们直接表明身份,会不会好一些?”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莫言惊讶,太子殿下虽没特意交代说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可直接言明身份,会不会太没技术含量了点? “我想沈小姐恐怕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了!”莫语不紧不慢地开口。 “什么?”莫言愣住,她们的演技不是这么差吧? 莫语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莫言。 “这是什么?”莫言奇怪地接过来。 “沈小姐要我送到望月楼的密函。”莫语平静地说到。 莫言脸色一变,正准备打开字条的手瞬间顿住。“你…你偷偷拆了?”莫言不敢置信地扬了扬手中单薄的纸片。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样不懂分寸的人吗?”莫语嗔怪。“沈小姐给我的时候就长这模样!你打开看看!”莫语努努嘴。 “偷看别人的密函不好吧?”莫言犹豫。 “哎呀,你就打开看看吧!”莫语跺脚,“看了你就知道为什么它长这样了!” “怎么回事?”莫言心中奇怪。一展开手上的纸条,莫言更奇怪了。 “这是什么?”一连串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语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莫言凝眉,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字条。普通的药笺纸,墨水也没有问题,一连串字看似鬼符却又排列有序,仿佛某种暗语。“这真的是沈小姐亲手给你的?” “如假包换!我还是亲眼见着她写的!”莫语信誓旦旦。“现在你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儿戏了吧?” 莫言无语。连个封印都没有的密函她确实第一次见到,不过看了内容她就明白了。这沈梦璐根本不怕人看,因为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你说这是送到望月楼的?”能看懂的密函的人让人在意啊! 莫语点点头,将晌午发生的事细细道来,还特意对莫言强调了沈梦璐那句,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莫言沉默,这么说来,这沈小姐肯定是怀疑她们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或许不仅仅是怀疑,而是已经肯定了。不过她不拆穿她们的身份,让莫语送信又对她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是对她们的考验吗? “莫语,沈小姐交代今日务必送出去,为何这信还在你手上?”若真是考验她们的能耐,万一这信没有及时送到岂不是辜负了沈梦璐的期望? “怎么送?”莫语没好气,“送到殿下手中还是直接送去望月楼?”送不送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送,这沈梦璐可以用办事不力不让她们接近。送了,正好落实她们的别有身份。 莫言思索片刻,“传给莫离吧,让他送去望月楼。”一来莫离会帮她们掩饰身份暴露的事情,二来正好让莫离去查查这个望月楼。 莫语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可以有。“行,那我这就去办。”莫语说着飞身离去。 莫言看着莫语离去的方向,又转头望了一眼沈梦璐所在的营帐,眼神迷离。那密函上扭来扭去的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沈梦璐为什么会这些?这个沈大小姐不一般啊!殿下对她如此上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 这边沈梦璐空着肚子睡得香甜,那边朱鄞祯却对着在这灾区难得见到的鸡汤食之无味。 “王爷,您就喝一点吧!这是好不容易打到的野鸡。”见朱鄞祯不动,小福子苦着脸央求。他下午奉命办事去了,错过了这王爷与沈小姐之间的好戏。 “沈小姐用膳了吗?”朱鄞祯满脑子沈梦璐那张气呼呼的小脸和她趴在他身上的*场景。沈梦璐,沈梦璐,若一开始本王就收了你就好了。 “这……奴才不知。”小福子呐呐地回答。他又不是包打听,人家沈小姐吃没吃饭,他怎么会知道。 “撤了吧!本王没胃口,送去给沈小姐吧!”想到这沈梦璐也许还没用膳,朱鄞祯更是没了胃口。 “王爷,这……不太好吧!”小福子犹豫,这疫区条件艰苦,伙食简陋,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别人那边抢来这只野鸡,王爷尝也不尝就转送给他人,是不是太伤他心了一点?就算那沈梦璐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也不带这么糟蹋他的心意的吧! “本王叫你送就送!”朱鄞祯满心烦躁,语气不佳。 “王爷,要不奴才去请沈小姐一起过来用膳吧?”小福子不甘心地建议到,这样的话,王爷也能吃到了这难得的野鸡了。 朱鄞祯闻言一怔,放在膝上的手偷偷握紧成拳,这会儿,这沈梦璐恐怕不想见到他吧!再说了,他现在也没面目见她。朱鄞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起先前缱绻的一幕,该死的! “叫你送就送!哪那么多废话?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朱鄞祯恼羞成怒,将内心无处宣泄的火气撒到小福子身上。 小福子眼圈一红,委屈地应声。“是,奴才遵命!”真是太伤心太委屈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好心好意为王爷改善伙食,没有夸赞不说,反倒惹了一顿骂。小福子纷纷地端起鸡汤就往帐外走去。 走出帐外,迎面走来的展望看到一脸委屈的小福子,忍不住关切地问到,“小福子,你这是怎么了?” 小福子擦擦眼角,不高兴地撇撇嘴,“展侍卫,您可小心点,主子爷心情不好。” 展望看到小福子手上的食盒,心下了然,“怎么?主子没胃口?” “谁晓得是不是真的没胃口呢!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鸡汤,主子爷一口不尝就让我送到沈小姐那去了。”小福子满脸不爽。 展望闻言一愣,主子要把这鸡汤赏给沈梦璐?!乖乖,那沈梦璐会不会领情还不好说,毕竟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虽然展望已经从朱鄞祯那边了解过了,他们看到的那一幕活色春香只是个误会,那沈梦璐确实是在帮朱鄞祯驱虫。 不过想起沈梦璐趴在全身*的朱鄞祯身上的场景,展望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情景,任谁看到都会想歪!“小福子,这沈小姐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日后的主母,你现在好好巴结她未必是坏事。” “啊?”小福子呆了呆。“那沈梦璐就是个商贾之女,区区民女身份,最多也就是个侍妾,主母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她吧!”小福子怪叫一声。 侍妾?展望嗤笑一声,恐怕区区侍妾之位,这沈梦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吧!他们家主子倘若真的想将那沈梦璐收进沐王府,除去当家主母这个位置,恐怕还请不进沈梦璐那尊大神。不过眼下这沈梦璐对他们家主子一脸不待见的模样,主子能不能吃住她还还不好说。 “走着看吧!日后就知道了!”展望高深莫测地开口。 “展侍卫,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小福子有些迷糊。 “没什么意思,赶紧去送鸡汤吧!万一凉了,主子又不高兴了。”展望催促,他先前看到的那一幕是秘密,主子有交代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不然杀无赦! “哎……”小福子叹口气,认命地朝沈梦璐所在的营帐走去。谁要他是下人呢,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小福子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手中的鸡汤,早知道主子爷这么不领情,这鸡汤他就自己偷偷喝了算了! 待小福子走远,展望飞快进了营帐。“主子!” “你回来啦!”朱鄞祯一脸笑意盎然的样子让展望愣了愣。小福子不是说主子心情不好的嘛,怎么他们才聊几句话的功夫,主子突然就心情大好了? “主子,您没事吧?”展望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气疯了吧?怒极反笑?模样也不像啊! “没事儿,本王好得很。展望,你的主意不错!”朱鄞祯笑米米地称赞。 啊?展望满脑袋问号,他才刚进来,什么话还没说好不好? 见展望一脸狐疑,朱鄞祯收敛表情,并不说破。“谢将军呢?” “谢将军已经回安置区了,属下回来就是请示主子,需要去请谢将军吗?”展望请示到。 谢子渊拂袖而去后,朱鄞祯换了衣服就一直面色凝重地等着谢将军,结果左等右等都不来。这朱鄞祯怕谢子渊为难沈梦璐,便打发了展望去探探。 “沈小姐回营帐了?”朱鄞祯不答反问。 “是,半个时辰前就回去了。”展望如实禀告。“谢将军那边……” “不用去请了。”朱鄞祯淡淡地开口,谢子渊找他无非是兴师问罪,既然人家没来,他何必主动去找骂。 “本王饿了,替本王备膳吧!”朱鄞祯好整以暇地吩咐。 展望一头黑线,什么情况?刚刚还说没胃口让小福子送鸡汤给沈梦璐,这会儿小福子前脚刚走,他大爷就说要吃饭了? “主子,只有地瓜粥了。”展望扯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妨,去帮本王备一碗。”朱鄞祯勾起嘴角,模样甚是愉悦。 展望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尼玛,人送上香喷喷的鸡汤,你气呼呼把人骂走。现在说吃地瓜粥,你一脸高兴。什么情况啊?到底什么情况啊?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准备!”展望心里腹诽,面上还是一派恭敬。他们做属下的,除了领命还能咋样啊? 不服气?不服气自己翻身当主子去! 待展望离去,朱鄞祯终于不再压抑飞扬的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当家主母,这个主意可以有!没想到展望那颗石头脑袋也有灵光的时候。 如果这沈梦璐是他的人了,那么他再怎么跟她抵死缱绻,别人也无话可说了! 沈梦璐,本王要定你了!朱鄞祯眼里燃起熊熊火苗! ********************************************************* 小福子得了命令替沈梦璐送鸡汤。可没进营帐就被阎如一给拦了下来。 “姑娘,我奉王爷之命替沈小姐送鸡汤来了。”小福子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阎如一有些不爽。 “交给我吧!我家小姐正在休息!”阎如一不让小福子进去。 “这是王爷赏的,我还是亲手交给沈小姐比较好!”王爷的赏赐,这沈梦璐怎么着也得亲自谢恩才对!小福子可不打算只是送个汤就这么完事。 “我说了我家小姐在休息!待小姐醒了,我会将鸡汤转交给她。”一碗鸡汤而已,阎如一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阎如一伸手要去接,被小福子退开。 ”姑娘,这鸡汤我必须亲手送到沈小姐手上!”本来朱鄞祯不领情,小福子就有些委屈了,眼下又被一个小丫头拦着,纵然他只是个奴才,他也来脾气了。 “都说了我家小姐在休息,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阎如一也恼了,“一碗鸡汤而已,需要搞得这么隆重吗?我都说了等小姐醒了会转告她是沐王爷送的!” 一碗鸡汤而已?而已! 小福子真的生气了,他加重了语气,“这位姑娘,你要觉得这沐王爷赐的一碗鸡汤入不了这沈家小姐的眼就直说,小福子这就回去复命!” “你……”阎如一正要反击,被闻声出来的沈梦璐打断。 “如一,不得无礼!”因为是被二人的争执声吵醒的,沈梦璐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嘶哑。 阎如一和小福子同时一愣。 “小姐,吵醒你了?”阎如一恼怒地瞪了一眼小福子。 “见过沈小姐!”小福子纵然内心万般不情愿,还是对沈梦璐恭敬地行了礼。刚刚展望那句未来主母,多少让他有些忌惮。 “公公客气了。”沈梦璐淡淡地回了个虚礼。“如一不是一般侍女,不懂规矩,有得罪公公的地方,还望公公海涵。”沈梦璐说着向小福子微微侧了侧身。 沈梦璐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两人。阎如一是为自己的唐突,让小姐为她道歉而感到不安。 而这小福子则是大吃一惊,这个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沈梦璐,连见了王爷和妍侧妃都不曾行礼,此刻却为了一个侍女向他一个奴才行礼,尽管只是虚礼却也足够让小福子冷汗津津了。 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转性了?小福子惊疑不定。“沈小姐言重了,是奴才唐突了,打扰沈小姐休息了,还请沈小姐见谅!”小福子说着朝沈梦璐行了个大礼。 “无妨!”沈梦璐淡淡望了一眼小福子手上的食盒。“公公前来可是有事?” “奴才奉王爷之命,送鸡汤给沈小姐。”小福子说着恭敬地将手上的食盒递了上去。 鸡汤?这鸟不拉屎,龟不上岸的地方居然有鸡汤?!沈梦璐惊诧。她垂下眼示意阎如一接过食盒。 “有劳公公了!”顿了顿,沈梦璐又加了句,“想必这鸡汤来之不易,公公真是有心了。” 见这沈梦璐如此珍惜他的鸡汤,小福子忍不住有些感动,“沈小姐,这灾区条件简陋,这鸡汤的味道恐怕不若您素日里用的,还望您别见怪!” “公公哪里话,公公这一碗鸡汤比*满汉全席都珍贵!”沈梦璐由衷地赞叹。 小福子这下是真的感动了,呜呜……他为这鸡汤费尽心机,主子爷半点不领情,反倒是这沈小姐却如此善解人意。 “那沈小姐慢慢用吧!奴才回去复命了!”小福子行了礼准备告退。 “公公且慢!”沈梦璐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福子,“一点心意,望公公笑纳!” 小福子一愣,沈梦璐居然给他打赏!还是这么大一锭银子。他一下子不知该接不该接。主子打赏不是没有的事,可这沈梦璐可还不是他主子,再说他送鸡汤也是奉王爷的命令。 见小福子不动,沈梦璐眉毛一挑,脸色一凝,“公公不收,可是看不起我这民女的打赏?” 小福子吃了一惊,他怎么敢看不起?连王爷都让她三分,他一个小奴才怎么敢!“奴才没这个意思,奴才多谢沈小姐。” 小福子躬身恭敬地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里有些忐忑。“那奴才告退了?” “公公慢走!”沈梦璐微微颔首,转身进了营帐。 “小姐……”端着食盒跟在她身后的阎如一有些局促。小姐为了她向一个奴才低头,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小姐,对不起。” 沈梦璐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下食盒。“如一,你道歉是为了什么?” “如一不懂规矩,给小姐丢脸了。”阎如一低着头。 “错了!”沈梦璐轻轻开口,顺手打开食盒,鸡汤香气扑鼻。“你没有给我丢脸。”她沈梦璐的人本来就不需要遵守无所谓的规矩。 阎如一不明白她的意思。“可小姐刚刚明明因为我向那小福子道歉了。” “你什么时候听到本小姐道歉了?”沈梦璐喝了一口鸡汤,虽然没有添加任何辅料,鸡汤味却依旧清甜浓郁。她只说让小福子海涵而已,那不过是句客套话。 阎如一仔细回味了下沈梦璐说的那句话,小姐说她不是一般侍女,不懂规矩。其实这句话可褒可贬,但显然小姐用的是褒义,并且小姐分明是在抬高她的身份。明着是责备她不懂规矩,暗里是指她身份非同一般,不守规矩也是合理的! “小姐……”阎如一想明白这些,顿时热泪盈眶,没想到在小姐心中她这么有地位。 “如一,你记住,你是我沈梦璐的人,无关紧要的规矩没必要遵守!”沈梦璐优雅地拿起汤勺喝了口汤。 “是!如一明白了!”阎如一感动万分,“可是小姐,您既然没有责怪如一的意思,为何还对那小福子如此客气?” 阎如一搞不明白,那小福子本来就只是个听人差遣的奴才而已,奉主子之命送个汤,小姐居然还那么大方地打赏他。 “有什么奇怪的?他辛辛苦苦为本小姐送汤,客气一点也是应该。”沈梦璐捞了一块鸡肉,软烂适中,是只好鸡。沈梦璐满足地米米眼睛。 “可小姐为什么赏他五十两银子?”阎如一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打赏,一两二两绰绰有余了,可沈梦璐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这别说打赏了,买鸡加打赏都有剩!一直普通的山鸡而已,五十两,连金鸡都能买了!就算是望月楼出了名贵的金箔富贵鸡也卖不到五十两好不好! **************************************************** 亲们,今日万更哈!看文的亲亲们多动动手指,给蓝蓝点个收藏,点个推荐,留个只言片语哈!你们的任何动作对蓝蓝都是莫大的支持! 有月票的亲,也请高抬贵手赠张月票给蓝蓝。蓝蓝初来咋到,不指望能冲月票榜,不过也想在榜单上挂上几天,蟹蟹大家! 蓝蓝会为亲们珍贵的月票加更滴!挨个么么看文的亲亲!再次感谢大家滴支持!   ☆、第104章 .强扭的瓜不甜 “可小姐为什么赏他五十两银子?”阎如一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打赏,一两二两绰绰有余了,可沈梦璐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这别说打赏了,买鸡加打赏都有剩!一直普通的山鸡而已,五十两,连金鸡都能买了!就算是望月楼出了名贵的金箔富贵鸡也卖不到五十两好不好! 沈梦璐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满脸愤愤不平的阎如一,“这小福子是奉谁的命令来送汤的?” “沐王爷!”阎如一不佳思索。这不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吗? “知道就好!”沈梦璐淡淡地开口。正因为小福子是沐王爷的人,加上这鸡汤又来之不易,她才要给五十两。她花五十两银子问朱鄞祯买一碗鸡汤才不算受他恩惠,占他便宜。 “小姐,如一还是不太明白!”正因为这小福子是奉沐王爷的命令来送汤,阎如一才更加认为没有打赏的必要。 “如一,你要记住,来自朱鄞祯的恩惠,本小姐一概不收!”见阎如一脑筋转不过弯,沈梦璐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额……阎如一瞬间呆若木鸡。搞了半天,原来这小姐花五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跟沐王爷划清界线…… 在阎如一愣神的空挡,沈梦璐已经将鸡汤喝个精光,连沉在汤底的肉碎碎都没放过。 这灾区简陋的粗茶淡饭实在让她难以下咽,她老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今有这鸡汤垫底,她终于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别莫说五十两了,要是花上一百两,明日能再喝上这样一碗鸡汤,她也舍得砸钱。这样想着,沈梦璐才惊觉原来她骨子里的奢侈品性也如此深厚! 沈梦璐此刻无比想念沈府二十八道菜的奢侈膳食,也无比想念望月楼楚代安亲手酿的红颜醉。 自从穿越以来,她时常有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而此刻却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而这种度日如年并非是觉得日子难过,而是她穿越以后不到一个月的日子,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她已经在这个大明国生活了许多年的错觉。 想家的感觉如此清晰,而沈梦璐心里很清楚地明白,她那种思念是对沈府的惦记,而不是前世的阎门。不知道什么开始,她已经开始将沈府当成她自己的家了。 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沈府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楚代安有没有将她的消息送到沈府。 念到楚代安,沈梦璐又想起她交代莫语送的信,不知道这莫语有没有及时将信送过去。 其实她信函的内容很简单,一是报平安。二是交代楚代安务必替她保护好沈府。三是让楚代安留心送信之人。 那信,莫语送或不送,对沈梦璐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影响,不过却能帮助她判断二人的实力以及太子派她们潜伏在她身边的真正目的。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太子殿下不会害她,可……到底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 就在沈梦璐陷入深思的时候,莫言莫语二人回来了。 看到清醒的沈梦璐,二人脸上同时浮上喜色,“沈小姐,你醒了!” 沈梦璐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对她们二人出现在她的营帐略微有点惊讶。 “小姐,帐篷不够用,所以她们跟我们共用一个。”阎如一低声在她耳边解释。 沈梦璐挑挑眉,这两个丫头倒是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地出现在她身边。 见沈梦璐不搭理她们,莫言莫语略微有些尴尬,本来被沈梦璐发现身份,她们就有些心虚,此刻沈梦璐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们,让她们更心虚了。 将莫言莫语的窘迫看在眼里,沈梦璐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俩丫头这么心虚是做什么坏事了? “嗯,真巧!”半响沈梦璐才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呵呵,是啊!好巧!”莫语脸色不自在地打哈哈。巧个屁!为了跟沈梦璐主仆分到同一个帐篷,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沈梦璐见她们俩古古怪怪的模样,也不好奇。她刚刚祭完五脏庙,先前又是被吵醒的,眼下又觉得困顿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养足精神,她才能应付接下来的状况,明天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至于这两丫头,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 “累了一天都乏了,都歇息吧!”沈梦璐说着打了个呵欠,顾自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小姐,我守着你!”阎如一防备地盯着莫言莫语。 “不用,你也睡吧!这些天你该累坏了!”沈梦璐闭眼假寐,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躺下吧!”有莫言莫语二人在,她们主仆二人大可放心睡个好觉。 阎如一愣了愣,对沈梦璐毫无防备之心的样子有些惊异,毕竟小姐向来行事小心谨慎。而与此同时沈梦璐对自己的关切,却又让她十分感动。 并且与小姐同塌而眠,那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虽然在别人眼里,沈梦璐只是区区民女,但在阎如一心中,小姐却宛若天神一般至高无上。 躺在榻上一样能守着小姐!阎如一这样想着,便顺从地躺到沈梦璐身边一丈之处。侧身静静地看着沈梦璐安详而绝美的睡颜。 阎如一是准备彻夜不睡守着沈梦璐的,可不知是因为真的太累,还是其他,她头一沾枕,才闭上眼睛就陷入沉睡之中。 听到阎如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沈梦璐安睡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笑意,如翦羽般的长睫毛微微扑闪了两下。 沈梦璐佯装翻身,偷偷收回扎到阎如一身上的银针,这才真正安心的睡去。 好好睡一觉吧!这些天阎如一为了她也该累坏了。她的人,她可不能亏待了! 莫言莫语见她们主仆二人突然转性,对她们如此毫无防备,就这么淡定的睡着了。心里更加惊疑不定,猜不透沈梦璐对她二人的看法。 不过怎么样都行吧,如今这沈梦璐主仆都睡了,总得有人守夜才行! 莫言莫语对望一眼,无奈地做出两人轮番守夜的决定。 无人疼无人爱的孩纸伤不起啊!这阎如一有沈梦璐的关心,赐她*好眠。而她们两却是顶着主子下达的守护沈小姐的命令,分分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万一这沈大小姐有任何差池,只怕她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主子会让她俩吃不了兜着走啊啊啊! 支着脑袋,率先守夜的莫语,一脸艳羡地望着睡得香甜的阎如一,羡慕嫉妒恨啊!她也想要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主子啊! 莫语倒也不是说太子殿下不好,其实太子平常对她们姐妹俩也挺好的,不然莫言也不会…… 莫语闪了闪神,只不过眼下沈梦璐是她们二人的重点保护对象,又是眼下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倘若这沈梦璐真在她们姐妹手上有什么闪失,太子殿下恐怕绝不会轻易轻饶了她们! 莫语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提高警惕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 在这瘟疫肆虐的疫区,想要高枕无忧,一觉睡到大天亮,显然是不可能的。 天光初亮,睡梦中的沈梦璐就被一阵急迫的军号声惊醒,同样被惊醒的还有阎如一和莫语。 出什么事了?三人脸上都写些同样的惊疑。 沈梦璐环顾了一下,莫言不在账中。她的眼神闪了闪。 “小姐!”阎如一一骨碌翻身坐起,候到沈梦璐身边。 莫语也翻身下了*,她也发现了莫言不在,心中也有些怀疑莫言的去向。 “出去看看!”沈梦璐当机立断。 正当三人准备走出营帐,一脸焦灼的莫言回来了。“沈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沈梦璐心沉了沉,吹响军号,显然不是寻常状况。 “昨天喝了退烧药的疫民,死了不少!”莫言脸色苍白,她听到动静便前去看了一眼,疫民死状可怖又恶心。 什么?沈梦璐大惊失色,“现在什么情况?” “其他疫民想要逃出隔离区,与看守的士兵发生冲突,双方都有死伤!”莫言顿了顿,接着开口“有部分村民已经逃到岸边了,企图逃出疫区。”这也是吹响军号的原因,为的是通知安置区的谢子渊做好防守准备。 法克!沈梦璐低咒一声,她昨天果然不应该在朱鄞祯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如果她昨日能及时检查一下那些休克的疫民,也许就能减少死亡了。 “如一,我们去看看!”沈梦璐穿上靴子朝帐外走去,却被站在门口的莫言伸手拦住。 “沈小姐,疫民情绪失控,您还是不去为妙!”莫言满心焦虑。“过去的太医已经被疫民们围起来了。您此刻过去恐怕……” 沈梦璐面色一沉,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如一,开路!本小姐必须去!” “是!”随着应声,阎如一已经飞快朝莫言袭去。 莫言一惊,赶紧接招,两人瞬间纠缠到一起。现在一旁的莫语见形势不对,想飞身前去帮莫言,却被沈梦璐冷冷地喝住。 “莫语,你敢上前一步试试!”沈梦璐的银针不知不觉已抵住莫语的脊椎。“本小姐一针下去,恐怕你从今以后就要在*上躺一辈子了!” 莫语感觉到针尖摩擦皮肤的刺痛,不敢轻举妄动。“沈小姐,你……”怎么会这些? “莫语,你们想要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顺利待在我身边,那么从今儿开始就必须听本小姐的命令!不然,你们俩有多远滚多远!”沈梦璐阴森森地开口。“或者,本小姐不介意亲手解决你们俩个!” 莫语背上爬满冷汗,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沈小姐,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的!” “本小姐不需要外人的保护!”沈梦璐语气冰冷,“你看到了,我侍女的武功不在你们之下!” 缠打在一起的阎如一与莫言其实功夫不分上下,只是阎如一一心为沈梦璐开路,出手招招凌厉。莫言又心存顾忌,以守为主,渐渐落了下风。 莫语被沈梦璐威胁着,尤如芒刺在背,进退维谷。 看着逐渐落败的莫言,莫语心一横牙一咬,不顾沈梦璐顶在她背上的银针,倏然跪下。 “莫语愿听从小姐差遣!”识时务者为俊杰!横竖都是保护沈梦璐,听谁的命令又有多少区别? 沈梦璐在莫语一有动作的时候,就飞快收回了银针。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莫语,眼里露出赞许。“起来吧!本小姐的人不随便下跪!” “是!小姐!”莫语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正在专心应付阎如一毫不留情的攻击的莫言,看到莫语的动作,一个分心被阎如一踢倒在地。阎如一手中的软剑抵上她的喉头。 “如一,不可伤她!”沈梦璐轻声开口,她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收人! “是!小姐!”阎如一闻言收回软剑,系回腰间。 莫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反而对莫语背叛太子殿下一事痛心疾首。“莫语,你怎么可以背叛殿下?”她满眼不可置信。 “姐姐,士为知己者死!”与莫言的激动相反,莫语眼里是一派平静。“殿下既然打发了我们到小姐身边,日后我们怕是很难再回到殿下身边了。保护小姐,是殿下派给我们的任务,我服从小姐的命令,并不算违背任务!” “莫语!你休要狡辩,背叛殿下可是死罪!你还不过来!”莫言听不进莫语的话,一心想劝她回头。 “姐姐,我们身份败漏,任务失败,传到殿下耳里一样是死罪。姐姐何不跟莫语一样追随小姐!”莫语神色淡然,可沈梦璐却注意到她暗暗纂紧的拳头。 见姐妹二人有话要说,沈梦璐索性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冷茶,给莫语一点时间。 “殿下不是那种人!你快点过来!”莫言急了。 “姐姐,莫语主意已定,倘若殿下当真因莫语追随小姐而要置莫语于死地,莫语也无话可说!”莫语早料到莫言的回答。 “你……你就这么不怕死?”莫言咬牙切齿。 “姐姐说错了,莫语正是因为想好好活着才跟随小姐。”沈梦璐对阎如一的维护,莫语清楚地看在眼里。虽然这个阎如一的来历她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阎如一也是半路出家跟着沈梦璐的。 沈梦璐能对阎如一如此重视和维护,倘若日后她能衷心相随,相信沈梦璐也不会亏待于她! “莫语,你不要逼我亲手杀了你!”见劝说无用,莫言恼了。虽然莫语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可背叛太子的人,就是她莫言的敌人! “姐姐,莫语再说一次,莫语主意已定。从今往后,小姐就是莫语的主子!”莫语眼里染上一抹哀戚。她早知道她与莫言会走到短兵相接的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早! “莫语,即是如此,你就休怪我不顾情面了!”莫言脸色一变,飞身跃起,提起剑就往莫语刺去。 见莫语站着不躲,沈梦璐脸色一沉,“如一,挡住!” “是!”阎如一飞快抽出软剑隔开莫言几乎碰到莫语的长剑。 莫言此时少了顾忌,她与阎如一二人角色对换。莫言连攻不止,阎如一尽力防守。 沈梦璐见莫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莫语被打得怔愣在地。 “莫语,你若想死,本小姐可以成全你!”沈梦璐面色寒若冰霜。“不过你想当本小姐的人,那么除了本小姐,谁也不能取你性命!连你自己都不行!你明白吗?” “小姐……”莫语看着沈梦璐,喉头哽咽。明明是冷若冰霜的脸,明明是冷酷无情的话,莫语却觉得很感动。 她以前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完不成任务就趁早自行了断!可这沈梦璐说的却恰恰相反。 “小姐,奴婢知错了!”莫语抬手擦干眼角的泪花,一敛神就飞身加入打斗,挥剑搁开莫言砍向阎如一的剑。 莫言大惊失色,她万万没想到莫语会反抗她。“莫语,你……” “姐姐,你识相的就快走吧!我们二人联手,你一点胜算都没有!”莫语语带哀求,她太了解莫言了,知道她绝对不会背叛太子。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伤害莫言,所以,只能求她快些离去。 沈梦璐见莫语此番动作,眼里怒火一闪而过。“如一,我们走!” 沈梦璐冷冷地唤了一声依旧挥剑的阎如一,起身走向帐门。 阎如一闻言立马收回软剑,毫不恋战,飞身越到帐门前,率先为沈梦璐撩起帐帘,“小姐,请!” 沈梦璐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直直朝隔离区走去。阎如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营帐内,莫言莫语二人依旧打得热火朝天。 “小姐,莫语……”阎如一欲言又止,小姐分明是想将那莫语收为己用,只要她们除去莫言就没有障碍了,可这到了最后关头,小姐怎么…… “随她!强扭的瓜不甜!”沈梦璐冷冷地回了一句,加快脚步望隔离区走去! 莫语眼下还有留恋,心存二主之人,她不需要!莫语如今已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比起一个莫语,大批疫民更值得她关注。 ************************************************ 待沈梦璐到达隔离区,眼前的混乱让她惊呆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部分疫民已经逃离隔离区,她放眼望去看到的除了毫无生气的尸体,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无力逃跑的疫民和一些受伤躺在地上哀哀*的士兵。 眼下这隔离区几乎成了人间地狱,看守将士早已不知去向。 沈梦璐心中大为震撼,没想到,*之间,这疫民云集的隔离区竟成了这番模样。 她放眼张望了一下,死亡的疫民起码上千人!这瘟疫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如此凶残! 沈梦璐走近几步,看到死亡的疫民大多面部扭曲,发出阵阵腥臭,并且周边多有秽物。 她不敢掉以轻心,小心避开地上的污秽物,企图找到一些有用线索。 正当她不断往里隔离区深处探究的时候,一根木棍突然从她脚下横亘而出。沈梦璐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阎如一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小姐,你没事吧?”阎如一满脸惊慌。 沈梦璐惊甫未定,这满地都是污秽物,真的摔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没事。” 沈梦璐低头看着绊到她的木棍,发现那木棍正缓缓移动,她顺着木棍移动的方向望去。 层层尸体交织之处,有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正向她挥舞着召唤的姿势,伴随着微弱的呼唤声,“救我!” “救我!”嘶哑的呼救声几乎低不可闻,可见此人病的得很重。 沈梦璐蹙起眉头,这个人拼了命将木棍捅到她脚下,可见他的求生意识有多强。 “沈小姐,救我!”见沈梦璐站着不动,那人奋力扬起声音,手挥舞得更用力了。 沈梦璐往前两步。阎如一轻轻拉住她,“小姐,谨防有诈!还是让如一先去看看吧!” “不用。你在这等我!”沈梦璐拒绝阎如一的提议,求救之人显然认识她。 阎如一见她一脸坚定,只好答应,打起十分精神警惕地看着四周。 沈梦璐走近之后才看清求救之人,满身血污,身上的玄色劲装破旧不堪,他的脸隐藏在凌乱的头发之下,可即便如此,沈梦璐还是认出此人是她先前在芦苇荡遇到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梦璐吃了一惊,一天不见,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救我!”这个男人就是身染瘟疫,朱鄞祯他们四处找寻不到的展阳。此时的他虚弱之极,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沈梦璐四处张望了一下,眼下没有能帮忙的人,可展阳一个大男人,但凭她和阎如一两人之力也未必能将他移出这隔离区。 正当沈梦璐一筹莫展的时候,展望带着一队侍卫过来了。 “沈小姐!”展望看到沈梦璐大感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展侍卫,你来得正好,帮我一个忙!”沈梦璐脸色浮现惊喜之色,她正要开口,却见隐藏在尸体后面的展阳轻轻拉了拉她的裙脚,哀求似的对他摇摇头。 沈梦璐有些诧异,看着他身上又破又脏的玄色劲装,再看看展望身上整洁的玄色劲装,沈梦璐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的身份。 “沈小姐,有何吩咐?”这沈梦璐总算救过世子又救了主子,展望对她的态度恭敬了些。 “展侍卫帮我找找太医们在哪里?我四处没看到。”沈梦璐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 “太医们目前被困住了,我正要带人去营救他们。”展望面色凝重地回答。 “你说太医们被困在这隔离区内?”沈梦璐大吃一惊,可她们站了半天,却没听到任何动静,该不会…… “是,我也是刚刚打探到,太医们被围困在芦苇荡。”那些不知好歹的疫民还真是丧心病狂了,这太医是来医治他们的,若是太医们有什么不测,只怕所有人都只能等死了!展望眼里含恨。 “那展侍卫赶紧去吧!救人要紧!”沈梦璐催促道,万一太医们真有什么不测,后果不堪设想!研制药物,可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是!沈小姐无事还是回营帐去吧!眼下局势混乱,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展望劝到,眼下主子忙着应付聚集在岸边的疫民,无暇分身,但愿这大小姐不要忙中添乱。 “展侍卫放心!我自有分寸!”沈梦璐冷静地到。 “好!那我告辞了!”展望不再逗留,扬手一挥,带着侍卫朝芦苇荡走去。 待他们走远不见,沈梦璐才回头看躺在地上的展阳。“你是谁?”此人身材打扮都与刚刚的展阳无异。   ☆、第105章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立 待他们走远不见,沈梦璐才回头看躺在地上的展阳。“你是谁?”此人身材打扮都与刚刚的展阳无异。 沈梦璐想起她曾有一次怀疑过这所谓的展阳有两个人,也许眼前这个就是另一个展阳。 “展阳。”知道身份瞒不住了,展阳此刻索性大方承认了。 他才是展阳?虽然有心理准备此人的身份,可沈梦璐听到他的回答还是有些吃惊。“那刚刚那人是谁?” “展望。”展阳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加了一句,“我哥哥。” 简短几个字,沈梦璐却听出他的费力。沈梦璐不再多言,蹲下身子,拿出银针在展阳的穴位上扎了几针。“你试试能使上劲吗?” 展阳吃力地支起身子,感觉原先沉重无比的身子在此刻轻松了些许。“可以。” 沈梦璐点点头,这才扬手招过阎如一。“如一,帮我扶着他。”沈梦璐说着要伸手架住展阳。 展阳气喘吁吁地避开沈梦璐递过来的手,“我自己走!”他一身污秽,又身染瘟疫,万一传染给沈梦璐怎么办? 先前他在芦苇荡挟持沈梦璐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医女,之后他偷偷跟着她到药庐,才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昨天下午在隔离区发生的一幕,他清清楚楚看在眼里,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态度如此明确,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到沈梦璐。 退一万步说,就算展阳身体健康,他也万万不敢染指主子看上的人!让沈梦璐扶他,这样掉脑袋的大事,他可万万不敢宵想! “胡闹!我给你扎的针只能够帮助你恢复稍许力气,没人扶着,你两步都走不了!”沈梦璐语带责备。“如一,还不赶紧帮忙!” “小姐,让我一个人来吧!”看着展阳一身邋遢的模样,阎如一皱起眉头,她家小姐怎能让这样污秽的人染指了。 “你一个人扶不住!”沈梦璐淡淡地开口,展阳身高起码一米八,加上常年习武,精壮有力,虽看着身材匀称,重量却不会轻。加上现在他浑身没劲,但凭阎如一一人之力可不现实。 “小姐,让我跟如一一起吧!您就别插手了。”说话的是随后赶到的莫语。她脸上有一个显眼的巴掌印,然而神情却是轻松而愉悦的。 沈梦璐看到莫语清亮明朗的眼神,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这莫语,总算没让她失望。 “嗯。你们俩将他送到我们的营帐去吧!”沈梦璐吩咐到,比起沈梦璐这副弱不经风的小身板,阎如一和莫语显然更加有力气。 “是!小姐!”阎如一和莫语一左一右架住展阳,往营帐走去。 这展阳与展望之间显然有一人是不可示人的存在。既然这展阳如此费心避人耳目,沈梦璐就打算成全了他的心意吧! 得知展阳的真实身份,沈梦璐大概就明白她先前之所以会跟朱鄞祯在芦苇荡碰到的原因了,想必他是为找展阳而去的! ***************************************************** 到了营帐,这莫言早已不知去向。沈梦璐暗暗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能将莫言莫语二人都收入囊中的。 阎如一和莫语将展阳安置在软塌上。此刻的展阳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沈梦璐眉头紧锁,眼下这瘟疫还没搞清楚,她不敢轻易动手医治。不过比起治病,当务之急似乎应该是帮他换下这一身污秽的行头。 眼下她们三个都是女人,帮展阳沐浴更衣这事儿,似乎有点儿难办……她来自现代,可以不拘小节,可这阎如一和莫语却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古人。 “莫语,你去找个合适的人,来帮他擦身子换衣服,切记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一定要找个可靠的人!”沈梦璐先前就发现这莫语擅长与人交际,此事交给她或许最为合适。 出乎沈梦璐的意料,莫语却是一脸平静地回答,“小姐,让我来吧!” 听到她的回答,沈梦璐大感意外,“莫语,男女授受不亲!"沈梦璐若有所思。 莫语垂下眼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那好,就交给你吧!”沈梦璐上前探了探展阳的额温,依旧有些烫手。“你用温水替他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倘若他背上有疱疹化脓的现象,千万小心。”沈梦璐叮嘱道。 “换好衣裳,再用凉毛巾反复交替敷额。”展阳高烧不退,不能用药,那只好用物理降温。 “是,小姐!”莫语应声。“小姐放心,我会妥善处理!” 沈梦璐点点头,由莫语照料比起别人更让她放心些。“如一,随我去芦苇荡!”不知道被围困的太医形势如何,真是让人操心啊! ************************************************** 展望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被疫民控制住的九位太医和若干医女。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疫民将太医和医女们五花大绑,堵住嘴巴扔进了芦苇荡。 庆幸的是,太医们只不过是受了惊吓,并未遭遇人身攻击。 看到前来营救他们的展望,太医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有几位胆小的医女在嘴巴得到释放后吓得嚎啕大哭起来。那些杀千刀的刁民将又臭又脏的破衣服塞进她们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毒,会不会害她们也染上瘟疫。 这瘟疫的凶残程度令在场所有太医和医女心有余悸,*之间死亡无数,而他们却毫无招架之力。疫民从病发到死亡,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他们还没想出对策,疫民就成片成片倒下了。 突如其来的死亡点燃了疫民们的恐惧和疯狂,不等他们辩解,疫民们就将他们五花大绑扔到了这里。 他们被困在这里两个时辰,听到疫民与士兵冲突时震耳欲聋的嘶喊声,人们被刀刃刺中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听着人群散去,喧哗不再,死一般的沉寂。 哭喊连天的时候,他们内心惶恐,期盼着风波早些平息。可当陷入死寂时,他们却更加恐惧。人声鼎沸的时候,他们还有一丝期盼,等着别人来搭救他们。可人潮散光,他们却陷入绝望,怕这隔离区成为死亡之地,怕他们被人遗忘而成为这疫区的一抹冤魂。 ********************************************** 沈梦璐赶到芦苇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表情。情绪失控的医女在别人安慰之下也已渐渐平静了心情。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展望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跟她说了,这里比较危险,让她回营帐好好待着么!这大小姐怎么不听人话? “展阳?”沈梦璐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是。”展望毫不迟疑地应声,沈梦璐眼里那抹探究令他有些心慌,这大小姐又要搞什么鬼?“沈小姐有何吩咐?” “没有,我不放心太医们,过来看看。”沈梦璐一如既往地不拆穿展望的身份。说着,她朝已被解救出来的太医们走了过去。 与展望不欢迎的态度不同,太医们看到她却是满心欢喜,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花。昨夜里,疫民突然暴毙,他们本来想请沈梦璐过来帮忙的,结果沐王爷发话,谁也不许打扰沈小姐休息。于是乎……他们只好悲剧滴沦为鱼肉之辈了。 眼下这传说中的医圣传人沈梦璐,已经成为他们对抗瘟疫的主心骨,成为他们的希望之光。 众人眼里的火热让沈梦璐微微有些不适,他们对她如此*裸的期待让她鸭梨山大的好不好? 沈梦璐扫视了一圈,发现少了几位太医,付博文也不在其中,打问之下才知道付博文和另外几位不在场的太医正好轮班休息,这才逃过一劫。 就在沈梦璐和太医们寒暄了解疫民症状的时候,又一声急促的军号声响起。展望和沈梦璐同时脸色一凌。 “各位太医,展阳知道各位都受惊了,可眼下情况危急,恐怕我们必须赶去岸边才行了。”展望面色凝重,他来的时候,沐王爷已经控制住混乱的场面,可现在又吹起军号,显然事态又有变故。他必须尽快回去保护主子才行! 太医们虽说惊甫未定,可也知轻重,眼下显然不是压惊的好时机。众人应了声,大家相互扶持着站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岸边赶去。 展望看到尾随其后的沈梦璐,眼皮跳了跳,“沈小姐,你要一起去?” “我是医者!”沈梦璐不悦地瞥了展望一眼,她知道这个展望在想什么,还不是瞧不起她一个女子,怕她添乱。说罢,沈梦璐不再搭理展望,加快脚步往岸边赶去! ************************************************ 此刻船舶停靠专用的岸边乱成一团。 本来朱鄞祯已经威逼利诱外加举手发誓保证,这才安抚好众疫民激愤的情绪。眼见着疫民们冷静下来,朱鄞祯正要松一口气,结果收到信号的谢子渊不放心疫区的情况,带着船队来了。 船只刚驶进众人的眼睑,还远不着岸,这疫民们就如开锅的热水一样沸腾了。一心想要逃命的疫民瞬间将朱鄞祯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解抛之脑后。一个个磨拳擦掌准备抢船只逃离这如人间炼狱的隔离区。 朱鄞祯见情形不对,赶紧命人吹响军号,示意谢子渊不要靠岸,直接掉头。 眼见形势不对,快要靠岸的船只突然掉头,疫民们着急了。有渔民出身,深谙水性的大胆疫民,索性承前启后扑通扑通跳下水去,直奔准备回航的船只。 待沈梦璐一行人赶到时,谢子渊所在的船只已经被不怕死的疫民赶上,目前失去理智的疫民们正不顾船上士兵阻拦的长矛,奋力往船上爬去。 谢子渊原本乘坐在第一艘船上,一马当前走在最前面,结果这一掉头,他们这船成了疫民们最直接的目标。 “将军,怎么办?他们要爬上来了!”侍卫们拿着长矛主要是恐吓驱赶为主,本不敢真正伤了这些不要命的疫民。 谢子渊眉头紧锁,当机立断,“收回长矛,让疫民上船!待他们一上船,便重新制住!然后重新掉头!驶向隔离区!”疫民们爬船目的就是逃生,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走一个疫民。眼下民心动荡,他又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那么最好的办法只有制住爬上船的疫民,再将他们安全送回隔离区! “是!”侍卫们闻言全部收回长矛,专心等着疫民自投罗网。 疫民本就虚弱,加上涉水追船,等到他们费力爬上船后已是精疲力竭,侍卫们毫不费力就制住了他们。 见谢子渊的船只重新调头,朱鄞祯眯了眯眼,眸光深邃地看着逐渐驶近的船只。 “王爷,太医们找到了。”展望飞身窜到朱鄞祯身边。 朱鄞祯侧头望去,穿越万千人群,他一眼看到静立在太医之间的沈梦璐,鹤立鸡群,宛如天仙。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明知场合不对,可朱鄞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这句话。 专心望着船只动态的沈梦璐,突然感觉到一道莫名灼热的视线,她一偏头,正好对上朱鄞祯火热的视线。 沈梦璐脸色一冷,这个色胚!什么时候都不忘记*! 看到沈梦璐的变脸,朱鄞祯不自在地撇开眼,调整好表情,快步朝岸边走去,准备迎接即将上岸的谢子渊。 待船只靠岸,谢子渊率先下了船,身后跟着押着疫民的侍卫。 谢子渊示意侍卫将疫民遣回人群,这才上前抱拳行礼。“沐王爷!” “谢将军,多谢你将疫民遣送回来!”朱鄞祯真心实意地道谢,多亏谢子渊临危不惧,果断行事,才没酿成大祸。万一疫民流失,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沐王爷客气了,这是末将的份内事!”谢子渊打量了一下被士兵们压制住的疫民。“王爷打算如何处理?” 疫民暴乱可大可小,如今死伤惨重,传到皇上耳里恐怕不是美事。 朱鄞祯眸光冷凝,转身面向被士兵们团团围困住,面色恐慌的疫民。 “你们都看到了,就算你们有本事强上了船只,却还是没力气逃出这疫区。如今你们都身中疫症,就算被你们逃了出去,没有良药,你们照样捱不了几天。本王知道你们暴乱不过是为了求生,可是你们尚未求得活路却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亲人枉死乱刀之下,本王想必你们此时内心定是悲痛欲绝。” 朱鄞祯字字珠玑,一字一句都打在疫民们心上。为了冲出隔离区,他们和士兵发生冲突,惨死刀下的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此时已经有人抑制不住悲伤,小声啜泣起来。 “乡亲们,本王理解你们的心情,活着才有希望!本王不怪你们。不过……”朱鄞祯话锋一转,“你们胁迫朝廷命官却是死罪!圣上仁德,特派太医们前来为你们医治,你们非但不懂感恩,反而伤害他们。你们用药后效果适得其反本是意外,可你们却拿此事大做文章,一而再再而三伺机暴乱。太医们为了照料你们不眠不休,劳苦功高,你们却恩将仇报将他们困在芦苇荡自生自灭。” “你们可曾想过,倘若太医们当真命丧黄泉,那谁来医治你们?就算本王解禁放你们离去,你们又能活几天?难道会有大夫愿意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医治你们吗?就算有,难道普通大夫的医术还能比皇宫专用的太医高超吗?”朱鄞祯一连几句问号,一声高过一声,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疫民们鸦雀无声。 疫民们不由自主地望向依旧面色苍白的太医们,又望望面若寒冰的朱鄞祯,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之辈,本身没有多少自主意识,被朱鄞祯这么一吓唬,忍不住有些后怕。众人都惶恐不安,不知这朱鄞祯会如何处置他们。 “王爷,您救救我们吧!我们一家十三口就剩老朽几个了,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老朽的儿媳妇还怀着孩子啊!”人群中有人发出悲鸣。 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朝发声方向看去,人头攒动,让人看不清楚。朱鄞祯往前走了几步,疫民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沈梦璐见状也跟了过去。 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牵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看那少妇腹部隆起的模样,看着起码已经怀孕有六七个月。 老者见到走上前来的朱鄞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沐王爷,老朽无意冒犯天恩,实在是老朽的儿媳妇腹痛有异,老朽的儿子爱妻心切,这才会与将士冲突,结果……结果……”老者说着忍不自老泪纵横。 沈梦璐听他这么一说,将目光放到那名少妇身上,约摸二十出头的模样,姣好的面容因疫症而备显苍白。她一手紧紧拉着身后的小女孩,一手用力托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隐忍的痛楚。 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少妇眼含嗔怒,微微侧过身避开她的眼神。沈梦璐微微一愣,看到自己一身男装打扮,心下了然。可见这少妇极其遵守妇道,并且家教良好。 “还望沐王爷宽洪大量,原谅我们无知冒犯。”老者说着朝朱鄞祯磕起头来。 沈梦璐将目光转到老者身上,老者出言有章,他身上衣物虽然破损,却干净整洁。并且衣服的用料较为高档,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 朱鄞祯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抿唇不语,目光探究。 沈梦璐见状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这个腹黑男,在想什么?人家已经哀哀认错,还不赶紧见好就收。 朱鄞祯转头凝眉看了沈梦璐一眼,眼里掠过诧异,这女人什么时候跟在他后面的?他居然没有发现! “老人家,请起来吧!”朱鄞祯伸手虚扶一把跪在地上的老者,“老人家,你跟本王说说你的家人是怎么过世的?” 一家十三口,居然只剩下这四个老弱病残,确实悲惨了些。 老者抹抹眼角的泪花,先深深朝朱鄞祯作了一揖,“多谢王爷!”然后才力持镇定地将他家人去世的情况缓缓道来。 原来这老者的老伴本就身体虚弱,后因瘟疫引起发烧昏迷不醒,没熬过两天就去世了。而他大儿子一家五口皆死于昨夜里的突发症状。他的二儿子夫妻二人和小儿子因为小儿媳夜里突然腹痛异常,却因求不到太医医治,便心生恨意加入了隔离区突围的队伍,结果不幸惨死乱刀之下。眼下就只剩下二儿子遗留下的一双儿女和怀孕八个月的小儿媳妇。 周围的人听了忍不住都是一阵唏嘘,他们当中与这老者一家有相同遭遇的也有不少。 沈梦璐闻言皱起眉头,这瘟疫来势汹汹,攻击的人群又没有针对性,确实有些诡异。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敌不过这瘟疫,可眼前这些老弱妇孺却坚持至今,实在可疑。调查瘟疫起因,刻不容缓啊! 听了老者的述说,朱鄞祯忍不住叹了口气,握了握他的手,“老人家,节哀!” 老者触电般地收回被朱鄞祯握住的手,“王爷,老朽身染瘟疫,您怎可碰触老朽?” 朱鄞祯闻言温和地笑笑,“无妨!本王这些天日日与你们在一起,倘若接触一下就会感染,那本王早就感染了。” “沐王爷……”老人家闻言又是一阵感动。 “乡亲们,本王先前就说过会与你们同在!本王今日还是那句话,这瘟疫一日不治,本王一日不离开这里!瘟疫凶猛,你们失去亲人,皇上失去子民,本王感同身受,与你们一样痛心疾首。”朱鄞祯回神面向众人。 “本王今日向各位保证,一定会督促太医们尽快研制出这对抗瘟疫的良药。本王已启奏圣上加派人手,调配粮物营帐,尽量为你们提供更好的膳食和衣物用品。”朱鄞祯说着指指聚集在一起的太医。 “希望乡亲们能相信本王,从今日开始好好配合各位太医治疗!太医们一定会竭尽所能会大家医治!”朱鄞祯调转话锋,面向太医,“诸位太医,本王说的可对?” “回沐王爷,下官们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家医治!瘟疫一日不除,下官们一日不离开!”太医们闻言齐齐跪下。笑话,这沐王爷都发话了,他们能不表态么? 朱鄞祯满意地点点头,“太医们都做出了保证,不知乡亲们能否给本王一个承诺,从今日开始让我们齐心协力,共同进退可好?” 疫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写着将信将疑,这个天之骄子的沐王爷当真会和他们这群身患疫症的平民同甘共苦吗?他可是皇后所出,且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 见众人不动,那位老者率先表态,只见他往前一步,面朝皇宫方向跪下,俯身叩首,“皇上英明圣哲,体恤民情,爱民如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老者本是江北一带的乡绅,平日里好施善积德,颇有人缘。其他疫民见他如此动作,纷纷效仿,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疫民哗啦啦跪成一片,连外围守护的将士都跪了下来,唯独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依旧如两根蜡烛似的直立在人群之中。 一瞬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唤声,震耳欲聋,余音袅袅。好半饷,这偌大的疫区才又恢复平静。 那老者又转身面向朱鄞祯。“沐亲王贤明仁厚,以民为忧,沐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又是一阵跟风。 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接受众人的膜拜。 沈梦璐讥诮地扯扯嘴角,这下这个腹黑男该心满意足了。好一个名利双收的大满贯!不仅安抚了民心,还赢得贤王名号!   ☆、第106章 .我跟你不熟很不熟 沈梦璐讥诮地扯扯嘴角,这下这个腹黑男该心满意足了,好一个名利双收的大满贯。不仅安抚了民心,还赢得贤王名号! “都起来吧!”待呼声稍停,朱鄞祯这才语气沉稳地开了口。“你们都起来吧!你们能配合本王,本王感激不尽。现下隔离区已尸横遍野,无法居住,你们且先在这岸边扎帐休息,本王会尽快收拾出一片地方,重新供你们休憩养病之用。” 隔离区已成为人间炼狱,显然没法待人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重新找地方扎营安置病人。隔离区堆积如山的尸体也需要好好拾掇下才行,不然恐怕那会成为瘟疫传染源。 沈梦璐面色沉重,一件一桩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有妥善安排才能事半功倍。 朱鄞祯和沈梦璐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两人眼里有着同样的忧虑。 “梦儿,太医这边就交由你负责了,本王去安排营地一事。”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默契让朱鄞祯有些欣喜,不过危机当前,儿女情长也只能先放一边了。 尽管朱鄞祯想要公事公办,可他那一声梦儿还是引起众人的疑惑。 那大腹便便的少妇,此刻再仔细看了一眼沈梦璐,这才发现,眼前这位白衣飘飘,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分明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少妇微微有些窘迫,羞红着脸颊朝沈梦璐福了福。 沈梦璐微微颔首示意。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沈梦璐不情不愿,咬牙切齿,低声下气地朝朱鄞祯福了福礼。 “民女领命!”该死的,朱鄞祯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很会惹人误会吗? 面对沈梦璐难得的温顺,朱鄞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原来这女人这么害怕跟他牵扯不清。可惜啊……朱鄞祯温柔地勾起嘴角,伸手握了握她的肩,“梦儿,不要太过操劳,本王会心疼。” 朱鄞祯这一举动瞬间引发众人的八卦精神,人们瞬间议论纷纷,沈梦璐耳尖地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她不会是妍妃娘娘女扮男装的吧?” “别胡说,这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听说是她救了沐王府的景轩世子。” “没错没错,听说这沈家为了救灾捐出了全部家产。” “沈家这么做是为了辅助沐王爷吧?我听说这沈家老爷早就把这沈小姐献给沐王爷了。” “夫唱妇随!肯定是这样!这沈小姐冒险到这就是为了沐王爷!” “沈小姐对沐王爷痴心可见啊!” “你们没看到沐王爷看沈小姐的眼神有多温柔吗?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鹣鲽情深啊!” “嗯嗯,你说的对,我看他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沈梦璐整张脸都绿了,眼神如刀子般飞向八卦之人。 鹣鲽你个大头!情深你个长舌公啊! 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都死到临头了还八卦!不八卦会死人啊! 沈梦璐恶狠狠地拧了一把朱鄞祯爬在她肩上的左手,“沐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赶紧忙您的去吧!”哪凉快滚哪去吧! 朱鄞祯面不改色地收回左手,这女人好狠的心,下手忒特么重!他手背上的皮都快被她扣下来了。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本王知道了,本王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说着朱鄞祯赶紧退开两步,转身就走。他已经不小心看到了沈梦璐指间寒光凌凌的银针了,再不走恐怕她的银针就要招呼到他身上了! 算你跑得快!沈梦璐愤愤地收回银针,她正打算废了他依然爬她肩上的右手。 朱鄞祯这个乌龟王八蛋!他是纯心毁她的清誉是吧!沈梦璐朝着朱鄞祯的背影恨恨地瞪了一眼。 而她这一眼又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看看,这沈家小姐多舍不得沐王爷。这两人还真是难分难舍啊!” “不过没听说沐王爷最近娶亲啊,难不成是被我们给耽搁了?” “有可能!这沐王爷到这都大半个月了,这沈小姐肯定是敌不过思念才来的。” “哎哟,但愿这太医们能尽快治好这瘟疫,这样我们也能活命,沐王爷夫妻俩也能早日回去恩爱。” 沈梦璐脸更黑了,有没有搞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升华成夫妻了? 喂喂,那位大叔,说书的都没你进度快,好不好? “就是就是,早点治好我们的病吧!我媳妇儿都死了……呜呜……” “我老公也死了,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二人了,呜呜……” “我媳妇儿还在,可我们的儿子死了,太伤心了,呜呜……” 众人聊着聊着从朱鄞祯与沈梦璐二人的八卦转成了诉说各自的悲伤,这气氛一下从兴致勃勃转变成了哀哭连连。 沈梦璐翻翻白眼,这些大叔大婶的思维跳跃得可真快!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将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开了总是好的! 她真的一点一点,哪怕那么一丁点儿都不想跟那个朱鄞祯扯上关系! 那个沐王府里面就这么多麻烦,若真跟这个沐王爷牵扯不清,恐怕日后麻烦更多! 沈梦璐听着周围众人唉声叹气的声音,忍不住也叹了口气,都是一群可怜人啊!她得尽快找出对抗瘟疫的办法才行! 一场闹剧总算以八卦和泪眼为结局落下帷幕。疫民情绪稳定了,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集中精神研究这个瘟疫了! ******************************************************* 沈梦璐不再理会哀哀叹息的众人,快步走向围聚在一起的太医。 沈梦璐刚一走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付博文就上前朝她作了一揖。“沈姑娘!” 沈梦璐瞥了他一眼,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昨天可有收获?”她先前吩咐付博文安排太医分工收集疫症病人的症状反应。 “是,太医们都做了详细记录,在下正要跟沈姑娘商议此事。”付博文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眼里有着焦急的神色。 沈梦璐不悦地看了一眼依旧聚在一起互诉衷肠相互压惊的太医,“你先安排太医重新为疫民诊查,我在隔离区等你。” 不就是被困了几个小时,没流一滴血也没少一块肉,一群大男人还有诉不完的苦,压不完的惊了?真是矫情! 想了想,沈梦璐又加了一句,“那边有位身怀六甲的孕妇,恐怕情况不容乐观,请太医特别主意,仔细诊查才是!” 刚刚看到那少妇的脸色苍白之中透着青黑,只怕她腹中胎儿已有异样。 沈梦璐心头一沉,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怀胎七月,多不容易,若是此时胎死腹中,恐怕那少妇会承受不住打击。 付博文点点头,“在下知道了,在下安排好后,会尽快过去找沈姑娘!” “嗯!”沈梦璐嗯了一声算是应过,然后快步朝外走去。 待到了无人之处,沈梦璐朝阎如一开了口。“如一,你去之前你找到我的那个小帐篷看看,那里面有一位得了重疫的小姑娘,你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阎如一愣了愣,沈梦璐身边就她一人保护,她若走开了,沈梦璐怎么办?“那小姐你呢?” “我回营帐去看看。你脚程比我快,待你去打探了消息就到营帐找我,随我一起去隔离区。”沈梦璐心里记挂着展阳。 “是!如一明白了!”听她这么说,阎如一放下心来。那隔离区如今惨不忍睹,小姐孤身前往,她确实放心不下。 ****************************************************** 沈梦璐回到营帐时,莫语已经为展阳换好衣服,原先凌乱的头发也已经梳得一丝不苟,用银丝带绾好。 莫语正坐在塌边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展阳,展阳额头上敷着凉毛巾。见到沈梦璐,莫语起身迎了上来,“小姐,你回来了。” 沈梦璐看了一眼收拾得整洁妥当的展阳,心里闪过一抹诧异,这个莫语看到展阳的真面目似乎过于冷静了些。“他怎么样了?” “温度降了一些,不过烧还没完全退下来。属下在他的背上没有发现疱疹,只有红斑。”莫语如实回禀。 没有疱疹吗?沈梦璐敛了敛眉,这瘟疫的症状还真是千奇百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梦璐走到塌边,探了探展阳的额温,依旧有些烫手,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俯身听了听他的心跳。然后对莫语说到,“你替我脱了他的上衣,让我看看他的后背。” “是!”莫语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波澜不惊地为展阳宽衣。 沈梦璐仔细观察着莫语的表情,她几乎可以确定,莫语认识这个展阳,而且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愫! “你知道他是谁吗?”沈梦璐问出心中的疑惑。 “是沐王爷身边的暗卫,展望!”莫语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曾经跟展望交过手,他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可当初展望却放过她一马。 展望?沈梦璐的眼神闪了闪,原来这小妮子认错人了。“他有个孪生兄弟你知道吗?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真假难辨。”沈梦璐意有所指。 “知道。叫展阳,是沐王爷的贴身侍卫。”莫语语气平静地回答,朱鄞祯身边的明卫暗卫她基本都知道。“小姐,你看看他的背。” 沈梦璐闻言凑上前,果然如莫语所言,展阳身上并没有疱疹,只是红疹的范围扩大不少。沈梦璐伸手在展阳后背的穴位上按了按,然后拿出银针扎上。“让他趴睡,过一刻钟把银针拔下来,期间多注意他的反应。” “是,小姐。”莫语点点头,接着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隔离区。”沈梦璐计算着时间,想着阎如一差不多该到营帐了。 果然她刚走到营帐门口就和阎如一撞上了。“怎么样?”沈梦璐关切地问道,那个她不得已令其自身自灭的小女孩,让她有些在意。 阎如一表情严肃地摇摇头,“死了。”而且死状又恶心又恐怖。 沈梦璐眼神一暗,果然如此!“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跟隔离区大部分人的死状一样。”阎如一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走吧!”沈梦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率先朝隔离区走去。 ************************************************************* 待沈梦璐到了隔离区,见到不是付博文,而是朱鄞祯。 朱鄞祯此刻正带着一队士兵,准备转移受伤的民众和士兵。两人一照面,一个欣喜一个反感。 “梦儿,你怎么来了?”见到沈梦璐,朱鄞祯嘴角愉悦地向上勾起,沈梦璐的到来,总算让他觉得在疫区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了。 沈梦璐眼角一抽,脸色一沉,“沐王爷,请叫我沈梦璐!我跟你不熟!很不熟!” 梦儿?!他俩哪时候关系好到让他可以使用这么亲密的称呼了? “本王都与你坦诚相见了,这关系还叫不熟吗?”朱鄞祯一脸戏谑,一副你休要狡辩的模样。 沈梦璐脸色更难看了,“沐王爷,女子闺誉岂容你戏弄?你这是要逼沈梦璐去死吗?”沈梦璐咬牙切齿,对于朱鄞祯拿她为他驱虫一事做文章感到恼怒。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那她沈梦璐这一辈子都毁在他朱鄞祯身上了。古代女子的贞节观念强烈,将名节看得比命还重。她沈梦璐虽是现代女子穿越而来,可也经不起朱鄞祯这样的诋毁。 朱鄞祯闻言脸色一变,他收起玩笑的嘴脸,“沈小姐这是什么话?本王一时戏言罢了。”逼她去死?朱鄞祯可没有这个想法,他只不过是一时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本王唐突了,望沈小姐莫要见怪!” 沈梦璐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这样的戏言,本小姐不希望再听到!不然,休怪本小姐翻脸无情!”下回再让她听到朱鄞祯说这样的话,她非毒哑了他不可! “本王答应你,不会再犯。你也休要再说去死这样的话!”朱鄞祯想起当初他拒绝接受沈梦璐时,沈梦璐一头撞向廊柱的惨烈壮举,对她轻易说出死字,仍感到心有余悸。 沈梦璐冷哼一声,“王爷多虑了!”她当然不会自己去死,这原先的沈梦璐舍得轻易自杀,她可不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她重生一回,人生还没展开呢,怎么舍得死! 言毕,沈梦璐不再跟他多做纠缠,越过朱鄞祯往隔离区深处走去。朱鄞祯对她的举动感到好奇,抬步跟了上去。 “如一,你去里面看看,我在这边等你。”沈梦璐嘱咐到,“注意查看他们得背部。小心别沾手。” “是,小姐!”阎如一转身,看到无声无息出现在她们身后的朱鄞祯,微微一颔首,便朝隔离区深处走去。 沈梦璐在横陈的尸体面前蹲下,欲伸手解他们的衣服。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尸体,就被朱鄞祯扣住了。 “朱鄞祯,你又要干什么?”沈梦璐有些恼火,搞不懂这朱鄞祯为何处处扰乱她。 朱鄞祯心中比沈梦璐还懊恼,“应该是本王问你,你想干什么吧!”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这些都是疫民的尸体,她这样徒手去碰,说不定会感染瘟疫。 再说了,这些都是尸体!尸体!一般女人见到早就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了,哪有人会像她那样去动尸体的! 沈梦璐想要挣开被他钳制的手,无奈他扣得太紧。”沐王爷!你难道想在这疫区待一辈子吗?”该死的,她要检查一下这些尸体的症状,她必须尽快找出瘟疫的症结所在! “沈梦璐,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首先是女人!其次你是个大家闺秀,是位千金小姐!懂吗?”朱鄞祯眼里闪烁着火花。这女人为什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 “所以呢?”沈梦璐侧头斜眼看着他。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 “所以,你根本用不着做这些!”朱鄞祯语中含恨。一般女人就该避开这死亡之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他忘了,她沈梦璐可不是一般女人!她是非一般的女人! 沈梦璐又一次用力甩了甩胳膊,“放开!”搞不清她身份的人是这沐王爷吧?她是皇上钦点来治瘟疫的大夫!她什么都不做怎么治瘟疫? “沈梦璐,你能不能不要让本王这么操心?”见沈梦璐不为所动,朱鄞祯着恼火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发飙的冲动。 沈梦璐也懊恼了,直接发飙了。“朱鄞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拖我的后腿?我还等着早点治了这瘟疫早点回府呢!你愿意待在这鬼地方是你自己的事,麻烦你,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她在这疫区顿顿食不下咽,多待一段时间,她就要变成这世界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富家千金了! “本王这是在拖你后腿吗?本王不想尽快脱离这瘟疫之地吗?”朱鄞祯火大了,为什么这个沈梦璐总是不领他的情? 为什么他们交谈时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针锋相对?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能对他温顺体贴一点? 为什么他们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 “想早点离开这里,就给我滚远点,不要妨碍我做事!”沈梦璐毫不示弱,同样火大地朝朱鄞祯吼到。这个碍手碍脚又碍眼的死男人能不能从她面前消失啊? 该死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能不还嘴?朱鄞祯这样想着,出其不意地俯身堵住她的嘴。 面对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他………这是在亲她? 她……她……她……这是被侵犯了? 这个下流无耻的色胚! 看着眼前浑然忘我的朱鄞祯,沈梦璐怒从胆边生,索性狠狠地合上牙关,用力咬了下去。 朱鄞祯对此毫无防备,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梦璐居然会咬他。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条件反射地退开两步。口腔内有血腥弥漫。 沈梦璐的双手一得到释放,就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朝朱鄞祯的脸招呼过去。 朱鄞祯此时有了防备,在半空截住她的手,“咬了我一口还不解气吗?”居然还想甩他巴掌!真让她一个小民女打了,他沐王爷的脸面往哪搁? “恶心!”敌不过朱鄞祯的手劲,双手被钳制,沈梦璐涨红着脸,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该死的腹黑男,她迟早亲手肢解了他! “你说什么?”朱鄞祯脸色一变,这女人又说他恶心! “恶心!恶心死了!”沈梦璐双眼冒火,白希的脸颊因为极度生气而氤氲上两抹潮红,宛若天边的红霞。娇美的面红在红霞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艳动人。 沈梦璐绝美的姿态惹得朱鄞祯一阵心神荡漾,胸口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恶心?恶心是吗?朱鄞祯勾起一抹邪笑。行,既然你觉得恶心,索性一次恶心个够!朱鄞祯想着又朝沈梦璐的嘴侵去! 沈梦璐这次有了防备,哪里肯再让他占一次便宜。她用力偏过头,朱鄞祯温热的唇落到她莹白的脖颈上。 沈梦璐战栗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朱鄞祯凉薄的红唇触及到的皮肤如被热油烫到一般火辣辣地烧起来,连带着周边的皮肤都被染上绯色。 那动人心弦的粉色一直从沈梦璐的脖颈处蔓延到耳后根,然后沈梦璐两只耳朵都*辣地烧起来。 朱鄞祯察觉到沈梦璐的颤抖,也注意到她不断蔓延的红晕,他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沈梦璐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心里的怒气翻江倒海。 这个死牛氓!臭渣渣! 法克!她可以大声喊非—礼吗? 法克!阎如一死哪去了?没看到她家小姐需要救援吗? *********************************************************** 姗姗来迟的付博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朱鄞祯强吻沈梦璐的一幕。 付博文见到两人此刻的模样,心中一慌,想要转身当没看见。 不过沈梦璐的余光已经瞄到他的存在。她赶紧扬起声音高声呼到,“付太医!” 想走,那可不行!沈梦璐好不容易逮到一根救命稻草,怎能轻易放过? 阎如一先前被她派去检查尸体了,眼下不见踪迹。 而沈梦璐先前就注意到有士兵朝他们这边张望。可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弱女子被沐王爷侵犯,居然无一人站出来伸张正义!! 此刻正在清理隔离区的将士们不是没有看到朱鄞祯强沈梦璐的一幕。可开玩笑,他们一群小卒子,哪敢跟王爷呛声? 别说这沐王爷只是强吻这沈梦璐了,就算人家沐王爷把沈小姐就地正法了,他们也绝对目不邪视,说不定还给王爷放风来着! 朱鄞祯听到沈梦璐的喊声,身子一僵,一腔热火瞬间被扑灭。他差点要忘了,眼下他们所处的环境不适宜做出这些举动。 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收回贴在沈梦璐脖颈上的唇,站直身子,如尖刀般的目光,锐利地射向付博文。 “下官参见沐王爷!”见闪躲不过,付博文只好硬着头皮行礼,朱鄞祯恶狠狠的目光让付博文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朱鄞祯冷哼了一声,“付太医不在前边为疫民诊查,来此地所谓何事?”这个付博文最好有合理的解释!否则……哼哼…… “下官……下官前来与沈小姐商议瘟疫一事。”付博文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偷偷地观察着朱鄞祯的表情。 呜呜……沐王爷的脸色好可怕,仿佛想撕裂了他。 他又偷偷瞅了瞅沈梦璐,呜呜……沈小姐的眼神也好可怕,像要杀人一样。 见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都不做声,付博文苦恼地再次开口,“下官来得不是时候,下官晚些时候再来!” 说着就想转身溜走,再待下去,他怕被沐王爷吃人一样的眼光活活杀死。   ☆、第107章 .没关系本王喜欢你就行 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收回贴在沈梦璐脖颈上的唇,站直身子,如尖刀般的目光,锐利地射向付博文。 “下官参见沐王爷!”见闪躲不过,付博文只好硬着头皮行礼,朱鄞祯恶狠狠的目光让付博文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朱鄞祯冷哼了一声,“付太医不在前边为疫民诊查,来此地所谓何事?”这个付博文最好有合理的解释!否则……哼哼…… “下官……下官前来与沈小姐商议瘟疫一事。”付博文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偷偷地观察着朱鄞祯的表情。 呜呜……沐王爷的脸色好可怕,仿佛想撕裂了他。他又偷偷瞅了瞅沈梦璐。 呜呜……沈小姐的眼神也好可怕,像要杀人一样。 见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都不做声回应他,付博文苦恼地再次开口,“下官来得不是时候,下官晚些时候再来!”说着就想转身溜走,再待下去,他怕被沐王爷吃人一样的眼光活活杀死。 “好!” “站住!” 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喊出口。 你还想干嘛? 我们需要谈谈! 谈你个大头鬼!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 还没谈你怎么知道不投机? 正事要紧正事!本小姐没空陪你玩儿! 本王跟你说的也是正事! 朱鄞祯与沈梦璐两人你来我往,用眼神交流,暗涛汹涌。 付博文苦笑,他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王爷?沈小姐?”见两人怒目相对,刀光剑影,完全没把他这个电灯泡放在眼里,付博文不得已再次开口。 “付太医,既然你与沈小姐有要事商讨,就留下吧!”事分缓急轻重,朱鄞祯不再坚持,松开了沈梦璐的手。 沈梦璐揉揉被捏红的手腕,平复好心情,若无其事地走向付博文。"付太医,说说你们的发现吧!” 朱鄞祯挑挑眉,被人当场捉包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这个沈梦璐的心理素质还不真是一般得强悍! "是!"付博文颇有压力地看了一眼尾随其后的朱鄞祯,"经过昨天的诊查,我们发现疫民症状大致分为三种。” “哪三种?”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发问。 沈梦璐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朱鄞祯,满脸嫌恶。“沐王爷很闲吗?”跟屁虫! 朱鄞祯不在意她的脸色,正色道。“治瘟疫也是本王的职责!本王有权利有义务知道各种细节。” 沈梦璐暗恨!道貌岸然!他这么一说,显然是指她无理取闹了。 付博文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真的无心介入沐王爷的私生活。可他们二位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他也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王爷,沈小姐,下官做了详细的记录,您们看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站久了腰疼的好吧?他一直忙得屁股不沾凳子。 “也好。”朱鄞祯与沈梦璐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喂喂,你们要不要突然变得这么有默契? 沈梦璐看了一眼朱鄞祯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有他沐王爷在,还轮不到她一个小民女插嘴做主。 “这样吧,你们二人先去本王的营帐等本王,本王去去就来!”朱鄞祯沉声吩咐。 去营帐?太远了吧!沈梦璐不乐意了,她刚大老远地从营地赶过来,现在又得回去,完了还得过来检查尸体。当她是骡子啊? “就在这儿吧!走来走去太麻烦!”沈梦璐提出异议,她现在是沈家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好不好?她那两条小细腿经不起折腾好不好? 付博文赶紧点头附和沈梦璐的提议,他也是刚刚从营地赶过来的哎哎。 朱鄞祯眸光深邃地瞥了一眼沈梦璐,也不坚持己见,“那就到外面的空地吧!”这隔离区内血腥味厚重,又病毒满天飞,朱鄞祯一分钟都不想让沈梦璐待在这里。 “好!”沈梦璐妥协,抬腿就往隔离区外面不远处的空地走去,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捏捏自己僵硬的小腿。 朱鄞祯目视着她的动作,眼里飞过一抹心疼和责备。知道自己是个弱女子就好,何必事事逞强,处处出头。 “主子!”见朱鄞祯身边没有别人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无声无息出现在朱鄞祯面前。 “怎么样?找到了吗?”朱鄞祯双手握拳,暗暗紧张。 “找过了,没有展阳的尸体。”侍卫恭敬地回答。 朱鄞祯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没有尸体,说明展阳还活着!“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主子!”那侍卫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闪,遁得无影无踪。 这功夫,哪里是普通侍卫,分明是朱鄞祯鬼魅门中的隐士! 连鬼魅门的人都没发现展阳的踪迹,他只能说展阳反追踪的能力更胜一筹了。朱鄞祯勾起一抹苦笑,他的下属如此勤奋刻苦提升自己,他到底该高兴还是失落? 展阳身染瘟疫,消失两天了,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的身体如何了?看着一地的尸体,朱鄞祯满心焦虑。瘟疫凶残,他真的担心啊…… 叹了口气,朱鄞祯收敛表情,大踏步向沈梦璐走去。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尽快研制出对抗瘟疫的药物! ************************************************* 沈梦璐正仔细阅读着付博文递给她的纪录。记录很详细,从疫民的初始症状,到后面每一次变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沈梦璐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太医,做事情就是有效率。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瘟疫分这三类?”沈梦璐指指记录,偏头问付博文。 “是,这是我们所有太医商议后下的结论。”付博文沉吟着回答。 沈梦璐陷入深思,三类吗? 一类是像那名唤作青青的小姑娘那样,有虫子叮咬的痕迹,背上有大片无痛感红疹且夹杂着化脓性疱疹的。症状最为严重,用了退烧药后,呈现严重的全身中毒症状,出现呕吐抽搐,*之间猝死的多为这一类的。 一类是像展阳那样,有虫子叮咬,背部出现瘙痒性红疹,无疱疹的。多像展阳一样反复发烧,久久难退的。用了退烧药也没有多大用处。 第三类症状最轻,有蚊虫叮咬痕迹,无红疹亦无疱疹。喝了退烧药后体温恢复正常,却莫名呈现轻微中毒症状,上吐下泻。这一类人体力恢复最快,与守卫发生冲突的多为这一类患者。 沈梦璐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这瘟疫肯定是原虫侵体引起的感染。不过为何会出现多种症状,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至于为什么用药后会出现中毒症状,也是个奇怪的地方。 那退烧药她也在付博文的解释下仔细看过,药物本身没有问题,配方也没有问题。可普通的退烧药喝了出现中毒症状,只能说明这其中有药物与这病原体冲撞。 “付太医,你们对这瘟疫有何想法?”沈梦璐开口询问。 “这瘟疫的确古怪,我们按照沈小姐你的提示查阅了有关瘴气的文献,可发现此瘟疫与瘴气大不相同。我们大家也正一筹莫展,想听听沈小姐的意见。”付博文满脸忧郁。十几位太医加起来还敌不过一个沈梦璐,真是太伤自尊了。 沈梦璐叹口气,她眼下也没摸清头绪。“付太医,可见过一种虫子,身长约两寸,细如发丝,通体红褐色,能在水中游动,且游动时会呈现透明色。”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条不知名的原虫。 付博文皱起眉头努力搜寻这有关这虫子的信息,好半响才无奈地开口,“在下才疏学浅,不知沈小姐所谓何虫。” 沈梦璐想了想掏出随身的帕子,那半条虫子的尸体被她随手塞进帕子,不知还在不在。 当沈梦璐展开帕子后,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那虫子居然不见了! 沈梦璐想起那短成两截依旧生命力旺盛的虫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那该死的虫子不会是穿透帕子钻到她体内了吧?沈梦璐脸色大变。 看到沈梦璐突然惨白的脸色,付博文的心狂跳起来,“沈小姐,莫不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后半句被付博文吞回肚子。 朱鄞祯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惨白的沈梦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梦璐怕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虫子…不见了…”沈梦璐捏着帕子喃喃自语。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萦绕。 她被虫子侵—体了! 被那恶心的虫子侵—体了! “什么虫子?”付博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有什么虫子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去哪了?”朱鄞祯拧紧浓眉,付博文不知道沈梦璐指的是什么,可他清楚她说的是那条原虫。 可看沈梦璐面色惨白,血色全无的模样,显然不仅仅是不见了这么简单。 “不见了…不见了…”沈梦璐还在喃喃自语。 她虽说要研究这瘟疫,可从没想过要拿自己做*实验啊! 瘟疫如毒蛇猛兽啊! 一发不可收拾啊! “去哪了?你快告诉本王!”见沈梦璐神情恍惚,朱鄞祯急了,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面对面,眼对眼。 “沈梦璐,你清醒一点,看着本王!告诉本王那该死的虫子去哪了?”朱鄞祯忧心如焚。 沈梦璐两眼无光,瞳孔涣散,呐呐地开口,“可能爬我身体里了……” 朱鄞祯一听面色一凌,想起他昨日里为自己驱毒的场景。那虫子叮咬后的地方呈现暗黑色,他用吸毒寒玉驱了毒,这才好转。那虫子身带剧毒,倘若…… 朱鄞祯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沈梦璐就要走。 突然腾空的身子让沈梦璐惊醒过来,“你干什么?” “为你驱毒!”朱鄞祯脸色铁青,阴沉得可怕。 “你神经病啊!快放我下来!”沈梦璐大惊失色,这朱鄞祯怎么回事啊? 事情还没搞清楚呢!驱哪门子毒啊? “别乱动!”嫌她扭来扭去乱动,朱鄞祯索性手指一点,将沈梦璐给点穴了。 我擦!秒变木头人的沈梦璐癫狂了。特么滴,会点穴了不起啊? “朱鄞祯,你个下流无耻的色胚,你个王八蛋,还不赶紧放本小姐下来!我只是说可能,可能,可能而已!你懂不懂什么叫可能?什么叫概率?什么叫人.权?什么叫……呜呜……” 我擦!这厮点了她的全身穴不够,居然还点她哑穴。 搞毛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沈梦璐企图用眼神杀死这个臭男人! 朱鄞祯转头看了沈梦璐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你太吵了。等我为你驱完毒就会给你解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朱鄞祯左耳进右耳出。 朱鄞祯一副会点穴就是了不起的模样深深刺激了沈梦璐。她发誓,她与这个朱鄞祯不共戴天!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她一定手刃了他!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朱鄞祯迈开长腿,轻轻松松抱着被定住的沈梦璐往营帐走去。 被二人华丽丽滴忽视的付博文一脸菜色,喂喂,我还在这里呢! 你们俩啥也不交代就走了,我咋办?喂喂,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大活人好不好哎? 付博文郁闷地捡起沈梦璐挣扎时掉到地上的锦帕,一截银白色横扎在锦帕上的毛发状的物体引起他的注意。 付博文小心掂起那东西,不是头发!该不会这就是那沈小姐说得不见踪影的虫子? 细若发丝,通体红褐色,在水中游动时会呈现透明色,若隐若现。付博文仔细回味着沈梦璐说的话,突地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一变,也快步朝营地走去! ********************************************* 朱鄞祯一路抱着沈梦璐,直至他的营帐才放下她,将她安置在塌上。 "王爷…"小福子看到朱鄞祯抱着沈梦璐进来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小福子,去帐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半步!"朱鄞祯冷声吩咐。 "是,王爷!"小福子看看面色凝重的朱鄞祯,再看看杀气腾腾的沈梦璐,心中纳闷之极,却也不敢多嘴,听话地守门去了。 沈梦璐眼里写满怒气,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这个该死的朱鄞祯早就死了不知几千几万次了! 朱鄞祯自动忽略沈梦璐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虫子从哪钻进去的?” 沈梦璐不作声,依旧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尼玛,她想回答也能说话才行好吧? 她被点了哑穴!她现在跟哑巴没两样好吧? 朱鄞祯意识到沈梦璐不答话的理由,手指一伸解开她的哑穴。 “告诉本王,虫子从哪钻进去的?这虫子有毒,让本王为你驱毒。”朱鄞祯软下语调。 沈梦璐还是不作声,这次她是存心不理会朱鄞祯。特么滴,她只是说可能!可能爬进去了!她哪知道这死虫子是不是真的爬进去了?又哪里知道从哪爬进去的? 朱鄞祯见沈梦璐如此不配合的态度,火大了。 吃硬不吃软是吧!他那么操心为的谁啊? “得罪了!”朱鄞祯话音刚落就伸手朝沈梦璐的领口袭去。你不说,行!本王自己检查! “你干什么?”沈梦璐顿时花容失色,再也无法淡定了。这个死男人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替你驱毒。”朱鄞祯表情严肃,动手解开她领口的扣子。“你不说虫子咬的位置,本王只好自己检查。” 简直要疯了!沈梦璐气得浑身发抖,“朱鄞祯,你不要乱来!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身为皇子也不能肆意践踏女子名节!” 朱鄞祯解扣子的手一顿,眸光闪烁,“待我们回京,本王就会求父皇将你赐婚与我,所以无所谓践踏你名节一说。” 沈梦璐如遭雷击,当场愣在那里。这个死男人在说什么? 赐婚?!脑残了吧?! 朱鄞祯这脑门到底是小时候被门夹坏了还是被驴给踢坏了?! 说砍头就砍头,说赐婚就赐婚,当她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吗?再说了,她对这个腹黑男一点半点好感都没有好不好? 趁沈梦璐发愣的空挡,朱鄞祯已经解开她的扣子,露出她的肩膀。 凉风侵上裸露的香肩,沈梦璐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朱鄞祯。“沐王爷,你是强抢民女的行为。” “本王若真是强抢民女就不用求皇上赐婚了。”朱鄞祯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沈梦璐的上衣在他手中一件一件脱落下来。 “你也知道我只是区区民女了,你拿什么让皇上赐婚?”物极必反,怒气爆棚的沈梦璐此刻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冷冷地勾起嘴角。 民女婚配不在皇帝的职业之内,要是日理万机的皇帝连民女的婚事都要操心,那老早就过劳死了!再说了,她一届商女的身份怎么也高攀不起那高门大院的沐王府,皇帝老头怎么可能答应让她过门,拉低他们皇室的身份。 “本王自有办法。”既然打定主意让她做他们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朱鄞祯自然有办法说服皇上赐婚。 “沐王爷,你可知你今日的行为堪比逼-良-为-倡!”沈梦璐气闷,她一点都不想跟沐王府扯上关系好不好? 她不是那个愚蠢的柳如芸,也不是那个脑残的沈默,她对所谓的攀龙附凤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朱鄞祯的手一顿,此刻的沈梦璐上身只剩一件贴身的*。逼-良-为-倡?好严重的指控! 朱鄞祯充耳不闻,权当没听见,眼下还是祛毒要紧。“虫子叮咬的地方在哪里?” 沈梦璐眼神一暗,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朱鄞祯还不肯放弃?“朱鄞祯,我不喜欢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狗屁虫子,狗屁驱毒,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趁机吃她豆腐吧!看看,空有一副臭皮囊有什么用,只会招烂桃花! “没关系,本王喜欢你就行!”朱鄞祯凝视着沈梦璐雪白无暇的玉背,背上两道浅粉色的印记让他的心微微刺痛。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他与沈梦璐先前有着那样的恩怨纠葛,他也不指望这沈梦璐能瞬间爱上他。 “你为何总是这么倔强,适当的时候服个软不行吗?何苦受这皮肉之苦。”对于沈梦璐当初挨的两鞭子,朱鄞祯一直耿耿于怀。眼下亲眼看到伤痕愈合得很好,没有留下疤痕,他心里才好受一些。 朱鄞祯温热的指尖抚触到沈梦璐背上的鞭痕,沈梦璐浑身一颤,然后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朱鄞祯,谢谢你提醒我,我们之间除了身份差异还有仇恨横亘。你若真让我踏进你们沐王府的大门,只怕从此以后你们沐王府永无宁日! “沐王爷,请自重!”沈梦璐冷淡地抛出这几个字。 “梦儿,嫁给本王可好?”不由自主,求亲的话脱口而出,朱鄞祯有片刻怔忡。 我擦!他们这完全是鸡同鸭讲的节奏! “大叔,我对老头子不感兴趣。”沈梦璐彻底郁闷。该死的,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她解穴? 大叔?老头子?朱鄞祯的脸瞬间黑了。 “沈梦璐,本王还不到三十!”别看他儿子那么大了,可事实上他才二十八好不好? 再说了,男人三十一枝花好不好? “你儿子十一岁了。你儿子叫我姐姐!”沈梦璐才十七岁,奔三的男人对她来说绝对是老牛一枚! “本王会教育景轩,以后让他称你母妃。”朱鄞祯自有打算。既然这个沈梦璐要成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那么景轩称她一声母妃也是合情合理。 沈梦璐嘴角发抽,眼前发黑。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叫娘,莫说眼前十七岁的沈梦璐受不起,就是前生二十七岁的阎轻狂也承受不起。“我可没那么大的儿子。” “景轩是个好孩子,你会喜欢他的。”朱鄞祯嗓音低沉,沈梦璐宛若新生婴儿般柔软细腻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 朱鄞祯若有似无的抚触让沈梦璐沉下脸,真特么越扯越远了。 朱鄞祯的轻如鸿毛般的抚触让沈梦璐浑身痒痒,可无法动弹的她却毫无办法,那磨人的感觉令人火大。“朱鄞祯,你快给我解穴!” “急什么。本王还没检查好。”朱鄞祯轻轻勾起嘴角。其实他已经扫视过了,沈梦璐肤若凝脂,雪白的肌肤上毫无瑕疵,丝毫没有虫子叮咬的痕迹。 朱鄞祯放心之余,却起了挑-逗的兴致。如此美景呈现在眼前,要是还能不为所动,那他只能说对方不是男人了。 可他是个男人,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并且是一个对沈梦璐有遐想的男人。 所以,朱鄞祯眼里有火苗闪烁,那*的美背令他心痒难耐。真应该早点将她娶过门啊! 朱鄞祯再一次后悔当初拒绝沈默献女的计谋。倘若当初就收了她,那么此刻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所欲为了。 朱鄞祯声音里那抹不同寻常的低沉让沈梦璐的心微微沉了沉,这该死的男人不会是在YY她吧? 沈梦璐一阵恶寒,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朱鄞祯,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舌自尽!”虽然她很珍惜重获新生的生命,可此刻却不得不用这样的威胁让自己脱身。 “呵……你不会。”朱鄞祯低笑一声,他先前不知道,以为这沈梦璐当真不怕死.可经过刚刚一事,他已经可以肯定,这沈梦璐相当爱惜生命,绝对不会轻易去死。否则,怎么仅仅只是怀疑被虫子叮咬了,她就如此花容失色。 人呐,都是惜命的! 沈梦璐气绝,连这一招都没用,看来这朱鄞祯还真是吃定她了。可惜他错了,为了脱身她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沈梦璐以实际行动表明她的决心。牙齿狠狠撞上舌头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 朱鄞祯耳尖地听到她那声痛苦的闷哼,他转身来到她面前。沈梦璐嘴角的一丝殷红让他大为光火。 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真的咬舌!   ☆、第108章 .虫现身+渣男作死 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真的咬舌! “张嘴!”朱鄞祯狠狠地扣住沈梦璐的下颚,逼迫她张口放开被咬伤的舌头。 沈梦璐不为所动,双眼挑衅地望着朱鄞祯。大有你不给我解穴,我就死给你看的势头。 朱鄞祯怒了,彻底怒了!好!好!好狠的沈梦璐!对自己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沈梦璐,本王为你解穴,你马上松开舌头!”朱鄞祯妥协了,沈梦璐嘴角流下的鲜血红得刺眼,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 朱鄞祯说着伸手为她解开穴道。重获自由的沈梦璐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扇到朱鄞祯脸上。 那一巴掌来得又急又狠,朱鄞祯毫无防备地被打偏了头。 朱鄞祯愣住。他居然被一个民女扇耳光了!! “朱鄞祯,你下次再敢对本小姐无礼,本小姐就废了你!”沈梦璐擦擦嘴角的血迹,法克!这样自残的方法绝不再用第二次了。沈梦璐舌尖发麻,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朱鄞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神采飞扬,嚣张跋扈的沈梦璐,露出一丝阴笑。 沈梦璐,你再怎么威胁本王都好,本王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你,本王志在必得! 见朱鄞祯不搭话,沈梦璐也不多纠缠,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疾步往外走去。 这个无节操的低级男,一而再,再而三调-戏她,这笔帐她给他记上了! “朱鄞祯,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招惹我!不要打我的主意!本小姐,真心不喜欢你!”走到营帐门口,沈梦璐忍不住恶狠狠地回头瞪了朱鄞祯一眼,然后气冲冲地离去了。 朱鄞祯看着她怒气冲天的背影,高深莫测地笑了。 不喜欢他吗?未必吧! 不然面对他的亲近,她为何一次次脸红? 不然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这样轻易失控? 小福子看着满脸怒火的沈梦璐怒气冲冲地从朱鄞祯的营帐出来,满心惊疑,他们家王爷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向来冷冰冰的深大小姐如此失态? “沈小姐……”小福子上前作了一揖。 沈梦璐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一声冷哼都没赏给小福子就顾自走了。 一天之内又被强-吻,又被扒-光,她大小姐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 沈梦璐没有回隔离区,也没有回营帐,她需要冷静冷静。 可疫区就这么点地方,到处都是士兵和疫民,想要找一片清净之地谈何容易。 沈梦璐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独处的好地方,索性放弃,心烦气躁地在河边踢石头泄愤。 本来这毫无头绪的瘟疫就自己让人够烦心的了,那朱鄞祯还不时给她添堵,这日子过得就更闹心了。 那杀千刀的朱鄞祯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别人将沈梦璐送上门他不要,现在她对他一再摆冷脸,他反而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了。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践人心理? 这朱鄞祯要是对这沈梦璐这么感兴趣的话,一开始就接受她不就行了,那么她也就不用穿越至此了!沈梦璐暗恨。 倘若她还是留在前世那现在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想起她之前回魂看到的那一幕幕,沈梦璐嘲讽地勾起嘴角,前世也已无她容身之处了。 罢了罢了,与其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是集中精神想想怎么解决这瘟疫,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沈梦璐望着平静的河水发呆,她到底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按眼前的状况来看,这瘟疫一日不除,恐怕她们就休想离开这瘟疫之地半步。 沈梦璐甩甩头,挥走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集中精神开始思考。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出治瘟疫的对策,这瘟疫症状复杂,想解开谜题,首先就是找到原虫。 想起那半条消失不见的原虫,沈梦璐又是一阵恶寒。 她将装有原虫的帕子收在袖中,可手臂上分明没有叮咬的痕迹,说明那虫子并没有钻进她的体内。 莫非掉了?沈梦璐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沈梦璐苦思冥想的时候,几个疫民的交谈声传入她的耳中。 “今天有口福了。抓到这么多。” “可不是,天天清粥淡饭,哪有什么营养。” “就是,我们的病迟迟不好,会不会跟伙食太差有关系啊?” “你们就知足吧!在这样的鬼地方,还天天有粥喝算不错的了!” “不过我们偷偷吃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要交给沐王爷?” “交你个头啊!人家沐王爷会差这一条鱼吗?真交上去恐怕我们连一口鱼汤都分不到。” “就是,要交你自己交!我们废了多大劲才捉到这么几条鱼而已,自己人都不够分!” “我就随便问问。那条是我抓的,你别抢我的,我要留给我娘的。” “去去去,还给你,一条小鱼而已。” “可惜了没有火,只能生吃,不然烤烤更香。” “想什么呢?一烧火,不就被人发现了!大家都动作麻利点儿,赶紧收拾好了回去,不然出来太久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快快快,拿袋子,赶紧片鱼!都麻溜的!” 沈梦璐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五六个浑身湿漉漉的疫民正聚集在一起,手脚麻利地杀鱼切片。显然这些人刚从水中上来。 沈梦璐想起太子曾告诉过她,这江北一带多为渔民,靠捕鱼为生。既然如此,打鱼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可现在听他们的交谈,似乎这些鱼来得很不容易。 见他们偷偷摸摸,一副害怕被人发现的模样,沈梦璐也不打草惊蛇,就远远躲在草丛中望着他们。 笑话,对方人多势众,又一个个视鱼为宝贝,她贸然上前,万一他们将她当作偷鱼贼,将她办了怎么办? 好半响,疫民们才收拾妥当,将片好的鱼肉装进袋子,这才四下散开,各自离去。 ********************************************************* 待人都走远了,沈梦璐这才上前查看。 什么鱼能让捕鱼为生的渔民如此珍惜? 残留在地上的只有鱼鳞,鱼骨和一滩沾满血污的鱼鳃和鱼内脏。 沈梦璐注意到疫民们将鱼脸肉和鱼唇都刮得干干净净,显然有多珍惜这鱼了。 面目全非的残渣,让沈梦璐难以还原鱼的本来面目,从残留的鱼骨来看,鱼的体型并不大,和普通的草鱼差不多大小。 沈梦璐仔细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想来是有疫民吃不消每日粗茶淡饭,偷偷下水抓鱼打牙祭吧! 沈梦璐摇摇头轻笑一声,他们以为朱鄞祯天天好菜好饭,不差这一条鱼。殊不知那位高贵无比的沐王爷却没有搞什么特殊待遇,还真是说到做到,和疫民们同甘共苦,天天跟他们吃一样的清粥淡饭。 这一点上,沈梦璐不得不承认,这朱鄞祯这个贤王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他能做到这般迂尊降贵,确实令人钦佩! 客观来讲,沈梦璐不得不承认朱鄞祯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不过,主观来讲,他就是个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想到这些,沈梦璐忍不住冷哼一声,那个朱鄞祯最好识相点,不要再来纠缠她,否则,她暗暗捏了捏银针,别怪她心狠手辣! 沈梦璐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突然那堆血污之中细微蠕动的物体引起她的注意。她重新蹲下身来,沾满血污的鱼内脏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往外钻动。 沈梦璐脑中灵光一闪,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她不敢掉以轻心,拿出银针轻轻拨动。一条细长的虫子缠上她的银针。 沈梦璐吓了一跳,手中的银针掉到地上。她这才看清楚虫子的模样。 细若发丝的体形,通体红褐色,这显然是她一直寻寻觅觅的原虫! 这鱼的肚子里面怎么会有原虫?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沈梦璐脑海中凝聚。 出现在朱鄞祯澡盆里的那条来历不明的原虫的出处她还没找到,也许此刻能有答案了。 沈梦璐顺着疫民们留下的湿脚印往他们捕鱼的水域走去。因涨洪淤积的河水略显浑浊,沈梦璐看不太清楚水中的景象。 她想了想,回到疫民们剖鱼的地方,用木棍挑起一块没有原虫缠绕的鱼鳃,用雪白的丝帕包住,然后回到岸边,将丝帕用木棍挑住,投进水中。 静待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沈梦璐重新捞出丝帕,用木棍挑开丝帕,在那鱼鳃上果然看到一两条蠕动的身影。 沈梦璐面色凝重,果然这原虫来自水中。 这原虫会寄生在鱼的体内,那么村民感染瘟疫的源头就找到了,想必是有村民误食了被原虫寄生的鱼肉,这原虫转而寄生到村民体内,这才引发了瘟疫。 可刚听那几个疫民的交谈,显然这鱼并不多见,并非人人得以食之,为何这瘟疫却蔓延得如此迅猛? 并且这原虫若是经过口腹进入疫民体内的,那他们身上显而易见的虫蚁叮咬痕迹又是怎么回事?这其中显然还有隐情。 不过怎么样都好,总算有所突破,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必须阻止那些疫民再食用那些被原虫寄生的鱼肉! 思及此,沈梦璐顾不上其他,提起裙摆飞快往营地跑去。 沈梦璐直奔朱鄞祯的营帐。那些疫民对鱼肉视若珍宝,她一介平民的说辞未必有人信服。 可朱鄞祯就不一样了。他是王爷,含着金汤匙出生,高高在上的皇子,又是刚刚立了威的贤王。 由他出马,一个顶俩! ******************************************************* 朱鄞祯的营帐内空无一人。 沈梦璐气喘吁吁地随手拉住一个侍卫问道,“沐……沐王爷呢?” 侍卫正要回答,可身后有人先他一步发出声音。 “沈小姐找沐王爷所谓何事?”开口的是尉宇峰。 侍卫转身朝尉宇峰行礼,“尉将军!” 尉宇峰点点头,示意侍卫先离开。侍卫应声离去。 沈梦璐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尉宇峰又想搞什么鬼? “沈小姐找沐王爷有何要事?”见沈梦璐不答话,尉宇峰站到她面前再次问道。 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的流言在疫民中传得沸沸扬扬,他已有耳闻。先前又有属下禀告他二人拥吻一事,这尉宇峰便沉不住气了。 尉宇峰本来也是来找朱鄞祯的,谁知道,朱鄞祯没碰到反而碰到这个绯闻女主角,也算是意外收获。 尉宇峰俯身逼近沈梦璐,一脸不怀好意。“沈小姐跑得这么急,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尉宇峰一副抓歼的表情让沈梦璐无比厌恶。“本小姐做什么似乎与你无关吧!”沈梦璐毫不客气地回话,想要越过他往外走。她现在急着找朱鄞祯,没空陪他玩儿。 可尉宇峰打定主意要找沈梦璐麻烦,岂肯轻易放过她。 尉宇峰一把扣住她的手,“本来沈小姐要做什么是与我无关,可是你不知廉耻*别人的相公,*我的姐夫就与我有关了。” “放开!”沈梦璐冷冷地道,这些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朱鄞祯了?明明是朱鄞祯*她好不好? “怎么?你可以跟我姐夫卿卿我我,我不过是拉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吃不消了?”尉宇峰恶意地揉搓沈梦璐的手背。不愧是千金大小姐,这女人的肌肤不是一般的水嫩。 沈梦璐沉下脸来,臭不要脸的死男人,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吃她豆腐!当她是什么?“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暗暗让银针落入掌心。一个一个当她是吃素的吗? “告诉我,你接近沐王爷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你是在痴心妄想当沐王妃吗?”尉宇峰邪气地逼近沈梦璐,刻意将呼吸喷到她脸上。 杀千刀的死男人,看本小姐不废了你的咸猪手!沈梦璐垂下眼睑,屏住呼吸,等待着合适的机会,掌中的银针整装待发。“本小姐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狗屁沐王妃,她巴不得和朱鄞祯撇的干干净净,最好不要有半点牵连!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必要跟这个劳什子的尉宇峰解释! “沈梦璐,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沐王府的大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我劝你趁早死心吧!你舅舅不是想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么!不如考虑考虑我吧!我不介意收了你当小妾!”沈梦璐越是不屈服,这尉宇峰越不肯善罢甘休。 “考虑你不如考虑路边一条狗!”沈梦璐冷冷地回答。别说区区镇远候府了,她连沐王府都瞧不上眼。小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骂他不如狗!尉宇峰脸色一变,伸手一把掐住沈梦璐的脖子,“沈梦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识相的,离沐王爷远一点,乖乖从了我,我或许还能保你一条命。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真想弄死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尉宇峰说着威胁似的收了收手掌,沈梦璐的呼吸一顿。 想弄死她可没那么容易!沈梦璐勾起嘴角,手上的银针正打算扎入尉宇峰的侧腰。可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沈梦璐突然改变了主意。 沈梦璐偷偷收回银针,原本嘴角噙着的冷笑瞬间转为一抹惊慌失错的哀求,“尉将军,民女深知自己身份卑微,绝不敢染指沐王爷,也不敢高攀镇远候府。即便是给您当小妾,沈梦璐也是不敢高攀的,您相信我吧!求您放过我吧!我求求您了!”说着,一行清泪就这么缓缓滑落。 尉宇峰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惊到,这女人刚刚还一副冷傲不屈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张柔弱不堪,梨花带雨的脸? 尉宇峰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怒斥,尉宇峰当场愣在那里。 “尉宇峰,你对本将的外甥女做什么?”来人正是谢子渊,谢子渊看到沈梦璐被人掐住脖子,哀哀哭泣的模样,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伸手挑开尉宇峰的手。 尉宇峰还来不及收回手,就被人狠狠撂开。手被撂开的同时,尉宇峰感到手肘处一阵酥麻,他惊诧地望向沈梦璐,后者回以一脸无辜的表情。 “梦儿,你没事吧?”谢子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梦璐,忧心地问。 沈梦璐做势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地道,“梦儿没事,梦儿多谢舅舅救命之恩。”沈梦璐垂下眼朝谢子渊福了礼。她刚刚趁机在尉宇峰手上扎了一针,恐怕接下来几天这尉宇峰的右手再也使不出什么力气了!敢掐她脖子,简直找死! 见状,谢子渊更是怒火中烧,“尉将军,不知我们家梦儿怎么得罪你了?你竟要置她与死地?”谢子渊语气冰冷,眼神如刀。 “谢将军,您误……”尉宇峰还来不及给自己辩解,这边沈梦璐已经语气幽怨地接上话了。 “舅舅,您误会尉将军了,尉将军只是误会梦儿不知好歹想要高攀沐王府,所以才教训梦儿两句。”沈梦璐的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舅舅,梦儿真的没有染指沐王爷的意思。您相信我!” 只是这样吗?谢子渊可不这样认为。教训两句需要动手动脚吗?手都掐到脖子上了,还只是教训两句的意思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沈梦璐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轮不到这个尉宇峰教训。况且他分明听到小妾这样的话。“舅舅刚刚听你说当小妾这是怎么回事?" 沈梦璐闻言,眼神怯怯地望了一眼尉宇峰,“尉将军说以梦儿的身份,当他的小妾正好。不过舅舅,梦儿当真不敢高攀镇远候府。”沈梦璐说着露出哀求之色。 谢子渊眼神更冷了,区区镇远候府还谈不上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不过当小妾,哼,看来这镇远候府可真是高不可攀了。 “尉将军,我们安护侯府的确是高攀不是你们镇远候府,还望尉将军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免得驳了你们镇远候府的面子!” 尉宇峰听谢子渊这么冷嘲热讽的一说,一身冷汗都下来了。“谢将军,您误会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尉宇峰急切地想辩解。 “难道尉将军没有说让我们梦儿当小妾的话吗?”谢子渊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难道是我们家梦儿诬陷你了吗?” 谢子渊的两个难道让尉宇峰哑口无言,他是说了这样的话,可他只是针对沈梦璐,完全没有针对安护侯府的意思,要是被他父亲知道他得罪了安护侯府的话,恐怕…… “谢伯伯,宇峰只是玩笑话,望谢伯伯见谅!”尉宇峰深深地朝谢子渊鞠了一躬,低头认错。 玩笑话?!谢伯伯?! 谢子渊冷睇尉宇峰一眼,“尉将军还是称本将谢将军吧,你这一声谢伯伯,本将可承受不起!” 这尉宇峰不过是个庶出的儿子就敢轻视他们安护侯府,可见这镇远候府当真是没把他们谢家放在眼里。谢子渊眼神冰冷得可怕。 “尉将军,女子闺誉岂可戏言,镇远候府的家教可真真好!”谢子渊脸色铁青。莫说这沈梦璐尚未婚配,就是许了人家,这样贬低身份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恐怕这沈梦璐以后也难抬头做人。 “我们梦儿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女,再怎么不济也犯不着给庶子当小妾,倒是尉将军,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才是。” 尉宇峰闻言脸色一变,手上青筋毕露,他虽名义上跟着主母,可到底是庶出的孩子。他的出身在朝堂之上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碍于镇远候府的面子,一般人不敢拿他的出身说事。这谢子渊如此不客气,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是,末将知错了,谢将军教训得是!”尉宇峰低眉顺眼地认错,他心里明白跟谢子渊明目张胆地对上,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尉宇峰貌似谦恭的态度并不能让谢子渊解气,反而对他更加生了几分鄙夷。想起镇远候府暗中派人盯梢又偷偷给他穿小鞋的事,谢子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尉将军今日欲害我梦儿一事,本将定会讨回公道!尉将军好自为之!”谢子渊冷冷地抛下狠话,拉着沈梦璐就往外走。“梦儿,我们走!” “是,舅舅!”沈梦璐毫无异议地跟上他的脚步。绝美的红唇勾勒出嗜血的笑容。如此一来,这安护侯府和镇远候府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有了安护侯府做靠山,看那尉家人是不是还敢如此嚣张!说什么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她倒要看看是他们捏死她这只小蚂蚁还是她她这只小蚂蚁反口咬死他们! 尉宇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脸色那是相当精彩,相当难看。得罪谢子渊对尉宇峰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沈梦璐,当小妾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恶意诋毁贬低沈梦璐。再怎么样,他们忠勇侯府也不可能让这商女出身的沈梦璐过门。 可谁知道他的一时口舌之快居然被这沈梦璐趁机反咬一口。那些话虽然是他说的,可是同样的话到沈梦璐嘴里转了一圈再说出来,就完全变味儿了! 尉宇峰面色阴寒,上一次在谢子渊面前,沈梦璐明褒暗贬那一番话,可以说是巧合。那么这一次,他可以肯定,他是被沈梦璐这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沈梦璐!尉宇峰紧了紧拳头,眼里杀气毕露,他二姐说得对,这个丫头留不得! 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回京!铲除了沈梦璐,或许还能在他二姐面前邀功,得到她的照拂。 ***************************************************** 亲们,剧情一直进展中,看文的美妞们看到这里对文文有何感想,也请亲亲们大声说出来哈! 倘若有不足之处,蓝蓝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哈! 么么么么,感谢各位支持正版订阅的亲们!   ☆、第109章 .人间处处有政治 沈梦璐!尉宇峰紧了紧拳头,眼里杀气毕露,他二姐说得对,这个丫头留不得!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回京!铲除了沈梦璐,或许还能在他二姐面前邀功,得到她的照拂。 **************************************** 一路上,谢子渊脸色凝重,一语不发。沈梦璐跟在身后忧心冲冲,心急如焚。被尉宇峰这么一打岔,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再不及时阻止疫民吃鱼,恐怕就来不及了。 “舅舅,您要带梦儿去哪里?”她还急着去找朱鄞祯呢! “你想去哪里?找沐王爷吗?”谢子渊语气一沉,顿住脚步。 “舅舅……”谢子渊显而易见的怒气让沈梦璐有些愕然。她是要去找朱鄞祯没错,不过是为了公事。 “梦儿,你何苦去招惹尉家人?”谢子渊眼里有着痛心疾首,谢尉两家当真撕破脸皮,他们谢家也不占什么上风。单是镇远候府,他们安护侯府虽是旗鼓相当,可他们背后还有尉丞相一家撑腰,相较之下,他们谢家就落了下风了。 沈梦璐鼻子一酸,心里真正觉得有些委屈了。“舅舅,不是梦儿去招惹的尉宇峰,分明是他故意找茬。”她只不过是趁机回敬了一下而已。 “倘若不是你跟沐王爷纠缠不清,那妍侧妃会盯上你吗?尉宇峰会盯上你吗?”谢子渊心中烦闷,口气不善。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流言蜚语在疫区传得沸沸扬扬,恐怕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中,届时只怕她身不由己啊! “舅舅,梦儿再三跟您保证过,梦儿对沐王爷绝无半分私情!”又是这个朱鄞祯惹的祸!沈梦璐内心的痛恨又加剧一分。“舅舅难道不信任梦儿吗?” “我信不信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别人信不信!”谢子渊语重心长,“梦儿,流言猛于虎啊!你就算真的对沐王爷有意,也姑且忍一忍,待我们回京之后再从长计议!你目前的身份,即便进了沐王府也就是个侍妾的身份,你懂吗?”可他们谢家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梦璐摇摇头,想为自己辩解,“舅舅,梦儿从没想过要嫁给沐王爷…” 谢子渊抬手打断她的话,“你自己的心意你自己知道就好。舅舅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回京,回京之前不要再和沐王爷有任何瓜葛。你能做到吗?” 沈梦璐心中有疑惑,她不明白为何过了短短一天时间,这谢子渊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理由的好时机。 “舅舅,梦儿会尽快研制出对抗瘟疫的良药的,在这之前梦儿保证会和沐王爷保持距离,不会牵扯不清。”想要早日回京,首先得早日治了这瘟疫。至于,朱鄞祯,沈梦璐暗暗握拳,她必须跟他好好谈一谈才行! 听她这么说,谢子渊叹口气,他知道他的要求有些为难沈梦璐了,毕竟她背负着皇命,想要轻易回京并非易事。不过回京刻不容缓,她在这疫区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梦儿,瘟疫一事,急也急不来,舅舅会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准你早日回京的。” 沈梦璐摇摇头,“舅舅,君无戏言,舅舅无须为梦儿操心。"江北水灾以来,明德宗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眼下瘟疫肆虐,恐怕明德宗更加难以安睡。治瘟疫迫在眉睫,倘若谢子渊此时为她请命,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舅舅,瘟疫一日不除,梦儿一日不离开!" 谢子渊一愣,"治瘟疫还有太医在,不是非你不可,你这是何苦?" 沈梦璐闻言温和地一笑,知道谢子渊是真心待她,她心里好受了不少。"舅舅,梦儿已经找到这瘟疫感染的源头,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医治方法,届时制服瘟疫,舅舅也可班师回朝!"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风格。 “你说的可是真的?”谢子渊吃了一惊,短短两天时间,她竟然真的有所突破? “恩,舅舅可记得梦儿说的原虫?”沈梦璐语气肯定。 “当然。”才过一天时间而已,谢子渊怎会不记得,并且他始终觉得沈梦璐描述的原虫,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梦儿已经找到这原虫的来源了。这原虫源自水中,能寄附在鱼体身上存活,梦儿无意中发现有疫民暗中捕鱼偷食,那原虫正好寄生在那鱼体内,疫民吃了这鱼肉,原虫才转而进入疫民体内,继而引发了瘟疫。”沈梦璐将她的推测告诉谢子渊。 谢子渊若有所思,他来江北,主要负责治水灾一事,对于瘟疫没有过多关注,所以具体诱因症状皆不清楚。不过,鱼的话,他也曾见士兵下水捕捞食用,可并未发现士兵有何异样。“你刚刚在沐王爷帐前可是想将此时告诉沐王爷?” 沈梦璐点点头,“刚刚梦儿发现有疫民捕鱼,正是想请沐王爷前去阻止他们食用。”沈梦璐面色焦急,“舅舅可知沐王爷身在何处?倘若疫民食用那些鱼肉,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与沈梦璐的焦急不同,谢子渊却是一派平静,“你遇到尉宇峰纯属偶然?” “是的,舅舅。是那尉宇峰见了我就跟疯狗一样乱吠。”沈梦璐不明白谢子渊为何还在纠结尉宇峰的事,这时候不应该赶紧去阻止疫民吗? “梦儿,你回营帐歇息去吧!”谢子渊突然的安排让沈梦璐呆住了。 “舅舅,那疫民怎么办?”沈梦璐不解谢子渊的用意。 “原虫一事不过你的推测,眼下还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那原虫就是引起瘟疫的主因。疫民已经身染瘟疫,再食用鱼肉也无大碍。”谢子渊语气平静,人各有命,倘若那些疫民真因食用了鱼肉而暴毙只能说明他们命该如此!“你听舅舅的话,从现在开始回营帐休息,对外就宣称惊吓过度病倒了。” 沈梦璐听谢子渊这么一说,突然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了,“舅舅是想借此事治了尉宇峰?” “你明白就好!”谢子渊不否认他的想法。那尉宇峰虽是庶出,不过却年纪轻轻就立了战功,颇得尉驰鸿的喜爱,倘若能趁此机会治了尉宇峰,对镇远候府来讲不枉为一个沉重的打击。 沈梦璐沉默。还真是人间处处有政治!她虽然对尉宇峰没有好感,找妍侧妃报仇也是早晚的事,可拿无辜百姓的性命当筹码,总归残忍了些。“舅舅,可是治瘟疫也是刻不容缓的事。万一那些疫民当真命丧鱼肉之下……”沈梦璐眼里有着不忍心,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梦儿,你心性善良,懂得悲天悯人,舅舅很欣慰。不过,万一原虫不是引发瘟疫的诱因呢?就算是,你今日阻止了他们食用鱼肉,可他们已经身染瘟疫,你有把握医治好他们吗?万一疫民最后还是死于非命,人们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痛恨你!”谢子渊到底是过来人,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通透,他一番话寓意深深。“舅舅一届武将,只知战场上的规则。舅舅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贸然出兵只会给敌人有机可乘。你懂吗?” 沈梦璐望着眼前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反复回味着谢子渊的话,半响她终于明白他的真正用意。“是梦儿妇人之仁了,多谢舅舅提点。梦儿这就回去养病。” 谢子渊说的没错,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那原虫就是引起瘟疫的诱因,毕竟这瘟疫还有其他可疑之处,贸然宣扬原虫一事,恐怕弄巧成拙,不如借养病来暗中调查,在找到确切治疗办法以后再说。如此一来,尉宇峰害她的罪名就落实了,倘若那寄生原虫的鱼肉真的令疫民致死了,到时还可以用尉宇峰恶意妨碍她治瘟疫一事做文章。届时,尉宇峰恐怕百口莫辩,插翅难飞。只是,沈梦璐眼神暗了暗,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 谢子渊对沈梦璐玲珑剔透的表现非常满意。“你养病期间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舅舅,舅舅会派人去做。” 沈梦璐点点头,顺从谢子渊的安排,“舅舅,眼前就有事情需要舅舅帮忙。” “你说。”谢子渊义不容辞。 “昨天沐王爷的洗澡水里出现原虫,梦儿不敢确定那水来自何处。还请舅舅暗中调查一下这疫区日常取水之处可有问题,万一病从口入……”一想到他们平时里饮用的水可能都有问题,沈梦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谢子渊知道沈梦璐在担心什么,轻笑一声揶揄道,“你放心,饮用水是从别处运过来的。这疫区周围的水浑浊不堪,无法饮用,日常饮食用的水都是将士们每日从别处运过来的。所以你就放心用膳饮水吧!” 沈梦璐暗暗送了口气,听到谢子渊话语中的戏谑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舅舅,这是在取笑梦儿。”   ☆、第110章 .流言猛于虎 沈梦璐暗暗送了口气,听到谢子渊话语中的戏谑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舅舅,这是在取笑梦儿。” “你从小锦衣玉食,来这条件艰苦的灾区,确实是为难你了。”谢子渊轻叹一声,有些心疼。放眼整个大明国,有哪家的千金小姐受过这样的苦。 “梦儿从小不知民间疾苦,能趁此机会体会民情也算是一种生活积累。”沈梦璐垂下眼睑。在她还是阎轻狂的时候,去出任务的时候,更糟糕的环境也生存过。只不过对于饮食,她天生有种讲究,没办法将就。只不过那个时候,阎傲逻一直在她身边,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阎傲逻总会想到办法给她弄出好吃的。 想起阎傲逻为她流泪的场景,沈梦璐忍不住一阵心疼。她咬咬唇,挥去不合时宜的思念,“舅舅,那原虫出现的水域一事,还请您多费心了。” “放心吧!舅舅会好好调查的。”谢子渊拍拍沈梦璐消瘦的肩膀,又是一阵心疼,短短几日,沈梦璐明显清瘦了不少,“走吧,舅舅送你回去。这几日舅舅想办法给你弄些吃食。” 一听这谢子渊要亲自送她回营帐,沈梦璐慌了慌,那展阳还在她们营帐之中,被谢子渊发现可不好。“舅舅,您日理万机够累的了,还是让梦儿自己回去吧!” “不行!万一你又被人纠缠了怎么办?”谢子渊突然想到什么,“你那侍女呢?怎么没在你身边?让你自己一人乱走多危险!看开我真应该派些人手给你!” “不用了舅舅。如一是被我派去办事了,估计这会儿正四下寻我呢!舅舅的得力部下都是男人,跟着梦儿反而不便。”沈梦璐婉拒。真让谢子渊放些眼线在她身边,她以后岂不是得生活在谢家的眼皮底下。她虽然需要借助谢家的力量,可也没变成傀儡的打算! 谢子渊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走吧!舅舅送你回去!” 沈梦璐咬咬唇,心知不妥却也不敢拒绝以免引起谢子渊怀疑。只好由着谢子渊送她回营帐。 快到营地的时候,消失半天的阎如一终于出现在眼前。看到飞奔而来的阎如一,沈梦璐心中一喜,终于可以避免谢子渊看到展阳了。 “小姐,如一可找到您了!”见到沈梦璐,阎如一悲喜交加,看到她身旁的谢子渊,阎如一赶紧行礼,“见过谢将军。” 谢子渊冷淡地哼了一声,对阎如一没有保护好沈梦璐心有不满。“你家小姐受了惊吓,你扶她回去好好休息。” 听闻沈梦璐受惊,阎如一面露担忧,“小姐,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梦璐看了一眼谢子渊,顺势倒到阎如一身上,“我有些头晕,你快扶我回去吧!”说罢朝阎如一使使眼色。赶紧走! 阎如一赶紧扶住,一脸自责,“是如一没有保护好小姐,还请谢将军责罚!” 谢子渊见她如此态度,也不多言,“罢了,以后切记不可离开你家小姐半步!梦儿,那舅舅就回去了。" "是,梦儿恭送舅舅。"沈梦璐有气无力地行了个虚礼。 谢子渊目光闪了闪,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沈梦璐长长地呼了口气,催促阎如一赶紧回营帐。阎如一不敢怠慢,小心地扶着沈梦璐回了营帐。 到了营帐,沈梦璐一改弱不禁风的模样,推开扶着她的阎如一,表情严肃地质问到,“如一,这么大半天你去哪里了?” 她从被朱鄞祯劫持离开隔离区有好几个时辰了,这么久了,阎如一居然没有找她,这太不正常了。 阎如一也就是曾经的柳叶,沈梦璐清楚地记得当初的柳叶是如何自信自己的追踪能力。她虽然催眠了阎如一,改变了她的部分记忆,可是她的能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身为一个衷心耿耿的侍女,没有理由在主子消失后不即刻去找的。 阎如一被沈梦璐严肃的表情怔住,“如一按小姐的吩咐去检查尸体了。” “检查一下需要这么半天时间吗?我不见了,你怎么没有来找?”沈梦璐对她的说辞并不信任。 “小姐,如一去找了,侍卫说您跟沐王爷在一起,所以……”阎如一自知理亏,双膝一曲,跪下认错。“如一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阎如一,分辨这她话语的真伪。“本小姐昨晚跟你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忘了吗?”沈梦璐语气冷漠。她以为她说得够明白了,她连朱鄞祯一碗鸡汤的恩惠都不想受,这阎如一怎么还能放心让她和朱鄞祯独处? “如一没忘!如一,如一只是觉得沐王爷不会伤害您。”阎如一低下头,她的脑子有些混乱,但是有个声音告诉她朱鄞祯会保护沈梦璐。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朱鄞祯,她就忍不住有一种敬畏。得知沈梦璐和朱鄞祯在一起,她莫名就是觉得不该去打扰。 “你为什么这么想?”沈梦璐挑眉。 “如一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知道沐王爷不会伤害您,并且如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沐王爷,总觉得不能违背他的意愿。”阎如一老实滴说出内心的疑惑。 闻言,沈梦璐眸光一闪,她垂下眼,浓密的长睫毛盖住她的心事。如果阎如一说的属实,那只能说是阎如一的本能在作怪。 这阎如一毕竟原本是朱鄞祯的人,见到前主子有敬畏感也是在所难免的。果然,从别人那边抢过来的人用起来就是不放心啊! “起来吧!下次不要再犯了。”沈梦璐静静地开口,脸色恢复正常。“你去检查尸体可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如一发现死者身上虫子的叮咬痕迹不太一样。”阎如一见沈梦璐恢复了心情,暗暗松了口气,听她问话又赶紧将她发现的情况禀告给她。 “说来听听。”沈梦璐的心莫名狂跳起来。 “主要分两种,一种伤口细微,周边皮肤曾暗黑色,另一种叮咬地方多为红肿,部分化脓。”阎如一回到,沈梦璐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如一仔细检查了三十具尸体,基本每具身上都有红肿,不过呈现暗黑色的伤口却很少,三十具尸体里面只发现三具身上有这样的痕迹。” 是吗?沈梦璐一双美目里疑云密布,她没亲眼见到那些咬痕,无法做出确切判断。不过真如阎如一说的那样有两种咬痕,那是否就能说明这瘟疫的传播途径有两种,所以这疫症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才分好几种。 沈梦璐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发现的原虫肯定是感染源之一,那么另一种呢? “你看着那些咬痕像是什么咬的?”沈梦璐抬头看着阎如一。 “依如一判断红肿的咬痕像是蚊虫叮咬的,那暗黑色的咬痕了,如一也说不上来。”阎如一据实回答。那暗黑色的咬痕呈现出奇怪的花纹,她也是见所未见。 沈梦璐疲惫揉揉眉心,蚊虫咬痕。果然和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水灾的地方,免不了出现疟疾。如果真是蚊虫传播引起的疟疾,那么为何这瘟疫蔓延的速度如此惊人就可以解释了。 可显然她面临的瘟疫比疟疾还要棘手。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单是疟疾就已经够可怕了,再加上那不知名的原虫,交叉感染,就更无从下手了。真是头大! “小姐…”阎如一见沈梦璐扶着额头很是难受的模样,忍不住担忧,“小姐可是头疼?” “嗯。”沈梦璐轻轻嗯了一声,确实令人头疼。 闻言阎如一脸上露出一抹自责,刚刚谢将军说小姐受了惊吓,都怪她掉以轻心了,要是她及时去寻回小姐就好了。“小姐受惊可是因为沐王爷?” 沈梦璐揉眉的动作顿了顿,她差点把装病这事儿给忘了。 她正要回答阎如一,而此时依旧躺在塌上的昏迷中的展阳溢出一声难受的*,沈梦璐放眼望去,这才发现莫语不在帐中。 眼下她得装病不能出去调查,不过眼前却有一只现成的的小白鼠。沈梦璐望着塌上的展阳露出算计的笑容。 “如一,替本小姐放消息出去,就说本小姐因为尉宇峰尉将军受了惊吓病倒了,接下来几天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外出为疫民诊治。如有访客,没有本小姐的同意一律不得擅闯本小姐的营帐。”沈梦璐勾起一抹冷笑。 尉宇峰,你做梦也想不到你今日对本小姐的挑衅,会成为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吧! “是,小姐。”无端端的怎么扯到尉宇峰身上了?阎如一心生疑窦却不敢多问,不过知道沈梦璐受惊与朱鄞祯无关,阎如一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沈梦璐将阎如一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冷笑一声,这阎如一对朱鄞祯这前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连深度催眠都改变不了她的衷心。 不过她的这种衷心不改却让沈梦璐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明明已经是她的人了,却还惦念着前主子,那种感觉令人非常不爽! ************************************************** 不到天黑,沈梦璐受惊病倒的事就在整个江北传得沸沸扬扬。 尉宇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他可不认为那个攻于心计的沈梦璐会这么经不住吓,再说他根本没做什么值得惊吓的事。这个沈梦璐让侍女到初宣扬她因他受惊的事,不知道又想搞什么花样。 尉宇峰本来当天傍晚就想去找沈梦璐兴师问罪,结果在心腹的劝慰下生生忍住了,毕竟这沈梦璐刚刚才放出消息说受惊病倒,尉宇峰就找上门去难免落人口舌。 结果,到了第二天沈梦璐被惊出毛病的消息更是传遍了整个江北,并且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加油添醋的描述下,那尉宇峰俨然已成为一个下流无耻的徒登子。 “将军,现在整个江北都传遍了,说您垂涎沈小姐的美色,求爱被拒,恼羞成怒想要掐死沈小姐,多亏谢将军及时赶到,这沈小姐才幸免于难。谢将军也放话说要为沈小姐讨回公道。恐怕事情很快会传到侯爷耳中,您说该怎么办?”一大早,尉宇峰的心腹便满怀忧虑地将外面的传言一字不差地禀告给尉宇峰。 “胡说八道!”坐在塌上的尉宇峰气得从塌上站起来,右手一使劲想拍桌子,结果右手稍一用力就一阵酥麻。尉宇峰从昨天就发现右手隐隐发麻了,不过他没太放心上,毕竟习武之人偶尔出现筋骨抽搐也是正常事。加上碍于流言蜚语,众人都恨不得当面看他笑话,于是他愣是将自己关在营帐里没召见太医。 尉宇峰暗暗甩了甩手,企图甩掉那股不适感。“荒唐,本将何时跟那个女人求爱了?简直一派胡言!本将非去找那个女人把话说清楚不可!”尉宇峰顾不得心腹的劝解,带了一些侍卫便怒气冲冲地往沈梦璐的营帐走去。 如果说他是为了替他二姐妍侧妃出头而找沈梦璐的茬,因此不小心得罪了谢子渊,那尉驰鸿或许念在他平时里的表现上还会听他解释原谅他,可要是说他是*沈梦璐而得罪了安护侯府,那恐怕镇远候府日后再无他一席之地。 尉宇峰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目光,那个恶毒的女人,分明是想害死他! ************************************************ 这厢沈梦璐托装病的福,终于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这会儿正心满意足地用着谢子渊特意派人送过来的早膳。 为避免被人发现展阳的踪迹,沈梦璐昨夜里已经让莫语和阎如一将展阳偷偷转移到了一个隐蔽而安全的地方。她此刻正打算用完膳后偷偷去看看展阳,然后再研究研究昨天下午让阎如一捉回来的原虫。 莫语早上去为展阳送早膳听到疫民们绘声绘色的传言,回到营帐便迫不及待转述给沈梦璐听。昨日沈梦璐与阎如一回来的时候,她恰巧被太医们唤去帮忙了。没办法,谁让她是以小医女的身份过来的呢! 为此,沈梦璐还训了莫语一顿,因为把昏迷不醒的展阳单独扔在营帐太危险了,万一有人擅闯营帐,展阳被人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莫语的转述,沈梦璐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大家真把那尉宇峰传成了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 “可不是,都说他是*小姐不成,恼羞成怒。这会子个个都骂他呢!”莫语有些幸灾乐祸。 沈梦璐将口中的汤吞咽下肚。她不过是让阎如一放消息说她因尉宇峰受惊,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竟加了这么多内容。她只能说,舆-论的力量太可怕了。 不过这尉宇峰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上一次疫民闹情绪时,这尉宇峰出言恐吓就已经惹得大家不高兴了,这会儿被人揪住小辫子,人人都乐意踩上两脚。这不尉宇峰挑衅沈梦璐的事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沈梦璐对群众这番加油添醋的言论倒谈不上悲喜。她与谢子渊的本意不过是为日后打击镇远候府做铺垫。眼下激怒了尉宇峰,与她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毕竟这尉宇峰是带兵前来援助的,手底下有的是小卒子,就算伤害不到她,天天应付那些丑角也有够麻烦的。 相比之下,她就势单力薄了许多,难得能用的两个人还都是半路从别人家撬来的墙角。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沈梦璐再怎么努力去相信她们二人,偶尔的时候还是心存疑虑。 撬来的墙角总归有点不稳当的赶脚!思及此,沈梦璐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莫语不解她叹气的缘由,疑惑地开口。“小姐,大家都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 “莫语,别人不了解情况胡乱说也就罢了,你明知事情原委怎么还分辨不清?”沈梦璐嗔怪,她昨天已经将尉宇峰纠缠她的原因告诉莫语和阎如一二人知道了。 大家到底是真心为她说话还是娱乐八卦,沈梦璐心里清楚。“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有办法堵住众口悠悠。可要是连你们也跟着人云亦云,是非不分,恐怕下回被人捉住把柄,成为众矢之的的就是你们的小姐我了。”   ☆、第111章 .麻烦找上门 大家到底是真心为她说话还是娱乐八卦,沈梦璐心里清楚。“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有办法堵住众口悠悠,可要是你们也跟着人云亦云,是非不分,恐怕下回被人捉住把柄,成为众矢之的的就是本小姐了。” 莫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沈梦璐的直白指责弄得有些羞愧,想她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密探,居然差点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对不起,小姐,莫语下次会注意。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八卦害人不浅呐! “嗯。”见莫语认错态度良好,沈梦璐也不再追究。“展望可有好转?”既然莫语误将展阳当成展望,她索性将错就错,不道破玄机。 “回小姐,烧退了,刚刚进食的时候还小清醒了会儿。”提到展阳,莫语的嘴角忍不住飞扬成一抹欣喜的的弧度。 沈梦璐瞥了她一眼,这样就高兴了?瘟疫还没除呢!不过她打算拿展阳当药人的事情还没告诉阎如一和莫语二人知道。 到时候不晓得这个莫语会不会成为绊脚石。沈梦璐眼神闪了闪,放下手中的勺子。“莫语,替我备一套医女的衣服,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是,小姐。”莫语一口答应,昨儿沈梦璐给展阳施了几针,展阳就有了起色,莫语深信沈梦璐能救活展阳。 正在莫语找出衣服准备替沈梦璐更衣之际,帐外传来尉宇峰怒不可遏的叫嚣声,沈梦璐暗暗法克了一声,麻烦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沈梦璐,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尉宇峰一路上听了不少诋毁他的话,此刻脸色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他非得跟这个沈梦璐方面对峙不可,不然别人真当他是无耻之徒了。 尉宇峰年轻气盛,又从小争强好胜,自视甚高,哪里能容忍别人对他人格的诬蔑! “尉将军,我家小姐受不得惊扰,还请尉将军小些声音。”守在门口的阎如一不卑不亢地挡在营帐前。 “滚开,让本将进去!”尉宇峰丝毫不将阎如一放在眼里,只身想闯。 “尉将军,我家小姐正在养病,谁也不见,尉将军请回!”守在门口的阎如一尽职地拦住尉宇峰。 从昨夜开始,阎如一已经用相同的话打发了不少人了,太医神马的一概打发,连朱鄞祯派来的人都被她挡了回去。 “滚开!不然本将不客气了!”尉宇峰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这么一叫唤,非但没叫出这沈梦璐,反而引来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尉宇峰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现在又被一个小丫头挡路,尉宇峰这下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尉将军,小姐有交待,请您不要为难如一。”阎如一暗暗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尉宇峰带了三十几个侍卫,万一硬闯,她应该能拦住。 “哼,本将军今日还就为难你怎么了!”尉宇峰面露狠辣,扬手示意侍卫硬闯!沈梦璐想当缩头乌龟不肯出来,那他就逼她出来! 侍卫们得了指示蜂拥而上。阎如一脸色一变,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擅闯营帐者死!阎如一毫不留情! 双方一交手,立马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疫民也好,守卫士兵也好,都凑了过来看热闹。有人眼见形势不对,屁颠屁颠跑去请朱鄞祯了。 “小姐,打起来了。”一直密切关注着情况的莫语忧心忡忡地实况转播。“如一以一敌三十。”应该问题不大吧! 沈梦璐脱下刚穿上的医女装,换上一条藕荷色的儒裙,又伸手将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拆松。又给自己扎了一针,换上弱不禁风的病容,这才厌厌地唤了一声,“莫语,过来扶着我。” 做戏做全套,沈梦璐本来没想这么快又跟尉宇峰交手的。可是她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却自动找上门,她也只有接招的份了。 莫语闻言回头,看到沈梦璐这番模样吓了一跳,“小姐,你……” 沈梦璐摇摇头,示意她噤声。 莫语了然地点点头,配合地扶住她,扬声道,“沈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哎呀,您小心别摔着了。” 伴随着莫语响亮又焦切的声音,一脸苍白,浑身无力的沈梦璐在莫语的搀扶之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一,咳咳……不可无礼。”沈梦璐虚弱地咳嗽两声,成功引起看戏人群的注意。她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样子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阎如一听到沈梦璐的声音,毫不恋战的收回剑,一个回旋飞身跃到沈梦璐身边,伸手扶住她,“小姐!” 尉宇峰上前两步看到沈梦璐的模样,心中吃了一惊,那一惊有惊讶也有惊艳。他先前见到的沈梦璐都是做男装打扮,可眼前一身藕荷色儒裙的沈梦璐弱柳扶风,姣花照水的模样还是让他的心微微荡漾了下。 不过尉宇峰很快收回不合时宜的惊艳,面色阴寒地冲她开口,“沈梦璐,你装什么病西施?我什么时候示爱与你了?什么时候惊吓你了?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明白!” 沈梦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不过很快被她敛眸掩去。“尉将军,民女什么也没说。”沈梦璐状似害怕地望阎如一身后缩了缩。 看到她装蒜的模样,尉宇峰更加恼怒了,“沈梦璐,你休要诋毁我!就你那身份还入不了我的眼!本将军还犯不着跟一个民女示爱!本将军想要女人,勾勾手指就有一大群!” 尉宇峰此言一出,沈梦璐连装都懒得装了,她还以为这个尉宇峰有多能耐,没想到是这么个肤浅的角色。 “尉将军,我什么身份我很清楚。尉将军昨日说过什么话,尉将军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昨日就已明确告诉过你,我不会嫁你为妾!今日就算你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还是那个回答!”你这么在乎形象,我索性让你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沈梦璐这么一说,民众议论的声音更响了。本来这沈梦璐与尉宇峰之间的纠葛他们就只是道听途说,只是有心之人加油添醋,他们也依样画葫芦而已。如今二人一对峙,这尉宇峰调-戏沈梦璐的罪名就落实了。 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本来有一小部分人,还真以为这尉宇峰是清白的,他是受了污蔑为自己正名来的。 可如此一来,众人对尉宇峰的鄙夷就更深了。连尉宇峰带来的侍卫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尉宇峰被沈梦璐这么一直白,快被气出内伤了,周围人的眼神也令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本将从来就没有要纳你为妾的意思,本将只是告诉你以你的身份连给我当小妾都没资格,更别说是沐王爷了。本将昨天只是要警告你不要再没脸没皮的*沐王爷了!”尉宇峰将脏水泼到沈梦璐身上,直接将她说成是不受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众人又将惊疑的目光转到沈梦璐身上,她与沐王爷的绯闻他们也都知道。不过大家都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怎么成了沈梦璐*沐王爷了? 古人最看重女子的品德,一个不受妇道的女子再美妙也会引人唾弃。 沈梦璐美眸一沉,对尉宇峰不可理喻的纠葛厌恶之极。同时对他老拿她跟朱鄞祯扯到一起也怒从胆边生。 阎如一感觉到沈梦璐身体不自然的僵硬,暗暗起了杀心,“小姐,要不要如一教训下他?”莫语也暗暗捏紧了拳头,敢如此诋毁她们小姐,简直死不足惜。 沈梦璐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少安毋躁。然后她装似受不了打击似的晃了晃身子,再抬头已是泪莹于睫。 “尉将军,女子闺誉岂容你如此诬蔑,你让小女子日后怎么抬头做人。小女子对沐王爷绝无觊觎之心,小女子昨日已同尉将军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你不信我,三番两次拿此事纠缠于我也就算了,现在反而变本加厉当众诋毁沈梦璐,尉宇峰,你是何居心?” 沈梦璐声泪俱佳,最后那一声质问让尉宇峰愣了愣。 “沈梦璐,你少演戏了,你有本事告诉大家,本将军昨天是在何处截住你的?我碰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刚从沐王爷的营帐出来?你说你一个单身女子只身闯沐王爷的营帐是何原因?”尉宇峰吃定沈梦璐与朱鄞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闻讯赶来的朱鄞祯正好听到尉宇峰这番话,他原本急促的脚步缓了下来。他昨日有事出去,还不知道沈梦璐找过他的事。 朱鄞祯昨晚回来听闻沈梦璐病倒的事,遣了小福子前来慰问,结果小福子连沈梦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了回来。 倘若这沈梦璐真有要紧事找他怎么会只字不提?朱鄞祯可不认为眼下视他如毒蛇猛兽一般的沈梦璐没事会主动找他谈天说地。 朱鄞祯索性停下脚步,隐匿在人群之后,想听听这沈梦璐的说辞。   ☆、第112章 .做戏做全套 朱鄞祯索性停下脚步,隐匿在人群之后,想听听这沈梦璐的说辞。 跟在他身后的展望不明所以,却也停下了脚步。 “尉将军,你昨日是在沐王爷营帐前拦截了我没错。可是……”沈梦璐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勾起的笑容里,有一抹坚定和一丝苦涩。 “沈梦璐沐浴皇恩,奉皇上之命同御医们一同前来这疫区治瘟疫。沐王爷身为江北治灾统领,沈梦璐有任何发现,疫情有任何进展,我都应向沐王爷禀告。倘若沈梦璐因公与沐王爷接触是为*的话,那沈梦璐今日就立下誓言。倘若沈梦璐对沐王爷有半点非分之情,就让沈梦璐命葬与此,与各被瘟疫夺去性命的无辜百姓做伴!”沈梦璐目光炯炯地盯着尉宇峰。 朱鄞祯闻言脸色阴沉下来。好一个沈梦璐,为了与他划清界线,竟不惜以身家性命发毒誓。 “沈梦璐,你说的比唱得好听。你豪情万丈半天,结果还是没有回答你昨日只身从沐王爷营帐出来的原因!”尉宇峰被沈梦璐狠话愣了愣,却仍然不依不饶。 “尉将军,我已回答你了,我去找沐王爷是因公事。沐王爷恰巧不在,我这才被你堵到羞辱!”沈梦璐将羞辱二字咬得极重,同时眼里射出屈辱的光芒。 “尉宇峰,你出言不逊诋毁我也就罢了。还妄想我沈梦璐给你做小妾,昨日倘若不是我舅舅谢将军及时赶到,只怕沈梦璐今日已化成一缕亡魂!尉宇峰,你好狠的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沈梦璐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尉宇峰,你贵为镇远候府的公子,却做出此等地痞*的举动。你可是因为沐王府妍妃娘娘与我的瓜葛,因而想要置沈梦璐于死地?”沈梦璐说着冷着眼眸一步一步逼近尉宇峰,“当日妍妃娘娘设计陷害我沈家不成,当日她在沐王府没能生生将我打死,而今却趁这瘟疫之地想要让你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尉宇峰被她眼里的冷意骇到,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你这个疯妇,你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们沈家想攀龙附凤惹恼王爷,与妍妃娘娘何干?你不要含血喷人!” “呵呵呵呵……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存心*?”骂她是疯妇?!作死! 沈梦璐索性装疯卖傻,哀哀哭到,“尉将军,妍妃娘娘好狠的心呐,她是想活活打死我啊!她打得我血肉模糊啊!我的背至今还疼啊!至今还生生地疼啊!” “你……沈梦璐你疯了!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杀了你!”尉宇峰被沈梦璐疯疯癫癫的模样怔到,她说的话也越说越让他心里发毛。再让她胡言乱语下去,只怕妍侧妃也要被牵扯进来了。 “沈梦璐,你赶紧给我闭嘴,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尉宇峰威胁似的扬了扬佩在腰侧的剑。 沈梦璐冷冷地瞥了一眼他无力持剑的右手,剑都拿不住还想怎么个不客气!不过这出戏还差那么点火候,不来点噱头怎么对得起看戏的观众? “尉将军,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沈梦璐做势害怕要下跪求情,结果身子还没弯下,这尉宇峰就突然飞起一脚将沈梦璐踹飞了出去。 “啊!” “小姐!” 沈梦璐的惊叫声与阎如一和莫语惊恐的喊叫声交织到一起。 沈梦璐勾起嘴角,闭上眼睛任由身子飞跌出去,她相信凭阎如一和莫语二人的功夫,要接住她绰绰有余。 如她所料,她没有跌到地上。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接住她的不是阎如一,也不是莫语。 当她跌进一个充满男性麝香的怀抱时,沈梦璐懊恼地蹙了下秀眉,然后索性紧闭双眼假装昏了过去。 围观的群众被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惊呆了,这尉宇峰竟然当众行凶!他果然是心存*啊!众人一阵唏嘘! 朱鄞祯惊匍未定地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沈梦璐,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拧住。这个女人总是学不乖!总是那么不讨喜!总是那么让人操心! “小姐……”接了个空的阎如一呐呐地收回双手,想要接过沈梦璐,可面对朱鄞祯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朱鄞祯看了阎如一一眼,顺手将沈梦璐送进她怀里。然后脸色冷凝地走向脸色煞白,呆若木鸡的尉宇峰。“尉将军好气度!” “姐…姐夫…你听…听我解释,我…我没有要踢她,是…是…”朱鄞祯眼里的阴鸷让尉宇峰止不住脊背发寒。 “众目睽睽,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朱鄞祯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姐夫,还真是不知好歹,这个时候还敢没脸没皮地叫他姐夫! “我真的不是故意踢她,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我,姐夫!”尉宇峰眼神慌乱,他根本没有要踢沈梦璐的意思。她突然弯腰,他膝盖莫名其妙一麻,这腿就莫名其妙往前蹬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沈梦璐就已经飞出去了! 尉宇峰突然想到什么,“姐夫,是她,是她估意设计陷害我的,肯定是她!”尉宇峰伸出手指向在阎如一怀里装昏的沈梦璐。 “宇峰,你太让我失望了!”朱鄞祯垂下眼敛,面上满是痛心疾首。“来人呐,将尉将军扣押起来,交由谢将军发落!” “是!王爷!”朱鄞祯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卫上前扣住尉宇峰。 “姐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小舅子啊!”被侍卫压制住的尉宇峰不甘心地吼道。怎么能把他交给谢家人?这朱鄞祯分明是没把他们尉家放在眼里。“姐夫,你不能将我交给谢子渊,你这样做怎么像我父亲交代,唔…唔…” 展望眼疾手快地伸手点住尉宇峰的哑穴,不让他将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朱鄞祯眼里的阴霾更厚重了。“带下去!去请谢将军!”再让这个尉宇峰撒野下去,只怕到时候不仅是镇远候府的叫被他丢光,连他们沐王府的颜面也要荡然无存了。 “展望,将人都遣散了。”朱鄞祯面色不郁地轻唤一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地从阎如一手中接过装死的沈梦璐,大剌剌地抱着沈梦璐进了她们的营帐。 被他揽进怀里的沈梦璐暗暗咬碎了银牙,擦!她都不惜立下毒誓要与他划清界限,这男人怎么还不懂检点,不懂避嫌? 看戏的众人意犹未尽,不过男女主角都下场了,显然没什么看了。众人在侍卫的驱逐声中恋恋不舍地四下散开,剧情急转直下啊!那宛如天神般横空出世英雄救美的沐王爷跟沈小姐的戏还没演呢! 以朱鄞祯怀抱着昏迷的沈梦璐为结局落幕的戏码给众人留下无限遐想,虽说那个貌美如花的沈小姐不惜赌咒发誓撇清关系,不过……显然是欲盖弥彰啊!四下散开的众人一致认定朱鄞祯与沈梦璐关系匪浅。 无论如何,一场闹剧落幕。 在众人的佐证之下,尉宇峰加害沈梦璐的罪名成立! *************************************************************** 朱鄞祯将沈梦璐安置在塌上后并不着急离去,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顾自端起桌上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 阎如一和莫语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应对。这阎如一是本来心中对朱鄞祯有莫名的敬畏,不敢呛声。而莫语是碍于眼下医女的身份也不好开口,毕竟人家是沐王爷啊! 挺尸在*上的沈梦璐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将朱鄞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戏都看完了还不快滚粗去! 朱鄞祯瞥见沈梦璐暗暗缩紧的手指,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装吧!继续装!本王倒要看看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王爷,沈小姐就交由奴婢们照顾吧,您公务繁忙,不如……”见朱鄞祯没有起身的打算,莫语硬着头皮开口。 “本王不放心,本王就在此等着沈小姐醒来!”朱鄞祯直接打断莫语的话,然后毫不客气地赶人,“你们两个身为医女,眼下众多疫民等着照料,你们去帮忙去吧!” 阎如一和莫语同时一愣,二人目光纠结地望向榻上的沈梦璐。 “可是我家小姐……”再害怕,阎如一还是壮胆开口了,她清楚记得昨天沈梦璐对她放任朱鄞祯的行为有多反感。 “怎么?有本王看着,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还是说你们想违抗本王的命令?”朱鄞祯冷冷地扫了一眼阎如一。 阎如一被他冷凝的眸光惊到,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属下不敢!” 此言一出,朱鄞祯与沈梦璐同时眯了眯眼。莫语也是狐疑地看着阎如一。 跪在地上的阎如一内心起伏不定,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莫名却觉得这个动作她异常熟悉又异常熟练。 一时间,营帐内鸦雀无声,在场的四人都各怀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朱鄞祯才淡淡地开了口,“起来,出去吧!” “是!”阎如一站起身来,连抬头看朱鄞祯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默默地退出了营帐。 “还有你,也出去吧!”朱鄞祯伸手指指莫语。 “是,王爷!”莫语压下心中的疑问,波澜不惊地朝朱鄞祯得体地福了礼,这才退出营帐。出去之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榻上的沈梦璐。要是太子殿下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会气得吐血!这朱鄞祯的掠夺之势摆得太明显了! 待人都退出去了,朱鄞祯才慢慢悠悠地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紧绷,处于戒备状态的沈梦璐。“人都没了,你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沈梦璐紧闭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幽幽睁开眼睛,美眸含恨地对上朱鄞祯深不见底的眼瞳。“朱鄞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本小姐跟你说了无数次了,不!要!招!惹!我!”五个字从沈梦璐的牙缝中一字一顿地蹦出来。 朱鄞祯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溺爱的笑容,“本王说了,要娶你!”她越是想逃,朱鄞祯越是要紧抓住她不放! “沐王爷,您说笑呢?您要真对我这么深情款款,当初何苦拒绝我?”沈梦璐嘲讽到。 “就当是本王走眼了。”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挑衅一笑而过。“尉宇峰刚刚有没有伤到你?”虽说刚刚是沈梦璐暗中动了手脚,可尉宇峰那一脚可也是真真切切招呼到了她身上。 “死不了。”沈梦璐轻描淡写,在尉宇峰快踢到她的时候,她借了巧劲让自己飞了出去。她可没那么傻,真把自己当沙包给人踢。 “你何苦去招惹去尉家人?”见沈梦璐又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朱鄞祯不高兴了,很不高兴!这色胆包天的尉宇峰,胆敢染指他的女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沐王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招惹他们了?”分明是他们来招惹她的好不好?就跟眼前的朱鄞祯一样! 沈梦璐有些不耐烦,“沐王爷,你要是来兴师问罪讨伐我的,那我无可奉告,到底是谁招惹的谁,大家心知肚明!”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人都看到是尉宇峰挑衅她的!沈梦璐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本来现在还不想闹这么大,没想到这个尉宇峰不知死活。眼下加害她的罪名落实,看他到时候怎么狡辩! 朱鄞祯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叹息到,“尉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以后见着他们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第113章 .五彩水龙传说中的死亡之虫 朱鄞祯将沈梦璐的表情看在眼里,叹息到,“尉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以后见着他们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沐王爷您是尉家的女婿,我见着您是不是也应该绕着走?”沈梦璐皮笑肉不笑地回嘴,比起尉家人,她更想避开的人是朱鄞祯。 “本王是认真的!”朱鄞祯对沈梦璐刺猬一样的态度表示不满,“本王是关心你,你到底懂不懂?” “我也是认真的!沐王爷,你离我远一点,麻烦自然也离我远一点!”沈梦璐怏怏不快,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说到底都是朱鄞祯引起的!那尉欣妍要不是因为朱鄞祯对她莫名其妙的兴趣,会花心思对付她这个小民女吗? 朱鄞祯一愣,随即从他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休想!”这沈梦璐眼下已经成为尉家的目标,为了保护她,他更要想办法尽快将他纳入羽翼之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梦璐心中郁闷,倍感无力。“沐王爷,我到底有哪里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真烦人,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只烦人的苍蝇? “你哪里都不好,你什么也不用改!”朱鄞祯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俯身凑到沈梦璐面前,“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可偏偏本王就是想要你! 朱鄞祯深不可测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进沈梦璐的美眸,温热的呼吸如蝶翼一般,轻飘飘地拂到沈梦璐脸上,痒痒的撩得人莫名一阵酥麻。 看着面前倏然放大的俊脸,沈梦璐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打量过朱鄞祯。 朱鄞祯无疑是枚帅哥。他的五官如雕刻般一样立体,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乌黑的眼眸如两潭幽暗深邃的古井,似乎要将人吸进去。英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泛着樱花般色泽的薄唇,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厚薄适中,棱角分明。 此时的朱鄞祯嘴角微微上勾,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他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幽幽地沁入沈梦璐的鼻翼,令她微微有些眩晕。 沈梦璐自认为不是花痴,可是面对这样秀色可餐的美男,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扑通!扑通!扑通! 沈梦璐屏住呼吸,耳边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朱鄞祯强有力的心跳声。一抹桃红不自然地爬上她的脸颊。 “本王好看吗?”看到沈梦璐痴迷的模样,朱鄞祯眼里的火热更深了,他忍不住伸手抚触她滚烫的脸颊,低声戏谑道。 擦!犹如魔咒接触,沈梦璐混沌的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眼神一冷,准备要发飙了。 脑门被驴踢了吧!既然她什么都不好,还死缠着她做什么? “言归正传,你昨日着急找本王有何事?可是瘟疫有进展?”朱鄞祯及时收回手站直身子,在沈梦璐发飙之前阻止她暴走。他留下来可不是为跟她吵嘴斗殴来的,而是为了正事。 既然是为公事而来,姑且先将私人恩怨放下。 沈梦璐面色一正,收起了满身尖锐的刺。“我在水里发现了原虫。” 朱鄞祯暗暗一惊,不动声色地问到,“你在哪里发现的?”他其实也已派人去调查原虫一事了。 “营地不远的水域。昨日有疫民偷偷下水捕鱼,那些鱼的体内寄生着这原虫,我在他们捕鱼的水域找了几只。”沈梦璐说着从软榻底下取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几条阎如一抓回来的原虫。 “水中的原虫并不多,而且其他水域也没发现。”这也是让沈梦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明明是四通八达的河水,偏偏除了移民捕鱼的区域,阎如一在别的地方都没发现这虫子的身影。 “嗯。”朱鄞祯瞥了一眼瓶子中三三两两的原虫,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梦璐见他如此不咸不淡的反应,有些懊恼,“你已经知道了?” “本王也是昨天下午刚刚查出来的。”没有隐瞒的必要,朱鄞祯坦白,“这虫子名叫五彩水龙,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虫。会寄生*,在血管中繁殖,并且繁殖速度迅猛。被此虫附体的活物会被它们掏空五脏六腑而亡。” “什么?”沈梦璐被朱鄞祯带来的消息惊呆。“那这虫子要怎么才能消灭?” 五彩水龙!明明是丑陋恶心的蠕虫,名字倒是好听! 朱鄞祯面色沉重地摇摇头,“都说是死亡之虫,自然不是轻易能杀死的,最关键的是这虫子杀不得。”朱鄞祯昨天下午之所以离开疫区就是去调查这虫子去了。 “什么意思?”沈梦璐对朱鄞祯藏头露尾的言辞表示很不满意,“朱鄞祯,事关天下苍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点!” “你急什么?本王这不是在告诉你么?”朱鄞祯侧目剜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耐心!“这五彩水龙本身无毒,不过遇到攻击时全身会释放剧毒毒液,是以,不能轻易对抗!” 沈梦璐又是一愣,“这么说来,那些暴毙的疫民正是因为喝了退烧药,中了这五彩水龙的毒才会死的?” 朱鄞祯剑眉纠结,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不是这沈梦璐发现这五彩水龙的出处,又及时阻止了疫民继续用药,恐怕不出几日,这整个江北都会成为死亡之地。 沈梦璐眉头皱得死紧,如此一来,为何这疫民用了退烧药出现中毒症状就可以解释了,原来就是这五彩水龙在作怪!可奇怪的是暴毙的只有部分疫民,倘若这所谓的瘟疫真是由这五彩水龙引起的话,这用了药的人都该死翘翘才对。 再说这五彩水龙并不多见,阎如一蹲守一下午才捉到十几条。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再者,那五彩水龙遇袭会释放毒液的话,那日钻入朱鄞祯体内的虫子分明断成两截,他怎么没事? “你怎么没事?”沈梦璐斜着眼瞅了瞅朱鄞祯的下身,意有所指。 “你很希望本王有事吗?”沈梦璐眼里的戏谑让朱鄞祯有些恼羞成怒。他先前被这五彩水龙叮咬,虽然沈梦璐及时帮他将虫子驱除体外,他也依靠寒玉蟾蜍为自己驱了毒,不过身子还是偶尔觉得不对劲。不过他昨日已经找人看过,残留的毒素不多,不日就可痊愈。 “不是,你被这虫子袭击,但却安然无恙,那说明这虫子不是无药可治。”沈梦璐撇撇嘴。要不是这朱鄞祯的安危会影响到他人性命,她才管不着他有事没事。 “这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帮本王将那半截五彩水龙驱出体外,恐怕本王早就同外面那些疫民一样了。”朱鄞祯想起当日沈梦璐为他驱虫的*场景,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惷心荡漾。 “那毒呢?”她只不过是把虫体驱出来,可没有帮他解毒。这朱鄞祯显然还是有诸多隐瞒。 “姓朱的,你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吗?跟个木鱼似的,敲一下才响一声!”沈梦璐无比痛恨这腹黑男说一半留一半的作风。 “女人,你就不能有点耐心?”朱鄞祯气结。你才木鱼,你们全家都木鱼!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朱鄞祯太墨迹。沈梦璐口气也不好了。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粗俗!朱鄞祯后半句话在沈梦璐手中银光闪闪的匕首下消声。罢了罢了,不跟这女人一般见识。 朱鄞祯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寒玉蟾蜍。“你走之后,我发现伤口有异,便用这寒玉蟾蜍吸了毒。少部分毒液残留在我体内,不过不具威胁。” 沈梦璐见到这寒玉蟾蜍两眼放光,上回在沐王府为景轩驱毒时,她就见过这宝贝,只是当时这朱鄞祯将它扔进了景轩的呕吐物中,她嫌太脏就没去碰。 现在,沈梦璐将寒玉蟾蜍捧在手心把玩,真是个好宝贝!要是她的就好了! 朱鄞祯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伸手取回沈梦璐手中的宝贝,打断她的念想。这寒玉蟾蜍来之不易,且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枚,断断不可能轻易转送他人。 沈梦璐恋恋不舍地望着被朱鄞祯收回去的宝贝,暗呸了一声,小气男人! “你喜欢?”朱鄞祯明知故问。 “本王将它当作聘礼送你如何?”朱鄞祯居心叵测地诱-惑到。 “呸!本小姐不稀罕!”沈梦璐闻言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身外物而已,还犯不着拿她一辈子幸福去换。“言归正传,继续说说这个五彩水龙的事。” 朱鄞祯眼里闪过失望之色,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真可惜,这样的绝世珍宝都不能打动她的心!不过话说来,倘若她真因这寒玉蟾蜍而下嫁于他,只怕他心里也有不甘。 朱鄞祯将寒玉蟾蜍收回怀中,将他收集到的情报仔细说给沈梦璐听。   ☆、第114章 .不妥有大大的不妥 朱鄞祯将寒玉蟾蜍收回怀中,将他收集到的情报仔细说给沈梦璐听。 这五彩水龙源自关外东琉国的臧龙雪山,本不是明国的产物,会出现在这江北确实是令人奇怪的事。不过这横贯江北的淞江源头龙江就在臧龙雪山。 朱鄞祯暗中派人调查,在淞江因暴雨涨洪之际,这臧龙雪山曾发生雪崩,大量雪块侵入龙江,所以不排除是这五彩水龙是潜伏在滚落的雪块中,随着融化的雪水顺流而下来到这江北的。 “可是,淞江沿岸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瘟疫。”沈梦璐很快就朱鄞祯的推测提出质疑。 “这五彩水龙虽说寄生能力极强,可是却不具有传染性。”朱鄞祯表情严肃起来,“江北瘟疫起源恐怕不是这五彩水龙。” 疟疾!此刻沈梦璐已经能肯定自己的推测了。“瘟疫爆发之前,可有出现大量蚊虫?” 朱鄞祯点点头,连日大雨,水位高涨,瘟疫之前确实曾出现大量蚊虫。后来他命人大肆燃艾叶驱虫,连熏几天这蚊虫才驱散不少。也是那时开始有村民出现头痛发热的症状,一开始只当是普通风寒,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几天后出现高热症状的村民越来越多,而且*蔓延,这才惊觉是瘟疫。 “那么,这瘟疫一开始确实是由瘴气引起的,所以才会蔓延得如此迅猛。至于症状为何会与瘴气大不相同又如此棘手,这恐怕就是那五彩水龙在作怪了。五彩水龙在疫民体内繁殖,又经过蚊虫吸血传播,是以这瘟疫才来势汹汹。”沈梦璐将她的推测说与朱鄞祯听。 朱鄞祯眼里露出赞赏之色,“你分析得有道理!” 找到瘟疫感染源,这是一个重大突破,原本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这沈梦璐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这五彩水龙如此怪异,根本无从下手。 按朱鄞祯的说法,只有将虫体驱逐出体外方可解毒。可虫体寄生在五脏六腑,又通过血管繁殖,要驱除根本是天方夜谭。再者研制解毒药物也需要时间。 沈梦璐心乱如麻,愁眉不展,难道就没有办法治这五彩水龙吗?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千百姓死去吗? “这世间可有人能治这五彩水龙?”沈梦璐望向朱鄞祯,期盼着他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朱鄞祯迟疑了半天,沈梦璐眼里的殷切期望让他有片刻失神。当他得知疫民身中五彩水龙之后,他其实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沈梦璐的态度却截然相反。“梦儿,人各有命,你不要强求。” 这是没治的意思?! “民命贱如蝼蚁,沐王爷果然是当之无愧的贤王。”沈梦璐冷冷地收回眼神,不屑地嘲讽道。 朱鄞祯脸色一变,被沈梦璐夹棍带棒的语气刺得坐立不安。“梦儿,这五彩水龙至今没有人能破解,本王也是无可奈何!” “好一个无可奈何!当初沐王爷要将沈家满门抄斩也是无可奈何吧?”想起她初来乍到时遭遇的砍头风波,沈梦璐气不打一处来。 狡辩!全是狡辩!根本就是为自己的草菅人命找借口! “梦儿,那根本不是同一回事!”见沈梦璐在此时翻旧帐,朱鄞祯倍感无奈,“本王那时只是……”朱鄞祯顿了顿,收住话头。 罢了,沈家落到这个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他无可辩驳。“梦儿,本王已准备向皇上禀明此事,实在无法,只能弃了这疫区。” “给我十天时间!倘若十日之后我依旧找不出破解之法,你再向皇上禀报!”人命关天,沈梦璐不苟同朱鄞祯的做法。 不尝试一下,怎么就确定没有办法? 不战而败,不是她沈梦璐的风格!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倔强的眉眼,生生忍住想冲口而出的说教,“你一定要这样吗?五彩水龙,不是一般毒物,在这疫区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沐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沈梦璐嘴角的嘲讽依旧。 “沈梦璐,人贵有自知之明!”朱鄞祯懊恼了,这人世间还没有人破解出对抗这五彩水龙的法子。这沈梦璐阴差阳错救了景轩,还真当自己是观士音下凡了。 “沐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民女乏了,沐王爷请回吧!”沈梦璐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摆明了不想再跟朱鄞祯废话。 朱鄞祯张了张口,看着沈梦璐一脸疲态,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 尉宇峰当众踢飞沈梦璐的事很快传到谢子渊的耳中。 谢子渊火大地摔了筷子,昨日才刚刚警告过那小子,没想到他这么快急着送死。 谢子渊大笔一挥,一封弹劾尉宇峰的奏折就被百里加急送往明德宗的御书房去了。 尉宇峰被朱鄞祯关押了起来。按朱鄞祯的说法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尉宇峰加害沈梦璐一事,证据确凿,他身为他的姐夫,更加不能包庇他胡作非为! 谢子渊来看沈梦璐的时候,沈梦璐正愁云惨淡地趴在榻上画圈圈。 十天,吹牛容易实现难!她在朱鄞祯面前夸下海口,可到底这么破这五彩水龙,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看到沈梦璐有气无力的样子,谢子渊更是在心里将尉宇峰千刀万剐!他们谢家的子女,岂容他们尉家践踏! “梦儿放心,舅舅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谢子渊以为沈梦璐的憔悴是因为尉宇峰! 沈梦璐内心有些感动,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舅舅,梦儿相信舅舅不会让梦儿吃亏。不过梦儿忧心,并非因为尉家人。” 救人与杀人,二者之间让沈梦璐做出选择,她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疫民们生死攸关,找出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迫在眉睫。至于尉家人,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耗! “舅舅可听说过五彩水龙?”沈梦璐小心翼翼地向谢子渊打探到。 谢子渊闻言周身一僵,“你怎么会知道五彩水龙?” 沈梦璐一听有戏,赶紧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讲给谢子渊听。 听到沈梦璐坚持要留在疫区想办法的时候,谢子渊脸色一沉。“胡闹!简直是胡闹!既然沐王爷都说了会向皇上禀明此事,你做什么当出头鸟?” “舅舅,难道我们当真要看着这江北成为死人谷吗?”谢子渊的不理解让沈梦璐有些黯然神伤。她眼下孤立无援,求助无门,倘若谢子渊都不能站在她这边,她恐怕坚持不住! 谢子渊长长地叹了口气,“梦儿,你有悲天悯人之心,舅舅很是欣慰。可是这五彩水龙当真是无药可解,舅舅怕你白费力气啊!” 谢子渊第一次听沈梦璐描述那原虫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如今一听是五彩水龙便明白过来了。这虫子他当年领兵攻打东琉国的时候见识过,连千里良驹被这虫子附体都活不过半月,更何况是人! 谢子渊想起当年那一场惨烈的战争心有余悸。那时他年轻气盛,带着部下直捣黄龙,直逼东琉国国都,这东琉国国主被逼降和。谢子渊班师回朝之前,东琉国国主设宴款待,没想到却在肉食中暗动手脚,投放了这五彩水龙。 宴席归来后没两天,将士们开始出现不适,诊查无果,不出几日全部暴毙。当日随他同去的将士无一幸免,而谢子渊当日因肚子不适,没有食用肉食而逃过一劫。 同生共死的弟兄死于非命,谢子渊怒不可遏。不顾两国之间已达成一致的休战协议,带领部下夜袭东琉国皇宫,逼问之下才得知将士们是被下了五彩水龙。东琉国国主的卑鄙行为令他当场暴走,一怒之下血洗了东琉国整个皇宫! 东琉国从此灭亡,谢子渊名声大噪,一度成为人人敬畏的死神将军。 彼时明德宗新皇登基,对谢子渊的血腥手段心存不满。但谢子渊收服东琉国到底是立了大功,加上谢家实力雄厚,便也无可奈何。 而正因谢子渊这种狠辣作风,震慑了关外其他几个小国,几国国主纷纷主动进贡,表明皈顺之心。明德宗不费一兵一卒收服几个小国,顿时眉开眼笑,从此开始重用谢子渊。 谢子渊沉重地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他当日在东琉国大开杀戒,完全是为了替兄弟报仇。当年身中五彩水龙暴毙的将士大多与他情同手足,他那时年少轻狂,及其看中义气二字。没想到当年一时冲动,竟阴差阳错造就了他的名利,实在是可笑可叹! 谢子渊曾仔细研究过这五彩水龙,最后实在无法,便不了了之。将那害人毒物全部冰封到臧龙雪山,也是他费了大量心思造就的功劳。因为谢子渊发现那毒物在冰封之中无法繁殖。既然无法消灭,那就只好想办法防止其蔓延。 五彩水龙在当年一度引起恐慌,谢子渊万万没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和这毒物打上交道。 “你说这臧龙雪山半月前发生雪崩?”谢子渊蹙起眉头。 “是,沐王爷是这样说的。”沈梦璐看着谢子渊突然凝重的脸色,心中疑窦丛生。“舅舅,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有大大的不妥! 那五彩水龙被他冰封了数十年。臧龙雪山又是极寒之地,连年积雪,终年不化。那五彩水龙早就被沉积在厚雪之下,就算发生雪崩,也不可能轻易现世。这其中必然有猫腻!这五彩水龙来得不寻常! 不过谢子渊并不打算将他的猜疑告诉沈梦璐,免得她胡思乱想。“梦儿,你当真想解这五彩水龙?” “是!还望舅舅成全!”沈梦璐眼神坚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万千无辜百姓! 念及当年死去的兄弟以及他对这五彩水龙的深恶痛绝之心,谢子渊有些松动。“好吧,舅舅会和沐王爷谈谈,让他给你时间。不过这毒物非比寻常,你切不可掉以轻心,万万不能被沾染。你也不要操之过急,舅舅会帮你!” 谢子渊面露担忧。“另外,五彩水龙一事务必暂且保密,以免造成慌乱。” “多谢舅舅,舅舅放心!梦儿晓得!梦儿一定小心谨慎!”沈梦璐喜形于色,朝谢子渊深深一拜。虽然她不明白谢子渊为何转*度,但是他能支持自己,这让她欣喜不已。沈梦璐苍白的脸色因激动而微微染上一抹潮红。 谢子渊看着她一脸喜色,暗暗叹息,倘若他这外甥女真能找出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也算是了了他多年的心愿。另外,破了这五彩水龙,治了这江北瘟疫,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他们谢家就可以名正言顺为她讨个公道了! 谢子渊果然说道做到,告别沈梦璐,他便去找了朱鄞祯。 沈梦璐不知道谢子渊是怎么跟朱鄞祯谈的,这朱鄞祯非但答应了隐瞒五彩水龙一事,给她宽限时间。还主动提出在回京之前不会再骚扰她,对她做出越轨行为。 有了朱鄞祯金口玉言的保证,沈梦璐虽然将信将疑,却也安心不少。 多了谢子渊的支持,少了朱鄞祯的阻碍,沈梦璐便放心大胆许多,开始集中精神研究这瘟疫和五彩水龙。 *************************************************** 第二日,弹劾尉宇峰的奏章出现在朝堂之上!明德宗勃然大怒,朱鄞祁眸光阴郁。   ☆、第115章 .弹劾渣男 第二日,弹劾尉宇峰的奏章出现在朝堂之上!明德宗勃然大怒,朱鄞祁眸光阴郁。 “尉爱卿,你看看你的好儿子!看看他做的好事!朕让他领兵去江北是赈灾的,他倒好,*民女去了!”明德宗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折子摔到尉驰鸿面前。 “微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尉驰鸿匍匐在地,脸上青白交加。他堂堂忠勇大将军,向来是眼高于顶,走路带风的,何时在众人面前出过这样的丑! 尉驰鸿在心里将尉宇峰千刀万剐!除了咒骂儿子之外,尉驰鸿还暗暗咒骂明德宗。 明德宗在朝堂之上,当众摔折子,显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偏偏他儿子被人踩住尾巴,他一点办法没有,只好碘着老脸认错。 “恕罪?你儿子做的好事,让朕怎么恕罪?想恕罪,自己给沈家小姐赔礼道歉去!”明德宗吹胡子瞪眼,一脸气哼哼的模样! 明德宗此言一出,引得众大臣议论纷纷。这沈梦璐不过是个民女身份,让堂堂镇远侯尉大将军去给一个民女道歉,这似乎太丢面儿了。 跪在地上的尉驰鸿气得浑身发抖,这明德宗显然是故意给他难堪! 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尉驰瀚垂下眼敛盖住一眼阴鸷。愚蠢的东西!尉驰瀚暗骂一句。不过见到弟弟吃瘪的模样,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镇远候府丢脸,连带着他们丞相府也面上无光! “皇上,微臣有话起奏!”尉驰瀚上前一步躬身屈膝。 “哦~丞相有何话要说?”明德宗收敛怒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尉驰瀚。 “回皇上,尉宇峰年少无知,不懂规矩。出言冲撞沈小姐实在是有违礼数,理应教训。不过,臣听闻这沈家大小姐豆蔻年华,又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侄正值少年,许是对沈小姐一见倾心,却又不懂该如何表达爱慕之情,这才鲁莽行事,令沈小姐受惊了!哪家少年不*,皇上换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韵事。”尉驰瀚四两拨千斤,将尉宇峰挑衅行为解释称无知少年懵懂求爱的行为。 明德宗眼里精光一闪而逝,这尉驰瀚不亏为大明第一才子,口才了得。 谢子渊的折子上并没有明说尉宇峰当众踢飞沈梦璐一事,也没有提及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纠葛,尉驰瀚这番解释倒也牵强说得过去! 明德宗沉默不语,装似在思索。他的眸光淡淡地扫过一派闲适的尉驰瀚,匍匐在地的尉驰鸿,然后扫过紧抿双唇的谢义贤。明德宗若有似无的眼神在谢义贤脸上停顿了一秒。 “丞相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半响,明德宗才悠悠地开口。 “启禀皇上,老臣认为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谢义贤在明德宗这个理字尾音未落,便出声了。 明德宗眯了眯眼,“谢老有何要说?”这才像话,谢尉两家的恩怨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摆平。 “皇上,这小尉将军若是真如丞相大人所言,对我梦儿真心爱慕,又岂会说出要我梦儿当妾这样的话?”只有尉宇峰有靠山吗?谢义贤精明的眼神瞥过尉驰瀚。 谢子渊早已休书将事情经过详细告诉谢义贤,谁敢欺负沈梦璐,那就是不给他们安护候府面子!谢义贤凝了凝眉。 “皇上,尉宇峰分明是仗势欺人,恶意戏弄我梦儿。我梦儿正值婚配年华,尚未许人。这尉宇峰如此诋毁我梦儿闺誉,其心可诛!老臣恳请皇上做主,还我梦儿一个公道!”谢义贤说着向明德宗下跪行了大礼。大有皇上若不做主,他就一跪不起的架势! “谢老,快快请起,朕自然不会偏袒!”明德宗穆棱两可。 “皇上,微臣的小侄常居军营,终日与将士为伍,为人驽钝,不知变通。小侄想必是不知这沈家小姐与谢老将军的关系,只当沈小姐是普通商家的千金。以沈小姐商贾之女的身份,小侄自然不敢私自许诺正妻之位!”尉驰瀚面不改色。 “皇上,谢老将军千金下嫁一事,甚为低调。朝中同僚,多数不知,这也难怪小侄,还望皇上明察!”尉驰瀚铁了心要为尉宇峰洗脱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名。 “皇上,尉丞相此言差矣!犬子早已将我梦儿身份介绍与尉宇峰。这尉宇峰明知我梦儿为谢家外女,竟还敢私下骚扰,更提出为妾的无理要求,分明是看不起我安护候府!”谢义贤毫不示弱,朗声辩驳。 “皇上,当年老臣将爱女下嫁沈府,犬子曾大力反对。老臣怕被同僚笑话,这才没有大肆张扬。尉丞相拿此事戳老臣的脊梁骨,老臣实在无话可说。”谢义贤说着不悦地瞪了一眼尉驰瀚。 明德宗摸了摸胡子,似开玩笑,“丞相,谢老嫁女是私事,你拿此事驳谢老的面子,当真是你的不是了。” “皇上教训得是,是微臣一时糊涂。”尉驰瀚见好就收,转身朝谢义贤拱了拱手。“还望谢老莫要见怪!” 谢义贤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面子。“皇上,姑且不说我梦儿与我谢家的关系。即便这沈家小姐只是毫无背景的普通百姓,尉宇峰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也是大罪!更何况我梦儿还是皇上钦点去江北治瘟疫的,这尉宇峰玩忽职守,*皇上钦点的女官,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 谢义贤一番话掷地有声,调转矛头。*民女最多不过责罚一下,对皇上不敬,那可是杀头大罪。 明德宗眯起眼睛,谢义贤说的大不敬他没放心上,反倒是他那句女官让他在意得很呐!这谢家人分明是在为沈梦璐叫屈。 尉驰瀚也将那句女官听进耳中,却不敢拿此事做文章。谢义贤的指控正中要害。尉驰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忍不住又暗暗将尉宇峰骂了一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皇上,此事小侄确实有错,即便情难自控,也不应私下授受。小侄唐突了沈家大小姐,尉将军理应为此上门道歉。”尉驰瀚打算以退为进。 跪在地上的尉驰鸿听到这话不淡定了,搞了半天还是要让他去给一个小民女道歉,那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皇上,这沈梦璐虽是奉旨去的江北,可并没有一官半职,谢老将军称其为女官似乎言过其实了!”尉驰鸿自以为抓到谢义贤的把柄,暗暗得意。 尉驰瀚与明德宗的脸同时一沉。而谢义贤却是勾起了嘴角。 “皇上,是老臣老糊涂了。老臣以为皇上钦点之人,自然是钦差大臣。我梦儿身为女流,不能赐以钦差之位,自然是女官。是老臣自以为是了,请皇上恕罪!”谢义贤说着磕头认错。 明德宗脸上乌云密布,谢义贤明着是认错,暗着是指他对沈梦璐不公! 见明德宗不说话,谢义贤调转话题,他今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沈梦璐正身。“皇上,我梦儿是一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蒙皇上恩典,有幸与章太医等同去江北治瘟疫,可不曾想……” “老臣徒有虚名。身为沈梦璐的外祖父,非但不能庇佑与她,反而令她遭受小人侮-辱!老臣羞愧,真真是无脸再见老臣本就愧对的女儿了。”谢义贤说着忍不住悲从中来,眼角隐隐浮现泪光。 谢子渊这老泪纵横来得七分真三分假。想到女儿下嫁之后常年郁郁寡欢,想到沈梦璐小小年纪便遭受种种磨难,谢义贤心头苦涩泛滥。当初沈家险遭灭门,出于大局考虑,他们谢家隐忍不动,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护住沈梦璐。 明德宗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大臣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时之间偌大的金銮殿鸦鹊无声,谢义贤压抑的啜泣声清晰可闻。 尉驰瀚的脸色阴晴不定,谢义贤这一番声泪俱佳的表演让他如芒刺在背。 见陷入僵局,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鄞祁在此时淡淡地开了口,“父皇,儿臣曾与沈小姐有几面之缘。沈小姐知书达礼,且悲天悯人。当日儿臣去沈家轻点资产,同沈小姐谈起江北水灾一事,沈小姐当时就感叹自己身为女儿身不能亲自前往灾区为百姓尽一份心意。沈小姐如此心性,自然不会计较虚名。倘若父皇当真赐予她一官半职,只怕是亵渎了沈小姐的心意。” 明德宗闻言,紧绷的脸色稍有舒缓,尉驰瀚的脸色却更阴郁了。太子殿下对沈梦璐轻描淡写的夸赞,无形中就彰显了尉宇峰的做恶多端!尉驰瀚暗叫不妙! 谢义贤吃惊地看了一眼朱鄞祁,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帮腔打圆场。   ☆、第116章 .渣男贬官+对症下药 谢义贤吃惊地看了一眼朱鄞祁,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帮腔打圆场。 朱鄞祁不看众人,径自走到明德宗面前,“父皇,如今江北瘟疫棘手。儿臣听闻沈小姐到了江北之后,废寝忘食,积极投身治理瘟疫,小有突破。可在此时却受惊一病不起,恐怕……”朱鄞祁垂下眼脸,恰到好处地收住话头。 明德宗好不容易舒缓的脸色又阴沉下来。“荒唐!”明德宗冷着脸大喝一声。尉驰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尉宇峰身为振灾将士,竟敢玩忽职守,仗势欺人*女官,阻扰瘟疫进度,实在是罪大恶极!传朕旨意,夺去尉宇峰少将军功,贬为统领。即日起留守江北,瘟疫一日不除,尉统领一日不得离开。如有再犯,军法处置!” 明德宗金口玉言一番话,谢义贤圆满了,朱鄞祁眉头舒展了,尉驰鸿尉驰瀚兄弟头顶冒烟了。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义贤五体投地朗声高呼!其他大臣也赶忙跟着跪下附和。 明德宗眼神深邃地望了一眼朱鄞祁。这孩子,对沈梦璐的关心过头了!明明告诫过他了,怎么还是不肯听呢? 下朝之后,谢义贤并不急着离去,而是快步追上朱鄞祁的脚步。“老臣多谢太子殿下!” 朱鄞祁一脸风轻云淡,“谢老将军言重了,本宫只是公事公办!”说完便飘飘离去,独留一脸尴尬的谢义贤。 尉驰鸿眼见着谢义贤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爽。路过谢义贤身边时,尉驰鸿忍不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尉驰瀚见此场景一双浓眉不悦地皱起。这个蠢货!要不是他自以为聪明的做法,这谢义贤能捡到便宜吗? 尉驰瀚本想借机求皇上将沈梦璐赐婚给尉宇峰,谁知道……还真是空有匹夫之勇!父子俩一个德性! 当真同安护侯谢家撕破脸皮,对他们尉家一点好处没有!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尉驰瀚走到谢义贤面前,朝他深深作了一揖,“谢老将军,刚刚有多得罪!” 谢义贤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丞相大人言重了!” 得罪?他们谢尉两家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以后得罪的地方还多着呢! ***************************************************** 尉宇峰的降级诏书和沈梦璐加封的诏书是同时送到江北的! 虽然太子殿下适时打了圆场,明德宗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加封沈梦璐为六品女御了。 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无名无份的为自己办事,怎么着也是亏待了人家一点。再说赐了一官半职,使唤起来也能更加心安理得,更加得心应手一点! 尉统领接旨!沈才人接旨! 宣诏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广袤的疫区显得格外嘹亮。 接旨的两人,一人双眼冒火,恨不能将那圣旨焚成灰烬。一人从容淡定,将圣旨随手丢在风里。 女官?!六品女御!沈梦璐扯扯嘴角,才人,啊呸!她要这徒有虚名的头衔做什么? 说是六品女御,其实不过是毫无权力的空架子。只不过是昭告天下,她沈梦璐是为皇上办事的!识相点的,都给点面子!如此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沈梦璐的心情算是阴转多云了。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就等着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尉宇峰被治,不敢再轻易招惹她。朱鄞祯说到做到对她以礼相待,保持两米安全距离。少了两只烦人的苍蝇,沈梦璐终于可以潜心研究那耸人听闻的五彩水龙了! **************************************************** 借着装病,沈梦璐心安理得地在营帐中关了三天,潜心研究这五彩水龙。这期间除了谢子渊和付博文,她谁也没见。 会见付博文是因为朱鄞祯坦言付博文是他的人,五彩水龙之事不需要对他隐瞒,让她可以放心用。 沈梦璐需要帮手,本来她对付博文印象就不差,两人先前又有过协议。朱鄞祯安排付博文来帮她,沈梦璐毫无疑义地接受了。 在沈梦璐借病休养的这三天,朱鄞祯一次也没现过身,还真是说到做到,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谢子渊给沈梦璐提供了不少有关五彩水龙的资料,让沈梦璐对这五彩水龙的习性有了透彻的了解。结合她对瘴气的了解,很快她和付博文针对这次瘟疫的病症就做出了准确的分析。 高热是由瘴气引起的,而疫民身上的疱疹却是由五彩水龙在体内繁殖引发的。虽然这五彩水龙不畏冷也不怕热,但是它们的幼虫孵化却对温度有着严苛的要求。 五彩水龙靠寄生体繁衍,而疫民因疟疾引起的高热体温正是五彩水龙幼虫孵化的最佳温度,它们的繁殖速度达到顶峰,众多幼体在疫民体内四处乱串,因此诱发了感染性疱疹。 疫民们症状不一,是因为感染情况不同。最严重的是瘴气和直接被五彩水龙寄生交叉感染的。 这五彩水龙的感染途径也找到了,一种是疫民通过食用鱼肉间接进入人体,另一种他们是下水捕鱼时直接被五彩水龙侵体的。 这样也能解释为何暴毙的疫民身上虫子叮咬的痕迹会大不相同了。 相对较轻的二次感染的,本来已经身染瘴气的疫民,又被吸了身中五彩水龙的疫民的血的蚊虫再次感染,五彩水龙的虫卵便通过蚊虫传播进入了他们的体内。 而眼下这类疫民正是最危险最隐秘的。那五彩水龙成长的速度极快,一旦虫卵长成,这类疫民也面临着暴毙的危险。 谢子渊告诉沈梦璐,被五彩水龙附体的人,最多熬不过十天。十天,生命竟如此短暂! 症状最轻微的是只有瘴气感染的,这类人只要治了瘴气就能得救。 瘴气对这些不知道破解之道的古人来说,亦是可怕的急症,可对沈梦璐来说却不是问题。 瘴气主要是疟原虫感染引起的,而要杀灭疟原虫,最有效的就是青蒿素!青蒿素主要来源便是黄花蒿。 理清思路之后,沈梦璐和付博文达成共识,当机立断将三种疫民分别隔离,方便观察治疗,也以防再次相互感染。此次瘟疫主要的传播途径虽说蚊虫,但万一疫民通过血液接触,也难保不会引起感染。 感染途径明确了,为防止瘟疫继续蔓延,那驱蚊杀虫就是必不可少的!如此一来艾草和黄花蒿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药草。 对于黄花蒿能治瘴气一事,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相信,太医们也是将信将疑。 沈梦璐口中说得黄花蒿大多村民都知道,在当地叫臭蒿草,可从来没有人拿这随处可见的蒿草当过事儿,有些村民嫌它们长在自家地里碍事,还经常砍了晒干当柴火。 连朱鄞祯对那散发着难闻气味儿又其貌不扬的蒿草也心存怀疑。不过听完展望的报告,朱鄞祯还是命人去割了一些黄花蒿,同意沈梦璐一试。这丫头当初治景轩时就招数怪异,他还是愿意相信她! 沈梦璐命医女将新鲜的黄花蒿捣成汁,让瘴气疫民服用。可一开始谁也不肯尝试,毕竟他们亲眼见着亲人喝了普通的退烧药就暴毙身亡。正常的药都能要人命,更何况是这从来没人吃过的臭蒿草! 沈梦璐虽能理解他们恐慌的心情,却还是忍不住想骂人。 无知就是愚蠢!愚蠢就是作死! “你们信或是不信,它的功效都摆在那里!喝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喝,你们全部等死吧!”见众人不配合,沈梦璐也火了,扔下话就准备拂袖离去。瘴气也好,五彩水龙也好,不治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喝!”在沈梦璐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位大腹便便的少-妇在别人的搀扶下,走到沈梦璐面前。“沈才人,民妇喝。” 沈梦璐定睛一看,是上次疫民暴动时她见过的那名少-妇。沈梦璐瞥了瞥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次付博文已经亲自为她诊过,腹中胎儿虽有异象,不过却依然活着。只是这少-妇身染瘴气,若不能及时治愈,这胎儿恐怕怎么也活不到出生。 见沈梦璐不作声,少-妇也不多言,朝她艰难地福了福礼,然后接过医女手中的青蒿汁。 黄花蒿特有的难闻气味,窜入鼻翼,少-妇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她强忍住喉头的不适,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青蒿汁灌入口中,然后紧紧捂住嘴,不让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青蒿汁呕吐出口。 众人看着少妇如喝毒药一般难受的模样,更加不敢上前尝试那青蒿汁了。 沈梦璐冷眼看着这一切,朝付博文扔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转身离去。 好不好,看疗效! 沈梦璐知道她再怎么吆喝也是白费口舌。眼下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姑且等着看结果。 不过,她心里多少会有担忧。毕竟是个孕妇,万一这青蒿素对胎儿有伤害…… 沈梦璐眼神暗淡下来,人各有天命!她毕竟不是圣母玛利亚。 除了这万千疫民,沈梦璐还有一个医疗对象,那就是被她拿来当小白鼠的展阳! 展阳的症状尤为特殊,与其他疫民不同,他是先中了五彩水龙,而后又感染瘴气的! 沈梦璐在展阳身上找到两处五彩水龙叮咬的痕迹,那咬痕周围呈现出奇怪的花纹,五色相交,犹如盘龙。大概这五彩水龙的名字就是因此而来的吧! 不能用药,沈梦璐只能尝试施针。在她每日针灸治疗下,展阳略有好转。不过…… 沈梦璐叹了口气,看四下无人注意,便吩咐阎如一带着她快步前往已成为墓地的隔离区。 隔离区内原本七横八竖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了。为了一劳永逸,朱鄞祯大手一挥,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成了一把灰! 疫民们虽然痛心亲人死无葬身之地,却也莫可奈何! 为安抚民心,朱鄞祯便允许他们在这隔离区建衣冠冢。*之间,这隔离区便成了亡魂之地。 说是衣冠冢,其实就是一块写了名字插在地上的破木板! 于是乎,一眼望去,这隔离区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简易墓碑。凉风吹过,莫名阴冷,让人瘆得慌! ************************************************************** 展阳被安置在隔离区里面的芦苇荡。 “小姐,您来了!”莫语看到她,赶紧起身福礼。 沈梦璐摆摆手,“他怎么样?” “之前清醒了一会儿,刚刚又昏睡过去了。”莫语忧心忡忡。展阳连日来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难得清醒一会儿,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庆幸的是病情并没有恶化,身上也没有出现疱疹。 “如一,拿青蒿汁给他服用。”沈梦璐已在展阳身上试过好几种药物,每天不断重复试药逼毒的工作。 莫语一听又要试药,眼里流露出不忍,“小姐,他今天刚刚好一点,不如……” “不如你来替他试药!”沈梦璐瞥了莫语一眼,不怀好意地指指养在一边的五彩水龙。她正缺一个只身中五彩水龙的*。 莫语看了一眼那其貌不扬的虫子,干笑两声,“不用了,小姐,我帮忙喂药。”她才不要被那恶心的虫子寄生! 莫语说着赶紧接过阎如一手中的青蒿汁,二人合力将那青蒿汁灌入展阳口中。 在青蒿汁入喉的同时,沈梦璐快速在展阳身上各处穴位扎上银针。 “小姐,这青蒿汁真能治五彩水龙吗?”阎如一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展阳,好奇地问。   ☆、第117章 .本王来自然是有事找你 “小姐,这青蒿汁真能治五彩水龙吗?”阎如一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展阳,好奇地问。 “谁告诉你这是治五彩水龙的?”沈梦璐勾勾嘴角,还真当着青蒿素是灵丹妙药啊!要是这五彩水龙怎么容易被她破解,那也太狗屎运了! “分两条虫子出来,养到青蒿汁里。”沈梦璐吩咐,她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五彩水龙对这青蒿素会不会起反应! 沈梦璐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但凡有清热解毒功效的药物,这五彩水龙都会释放毒液。这根本就是让人等死的节奏!怪不得被称为死亡之虫了!因为啥药也不能用!你不是等着被掏空五脏六腑而死,就是被毒死! “是!”阎如一小心翼翼地挑了两条虫子,装到盛有青蒿汁的瓶子里,然后将瓶子做上标记搁到旁边的木盒里。被这样泡在不同药水中的五彩水龙已经有上百条了。 “它们怎么样?”沈梦璐问得没头没脑,阎如一却明白她指的是之前养的虫子。这几日来,沈梦璐调制了几十种药水了。 阎如一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瓶子中的五彩水龙,分别用银针试了试,然后摇摇头。 沈梦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五彩水龙什么构造。它们的毒液能轻易杀死所有寄生体,它们天天泡在自己的毒液里却都死不了。 沈梦璐脑筋转得飞快,既然解读药物对它们无效,不知道毒药行不行?以毒攻毒!武侠剧不都这么演! 沈梦璐眼睛一亮,这招倒是可以试试!“如一,一会儿去找些砒霜,鹤顶红,敌敌畏之类的毒药来,越毒越好!试试能不能将这五彩水龙灭了!” 阎如一和莫语二人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她们家小姐是破解无门,魔障了吧! “小姐,就算那些毒药能灭了这五彩水龙,您也没法用它们来给疫民治病啊!”鹤顶红啥滴,那可都是剧毒无比,吃下去就一命呜呼的毒药!不过那敌敌畏是什么毒药? 沈梦璐一听顿时泄气了。也是,灭了那虫子的同时,人也都灭光了! 十天,眼见着就剩一半时间了,沈梦璐内心的焦躁却发明显起来。 “小姐,时间到了,您过来看看!”正在沈梦璐烦躁不已的时候,莫语的呼唤声传来。 沈梦璐走上前去,拔下展阳身上的银针。令她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一碗青蒿汁下肚,展阳竟然没有出现中毒反应。银针色泽未变,依旧闪闪发亮。 沈梦璐凝眉,没想到这青蒿汁还真是好东西!居然没有引起这五彩水龙的反抗。 “小姐,这……”莫语看着闪亮如新的银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前几次每次用完药,拔出来的银针都是黑的!为了驱毒,这展阳连日来不知被扎了多少回! 莫语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体无完肤。虽说这银针细如发丝,可扎多了还是会留下针眼。 没想到这次居然没有中毒,那他是不是有救了!莫语充满期待。 “莫语,你守在这里,注意观察他的反应,若有异常,鸣哨通知!”将莫语溢于言表的喜悦看在眼里,沈梦璐不动声色地收回银针。 为了方便驱毒,她先前用银针压着展阳的穴位,减缓了他血液流动的速度,此刻五彩水龙没反应,不代表一定没事。到底如何,还得看看才知道。 “是!小姐!”莫语一心牵挂着展阳,没有注意到沈梦璐脸上的隐忧。 出了隔离区,阎如一忍不住问道,“小姐,这青蒿汁真的这么有用?”要真是能治了这瘟疫,她们就能早日离开这鬼地方了。 “有没有用,明天就知道了!”沈梦璐并不多言。“望月楼那儿有信了吗?” “还没有,小姐!”阎如一偏偏头,询问到,“要不如一今日去探一探?” “不用了。等吧!”沈梦璐暗暗叹口气。等吧!她相信楚代安! 她飞鸽传书给楚代安让他帮忙查查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倘若有信,他必定会第一时间给她回复。 “是!”阎如一应了一声,“可是那个娇滴滴的老板娘真的能帮上忙吗?”阎如一对脑海中的初黛印象可不怎么好! 沈梦璐看着阎如一平凡无奇的脸蛋,抿唇一笑,“人不可貌相!”就楚代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就令人不可小看! 她绝对相信那个在大明国隐姓埋名五年,却又混得风生水起的楚代安绝非泛泛之辈! 想到楚代安,沈梦璐微微勾起嘴角,能遇到这么个人,总算是老天还对她有所眷顾。 “回去吧!”沈梦璐轻轻开口,抬步往营帐走去。 ************************************************ “你可回来了!”刚撩起帐门,朱鄞祯慵懒而富含磁性的声音就传入沈梦璐的耳中。 沈梦璐原本松懈的表情马上又变得戒备起来,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沐王爷有何贵干?”他难道不知道这营帐犹如她的闺房吗?他这样不请自来跟擅闯女子闺房有什么区别?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才安生了几天又原形毕露了! “本王来,自然是有事找你。”朱鄞祯眼里飞过不爽,几日不见,这丫头还是如此不讨喜。他日日惦念着她,盼着早日回来与她相见,没想到一见面就受到这样的冷遇。 “请讲!”沈梦璐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营帐门口。 “坐下说话!”他是毒蛇猛兽吗?要离他这么远吗?朱鄞祯心情大大地不好了,满心期待的喜悦化成一片寒凉的失望。 “谢王爷!我站在这挺好。”方便送客!沈梦璐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站着不动。 朱鄞祯叹口气,拍拍袍子起身。“既然沈才人如此不欢迎本王,那本王就告辞了!关于五彩水龙的事,改天再说吧!”朱鄞祯说着越过沈梦璐准备离去,他在外连日奔波数日,眼下又难受又疲惫。 “慢着!”沈梦璐寒着脸,伸手拦住朱鄞祯。 “沈才人有何指教?”朱鄞祯冷凝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 沈梦璐深吸一口气,“沐王爷请留步。关于五彩水龙的事,烦请沐王爷告知臣女!” “本王乏了,有事沈才人到本王帐中求见吧!”朱鄞祯头也不回,冷冷拂开沈梦璐横在面前的手,大踏步走出帐外。他不是每次都有耐心用他的热脸去贴她的冷P股的好不好? 沈梦璐咬了咬牙,不自觉地握紧拳手。这个朱鄞祯,让她忍不住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小姐……”阎如一望着朱鄞祯冷然的背影,欲言又止。 “走!去拜见沐王爷!”沈梦璐用力吐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痛快,从牙缝中挤出拜见二字。 阎如一张张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她家小姐,怎么每次见到沐王爷都跟炸毛的狮子一样!太有违她的性格作风了! ********************************************** 朱鄞祯回到营帐没多久,沈梦璐后脚也到了。 “福公公,我有事求见沐王爷,劳烦通传一声。”沈梦璐被挡在帐前。 “沈才人,王爷现在不方便见客!”小福子毕恭毕敬地回答。一个普通民女被奉为才人,这沈梦璐看不上这虚名,别人却不敢怠慢她。 “福公公,本才人与沐王爷有约在先!”不方便? P!拿乔才对!根本就是朱鄞祯故意刁难,沈梦璐不爽。封个狗P女御有什么好的,还得事事遵循那些规矩! “这……”小福子为难,王爷可没说沈才女会来,只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福公公,我有关于瘟疫的要事禀告,万一耽误,你担当得起吗?”见小福子不为所动,沈梦璐索性摆出架势。 小福子心头一沉,这主子爷到底搞什么鬼,明知沈小姐会来怎么挑这个时候沐浴呢!小福子转头看看身后紧闭的帐帘,又看看面前气势逼人的沈梦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福公公!”沈梦璐提高音量!营帐就薄薄一层布,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她可不信朱鄞祯会听不到她的声音。人半天不出声,显然是故意的! 可偏偏他越刁难她故意不见,她越要进去见见!沈梦璐内心深处的叛逆因子抬头。“福公公再不让开,本才人可就不客气了!”沈梦璐示意身后的阎如一硬闯。 小福子咽了口口水,这十几个侍卫同时上,都不是阎如一的对手,他可不想鸡蛋碰石头。“沈才人里面请!阎姑娘就请在门口候着吧!” 沈梦璐点头。进了营帐见到的一幕倒是让沈梦璐愣住了。 小福子只说不方便见客,也没具体清楚朱鄞祯为什么不方便见她。 可沈梦璐万万没想到这朱鄞祯居然在沐浴!!   ☆、第118章 .赤条条的睡美男 小福子只说不方便见客,也没具体清楚朱鄞祯为什么不方便见她。 可沈梦璐万万没想到这朱鄞祯居然在沐浴!! 沈梦璐咬住下唇,心里起了提防,这朱鄞祯又想玩什么花样! 不过既然来了,她也不能无功而返,跟五彩水龙有关的,她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每天都有疫民死在这毒物之下,她恨不能分分钟灭了它! “见过沐王爷!”沈梦璐站在门口朗声请安,朱鄞祯背对着她泡在浴盆里。 无应答! 沈梦璐蹙眉,不是这么傲娇吧? “沐王爷!” “朱鄞祯!” 沈梦璐连唤三声都没人应答,澡盆里的朱鄞祯,甚至动也没动一下。 沈梦璐的心狂跳了一下,这不像朱鄞祯的作风!沈梦璐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男女之妨,沈梦璐快速上前几步,走到朱鄞祯面前。 这一看,沈梦璐又是一愣。 朱鄞祯居然在澡盆里睡着了! 他双臂挂在木桶边缘,头微微往后仰着,裸露的胸膛上还沾着水珠,如墨一般的黑落在水中。凉薄的红唇紧抿,如峰的眉头紧皱,分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呼吸却意外地均匀。 沈梦璐凝神注视朱鄞祯半天,绝美的脸蛋越绷越紧。 该死的!这朱鄞祯昏过去了! 有没搞错!大白天洗澡就算了!洗着洗着昏过去也算了!为什么偏偏给她撞上? 沈梦璐伸手在朱鄞祯人中上掐了掐,毫无反应! 沈梦璐脸一沉,洗澡水中隐约散发出的味道让她屏住呼吸!她掏出银针探了探。 擦!洗澡水有毒!这该死的朱鄞祯被人暗算了! 怎么办?面对这么一个中毒昏死在水中的裸男,她该怎么办? 叫人?她一个云瑛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将堂堂沐王爷看光光了,传了出去,她以后怎么嫁人啊? 不叫?让他继续泡在水里自生自灭?以银针发黑的程度来看,这水中的毒厉害着呢! 朱鄞祯不过是小泡了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继续泡着,恐怕要泡成一具尸体了! 沈梦璐长长叹了口气,她跟这朱鄞祯肯定八字不合! 他的贴身侍卫呢?展望不是向来不离身的吗?怎么会不见了踪影? 以她一人之力显然无法将这朱鄞祯从水里弄出来。 沈梦璐调整表情走到门口,“福公公,展侍卫呢?沐王爷有事找他!” 小福子愣了愣,“王爷派展侍卫去办事了。出什么事了?”主子爷不是在沐浴么?这沈小姐怎么如此淡定?小福子狐疑地望了望紧闭的门帘。 “没事。”沈梦璐扯扯嘴角,伸手招过阎如一,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阎如一面色一凌,快步离去。 “福公公,本才人与沐王爷有要事商讨,除了付太医,没有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沈梦璐语气冷凝对小福子下命令。 “是!沈才人!”小福子挠挠后脑勺,这沈小姐封了女御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底气十足了,命令起他来毫不客气。 ************************************************************* 沈梦璐回到帐中,抄起塌上的薄被披到身上。然后走到澡盆边,拉住朱鄞祯的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背到身上,试图将他从澡盆中拖出来。 结果一身香汗都下来了,这朱鄞祯都纹丝不动,反倒是沈梦璐差点被他拖进水中。 一番折腾下来,沈梦璐狼狈不堪。衣服发髻因为拉扯而凌乱不已,而朱鄞祯依旧软绵绵地倒在澡盆里。 付博文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沈梦璐衣衫凌乱,面色羞红,气喘吁吁地趴在澡盆边的模样。而澡盆里的朱鄞祯yi丝不gua!! 付博文尴尬地咳嗽一声,要不是阎如一事先告知他沐王爷晕倒的事,他肯定会误会二人刚刚做了某种激烈运动。 “付太医,快帮忙!”见到来人,沈梦璐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模样,赶紧开口唤过付博文。 付博文放下药箱,急忙上前。二人通力合作下,付博文终于将浑身湿漉漉的朱鄞祯从澡盆里背出来安置到*上。 沈梦璐快速用被子帮朱鄞祯擦干身子,而付博文找了裤子给他穿上。 同为男人,付博文看着沐王爷光溜溜的身子都觉得难为情。朕不知道这沈小姐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付太医,你看看他怎么样?”沈梦璐没空去猜付博文的小心思,示意他给朱鄞祯把脉。她自己则飞快地在朱鄞祯脱下的衣服里翻找着。那吸毒的宝贝呢? “沈小姐,王爷中毒了!”一把脉,付博文吓一跳。 “我知道!水里有毒,你看看是什么毒。”沈梦璐在朱鄞祯的衣服里没找到寒玉蟾蜍,又转身去塌上翻找。 都没有!靠!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藏得这么好? 付博文走到澡盆边,用杯子舀了几杯水,然后从药箱中掏出几包粉末分别倒入水中。 看到水的颜色变化,付博文脸色大变。“沈小姐,这是睡美人。” “说具体的。”沈梦璐放弃了寻找寒玉蟾蜍,转过头来看着付博文。 “这毒会渗入皮肤,中此毒者会一睡不醒,成为……成为活死人。”付博文心跳如雷,冷汗津津。 “有解药吗?”活死人?植物人!沈梦璐拧起秀眉,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暗算沐王爷! “在下……在下……在下才疏学浅,恐怕……恐怕……解不了。”付博文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回答。事实上,放眼整个太医院,都无人能解此毒。 “别人呢?”五彩水龙之毒还没解,又跑出来一个睡美人。看付博文的脸色,显然这也不是普通毒物。沈梦璐眉心打结了。 “沈小姐也解不了吗?”付博文不敢置信地反问。 沈梦璐一愣。拜托!她是医术高明,不过她擅长的是西医。中医除了摸穴针灸,她都没花过心思。这样听都没听说过的毒药,她怎么解?“我没听说这毒。” 付博文闻言眼神暗淡下来,“沈小姐身为医圣传人都无法解此毒,我们普通太医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沈梦璐眼眸闪了闪,她说的医圣在二十一世纪呢,跟他们奉若神明的医圣可不是同一个人。虽说同叫阎门,可此阎门非彼阎门啊!“师尊只传授我救人之术,没教过我解毒之法。” “沈小姐是大家闺秀,掌上明珠,医圣未教你辨识毒药也在情理之中。”付博文对沈梦璐的说辞丝毫没有怀疑,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犹如熟睡的朱鄞祯。“沐王爷中毒,非同小可,这可如何是好?” 沈梦璐垂下眼敛,朱鄞祯上次被五彩水龙袭击是沐浴的时候,这次中毒又是沐浴。上一次她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朱鄞祯两次出事都是有人蓄意谋害。 “付太医,此时不可张扬,你先开一些解毒的药物压制一下毒性,我派人去请谢将军。”沈梦璐当机立断,在这个疫区,除了谢子渊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是,沈小姐。在下这就去备药!”付博文对沈梦璐言听计从,转身匆匆离去。 沈梦璐看了一眼朱鄞祯,拿出银针在他头顶扎了几针。透过皮肤侵入的毒,她的银针效果也不大,不过,总比什么也不做强。也不知道楚代安找到这个时代中,那神秘莫测的阎门没有。 *************************************************************** 谢子渊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展望也回来了。 看到昏迷不醒的朱鄞祯,展望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他口气不善地质问。“沈小姐,我们家王爷为什么会中毒?” “洗澡水有毒!”沈梦璐淡淡地瞥了展望一眼,连朱鄞祯的贴身侍卫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朱鄞祯中毒的原因。她哪里知道朱鄞祯有什么仇人,跟谁有什么过节。 “你发现王爷中毒时,为什么没有及时叫侍卫?”展望心中有怀疑。 “我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付太医了。”面对展望的质疑,沈梦璐不高兴了。擦!他不会以为朱鄞祯的毒是她下的吧?什么脑子! 正在给朱鄞祯喂药的付博文赶紧附和,“是的,展侍卫,沈小姐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下官了。” “侍卫就在门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他们?”展望不理会付博文,依旧咄咄逼人。 沈梦璐彻底不高兴了,她冷冷地勾起嘴角,“展侍卫,你有时间怀疑我,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抓备洗澡水的人!”她要害朱鄞祯的话,就不用大费周章救他了。 展望闻言眼神一暗。人已经抓到了,可是对方服毒自尽了。他搜遍全身也没找到解药。 “展侍卫,本将知道你内心焦急,可也不能冤枉好人。”谢子渊对展望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梦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梦璐好不留恋地从朱鄞祯的软塌边站起身来,“是,舅舅,梦儿告退了。” 路过展望身边的时候,沈梦璐在他耳边轻轻丢下一句。“子时,芦苇荡见。展望。” 展望身子突地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紧了紧佩剑。 “展侍卫,沐王爷出行可有收获?”沈梦璐一离开营帐,谢子渊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谢将军猜得没错,五彩水龙重见天日确实与东琉国余孽有关。”展望面色凝重,“士兵中恐怕有歼细。还请谢将军多加防范!” 算上今天抓到的细作,已经是第二个了。两个都是死士,抓到就自尽。不晓得这万千士兵之中还隐藏着多少歼细。 谢子渊他们已经在日常起居饮食上,提高了警惕。可没想到还是让对方有机可乘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在沐王爷的洗澡水中动手脚。 谢子渊长长地叹了口气,“唯今之际,还是应该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这瘟疫如此难缠,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展侍卫,不如先送沐王爷回京医治?”谢子渊提议到,朱鄞祯如今身中奇毒,留在这里有百害而无一利。 展望冷着脸,摇了摇头,“王爷吩咐了,沈小姐一日不走,他也一日不会离开。” 谢子渊呼吸一窒。“王爷坚持如此?”他倒是没想到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态度会如此决绝。 “谢将军,王爷主意已定。沈小姐注定会成为沐王府的主母,所以谢将军与其想办法阻扰,倒不如想法子撮合。与沐王府合作,对安护侯而言并非坏事。”展望一脸纠结,那沈梦璐对王爷的态度,让他们做属下的都看不过去。可是王爷一意孤行,他们再不爽也是没有办法。 谢子渊沉默了片刻,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了。我会命人加强防守。至于王爷……”谢子渊迟疑地望了望昏睡在榻上的朱鄞祯,“我明日再来看王爷吧!”他要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啊! “是,谢将军请慢走!”展望毫无疑义,抱拳送客。 待营帐内只剩朱鄞祯和展望后,展望隔空吹了个口哨。两道黑影闪了下来。 “吩咐下去,全力追杀东琉国余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另外派人搜查阎门门主的下落!”展望声音冷冽。黑影什么也没说,又闪电般消失了。 “今日负责保护主子的人,全部自己去领罪!”黑影消失后,展望又冷冷地对着空气扔出这句话。在眼皮底下让主子出事,简直死有余辜! 隐匿在空气中的人无声抖了抖。   ☆、第119章 .太子殿下莅临 “今日负责保护主子的人,全部自己去领罪!”黑影消失后,展望又冷冷地对着空气扔出这句话。在眼皮底下让主子出事,简直死有余辜! 隐匿在空气中的人无声抖了抖。 *************************************************** 子时。 展望准时出现在芦苇荡。隐匿在芦苇丛中不合适宜的帐篷让他微微一愕。 “够准时。”沈梦璐清冷的声音自展望身后传来,成功制止了展望欲踏进帐篷的脚步。 “彼此!”展望收回准备撩帐帘的手,回以冷淡的表情。“沈小姐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除了朱鄞祯身边的小福子,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展望而不是展阳。 刚刚要不是沈梦璐那声展望,展望根本不会来!别说她现在还不是沐王府的主母,就算是,他也无须听命于她!他,展望,效忠的只有朱鄞祯一个人! “功夫不怕有心人。”沈梦璐打量着展望,双胞胎不稀奇,可百分百相似的孪生兄弟却是不多见。展望与展阳两兄弟几乎以假乱真,难以分辨。也难怪这展望敢大摇大摆地冒充展阳了。 “你不可能知道。除非是展阳告诉你的!”展望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指向沈梦璐的喉咙,“展阳在哪里?” 阎如一看到此景,伸手要抽剑,被沈梦璐及时制止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弟弟的救命恩人的?” 展望握着剑的手抖了抖。“展阳在哪里?”他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展阳的下落,活着不见踪迹,死了不见尸体。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展阳还活着,可是那信念却在日趋减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沈梦璐翻翻白眼,被人拿剑指着的感觉可不爽。她伸出指尖弹了弹剑梢,“下次再敢拿剑指着本小姐,有你好看!” 剑被弹开,展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发作又不敢发作。 “进去吧!”沈梦璐上前两步,率先走进帐篷。 “小姐!展侍卫!”莫语看到二人上前福了福礼。 看到莫语,展望眼里飞过一抹惊诧,不自觉地握了握剑柄。 “他怎么样?”沈梦璐看了看塌上的展阳,开口问到。 展望顺势望去,这才看到昏睡中的展阳。展望喉头一紧,上前两步,握住展阳的手。 “刚刚又喂了一回青蒿汁,烧退下去了,一直没有出现*反应。”莫语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喜悦,“我先前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红疹消下去了一些。” 展望闻言脸色变了变,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劲。这莫语居然看了展阳的身子,这意味着什么? 沈梦璐不动声色地将展望的反应看在眼里。显然,这莫语与展望之间并非只是莫语一头热嘛!不过可惜,二人注定有缘无分。 “很好,你继续守着,多帮他擦几次身。”沈梦璐语气淡然。“展侍卫,我们到外面谈!” 展望深深地看了眼展阳,一语不发地站起身,跟在沈梦璐身后出了帐篷。 路过莫语身边的时候,展望垂下眼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认识莫语?”沈梦璐凉凉地开口。 “不认识!”展望语气冰冷地否认。“展阳怎么样?” “中了五彩水龙又感染了瘟疫。”沈梦璐对展望的矢口否认不以为然,罢了,现在不是管小情侣的时候。 展望握紧拳头,五彩水龙!该死的东琉国! “你想让我做什么?”展望可不认为这沈梦璐叫他来只是为了让他看看展阳。 “朱鄞祯查到了什么?把你知道的,关于五彩水龙的一切都告诉我!”朱鄞祯先前说有关于五彩水龙的信息告诉她,结果还没说,他就遭人暗算了。沈梦璐一直惦记着他口中的信息、 展望看了沈梦璐一眼,直接拒绝,“王爷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就这样?沈梦璐不爽。“我说了,有关五彩水龙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展望沉默,王爷跟谢将军有约定,关于东琉国余孽的事不可告知沈梦璐。“无可奉告!” 沈梦璐笑了,“好!很好!那你等着给展阳收尸吧!” 等待救治的不是只有无辜百姓,还有他们沐王府的人!既然他们都无所谓,那她何必淡吃萝卜闲操心!“如一,我们走!” “你有把握吗?”展望在沈梦璐刚迈开腿的时候出了声。 “看你提供的信息。”她又不是神仙,把握这种事怎么说得好。沈梦璐翻翻白眼。 “五彩水龙是有人刻意投放的。”展望踌躇了半天,最终打算坦白。 “跟给朱鄞祯下毒的是一伙人?”沈梦璐很快将事情联想到一起。 “应该是!”展望不敢百分百确定,不过*不离十。 “说具体的。”展望的惜字如金又模棱两可,让沈梦璐不高兴了。 展望又是沉默。在沈梦璐耐心快用完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将东琉国余孽的事情说给沈梦璐听。 沈梦璐拧起眉头,原来谢子渊与东琉国还有这样的渊源!怪不得他对五彩水龙了解这么多。可是这若是牵涉到国仇家恨,这东琉国余孽应该冲着谢子渊来,怎么遭罪的反而是朱鄞祯。这着实令人费解。 “那东琉国余孽抓到了吗?”他们投的五彩水龙,不知他们有没有破解之法。 “沈小姐不用指望他们了,五彩水龙药石无灵,他们也没有破解之道。”东琉国能解这五彩水龙的话,当初也不会被灭国了。展望很是无奈。 “人呢?有抓到吗?给朱鄞祯投毒的。”沈梦璐不相信这五彩水龙会没有破绽。 “抓了,都死了。”展望脸色阴沉,凡是被他们抓到的,全死了。 “为什么不留活口?”沈梦璐沉下脸,死人毫无价值,活人口中或许还能打探出信息。 “不是我们不留活口,是被抓到的全部服毒自尽了。”展望也很无奈好不好,他难道会不知道逼供有多重要吗?关键是人家根本不给机会,一被抓到,还来不及审问,人就死翘翘了。 “展望,这里面疑点重重。想要破解这五彩水龙,救你弟弟,我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沈梦璐表情认真。 破解五彩水龙是他们共同的愿望,有展望的帮助必定能事半功备。她手上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可展望不一样。 展望闻言怔愣了下,这是要让他听命于她的意思?“我只听从王爷的吩咐。”展望冷冷地开口。 沈梦璐勾起嘴角,“等你家王爷,那就算等阎王来收命!”朱鄞祯眼下生死未卜,什么时候能下命令? 展望脊背一僵,眼神一暗。展阳出事就够闹心了,现在主子又出事了。“先救王爷!” “我的职责治瘟疫。”沈梦璐不咸不淡地拒绝。 这沈梦璐似乎没救王爷的打算,展望心头一凉!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在沈梦璐眼中,普通老百姓的命比王爷的命还重要! “先救王爷!不然我不会听命于你!”展望语气强硬。主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这是要置万千百姓于不顾?”沈梦璐抬眉,勾起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王爷一日不醒,你一日休想解了那五彩水龙。”展望语气异常冷冽。主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介意用整个江北的百姓为主子填命! “你这是威胁我吗?”沈梦璐皮笑肉不笑。展望沉默。 “拿你弟弟的命当筹码也无所谓?”沈梦璐逼近展望。展望眼神闪了闪,依旧紧闭双唇。他们兄弟二人从小立誓,对主子生死相随! 沈梦璐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展望,朱鄞祯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样为他卖命?” 展望抬眼看了看巧笑嫣然的沈梦璐。什么女人?主子中毒,她还笑得这么开怀!“王爷的好,你以后自然会明白!”但愿你能早点明白,莫要辜负主子的心意。 沈梦璐撇撇嘴,朱鄞祯好不好关她P事!她没兴趣知道! “去查查那睡美人的具体成份,我尽量救朱鄞祯。另外,五彩水龙耽误不得,你派人去找投毒的人。切记,一定要留活口!本小姐不要死人!” 在这疫区,身中五彩水龙的疫民,他们身上的五彩水龙都是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死亡了。可那东琉国余孽竟然能挖出雪藏的五彩水龙并加以繁殖,显然不一般。既然有办法培养,那就意味着有办法杀灭。 沈梦璐不相信这五彩水龙当真会无药可解。 听到她的命令,展望愣了愣。沈梦璐的意思是会想办法替王爷解毒。可是她凭什么命令他?“我说了只效忠于王爷!” “愚忠就是愚蠢!”沈梦璐不爽。“本小姐不稀罕你的效忠。你想救你主子和弟弟就按本小姐的话去办!”搞笑!好处都是他得的,人家还一副她捡了便宜的模样。 展望闭紧双唇。这女人竟然说他愚蠢!还说不稀罕他的效忠!这个毒舌妇! “有时间腹诽本小姐,不如抓紧时间去办事!”沈梦璐看穿展望的心思。睡美人也好,五彩水龙也好,越拖越危险! “如一,走了。本小姐累了。”沈梦璐不再搭理装酷的展望,拍拍屁股走人。她劳心劳力为得谁啊?真特么不识好歹! ******************************************************** 青蒿汁初见成效。那怀孕的少妇,喝了青蒿汁后,逐渐好转。人们开始相信这其貌不扬的杂草的功效,纷纷主动拿镰刀割原先被他们视为柴火的臭蒿。 无奈僧多粥少,江北一带的青蒿远远不够疫民使用。提取青蒿汁太耗费原材料了! 谢子渊当机立断修书给明德宗,请求从各地征收黄花蒿,以供疫民使用。 明德宗得知这沈梦璐当真有法子治了这瘟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大夸赞了沈梦璐一番,附带着称赞了安护侯谢府。 谢子渊和沈梦璐舅甥搭档立功,大大地给谢义贤长了面子。原本暗里嘲讽谢义贤老糊涂下嫁嫡女的大臣们纷纷变了脸,端着笑脸给谢义贤道喜! 沈梦璐治了这瘟疫,可是大功一件,大臣们纷纷开始揣测这皇上到时候会如何褒奖沈谢两家。 安护侯府风光无限的时候,这丞相府和镇远候府尉家两兄弟却好比被人当众打了个耳光。上次因为尉宇峰的事,镇远候府已经是丢了脸。现在沈梦璐治瘟疫立功,无疑是给尉家当头一棒。 尉驰鸿兄弟二人脸色阴郁,心里同时有一个念头,这沈梦璐果然留不得! 明德宗金口一来,大笔一挥,皇榜一贴,青蒿汁能治江北瘟疫的消息瞬间传遍明国上下。一时间大明举国上下都兴起收割黄花蒿的风潮。 可青蒿汁需要在新鲜黄花蒿中提取,虽说经过谢子渊旗下的将士不眠不休的疏通,洪水已退,道路恢复通行,可到底路途遥远,送到的黄花蒿大多青黄不接,难以取汁。 就在沈梦璐愁眉不展的时候,这疫区来了重量级的人物,此外还有几位不速之客。 朱鄞祯昏迷的第三天,太子殿下朱鄞祁御驾亲临江北了。 听到朱鄞祁来江北的消息,沈梦璐呆了呆。想不到这一场瘟疫,出动了沐王爷不说,连太子殿下都出动了。这明德宗当真如此爱民如子,不惜让两位儿子以身犯险。 此时江北所有百姓都做好迎接太子殿下的准备。 沐王爷中毒的事是秘密,人们几日没见到沐王爷只当人是打道回府了。如今瘟疫初见成效,加上太子一来,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朱鄞祁同来的还有冷恺阳。见到朱鄞祁身边的他,沈梦璐有些惊讶,这冷家庄倒是好本事,这么快就跟太子爷攀上关系了。 冷恺阳见到沈梦璐,冲她得体地行礼,“草民见过沈才人!”沈梦璐微微点头表示回礼。 “太子殿下路途劳顿,不如先到营帐稍作休息!”谢子渊上前请示朱鄞祁。如今沐王爷朱鄞祯中毒昏迷,谢子渊担负起了总指挥的重任。 “不急,谢将军先安排将士将那青蒿汁卸下来,分发给疫民吧!”朱鄞祁看了一眼冷恺阳,“冷庄主你配合谢将军。” “是!太子殿下!”冷恺阳行了礼,随谢子渊下去了。 沈梦璐挑了挑眉,青蒿汁?这太子殿下送来的竟不是新鲜黄花蒿,而且青蒿汁!! “梦璐,一月不见,你又瘦了。”碍事的人都走了,朱鄞祁这才放松语气,毫无顾忌地盯着沈梦璐的脸。 沈梦璐摸摸脸,在这地方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太子殿下气色倒是好多了。”沈梦璐勾起微笑。比起上次在沈府见到的朱鄞祁,眼前的他气色好了不少。 “这还得归功于你的食疗配方。”朱鄞祁温和地笑笑,俊朗的脸上满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蒙太子殿下不嫌弃。”得知朱鄞祁有按时服用她开的食疗药膳,沈梦璐深感欣慰。 “殿下身体可有好些?”上回在沈府,朱鄞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仓皇离去,可见他当时有多狼狈。沈梦璐对他当日不告而别,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好多了,让你挂心了。”听沈梦璐问起上次在沈府的事,朱鄞祁眼神暗了暗,不过很快又打起笑脸。“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知道朱鄞祁不想谈他身子的事,沈梦璐也不纠葛。“不辛苦,能为百姓尽一份心力,是梦璐的福气。”能早日破解五彩水龙的话,再辛苦也值得。 “个个来江北的人都能有你这样的胸怀就好了。”朱鄞祁感叹到。 “太子殿下谬赞了。梦璐就是一个小女子。”沈梦璐俏皮地勾勾嘴角,不居功。 朱鄞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正是因为只是个女子,她这样的胸怀才更令人敬佩。 就在二人说话间,有士兵抬着木桶从他们身边经过。沈梦璐望了一眼路过的士兵手中抬着的木桶,木桶中隐约有寒气透出来。“这是……?” “冰桶。”朱鄞祁主动为她解惑,“青蒿汁就保存在这冰桶之中。” 沈梦璐眼里飞过惊诧,用冰桶保存新鲜青蒿汁,还真是可不错的主意。既解决了黄花蒿途中干枯的难题,又节省了疫区太医医女们的时间。不过在这没有制冷系统和保温材料的古代,要保证这冰不融化可不是易事。 “殿下,我想去看看。”沈梦璐亮晶晶的眼眸地充满期待,她很好奇这冰桶是如何保存冰块的。   ☆、第120章 .本宫要听真心话 “殿下,我想去看看。”沈梦璐亮晶晶的眼眸地充满期待,她很好奇这冰桶是如何保存冰块的。 朱鄞祁看着她闪亮的眼眸,暗暗叹了口气。一月不见,她还是一样没将他的心思放在眼里。他想与她独处的心意如此明显,她却依旧只顾着其他事。 虽然心知自己与沈梦璐无缘,可亲眼见着她如此凉薄的姿势,朱鄞祁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受。 “太子殿下?”见朱鄞祁不作声,沈梦璐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朱鄞祁飞快隐藏好眼里的失落,勾起温和的笑脸,“去吧!我同你一道去。”是她提的要求,莫说是看冰桶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拒绝。 “谢殿下恩典!”沈梦璐俏皮地行了个礼,脚步轻快地往一字排开的冰桶走去。 朱鄞祁的心房被她明媚的笑脸击中。这是第三次!第三次看到她这样美好的笑颜! 朱鄞祁勾起嘴角跟上她的脚步,墨黑的眼眸里满是荡漾的春水。 莫离紧随其后,将朱鄞祁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眼里一览无遗的柔情。莫离的心紧了紧。 冰桶构造很简单,为了保温,木桶底部铺了厚厚的稻草,周边围着厚厚的棉褥子。桶内铺满了冰块,装着青蒿汁的水袋穿梭在冰块之间。侍卫们正忙着取出水袋。 木桶内的冰块呈现出半融化状态,底下却没有冰水沉积。沈梦璐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冰桶底端有个活动的小口,她轻轻一摁,冰凉的水倾泄而出。沈梦璐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木桶另有玄机。 卸完车,随后跟过来的冷恺阳伸手掬了一把冰水,仰头一饮而尽。“沈小姐,这冰水甘甜解暑,不妨试试。” 沈梦璐退开两步,让一旁的将士接水饮用。“冷庄主的冰桶构思巧妙,本小姐佩服。” 冷恺阳看了一眼朱鄞祁,朝沈梦璐拱了拱手。“沈小姐谬赞了。这冰桶虽是我冷家庄的,这构思却是得了高人指点。” 高人?!沈梦璐扬眉,将木桶隔成两层,在中间的隔板上留出小孔方便融化的冰水漏到下层。一来可以防止冰块遇水加速融化,二来这融化的冰水还能用来饮用。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这高人还挺有思想。 “这冷家庄到江北路途遥远,那高人用的什么办法保证这冰块一路不化?”沈梦璐可不认为这么简陋的保温措施能保持这冰块不化完。 冷家庄距江北八百里地,就算是千里良驹马不停蹄也起码跑上一天*,更何况是这担着沉重的冰桶的马车。 沈梦璐看了一眼冰桶的深度和桶内冰块的数量,以她估算这一桶冰块能维持五六个小时就算不错了。 “这就要归功于沈家遍布全国各地的店铺了。”冷恺阳轻笑一声,习惯性地摇了摇扇子,不急不缓地开口。“太子殿下早已吩咐一路上的沈家铺子备好冰块,方便我们一路更换。” 沈梦璐看了一眼朱鄞祁,后者冲她深情一笑。沈梦璐的心猛地跳了跳,赶忙别开眼。“不知冷庄主所谓的高人身在何处?”有识之士,结交结交也不错。 “这……”冷恺阳正要回答,有侍卫前来禀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禀太子殿下,所有冰桶都已装卸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闻言,朱鄞祁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冷恺阳。 冷恺阳莫名脊背一凌,“太子殿下,那草民这就启程安排下一趟运送?”冷恺阳用的是疑问句。 “嗯。”朱鄞祁冷淡地应了一声,冷恺阳无端端出了一身冷汗。明明这太子爷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怎么有种被千刀万剐的感觉? “梦璐,我乏了,陪我去营帐歇息一会儿吧!”准备离去的冷恺阳听到朱鄞祁柔情似水的声音,全身细胞抖了抖。 有没有天理啊!这太子爷对沈小姐热烈如八月骄阳,对他们冷漠如腊月飞霜。这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吧! “可是……”沈梦璐望了一眼冷恺阳的背影,她还等着他的答案呢。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为你解答。”朱鄞祁眼里闪烁着希冀,他想跟她单独呆一会儿。哪怕只是帮她解答疑问。 沈梦璐呼吸窒了窒。就如朱鄞祁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她也无法拒绝朱鄞祁眼里的期盼。“那殿下这边请吧!” ************************************************* 冷恺阳没走几步就遇上迎面而来的谢子渊。“冷庄主,疫区条件简陋,我命人备了些膳食,勉强用些吧!” “多谢谢将军!谢将军美意,草民心领了。草民奉太子殿下之命还得赶回去准备运输下一批青蒿汁,就先告辞了。”冷恺阳恭敬地婉拒。 谢子渊皱眉,“再怎么,也不能不用膳就赶路,一路上这么辛苦,太子殿下不会不近人情的。冷庄主稍候,待我去向太子殿下请示。”以谢子渊对朱鄞祁的了解,他并不是那么苛刻的人。 谢子渊说着要去找朱鄞祁,被冷恺阳一把拉住,“谢将军,无须麻烦了。我们车上都有干粮,不碍事。再说百里之外就有客栈,草民带着下人去客栈用膳即可。太子殿下乏了,正由沈小姐陪着去营帐歇息了,谢将军不要叨扰为好!” 冷恺阳现在想明白了,朱鄞祁突然对他如此冷酷,定是嫌他多嘴跟沈小姐搭话。戳泪啊!他绝对是无心撞枪的。 “你说沈小姐陪着?”谢子渊不由自主地皱起浓眉,怎么梦儿又跟太子扯上关系了? “真是。谢将军,草民就此别过了。冰桶就劳烦谢将军代为保管了,不日自有人来取。”那些冰桶是他们冷家庄花了大批心思做的,冷恺阳珍惜得很。 “已经有部分冰桶腾出来了。我派士兵帮冷庄主装车吧!另外再派一队人马随冷庄主同行吧!一来可以沿途保护,二来也可帮衬一把!”见冷恺阳去意已定,谢子渊也不多加挽留,迅速做出安排。毕竟这青蒿汁是急需的药物。 “如此,就多谢谢将军了。”冷恺阳没有拒绝谢子渊的善意安排。 *********************************************************** 到了营帐,莫离也被朱鄞祁遣出帐外。莫离看了一眼沈梦璐,一语不发地撂帘离去,静静地在帐外候着。 “太子现在可以告诉我,那高人是何人了吧!”在矮桌边坐下,沈梦璐再一次问道。对于这冰桶的创始人,沈梦璐充满好奇。 朱鄞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梦璐对我的好奇心为何不如对别人那么重?” 沈梦璐闻言笑了,“好奇心杀死猫。梦璐早已过了好奇的年纪。” 听沈梦璐这么一说,换朱鄞祁笑了,“你才过二八年华,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如此沧桑?”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这沈梦璐居然说自己过了好奇的年纪,未免太过老气横秋。朱鄞祁失笑。 沈梦璐不可置否,抬手为朱鄞祁斟了一杯茶。“殿下喝杯茶润润口。”她不能告诉朱鄞祁说她两世为人,并不是他眼里普通的豆蔻少女。 “殿下此次莅临江北,不仅仅是送青蒿汁这么简单吧?”沈梦璐转移话题。堂堂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断断不会为这几桶青蒿汁舟车劳顿,以身犯险。 “我来看你。”朱鄞祁抿了一口茶,半真半假地回答。 沈梦璐垂下眼敛,“殿下此言,若是被皇上听了去,恐怕要当梦璐是红颜祸水了。”专程跑来看她一眼,这样的恩寵,她沈梦璐可承受不起。 朱鄞祁无奈地叹了口气,“听我这样讲,你不应该欣喜若狂么?”一般女子听到男人这样的表白,即便不是欣喜若狂也该沾沾自喜吧! “殿下莫跟梦璐开玩笑了。皇上可不爱看到您为了一个民女荒废正事。”可惜了沈梦璐不是一般女子,她一穿越就受到满门抄斩的威胁,深深体会到了这古代君主制不可挑衅的权威。 沈梦璐深知,她要真因为朱鄞祁一句戏言沾沾自喜了,恐怕这明德宗也容不下她了。皇帝金口玉言,掉脑袋那是分分钟的事。她很惜命的好不好。 朱鄞祁深深地看了沈梦璐一眼,眼里飞过一抹暗痛。抬出明德宗根本是借口,她心里不爱听这话才是真的。 “本宫来看看沐王爷。”朱鄞祁收起玩笑的嘴脸,正色道。“皇上得了密报,知鄞祯中毒很是焦心,所以让本宫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朱鄞祯才是朱鄞祁此行的主要目的,当然见沈梦璐这是他的目的之一。朱鄞祁偏头看着沈梦璐。“沐王爷,情况如何?” 沈梦璐眸光暗淡下来,“依旧昏睡不醒。还没找到解药。” 三天了,展望居然还拿不出这睡美人的配方!不知道成份,她也不敢轻易用药,万一适得其反反而不好。 朱鄞祁不动声色地将沈梦璐脸上的忧心看在眼里。他听说了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的流言蜚语,原先他以为是他那个弟弟一头热,可眼下,看着沈梦璐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来的担忧,却让他有了别的看法。 朱鄞祁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本宫听说鄞祯中毒是东琉国余孽所为。” “嗯。似乎如此。”沈梦璐语焉不详。太子与沐王爷虽为亲兄弟,可似乎并不是那么亲近。她不敢随意介入二人之间的纠葛,以免惹来麻烦。 见沈梦璐有所保留的态度,朱鄞祁忍不住暗暗自嘲。到底,他得不到她的心!可怎么连基本的信任也不肯给?朋友,也是奢望吗? “睡美人之毒,本宫可以帮你。”不忍心看到沈梦璐愁眉不展的样子,朱鄞祁主动开了口。 “真的?”沈梦璐眼里飞过喜悦,“太子知道如何解这毒?” 朱鄞祁不语,反而深深地看着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宛若利刃,似乎想穿透沈梦璐的身体,看透她的灵魂。 沈梦璐被朱鄞祁专注而锐利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殿下为何这样看我?” “梦儿,很想救鄞祯?”过了片刻,朱鄞祁才终于收回眼神,幽幽地开了口。 沈梦璐心生惊疑,一是为朱鄞祁突然转变的称呼,二是他提出的问题。“太子殿下,沈梦璐身负皇命,救沐王爷是臣女的责任。” “沈才人这才当了几天女御,就深谙这为官之道了。”沈梦璐的官方说辞让朱鄞祁着恼了,他忍不住出言讽刺到。 沈梦璐内心的疑云越来越浓,秀眉也越蹙越紧。“殿下想听臣女说什么?” “真心话!本宫要听你的真心话!”朱鄞祁怒气抬头,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殿下!”沈梦璐心中一惊,这太子爷的心疾又要发作了。她飞快掏出银针在朱鄞祁背上扎了几针,又用手替他抚胸顺气。“吸~呼~吸~呼~” 反复好几遍,朱鄞祁的呼吸才有恢复平稳。见他无碍,沈梦璐想要收回放在他胸口的手,却被朱鄞祁一把拉住。 沈梦璐僵了僵却并不挣扎,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半响,朱鄞祁才松开她的手,脸色已恢复平静。“在下唐突了,梦璐莫见怪。” 沈梦璐看了朱鄞祁一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有心疾,怎么不多注意些?明知不该动气还莫名其妙发怒。真是不爱惜自己!” 沈梦璐略带责备的关心让朱鄞祁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原来她也是关心他的。“抱歉,是我不好。”   ☆、第121章 .令人惊喜的高人和小丫头 沈梦璐看了朱鄞祁一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有心疾,怎么不多注意些?明知不该动气还莫名其妙发怒。真是不爱惜自己!” 沈梦璐略带责备的关心让朱鄞祁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原来她也是关心他的。“抱歉,是我不好。” “殿下,你心里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可以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不该如此拘谨。”沈梦璐猜不透朱鄞祁对朱鄞祯的态度。 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她肯定会想办法救,毕竟他身系着万千百姓的性命。“你问我是不是想救沐王爷,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沐王爷若是在这疫区出事,皇上必定不会饶过我们。另外,沐王爷是您的弟弟,与公与私,我都没有不救他的理由。” 沈梦璐的坦言让朱鄞祁微微有些窘迫,“鄞祯令你们沈家落得抄家的田地,你不怨么?” 怨,自然有的!不过不是因为抄家,而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沈梦璐眼里燃起熊熊火苗。 朱鄞祯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是一个,他那位妍侧妃赏她的两鞭子是一个。 该报的仇她自然会去讨回来,光明正大地讨回来!就算她当真对朱鄞祯恨之入骨,她也绝对要让他死在她的手上。朱鄞祯被别人暗算翘辫子,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更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沈梦璐勾勾嘴角,心中隐隐有个猜想。“皇上派你亲自前来,不会是来警告我的吧!” 朱鄞祁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脸上有一丝被看穿的尴尬。“梦璐你蕙质兰心,什么也瞒不过你。” 明德宗确实有些担心,以这沈梦璐睚眦必报的性格,怕她会趁机对朱鄞祯不利。不过眼下看来,这明德宗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沈梦璐不高兴地撇撇嘴,“皇帝老头真够小心眼的!” 朱鄞祁闻言笑了,“没错,我也觉得那老头太小心眼。” 气氛不知不觉缓和,朱鄞祁内心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样就好了,以他们能拿皇帝开玩笑的关系,恐怕这世间都无人能匹敌了。 莫离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殿下,第二批人马到了。” 朱鄞祁嘴角勾起神秘莫测的笑意,“走,带你见见你期待的高人。” 沈梦璐眼角飞过狐疑,高人?这冰桶的创始人也来了?!沈梦璐升起期待。 *************************************************************** 见到那所谓的高人,沈梦璐整个人惊呆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化身为初黛的楚代安! “奴家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沈才人!”楚代安千娇百媚地朝二人行礼,眼里是浓浓的喜悦。 沈梦璐吃惊不小,“初黛小姐,怎么来了?” “奴家想沈才人了。”楚代安以帕子掩面,笑得勾魂。 沈梦璐好笑地看着他作戏。这楚代安扮女人还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简直比真女人还女人。 沈梦璐注意到有不少将士百姓看着楚代安的眼睛都直了。 如此一个娇滴滴,羞答答的大美人,让一群大男人看得只差流口水了。 “太子殿下指的高人,该不会就是这位人比花娇的初黛小姐吧?”沈梦璐忍不住扬起嘴角,愉悦地揶揄到。 朱鄞祁淡淡地勾起嘴角,轻轻颔首。 沈梦璐真相了,如果说这冰桶运青蒿汁的点子是楚代安出的,那就不足为奇了。楚代安现代人的思维,能有这样的妙想也是合情合理。 楚代安笑不露齿,“沈才人过奖了。”言罢还朝沈梦璐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沈梦璐嘴角飞扬,璀璨地笑了。多日来郁闷的心情如阳光普照一般温暖而明亮起来。看到大老远赶来的楚代安,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强大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楚代安看到沈梦璐灿若夏花的笑颜,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这样就感动了,这丫头未免太心软了。 不过沈梦璐见到他如此喜出望外的反应,还真是出乎了楚代安的预料。 “掌柜的,可要准备用膳?”马夫上前小声在楚代安耳边问到。 楚代安点点头,上前一步,朝朱鄞祁盈盈一福。“殿下,酒菜已经备好,现在可要用膳?” 朱鄞祁看了一眼消瘦的沈梦璐,眼底浮现一抹心疼,“你们姐妹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本宫就不影响你们了。本宫的膳食一会儿自有人准备,你们安心用吧!本宫去看看沐王爷。” 朱鄞祁的体贴让沈梦璐感觉很窝心,她感激地冲他笑笑。朱鄞祁眼眸闪了闪,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 待朱鄞祁走远,楚代安这才扭着腰枝走到沈梦璐面前,掖揄道,“沈才人,奴家伺候您用膳。” 沈梦璐扬起嘴角,笑骂,“什么才人,就是徒有虚名,叫你取笑我。” “没有没有,奴家是真心拜服。沈才人短短日子就找出瘟疫症结所在,对症下药,绝非浪得虚名。”楚代安掩面嬉笑,眼神扫视了一圈,四周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们,言行举止都得注意才行。 沈梦璐心下了然,收敛了笑颜,正了正脸色,“将膳食送些到我营帐吧!另外分别派送一些到谢将军和沐王爷那边。” “是,小姐!”一旁跟随的阎如一得了吩咐,下去安排了。 “走吧,初黛小姐,去我营帐歇息一会儿。”沈梦璐冲楚代安轻轻一笑。 楚代安眯了眯眼,毫无异议地跟上她的脚步。他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小丫头这快步跟上。 沈梦璐瞅了一眼举止拘谨的小丫头,如蝶翼般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不置一词。 到了营帐,沈梦璐沉下脸来。“初黛,枉我如此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楚代安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眼里的笑意不减,脸上却显出委屈的神色。“沈才人此话怎讲?初黛一心惦念着你,大老远为你准备好酒好菜,你怎的不褒奖奴家还责怪我呢!真真太伤人心了。”楚代安一副炫然欲泣的表情。 沈梦璐撇撇嘴。演!继续演!又没有懂得怜香惜玉的大老爷们在场,装什么林黛玉。 见沈梦璐不为所动,依旧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楚代安做势掩面哭泣,“太伤心了,我回去了。” 楚代安身后的小丫头此刻无法淡定了,她低着头走到沈梦璐面前,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姐,是我执意要跟,初黛姐姐没办法才带我来的,您……您别怪初黛姐姐。”小丫头说着抬起头,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赫然是沈家二小姐沈梦瑶! 沈梦瑶小鹿一样可怜的眼神让沈梦璐有些心软,不过她依旧板着脸。“你来做什么?” 沈梦瑶被沈梦璐冷漠的声音吓到,内心的期待化成委屈的眼泪滚滚落下,“大…大姐…,我…我…我…担心你…”为什么大姐见到初黛姐姐时这么高兴,看到她却如此生气?沈梦瑶无法理解,满心悲伤。 “大姐,您…您别生气,我…我回去就是。”沈梦瑶说着掩着面往帐外走去。 “回来!”沈梦璐懊恼地喝了一声。沈梦瑶顿住脚步背着她嘤嘤哭泣起来。 楚代安见两姐妹闹别扭,叹了一口气,走到沈梦瑶身边扶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往回走。“瑶儿为了见你这大姐,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愣是马不停蹄地坚持了一路。自家姐妹,你怎么不懂心疼?”楚代安略有嗔怪,望着沈梦瑶的眼里满是疼惜。 沈梦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委屈更重了。依偎着楚代安,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梦璐不动声色地将楚代安与沈梦瑶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瑶儿,过来大姐这儿。”沈梦璐放软语气。 沈梦瑶看看沈梦璐,又看了一眼楚代安,最终抵不过对大姐的思念,飞扑到沈梦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大姐,瑶儿错了,您别生气了。” 沈梦璐轻轻叹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到,“瑶儿乖,不哭了,大姐不是生你的气,大姐只是……”沈梦璐顿了顿。 “只是这疫区危险重重,大姐是气有人不懂分寸,让你涉险。”沈梦璐说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代安,大有慢慢跟你算帐的意思。 楚代安尴尬地退后两步。沈梦璐眼里的警告意味太浓,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第122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楚代安尴尬地退后两步。沈梦璐眼里的警告意味太浓,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阎如一带着酒菜回来了。“小姐,饭菜准备好了,可以用膳了。您最近都吃不好,今日可以好好吃一顿了。”阎如一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楚代安眼睛一亮,救星来了!他上前两步接过阎如一手中的食盒,又吩咐她身后的车夫,“去,把我的橡木桶抬过来!” 沈梦璐拍拍沈梦瑶的背,“不哭了,哭花脸都不漂亮了。来,擦干眼泪,我们用膳了。” “嗯。”沈梦瑶应了一声,从沈梦璐怀里抬起头。 沈梦璐抬手为她擦干眼泪,又戏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白兔,眼通红。”沈梦瑶破涕为笑。 “来来来,过来用膳吧!我可是费了不少心神才让这菜色保持完好。”楚代安看到姐妹俩相安无事了,眼里也飞上笑意。他上前两步,熟捻地牵起沈梦璐的手,“过来坐吧!” 沈梦璐眼神闪了闪,暗暗捏了捏拳。好你个楚代安,还真是将我沈家妹妹照顾到家了! “梦儿,尝尝我新酿的红颜醉。”楚代安谄媚地为沈梦璐满上一杯红酒。“看看味道如何?”楚代安满心期待。 沈梦璐望了一眼脚边的橡木桶。这红酒一路运过来这费了不少心思吧!“看着你用心良苦的份上!”沈梦璐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谢沈才人赏脸!”楚代安抿嘴一笑。“初黛有错,自罚一杯!”说着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猪八戒!”沈梦璐剜了他一眼,这么难得的红酒,就这么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圄圇吞了,真是浪费好东西!楚代安尴尬地笑笑。 沈梦璐轻轻啅了一口,这红酒比上次在望月楼喝的口感更佳,香气馥郁,唇齿留甘。“手艺更上一层楼了!”沈梦璐赞叹。 楚代安愉悦地笑了,“原料好!时间充裕!你爱喝,望月楼多得是,待你回去了,欢迎你日日光临!” “小气鬼!怎么不送几桶到我沈府,还要本小姐上望月楼消费!”沈梦璐打趣。 “哟哟,天地良心,您沈大小姐大驾光临,我怎么敢收钱!我保管分文不取,附送打包业务!”见沈梦璐不再追究,楚代安心情大好。 “瑶儿听到了,这可是初黛自己说得。待回京后,我们天天上望月楼蹭饭去!看不吃穷他!”见沈梦瑶闷着不语,沈梦璐体贴地为她布菜。 “谢谢大姐,一切听大姐安排!”沈梦瑶满眼受*若惊的喜悦。 “小白眼狼!”楚代安伸伸手指,取笑道。沈梦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沈梦璐波澜不惊地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楚代安!你小样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沈梦璐饿了半个月的胃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酒足饭饱,沈梦璐安排沈梦瑶在营帐休息一会儿。 连夜赶路,沈梦瑶眼下有显而易见的疲惫。沈梦瑶顺从地点点头,在沈梦璐的塌上躺下,熟悉的味道让沈梦瑶安心地睡去。 见她睡着,沈梦璐吩咐阎如一守在旁边,自己转身离去。楚代安见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一片无人之地,沈梦璐才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她可不认为楚代安是专门来送红酒的。 楚代安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换回男声。“是太子的意思。你差人送来的第一封信是太子身边的莫离送来的。太子对我的身份有怀疑,以为我是他国歼细。托你的福,我被太子爷惦记上了。” 说到这,楚代安忍不住抱怨到。“你这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用英语写,也不密封一下,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俩是异与常人的同类吗?”随随便便一张纸,随随便便两句话,害他被太子爷逼供,差点露馅。 沈梦璐干笑两声,当时情况特殊,她临时起意,没有想那么多。再说她当时也没指望那信真能送到楚代安手中。不过她相信在楚代安的能耐应付太子爷应该不成问题。 “太子没把你怎么样吧?”沈梦璐眼神邪恶地上下打量千娇百媚的楚代安。 “去去,收起你邪恶的小思想。太子殿下可不是*。不过,太子对你的怀疑也颇多,你自己多注意些。天外来客的身份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楚代安眼神认真。 沈梦璐眼神闪烁了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她的自觉告诉她,太子不会害她。 楚代安看穿她的心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的身份本来就不该跟任何人说。怎么就不懂保护自己?”楚代安说到这,眼里浮起责备。 沈梦璐微愕,她的身份她只对蔡忠说起过,可她相信蔡忠不是那种口风不紧的人。“我只对可信之人提过。”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对老公对儿子都不能说,莫说其他人了。”楚代安表情严肃,“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沈梦璐面有疑色,“你怎么知道我对人说起过我的身份?” “你应该问你那妹妹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楚代安嗔怪。他不认为沈梦璐口中的可信之人会是沈梦瑶。 瑶儿知道她的身份了?沈梦璐眉头紧锁。“沈家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吗?” “这个我不清楚,你得问你的好妹妹。我也是听她梦呓才知道的。”楚代安摇摇头。 梦呓?沈梦璐横眉冷对,“楚代安,你还真是将我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啊!” 楚代安被她的冷嘲热讽搞得窘迫不安,“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她当小妹妹一样照顾。” 小妹妹?沈梦璐冷哼一声,“男女授受不亲。你扮初黛再怎么得心应手,可也别忘了你本质上是七尺男儿的事实,瑶儿过秋就十五了。万一她知道你是男儿身,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嫁人?扯这么远?楚代安忍不住笑了,“你想太多了。放心,我不会让她发现我的身份,也不会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沈梦璐冷哼一声拿楚代安说过的话回敬他。 楚代安闻言笑了,“得了,你这回该解气了。说点正经的吧,那五彩水龙跟睡美人的毒,你找到破解方法了吗?” 沈梦璐摇摇头,两种都是棘手的毒,她还找到突破口。“让你找的阎门医圣有消息吗?” 楚代安眼神闪了闪,“没有,阎门向来神出鬼没,行踪飘忽不定,一时之间很难打探。” 沈梦璐黯然神伤,被五彩水龙寄体的疫民,时间过一天少一天。再找不到破解方法她真怕回天乏。 “其实,人各有命,你解了瘴气,皇上非但不会怪罪还会褒奖你。五彩水龙,向来是无药可解的。你不要为难自己。”看着沈梦璐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模样,楚代安很是于心不忍。“等瘴气病人痊愈,皇上就会下诏解除瘟疫警报的,届时你就可以回京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沈梦璐狐疑。上一次皇上命她治瘟疫的圣旨刚下,这楚代安就打探到消息了。这一次更夸张,皇帝旨意还没下,他就知道了。这楚代安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些。 楚代安慌了慌,很快恢复神色,“我听太子殿下说的。”可他脸色飞过的那抹惊慌却没逃过沈梦璐的眼睛。 这楚代安有事隐瞒她!沈梦璐的心微微沉了沉。“太子为什么要让你来这?” “取青蒿汁的想法是我提的。太子怕冰镇会影响药效,不放心,所以就押着我来了。”楚代安据实相告。 沈梦璐撇撇嘴,这个解释勉强合理。“你认识冷恺阳?”显然关系匪浅,不然他怎么会教人做木桶,又为冷恺阳和太子爷从中牵线。 “嗯,望月楼的部分原料是由冷家庄供给的。”楚代安并不隐瞒,“我初来乍到时,曾经在冷家庄呆过一段时间。冷家于我有恩。” 沈梦璐沉思了片刻,想不到这楚代安与冷家庄还有这样的渊源,如此一来,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待皇上圣旨下来就回去。”楚代安寓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同你一道回去。”他同意带上沈梦瑶,主要就是为了说服沈梦璐跟他们一起回京。从沈梦璐传给他的信中,他已经察觉到了她要治好五彩水龙病人的决心。 沈梦璐心猛地一沉。言下之意是皇帝打算放弃中了五彩水龙的百姓了。“我不走,这瘟疫一日不彻底解除,我一日不走!” “你已经完成了治瘟疫的任务。此次瘟疫是瘴气引起的,你已经成功治了瘟疫了。你做的足够你面圣领赏了。”楚代安不认可她的做法。 面圣领赏?沈梦璐嗤笑。当她沈梦璐是什么人?她如此劳心劳力为的是博皇帝的欢心吗? “肤浅!”沈梦璐冷睇了楚代安一眼。对他的说辞表示非常不满意! “五彩水龙,至今无人能解,即便是找到阎门医圣也未必有破解之法,你还是放弃吧!”楚代安不在意沈梦璐的态度,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解。留在这疫区,太危险了! “我不信这世界上还有无药可解的毒!”沈梦璐冷笑一声,“楚代安,今日看到你来,我满心欢喜。我原以为你是为我打气来的,可现在……疫区危险,你尽早带我妹妹回京吧!这段时间沈家多亏你的照拂了,以后你不用费心了。” 楚代安被沈梦璐一席话气得全身发抖。这女人,当初全心信任他,将沈府托付给他的时候也就轻轻巧巧一句话的事,如今翻脸这是这么轻轻巧巧一句话。 “沈梦璐,我楚代安不是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当日与我交心,当日那一声言辞凿凿的朋友,一锤定音。一句话,一辈子!我今日说的话不中听,惹你不爽快了,你气过就算了,我不计较!想断交,你做梦!” 楚代安扔下这番话,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个凉薄的女人,这个凉薄的女人,怎么如此不讨喜,可他偏偏,他偏偏稀罕得紧! 沈梦璐看着楚代安扭着腰枝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勾起嘴角。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 朱鄞祁一直待在朱鄞祯的营帐里。他们俩虽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可因为种种原因,两兄弟之间却始终像是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法亲近。当年因太子之位还有立妃一事,二人无可避免地产生了闲隙。 朱鄞祁对朱鄞祯的感情很复杂,想亲近,两人之间总像无形之中隔了千山万水。说疏离,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对方。就像此刻,朱鄞祁看着塌上的睡美男,心里如猫挠一样难受。 “太子殿下,请用茶!”见朱鄞祁一直如雕像一样坐着,不用膳也不说话,展望心里直发毛。搞不懂这太子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搁着吧!”朱鄞祁淡淡地开口,一如既往地拒绝。展望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言不发地立在一边。 “抓到东琉国余孽了吗?”半响,朱鄞祁才开了尊口。 “属下无能!”展望眼神暗淡,能抓到的都自尽了。活着的都找不到踪影。 朱鄞祁叹了口气,“莫离,你带人去吧!” “是,殿下!”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莫离面无表情地应声。 展望无端端打了个激灵,鬼魅都抓不到的人,这个莫离有本事抓到?太子殿下的实力当真如此强大?   ☆、第123章 .一仆不侍二主 展望无端端打了个激灵,鬼魅都抓不到的人,这个莫离有本事抓到?太子殿下的实力当真如此强大? “展侍卫,将你的人撤了。两天之内,本宫一定给你个交代!”朱鄞祁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展望暗暗握了握拳,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太子。沐王爷与太子殿下貌合神离,外人不清楚,可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展望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见展望不作声,朱鄞祁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是本宫的亲弟弟,展侍卫莫要节外生枝!” 安抚与威胁并存!展望脊背一凌,双腿一屈。“是!属下遵命!” “都出去吧!让本宫与沐王爷单独呆一会儿!”朱鄞祁摒退二人。 “是!”展望与莫离对望一眼,同时退到帐外守候。 营帐内陷入一片死寂。朱鄞祁陷入回忆。 朱鄞祁是明德宗的嫡长子,却不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在朱鄞祁之前,皇后姬氏曾怀过两个孩子,可那两个孩子都因为后宫的明争暗斗而没有活到出生。 姬皇后历经千辛万苦才顺利诞下了朱鄞祁,作为皇家的第一个子嗣,朱鄞祁是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出生的。然而朱鄞祁自出生就身体嬴弱,姬皇后期待之余难免生了些许失望之情。 姬皇后为了生朱鄞祁本来就伤了根本,加上她一方面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孩子,另一方面要参与后宫争斗,在朱鄞祁出生头两年,日子过得异常艰辛。 朱鄞祁是姬皇后费尽心思养活的孩子,却不是最得姬皇后*爱的孩子。许是在他小时候对他用尽了母爱,朱鄞祯出生后,姬皇后就把心思更多地放到朱鄞祯身上了。 朱鄞祯小朱鄞祁三岁。姬皇后怀上他后,在后宫争斗中开始占上风,待朱鄞祯出生时,姬皇后已经坐稳了后位,收拾完了那些闹心的妃子,后宫妃嫔无不唯她马首是瞻。 姬皇后觉得朱鄞祯是她的福星,自小就偏爱他,加上朱鄞祯从小聪慧伶俐,也深得明德宗喜爱。朱鄞祯出生后,朱鄞祁身为嫡长子的光环就不若先前那么明显了。 待朱鄞祯开始牙牙学语,蹒跚走路。姬皇后分心乏术,便将朱鄞祁托付给了亲近的惠贵妃照顾了。 朱鄞祁会与恭王爷朱鄞褶亲近,也是因为惠贵妃的亲妹妹玉妃是朱鄞褶的生母的关系。 朱鄞褶小朱鄞祁一岁,二人年纪相仿,自小一起生活学习。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感情,竟比朱鄞祁与朱鄞祯亲兄弟俩都要深厚了。 朱鄞祁对朱鄞祯这个弟弟的感情从小就很复杂。因为弟弟的出生,他得到的关爱变少。后来竟又因为他,被自己的母后遣到别人身边。年幼的朱鄞祁多少对朱鄞祯是有恨意的,他一度认为是弟弟朱鄞祯夺走了属于他的母爱。 待到年纪稍长,开始懂得亲兄弟之间必须兄友弟恭,相互扶持的时候,又出了选妃风波。 朱鄞祯的正妃姬文华,与朱鄞祁本是青梅竹马。朱鄞祁满十四选妃那年,他曾求过姬皇后将姬文华许给他。 可姬皇后以姬文华年纪尚小拒绝了朱鄞祁,反而将丞相尉驰瀚的嫡长女指给了他,并答应他待姬文华及笈后再考虑许给朱鄞祁。朱鄞祁便默默接受了姬皇后的安排。 待到朱鄞祯十四那年,朱鄞祁身子一度不好,明德宗欲改立朱鄞祯为太子。后来因为多方阻拦,最终虽然朱鄞祁依旧稳坐太子之位,可亲兄弟俩之间的闲隙却生成了。 同年姬皇后为弥补朱鄞祯,将姬文华指给了朱鄞祯当世子妃。从此兄弟俩才真正背道而驰,愈走愈远了。 想起红颜薄命的姬文华,朱鄞祁心里忍不住一阵疼痛,姬文华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他虽痛惜与姬文华无缘有份,可知朱鄞祯是真心待她,二人鹣鲽情深,他也默默祝福了。可谁知道,姬文华年纪轻轻居然会命丧黄泉。 朱鄞祁脑海里浮现出姬文华温婉乖巧的脸,同时又突然浮现出沈梦璐巧笑嫣然的模样,他一下子愣住了。眼下的沈梦璐是不是又会重蹈当年姬文华的覆辙? 朱鄞祁怔怔地看着榻上的朱鄞祯,怅然若失,他们二人的兄弟情分当真如此浅薄吗?注定一辈子要相争相斗吗? 不过……朱鄞祁眯了眯眼,杀气毕露。他与鄞祯两虎相斗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情,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弟弟!朱鄞祯中的毒,必须解! **************************************************************** 朱鄞祁在朱鄞祯营帐中待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他才举步离开。还没回到他的营帐,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就引起他的注意。 朱鄞祁暗示了一下莫离,示意他将人带到他的营帐。 不大一会儿,莫离回来了,身后跟着低垂着脑袋的莫语。 莫语连抬头看一眼朱鄞祁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跪倒在朱鄞祁面前。“莫语参见殿下!”莫语微微发颤的声音里有着几不可察的恐惧。 朱鄞祁不看她,顾自喝了一口冷茶。“本宫听说你与沈小姐相处得不错。”朱鄞祁的声音平淡如水。 跪在地上的莫语闻言却浑身一震,“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你表现如此出色,本宫为何要罚你?”朱鄞祁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猜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莫语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属下,属下私自转投沈小姐,望殿下恕罪!”莫语依旧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朱鄞祁,面对他未知的惩罚,她心里还是惶恐不已。背叛主子,足够死千百次了。 “既然已经是沈小姐的人,对本宫就不用自称属下了。” 朱鄞祁不温不火的一句话,惊出了莫语的一身冷汗,这是要了结她的意思吗?“请殿下开恩!”她还很年轻啊!不想现在就奔赴黄泉啊!莫语默默地泪了。 “起来吧!”朱鄞祁凉凉地开口,“一仆不侍二主!以后不要再私自来见本宫了!”免得沈梦璐不高兴。 自打知道莫言莫语在沈梦璐面前暴露身份以后,朱鄞祁就没打算在收回二人了。其实沈梦璐能看上他的人,朱鄞祁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莫语低着头咬着唇不动,她无法判断朱鄞祁的用意。这是要将她赶出去的意思吗? 半响,莫语才鼓足勇气抬起头,“殿下是要赶走莫语吗?” 朱鄞祁轻轻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本宫只是成全你!”莫语是主动转投沈梦璐的,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对于朱鄞祁这句话,莫语有着不一样的理解。殿下果然要清理门户!莫语眼神一暗,一咬牙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莫语多谢殿下养育之恩!”说着扬起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招呼。 莫离眼疾手快地打落她手中的匕首。“你干什么?”莫离满眼怒气。 莫语有些愕然,“殿下不是……”莫语转头看了一眼朱鄞祁,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朱鄞祁不悦地沉下脸,“在你心中,本宫就是如此残佞之人吗?”他对下属虽然疏离,可不至于让误会成这个样子吧?何况莫语算是他亲近的密探之一。 莫语一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请殿下原谅!”这意思是殿下并不怪罪她的变节吗?莫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本宫说了以后不要在本宫面前自称属下了,也不要私自来见本宫。既然转投沈小姐,那就像衷心本宫一样衷心于她吧!本宫相信她会善待你。”想到沈梦璐,朱鄞祁微微勾起嘴角,他的人能被她看上,也是一种缘分。 莫语闻言眼睛有些湿润,她全心全意地朝朱鄞祁磕了三个响头,“莫语多谢太子殿下恩典!” “下去吧!”朱鄞祁扬扬手,示意莫语回去。 莫语站起身边,却没有离去。她咬着唇欲言又止,挣扎再三,莫语最终还是没忍住,“殿下,莫言她……” 莫离一个眼神示意莫语噤声。莫语收到他的暗示,倏地住了口,后半句话被咽进肚子里。莫言她怎么样?这是莫语很想知道的。 通常朱鄞祁外出,莫言都会暗中随行保护。可这次,莫语没发现莫言的踪迹。莫言离开好多天了,莫语真的很担心。 “什么?”朱鄞祁没听清莫语的话。 “没什么。”莫语勉强笑笑,“多谢殿下,莫语告辞了!” 路过莫离身边,莫语听到他小声说了句,“不用担心。” 莫语闻言轻轻恩了一声,太子对变节的她尚且如此宽容,对莫言应该更加。莫语自嘲地笑笑,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124章 .我总不能杀了我亲妹妹 莫语私下去见朱鄞祁的事,很快传到沈梦璐耳中。 阎如一来禀报的时候,沈梦璐正在和沈梦瑶说话。睡了一觉,沈梦瑶精神好了许多。 阎如一附在沈梦璐耳边,小声地将她看到的情景说给沈梦璐听。 阎如一本来是得了沈梦璐的吩咐去芦苇荡打探展阳的情况的,她到达芦苇荡的时候,恰巧看到神色慌张,匆匆离去的莫语。她心生疑窦便偷偷跟了上去,谁知竟看到莫语进了朱鄞祁营帐。 沈梦璐听到这话,心里陡然一沉。这些日子她一心一意研究那五彩水龙和睡美人,阎如一和莫语二人又对她言听计从,极其配合。二人表现之好,都几乎要让她忘了,她这两个亲信之人是半路撬来的墙角。 见沈梦璐脸色不郁,阎如一又轻轻加了一句,“小姐,这莫语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应当多加提防才是。” 阎如一对莫言莫语二人的防备心从一开始就没放下过。莫言莫语二人闹翻,一人离去一人留下。在阎如一看来更像是二人演的一出好戏,更想是一场预谋。 闻言,沈梦璐的脸色更阴郁了。瞧瞧,这就是不是自己一手培养之人的弊端。 沈梦瑶见沈梦璐脸色突然不好,心里很是担忧,“大姐,出什么事了吗?” 沈梦璐看了沈梦瑶一眼,露出安抚的笑容。“没事,你别担心。”在沈梦瑶担心的眼神中,沈梦璐又转头对阎如一说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与二小姐有体己话要说,没要紧事不要进来打扰。” 就这样?不应该处置莫语吗?阎如一郁闷。她张了张口,在沈梦璐警告的眼神中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依言退下。“是,小姐!” “大姐,真的没事吗?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不要紧。”沈梦瑶依旧担心,怕沈梦璐是因她耽误了正事。她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给大姐拖后腿的。 “傻姑娘,大姐都说了没事,你难道还不信大姐么?”沈梦璐疼爱地揉揉她的脑袋。“你不好端端待在府中,大老远跑这来受罪做什么?“得知沈梦瑶因为受不住马车的颠簸,一路上吐得死去活来,沈梦璐心疼地责备。 沈梦瑶微微红了脸,目光闪烁,“我就是太想大姐了。” 沈梦璐眼神闪了闪,沈梦瑶得知她的身份刻意大老远赶来,应该不只是想她这么简单吧! “娘亲和姨娘也真是的,怎么能由着你胡闹,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沈梦璐半真半假地嗔怪。 楚代安再怎么会收买人心,也不可能这么短短半月就能令赵欣然放心让他带走瑶儿。在高门大院之中,孩子向来是女人的心头肉,掌中宝,恨不能日日栓在裤腰带上,怎么可能会放心让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 沈梦瑶不自在地绞了绞手巾,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到,“大娘和姨娘都不知道,我是…我是偷跑出来的。” “胡闹!”沈梦璐闻言脸色一沉,“你怎么能不交代一声就自己偷跑出府?” “我…我留了字条给姨娘。”沈梦瑶惊慌地抬起头,露出小鹿般受伤的眼神,“大姐,大姐不也是偷跑出府了么?”沈梦瑶含着泪的眼眸里有着深深的指控。 沈梦璐微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与你不一样。”她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沈梦瑶有些激动,“大姐是沈府的千金,瑶儿也是沈家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 沈梦璐静静地看着涨红着小脸的沈梦瑶,一语不发。倘若她不是已经从楚代安那里得知,瑶儿知道她天外来客的身份一事,她可能会误以为这沈梦瑶,是在拿自己庶出的身份和沈梦璐嫡女的身份相提并论,可是眼前的沈梦瑶显然意有所指。 “瑶儿,你在担心什么?”或者在害怕什么?沈梦璐注意到沈梦瑶不自觉抖动的膝盖。 沈梦瑶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冲到嗓子口的话脱口而出。 “瑶儿,松嘴。”沈梦璐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再咬下去都要流血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大姐说。” 沈梦瑶鼻子一酸,沈梦璐眼里浓浓的关切让她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大姐,你别走,你别走。” 沈梦璐身子一僵,果然,这丫头是带着这样的惶恐来的。沈梦璐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回抱住沈梦瑶,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姑娘,我不走。” “我不信,你跟我回家我才信。”沈梦瑶将头埋在沈梦璐怀里,哽咽着。这半个月来,她每天被内心深处的惶恐折磨,她每天都在害怕沈梦璐会一去不回。 “大姐治了这瘟疫就会回家的。”沈梦璐轻轻勾起嘴角,柔声开口。 “回沈府!”沈梦瑶抬起泪眼看着沈梦璐,期待着她的承诺。 “嗯,回沈府,回我们的家!”沈梦璐轻轻地点点头。她现在已然成为沈梦璐,除却沈府,她哪里还有别的家? “太好了,大姐,太好了。”沈梦瑶喜极而泣,用力抱住沈梦璐,“太好了。” “傻姑娘,怎么又哭了?”沈梦璐怜爱地刮刮她的鼻子,“小花猫。”不过,沈梦瑶的心结解了,沈梦璐的心结却还没解。 “瑶儿,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不回去?”沈梦璐与沈梦瑶四目对望,等着沈梦瑶亲口告诉她原因。 沈梦瑶眼里闪过一丝仓皇,她目光闪烁不定,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瑶儿,我说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大姐说。”沈梦璐语气平静,定定地看着沈梦瑶。 沈梦瑶心头一颤,撇开眼嗫喏着开口。“我…我知道大姐…大姐…不是…不是原来的大姐…” “你怎么会知道的?”沈梦璐的心提了提,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不变。 沈梦瑶看了沈梦璐一眼,见她眼里满是鼓励,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才鼓足勇气告诉她原因。 原来沈梦璐偷走出府后,沈家的一直派人四处寻找无果,蔡忠日日忧心忡忡。后来皇上要沈梦璐治瘟疫的圣旨下到沈家后,谢婉贞下令撤回人手,放弃寻找沈梦璐,蔡忠此时便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煎熬。 有一天半夜,蔡忠偷偷在祠堂上香,祈祷菩萨和沈家列祖列宗保佑沈梦璐平安无事。沈梦瑶半夜睡不着,也到祠堂祈祷,结果就无意中听到蔡忠说起此沈梦璐非彼沈梦璐的事。 沈梦瑶大惊失色,从此心里也就郁结上了。原本以为沈梦璐偷走出府是因为伤了心,听完蔡忠说的,她才意识到大姐是蓄意离去的,她根本就是不想留在沈家当沈家大小姐。 后来化身初黛的楚代安送来沈梦璐的书信,沈家其他人都欣慰了,可得知她身世秘密的沈梦瑶却依然不放心。知道楚代安要来这疫区,她便以死相逼求了楚代安带她来了。 “此事你可跟别人说过?”原来如此,沈梦璐叹息。果然如楚代安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蔡忠再口风严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没有,大姐,我发誓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当日晚上就我自己去的祠堂。我从没跟人提过。大姐你相信我!”沈梦瑶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大姐信你。”沈梦璐不打算告诉沈梦瑶,她早已无意中泄漏秘密的事,免得她内疚。果然,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瑶儿,看着大姐。” 沈梦瑶依言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梦璐。 “瑶儿,其实你当日只是做了个梦,你见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假象。你回到当天晚上,仔细回想一下,其实,那晚你哪儿也没去。没有去祠堂,也没有见到忠叔,你只是在自己*上睡觉。你放下心思,乖乖地睡觉,等你睡醒了,梦也就醒了,梦里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沈梦璐紧紧盯着沈梦瑶的双眼,语气平缓地说着。 “大姐……”随着沈梦璐轻声细语的低喃,沈梦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走到营帐门口的楚代安正好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你将她催眠了?”楚代安看了一眼睡得深沉的沈梦瑶,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你说的么,能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我总不能杀了我亲妹妹!”沈梦璐回答得理直气壮。她用催眠术抹去沈梦瑶关于她身世的记忆,一来是为了她自己,二来是为了帮沈梦瑶放下心理包袱,毕竟背着秘密是件辛苦事。 楚代安不可置否,催眠术用得好也是一种本事。“你对此很熟练?”不动声色就将人给催眠了。 沈梦璐似笑非笑地看了楚代安一眼,“放心,如非必要我不会随便用。” 催眠,外人看起来平淡无奇,真正用起来也并不容易。沈梦瑶心思单纯,对她又全心信任,毫无防备,这才轻易就能催眠她。换做楚代安这样一个心防强大的人,催眠,未必能成功。 “你怎么会学这个?楚代安好奇,这个沈梦璐身上有太多太多谜,让人忍不住想去猜透。 沈梦璐眼神一暗。她当初会学催眠术,主要是为了帮表哥阎傲逻戒毒。阎傲逻被注射的冰毒剂量极大,普通药物根本就不起作用。毒瘾发作的时候,只有催眠才能缓解他的痛苦。为了帮助阎傲逻减轻痛苦,她便跟人学了催眠术。没想到前世的本领,待穿越以后竟都用上了。 沈梦璐突然想到朱鄞祁,倘若他配合,也许日后也可以用催眠疗法帮他戒了那害人的玄草。 “怎么?不能说?”楚代安看着沈梦璐变幻莫测的脸,不明白她是想到了什么,竟让她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 “兴趣!”沈梦璐冷睇了楚代安一眼,然后反问,“你怎么会学易容术?” 这个睚眦必报的丫头!楚代安轻笑一声,学她回话,“兴趣!” 才怪!沈梦璐翻翻白眼。不过谁没有点不能与人说的秘密。 “帮我找些功夫过关,又踏实可靠的人吧!”沈梦璐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换了话题,正色道。 “怎么?那阎如一不听话?”楚代安戏谑。上回在望月楼他说给沈梦璐找些人,被她拒绝了。沈梦璐当时可是坚定不移地说这现成的阎如一挺好。 “挖来的墙脚心里难免不踏实。”想起莫语私下去见朱鄞祁的事,沈梦璐苦笑一声。 楚代安定定地看了沈梦璐一会儿,淡淡地开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沈梦璐闻言轻笑,“用得着你来给我讲道理么?”道理谁不懂呢?可说的容易做的难。“帮我找一批可靠的人安插到沈府,沈府的安保太差,我不放心。各房都需要安排一两个顶事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沈家人。楚代安哑然失笑,“你轻轻巧巧一句话,我可得劳心又劳力了。” “你以为朋友是用来干嘛的?”沈梦璐勾勾嘴角,“京城最有名望的望月楼掌柜初黛小姐,找十来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得了得了,别给我戴高帽了。你就说什么时候要人吧!”一句朋友,轻易让楚代安暖了心。 沈梦璐抿了抿唇,“待我回沈府以后吧!你多找些人,届时我自己挑。” “你倒是真不客气。”楚代安咂舌,摇头失笑。 “你愿意我对你假客气?”沈梦璐也笑了。从决定信任楚代安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打算跟他假客气了。 “哎哟哟,看看我摊上个什么人。”楚代安以袖掩面,冲沈梦璐风情万种地眨眨眼。 沈梦璐做势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楚代安,你敢不敢再妖孽一点?”   ☆、第125章 .你为鄞祯而来? 沈梦璐做势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楚代安,你敢不敢再妖孽一点?” 楚代安水袖一甩,兰花指一翘,媚眼一抛,嗲嗲滴抛出一句,“讨厌!” 沈梦璐这次是真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调侃着做出一脸惊恐状,压低声音喊到,“师傅,有妖怪啊!” “二师弟,妖怪在哪里?”楚代安不甘示弱地回击。 “你才二师弟,你们全家都二师弟!”沈梦璐怒了!什么眼神?她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不好?沈梦璐恨恨地白了楚代安一眼。 “得得得,你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好不好?”楚代安戏谑,眼里有着深深的安慰。这样才对,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沈梦璐,才像是个豆蔻年华的花季少女。 二人先前的隔阂在嬉笑怒骂中烟消云散。 ************************************************************* 为了给太子朱鄞祁接风洗尘,谢子渊特意命人准备了晚膳,太医们也得到恩准得以一同用膳,一伙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楚代安大老远带过来的红酒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叹。 “初黛小姐,这酒妙啊!改日本将上你望月楼求一些。”谢子渊啧啧称奇。 “初黛谢将军赏光,将军喜欢,初黛改日命人送一桶红颜醉到安护侯府。”楚代安掩面而笑。 “哎,那怎么好意思?”谢子渊摆手婉拒。 “初黛有幸与沈小姐成为金兰姐妹。安护侯府是沈小姐的娘家,初黛送些薄酒到姐妹娘家是应该的,将军不嫌弃才是。“楚代安说着冲沈梦璐挤挤眼。 沈梦璐嗔怪地白了楚代安一眼,还真是会占便宜,一句话就成了金兰姐妹了,摆明了占她便宜。 谢子渊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浮现赞赏之色。“梦儿这个金兰姐姐结得好。红颜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如此,本将就谢过初黛小姐的美意了。” 沈梦璐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一桶红酒就收服她这个大将军舅舅了?她该说是红酒魅力太大,还是初黛魅力太大? 看到谢子渊眼里对楚代安毫不掩饰的赞赏,沈梦璐失笑地摇摇头。美女杀伤力就是强,怪不得这楚代安要男扮女装了。 “初黛蒙谢舅舅抬爱。”楚代安朝谢子渊盈盈一福,在众人没发现的角度冲沈梦璐俏皮地眨眨眼。 沈梦璐假装没看到,嘴角却微微向上,勾勒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殊不知她如花的笑颜分毫不差地落入朱鄞祁眼中。 谢子渊并未在意楚代安的称谓,一伙人依旧其乐融融的喝酒吃肉。瘟疫病人大部分好转,谢子渊心头也放下一块大石。对五彩水龙,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他已经从太子那边听说了,待瘴气缓解,皇上就下旨召他们回京的事。 太医们除了付博文外都还不知道五彩水龙之事,如今青蒿汁源源不断,疫民们日日康复,劳累了半个月之久的众人都放松了心情好吃好喝。 酒过三巡,朱鄞祁借口身子乏了,起身离开,示意大家继续。众人起身恭送了朱鄞祁。 沈梦璐见朱鄞祁要走,也找了个借口离了席。 谢子渊面色复杂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白日里冷恺阳跟他说的话又浮上心头。太子殿下,沐王爷,梦儿不管跟哪个扯上关系,日后的生活都会很辛苦。眼下沈梦璐却跟两个人都扯上了关系,往后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沈梦璐在朱鄞祁的营帐外追上他的脚步。“殿下,请留步。” “你怎么出来了?”朱鄞祁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朝他福了福礼,“殿下,梦璐本不想打扰你休息,只沐王爷身中睡美人好几天了。殿下先前说有法子…”沈梦璐对此耿耿于怀,见朱鄞祁没有主动解惑的意思,她只好自己来问。 朱鄞祁脸上和煦的笑容转化为一抹无奈的叹息,“我还以为你是来与我月下谈心的,没想到……”你是为了鄞祯而来,后半句话被他藏在心间。 沈梦璐一愣,随即想起当日在沈府与朱鄞祁的约定。“殿下,来日方长。”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朱鄞祁略带感伤。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可属于他们俩的时间却日日难求。 “殿下,梦璐保证回京之后一定履行承诺!”沈梦璐语气坚定。不是她爽约,实在是这瘟疫之地不适合谈天说地,况且眼下她也确实没有这个心情。 闻言,朱鄞祁内心的失落更深了。回京之后恐怕他更没机会与她单独谈心了。罢了罢了,朱鄞祁长叹一口气,“本宫乏得很了,睡美人之事,莫离,你告诉沈小姐吧!” “是!殿下!”目送朱鄞祁进了营帐,莫离交代了守门的侍卫几句,这才走到沈梦璐面前。“沈小姐,这边请!” 二人寻了一个清净之地,莫离伸手递给沈梦璐一个方子。“这是睡美人的成份。” 沈梦璐伸手接过,“解药呢?”她要的是解药,光有毒药成份顶什么用? “还没有。要等抓到人才知道。”莫离面无表情地回答。 沈梦璐一头黑线,那朱鄞祁还说能助她一臂之力。这就是他的力?“我以为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有睡美人的解药。” “殿下本来的意思是等找到解药以后再告诉你,是沈小姐你心急了。”莫离一副你操之过急的表情。 能不心急吗?朱鄞祯中毒好几天了。万一睡死了怎么办?现在靠她每天施针吊着一口气,万一真的醒不过来,恐怕那沈府内几百口人的脑袋都不够明德宗砍的。她可是听说这朱鄞祯是明德宗和文皇后心尖尖上的人。 “我能等,怕只怕沐王爷等不及。”沈梦璐实话实说。 “两天,两天内一定给你结果。”莫离抿了抿嘴,“沐王爷暂时不会有事。” 两天,倒是表现得挺有信心。可这莫离如此坚-挺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是他别有能耐还是有其他原因? 沈梦璐捏了捏手中的方子。三天了,展望派出的人连配方都没拿到,这莫离还没出手就有了睡美人的成份,现在还如此信誓旦旦两天内给结果。有猫腻啊! “你有信心抓住东琉国余孽?有信心留活口?”沈梦璐挑眉看着莫离,她可是听展望说那些人狡猾得很,宁死不屈,一被抓就自尽。抓不到活口,一切都是白搭。 莫离脸色变了变,心陡然一沉,“我自有办法。”莫离不欲多言。 沈梦璐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莫离不简单。沈梦璐聚精会神地盯着莫离,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除了那一瞬间的变脸,莫离始终维持着一脸面瘫表情,让她无迹可寻。 莫离被沈梦璐探究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沈小姐没别的吩咐,莫离告辞了!”莫离说着朝沈梦璐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慢着!”沈梦璐喝住了莫离的脚步。 “沈小姐,还有何事?”莫离生生收回刚迈出去的步子,语气有些浮躁。 “太子殿下,最近身体可好?”沈梦璐注意到朱鄞祁这次虽然气色还不错,可晚膳的时候却只是喝了两杯红酒,其他的几乎什么也没吃。这疫区内燃了大量艾草,沈梦璐也辨别不出来这朱鄞祁身上是否有玄草的味道。 见沈梦璐问起朱鄞祁,莫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更加沉重了,“不是太好。殿下这几日克制着不用玄草,可是也没了食欲。这几日几乎颗粒未进。” 沈梦璐皱眉,“戒玄草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殿下这样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药膳的材料带了吗?”朱鄞祁本来就身体嬴弱,舟车劳顿又不进食,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啊! “带了,殿下咽不下去。”莫离神色黯然。即使勉强下咽也会呕吐不止。 “沈小姐,殿下见你一面并不容易,下回殿下想与你谈心的时候还望你莫要拒绝。”太子殿下这么做虐自己因为谁?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沈梦璐!要不是她比狗还敏锐的嗅觉,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抑制自己。莫离心里很是不爽。 太子殿下受苦受难不过是为了与沈梦璐单独多待一会儿,可这沈梦璐却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刚刚朱鄞祁失落的眼神让莫离都觉得于心不忍。 再迟钝的人也听出莫离语气中的不满了,何况是蕙质兰心的沈梦璐。 沈梦璐愁上眉头,轻叹一声,“莫侍卫,这疫区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压力重重哪有心思与太子殿下谈天说地,即便勉强静心,只怕说的也是些不中听的话。” 沈梦璐言下之意很明白,除非瘟疫缓解,不然她都不会有心思去奉承朱鄞祁。   ☆、第126章 .除了腹黑还心黑 沈梦璐言下之意很明白,除非瘟疫缓解,不然她都不会有心思去奉承朱鄞祁。 莫离当然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不高兴地瞥了沈梦璐一眼,“沈小姐,我说了两日之内一定给你答复。”这女人还真会见缝插针! 沈梦璐勾起嘴角,“我自然相信莫侍卫能帮忙解了睡美人和五彩水龙。” “沈小姐,不要拿殿下当筹码!”莫离不高兴了,她以为菜市场买菜呢,还带讨价还价的!明明殿下答应的只有祝她一臂之力解了睡美人的毒,她倒好,连五彩水龙也算上去了。 “莫侍卫多心了。”沈梦璐冷哼一声。她只是在提醒莫离,这两样她都很重视。 “睡美人也好,五彩水龙也好,我都不能给你保证。你要的人我可以帮你带来,二者能不能解,我不能决定。”莫离脸色很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沈梦璐眉心跳了跳,这五彩水龙不好破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怎么这睡美人也成了不能保证的事。“睡美人不好解?”沈梦璐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单子,配方都有了,破解还难吗?对症下药还不行? “容易药物相克。”莫离冷声回答。 沈梦璐沉默,眉心打结。一个五彩水龙就够头疼了,现在又加上一个睡美人,还真是作死人的节奏! “沈小姐,没事我告辞了。”见沈梦璐不说话,莫离再次准备离去。 “慢着。”沈梦璐再一次开口阻止了莫离。 莫离垂下眼叹了口气,“沈小姐还想问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连不该说的都说了几句了,这位大小姐还想怎么样? “劝太子殿下不要逞强,他的身子不适宜干耗着。”对朱鄞祁,沈梦璐总归放心不下。 莫离一愣,随即扯扯嘴角。“沈小姐对太子殿下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关心,不如亲自劝劝殿下。你的话想必比任何人都有效。”劝?莫离没法劝。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他的话根本不管用。 这下换沈梦璐愣住了,莫离话里话外的意思太明显。沈梦璐本不欲与皇家的人有太多牵扯,可对象是朱鄞祁,她又莫名地无法坐视不理。“知道了,我会找个时间和殿下谈谈。” “如此,莫离先谢过沈小姐了。”莫离放柔了面部表情,“沈小姐,莫离告辞了?”这次莫离用得是疑问句。 沈梦璐点点头,没有再叫住他。 回到营帐,沈梦璐当即誊写了一份睡美人的配方,差阎如一给付博文送去,让他仔细分析分析。 寄希望与别人身上,不是她沈梦璐的风格! ************************************************************ 第二日一早,沈梦璐一如既往地到朱鄞祯营帐为他施针。 软塌上的朱鄞祯浓眉微锁,双目轻阖,微翘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片阴影,厚薄适中的红唇唇抿得死紧,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冷俊。 睡美人!可真是个美妙的名字,只不过眼前这位是睡美男。 “王爷可有动静?”沈梦璐看着昏睡中的朱鄞祯皱起眉头,循例在施针之前翻了翻他的眼皮,探了探气息。 朱鄞祯皱起的眉头让她看了不舒服,沈梦璐伸手轻轻压了一下,替他舒展眉心。果真是不和善的男人,昏睡过去了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展望将沈梦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抹阴郁。“毫无反应。” 展望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沈梦璐不再多言,熟练地拿起银针在朱鄞祯身上各大xue位扎了一遍。最后一针要下去之前,她的手腕被展望扣住了。 “沈小姐,这最后一针就不必了吧!”展望面色不善。 “为什么?”沈梦璐转过头,平静地望着展望。 “那一针根本不在xue位上!”展望咬牙切齿。前两次他就发现沈梦璐这最后一针有蹊跷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失误,后来发现每次沈梦璐都会扎。他偷偷对照沈梦璐扎针的位置试过,一针下去,剧痛无比。 “沈小姐别忘了,我是习武之人,我也懂xue位!”怕沈梦璐狡辩,展望恨恨地补上一句。 “哪又怎么样?”沈梦璐不咸不淡地看了展望一眼,丝毫没有要狡辩的意思,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最后一针的确不在xue位上,而是在痛觉神经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是趁机报复我们王爷吗?”果然最毒妇人心!他们家王爷已经中毒昏迷了,这女人还下这样的毒手!展望暗恨。 “幼稚!”沈梦璐冷睇了展望一眼,甩开他的手。“没文化就别瞎嚷嚷! 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会咬回去吗?”更何况是条死狗!沈梦璐老大不爽地瞪了一眼朱鄞祯。 展望额头青筋毕露,这沈梦璐居然将主子比成狗!太过份了!太气人了! 见沈梦璐又要下手,展望再一次挡住她。“我说了这一针不必了!” “起开!”沈梦璐冷冷地喝到,“朱鄞祯眼下跟死人没两样,扎一针死不了。” “你承认你是故意的了!”展望头顶快冒烟了。 “我当然是故意的!这叫疼痛疗法你懂不懂?”没文化真可怕!沈梦璐一脸惋惜的表情。 展望当然不懂。“我凭什么相信你?”什么狗屁疼痛疗法?她那一针下去,死人都能痛活过来! “不信,找别人去!”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展望,你这么有闲情逸致来怀疑我,不过多花点心思去抓人。第四天了,连个屁都没有,你也不怕丢人?” 展望被沈梦璐一席粗俗的话刺得如鲠在喉。“两日之内会有结果。”展望寒着脸回答。 两天?跟莫离的说辞一样。沈梦璐眉心跳了跳,昨夜里与楚代安的谈话内容浮上她的心头。“那结果是你给,还是莫离给?” 展望闻言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你还知道什么?”莫离出手的事情是秘密,没道理这个大小姐会知道。展望心里疑云丛生。 本小姐知道的多着呢!沈梦璐冷哼一声,“应该是我问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她原以为展阳在她手上,这展望至少会配合,可谁知……沈梦璐眼神一凌,朝展望逼近两步。 “你凭什么相信莫离能在两天之内抓到人?你凭什么将你主子的性命交到太子手上?”沐王爷与太子殿下不是一直貌合神离,暗中较劲吗?这个展望这次居然把主子性命交到对方手上,显然不正常。 “太子殿下懿旨,我岂敢违抗?”展望被沈梦璐逼得倒退两步。 沈梦璐美眸一寒,凉薄的红唇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展望,你们主子是拿我当猴耍吗?” 朱鄞祯中毒一事她一直觉得事有蹊跷。朱鄞祯何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五彩水龙的问题出在洗澡水,这睡美人也是。并且朱鄞祯明明知道她会来,怎么还偏偏在那个时候沐浴? 倘若不是昨夜与莫离的交谈,沈梦璐还不会想那么多。可从楚代安那边得到一些信息后,前后一串联,她心里的谜团就解开了。 朱鄞祯中毒根本是场预谋!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他设得一个局! “我听说这睡美人同五彩水龙一样,是东琉国皇室特有的毒药。我还听说当年我舅舅血洗东琉国皇宫时,东琉国的小皇子正好被送去寺庙祈福,因此逃过了一劫。”沈梦璐勾勾嘴角,再度逼近展望,“你说,那福大命大的小皇子现在哪里?” 展望被沈梦璐逼得连连倒退,直到身子撞上矮桌,被逼得退无可退,“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展望大吃一惊。 沈梦璐不回答展望的问题,继续开口,“口口声声扬言只会听命于沐王爷的展望,如此信任莫离能抓到你所抓不到的人,到底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呢,还是因为,你心里明白这莫离,就是当年那个东琉国小皇子?” 沈梦璐昨夜就注意到她说出东琉国余孽时,莫离眼里闪过的那抹掩藏得很深的悲痛。莫离之所以如此自信能找出人,正是因为他的身份吧!他东琉国皇室遗孤的身份一亮出来,恐怕人家只会主动找上门来! 展望惊骇莫名地望着沈梦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久居深闺的沈梦璐绝对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机密。 “说,你是谁?”展望噌地拔出佩剑抵住沈梦璐的喉头。 “我是谁你不清楚吗?我就是被你们主子拿来当棋子用的沈梦璐!”沈梦璐冷哼一声,“我说过吧,再敢用剑指着我,就要你好看!”话音未落,沈梦璐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展望,直直钉入他的手腕。 展望手一麻,手中的剑咣当落地。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沈梦璐,“你……” “我没告诉过你,银针能救人也能杀人吗?”沈梦璐冷睇着展望。二十一世纪的阎轻狂曾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化身为明国的沈梦璐后,她虽无手枪在手,却并不妨碍她将银针用得出神入化。 “你想怎样?”展望掩饰好内心的惊惶,冷声道。 “我不想怎样,只是太钦佩伟大的沐王爷了!”沈梦璐嘲讽地指了指塌上的朱鄞祯,“沐王爷果然好计谋啊!不惜以身犯险来扳倒太子殿下!你放任莫离去拿人,是不是等着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抓个现行?好把陷害沐王爷的脏水泼到太子殿下头上?”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朱鄞祯这样手足相残的行为让沈梦璐十分寒心。她以为这朱鄞祯只是腹黑,没想到他除了腹黑还心黑! “不许你诋毁王爷!”见沈梦璐越说越露骨,展望顾不得朱鄞祯的交待,两眼冒火地反驳。“沈梦璐,你少自以为是!” 沈梦璐冷眼看着展望,等着他的下文。 “王爷是设了局,可是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太子殿下。”展望紧紧攥着拳头,两眼通红地望着沈梦璐,“王爷以身犯险完全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自以为是,非得当圣女破五彩水龙,王爷也不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展望望向朱鄞祯的眼里满是痛心。主子一开始打算设局的时候,他就不赞同,奈何王爷不听劝,执意要一意孤行。 “五彩水龙根本没有破解之法。皇上得知此次瘟疫与五彩水龙有关,便下了密诏,命王爷一把火烧了这瘟疫之地一了百了。并下旨任何人不得追究五彩水龙之事,以免此事引起恐慌惹得周边附属小国趁此作乱。同时皇上还下了密诏要暗杀东琉国余孽。” 沈梦璐震惊。她万万没想到以仁德治天下的明德宗竟然也拥有这样一颗冷酷无情的帝皇心。为一时平静,他竟要用这万千百姓的无辜性命来换。 “王爷顾念你的心情,无奈之下才不惜以身犯险。一是为了帮你争取时间,二是逼皇上让步让太子出手。莫离的身份皇上不知道,王爷却早就知道了。王爷设局,只是要逼太子出手,如果连莫离都找不到人,那么基本可以放弃了。”展望语气平静下来。 “我相信莫离能抓到人,并不意味着将王爷的性命交出去。”展望低头看着沈梦璐,“王爷中了睡美人之毒是真的。王爷会在沐浴时中毒,是因为那睡美人是在王爷下水后才被投进水里的。我在营帐顶端找到一截蛛丝,那睡美人是顺着蛛丝滴到澡盆的。王爷原本的打算是用其他毒假装睡美人来设局,结果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手了。” 沈梦璐跌坐到椅子上,还真是一个阴谋套着一个阴谋。这朱鄞祯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们的计谋被人发现了?”这是朱鄞祯身边有内歼的意思吗? 展望不回答,突然朝沈梦璐跪了下去,“沈小姐,请务必想办法救救我们王爷。” 沈梦璐被他的举动骇到,这个眼高于顶的展望居然给她跪下。“你甚至信不过莫离能找到解药,凭什么相信我能解?” 展望面色沉重地摇摇头,“就算莫离找到解药也未必有用。” “为什么?”沈梦璐心生疑窦,怕莫离暗中动手脚吗? “王爷中的睡美人掺了其他毒药。”展望神色黯然,而且……。“我们抓到过一个活口,可那人在招供的时候被人一箭穿心。”人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暗杀的,对方简直太嚣张!展望恨恨地捶了下地面。 沈梦璐脸色一凌,有人暗中作梗!“既然睡美人如此难解,我也没有把握……” “沈小姐必须有把握!”展望目光如剑,“展望说过王爷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展望将不惜用这江北万千百姓陪葬,以及沈府……” 沈梦璐面若冰霜,她这是,被威胁了!!!…… 杀千刀的朱鄞祯!她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 出了朱鄞祯的营帐,沈梦璐直直往芦苇荡走去。昨天忙着迎接太子,以及应付不请自来的沈梦瑶,她都没时间去看看展阳。 先前沈梦璐已经打发了阎如一先去看看。莫语一整天没出现,虽说用人不疑,可莫语私底下去见太子的事多少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况且展阳又是朱鄞祯的人。 远远地,沈梦璐就隐约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她的心陡然一沉,加快脚步赶去。 走近几步,沈梦璐赫然看到阎如一与莫语二人悬在半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沈梦璐整张脸都黑了,本来展望那番话就已经让她心情不好了,想不到这两人也不给她省心。 “都给我住手!”沈梦璐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阎如一和莫语二人见到她,同时收了手,跪倒在沈梦璐面前。 “长本事了哈,懂得窝里反了!”沈梦璐气得浑身发抖,“说,谁先动的手?” 阎如一和莫语二人迅速对望一眼,又同时别开头不说话。 “好,真好!一个两个都不拿我当主子,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滚,都给我滚!”想到这两人一个是朱鄞祯的人,一个是朱鄞祁的人,沈梦璐心里堵得慌,恨不能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姐,莫语错了,您别生气了!您别赶莫语走。”莫语一听沈梦璐要赶走她,心里急了。她刚刚得了太子恩典可以留在沈梦璐身边,万一被赶走,她就成了无主之人了。 “小姐,如一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阎如一也挺起脊背表态。 “谁先动得手?”沈梦璐面色冷凝,再一次发问。 “小姐,莫语不是存心闹事,是她先挑事的。”莫语委屈地指指阎如一。这阎如一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见面就冷嘲热讽要她趁早滚蛋,她一时气不过才出得手。 莫语这是承认是她先动手的了!“如一,你说!”沈梦璐找了块石头坐下,疲惫地揉揉眉心,阎如一挑衅在先,她一点不奇怪。 被点到名的阎如一一脸正义凛然,“小姐,我是实话实说,我亲眼见到莫语背着你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你就该赶她走。” “你跟踪我?你太卑鄙了。”莫语气得满脸通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做什么怕我跟踪你?”阎如一理直气壮。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亏心事了?哪只耳朵听到我通风报信了?阎如一,你不要血口喷人!”莫语现在总算明白过来这个阎如一对她阴阳怪气的原因了。 “你……”阎如一还想说什么,被沈梦璐喝住了。 “够了,如一,让莫语说。”两人吵得沈梦璐头痛,她也想知道这莫语为什么去见朱鄞祁。 阎如一闻言止住话题,一脸我看你如何狡辩的表情看着莫语。 莫语恨恨地瞪了一眼等着看她笑话的阎如一,然后朝沈梦璐俯身行了一个跪拜礼。“小姐,我是去见殿下了,可我不是通风报信而是去请罪的。莫语是孤儿,从小被殿下收养,太子殿下于我有养育之恩。莫语虽然真心追随小姐,可私自背弃太子,莫语心里羞愧难当,这才主动向殿下请罪去了,请小姐明察!” 沈梦璐扶着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殿下仁心,非凡没有责怪莫语,还嘱咐莫语从此以后好好衷心小姐!”莫语眼里隐隐有泪花浮现,“所以小姐,您别赶我走。莫语从今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 沈梦璐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起来吧!”她相信莫语说的话,也相信朱鄞祁会那样做。 “谢小姐!”见沈梦璐没有追究,莫语欣喜雀跃。 就这样?阎如一不苟同沈梦璐的做法。“不行,小姐,她是太子的人,不可靠,你不能留下她!” “阎如一,我跟你有仇吗?小姐都同意让我留下了。”阎如一的咄咄逼人让莫语很不爽。 “半路撬来的墙角只怕留来留去留成祸患!”阎如一不屑地瞥了一眼莫语。 “我光明正大跟随小姐!”莫语不甘示弱。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沈梦璐不耐烦地出声。“都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的存在吗?”   ☆、第127章 .只有等死的份?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沈梦璐不耐烦地出声。“都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的存在吗?” 阎如一和莫语二人同时噤了声,然后无声地用眼神继续厮杀。 “如一,你为什么如此抵触莫语?是因为她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因为她是半路跟着我的?或者二者都有?”阎如一有心结,沈梦璐知道。阎如一的心结一日不解,注定她与莫语无法和睦共处。另外,阎如一刚刚那句半路撬开的墙角会留成祸患也深深触动了沈梦璐。 论隐患,阎如一的隐患更大。沈梦璐决定帮阎如一恢复记忆,她不想再带着忧虑和疑心将她留在身边了。 阎如一抿了抿唇不说话,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必须警惕。 “如一,你是不是奇怪你每次见到沐王爷都很敬畏?”阎如一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那是因为沐王爷是你原先的主子!”沈梦璐这话一出口同时惊到了阎如一和莫语。 “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是小姐的人!”阎如一下意识地反驳。 “柳叶,你本名叫柳叶,是沐王爷的人。”沈梦璐牢牢盯住阎如一的眼睛,默默在心里数着数,“柳叶,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一声柳叶,一句任务,犹如一把钥匙,解开阎如一的催眠。阎如一双眼呆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幕接着一幕犹如电影快进,最后画面定格在望月楼,柳叶举剑自刎的那一幕。 莫语惊诧地看看意识朦胧的阎如一,又看看神色平静的沈梦璐,不知道沈梦璐使了什么魔法竟让阎如一变得如此恍惚。 “小姐……”莫语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开口。 “嘘!想跟着我,首先要做到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沈梦璐轻轻瞥了一眼莫语。 莫语咬咬唇不再作声。 半响,沈梦璐伸手在阎如一眼前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吗?柳叶!” 阎如一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她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可是我的脸……”这分明不是她的脸! “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帮你恢复柳叶的身份,彻底的。”沈梦璐出言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楚代安帮柳叶易容的事,她暂时不想透露。 “你自己考虑吧!想好了来找我!莫语,我们走!”沈梦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人。这一次,她决定把主动权交还给阎如一。 阎如一愣愣地望着沈梦璐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翻滚。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望月楼她举剑自刎的那一幕,做回柳叶,好吗? ********************************************************************** 沈梦璐带着莫语去探了展阳。青蒿汁配合沈梦璐的针灸,展阳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五彩水龙作怪,依旧显得虚弱。她们到帐篷的时候,展阳已经醒了,正蹲在养了五彩水龙的罐子前研究。 看到沈梦璐,展阳上前一步抱拳,“多谢沈小姐救命之恩!” 沈梦璐看着他跟展望一模一样的脸,想起展望对她的威胁,心里老大不爽。“谢错了,我只是拿你当药人。再说那些虫子还在你体内,你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你造化。”沈梦璐没好气。 药人?展阳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说身上怎么密密麻麻的针眼! 展阳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五彩水龙,“无论如何,这些日子多谢沈小姐的照拂。” “连日来衣不解带照顾你的也不是我,是莫语。要谢就谢她把!”沈梦璐冷淡地指指难掩兴奋之色的莫语,这丫头要是知道她认错人了,不知道会怎样。 沈梦璐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让展阳有些讪然。他之前烧得迷迷糊糊的,没看清莫语的长相,只知道有人帮他又擦身又换衣服。沈梦璐这么一说,他便转头朝莫语望去。 这一眼正好对上莫语美目流盼,欲语还休的神情,展阳的心猛地跳了跳。“多谢姑娘!” 姑娘?展阳生疏的称呼让莫语不高兴了,“我是莫语。我们交过手,你不记得了吗?”莫语不敢相信展望居然会忘了她。“两个月前,雨花台。” 展阳确定他之前没见过莫语,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展阳就明白过来,这莫语认错人了!跟她交手的应该是展望! “莫语姑娘,好久不见!”将错就错,展阳并不点破。“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 “举手之劳而已。你能醒过来主要是我家小姐的功劳。”在沈梦璐面前,莫语可不敢居功。 “沈小姐的救命之恩展某铭记于心,莫语姑娘连日来的照顾展某也记在心里,他日一定加倍报答。”展阳答得圆滑。 “当ri你放我一马,这些天的照顾就当是还给你的。我们互不相欠。”莫语脸色微红,说得言不由衷。 沈梦璐见两人说得热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展阳倒是会说话,比起那耍酷的展望圆滑多了,怪不得这朱鄞祯会选择展阳当明卫了。 “既然你醒了今日就放你一马,不用试药了。明ri你自己来找我。”见展阳大有好转,沈梦璐不愿再浪费精力在他身上,因为她大小姐现在心情很不好! “莫语,走了。”沈梦璐唤了一声,再待下去,恐怕莫语这丫头要表错情了。 “沈小姐,慢走。”展阳对着沈梦璐的背影喊了一声,然后咬了咬牙提了一口气,飞快离去。他得尽快去向主子复命! ****************************************************************** 待沈梦璐回到营地已是午时。她还没回到营帐,又被神色焦灼的付博文给截住了。 付博文拿到睡美人的成分后就一刻不敢耽搁地开始着手研究,*未眠的他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沈小姐,您可回来了。”看到沈梦璐的身影,付博文急急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付博文过份焦虑的神情让沈梦璐的心沉了沉,不会是疫民又出问题了吧?情况已经够复杂了好不好?再闹下去她要抓狂了好不好? “没有,没有,您别紧张,是我已经根据您给我的睡美人成份,将对应的解毒药物匹配出来了。”见沈梦璐脸色突变,付博文赶紧说明来意。 “真的?太好了!快,去营帐里说!”沈梦璐眼睛一亮,这付博文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么快就破解了。 付博文看着沈梦璐欣喜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待看到他的研究结果,不知道这沈小姐会不会发飙。付博文叹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付太医,赶紧说说。”到了营帐,沈梦璐顾不上用膳,赶紧催促付博文。 付博文暗暗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了几次气,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和几包药物。“沈小姐,这些是解睡美人必须用到的药物。可是这里面却有好几味药是相克的,不能同时用。”付博文一口气说完,然后偷偷瞅着沈梦璐,注意着她的反应。 真特么恶心!果然如那莫离说的那样!沈梦璐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她皱起眉头,努力保持语调平静。“哪些是相克的?你说给我听听。” “是。”见沈梦璐反应平静,没有发飙的迹象,付博文暗暗松了口气。他逐一打开药包,仔细给她讲解。“要解这睡美人,需要用到六十几种药材,这些是必备的,可是却是相畏相反的,同用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产生毒素。” 甘草,人参,芍药,芫花,犀角,五脂,川乌,芒硝,半夏,乌头,贝母,硫磺。付博文一一将相克的药物对应摆好。 “沈小姐,你说这如何是好?”付博文愁容满面。按理找出解药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是面对这样相克的解药,付博文却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沈梦璐伸手捻了捻人参,她也知道中药有十八反,十九畏的说法。这里面必须用的人参,除了和芍药相反,还和五脂相畏。甘草反芫花,乌头反贝母,半夏,川乌畏犀角,硫磺畏芒硝。这配制睡美人的人还真是独具匠心,这是存心不让人活的节奏! “我听说这沐王爷中的睡美人还掺杂了其他毒药,是什么?”沈梦璐语气沉了几分,清亮的眼瞳中隐约有火星跳动。 “这……”付博文看着她快喷火的样子,艰难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据我分析,应该是黑色曼陀罗。” 沈梦璐瞥了一眼莫离给她的睡美人配方,上面果然没有黑色曼陀罗。“所以,这沐王爷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沈梦璐眼里的风暴凝聚,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掂在手中的人参啪地断成两截。 “沈小姐,这样大不敬的话可不能乱说。”付博文慌张地劝慰,王爷的性命压在他们身上,他们都没有信心的话,掉脑袋就不远了。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沈梦璐冷哼一声。“付太医,在宫中当差有意思吗?” 付博文脸色一白,明知这营帐内没有外人,他还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下,“沈小姐,有些话当讲,有些话可讲不得,以免祸从口出。”唉唉唉,这话被皇上听到就麻烦了唉! 沈梦璐眼角含怒,努力抑制住忍不住想脱口而出的怒骂,“付太医一宿没睡,该乏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那这……”付博文知她心情不好,可是再怎么不高兴还是得配出解药救过沐王爷才行啊!不然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等!”沈梦璐火大地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 等什么?等死?不要啊!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美娇娘啊!付博文惊恐不安,“沈小姐……不能坐以待毙啊!” “等等看吧!这些先留在我这,我再仔细看看。”莫离答应两天内给她交代,不妨再等一天。沈梦璐面色阴郁,她要是知道这*的睡美人是哪个兔崽子发明的,看她不把他抽筋扒皮! “是,沈小姐。”付博文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那在下先告辞了。”生命诚可贵啊! ****************************************************************** 研究了一下午,沈梦璐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该死的中医!她烦躁地扒扒自己的头发。 心情郁闷,沈梦璐也没有用晚膳的胃口,胡乱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梦瑶看着她脸色不好,想问原因又不敢问,只好闷着头食不知味地埋头吃饭。 化身初黛的楚代安看着姐妹二人如此糟蹋他的心血,有些不爽了。“我说妹妹们,姐姐我大老远带了厨子为你们改善伙食,虽说比不上你们沈府的奢华,也比不上我望月楼的排场,可你们如此这般也太伤我的心了。”楚代安捏着嗓子指指几乎没动过的菜肴。 姐妹两一个只戳面前的小白菜,一个低头数饭粒。真是不带这么伤人心的吧!他带来的可是望月楼的头厨!头厨哎!那是让他望月楼客似云来,财源滚滚的镇店大厨唉! 他放着望月楼的生意不管,巴巴地拖着大厨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为的什么?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伺候这两姐妹!要是头厨知道他千辛万苦做出来的美味佳肴被糟蹋成这样,估计能哭鼻子。 “抱歉,我没胃口。”沈梦璐揉揉眉心,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吃龙肉她都没胃口。 “没胃口也给得我吃!”楚代安画得细长的柳叶眉一挑,双手一叉,兰花指一翘,做茶壶状,“瞧瞧你们一个两个身无二两肉的,再不好好吃饭,老娘拉你们出去打PP。今儿个不把这三菜一汤吃干净了,明儿开始菜汤都不给你们!”楚代安眼一眯一勾,活脱脱尖酸刻薄的模样! 沈梦瑶被他的样子逗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沈梦璐看着他这样卖萌耍宝,也勾起了嘴角。 “笑笑笑,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吃饭!”楚代安媚眼一挑,为二人每人夹了个鸡腿。“都好好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子养结实了,才有力气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斗争。”楚代安意有所指。 “这人呐,最傻的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为着别人的事劳心劳肝伤了自己的身子,那是最不划算的。”楚代安说着埋怨地瞪了一眼沈梦璐。 这丫头昨晚开始就一直心情不好。楚代安其实也搞不懂沈梦璐,这天下百姓是明德宗的子民,他要杀要剐随他去好了!这沈梦璐这么上心做什么? 就算她呕心沥血破解了这五彩水龙,救活了这泱泱百姓,这明国史书上记载的也是明德宗的功劳,与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何苦这么作孽自己! 沈梦璐撇撇嘴,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教训她? “快点吃,这么大个人了还等着别人喂吗?”见沈梦璐依旧不动,楚代安将筷子塞进她手里,一副你不吃我就喂你吃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管那么宽?沈梦璐扁扁嘴,听话地拿起筷子啃鸡腿吃饭。见状楚代安微微勾起了嘴角。 在楚代安的卖萌耍宝,威逼利诱之下,沈梦璐姐妹二人总算将三菜一汤吃个精光。 沈梦璐看着帮忙收拾的沈梦瑶,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初黛,你明儿带着瑶儿回去吧!” 正在收拾盘子的沈梦瑶心中一慌,手中的盘子应声摔落在地,“大姐,不是说好一起回去的么?是不是瑶儿给你添麻烦了?”沈梦瑶焦急地跑到沈梦璐身边。自她来了之后,大姐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大姐,我就安安分分待在这营帐里面,你别赶我走行吗?” 沈梦璐看了一眼摔碎的盘子,默默念了一句碎碎平安!“瑶儿,你出来好几天了,姨娘想必很担心你。大姐不是赶你走,只是大姐来这里到底是奉了皇上之命治瘟疫的。你在这里,大姐难免分心,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到皇上面前告状,只怕给沈家带来灾难。” “大姐……”沈梦瑶嗫喏,她知道沈梦璐刻意把话说严重,就是想让她早点回家。 “你回去后帮大姐好好宽慰娘亲,也好好管账,等大姐回来之后会好好检查,你可不要让大姐失望!”沈梦璐眼里带着殷切的期盼。 沈梦瑶咬咬唇,“大姐,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梦璐闻言眼神暗了暗,眼下情况如此复杂,想回京恐怕还须一段时间。“放心,疫情缓解,大姐就会回家。” “可是,疫情不是已经缓解了么?”沈梦瑶不明所以,她今日白天出去转悠的时候,看到有不少疫民被转移出去了。 “此话怎讲?”沈梦璐狐疑,这沈梦瑶才来第二天,怎么会了解疫情的情况。 “我看到今日有不少人被送出去了。”沈梦瑶毫无心机地将她看到的情形告诉沈梦璐。 楚代安咳嗽一声,示意沈梦瑶不要讲了,可沈梦瑶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什么?沈梦璐大吃一惊,虽说这青蒿汁治疗瘴气有奇效,可再怎样,疫民痊愈的速度也没这么快。“你看到的是哪部分人被转移了?”沈梦璐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营地北边的那部分。”沈梦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代安想阻止都来不及。 沈梦璐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代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着撇下沈梦瑶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营地北边收纳的疫民都是感染了五彩水龙的人!! 楚代安苦笑一声,这是太子的意思,他一介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 沈梦璐赶到的时候,北边的营地基本被清空了。 法克!沈梦璐暗骂一声,转身向朱鄞祁的营帐跑去。 顾不得侍卫的阻拦,沈梦璐寒着脸命令莫语开路,直直闯进朱鄞祁的营帐。 突然闯入的沈梦璐让正在商讨事情的朱鄞祁和谢子渊同时一愣。 “为什么将疫民转移?”沈梦璐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质问。 “梦儿,你怎可对太子殿下无礼?”谢子渊小心地瞅了一眼朱鄞祁,率先开口责备沈梦璐。 “舅舅,那些疫民都感染了五彩水龙,贸然转移就只有死路一条。说好给我时间破解这五彩水龙的,为何要出尔反尔?”沈梦璐眼里冒火。 “梦儿!”谢子渊皱眉低喝一声,“你先回去,此事舅舅晚些时候跟你解释!”这沈梦璐自打来了这疫区后一直表现得聪明懂事,这会儿怎么如此失控? “不行,现在就给我个说法!”沈梦璐怒目圆瞪,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晚些时候,恐怕那些疫民都要化为一把骨灰了。 “太子殿下,这江北水患以来,被瘟疫夺去生命的百姓已是不计其数。天灾无可避免,*却实属不应该!太子殿下这么做,就不怕夜夜冤魂索命么?仁德爱民的皇上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子民的么?”沈梦璐严厉的指控直逼朱鄞祁。   ☆、第128章 .该走的时候她自然会走 “太子殿下,这江北水患以来,被瘟疫夺去生命的百姓已是不计其数。天灾无可避免,*却实属不应该!太子殿下这么做,就不怕夜夜被冤魂索命么?仁德爱民的皇上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子民的么?”沈梦璐严厉的指控直逼朱鄞祁。 “梦儿,不许无礼!”谢子渊厉声喝到,上前一步挡到沈梦璐面前,朝朱鄞祁直直跪下,“太子殿下,沈才人年幼无知,还望太子殿下开恩!”这个傻孩子,这样大不敬的话传到皇上耳中,死一万次都不够! “梦儿,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请罪!”谢子渊侧头催促沈梦璐跪下。 沈梦璐站着不动,倔强的眉眼直直望着朱鄞祁,眼里写满不敢置信的痛心。她不希望朱鄞祁如她想的那样心肠坚-硬。 “梦儿!”谢子渊急了,伸手要去拽沈梦璐,这个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倔强? “谢将军,无妨。”朱鄞祁轻轻一句话成功地阻止了谢子渊的动作。“谢将军,你先出去吧!本宫与沈才人单独谈谈。”朱鄞祁看着沈梦璐,暗暗叹气,没想到她的决心如此坚-挺。可真是令人无奈啊! “这……”谢子渊看看朱鄞祁又看看沈梦璐,举棋不定。 “谢将军,这是对本宫不放心吗?”见谢子渊迟疑,朱鄞祁加重了语气。 “微臣不敢!微臣告退!”谢子渊面色一凌,依言退下。路过沈梦璐身边,谢子渊丢了一个好之为之的眼神给她!沈梦璐这次的表现让谢子渊不满意了。 “在梦璐眼里,我是这么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么?”谢子渊离开后,坐在榻上的朱鄞祁才站起身来,走到沈梦璐面前与她面对面。 “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心里最清楚!”沈梦璐一腔怒火。前脚刚得知皇帝老头要放火烧了这地儿一了百了,后脚太子爷就开始清人。她只能说,真真是个听话的好儿子! “想不到在梦儿眼里我竟是这样一个不可信任的人。”朱鄞祁轻叹一声,抬手抚上沈梦璐冷凝的眉心。“这些人让你这么烦心,本宫还真想扫除了他们。”朱鄞祁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来了疫区会摊上这些麻烦事,他当初就应该阻止皇上下旨,不该为了逼沈梦璐现身而让她身陷困局。 沈梦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避开朱鄞祁温润的手指。“殿下,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指间的温暖消失,朱鄞祁心里一阵失落。这指控严重了!朱鄞祁捻着手指,“你知道皇上下秘召的事了?”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沈梦璐毫无情绪的语调冷若冰霜。 “梦璐有菩萨心肠,悲天悯人是好事。可是只顾他人不顾自己,本宫不喜。”看着沈梦璐愁眉不展的模样,朱鄞祁心里泛起一阵心疼,他多怀念她明媚的笑脸。 “殿下,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不允许有人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悲天悯人?沈梦璐冷笑。“殿下将人遣去哪里了?” 朱鄞祁定定地看着沈梦璐,半响才掀了掀嘴皮子,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杀了!” 这两个字落到沈梦璐耳中犹如五雷轰顶,她倒退两步,几乎要立不住。“好!真好!皇上仁德爱民,必为天下人赞颂!沈梦璐告辞!” 傻子也听出沈梦璐话中的讽刺了! 朱鄞祁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沈梦璐挣扎几次都没有挣开他的钳制。她果然是低估了男人的力气,这太子虽说是个病秧子,要对付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还是绰绰有余。 “放开!”沈梦璐怒火攻心,语气不善。 “你要去哪?”朱鄞祁面色平静,语气温和。 “回家!”沈梦璐从齿缝中蹦出两字。既然这瘟疫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她干嘛还待在这个破地方?她不会回沈府当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吗?轻松日子谁不会过! 回家?!这样做就对了!朱鄞祁松开了手,缓缓开口,“本宫明日就差人送你回京!” 哼!沈梦璐冷哼一声不答话,挺着腰杆转身就走。 待沈梦璐气呼呼地离去后,谢子渊又闪身进了营帐。 “殿下,让梦儿这样误会你,好吗?”谢子渊面色复杂,刚刚朱鄞祁与沈梦璐的对话,谢子渊听得清清楚楚。 “无妨!不这样她势必不肯回去。就让她以为那些人都死了吧!疫民的转移工作都做好了?”朱鄞祁面色平静,心里却忍不住叹息,这次梦璐该怨他了。 “是,已经按殿下的吩咐全部安顿好了。”谢子渊忍不住叹气,他虽然不希望沈梦璐与皇室的人牵扯不清,可是也不希望她与太子爷结怨啊!得罪天家的人吃亏的总是对方啊! “嗯,那按计划行事吧!待瘴气病人好转,便全部放出去吧!这晦气之地届时还是一把火烧了吧!”朱鄞祁眼神迷离,明德宗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周。 无论如何,皇命不可违!他能做的只有如此了! 那些五彩水龙患者能活多久,就看个人造化了!但愿莫离能有所收获! *************************************************************** “小姐,我们真的明天回京吗?”离开朱鄞祁的营帐老远,跟在沈梦璐身后的莫语才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觉得呢?”沈梦璐冷睇她一眼,反问到。 莫语咬咬唇,“半途而废太可惜了。”再说展望身上的五彩水龙还没解。 半途而废当然不是沈梦璐的风格! 其实在沈梦璐连日来的针灸下,展阳体内的五彩水龙已经被控制住了,没有继续蔓延,也被迫进入休眠状态,不再在人体内乱串。既然能压制就能破解,沈梦璐绝不相信这天底下还有灭不了的虫子! 沈梦璐之前想到的以毒攻毒之法不是不可行。只不过此毒非彼毒。 沈梦璐需要的毒是病毒!而不是毒药!她暗中调查过,并非所有误食了鱼肉的村民都感染了五彩水龙。 有一些原本患有慢性疾病的村民,吃了被五彩水龙寄生的鱼肉,竟然没有被五彩水龙寄生,反而照样活蹦乱跳,瘴气缓解就无大碍了。并且沈梦璐发现,被五彩水龙附体,症状较为严重的多为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男子。 两项结合,沈梦璐已经基本能确定自己的推测。这五彩水龙跟人一样,对病毒没有抵抗力! 沈梦璐在给展阳针灸的同时偷偷注入了病菌,接下来只要看展阳的复原状况就能确定她的方法是否有效了! 然后沈梦璐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取青霉素。在这没有先进仪器的古代,沈梦璐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从霉变长绿毛的食物上提取。剂量够不够她不知道,纯度够不够她也不知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展阳以为沈梦璐说拿他当药人,只是她一时气话,其实沈梦璐是真的在拿展阳当药人! 运气好,活蹦乱跳!运气不好,身先士卒!不过能为百姓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只是沈梦璐做的这些事,都是暗中进行的,连天天跟着她的阎如一,和日日照顾展阳的莫语也不知道。 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沈梦璐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以免有急功近利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沈梦璐可没忘记那一双双暗中盯着她的眼睛!尤其是尉家的人! 尉宇峰被降职后,明着虽没有再找过沈梦璐麻烦,暗中却一直派人盯着她!恨不得能踩住她的尾巴,抓住她的把柄,狠狠报复! “莫语,你去探探莫离的行踪,看他回来没有。”沈梦璐沉思着开口。无论如何,该做的事她必须完成!该走的时候,她自然会走! “是,小姐!莫语先送您回营帐吧!”天色已暗,莫语不放心沈梦璐独自在营地溜达。 “不用,你去找莫离吧!自然有人会送我回去。”散落在风里的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儿,让沈梦璐注意到暗中跟着她的展阳。 莫语疑惑地打量了下四周,并没发现沈梦璐说的人。可是主子的命令她不能不听。“是,小姐,那你自己小心。” 沈梦璐轻嗯了一声,莫语得到她的回应,立刻飞身离去。 **************************************************************** “出来吧!”确定莫语已经离开,沈梦璐才出声喊道。 展阳闻言从黑暗中走出来。“沈小姐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展阳自认为将气息隐藏得很好,连莫语这样的习武之人也没发现他的存在,这沈梦璐居然能察觉,确实让他吃惊了。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茶包。”沈梦璐一语道破玄机。 展阳仔细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茶香味儿,若不仔细,根本无法察觉。而展阳压根没发现这所谓的茶包身在何处。“沈小姐好敏锐的嗅觉!” “不是叫你明日再来找我。有事?”对展阳半真半假的恭维充耳不闻,沈梦璐开门见山。 展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代展望来向沈小姐道歉!展望不会说话,有得罪沈小姐之处还请您见谅!” 展阳说着朝沈梦璐抱拳作揖。他已经从展望那边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他昏睡几天居然发生那么多事情。最可怕的是,王爷居然中毒了! 沈梦璐侧过身子避开展阳的作揖。展望得罪她的地方多了去了,可不是随随便便道个歉作个揖就能过去的!再说要道歉自己来,让弟弟出面算什么意思?没诚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沈梦璐摆明了不接受展阳越俎代匏的道歉。“说吧,有什么事。” 展阳讪讪地摸摸鼻子,沈梦璐不接受道谢也不接受道歉的态度,让他倍感无力。“我就想问问我们王爷的毒什么时候能解?” “毒不是我下的,我怎么知道!”沈梦璐恶声恶气地回答。 “听说沈小姐是医圣传人……”展阳不相信沈梦璐会解不了。他一个快死的人都被她救过来了,王爷只不过是昏睡不醒而已。好吧,展阳承认他还是倍感不舒服,尤其是肠胃。 “医圣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再说了沈梦璐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医圣!想到阎门医圣,沈梦璐一阵烦躁。 特么滴,躲哪去了?被人传得跟神话似的,该出现的时候怎么就不出来! 展阳碰了一鼻子灰,被沈梦璐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救你们王爷?”沈梦璐美眸一转,计上心来,她转头凉凉地看着展阳。 废话!展阳点点头。 “那你照我的吩咐去做。”沈梦璐美眸一眯,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附耳过来。” 展阳迟疑地凑近她,听完沈梦璐一席话,展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确定要这么做?他可是你师尊!” “不然你有办法将他老人家找出来吗?”沈梦璐斜着眼看了一眼展阳。 展阳两眼发直,阎门向来是个江湖传闻,他上哪找? “好吧,我去安排!”展阳咬咬牙答应。这沈梦璐居然要他大肆抹黑阎门医圣,宣扬他爱好寻花问柳,然后身患暗疾,这才羞于见人。这么缺德的事,他长这么大都没干过。 不过展阳有点怀疑这招有用吗?人家既然是医圣,还能搞不定暗病?? 沈梦璐满意地点点头,“记住多往护国寺那边传传。” 展阳面上的为难显而易见,“沈小姐,用这种世俗流言扰乱佛门清净,不太好吧?”再说找阎门医圣,干嘛又扯到护国寺? “所谓的佛门清净之地,不就是用来给世俗之人解惑的?何来扰乱之说?”沈梦璐说得理直气壮。“想救你家王爷就按我说的去做!” 展阳叹了口气,得了,他压根没得选择。“可是你抹黑自己师尊有什么好处?”阎门医圣名声被传臭了,沈梦璐身为医圣传人也面上无光吧! 好处?沈梦璐冷哼一声,“救活你们伟大的沐王爷,展望就不会血洗我们沈府了,这算不算好处?” 展阳脸色一僵,好吧,看来展望确实是将沈小姐得罪大发了! “沈小姐,我送你回营帐吧!”展阳不再发问,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沈梦璐这么做的原因。 沈梦璐颔首,抬步走在前面,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阎门如此低调神秘,无非是不想牵扯太多事端,可再怎么隐秘也无法抹杀他们是江湖中人的事! 这阎门多年来将名声维护得这么好,可见是极其重视门面的。这么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放任他人的抹黑。她这招看似卑鄙了点,不过却是最有效的。这个暗病这个东西,那是直接打男人脸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污蔑。 流言猛于虎啊!沈梦璐虽然只是简单说句暗病,不过她深信,待话传到阎门耳中的时候,肯定是加了油添了醋的!除非这个阎门里面的人都是女人,不然总会有一个男人会沉不住气跳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非得传到护国寺,那就得问问她的第六感了。沈梦璐的直觉告诉她,那个躲着她不见的慧智老和尚,和她在护国寺遇到过的那个古怪的小沙弥,与阎门脱不了干系! 佛门清净之地,不正是藏人的最佳之所吗?武侠剧总是这么演! ******************************************************************* 直到天际泛白,莫语才回来,满身鲜血! 浓厚的血腥味逼近,沈梦璐机警地翻身坐起。阎如一和莫语都不在身边,沈梦璐一直浅眠不敢深睡。 “谁?”匕首被她握在手中,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小姐,是我!”莫语压低嗓音回了一声,撩起门帘出现在沈梦璐面前。 血腥味更浓重了,借着微弱的烛光,沈梦璐看清眼前的莫语。她大吃一惊,莫语身上多处挂彩,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了。“出什么事了?”沈梦璐快步上前。 “小姐,救…救…莫离。”莫语喘着粗气,努力支起身体。 沈梦璐这才看到挂在莫语身后,奄奄一息的莫离。 沈梦璐大骇,放下手中的油灯,扶住摇摇欲坠的莫离。莫离沉重的身子让她禁不住倒退两步,该死的! 沈梦璐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要放阎如一走!特么的,她现在真是缺人手的时候。 “大姐,我来帮你。”沈梦瑶被这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走过来帮忙。 “不要,你快去找初黛来!”沈梦瑶的小身板能顶什么用,再说摸到这满身的血,只怕这纯度高达百分百的千金小姐会吓晕过去。 “快点去!”沈梦璐大喝一声,沈梦瑶吓了一跳,顾不上披外衣,急忙跑了出去。 楚代安的营帐就在几十米外,沈梦瑶很快带着楚代安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一进营帐,楚代安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快来帮忙。”沈梦璐正吃力地拖着莫离往塌上放,一旁的莫语已经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楚代安吃了一惊,依言上前抱住莫离的身子,将他放到塌上。 沈梦璐伸出手指探了探莫离的鼻息,微弱得可怕。“你派个人去请付博文来。”沈梦璐神情严肃。 楚代安打量了一下周围,蹙起眉头,“阎如一呢?” 沈梦璐摆摆手,表示不愿多谈。她也想知道阎如一去哪了?她把决定权交给阎如一,本意是希望她能真心实意跟着她身边。 楚代安摇摇头,向门口走去。看到缩在角落脸色发白的沈梦瑶,楚代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带这个丫头来还真是带成麻烦了。“瑶儿,去初黛姐姐营帐睡吧!” 沈梦瑶紧咬着下唇倔强地摇头。她要在这里陪着大姐! 沈梦璐侧头看了沈梦瑶一眼,又看了看瘫倒在地的莫语,用力眨了眨眼。她沈梦璐的妹妹,不能再懦弱下去了!“瑶儿,过来帮忙!” “是,大姐!”沈梦瑶忍住害怕,深呼两口气,鼓足勇气上前走到沈梦璐身边。 楚代安见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然后快步走出营帐。需要去请的人何止付博文,太子身边的莫离出事了,显然问题大条了! “莫语,你还好吗?”莫离身上多处剑伤,流血不止,急需处理,沈梦璐暂时顾不上莫语。 “我没事,小姐。”莫语喘着粗气回答,莫离的伤比她严重多了。 “嗯,那你忍一下,付太医马上就到。”沈梦璐扔了一瓶金创药给莫语,“可以的话,先自己止下血。” “瑶儿,掌灯!”沈梦璐将油灯拨亮,塞到沈梦瑶手中。 沈梦瑶被厚重的血腥味儿弄得头昏脑胀,她强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恶心,伸手牢牢握住油灯。 沈梦璐用匕首挑开莫离身上的衣服。干涸的血迹牵扯到伤口,莫离闷哼了一声。莫离身上多处刀伤深可见骨,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伤口,几乎能看到肠子了。 沈梦瑶随着灯光将那伤口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她赶紧用手捂住嘴。 沈梦璐瞥了沈梦瑶一眼,一语不发。既然她决心留下来,就得有勇气面对一切!   ☆、第129章 .拾掇拾掇准备回京 沈梦璐瞥了沈梦瑶一眼,一语不发。既然她决心留下来,就得有勇气面对一切! 沈梦璐塞了一块厚实的棉布到莫离口中,“我要为你缝针,你忍一忍。”莫离艰难地点点头。 沈梦璐用银针封住莫离身上的穴位,然后找来一瓶烈酒冲洗莫离身上的伤口。 火辣辣的烈酒浇到身上,莫离死死咬住棉布,绷紧了身体。 “这才刚开始,忍住!肌肉放松!”沈梦璐面无表情地命令,身体僵硬得跟石头似的,她怎么缝针? 莫离额头布满冷汗,闻言,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沈梦璐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拿起银针穿线消毒一气呵成,然后毫不留情地下手缝针。 莫离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两个拳头握得死紧。 付博文赶到的时候,沈梦璐第一个伤口正缝到一半,看到沈梦璐的举动,付博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沈小姐居然像缝衣服一样给人缝伤口!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沈梦璐用余光瞥到付博文的身影,丢了一句“给莫语检查下!”,然后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给莫离缝针。 得到消息的朱鄞祁和谢子渊赶到的时候,莫离身上的伤口已经缝了一半了。 此时的莫离已经痛到麻木了,正两眼无神地瞪着帐篷顶端发呆。 沈梦璐累得满头大汗,沈梦瑶一边掌着灯,一边用手绢帮她擦汗。 莫语伤得没有那么严重,大多数是皮外伤。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主要是莫离流的血。只不过一路背着莫离回来的莫语,用尽了所有力气,精疲力竭了! 为莫语处理好伤口的付博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梦璐的动作。沈梦璐娴熟而完美的缝针技巧让,付博文内心的崇拜值蹭蹭蹭往上涨。 朱鄞祁,谢子渊二人看到沈梦璐缝针的动作皆愣住了。连楚代安都大感意外,他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身上藏着多大的能量。 狭小的营帐里挤满了人,除了神游太虚的莫离,其他六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盯着沈梦璐上下跳动的手。拥挤的营帐鸦雀无声,只听到沈梦璐清冷的声音。 “灯掌低一点!”灯光太暗,她眼睛都快花了。朱鄞祁闻言无声地从怀里掏出两颗夜明珠,谢子渊手指一弹,将夜明珠定到沈梦璐头顶,昏暗的营帐瞬间亮堂了。沈梦璐满意地勾起嘴角。 “擦汗!”掌灯的手得以解放,沈梦瑶专心为沈梦璐擦着鬓角的汗珠。 “线!”楚代安无声地递上普通的绣花线,忍不住为莫离哀悼了一下。可怜的娃,在没有肠溶线的古代,日后拆线还得受苦。 不过,看看专心缝针的沈梦璐,楚代安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这医疗器械落后的古代也是有麻醉剂的好不好?这大小姐是当真不知道麻沸散这东西,还是故意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上药!”付博文手脚迅速地在缝合好的伤口上,洒上上好的金创药。 “翻身!”楚代安和付博文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将莫离翻了个身。 此时的莫离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像条死鱼一样任人摆布。 莫离背上的伤口横竖交错。不过大多是皮外伤,只有四五道刀口深的需要缝合。 剩最后两道伤口的时候,沈梦璐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用力闭闭眼,缝了十几处伤口,她真的眼花了。 “我来吧!”楚代安伸手接过沈梦璐手中针。 “你行?”沈梦璐挑眉。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步!”楚代安咧嘴笑笑,注意到其他人的打量,他捏着嗓子加了一句,“奴家绣花的技术不错。” 沈梦璐疲惫地笑笑,将手术台交给楚代安。剩下的两道伤口不长,也无所谓了。以她目前眼花缭乱的状态,缝得未必比楚代安好。 沈梦璐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合上眼休息。沈梦瑶体贴地端来水为她擦脸净手。 “辛苦你了,瑶儿。”从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沈梦璐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为难她了。 “瑶儿不辛苦,大姐才辛苦。”沈梦瑶静静地坐在沈梦璐身边,握住她的手。 沈梦璐感觉到她掌心的颤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到莫离身上的伤口完全被处理好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莫离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处缝合,让他看起来像个支离破碎拼接起来的破布娃娃。此刻的他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任由付博文替他做全身包扎。 朱鄞祁由始自终保持着缄默。直到谢子渊取回夜明珠递给他的时候,他才开了口。“这个就送给沈小姐吧!她比本宫更用得到。” 今天看到的沈梦璐,给朱鄞祁带来了无法言语的震撼。她的胆大心细,她的临危不乱,她的冷静沉着,她的完美无瑕,她的举世无双。朱鄞祁此时再也无法骗自己,他想要得到她,仅仅以朋友之道相处,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那颗贪婪的心。 闭眼假寐的沈梦璐睁眼淡淡地看了朱鄞祁一眼,“谢太子殿下,臣女就不客气了。”夜明珠,好东西啊!她早就受够了昏暗的烛火。 谢子渊拿着夜明珠的手颤了颤,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对夜明珠是当年朱鄞祁迎取太子妃尉妘妗时,恭王爷朱鄞褶送给太子殿下的大婚礼物。太子殿下与恭王爷感情深厚,这对夜明珠他一直随身携带,如今却要送给沈梦璐。 在谢子渊看来,这礼物对沈梦璐而言太过沉重。是的,沉重,而不是贵重!可他还来不及暗示,沈梦璐已经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谢子渊暗暗叹了口气,将夜明珠放到沈梦璐掌心。 “谢谢舅舅。”沈梦璐累得连行虚礼的力气都没有。 谢子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板着脸退到朱鄞祁身边。是福不是祸,这个外甥女已经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见沈梦璐安然接受,朱鄞祁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还真怕她会拒绝他的心意。 楚代安看着朱鄞祁的表情,心陡然一沉,这沈梦璐太过耀眼了啊! 楚代安事先吩咐了大厨准备早膳,众人用了早膳后,付博文被遣出去给莫离莫语二人煎药,楚代安带着沈梦瑶去他的营帐休息去了。 谢子渊也去安排转移疫民的事了,瘴气患者有部分已经康复,等待着转移安置,谢子渊已经开始着手为撤离做准备。 没有了闲杂人等,朱鄞祁才开口问莫语怎么回事。 莫语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她奉命去找莫离,便给莫离发了暗号。等她顺着莫离的指示赶到他所在的位置时,看到的就是莫离被二十几个人围攻的场景,莫离腹背受敌,寡不敌众。她没多想便加入战局,二人合力好不容易才突围。莫离身受重伤,她无心恋战,便投了烟雾弹带莫离逃回来了。 朱鄞祁面色阴寒,真好,动到他头上来了!“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属下不知!”莫语呐呐地回答。 朱鄞祁皱眉,“穿衣打扮可有什么特点?” “这……”莫语迟疑,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她哪里看得清。“属下没看清。” “你什么都没发现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你的能耐就是如此?”朱鄞祁的声音凛冽如冬月的寒风。 莫语脊背一凌,顾不上带伤的身子,赶忙跪下认错,“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看到这里,原本坐着看戏的沈梦璐再也不淡定了,漂亮的柳叶眉几乎要打结了。“莫语,谁才是你的主子?”沈梦璐懒懒地开口。 莫语身子一僵,极不自然地转头望向沈梦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呐呐地叫了一声“小姐。” “起来!”沈梦璐淡淡地唤了一声,然后挑衅地望着朱鄞祁,“太子殿下,臣女觉得臣女的侍女做得很好,活着回来了,还救了殿下的侍卫!殿下难道不该褒奖臣女的侍女吗?”搞搞清楚好不好,莫语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沈梦璐一口一个臣女,如此疏离的态度让朱鄞祁心里扎了一根刺一样。朱鄞祁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莫语,是他一时忘了,他已经将莫语送给沈梦璐了。“本宫一时习惯,梦璐莫要见怪!” “殿下,坏习惯得改!”见莫语还跪在地上不动,沈梦璐不高兴了,“莫语,你是要给你家小姐我丢脸吗?” “莫语不敢!”莫语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起来站到沈梦璐身后,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朱鄞祁。 沈梦璐不爽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起身。“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不如待你的侍卫醒了以后听他怎么说吧!”莫离才是当事人,直接问他才是正经事,审问别人家的侍女算什么意思? 见沈梦璐要走,朱鄞祁忍不住开口,“你要去哪里?”他爱将身受重伤,他心灵受到创伤,这个时候她不应该陪在他身边安慰他么? “本小姐去看看沐王爷!然后……”沈梦璐勾起一个邪魅的笑,“拾裰拾裰…准备…回京!”她可没忘记太子爷发话要送她回去的事情。 朱鄞祁露出一丝苦笑,什么叫好心遭雷亲?他让沈梦璐离开本是一番好意,到她这却成了坏事。“梦璐,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可以直接说。”眼下情况有变动,她现在离开反倒不合适了。 “臣女很满意太子殿下的安排!臣女谢太子殿下隆恩!”沈梦璐夸张地行了一个大礼,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朱鄞祁无奈地喊了一声,“梦璐!”她这是在抗议对他的不满! “殿下,臣女告辞了!这营帐就留给莫侍卫吧!反正臣女也用不着了。”看着朱鄞祁吃瘪,沈梦璐心情爽了。 “你当真要走?”朱鄞祁皱眉,他以为她只是耍小性子。 “当真!”沈梦璐原先等着能从莫离这边得到破解五彩水龙和睡美人的法子,可眼下看来莫离这边不用指望了!既然得自己慢慢想办法,不如回京,留在这鬼地方,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江北疫情已经缓解,臣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瘴气患者大多好转,五彩水龙患者又被转移,沈梦璐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朱鄞祁为难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莫离,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沈梦璐能陪在他身边了。可是他没有合适的借口,为了莫离让她留下,太过牵强了。“沐王爷身上的毒还没解!” “太子殿下兄弟情深,臣女感动。”沈梦璐嘲讽地勾勾嘴角,昨天要遣她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弟弟! “臣女本来打算等去探过沐王爷情况后再向太子殿下请示,既然太子提起……臣女以为沐王爷留在这疫区有百害而无一利,臣女恳请太子殿下恩典,让沐王爷随臣女一同回京。回去之后,臣女定当竭尽全力为沐王爷解毒。京城药材丰富,环境适宜,比起这条件艰苦的疫区,更适合沐王爷修养。” 朱鄞祁脸色暗淡下来。沈梦璐说得句句在理,本来她不提他也准备将鄞祯送回京城,可这话从沈梦璐口中说出来,他听在耳里却极其不是滋味儿。感觉像是这沈梦璐选择了鄞祯而放弃了他一样。 “莫非太子殿下认为臣女的建议不合适?”见朱鄞祁不答话,沈梦璐挑眉。这兄弟俩的心思有点不好猜啊!“莫非太子殿下认为沐王爷留在这边更适合养病?” 沈梦璐的咄咄逼人让朱鄞祁有些招架不住,他能说他是在吃无名干醋吗?“没有,梦璐说得很对,本宫会做安排,待莫离醒来,便送你们回京。”留她到莫离苏醒,是他的私心。 沈梦璐望了一眼跟破布娃娃似的莫离,点头。也好,她也想知道这莫离的遭遇。 “那臣女先行告退了。”沈梦璐说着微微欠身,不等朱鄞祁回话就转身离去了。 莫语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朱鄞祁,朝他行了礼,然后匆匆跟上沈梦璐的脚步!刚刚小姐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必须牢记自己的身份! 莫语,从今往后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梦璐的贴身侍女了,再也不是太子殿下的暗卫了! 以后,她莫语的主子就只有沈梦璐,她只需听命于她一人即可! ******************************************************************** 在朱鄞祯营帐见到阎如一,让沈梦璐有些意外。 “小姐!”阎如一看到她,起身向她行礼。 沈梦璐不动声色,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应过。“展侍卫呢?”她转头向小福子问话。 “回沈才人话,展侍卫被太子殿下招去了。”小福子看看沈梦璐又看看阎如一,这主仆二人不对劲的感觉。 这太子爷动作还挺快!“王爷今天怎么样?”沈梦璐走上前简单检查了下。 “还是老样子。沈才人,您说我们爷什么时候能醒?”小福子愁容满面。主子爷再不醒,沐王府那几位主子要翻天了。 “看运气!”沈梦璐拿出银针做例行治疗。 小福子一张脸皱成苦瓜。“沈才人,您想想办法吧!我们世子殿下知道王爷中毒的事,跑去皇上跟前跪了好几天了,求着要来这瘟疫之地。听说皇上不让,又将我们世子殿下给禁足了。” 世子殿下?!沈梦璐一愣,不是小福子提起,她几乎要忘了这朱鄞祯还有个小正太儿子了。“你们王爷倒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还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了!沈梦璐虽说不待见朱鄞祯,可是却很中意他的儿子景轩! 小福子依旧苦着脸,“王爷福气好不好奴才不好说,不过我们世子殿下福气显然不太好。年幼丧母,现在王爷又……万一我们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世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沈梦璐挑眉看了小福子一眼,似笑非笑,“小福子,你倒是衷心可鉴!”如此声色俱佳的表演,不当演员真真可惜了的。 小福子也是个会看事的人,知道沈梦璐以为他是在作戏。“沈才人,您当奴才是作戏,可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我们世子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您上次也看到了我们世子的处境有多难了。王爷在身边,尚且有人敢害他,万一我们王爷……” 小福子看了眼昏睡的朱鄞祯,“就算我们世子世袭了沐王爷的头衔,可他终归未成年,以后还得跟妍侧妃一起生活。那妍侧妃背后有镇远候府和丞相府撑腰,怕只怕…只怕我们世子……”说到这,小福子忍不住开始抹眼泪。昨夜里听展阳展望兄弟二人说起景轩被禁足的事,小福子心疼不已。 “沈才人,小福子虽是个奴才,可也懂得是非。沈才人对我们王爷有误会,可世子殿下对沈才人您真心真意,上次皇上下旨要将您们沈家满门抄斩,世子殿下不顾身子就去求皇上开恩了,为此还被皇上禁足了。沈才人可能不清楚,这皇上从小疼爱世子,那一次还是世子第一次被禁足。沈才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您看在世子殿下的份上救救我们王爷吧!小福子给您磕头了!”小福子说着朝沈梦璐跪下磕头。 沈梦璐站着不动,美眸含怒。这个妍侧妃还真是张狂到令人发指了!上次在沐王府,要不然景轩醒得合时宜,恐怕那尉欣妍真会活活打死她!沈梦璐背上早已痊愈的鞭伤在此刻似乎又开始火辣辣地痛起来。 一想到那景轩小正太被尉欣妍虐待的场景,沈梦璐眼里几乎要喷火了。她一手救回来的人,岂容他人糟蹋! 不过沈梦璐一颗七窍玲珑心,小福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算是听明白了。说到底就是以为她是存心保留实力,故意不救朱鄞祯。 沈梦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想必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她的吧!一个奴才尚且有这样的念想,那皇帝老头恐怕已经在磨刀霍霍等着砍她的脑袋了。 “这是谁的意思?”沈梦璐不着边际的问话让阎如一和莫语同时怔了怔。 心里有诡的小福子却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吧?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奴才,奴才不明白沈才人的意思!” “小福子,你知道本小姐最不喜欢的两件事是什么吗?”沈梦璐寻了把椅子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匍匐在地的小福子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冷汗。“奴才,奴才不知。” “你不知道,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本小姐最讨厌的事,一是被人威胁,二是被人算计。你说说你的幕后主子犯了一个还是两个?”沈梦璐声音清脆悦耳,语调波澜不惊。 小福子却被冷汗浸透了脊背。这个沈梦璐要不要这么聪明?连幕后主子都被翻出来了。小福子脑子飞快转着,斟酌着该如何应对。 沈梦璐好整以暇地看着神色慌张地小福子,显然她猜对了,这小福子说这番话是有预谋的!而且,显然他背后还有个主子!会是谁呢?皇帝老头吗? *********************************************************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求冒泡!求冒泡!求冒泡!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看文的亲们,请多多支持!挨个么么~~~~   ☆、第130章 .想与你走到天荒地老 沈梦璐好整以暇地看着神色慌张地小福子,显然她猜对了,这小福子说这番话是有预谋的!而且,显然他背后还有个主子!会是谁呢?皇帝老头吗? “沈才人睿智无双,奴才敬佩不已。”半响小福子才呐呐地开了口,“沈才人,您既能猜到奴才是受主子之意,想必也能猜到奴才若是透露主子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沈才人菩萨心肠,还恳请沈才人放奴才一条生路!”小福子说着又磕了一个响头。 沈梦璐凝眉。“本小姐说了不喜被人算计。” “沈才人,奴才只能告诉您,主子对您没有恶意,主子的目的只是保王爷和世子平安!”见沈梦璐不为所动,小福子暗暗着急,“沈才人,奴才言尽于此,您倘若不信,奴才也只能提头谢罪了。” “起来吧!”沈梦璐淡淡地开口。她要他的脑袋做什么?她又不是皇帝老头,喜欢玩砍头的游戏!小福子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留着日后自有用处! “奴才谢沈才人恩典!”小福子长舒一口气,“沈才人,那王爷……”沐王爷能不能救,这才是重点。 “本小姐自然会想办法!”朱鄞祯得救,当然得救!不救,恐怕她的脑袋也保不住!这该死的君主制度啊!沈梦璐暗暗法克了一声! 得到肯定答复,小福子吊在嗓子口的心才吞回肚子里。“沈才人,奴才还有个不情之请。”小福子为难地看了看阎如一和莫语,“奴才刚刚说的主子的事……”虽然没供出幕后主子的身份,可是被人知道他一仆侍二主,他小福子也没有活路了。 “放心吧!绝对不会泄露半句。”沈梦璐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阎如一落到莫语身上。 二人极有默契地同时跪下,异口同声,“小姐放心,如一/莫语一定守口如瓶。” 莫语纳闷地望了一眼阎如一,后者垂着眼不看她。 沈梦璐淡淡地看了阎如一一眼,对她的举动不可置否!花那么多时间来做一个决定,太优柔寡断了! 出了朱鄞祯的营帐,阎如一一直缄默着跟在沈梦璐和莫语的身后。见阎如一没有离开的打算,莫语忍不住出了声。“小姐,如一一直跟着我们。” 沈梦璐嗯了一声,她在等着阎如一主动开口。 就这样?莫语撇撇嘴,这算什么意思? 路过安顿疫民的营地,沈梦璐看到有不少康复的村民正喜滋滋地收拾东西准备撤离。见到沈梦璐纷纷上来打招呼。沈梦璐勾勾嘴角表示应过。 走到原本收容五彩水龙患者的地方,阎如一上前两步,终于开了口,“小姐,身患五彩水龙的疫民,都被转移到淞江口一个废弃的村落了。谢将军派人看守着。” 沈梦璐停下脚步,“你这么久不见人,就是去打探这个了?” “是!请小姐恕罪!如一没有请示小姐便擅自行动了!”阎如一低垂着脑袋立在沈梦璐身边。她昨天下午本来想去找沈梦璐谢罪的,结果正好看到身患五彩水龙的疫民被暗中转移,便偷偷跟了上去。阎如一知道沈梦璐这些日子废寝忘食一心想要破解这五彩水龙,为的就是救这些疫民。 沈梦璐看了她一眼,“总算你懂得我的心!”阎如一选择回到她的身边,沈梦璐深感欣慰。 阎如一闻言抬头,眼里隐隐有泪光浮现。“如一多谢小姐让如一重获新生。如一愿此生追随小姐!” “如一,你要追随本小姐,可还记得本小姐的规矩?”两个丫头都收了,那么改立的规矩还是得立好了,免得二人相互猜忌又闹不清楚。 “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阎如一对答如流。这是她起初跟着沈梦璐的时候,沈梦璐对柳叶说的话。 “今天,本小姐再加两条,不忠心的不留,不和睦的不留!你们两个可都听明白了?”沈梦璐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阎如一和莫语迅速对望一眼,眼里有着惺惺相惜的默契。“是,如一/莫语明白!”以前有嫌隙是因为二人各为其主,从今往后二人自然会同心协力。 沈梦璐对二人的态度表示满意,这两丫头能同心协力,和睦相处的话,她以后就会轻松不少! 沈梦璐在空荡的营地一角待了很久,她的心如同这荒芜的营地一样荒凉。少了疫民哀哀的喊叫声,这荒芜的疫区显得有些冷清。这看来这明德宗是打定主意要烧了这地方了!可怕的帝皇心啊! “疫民可有伤亡?”沈梦璐轻声开口,时间越拖越久,只怕死伤越来越多。 “嗯,一路上不断有人暴毙。”阎如一语气沉重。 “如一,去办一件事。”虽然青霉素还没采集成功,不过展阳挨到现在平安无事,至少证实她以病毒攻克五彩水龙的方法是有效的。横竖是死,不如就兵行险招,在他们的食物中投病菌,延缓他们的死期。 沈梦璐附耳将她的计划告诉阎如一。阎如一愣了愣,很快恢复神色,“是,小姐!” “现在就去吧!明早之前赶回来!我们要准备回京了!”沈梦璐语气惆怅,回京了!出来这么久,终于要准备回去了! “是,如一这就去办!”阎如一飞身离去。 ******* 莫离在日落之前苏醒过来。 朱鄞祁派人来请沈梦璐的时候,她正慢条斯理地用在这疫区的最后一顿晚膳。 待沈梦璐用完膳,慢悠悠晃到莫离鸠占鹊巢的营帐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沈梦璐,朱鄞祁倍感无奈。“梦璐,怎么来得这样晚?” “回太子殿下,臣女正在用膳。”沈梦璐不疾不徐地回答。 朱鄞祁张张口,到嘴边的嗔怪最后化成一抹叹息。自打沈梦璐出了这营帐,他派人去请过多次,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了回来。好不容易莫离醒了,他赶忙又派人去请,结果她还是磨蹭了半天。可见她对他的埋怨有多深! 朱鄞祁上午和展望谈了些话,知道自己因为过于紧张沈梦璐而轻看了她。朱鄞祁一时糊涂想将沈梦璐当成温室的小花捧在手心呵护,却不曾想她是带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反而会被她扎伤双手。 沈梦璐没心情去揣摩朱鄞祁的心思。她走到塌边,看着躺在榻上无法动弹的莫离。 莫离被包成木乃伊,惨不忍睹的身体配上他苍白如雪,惨不忍睹的脸色,怎么看都让沈梦璐觉得特有喜感。 “你还好吧?”沈梦璐毫无诚意地关怀。 “多谢沈小姐救命之恩!”莫离嗓子干哑,声音晦涩。 “客气了。”沈梦璐瞥了一眼莫离身上缝补的伤口,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意有所指,“不亏是铮铮铁骨的真汉子!”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缝那么多针,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好吧,沈梦璐承认她是个小心眼的女人。麻沸散这东西,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压根没打算用。 一开始是情况紧急,沈梦璐手头没有现成的麻沸散,来不及准备。后来付博文有提醒过她,不过沈梦璐见莫离如此坚忍,便忍不住想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所以索性假装没听到付博文的提醒。 谁想到这莫离果真是条汉子!直到痛晕过去都没哼过一声。冲着这一点,沈梦璐忍不住为他喝彩,想给他点三十二个赞! 莫离摸不清沈梦璐的意思,他面上浮现愧疚之色。“抱歉,沈小姐,莫离信口开河了!莫离没能遵守承诺给你一个交代!” “好好养伤吧!想道歉日后有得是机会!”莫离多喘两口气都能渗出血丝,沈梦璐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本来想亲口听听莫离诉说他的遭遇的,眼下看来还是算了。 “沈小姐……” 莫离艰难地张口,想要解释什么,被沈梦璐毫不留情地打断,“多休息,少说话。想蹦线再补一次吗?” 莫离眼神闪了闪,依言闭上嘴,然后疲惫地合上眼睛。他真没勇气再经历一次缝针的痛苦。 沈梦璐体贴的举动让朱鄞祁大感意外,他以为她会急于知道莫离受伤的细节,他以为她会懊恼莫离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没想到沈梦璐对莫离非但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反而宽慰他安心养病!这个女子总给人太多意外。 沈梦璐隐隐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她一回头,正好对上朱鄞祁专注的眼神。沈梦璐眉心皱了皱,朱鄞祁眼里的温度似乎超越了朋友该有的范畴。 沈梦璐上前两步,走到朱鄞祁身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朱鄞祁扬扬眉,依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步跟着沈梦璐走出营帐。 二人寻了一块清净之地,莫语远远地守着他们。 明月高悬,群星闪烁,凉风拂面。沈梦璐和朱鄞祁一前一后走着。今夜的月光格外明朗,倾洒下来的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伸成交叠的重影。 朱鄞祁跟在沈梦璐身后,看着地上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什么时候他与沈梦璐能像这影子一样亲密无间就好了。 沈梦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思索着开场白,丝毫没有注意到朱鄞祁的心思。 二人独处月下散步虽是朱鄞祁梦寐以求的事,可见沈梦璐只顾埋头走路,再欢喜的心情也变得惆怅了。 “梦儿是打算与我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吗?”朱鄞祁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天荒地老,多么奢华,多么动人的念想。 沈梦璐脚步一顿,额头不自觉地抽了抽。有没搞错,她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时候,他太子爷居然有心思儿女情长! 沈梦璐忍住想法克的冲动,平复好心情转过身面对朱鄞祁,“殿下恕罪,臣女想着心事,竟让殿下走了这么远的路,让殿下受累了!”沈梦璐这么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快走出疫区了。 朱鄞祁嘴角含笑,眉目含情,“夜色明媚,佳人如梦,分明是美事,哪来受累之说?”有你相伴,走到天涯海角都是心甘情愿。后半句话,朱鄞祁藏在心间。 沈梦璐的心微微沉了沉,借着月光,她将朱鄞祁脸上的*看得清清楚楚。她本来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不过看这太子爷毫不掩饰的爱意,沈梦璐决定把话说清楚。“殿下这番话该说与太子妃听,与殿下走到天荒地老的该是太子妃,而不是臣女!” 朱鄞祁嘴角温润的笑瞬间冰冻成霜,眼里的柔情也化成一片阴鸷。因为沈梦璐直言不讳的拒绝,也因为她突然提到的太子妃。 朱鄞祁背过身,将脸埋藏在阴影之中,“沈才人邀本宫出来,不是为了讨论本宫的私事吧!” 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沈梦璐依然敏锐地捕捉到突然从朱鄞祁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那气息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玄草时一模一样。沈梦璐咬咬唇,不确定是哪里触及了朱鄞祁的底线。“殿下恕罪,臣女一时口快!” 一时口快?!朱鄞祁嘲讽地勾起嘴角,是一时口快还是心直口快?就这么急着拒绝他吗? “本宫难道就不能与沈才人你天荒地老吗?”朱鄞祁薄唇一掀,带着怒气和质问的真心话脱口而出。 沈梦璐的心跳了跳,而后恢复平静。一声轻笑自她的红唇中溢出,“太子殿下提醒得是!殿下当然能与梦璐天荒地老。” 闻言,朱鄞祁的心跳乱了节奏,他转过头,摒住呼吸等着沈梦璐的下文。 “蒙殿下抬爱,与梦璐以朋友相待,友情自然亦能天荒地老。”沈梦璐眸光清亮,面容平和。 失望划过心间。朱鄞祁定定地望进沈梦璐的眼眸。沈梦璐毫不闪躲地对视着他。 这就是这个女子的决心!以朋友相待,这是她给他的答案!干净利落,不留半分遐想。 朱鄞祁收回视线,心跳恢复平静。“既是朋友,就该平等对待,梦璐日后切不可在我面前自称臣女。你也可以叫我鄞祁。”称呼的变更,算是他最大的让步。 鄞祁?!沈梦璐风中凌乱,她敢打赌连太子妃都没这么叫过朱鄞祁!直呼其名,在现代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可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对象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恐怕不合适啊! 可是面对朱鄞祁坚定的眼神,沈梦璐却没有办法,“殿下年长于梦璐,殿下不怪罪的话,梦璐冒昧高攀,称殿下一声鄞祁哥哥吧!” 鄞祁哥哥!即随了朱鄞祁的心意,又满足了沈梦璐的小心思。朱鄞祁喂叹,这个心思慎密,滴水不漏的女子。“就依你吧!” 沈梦璐松了口气,从善如流。“鄞祁哥哥,莫离可有说追杀他的人是谁?” 朱鄞祁凝了凝神,“莫离不愿说,也不希望我追究。”莫离醒来,朱鄞祁就问过,可莫离面色灰暗,只求他不要追究。 沈梦璐撇撇嘴,被砍成那样还不想追究,那只有一种可能。“鄞祁哥哥猜不到对方的身份吗?” 朱鄞祁眸光闪了闪。“梦璐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追杀莫离的应该是东琉国余孽,或者说是伪装成东琉国余孽的人!”沈梦璐眼神凌利。抽丝剥茧,层层分析,沈梦璐内心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朱鄞祁暗暗吃惊,“为何这么说?”他也猜想对方是东琉国的人,所以莫离才不愿追究。可这沈梦璐说出有人伪装东琉国人,这着实让他意外了。 “莫离是东琉国皇子的事,有多少人知道?”沈梦璐斟酌着开口。 沈梦璐的问题,真正让朱鄞祁吃惊了。“你怎么会知道莫离的身份?” “猜的。”沈梦璐语气清冷,“然后从展侍卫那里得到了证实。” 朱鄞祁皱起眉头,心中吃惊不小,“我原以为我将莫离的身份掩饰得很好,没想到……鄞祯早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梦璐不打算将沐王爷设局的事情告诉朱鄞祁。“鄞祁哥哥不觉得整件事很蹊跷吗?” 朱鄞祁不明所以,示意沈梦璐继续说。 “沐王爷在中毒之前,险些被五彩水龙附体,鄞祁哥哥或许不知道吧?” 朱鄞祁点头,可这疫区到处都是五彩水龙的患者,就算鄞祯不小心遭遇五彩水龙并不为奇。“我听说了鄞祯被五彩水龙疫民吐了一身的事。” 沈梦璐冷哼一声摇摇头,朱鄞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袭击沐王爷的五彩水龙来自他的洗澡水,同沐王爷此次中毒手法一样。” 朱鄞祁又是一惊,“这事儿鄞祯从没提起过。” 会提起才怪!沈梦璐翻翻白眼。 万一这皇帝老头问起来,好儿子,你被虫子咬到哪里了?朱鄞祯能回答说,父皇,它差点咬到我蛋蛋了! 再万一这皇帝老头爱子心切,想让御医给他检查检查,他朱鄞祯好意思露出来给人看吗?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沈梦璐要说的是,“五彩水龙和睡美人都是东琉国的特有的毒物。按理说这血洗东琉国皇宫的人是我舅舅谢子渊谢将军,与沐王爷无关。这东琉国余孽要报仇的对象应该是我舅舅,可为什么却将矛头直指沐王爷?这是第一。第二,假如这东琉国余孽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替皇室报仇或者复国。那么见到莫离这个幸存的皇子应该维护拥戴,为何他们反而刺杀他?”沈梦璐一口气说完她内心的疑惑,当日莫离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她肯定莫离身上有让人信服他身份的证据。 “所以你怀疑是有人假借东琉国余孽的名义暗杀鄞祯?”朱鄞祁眼里波涛汹涌,到底是谁在暗中作怪?竟然想置鄞祯于死地! 沈梦璐仔细观察着朱鄞祁的脸色,他眉宇间的肃杀之气不像作假!先前有朱鄞祯暗中设局的前例,她本来怀疑这朱鄞祯是被朱鄞祁反暗算了! 现在,至少她能确定的是,这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糟糕了!骨肉血亲,手足之情到底不可磨灭。这样的认知让沈梦璐莫名松了口气。 “鄞祁哥哥,如今莫离身份暴露,你千万小心,以防有人加害于你!”沈梦璐内心隐隐有些担忧,总感觉事情远远没结束。五彩水龙,朱鄞祯中毒,莫离被追杀,这一切环环相扣,串联起来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朱鄞祁紧紧捏着拳头,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凝的气息。倘若不是沈梦璐提醒,他和莫离几乎都要被蒙骗过去了。 “倘若莫离知道他的祖国,他的族人被人拿来利用,不知道会不会承受不住。”朱鄞祁有着深深的隐忧。 五彩水龙的消息传到宫中,莫离就开始坐立不安了,曾几次提出要去会会对方,都被朱鄞祁拒绝了。直到朱鄞祯中睡美人的消息传出来,莫离再也坐不住了,他语气肯定地告诉朱鄞祁,他必须去见见他的族人,因为这两样都是东琉国皇室才有的毒物。 因为牵扯到朱鄞祯,朱鄞祁便没再坚持。恰好明德宗得知朱鄞祯中毒一事,内心焦虑,朱鄞祁便借着押运青蒿汁一事一并过来了。 朱鄞祁原本以为,莫离出手定能找到这睡美人和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没想到……   ☆、第131章 .就是要耍大小姐脾气 朱鄞祁原本以为,莫离出手定能找到这睡美人和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没想到…… “还是那句话,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莫离迟早会知道,而且必须让他知道!”沈梦璐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万一日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将脏水泼到你身上,还需要莫离挺身出来为你洗清。” 沈梦璐的深谋远虑让朱鄞祁侧目而视,“你的意思是……” “抹掉莫离的过去!彻底与东琉国划清界线!”沈梦璐一字一句地开口,万一真有那么一天,那么只有让莫离亲自出马剿灭那群真假难辨的东琉国余孽!这样才能有公信力!一来能保朱鄞祁周全,二来能保莫离平安! 沈梦璐坚信这明德宗知道莫离的真实身份后,必定容不下他!留着敌国遗孤,无异于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在身边!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爆炸!不过…… “鄞祁哥哥相信莫离吗?”画人画皮难画骨!莫离到底可靠不可靠,这点很重要! “放心,莫离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朱鄞祁打消沈梦璐的顾虑。莫离的忠诚,他百分百信任! “那就好!”沈梦璐勾勾嘴角。能得到主子百分百的信任,她只能说,莫离好福份!但愿这个莫离当真值得! 沈梦璐犀利的剖析让朱鄞祁有些措手不及,他抿唇不语,仔细回味着她的话。沈梦璐也不再开口,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空旷的野地只听到虫鸣蛙叫的声音。 站得累了,沈梦璐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抬头望月。穿越以来,她最中意的就是这干净清澈的夜空,漫天星斗眨眼,一轮明月当空,美得不像话。 朱鄞祁看着沈梦璐伸手摘星的动作,心动不能自己。 臻首微抬,纤手如兰,素衣胜雪,墨发随风,沈梦璐此刻的剪影优美如画。 朱鄞祁有些怅然若失,如此绝代佳人,于他却只有朋友的缘份,多不甘心!如此才华横溢,睿智无双却只是个女子,多么可惜! 倘若这沈梦璐是男人,那么他也不用这么纠结了。这样想着,朱鄞祁也这样说了,“梦璐可为自己的女儿身叹息过?” 叹息?她为什么要叹息?做女人有什么不好?沈梦璐闻言失笑,“鄞祁哥哥这话问得稀奇,我有什么理由要羡慕男人吗?” “若是男儿身,你这一身才华就不会被埋没了。”朱鄞祁直言不讳。 闻言沈梦璐笑意更深了,“按鄞祁的哥哥的说法,我反而觉得我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儿身了。” “为何?”朱鄞祁好奇,心有不解。历来女儿不如男,有才华的人多数渴望自己是个昂藏男儿。 “枪打出头鸟呗!我这样口无遮拦的,换成男儿身,恐怕早就不容于世了。就算有幸承蒙圣*,恐怕也得时刻小心这颗脑袋。”沈梦璐比比杀头的手势,毫无顾忌地坦言。她要真是个男人,掉脑袋那估计是分分钟的事! 朱鄞祁想起天銮星和当初明德宗执意诛杀沈家的事,忍不住自嘲一声。他还真是糊涂了!这沈梦璐若当真是个男儿身,恐怕这世上早就查无此人了。 别说明德宗了,就算是朱鄞祁自己,冲着沈梦璐今日一番说辞,恐怕他也容不下她!太聪明又太锋芒毕露的人,让人害怕啊! “你既然懂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怎么还如此不懂收敛?”朱鄞祁略带嗔怪,还有一句话叫做红颜薄命,难道沈梦璐不懂吗? “朋友之间贵乎坦诚!”沈梦璐简单一句话概括,然后站起身来,准备走人。要不是确定朱鄞祁对她没有恶意,她才不会浪费口水说那么多!装疯卖傻,谁不会? 朱鄞祁有些讪讪然,沈梦璐这是在责怪他对她不够坦诚吗? ************************************************************* 第二天,沐王爷要回京的消息传遍整个疫区,随行的除了沈梦璐姐妹,楚代安一行,还有章太医和尉宇锋。章太医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理所当然地被要求一同回京。而尉宇峰则是作为守护将军随行。 见到二人,沈梦璐只是嘲讽地挑了挑眉。他们两个会随行回京她一点不意外,这尉家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梦璐跟谢子渊和朱鄞祁道了别便上了朱鄞祯的马车。因为莫离身受重伤的关系,付博文被朱鄞祁留了下来照顾莫离,一路上照料沐王爷的任务便落到沈梦璐头上。对此沈梦璐并没有提出异议。 与沈梦璐同车的还有阎如一和展望,莫语被沈梦璐打发到沈梦瑶保护了。多了章太医和尉宇峰的存在,沈梦璐心里总归觉得别扭,不敢掉以轻心。 送行的除了当初一同前来的太医,医女还有等待撤离的疫民。这一场瘟疫,已经让沈梦璐成为一个传奇。太医们都当她是新一代医圣,而疫民们都当她是活菩萨。 沐王爷和沈梦璐回京的消息也已经传遍整个京城。沈府和沐王府的人都做好迎接准备,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同样对二人回京充满期待的还有大明皇宫,安护侯谢家,镇远候尉家,丞相府,以及全京城百姓。 考虑到沐王爷的状况,回京的行程变得十分缓慢,原本一天*足矣的路程被按计划延长到三天。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沈梦璐索性放宽心情,一路上当作游山玩水。见到风景秀丽的地方就吆喝展望叫停大部队,等她大小姐赏完风景再启程。 第一天,展望咬牙忍了。 第二天,展望忍无可忍了。 第三天,展望不想再忍了。 在沈梦璐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提出停车要求的时候,展望终于爆发了。 “沈小姐,我们是在赶路,不是游山玩水!请你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的职责是照顾王爷!”他们王爷等着被医治呢!这女人倒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要停下来看一看,逛一逛。一片桃花林要停,一条清溪要停,一块草地也要停,现在可好,一片破石头林都要停下来看看。展望气得想一掌拍死这个沈梦璐。 “啧啧,本小姐还真得多谢展侍卫的提醒!展侍卫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梦璐的好心情被破坏得彻底,“如一,告诉展侍卫本小姐的身份!” “是!小姐!”阎如一同情地看了一眼展望。她与展望共事五六年,一直以为他沉默寡言是因为性格孤傲,惜字如金。可这一路下来,阎如一开始懂了,这展望少开口是对的,因为他太不会说话了,多说两句就容易得罪人! “展侍卫,我们小姐是皇上御赐的六品女御,是奉皇上之命治理江北瘟疫的!”言下之意很明白,沐王爷不是她们家小姐的责任!她们小姐会和沐王爷共车,完全是看在太子爷的面子上! 朱鄞祁虽说不愿意看到沈梦璐与朱鄞祯走得太近,可是朱鄞祯眼下中毒昏迷,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时时有人守着。将朱鄞祯交给章太医,朱鄞祁着实放心不下,毕竟有景轩那个先例在,对这章太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提防着。 要不是沐王府那位妍侧妃强烈要求,朱鄞祁也不会让章太医随行。付博文倒是个可靠的人,不过莫离身受重伤,需要照料,他身上那么多线还得着拆。 放眼整个大明,会缝针拆线的除了拿手的沈梦璐和三脚猫功夫的楚代安,就只剩下蹩脚的付博文了。 付博文自看了沈梦璐的缝针之术,便朝思暮想心心念念想学这医术。考虑到莫离需要照料,沈梦璐便不辞辛劳,将这缝针拆线的技术传授给他了。 这付博文也争气,愣是找了句尸体,对着烛灯练了一个晚上。直到那可怜的尸体变得面目全非,付博文眼冒金星,才终于学得似模似样了。朱鄞祁这才放心将莫离交给他照料。 如此一来,这路上照料沐王爷的重任就落到沈梦璐身上了。倘若这朱鄞祯是清醒的,沈梦璐是打死也不愿意跟他同车的,这朱鄞祯强取豪夺的手段还是让她心有余悸。二人同车,对她来说太危险,谁知道这沐王爷又会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不过眼下这朱鄞祯就是个活死人,沈梦璐也就勉为其难了。说到底,万一这沐王爷半路上有什么差池,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她沈梦璐。 真是个麻烦!沈梦璐不爽地瞪了一眼毫无知觉的朱鄞祯,泄愤似的偷偷拧了他一把! 展望脸上黑白交加。阎如一的说辞让他无可辩驳,不过他实在受不了这沈梦璐漫不经心的态度了。“沈才人答应过会救我们王爷!”展望咬牙切齿地指控。 “本小姐怠慢你们家王爷了吗?”沈梦璐脸色也不好看了。一天三次针灸,每晚一次按摩,特么滴比吃饭睡觉还准时,还想闹哪样? “停车!本小姐要下车!”想起自己的憋屈样,沈梦璐恼了! “不行!”展望想也不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行啊!展侍卫好本事啊!”沈梦璐冷笑一声,随手撩起帘门,一脚踏出车外,对着马车副驾上的小福子喊道,“停车,不然本小姐跳车了!” 小福子回头看到沈梦璐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的危险场景,一身冷汗都下来了。他的祖宗喂!“停车!赶紧停车!”小福子赶忙让马夫停车! 马车随着刺耳的马鸣声缓缓停下!沐王爷的马车嘎然止步,其他马车和侍卫骑兵也跟着停了下来。 尉宇峰眉头皱得死紧,这沈梦璐又要搞什么鬼?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受够了这女人的矫情! “哎哟,我的沈才人,您这是干嘛?多危险啊!”小福子脸色发白地扶住沈梦璐的手,让她下马车。 沈梦璐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展望,然后头也不回朝楚代安和沈梦瑶的马车走去。 展望面色铁青,双拳握得死紧,杀人的冲动不断在他脑海里翻滚。 杀了她!杀了这个张狂的女人!他要杀了这个张狂的女人! 阎如一同情地望了一眼展望,好想劝他一句。 亲,说话能不能经一下大脑? 亲,能不能不要再自讨苦吃跟小姐作对了? 小福子眼睁睁看着沈梦璐扭着腰枝上了楚代安的马车,那叫一个捉急。“展侍卫,沈才人想停车就让她停呗,您惹怒她做什么?” 展望沉着脸不说话。 小福子叹了口气,快步走到楚代安的马车前面,隔着帘子冲沈梦璐喊话。“沈才人,展侍卫口拙,您别跟他计较。这怪石林景色不错,您下来散散心?” “本小姐现在没心情了!”沈梦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到小福子耳中。 小福子碰了一鼻子灰,面对发脾气使性子的沈梦璐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他只好又跑到展望面前,“展侍卫,您低个头给沈才人赔个不是吧!” “我是实话实说,我们路上因为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展望寒着脸,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让他给那个女人认错,休想! 小福子脸皮抽了抽,我的大爷哎,实话也不能乱说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主导权都在沈才人手上么?他可是听太子爷身边的小贵子说了,连太子殿下都对这沈才人客气三分呢!再说了这王爷能回京还不是托了沈才人的福,不然他们还窝在那乌烟瘴气的疫区赶蚊子呢! 哎哟,他小福子可真怀念那个说话玲珑,做事圆滑的展阳展侍卫!说起来这展阳失踪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唉!小福子忍不住叹气。 原来这展阳和展望两兄弟会面的事,小福子还不知道。情况特殊,加上展阳尚未完全康复,兄弟俩商量了一番,索性两人身份对换,展望在明,展阳在暗。这展阳得了沈梦璐散播谣言的吩咐,已经先暗中回京了。 小福子两头碰钉子,急得团团转。 尉宇峰上前来打探情况。得知是沈梦璐大小姐脾气发作,对她的厌恶就加深了几分!这个女人仗着运气好治瘟疫立了功,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傲娇给谁看?恶心!尉宇峰忍不住暗暗呸了一声!他一直认为沈梦璐当初救了景轩世子是误打误撞,到此刻尉宇峰还是认为沈梦璐是走了狗屎运,才无意中治了这瘴气。 治瘴气用的是那么其貌不扬又随处可见的蒿草,确实少了点公信力! “福公公,我们要继续赶路吗?”沈梦璐既然在车上,继续走着就行!管她那么多!尉宇峰想的简单。 “不行!”小福子和展望异口同声反对。沐王爷中毒昏迷,路途颠簸,时时需要沈梦璐诊查施针。她不在身边,万一……他们绝对不能冒险! “尉统领,传令下去!稍作休息!”展望望了一眼沈梦璐所在方向,无奈地下令。 又休息?!尉宇峰脸沉了沉,还不到中午,这已经是第三次休息了。 见尉宇峰站着不动,展望看了他一眼,“有何问题吗?尉统领!”展望特意加重了尉统领三个字。 尉宇峰脸色一白,感觉像是当众被人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是!属下遵命!”尉宇峰答得咬牙切齿。 展阳说是朱鄞祯的贴身侍卫,却同时兼任着御林军教头的职位,官拜六品。尉宇峰本来是五品少将,如今却被降级为八品统领,见了展阳也得低头。这让尉宇峰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羞愤之余,尉宇峰对沈梦璐的嫉恨又加深几分。都是这个女人害他的!害他被直降三级! 阎如一先前对沈梦璐身份的解释,除了说明沐王爷不是她们小姐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外,还有一层意思便是,沈梦璐被封为六品女御,虽然没有实权,可是官阶却是摆在那里的!她跟展阳同级,二人是平起平坐的! 沈梦璐是有权利主宰停车时间的,因为这队伍中除了睡美男朱鄞祯,就属沈梦璐和展阳官位最高!那章太医虽说也有官阶,可太医院官级另当别论。也就是说,就算是真展阳在此也不能对她颐气指使,更何况是这个顶包的展望! 所以,我们沈才人是有傲娇的资本滴! 展望一声令下,大队人马都停了下来。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 沈梦瑶也下了马车,她原先很少出府,这沿途的风景都让她觉得新鲜无比。 众人都下了马车休息,连寸步不离守着朱鄞祯的展望都下了马车,可沈梦璐却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楚代安注意到展望频频向他们这边打量,似乎在等着沈梦璐下车。 “我们傲娇的沈才人这是怎么了?人家都让步了,您还不顺着台阶走下来?”看着沈梦璐不动如山的样子,楚代安忍不住戏谑。 “台阶在哪里?我可没看到。”沈梦璐冷哼一声。展望的心思还不好猜吗?要不是他们主子需要她这个医生,展望才不会在意她的心情。 “啧啧,看来这展侍卫还真是将你得罪大了!”不然以沈梦璐这样顾全大局的性子怎么轻易耍脾气。 沈梦璐轻哼了一声不回答。得罪,这展望何止是得罪她了!他是触了她的底线,犯了她的大忌!“你下去陪着瑶儿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楚代安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梦璐一眼,转身下了马车,顺带着将马夫也叫走了,给沈梦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如一,展阳可有消息?”没有了闲杂人等,沈梦璐才淡淡开了口。 “暂时还没有,不过医圣得了花柳病无颜见人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中传开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阎如一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要抹黑自己的师尊。小姐治了瘟疫,现在江湖中人都已经知道她是医圣传人的事了。小姐将自己的师尊黑得抬不起头,小姐脸上也不光彩啊! “花柳病?”沈梦璐嗤笑一声,果然群众的想象力是无与伦比的。她只说是暗病,这才过两天人们就主动将暗病具体化了。要是这古代有艾滋的说法,估计这医圣早就被传成艾滋病毒库了吧! 阎如一脸不自然,这还是最保守的说法,还有传得更具体的,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她都恶心了。 “继续留意展阳那边的消息。”沈梦璐倒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阎门医圣定力有多好!面子里子都丢到太平洋了,还能忍着不出现吗? 沈梦璐固执地待在下车上不肯下来,谁来请都没用。 展望固执地守在朱鄞祯的马车旁边,不肯上前向沈梦璐道歉。 小福子看着这固执的两人,急得眉毛都快拔光了。 临斤午时,二人还是互不退让,小福子没有办法,只好招呼大家先用干粮。 哎哟,他的祖宗哎,沈梦璐每次要求停车最多不过一柱香时间,这下可好,一耽搁,半天去了。 陪沈梦瑶遛弯回来的楚代安,看到此景也不淡定了。啧啧,没想到这举世无双的沈大小姐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居然还会跟人呕气! “我们大小姐怎么了?非得等那木桩子亲自来道歉才行?”楚代安递了一块干粮给沈梦璐。 沈梦璐嫌恶地皱起眉,“这么干巴巴的馒头怎么咽得下去?” “我的大小姐,本来这会儿我们已经在驿站吃热饭热菜了!”楚代安似笑非笑,要不是她大小姐耍脾气,这会儿他们该到驿站了。 “拿开拿开,本小姐没胃口。”沈梦璐知道楚代安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要-耍-大-小-姐-脾-气!怎么样?不服气咬她啊!   ☆、第132章 .阎门医圣现身 “拿开拿开,本小姐没胃口。”沈梦璐知道楚代安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要-耍-大-小-姐-脾-气!怎么样?不服气咬她啊! 眼见着日头西移,展望再也忍不住了,他黑着脸走到沈梦璐的马车面前,冷着声音道,“沈才人,展某不会说话,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还请沈才人随展某回王爷车上吧!” 正靠在阎如一肩上假寐的沈梦璐动了动眼珠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还以为这么着都要等到天黑才能等到展望的低头! 见沈梦璐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阎如一忍不住轻轻叫了她一声。“小姐,展侍卫认错来了。” 千年榆木疙瘩都整出花来了,她们家小姐还要闹哪样哎! “嗯。”沈梦璐轻哼一声表示听到了。人家一道歉,她就得立马原谅吗?多没面子! “沈才人!请随展某回马车!”听不到沈梦璐的回应,展望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在小福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强迫自己低下声音再次喊道。 “小姐……”阎如一撩起帘子,偷偷望了一眼展望,他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汁来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展望这样吃瘪的表情哎!在她还是柳叶的时候,展望是他们暗卫的头头,通常只有展望让人吃瘪的份。 好吧,虽说看着展望吃瘪,阎如一心里挺痛快的。可是展望脾气不太好,武功又太好。万一他火起来,来硬的,恐怕十个她和十个莫语加起来都未必是展望的对手。硬碰硬,小姐未必能占上风哎!单阎如一和莫语根本挡不住啊! “什么时候了?”沈梦璐懒洋洋地问话。 “快申时了!你大小姐再傲娇下去,我们在这乱石林扎营算了。”楚代安凉凉地开口,“我听说这乱石林一到晚上有野狼出没,大小姐想见识一下的话,不防再磨蹭磨蹭。”楚代安打死也不相信,这沈梦璐故意磨时间是发脾气这么简单,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问。 野狼?沈梦璐的嘴角抽了抽,她可不想节外生枝!申时,那也差不多了。 沈梦璐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在阎如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神情高傲地对小福子说到,“我不与他同车!”青葱般的纤手直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展望。 小福子额头上的冷汗啪嗒掉到地上。“沈才人,展侍卫是王爷的近身侍卫,连御前都是可以随行的!”让展侍卫离开王爷身边,恐怕比登天还难! “我不与他同车!”沈梦璐殷红的菱唇凉凉地吐出这六个字! 展望七窍生烟了!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她这是故意找茬!展望两眼喷火,“小福子,吩咐下去,启程!” “那……那……沈才人……”这个启程是什么意思?小福子口吃。 “随她!”展望恨恨地吐出两个字,话落转身要走。 “貌似沐王爷今日中午尚未施针,不晓得受不受得起这一路颠簸。”沈梦璐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成功阻止了展望的脚步。 “沈梦璐,你到底想怎样?”展望暴走了,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上,看在展阳的面上,他发誓他会把沈梦璐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我不与你同车!”沈梦璐依旧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休想!”展望咬牙切齿! “那行。如一,我们就在这跟二小姐挤一挤吧!”沈梦璐凉凉地剜了一眼展望。反正朱鄞祯是他们家的主子,与她无关! 面对此时此景,小福子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偷偷拉了拉展望的衣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展侍卫,您别忘了这沈才人日后极有可能是我们沐王府的当家主母……” 展望脸色一凌,卧槽!他差点忘了这茬!原本怒气冲天的展望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 展望松开握紧的剑柄,连做三次深呼吸,然后低声下气地说道,“沈才人恕罪,就按您说的办!您与王爷同车,我骑马在旁边跟随,可好?”这是展望最后的让步了,他必须亲自守着主子! 沈梦璐诧异地望了一眼小福子,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这心高气傲的展望瞬间换上一副谦恭的态度。不过怎么样都好,至少她大小姐满意了。 “嗯。”轻嗯一声,沈梦璐神情高傲地漫步走向朱鄞祯的马车,在展望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小福子一脸扼腕地跟在他们身后,哎哎哎,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早该用了!怪他那个猪脑袋,一下子没记起这事儿。不过……当家主母,背后那位主子会同意吗? 得嘞,傲娇大佛请上车了,咱们继续启程赶路鸟! ***************************************************************** 一路上相安无事,之后沈梦璐没有再提出莫名其妙的停车要求,这让展望松了一口气。 傍晚,大部队到达原定中午到达的驿站,而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这会儿应该快到京城了。 因为白日里耽误了太多时光,在驿站用完晚膳,展望便决定连夜赶路,对此沈梦璐并无意见。沈梦璐突然变得这么配合这么好说话,倒是大大出乎了展望的预料。 同时也忍不住让展望开始怀疑,沈梦璐前两天一路上找茬是不是因为讨厌他的关系?先前二人同车,难不成这沈梦璐是因为不想对着他才时不时找借口下车透气? 这样想着,骑在马背上,跟着朱鄞祯马车的展望忍不住郁闷,难道他真这么不招人待见? 当初选择近身侍卫的时候,主子选了展阳而没选他,明明他武功比展阳高!不过展阳是他双生兄弟,跟自己弟弟吃醋说出去怪丢人的,展望也就接受了当暗卫的安排! 可后来,无香堂成立的时候选堂主,展望理所当然认为无香堂堂主之位应该是他的,毕竟他是第一暗卫嘛!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主子却把无香堂堂主之位交给了风影!而他的身份还是暗卫! 好吧,虽说展望在无香堂没有任何职位,可是却有着调配所有人的权利。展望便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经常需要替展阳顶包不方便显身于人前。 可今儿个被沈梦璐这么一闹,却让展望开始对自己的人格开始产生怀疑了。难不成他所有不公平的待遇,是因为他惹人讨厌的关系?展望沮丧了。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那么差劲的人!差劲到连与人同车都遭人嫌弃的地步! 就在展望自怨自艾,不可自拔的时候,沈梦璐大小姐又重蹈覆辙了。 “停车!本小姐要下车透透气!”沈梦璐清冷的声音传到展望耳中,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 “沈才人,我们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再说这乌漆抹黑的,也没什么风景看的。”小福子紧张地望了一眼展望,赶在他前面开了口。笑话,再让展侍卫得罪一回这沈才人,他们到明天天黑都到不了沐王府啦! “本小姐晕车,快停车!不然吐你们王爷一身可别后悔!”沈梦璐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晕车?您大小姐别闹了好不好?下午途径纵山道,在那儿颠簸了近两个时辰,您都没吭一声。在这平坦的官道上您会晕车?说出去,蚊子都不相信好不?小福子腹诽。 小福子不信,可有人却信了! 就在小福子冥思苦想怎么才能说服沈大才人的时候,展望发话了。 “小福子,传令下去,停车休息!”晕车!原来如此!所以沈梦璐不是因为讨厌他!所以他没这么差劲,是他想多了! 展望很乐观地给自己找了个开脱的理由!就说嘛,他人帅武功好,怎么会不招人待见!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叫莫语的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展望瞬间心情舒畅了。见小福子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展望皱皱眉,“小福子,没听到沈才人晕车需要下车透气吗?还不传令停车!” 小福子收回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他先前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现在证实他没听错,他才更吃惊了。这展侍卫吃错药了吧!这沈才人无缘无故要停车,他非但不怪罪,反而貌似很乐意! 难不成这展侍卫是突然开窍,准备巴结这个未来主母了?嘿,他怎么没发现这展侍卫有这么会做人的一面?藏得还真深!小福子摇摇头传令去了。 展望的突然转性也让沈梦璐惊讶了,她原以为又要费些口舌才行。 “小姐,您说这歌个展望是不是吃错药了?”阎如一也是一脸错愕。 沈梦璐轻哼一声不回答,管他吃错什么了,反正如愿以偿停了车总是好事。 下了马车,沈梦璐走远几步,靠近路旁的小竹林,暗暗捏了捏藏在手心的字条。“如一,我要下去走走,你在这边等着。” “小姐,这大半夜的,您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让如一跟着您吧!”望着黑漆漆的竹林,阎如一放心不下。 “不碍事,我要解手,你在这边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有事我会叫你。”掌心的字条是昨晚在驿站歇息的时候,一个衙差模样的人塞到她手中的。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明晚亥时,小竹林,一个人。对方似乎料定他们会连夜赶路,并且将时辰把握得无比精准。 沈梦璐一路上都暗暗留意着沿途的风景,接近这片小竹林的时候,她看到林中有荧光闪烁。时间正好是亥时,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停下来去会会这个人! 沈梦璐顺着微弱的荧光寻去,看到一条装着萤火虫的丝帕挂在一株小竹子上。借着萤火虫的亮光,沈梦璐清楚地看到丝帕上的用金线绣着的梦字。 沈梦璐脸色一变,那是她随身携带的丝帕!而她却没发现它是什么时候被人偷走的! 沈梦璐寒着脸伸手解下丝帕,一阵风过。她手中的丝帕被掀开,萤火虫迎风飞舞,四下散开。沈梦璐的心吊到嗓子口,僵立在那边一动不敢动。 一抹黑影静立在她身后,邪佞地撩起她耳边的发丝凑到鼻翼前。温热的呼吸喷在沈梦璐右脸。 “你闻够了没有?”见身后之人的气息越来越靠近,还故意在她耳边吹气,沈梦璐恼了。“再闹我废了你!”说话间,沈梦璐手中的银针已经反手抵住身后之人的心口。 “啧啧,如此花容月貌,却又如此心狠手辣。”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嘶哑地笑起来。手指一捻,沈梦璐手中的银针轻而易举被夺走。“银针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你师尊没教你么?” 不是传说中的阎门医圣!沈梦璐眼眸一沉!“你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呢?”身后的人依旧把玩着沈梦璐的发丝,还恶意地将用唇摩蹭她的耳垂。 银针脱手,沈梦璐不动声色地想再掏一把银针,结果摸到一个空。沈梦璐垂下眼敛,低咒一声法克! “你在找什么?是这个吗?”沈梦璐用来装银针的荷包在她眼前飞过。她敏感地察觉到银针划过脊背的惊悚感。 “我当你们阎门中人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想不到只不过是梁上小人!”沈梦璐冷冷地开口,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她的丝帕,又在她眼皮底下盗走她的银针,这偷盗的功夫堪称绝技了! “什么你们,我们!你四处宣扬自己是医圣传人,这会儿怎么开始撇关系了?”来人嘲讽到。“你这会儿知道抹黑师门是件丢脸的事了?” 沈梦璐这会儿算是听出来了,留字条的人的身份,她先前的猜测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她猜对的是来人确实是阎门中人,她没猜到的是这人只不过是一个容不得别人抹黑他们师尊的小啰啰! 认清此人的身份后,沈梦璐难免有些失望,她等的是传说中的阎门医圣,就算不是师尊级人物,再不济也得是个能助她解毒的人!偏偏她满心期待迎来的却只是一个长了三只手的小丫头片子! 是的!正在恶意*她的,不是男人而是个黄毛丫头!虽然她身材修长又刻意压低声音装成男人的模样,可尽管还没照面,沈梦璐已经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一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蜜粉香气,若她没有闻错,这应该是京城最有名的芳香斋上月新出的思暮香,一盒售价三十两银子,属于奢侈品,沈梦璐的梳妆台上就有两盒。二是刚刚她夺她的银针时,那双滑嫩的柔荑。那样柔软无骨的触感,绝对不可能是男人的手! “哪凉快回哪儿去!”沈梦璐冷冰冰地开口。小丫头片子,少给她捣乱! “哎哟,*口气不小呀!小爷我今儿个非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知道小爷是怎么个寻花问柳的!”小丫头见沈梦璐被她制住还这么嚣张,懊恼了,心一横,一只小手直直袭上沈梦璐的胸部。 了哇噻,有料哎!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瘦瘦弱弱的,还挺有料!小丫头恶意地捏了捏她的胸。 沈梦璐脸都黑了!我擦!虽然大家都是女人,可这样被袭胸,也让她受不的好吧! “放开你的鸡爪子!不然本小姐不客气了!”沈梦璐沉着声音警告到!沈梦璐的小身板虽然弱不经风了一点,不过经过她连日的锻炼,给身后这个丫头片子来个过肩摔应该还不成问题。 “来来,小爷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小丫头压根没把这身无三两肉的沈梦璐放在眼里,沈梦璐拿来当武器的银针已经全数被她摸走了。她就不信了她还能把她怎么滴! 可沈梦璐还真能把她怎么滴!见小丫头不听劝,沈梦璐美眸一沉,不再跟她多废话,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将那毫无防备的小丫头摔倒在地上。 “啊!”小丫头没料到沈梦璐还有这一招,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沈梦璐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吗?”小丫头的惊叫声刚落,阎如一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没事,不小心滑了下!”沈梦璐沉声开口。 “小姐,还是我过去扶着你吧!”阎如一始终不放心沈梦璐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竹林里。 “不用了,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好了。”沈梦璐回话的同时,快手快脚从小丫头怀里掏回银针。这银针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找人打造的,可不能轻易便宜了这丫头。 “是。小姐!”阎如一应了声,继续守在原地。 将银针塞回兜里,沈梦璐这才放开被她压在地上的小丫头,松开捂住她的手。“小丫头,本小姐很忙,没功夫陪你玩游戏。谣言是我找人散布的,不服气,叫你家会解毒的人来找我!”沈梦璐扔下这句话转身要走。 “ 不许走!”身份被拆穿,小丫头阎轻珞倒无所谓,可是这沈梦璐摆明可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就不爽了。什么叫没工夫陪她玩?什么叫找个能解毒的来?她可是堂堂阎门三小姐,可从来没被人瞧不起过! 沈梦璐不理会她,顾自抬步要走,她进来有一会儿了,再耽误下去怕引起展望的怀疑。 “本小姐说不许走!你耳聋了吗?”见沈梦璐不听,阎轻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飞身上前挡住沈梦璐。“你怎么就知道本小姐不会解毒?” 沈梦璐闻言止住脚步,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你能解睡美人和五彩水龙?”借着月光,她看清眼前的小丫头。 螓首峨眉,明眸皓齿,樱桃小嘴,精致的五官勾勒成一张绝色的容颜。沈梦璐愣了愣,她这张脸也算倾国倾城了,可眼前这个丫头的容颜却毫不逊色于她! 小丫头看着年纪与沈梦瑶相仿,气质却远胜于沈梦瑶。与沈梦瑶的温婉秀气不同,这小丫头一双凤眸里却满是桀骜不驯的张扬与霸气! 沈梦璐暗暗惊叹,这阎门中人果然气宇非凡,一个黄毛丫头都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可这小丫头真身怀绝技,能解了这睡美人跟五彩水龙?阎门上下果真个个医术精湛? “不能!”阎轻珞扬着脑袋,理直气壮地回答。 沈梦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有这样的人吗?说不能还这么有底气的?喂喂,我说小姑娘,谁告诉你做人能张狂成这样的? “回家玩去!不能你凑什么热闹?叫能管事儿的来!”沈梦璐没好气,一把拨开她要走人! “我是不能解这五彩水龙和睡美人,可我能帮你引出我阿爹跟阿哥!就你那下三滥的招数,我阿爹阿哥才不会上当!才不会轻易现身!”阎轻珞傲娇地回答! 她阿爹阿哥淡泊名利,神马医圣光环都没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这空穴来风的流言放在眼里。这沈梦璐倒是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只可惜啊!她阿爹阿哥不是寻常人!天塌下来他们都面不改色!何况是这流言蜚语! 沈梦璐再次停下脚步,“你打算怎么帮我?”小丫头显然不是冲着帮人来的。沈梦璐头疼。 “很简单!你带我去大明皇宫玩玩,我就帮你请我阿爹阿哥出来!”阎轻珞两眼放光,阿爹阿哥死活不让她去皇宫玩,怕她被人捅成马蜂窝。可是吧,他们越不让,她就越想去玩玩! 沈梦璐一头黑线。法克!她费尽心机,不惜干出损人名声的事?招来的就是这么个调皮的倒霉孩子吗?皇宫是随便玩的地方吗?小丫头还真是胆大到无法无天了。   ☆、第133章 .沐王府门口的一场好戏(加更二千〕 沈梦璐一头黑线。法克!她费尽心机,不惜干出损人名声的事?招来的这么个调皮的倒霉孩子吗?皇宫是随便玩的地方吗?小丫头还真是胆大到无法无天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赶紧回你阿爹阿哥身边去吧!那毒我自己想办法解!”沈梦璐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提议,从这小丫头话语之间,她已经听出来了,这小丫头是人家掌心的宝。她要是真带着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阎门的人不会放过她!这小丫头年纪小小,武功就如此出神入化,她口中的爹爹哥哥恐怕更厉害!既然阎门中人如此危险,那她还是放弃原先的计划,自己努力吧! “切!你解不了的!”阎轻珞不屑地冷哼。那五彩水龙连他阿爹都束手无策!这个沈梦璐要能解了,那他们阎门门主的位置给她做! “你又知道?”沈梦璐睨她一眼。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多费些时间还能解不出来?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当然知道!”阎轻珞高傲地道,“所以你必须带上我!” 还真是唯我独尊的小丫头!沈梦璐摇摇头。 就在这时,展望的声音传了过来。“沈才人,时候不早了,可以准备启程了吗?”展望见沈梦璐独自走进小竹林半天,忍不住起了疑心。 “可以,我这就来!”沈梦璐扬声回到,然后又转头看了眼阎轻珞。“那位是一等一的高手,被他抓到你可不是闹着玩的。乖,回家去吧!”说罢,沈梦璐不再浪费时间,直直走出小竹林。 大部队待沈梦璐一上车就立即出发,朝着京城奔去。 被撩在小竹林的阎轻珞,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竹枝上,神情高傲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别以为沈梦璐不带她,她就没有办法了! 等着瞧吧!沈梦璐!你会后悔小瞧了我的! **************************************************************** 挂着皇家标旗的豪华马车停到沐王府门口的时候,已是次日巳时,尽管连夜赶路,还是比原定的三天行程多出了半天。 一入京,队伍就开始兵分两路,楚代安带着沈梦瑶一行人前往沈府,而朱鄞祯一行人则浩浩荡荡地赶往沐王府。 沈梦璐本欲先随着沈梦瑶一道回沈府,她迫切怀念沈府那舒适的悦灵泉,恨不能把自己扔进温泉水中泡上个三天三夜。她自到了江北以后就没好好洗过澡,她感觉自己身上都能养虱子了! 可是沈梦璐的意见被展望和小福子二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沐王爷一日不睁眼,他们一日不会放沈梦璐回去!即便她只想回去洗个澡也不行! 洗澡而已,偌大的沐王府还能没有洗澡的地方吗?别说洗澡了,沈家能有的东西,他们沐王府一样都变得出来! 展望和小福子二人这一次敢如此底气十足地跟沈梦璐叫板,是因为得知朱鄞祯回京的明德宗早早派人在在城门口守着了,大部队一进城,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明德宗的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沈才人医术精湛,治理瘟疫有功,特加封为四品惠人兼沐王府医守。钦此! 沈梦璐郁闷了,心情不好了! 什么加封!什么四品惠人都是假的!让她守着沐王府给朱鄞祯解毒才是真的! 皇帝老头心可真偏!自己孩子当成宝,别人的孩子都是草是不?同样是娘生爹妈养,凭什么她连回自己家的权利都没有,还得伺候别人的孩子? 可是再郁闷也没办法!谁要这皇帝老头唯我独尊呢!不服气?有本事自己当皇帝去! 马车缓缓在沐王府停下,还未完全停稳,一群莺莺燕燕,哀哀哭泣的声音就传人沈梦璐耳里。她原本阴郁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阎如一和莫语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暗暗为沐王府那群一个个哭梨花带雨的女人掬了把同情之泪。 “妾身恭迎王爷回府!呜呜……王爷……呜呜……您可算回来了。” 马车一停稳,七八位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子呼啦啦跪了一地,抽泣声此起彼伏。 小福子一下车就被她们团团围住。 “福公公,王爷他……他怎么样了?呜呜……” “王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呜呜……” 小福子头大地看着眼前这群人,哎哎……本来计划着半夜回到王府,为的就是避开这群姨娘,这下可好,王爷中毒的事走漏风声不说,还和这些姨娘们碰个正着。 “各位姨娘,烦请让个道,让奴才请了王爷下来。”小福子苦着脸,这些姨娘们将路围得水泄不通可怎么是好。 “还不都让开!”一声娇喝,原本堵着小福子的侍妾们纷纷退开几步,朝来人行礼。“见过妍妃娘娘!” 尉欣妍身后跟着一顶软轿,“小福子,赶紧请王爷上轿吧!”尉欣妍两眼通红,强忍着泪花,语带哽咽。自从得知朱鄞祯中毒的消息,尉欣妍日日以泪洗面。 “是!妍妃娘娘!”小福子冲妍侧妃行了个礼,然后望了一眼展望。 展望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走到马车面前,挡住车内的风景。 小福子撩起帘门一角,满含歉意地对沈梦璐福礼,“沈惠人,委屈您稍候片刻,我们要先请王爷下车!” 沈梦璐冷着脸嗯了一声。 在众王府女眷殷切期盼的目光中,昏睡不醒的朱鄞祯在展望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的搀扶下被送进了尉欣妍准备好的软轿中。 朱鄞祯脸色青白,毫无生气的模样落入众女眷的眼里,瞬间又引起女人们的哭喊声。 “王爷…您醒醒啊!王爷…”连尉欣妍都忍不住哭出声音。 小福子冷汗都要下来了,“妍妃娘娘,各位姨娘,王爷需要静养,您们这样恐怕不太好…” 小福子话音未落,一个清冷而响亮的声音就自他背后传来。“好!哭得好!再哭大声点,直接给沐王爷发丧吧!” 沈梦璐清亮的声音穿透众人的哭声,原本哀哀哭泣的女人都愣住了。发丧?谁这么恶毒敢诅咒王爷? “谁这么大胆敢诅咒王爷?还不给我掌嘴!”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尉欣妍气得头顶冒烟了。 小福子额头的冷汗啪嗒掉到地上!完了……火星撞地球了! “诅咒?难道你们不是在给你们家王爷哭丧吗?”掌嘴?她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量敢掌她的嘴!沈梦璐勾起冷笑,踏出了马车。 原本还在抽泣的姨娘们听到这话赶紧闭住嘴巴!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好不好?她们只不过是难掩悲伤,情难自禁,谁哭丧来着? 朱鄞祯的一干侍妾循着声音望去,沈梦璐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让她们都惊呆了。 一身拽地长裙胜雪,一根银丝腰带系身,衬托出姣好的身姿。绝色容颜上粉黛未施,墨玉般的青丝简单挽成一个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汉白玉发簪,简洁却不失优雅。好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娃子! 沈梦璐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袅袅走来,“哭啊!都继续哭!怎么都不哭了?”沈梦璐冰冷的语气瞬间破坏了她在众人心中的柔美形象。沈梦璐神色间冰冷淡漠,眸光中寒意逼人。 侍妾们你看我,我看你,面上不约而同写着不敢置信,发丧这样恶毒的话竟是从这样一个粉妆玉琢,二八年华的美少女口中说出来的! 与侍妾们的惊讶反应不同,尉欣妍却是一脸抓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从王爷的马车上下来?”尉欣妍的声音因为太过生气而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沈梦璐与沐王爷一同回京的消息尉欣妍听说了,可是两人同车而归,却是她不曾预料到的!虽说朱鄞祯目前中毒昏迷,可尉欣妍还是难以忍受这二人一路上共处一车。 三天半时间,整整三天半时间!这沈梦璐与她的沐王爷一刻不分离,想到这,尉欣妍两眼喷火,恨不能扑上去将这沈梦璐撕碎。 沈梦璐冷冷淡淡地瞥了尉欣妍一眼,她坐了一下朱鄞祯的马车就受不了了?要不是朱鄞祁开口,她才不屑与朱鄞祯同车! “回妍妃娘娘话,王爷一路上需要看护,这沈惠人才与王爷共乘的!”小福子擦擦冷汗,赶紧开口。 看护?沈梦璐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看护王爷?尉欣妍火大,“章太医呢?王爷需要看护也应该是让章太医来,什么时候轮到这身份低下的小民女了?” 躲在人群之后的章太医闻言抖了抖,不着痕迹地又往旁边挪了挪,期待着别被妍侧妃发现。 身份低下的小民女?!沈梦璐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福公公,既然本小姐不配为王爷看病,那本小姐就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 她以为朱鄞祯是什么香馍馍吗?要不是皇帝老头一道圣旨压着她,她这会儿已经舒舒服服在沈府泡温泉了!一想到温泉,沈梦璐心情更糟糕了! 擦!她要洗澡!洗澡! “哎哟,我的祖宗哎!”小福子赶紧上前一步拦住沈梦璐,“沈惠人莫怪,妍妃娘娘不知您的身份。沈惠人您还是先请进吧!一会儿王爷还得着您施针呢!” “恶狗挡路,沐王府的大门,本小姐怕是跨不进去。”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轻蔑又挑衅地瞥了一眼尉欣妍。 尉欣妍肝都要气炸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沈梦璐居然把她比成狗!还是恶狗!“来人呐,沈梦璐目中无人,见到本宫非但不下跪,还出言不逊,辱骂本宫,给我拖下去打!”尉欣妍不是没听到小福子那声沈惠人,她是刻意忽略。惠人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一个! “是!”守门的侍卫分不清状况,尉欣妍一声令下,真有人上前要抓沈梦璐。 沈梦璐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来吧!抓她试试!打她试试!尉欣妍闹得越厉害,她就越有理由回家睡大觉!什么狗屁朱鄞祯,等死吧! “这世道真是长进了,连恶狗都有自知自明了。”沈梦璐继续火上浇油。 “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如果说先前那一声吆喝,尉欣妍不过是为了威慑沈梦璐,这会儿她是真真起了杀心。 小福子急了,“妍妃娘娘,使不得啊!这沈惠人是……” “不管这沈梦璐是才人还是惠人,目无王法,顶撞本宫就是死罪!给我拖下去打!”尉欣妍气疯了,她挥手打断小福子的话,她今天非铲除这个沈梦璐不可。 侍卫们的手还没碰到沈梦璐的衣角,就被展望一把撩开了,“放肆!谁敢对沈惠人无礼?”展望先行吩咐侍卫们将朱鄞祯送回清心殿,见沈梦璐半天不进来,这才又出来看看。 “展侍卫,你想违抗本宫吗?”见有人出头,尉欣妍更加暴怒。 “侧妃娘娘,沈惠人奉皇上旨意为王爷解毒,你今日打了沈惠人,万一耽搁了王爷的病情,你可担当得起?”展望语气不佳,他对这个尉欣妍本来就没多少好感,现在看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心里对她厌恶更加加深几分。“另外,沈惠人是皇上御赐的四品女官,对侧妃娘娘还无须行下跪大礼!” 展望一句毫不留情的侧妃娘娘让尉欣妍的脸色白了白。 尉欣妍嫁进沐王府多年,虽然只是侧妃身份,可因为沐王妃一位一直空悬,而她又掌管着沐王府的内务,无形之中早就把自己当成是沐王府的正妃娘娘了。 并且府内府外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妍妃娘娘,谁也没敢当面叫过她一声侧妃。可如今这展望居然当众指出她的身份,这跟当众给了她一巴掌无异。 “沈惠人,这边请!”展望说着不再理会尉欣妍,顾自走到沈梦璐身边,亲自为她开路。展阳是朱鄞祯的贴身侍卫,沐王府上下都对他礼让三分。 沈梦璐咂咂嘴,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机会,被展望破坏了。 沈梦璐那啧啧声落入尉欣妍耳中,简直就是耻笑!尉欣妍羞愤交加,双拳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两眼冒火地盯着沈梦璐的背影,这个沈梦璐,当初就该一鞭子打死她!尉欣妍极度后悔当初鞭打的力度不够狠! 那些侍妾们这才明白过来沈梦璐的身份!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梦璐!能让在沐王府一手遮天的妍侧妃吃瘪,这沈梦璐果然不同凡响! 侍妾们纷纷窃窃私语,等着看好戏。她们当中有不少人吃过尉欣妍的亏! “娘娘!”银翘担忧地看着五官曲扭,满脸阴霾的尉欣妍。 “备马车!我要去镇远侯府!”尉欣妍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回娘家找父亲商量对策。这个沈梦璐必须要除! ************************************************************* 没能如愿脱身回沈府,沈梦璐有些失望,不过当众给了尉欣妍一个下马威,她心里又觉得十分痛快。对尉欣妍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她当初甩她两鞭子的仇,沈梦璐要一点一点加倍报回来! 不过,沈梦璐心里有些疑惑,朱鄞祯回府,居然不见这景轩没有出来迎接。按理说,景轩应该很担心朱鄞祯,中毒的老爹回来,做儿子的应该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才对!莫非景轩又出了什么意外? 沈梦璐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了,因为她刚一踏进朱鄞祯清心殿的寝宫,就有一个人影横冲出来扑进她的怀里。沈梦璐倒退两步,那巨大的冲力几乎把她撞倒,跟在身后的阎如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一个强忍着哽咽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来,“姐姐,我父王会不会有事?” 沈梦璐愣了愣,认出是景轩的声音。她说呢,怎么在门口没有见到景轩,原来他早已在这里守候着了。 “景轩?”沈梦璐试探性地叫了景轩一声,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你父王会没事的。” “真的吗?”景轩闻言,从沈梦璐怀中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小鹿斑比般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害怕,“姐姐会救活我父王吗?” 沈梦璐呼吸一滞,景轩这样的眼神,太过惹人怜爱,让她一阵心软,说不出拒绝的话。“姐姐会尽力而为的,你别担心。” “嗯!景轩,景轩相信姐姐。”景轩抽了抽鼻子,重新把头埋到沈梦璐肩上,不让她看到他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自从知道朱鄞祯中毒,景轩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朱鄞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已经失去母妃了,万一父王再……景轩,不敢想象。 沈梦璐看着明明很害怕,却又故作坚强的景轩,微微叹了口气。想起小福子对她说过的话,沈梦璐对景轩的怜爱有又深了几分。“景轩,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姐姐理解你的心情。” 沈梦璐深知故作坚强的滋味,在她还是阎轻狂的时候,多少次心里难受时,都被告知宁流血不流泪。那种眼泪往肚子里流的感觉,其实很痛苦。 “景轩不哭,景轩是男子汉!”景轩闷闷的声音传到沈梦璐耳中,话虽如此,可沈梦璐的肩头分明感觉到一阵湿热。 沈梦璐心头一热,这个少年老成的萌娃子啊!真是让人毫无抵抗力。她转头望了一眼躺在*上的朱鄞祯,忍不住撇撇嘴,哼!这朱鄞祯可真的是好福气,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不过这景轩再怎么坚强懂事,到底只是一个十一岁孩子。面对生死未卜的父亲,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这已经表现得非常棒了!沈梦璐在心底给了景轩三十二个赞! “对,你是个勇敢的男子汉!”沈梦璐安抚地揉揉他的背,并不揭穿他偷偷哭泣的事情。 展望,阎如一和莫语三人同时脸色古怪地望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一是因为二人拥抱的姿势。这景轩虽说只有十一岁,可个子已经拔高,只比沈梦璐低半个头而已。二人虽说相差六岁,可总归男女有别,二人如此亲密的举动着实不妥。 二是因为沈梦璐脸上柔情似水的表情。展望惊讶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沈梦璐如此温柔的一面,他还以为这女人不知道温柔二字怎么写呢! 要是主子看到这场面,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儿子吃醋。在沈梦璐这边,父子二人的待遇天差地别啊! 这沈梦璐就没给过朱鄞祯好脸色,甚至连一个笑容都吝啬。可对再看看眼前的沈梦璐,眼眉含情,嘴角带笑,脸上的柔情几乎能挤出蜜来。展望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而阎如一和莫语惊讶的是小姐对待这景轩世子的态度,似乎比沈家二小姐沈梦瑶还要亲密几分。 这沈梦璐到底跟谁是一家的啊?到底谁才是外人啊? 要是这沈家姐妹看到此时此景,不知道会不会痛恨景轩跟她们抢姐姐。阎如一和莫语心照不宣滴为沈家姐妹叹了口气。 骨肉血缘竟然抵不过一个外人!这个外人还是害她们沈家落魄的元凶的儿子!真真让人费解啊! 景轩很快止住眼泪,他偷偷看了一眼沈梦璐,发现她并没有取笑他的意思,这才不好意思滴抬起头,从沈梦璐怀里退了出来。“谢谢你,姐姐。”景轩脸上一阵发烫,羞红了脸。 “谢什么?”沈梦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景轩红扑扑的脸蛋,真是可爱到令人发指! “谢谢姐姐救我父王!”沈梦璐的举动让景轩的脸更红了,景轩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沈梦璐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撇撇嘴,“这个等你父王苏醒过来再谢我吧!” “姐姐,我父王什么时候能醒?”提到朱鄞祯,景轩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父王昏迷好几天了,会不会……”景轩担忧地走到朱鄞祯身边,伸手握住朱鄞祯的手,低声喊到,“父王……父王……” 沈梦璐叹了口气,转头对展望吩咐到,“你去叫人准备木桶和热水。现在马上!” 展望皱了皱眉,“沈惠人,你现在应该首先为王爷施针吧!”这女人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只惦记着沐浴,正事儿还没干呢!晚点沐浴会死人吗? “本小姐不需要你提醒!”沈梦璐冷睇了展望一眼,男人不要太三八!什么都要管,管得也忒宽了点! 沈梦璐说着掏出银针准备为朱鄞祯施针。沐王府的待客之道可真差!大中午的,饿着肚子逼人治病!沈梦璐腹诽。 手中的银针落了一半,沈梦璐的余光瞥到木桩子一样杵在旁边的展望,她有些不高兴了,“展侍卫,不是让你去吩咐下人准备木桶和热水吗?怎么?难道本小姐还央不动你?” 展望撇撇嘴,面无表情地回答,“等沈惠人为王爷施完针,在下自然会让人好好伺候沈惠人沐浴。沈惠人何须如此心急。” 沈梦璐被展望阴阳怪气的暗讽给气笑了,啧啧,看看,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为叫他准备的木桶和热水是她自己沐浴用的?“无妨,展侍卫爱什么时候准备就什么时候准备吧!反正需要药浴的不是本小姐!” 沈梦璐慢悠悠说话的同时,手上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扎进朱鄞祯的痛觉神经,然后她如愿以偿地看到朱鄞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沈梦璐高深莫测地笑了,是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展望不悦地看着沈梦璐的动作,这女人又故意扎主子的痛穴!说了多少次了都不肯改! “什么意思也没有。”她的意思是木桶热水是为朱鄞祯准备的。沈梦璐耸耸肩,一连七天的施针,这朱鄞祯终于有些反应了,接下来可以专心驱毒了。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这些天来没有白费功夫。 手中的银针全部落空,沈梦璐拍拍手心,对展望说了一句,“过一刻钟把银针拔下来。”就准备走人。 “景轩,我们走。”沈梦璐牵起景轩的手欲往外走。 “等等,你要带我们世子去哪里?”展望上前一步,拦住二人。 “吃饭!不然你以为呢?带着你们家世子去贩卖吗??”沈梦璐没好气的回答。吃了一路的干粮,她都快吐了,这都到饭点了,还不让人吃饭吗?沈梦璐说着要绕过展望往外走。 “等一下。”展望再次上前拦住二人。“你还没说木桶跟热水用来干什么,什么时候要?”听到药浴二字,展望其实已经猜到沈梦璐的用意。 “你说呢?”沈梦璐语气不佳地反问。放眼整个沐王府,除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朱鄞祯,还有谁会需要药浴?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了!真是猪脑子! 展望脸色一凌,“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不用了。”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唤住展望欲离去的脚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展望懊恼地瞪着沈梦璐,一下子要,一下子又不要,耍人玩儿吗? “晚点再准备吧!等到亥时好了!”沈梦璐慢悠悠地开口。 “为什么?”展望要抓狂了,“你刚刚不是急着要我准备?” “那是刚才。”沈梦璐冷哼一声,“本小姐已经为沐王爷施完针了,现在可以去用膳沐浴睡午觉了!你记着叫人伺候本小姐沐浴!”沐浴二字,沈梦璐说得格外用力。 沈梦璐说完不再理会展望,拉着景轩往外走去,阎如一和莫语也赶紧跟上,徒留一脸懊恼的展望怔立在原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展望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一路上景轩都皱着眉头沈默不语,待走出清心殿后,景轩再也忍不住了。“姐姐,我父王他,晚点药浴不要紧吗?”景轩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 “怎么?难道你也以为姐姐应该饿着肚子给你父王驱毒?姐姐饿坏了也不要紧吗?”沈梦璐做出西子捧心装,一脸哀伤地戏谑,“果然姐姐是外人,在景轩心里到底比不上你父王。” “不是的,姐姐,你……你别误会,景轩不是这个意思。”沈梦璐这么一说,景轩急了,小脸涨得通红,“在景轩心里,姐姐当然也很重要,只是……只是……”他很害怕父王有事啊!景轩眼圈一红。 沈梦璐本来是想逗逗景轩,看到他这番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傻孩子,姐姐跟你闹着玩呢!放心吧,你父王不碍事,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父王。”小正太一哭,沈梦璐整颗心都要碎了。 “嗯嗯,谢谢姐姐!姐姐真好!”景轩眼框里还噙着泪水,嘴角却已勾起笑容。 沈梦璐呼吸又顿了顿,哎哎,这么萌的娃子,那尉欣妍怎么下得了手毒害他? “走吧,现在可以请姐姐去用膳了吧?”沈梦璐摸摸景轩的脑袋。 “嗯,景轩这就叫人去准备,姐姐在这等我。”景轩用力点点头,转身朝厨房跑去,沈梦璐想叫都叫不住。 沈梦璐望着景轩奔跑的身影,眼眸微微一沉。景轩,你放心,尉欣妍毒害你的仇,姐姐一定替你报回来! ************************************************** 亲们,今日特意为kis_s的大红包加更两千!谢谢亲爱哒! 求订阅!求支持!求安慰!求抱大腿! 各位美丽大方,善良热情的美妞们,请多多抖动抖动你们华丽的身影! 蓝蓝会为你们努力更新滴!小鹿斑比的小眼神~~~   ☆、第134章 .妍侧妃遭批受训(加更一千) 沈梦璐望着景轩奔跑的身影,眼神微微一沉。景轩,你放心,尉欣妍毒害你的仇,姐姐一定替你报回来! **************************************************************** 在沈梦璐悠哉悠哉地在沐王府享用山珍海味的时候,尉欣妍正心急火燎地赶往镇远侯府。 尉欣妍到达镇远侯府已是午时,镇远候尉驰鸿一家人正围坐在锦绣厅招待尉驰瀚一家人。突然出现的尉欣妍打断了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午宴。 尉欣妍到了镇远侯府,听小厮说主子们正在用膳,便想也不想直接冲进了锦绣厅。“父亲,娘亲,女儿……”回来了三个字被卡在嗓子口。 满屋子人让尉欣妍愣了愣,她赶紧调整面上焦急的表情,得体地一一见礼。在场的除了尉宇峰之外,其他人都比尉欣妍年长。 “妍儿见过大伯父,大伯母。”京华公主朱娉婷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过。当朝丞相兼驸马爷尉驰瀚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尉欣妍有些难堪,她又走到尉凌成夫妻二人面前。“妍儿见过大堂哥,大姐。”尉凌成是当朝吏部侍郎,他的妻子正是尉欣妍的大姐尉欣婕。尉欣婕冲她勾了个微笑,而尉凌成也只是点了点头。 “妍儿见过二堂哥,二堂嫂。”尉驰瀚的二儿子尉哲成在大理寺当差,他的夫人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张诗莹。二人起身回了个礼。 见完尉驰瀚一家,尉欣妍这才走到母亲赵云薇身边,冲自家人见礼。“妍儿,见过父亲,母亲。” 赵云薇拉过尉欣妍的手,示意她坐下。“妍儿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用膳,坐下一起用吧!” “是,谢过母亲。”尉欣妍福了福礼,坐到大嫂阮雪晴身边,冲大哥尉宇阳夫妻打招呼,“见过大哥,嫂嫂。”尉宇阳是御林军副将,官拜三品,而他的妻子阮雪晴则是太尉之女。 尉宇阳皱了皱眉,对于尉欣妍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大家的谈话有些不满。他正与大伯父和父亲谈沐王爷回府的事情。 阮雪晴知道丈夫在不满什么,勾了勾嘴角,别有心机地抿唇问道,“这沐王爷刚刚回府,二妹妹不好好在沐王府照顾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回侯府来了?” 阮雪晴这么一问,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尉欣妍身上。尉驰瀚与朱娉婷默契地对望一眼,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原因。尉驰鸿闻言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嫂子说得有理,二妹你这个时候回府似乎有些不妥。”尉欣婕好奇地开口,她这么问倒是没有多少恶意,纯粹是关切。 “这……”尉欣妍被大家或探究或责备的目光弄得有些坐立不安。“妍儿……妍儿……是有事找父亲商榷。”尉欣妍偷偷望了尉驰鸿隐晦的脸色,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尉欣妍先前被沈梦璐气昏了头,头脑一热就冲回来了,没有意识到她这样,在沐王爷刚回府的头一天就回娘家有多不合理,现在阮雪晴别有用心地一问,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过鲁莽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书信来说?王爷前脚刚回府,你后脚就回侯府,成何体统?”尉驰鸿沉着脸骂道,“你弟弟已经够不懂事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尉驰鸿满含责备的眼神扫过尉宇峰,尉宇峰畏惧地缩了缩头。他在入京之后就回去复命了,然后就被身为御林军副将的大哥掂了回来。 尉欣妍闻言有些委屈,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她本来是想回府寻得父母庇佑的,谁知道该没来得及诉苦就先挨了骂。 赵云薇见女儿受委屈,自然心疼了。“侯爷,先用膳吧!有什么事,用完膳再说吧!”见尉驰鸿沉着脸不说话,赵云薇暗暗叹了口气,打起笑脸转向朱娉婷。 “大嫂,您看看这些男人,吃饭也不安生,您得管管。”赵云薇的话使不上劲,朱娉婷说话却是连皇上都要给三分面子。 朱娉婷淡淡地看了一眼赵云薇,这又是自己的妯娌,又是亲家母,她也不拂赵云薇的面子。“相爷,您尝尝这脆皮蒜香排骨,还真真是外焦里嫩,滋味浓郁。改日真该叫府上的厨子过来学学。”朱娉婷笑意盈盈地夹了一块排骨到尉驰瀚碗中。 “是吗?能让夫人如此赞誉,那是必须得尝尝。”尉驰瀚不忤逆朱娉婷的心意,夹起排骨送入口中。“唔,夫人言之有理。二弟,你家的厨子手艺不错,改日让他到丞相府传授两招。” “大哥言重了,大哥中意,弟弟就把厨子送给大哥了。”尉驰鸿见尉驰瀚夫妻二人如此态度,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儿子女儿的时候。 “来来来,大哥,嫂子,弟弟敬你们一杯,恭喜你们马上又要做爷爷奶奶了。”尉驰鸿说着朝二人举杯,赵云薇赶紧起身附和。 “好好,多谢二弟。”尉驰瀚夫妻举杯回礼。 尉欣妍搞不清状况,又不敢贸然问话,只好闷闷地低头吃菜。 “那雪晴就恭喜哲成堂弟和诗莹弟妹了。哲成堂弟好福气,诗莹弟妹这过府不到半年就有喜了。俊文,俊武很快就能有小地弟一起陪伴玩耍了,真真好呢,婕儿你说是不是?”阮雪晴巧笑嫣然。俊文俊武是尉欣婕的一双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谁说不是呢,以后咱们相府可有得热闹了。怕就怕三个男孩子能闹翻天了。”赵欣婕微笑着附和。 “两位嫂嫂说笑了,这还不到三个月,哪里就能知道是男孩儿。”张诗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接话。她局促地望了一眼丈夫,对阮雪晴和赵欣婕拿她腹中胎儿说事,有些害怕。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我们相府还没出过千金,莹莹这一胎若是女孩更好。”尉哲成知道妻子的担忧,暗暗握住她的手替她解围,“母亲,您说是不是?” “嗯。只要是我们相府的孩子,母亲都喜欢。”朱娉婷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对阮雪晴的小心思有些不满。“都吃菜吧!莹莹怀有身孕,可得多吃些才行。食不言,有助于消化。”说着示意丫鬟给张诗莹布菜。 “谢谢母亲。”张诗莹得体地谢了礼,安安静静地低头喝汤。 阮雪晴见朱娉婷脸色不佳,也不敢再放肆,低头吃菜。之后赵云薇又说了些什么,阮雪晴没有再搭话,她要说的都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这就够了。阮雪晴偷偷看了一眼双膝发抖的尉欣妍,高深莫测地笑了。 尉欣妍听着自己母亲和大伯母聊着适合孕妇食用的食物,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筷子。她万万没想到这家宴竟是为了给怀孕的张诗莹贺喜用的。 尉欣妍偷偷看了一眼张诗莹,这张诗莹不过十七岁,面容清秀。看着她满脸羞涩且喜悦的模样,尉欣妍内心充满了嫉妒。再看看朱娉婷对张诗莹关切的态度,尉欣妍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朱娉婷一向看不上这张诗莹只是尚书之女的身份,可如今张诗莹一有喜,这朱娉婷对她的态度显然有了莫大的改变。 为什么别人就能这么容易怀孕?她却不行?尉欣妍满心苦涩。她大姐嫁进相府不过七年,已经孕育了两个孩子,还没算上不幸小产的孩儿。她大嫂进镇远候府九年,有两儿一女。如今连丞相府刚过门不到半年的张诗莹都怀孕了,而她尉欣妍嫁进沐王府六年,从十六岁豆蔻年华熬到二十二岁,却连怀孕是什么滋味儿都没尝到过,怎能不让她心酸呢! 在场各位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张诗莹身上,除了阮雪晴,谁也没有注意到尉欣妍黯然神伤的模样。阮雪晴看着尉欣妍沮丧的模样,心中暗暗觉得痛快!这尉欣妍过得越不好,她越觉得痛快! 按理说这阮雪晴与尉欣妍是姑嫂俩,不至于结什么怨恨,可只有阮雪晴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尉欣妍。 阮雪晴与尉欣妍的恩怨还得从尉欣妍大婚那年说起,尉欣妍嫁入沐王府那年,正巧遇上府上一位侍妾逸兰怀孕,这尉欣妍为了不让对方的子嗣留下来,便偷偷在香炉里焚了麝香,日日邀请那侍妾逸兰聊天说话。 有一次这赵云薇带着阮雪晴上沐王府探望尉欣妍,阮雪晴感觉身子困乏便在尉欣妍寝宫睡了一觉,正值寒冬,未免着凉,又将门窗闭紧了。待到阮雪晴次日回到镇远候府,便发现腹部疼痛难忍,下身出血异常,偷偷请了郎中才知道自己怀孕一个月,不过不幸小产了。 那时阮雪晴入镇远候府不到两年,尉宇阳又正好领兵去关外,阮雪晴第一次怀孕又不幸流产,丈夫又不在身边,不敢告诉赵云薇,生怕婆婆怪罪,便找了个借口回娘家修养了一段时间。 本来阮雪晴以为小产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直到后来她再次怀孕,偶尔听赵云薇母女俩聊起来才知道这麝香的厉害。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这尉欣妍竟在焚香炉中投放麝香暗害怀孕的侍妾,并且当年被尉欣妍害小产的除了那侍妾逸兰,还有她阮雪晴。 阮雪晴当年怀孕又小产的事,除了阮雪晴,尉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害得阮雪晴小产,这尉欣妍也算是无心之过。不过即便如此,阮雪晴还是对尉欣妍记恨上了,一是因为尉欣妍的狠毒,二是因为小产的是她第一个孩子,并且那次小产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损伤,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子调养过来。 一顿饭,尉欣妍吃得食不知味,坐立难安。用完膳,考虑到刚刚怀孕的张诗莹需要充足的休息,朱娉婷便带着女眷们回府去了,尉哲成不放心妻子,也一道回去了。而这尉驰瀚,尉凌成父子二人因有事商讨便留了下来。 尉驰瀚,尉凌成,尉驰鸿,尉宇阳四人用完膳便进书房商讨事情去了,赵云薇带着阮雪晴,尉欣妍在花厅喝茶。 没有了外人,赵云薇这才开口问尉欣妍来意。“妍儿,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就贸然回来了?”虽然没有责备,可赵云薇心里对尉欣妍的做法还是很不认同的,这中毒昏迷的沐王爷才将将回府,这有天大的事儿,这尉欣妍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镇远候府,万一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传到皇上耳里,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娘亲,女儿,女儿也是气不过……”尉欣妍抹着眼泪将上午在沐王府门口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给赵云薇听。 赵云薇皱起眉头,沈梦璐这个名字,她近日里听得太多了,自从尉宇峰被降级开始,沈梦璐这个名字就天天在她耳边出现。“这沈梦璐当真如此嚣张?” “娘亲,那沈梦璐何止嚣张,她根本是太目中无人得令人发指。她还骂女儿是恶狗。”尉欣妍满眼恨意。 恶狗?一旁喝茶的阮雪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尉欣妍,暗暗嗤笑,形容得还真对! “就算那沈梦璐当众给了你难堪,你也不该这个时候回来。”赵云薇脸色也不好看了,真是沉不住气的孩子!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应该留在沐王府守住自己的地盘才对! 沈梦璐再怎么受皇上重视,在沐王府内还是得看尉欣妍的脸色才对,毕竟这尉欣妍才是沐王府的主子!侧妃又如何?在沐王妃之位空悬之际,她妍侧妃就是沐王府的女主人! “女儿,女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女儿想请娘亲和爹爹出出主意,看怎么能除掉这个沈梦璐。”尉欣妍说明来意。她迫不及待想置沈梦璐与死地。 赵云薇眼眸一沉,这个沈梦璐的确是留不得,不过…… “母亲,儿媳听说这沈梦璐医术了得,不但救了景轩世子,还治了这让众太医束手无策的瘟疫,并且这沐王爷一路上都是靠沈梦璐照料的。眼下沐王爷尚未康复,贸然处置沈梦璐会不会……”阮雪晴仔细观察着赵云薇的神色,适时开口。 “晴儿言之有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赵云薇安慰地拍拍尉欣妍的手,“无论如何等王爷醒了再说。” “不行,我等不了。我一刻都不想见到那个沈梦璐!我恨不得她马上去死!娘亲,女儿不信,这世上除了沈梦璐就没人能救得了王爷!”尉欣妍没有办法看着沈梦璐天天对着朱鄞祯,一分一秒她都忍受不了。 “二妹妹说的没错,除了沈梦璐当然还有人能救王爷。”阮雪晴慢悠悠地说到。 “嫂嫂知道有谁能救王爷?”尉欣妍焦急地问到,沈梦璐当然要除,不过王爷也必须得救! “我听你哥哥说,这沈梦璐是医圣传人,区区徒弟就如此医术了得,想必这阎门医圣的医术更加高深莫测,他们肯定能救王爷。”阮雪晴思索着开口。 阎门医圣?!尉欣妍露出欣喜的神色,“嫂嫂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这是你哥哥亲口说的,难道还会有假?不过……”阮雪晴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嫂嫂你倒是快说啊!”尉欣妍被阮雪晴的转折吊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不过听过这医圣神出鬼没的,根本无从寻找。”阮雪晴据实相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找不出来的人!待我回府之后便派人去找。”尉欣妍不以为然。“娘亲,您还是帮女儿想想办法吧,看怎么样才能除了这沈梦璐,她现在仰仗着有皇上傍身,根本不把女儿放在眼里啊!” “既然知道这沈梦璐有皇上照拂,你就少动些歪脑筋!”赵云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有人先她一步开了口,一个薄怒的男音传如她们的耳中。 “见过父亲,见过大伯父!”阮雪晴率先起身朝来人福礼。 尉驰鸿四人在书房议完事,也准备到花厅用些茶,结果一进门就听到尉欣妍这番混账话,尉驰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们四人刚刚谈论的主要话题也是这个沈梦璐,可却不是商量着怎么除掉她。 “午膳用完了,还不赶紧回沐王府去!不知道王爷身边需要人照顾吗?”尉驰鸿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相当没好气。 当初要不是这尉欣妍无缘无故招惹到这个沈梦璐,他们现在也不会面临眼前的尴尬。因为尉宇峰一事,朝中大臣都知道尉谢两家翻了脸。本来尉家就因尉宇峰被贬职而面上无光,引起同僚笑话,如今因着沈梦璐治瘟疫立功,朝中大臣多数都已站到了安护候谢家那一边,搞得他们无比被动。 尉欣妍被尉驰鸿这么一喝,眼泪都下来了。“父亲,女儿受了委屈,您为什么非但不帮女儿还骂女儿?” “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尉驰鸿气得胡子发抖,“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成何体统?沈梦璐无端端地招你惹你了?你要给世子使绊子,何必拖上那沈家?你知不知道那沈家背后的靠山是谁?那是安护候谢家!不知好歹的东西!” 尉欣妍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安护候谢家?这沈家一门身份卑贱的商贾,怎么跟这名门将相的谢家扯上关系了?“女儿……女儿不明白。” 赵云薇叹了口气,本来她想瞒着尉欣妍的,看来是瞒不住了。“妍儿,那沈梦璐的母亲是安护候谢老将军的千金。” 尉欣妍倒退两步,她本来以为这沈家无权无势,加上那柳如芸又一心攀龙附凤,她这才将计就计拿了这柳如芸母子当枪使。她哪里会知道这沈家还有这样的背景。 赵云薇对上尉欣妍大受打击,不敢置信的眼神,心疼地解释,“娘亲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所以,你有什么委屈都先忍一忍吧!”沈家只是平民百姓,要对付他们倒也容易,可是扯上安护候谢家,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从长计议了。 “是啊,二妹妹,忍一时风平浪静。那沈梦璐待在沐王府也不过是暂时的,待沐王爷康复了她就会离开的,你以后也不用再对着她了。”阮雪晴也柔声宽慰到。 听到这里,一直沈默不语尉驰瀚突然开了口。“妍侧妃日后想在沐王府安身立命,恐怕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大伯父,此话怎讲?”阮雪晴好奇地问道。这尉欣妍自从嫁进沐王府后,一人独大,只手遮天好多年了。沐王府除了她这个唯一的侧妃,剩下的不过是些侍妾,早就被她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我听说这沐王爷向皇上求旨了,请皇上将沈梦璐赐婚给他。”尉驰瀚不紧不慢地开口,本来这事还没成定局,他不想透露的。不过看尉欣妍这番样子,他还是决定把话摊开了说,免得她又惹出什么事端,到时候害了镇远候府事小,连累丞相府是大。 因为景轩一事,已经牵扯到京华公主了,尉驰瀚对这个自作聪明,擅自行动的尉欣妍已经有所不满。那小育子本是他们安插在沐王府监视朱鄞祯的细作。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尉欣妍拿来当虾兵蟹将不说,还被牵扯到谋害世子一事中去,身份暴露,害他们失去一枚棋子。 “大哥,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尉驰鸿亦是吃惊不小。 “早说晚说有什么差别?”尉驰瀚冷淡地瞥了一眼尉欣妍,“你们镇远候府真想在沐王爷面前站稳脚跟,那么还是趁早想想办法让妍儿怀上子嗣吧!届时便能以此请求皇上封妍儿为沐王妃。那样即便这沈梦璐进了沐王府,也是在妍儿之下,不用太过担心。”皇家子嗣甚少,一旦这妍侧妃怀了龙子,明德宗肯定会给这难得的孩子一个嫡子的名分。 尉欣妍闻言脸色更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沈梦璐进了沐王府不说,到时还打算与她平起平坐吗?她沈梦璐是什么东西?就算有安护候府做靠山!她到底也是姓沈的商贾之女!身份卑贱,想与她平起平坐,她做梦! 子嗣!说得倒是轻松,她嫁进沐王府那么多年,哪一天不在努力让自己怀孕,可孩子是想怀就能怀的吗?尉欣妍悲愤交加! 尉欣妍在镇远候府一待就是半天。一整个下午,赵云薇都在安慰她,开解她,劝慰她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 尉欣妍躁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口上应着赵云薇,答应她不会乱来,心里却有着另外的想法。尉欣妍知道尉驰鸿他们忌惮安护候谢家不会站在她这边帮她,如此一来,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们都说这沈梦璐动不得,她却偏偏不信这个邪!沈梦璐,她势在必除!她想嫁进沐王府,下辈子吧!皇上一旦赐婚,这沈梦璐身份再不合适也会是个侧妃,可就算这沈梦璐是以侍妾的身份入沐王府,她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侧妃? 所以,她必须要在皇上赐婚之前除掉这个沈梦璐!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嫁进这沐王府!尉欣妍暗暗下了决心! ***************************************************************** 等到尉欣妍回到沐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沐王府门口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将门口的石狮映得通红,正如此刻尉欣妍怒极的红颜! “说,谁允许那个女人住进清心殿的?”尉欣妍因暴怒而涨红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螃蟹,奴婢公公跪了一地。“小德子,你说,没有我的允许谁敢擅自做主安排那个女人的住处?” 被点到名的小德子缩了缩脖子,“回娘娘的话,这是……这是世子的意思。”自打中午开始,这管事的高嬷嬷就来问过几回了,不过尉欣妍都不在,无奈之下才去问了景轩世子。 本来小德子与高嬷嬷一合计,是想安排这沈梦璐住到挽月楼的,结果去请示景轩世子时被驳回了。 考虑到沐王爷时刻需要照料,展侍卫与世子殿下二人一协商,觉得挽月楼离清心殿太远,不如住在清心殿方便,反正这清心殿偏殿的寝宫一直闲着。景轩世子金口一开,这沈梦璐就被安排在清心殿了。 ************************************************************* 各位美妞么么哒!今天加更一千! 谢谢亲耐滴ritatanghs的打赏和106633queen的月票! 所有支持蓝蓝的美妞们,蓝蓝爱你们!   ☆、第135章 .沈梦璐一进沐王府这个世界就乱套了(二更) 考虑到沐王爷时刻需要照料,展侍卫与世子殿下二人一协商,觉得挽月楼离清心殿太远,不如住在清心殿方便,反正这清心殿偏殿的寝宫一直闲着。景轩世子金口一开,这沈梦璐就被安排在清心殿了。 男女授受不亲,展望不是不知道。不过他想的是,这主子对沈梦璐有想法,收了她反正是早晚的事情,住清心殿无可厚非。 而这景轩到底年纪小些,没想到这沈梦璐住这朱鄞祯的寝宫不合规矩。他一是觉得沈梦璐住在这清心殿方便照顾父王。二嘛,这清心殿他能随意出入,可那些侧妃侍妾却是无诏不得入内,沈梦璐住在这能少不少麻烦。景轩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沐王府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不过女人嘛,都不是省油的灯! 展望与景轩各自心思不同,不过对沈梦璐入住清心殿一事却一拍即合。景轩小手一挥,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 主子发了话,做奴才的当然不敢违抗。这高嬷嬷本想劝景轩说这不合规矩,结果景轩一副我是主子我说了算的态度,高嬷嬷也不敢再多嘴。妍侧妃又不在府中,高嬷嬷也就默认了这小主子的安排。 “简直荒唐!世子年纪小不懂事,高嬷嬷难道也不懂事吗?”尉欣妍简直要气疯了。清心殿是什么地方?连她都不能随意踏入的地方,这沈梦璐居然堂而皇之地住进去了!这沈梦璐一踏进这沐王府,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奴婢,奴婢知罪!”高嬷嬷有苦难言,这世子年纪再小也是主子,她做奴才的怎么敢拂逆?再说了这王爷才回府,府上又有贵客,这掌管内务的妍侧妃又莫名失踪一下午,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心里对尉欣妍再不满,高嬷嬷嘴上也只能呐呐地认罪。 “小德子,将高嬷嬷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尉欣妍正好满肚子火气无处撒,当即毫不留情地拿高嬷嬷开刀。 “啊……?”高嬷嬷一下子愣住了,五十大板?她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受得住?再说她分明没做错事啊!“妍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也是按主子的吩咐办事啊!娘娘饶命!” 小德子也有些为难,“娘娘,这住处是世子殿下安排的,您这么处罚高嬷嬷不等于是打了世子的脸么,这万一传到王爷耳中……” 听小德子提到朱鄞祯,尉欣妍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她一想到这朱鄞祯居然跟皇上求沈梦璐就想抓狂。“我说给我拖下去打!怎么的,我的话什么时候变那么不中用了?别说是世子了,就算是王爷做出这等安排也不合规矩!” “合不合规矩也轮不到娘娘批判吧!”说话的是景轩,他本来一直跟沈梦璐待在一起守着朱鄞祯,结果侍妾兰姨娘求雨露来禀报说尉欣妍一回府就沈梦璐住处一事追究起责任来了,请景轩无论如何前来看看。 景轩见识过尉欣妍责罚下人的狠劲,不愿意连累无辜,这才赶了过来,结果一进门就听到妍侧妃这番话。 “什么时候我父王做事都要经过娘娘的首肯了?”景轩一脸不高兴,自从跟妍侧妃明着撕破脸以后,他已经不打算再做戏了,反正要演戏他父王一个人就够了。 “景轩,你来了。”尉欣妍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换上慈祥的表情,“景轩,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你父王的寝殿岂是随便让人践踏的。母妃这就派人去请沈小姐,安排她住到挽月楼去。”尉欣妍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嬷嬷,“高嬷嬷,还不快去!” “不用了。”景轩毫不客气地打断尉欣妍,“本公子说了让沈姐姐住在清心殿,难道本公子说的话还不能作数吗?” “景轩,母妃不是这个意思……”尉欣妍呐呐地想要解释。被景轩再次打断。 景轩沉下脸来,“娘娘莫非不知道我父王时刻需要人照料吗?这挽月楼位置偏远,万一耽搁了病情,娘娘恐怕担当不起吧!” 尉欣妍被景轩毫不留情的态度弄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是当着下人的面她又不能对景轩发作。“景轩,我们沐王府的专用太医向来是章太医,母妃可以请章太医去照顾你父王。” “章太医连我溺水都治不了,怎么能治我父王?”景轩一张小脸布满冷峻,“娘娘是觉得这沈姐姐医术不如章太医呢?还是章太医在治景轩的时候,故意保留了实力?” 尉欣妍脸色一白。景轩说的话太犀利,让她无从招架。而景轩言语中*裸的暗示更是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不自在地勾起嘴角,“景轩想多了,这沈惠人的医术了得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娘娘知道就好!”景轩冷哼一声,“这这么闲吗?一个一个聚在这里浪费时间,府中那么多事情都不用干了?”景轩说着不再理会尉欣妍,朝跪了一地的奴婢公公发话。“高嬷嬷,让你为沈惠人准备的锦被可准备好了?” 被点到名的高嬷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是,世子殿下,奴婢这就送去清心殿。”走出去后,高嬷嬷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幸亏这世子殿下来得及时,总算逃过一劫。 “奴才/奴婢们告退!”其他人见高嬷嬷退了出去,也都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见人都散光了,景轩这才慢慢吞吞地冲尉欣妍行了个礼。“景轩告退了,娘娘忙了一天,想必乏了,早点歇息吧!”景轩说得讽刺,父王才刚回府,这尉欣妍就一整天不见人影,简直不像话了。 尉欣妍几乎咬碎银牙,她恨恨地望着景轩离去的背影,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统统拂到地上。 反了!反了!都反了!什么时候连这景轩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 景轩是在回清心殿的半路上碰到沈梦璐的。 沈梦璐不放心景轩一个人面对尉欣妍,便悄悄跟了上去。结果看到景轩架势十足地教训尉欣妍,她便又慢悠悠地回来了。她一个外人,终归不适合插手沐王府的家务事,再说景轩气场强大,表现得令人无可挑剔。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在清心殿门前的回廊遇到沈梦璐让景轩很是惊喜。 “嗯,来接你。”沈梦璐捏捏景轩的脸,柔嫩的触感令她爱不释手。“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去歇息?” 景轩一下午都跟在她身边,除了她沐浴那会儿。她在沐王府的人工池泡澡的时候,景轩一直守在朱鄞祯*前。之后又帮忙一起给朱鄞祯药浴,又跟着她学给朱鄞祯按摩。景轩白净的小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不用。”景轩抬头冲沈梦璐笑笑,“一个月没见父王,我想多陪陪父王。”景轩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朱鄞祯,他一天不醒来,景轩的心一天不安生。 沈梦璐心跳顿了顿,这个小正太对他老爹的感情还挺深!朱鄞祯可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不过,“景轩,小孩子多睡觉才能长得快。你父王不会有事的,你相信姐姐。乖乖回去睡觉吧,明儿一早再来看你父王,可好?” “可是姐姐……”景轩为难地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清心殿,毫不掩饰内心的恐慌,“姐姐,景轩害怕……”景轩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他央求地摇了摇沈梦璐的手臂,“姐姐,就让景轩陪着父王吧!景轩即便回宫了也是睡不着。” 沈梦璐拗不过景轩,也不忍心拒绝他,“走吧!一会儿乏了就在你父王身边歇着吧!” “嗯!多谢姐姐!”景轩眉开眼笑。二人手牵手回到了清心殿。 展望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太阳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了?”沈梦璐松开景轩的手,走上前看了看面色泛红,头顶泛着白烟的朱鄞祯,此刻阎如一和莫语二人正联手为朱鄞祯运功逼毒,两人都是香汗淋漓,满头大汗。 “还好。挺顺利。”展望简洁地回答。他已经率先运功为朱鄞祯打通了周身经脉,又度了真气给朱鄞祯,体力消耗过多,目前还未恢复过来。 沈梦璐看着阎如一和莫语的脸色,淡淡地说了句,“行了,到此为止吧!”这两丫头显然已经体力消耗过度了。 二人闻言赶紧收回手,盘腿调整气息!乖乖,再折腾下去该轮到她俩晕倒了。这沐王爷的身体简直像是块巨大的磁铁,将她们俩的真气源源不断吸取过去。 沈梦璐掏出两粒补气养元丹让二人服下,那是她从付博文那边拿过来备用的。 展望的太阳穴又是一跳,为毛他没有?他也消费的精力比阎如一和莫语两人加起来还多好不好?为毛差别待遇这么明显? 沈梦璐仔细探了探朱鄞祯的脉搏,虽然诊不出个所以然来,至少能感觉到脉象比先前强劲了些许。她又挽起袖子为朱鄞祯施了几针,然后递了一颗药丸给展望。 展望心中一喜,原来他也有份,呜呜,好感动,是他错怪沈惠人了。不过展望还来不及把药递到嘴边,沈梦璐接下来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感动都打得烟消云散。 “碾碎了给你们王爷服下。”沈梦璐将袖子收拾妥帖,拍拍景轩的肩膀,“景轩,你在这陪着你父王吧,姐姐去休息了。” 景轩点点头,双手握着朱鄞祯的左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真想问问姐姐,父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过看着姐姐疲惫的样子,他又问不出口。 连日赶路,又费了一整天时间为朱鄞祯驱毒,沈梦璐此刻也疲乏得很了。要不是看在景轩的份上,她真不愿意这么操劳。 “如一,莫语,随我去休息吧!”沈梦璐喊了一声,二人赶紧起身跟在她后面。 回头看到展望呆愣着不动,沈梦璐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了一句,“那是解毒丸,不会吃死你家王爷的。”这是她昨天晚上从阎轻络那边顺过来的。 那个小丫头还以为就她长了三只手呢,素不知在小丫头摸走她银针的同时,她也神不知鬼不觉从她怀里掏了一个锦囊。 沈梦璐本来不过是想以牙还牙小小教训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倒没想到顺手拈来的竟是小丫头的宝贝。除了有不少珍贵药丸之外,还有一块阎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络字。 至于为什么会确定这是解毒丸,那是因为每颗小药丸上都用蝇头小字刻了药名。她递给展望的那颗药丸上面刻着百毒清。她能给如此有爱的炼药之人三十二个赞么!有了这样的标识,谁得到这药丸都能轻易分辨用途了。 被沈梦璐这么一呛声,展望有些局促。“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惠人别误会。”说着赶紧用内力将药丸碾成粉末,扶着朱鄞祯想给他喂药,然后他为难了。“沈惠人,王爷昏睡不醒,很难吞服。” 沈梦璐冷睨了他一眼,真是个猪脑子,她说碾碎!碾碎!不是碾成粉!碾成小颗粒放入口中,不是会方便许多! “拿来!”沈梦璐寒着脸接过展望手中的药粉,二话不说倒入杯子中,用水冲开,然后抬高朱鄞祯的下颚,捏住他鼻子,一口气灌进他喉咙口,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昏迷中的朱鄞祯猛地被呛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勾了勾,然后又软软地倒回*榻。 ************************************************************************** 亲们,二更奉上! 今天总共一万一,各位看文的妞们,看文愉快!周末愉快!挨个么么~~~~   ☆、第136章 .沈梦璐使绊尉欣妍出糗 昏迷中的朱鄞祯猛地被呛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勾了勾,然后又软软地倒回*榻。 专注关心着朱鄞祯的景轩感觉到他手指的颤动,忍不住惊叫一声,“父王……父王……”见朱鄞祯没反应,景轩又转向沈梦璐,“姐姐,父王动了!父王的手指动了!” 展望一脸惊喜。“是真的吗?世子。”主子昏迷快十天了,一直都是毫无反应,连沈梦璐那么狠扎他的痛穴都没反应,没想到,这才回府第一天,就有好转了。 沈梦璐一脸淡定地嗯了一声。她这么多天做牛做马为朱鄞祯日夜施针,要是再没进展,岂不是砸了她老舅的金字招牌。 “姐姐,我父王明天能醒吗?”景轩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期待。 沈梦璐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景轩,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明天就醒,当她是神仙还是当那小丫头的药丸是神丹?这么容易还需要折腾这么久吗? 景轩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失望地重新趴回朱鄞祯*边。 沈梦璐忍不住又是叹气,这个傻孩子。她对展望使了使眼色,让他点了景轩的睡穴。这傻孩子就算守一晚上也等不到朱鄞祯苏醒,再熬下去恐怕连景轩都要趴下了。 展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出其不意地点了景轩的睡穴,然后将景轩抱到一旁的罗汉椅上。 “找人送景轩回寝殿吧!”沈梦璐怜爱地摸了摸景轩的小脸,瞧这小眼睛肿的。 展望看着沈梦璐的动作,太阳穴又一次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沈惠人,男女授受不亲。” 沈梦璐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本小姐为你们家王爷药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下午给朱鄞祯药浴的时候,沈梦璐本来想要回避的,结果展望不放心朱鄞祯,怕药浴途中有意外,死活不让她走。于是沈梦璐光明正大地目睹了朱鄞祯赤身果体药浴的整个过程。 “那不一样。”展望低着头自言自语,主子是你的未来相公! “什么?”沈梦璐没听清。 “我们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展望转变话题,不让沈梦璐知道他的小心思。朱鄞祯何时能醒,这才是最最关键的。 “着什么急,时候到了自然就会醒了。”沈梦璐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明日不到巳时不要来叫我!”她太累了,必须好好补个眠,明天她要睡懒觉! 说完沈梦璐便施施然转身离去。没完没了地下去,到天亮都别想睡觉! 展望动了动嘴皮子,啥也没说出口,最后默默地目送沈梦璐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尉欣妍就上清心殿给沐王爷请安来了,结果被展阳拒之门外。展望为朱鄞祯渡气体力消耗太多,一时难以恢复,展阳便重新站了出来,让展望去修养去了。 “让开,让本宫进去!本宫见王爷还须得着你同意吗?”尉欣妍火冒三丈,真是一个一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到底还是不是这沐王府的主子了? “娘娘,王爷目前尚未清醒,您进去了也无法给王爷请安,娘娘还是等王爷醒了再来吧!”展阳说话倒是不像展望那么不客气,不过拒绝之意还是很坚定,他不认为主子会乐意见到这个妍侧妃。 第二天一早,尉欣妍就上清心殿给沐王爷请安来了,结果被展阳拒之门外。展望为朱鄞祯渡气体力消耗太多,一时难以恢复,展阳便重新站了出来,让展望去修养去了。 “让开,让本宫进去!本宫见王爷还须得着你同意吗?”尉欣妍火冒三丈,真是一个一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到底还是不是这沐王府的主子了? “娘娘,王爷目前尚未清醒,您进去了也无法给王爷请安,娘娘还是等王爷醒了再来吧!”展阳说话倒是不像展望那么不客气,不过拒绝之意还是很坚定,他不认为主子会乐意见到这个妍侧妃。 “展侍卫!本宫再不济也是这沐王府的主子,怎么着还轮不到你一个侍卫指使我!”展望昨天那句妍侧妃深深地打击了尉欣妍那颗高傲的自尊心。 见展阳没有让路的意思,尉欣妍拔高声音,“还不给我起开!” “娘娘,您这样,打扰到王爷静养就不好了!”展阳眉毛挑了挑,依旧好脾气地劝道。 “打扰到王爷?”尉欣妍冷笑,再次加大音量,说得格外刺耳。“本宫今日里要真能将王爷闹醒了,本宫也算立了大功了!怕只怕,本宫会吵到的只是那些不知好歹的阿猫阿狗吧!”别以为尉欣妍不知道展阳的心思,朱鄞祯目前就一活死人,别说她喊两声了,就算在他耳边敲锣打鼓都吵不到他!展阳这么担心她叫喊,是怕吵到那正睡得香甜的沈梦璐吧! 早就有人给尉欣妍吹过耳边风了,她知道这沈梦璐连日赶路又累了一天,打算睡个好觉!可是……她休想!她尉欣妍一整夜睡不着,这沈梦璐也别想睡好! 如尉欣妍所愿,沈梦璐确实是被吵醒了。一是这尉欣妍确实够吵!二是沈梦璐耳力实在是好得惊人。 沈梦璐头疼地支起身子,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敏锐的听觉。“如一,什么时辰了?” “小姐,还不到辰时。”阎如一小心翼翼地回答。沈梦璐的本意是睡到巳时,可现在……沈梦璐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懊恼。“小姐要不您再睡会儿?”阎如一见沈梦璐脸色不好,小心地建议。 “怎么睡?”疯狗乱叫,死人都被吵醒了!“替我更衣,本小姐倒要看看谁家的疯狗跑出来乱咬人!”沈梦璐脸上闪过阴恻恻的笑容。好一个尉欣妍,她不去找麻烦,她倒自己急着来送死了! ****************************************************************** “本小姐以为这沐王府只不过待客之道差强人意,没想到这下人的素质也如此差强人意。”正当尉欣妍与展阳僵持不下的时候,沈梦璐懒洋洋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尉欣妍和展阳闻言都是一愣,二人同时转头望向沈梦璐。 “沈惠人。”展阳暗叹一声,最终还是惹到这脾气不好的沈小姐了。 “展侍卫,这一大清早的,哪个不懂事的下人在乱喊乱叫的,扰乱了这沐王府的清静,怎么也没主事的人除来管管?”沈梦璐看也不看尉欣妍,仿佛没看见她,不冷不热地冲展阳说话。“本小姐还以为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沐王府,下人都是循规蹈矩好素质的,可今儿一见,怎么……啧啧,倒不是本小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这样大声喧哗,扰乱府内清静的下人,要是换做我们沈府,可是要剪了那舌根子的。” “沈梦璐,你少在那儿大放厥词,这儿是沐王府,不是你们那低廉的沈府,你少在这指手画脚!”尉欣妍被沈梦璐一番冷嘲热讽激得肾上腺素不断上扬。诋毁他们沐王府下人没有规矩,主人管教不严也就算了,竟然还讽刺她素质不如沈府的下人! “哟,这不是妍妃娘娘么!”沈梦璐似乎刚发现尉欣妍的存在似得,朝她微微侧身福了个礼,“臣女见过妍妃娘娘!妍妃娘娘来得正是时候,我说呢,下人扰乱秩序,这当主子的怎么会坐视不管。娘娘,您快来看看,到底是你们府上哪个下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打扰到沐王爷的静养。” 尉欣妍被沈梦璐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沈梦璐一个一口不懂事的下人,明摆着在骂她,可她又不能回骂过去,免得落个对号入座的口实。又不能放任不管,让沈梦璐看了笑话去。 必须有个替死鬼才行!尉欣妍看了一眼身边的银翘,脸一沉。“银翘,你怎么做事的?本宫差你来通传一声,你怎么跟展侍卫吵起来了?打扰到王爷养病,你可担当得起?” 银翘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饶命!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通传,说娘娘要来探视王爷的事。谁知道,谁知道这展侍卫仗势欺人,说王爷需要静养,连娘娘也不能见。奴婢,奴婢,这是气不过才……娘娘饶命啊!”银翘演戏功夫一流,声泪俱佳的说完,然后砰砰磕起头来。 “起来吧!”尉欣妍淡淡地出声,“沐王府家教不严,让沈惠人看笑话了。”尉欣妍一语双关,然后表情高傲地看了一眼展阳,“展侍卫,本宫要去看看王爷,还不领路!” 沈梦璐眉毛一挑,矮油,这尉欣妍倒不是没脑子。非但找了个替死鬼下了台阶,还想踩着她往上走了。当她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的啊? “哎呀呀,这银翘姑娘倒是护主心切啊!不过下人总归是下人,再怎么替主子办事也不能坏了规矩!妍妃娘娘,您说是吧?”沈梦璐袅袅上前,走到银翘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这要是个个下人都打着主子的名头胡作非为,可不是都乱了套了!这一次,妍妃娘娘知道银翘姑娘是真的在为您办事,可万一下回有下人跟银翘姑娘有样学样,打着替主人办事的名义为非作歹,岂不是没有章法了。这扰乱了王府的规矩事小,万一得罪了王府的贵客可如何是好?” 沈梦璐说到这掩面一笑,“当然臣女知道自己地位不高,不被人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可万一某一天,这太子殿下,或者是皇后娘娘莅临府中探望王爷……” 沈梦璐适时止住话题,将眼神转到尉欣妍身上,“妍妃娘娘治家有方,臣女相信娘娘不会放任下人任意妄为的,对吧?您看今日之事那么多人都见着了……”沈梦璐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周围的侍卫奴婢,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清心殿门前的逸兰和璃雲两位侍妾,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尉欣妍气得牙齿痒痒的,这沈梦璐是存心挑事儿来的!尉欣妍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丝牵强的笑容,“想不到沈惠人年纪轻轻,尚未出阁便深谙这治家之道了,这沈府的家教果然非同一般。那依沈惠人之见,本宫该怎么处置这衷心护主的丫鬟?”尉欣妍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沈梦璐身后的阎如一和莫语。 想给她放冷箭?沈梦璐勾了勾嘴角,尉欣妍身边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岂能跟阎如一和莫语相提并论! 沈梦璐嘤咛一笑,“娘娘说笑了,臣女一个外人,哪里敢在沐王爷说三道四呢!不过……” 沈梦璐眉眼流转,缓缓走了两步,“这两位姐姐,想必也是沐王府的主子,不如两位姐姐来说说,这奴婢胡作非为该怎么处置?” 沈梦璐一早就发现站在人群后面看戏的逸兰和璃雲了,看二人的穿着打扮,猜也猜到二人的身份了。先前在沐王府门口,七八个侍妾个个低头哭泣,沈梦璐也没看清谁是谁,现在她倒是看仔细逸兰和璃雲了。 二人看着年纪都在二十七八,显然年长于尉欣妍。这沐王府只有一个尉欣妍一个侧妃,那么这两位便是侍妾了。 逸兰和璃雲被沈梦璐一手一个拉到前面,心里除了对沈梦璐那声姐姐受*若惊之外,还因为对上尉欣妍阴沉的眼眸而忐忑不安。“逸兰/璃雲见过妍妃娘娘,见过沈惠人!”二人都只是侍妾身份,并且都是宫女出身,但凡见着有身份地位的都得行礼。 逸兰和璃雲被沈梦璐一手一个拉到前面,心里除了对沈梦璐那声姐姐受*若惊之外,还因为对上尉欣妍阴沉的眼眸而忐忑不安。“逸兰/璃雲见过妍妃娘娘,见过沈惠人!”二人都只是侍妾身份,并且都是宫女出身,但凡见着有身份地位的都得行礼。 尉欣妍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对她们两看到她出糗的模样很是不爽。 沈梦璐假装没有看到三人之间的互动。“两位姐姐太客气了。两位姐姐来说说看,这奴婢做错了事,该怎么处罚好?” 逸兰和璃雲心里都暗暗发怵,二人对望一眼,面露难色。最后还是逸兰开的口,“沈惠人,妾身们身份卑微,这王府内务向来有妍妃娘娘打理,处置下人一事,妾身们真的不知该怎么处理。” “是啊,沈惠人,妍妃娘娘管家有方,妾身们相信娘娘一定会秉公办理的。”璃雲也赶紧接口。 沈梦璐了然地眨眨眼,看来这尉欣妍果然是“治家”有方,看这些侍妾们见了她,都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可见素日里没少吃尉欣妍的亏。可这会子,这么*裸的报仇机会摆在面前,这逸兰和雲璃都不敢用,可见她们对尉欣妍的畏惧有多深了。 罢了,沈梦璐撇撇嘴,不为难她们两个,反正她本来也没指望借这二人之手教训尉欣妍。 报仇嘛,亲自动手,手刃仇人才有趣嘛!这个狗仗人势的银翘当初在地牢给了她一巴掌,此仇不报非女子啊! “两位姐姐说得是,臣女也相信这妍妃娘娘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的。不过既然妍妃娘娘问臣女处置之法……”沈梦璐面露为难之色,“臣女倒是知道,在沈府的话,这样肆意妄为的下人,怎么着也得掌嘴二十。臣女家中府规尚且如此,想必沐王府的规矩一定更加严明,对吧娘娘!” 尉欣妍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沈梦璐搞那么大动静无非就是想要看她出丑。尉欣妍先前用银翘做挡箭牌躲过一箭,现在这沈梦璐死追着不放让她处置银翘,她已然是骑虎难下。 “银翘,你对本宫衷心一片,本宫自然知道。可即便如此,你破坏规矩,本宫也不得不处罚你以儆效尤。本宫今日罚你掌嘴二十,你可认罚?”尉欣妍咬着牙将这一番话说出口。 站在她身边的银翘浑身抖了抖,她嗫喏着喊了一声,“娘娘……” “你可认罚?”尉欣妍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银翘瞬间红了眼眶,心里无限委屈,缓缓跪下,“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认罚……”太委屈了,背了黑锅还要挨打,掌嘴二十,都要打成猪头了!银翘恨恨地望了一眼沈梦璐,都是这个贱女人害她的! 沈梦璐缓缓地勾起嘴角,冷冷对上银翘含恨的眼神。哟,这就恨上了?这才刚开始呢,以后还有得她恨的!! “来人呐,掌嘴!”尉欣妍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卫应声上前。 扇耳光的声音和银翘哀哀的哭喊声同时响起。尉欣妍不忍心地撇开眼,这银翘是她从镇远候府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自小陪着她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她都没舍得打过她,如今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当众被人扇耳光。 二十个耳光扇完,银翘满嘴是血,两边脸颊肿得老高。尉欣妍心痛得不行,暗暗握了握银翘的手安慰她。 “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到了,下回再有人敢目中无人,胡作非为,本宫定不轻饶!知道了吗?”尉欣妍目光含恨地望向展阳。“展侍卫,本宫要进去看王爷,你可有意见?”既然事已至此,她今日若是再见不到朱鄞祯那银翘这一顿耳光就白挨了! “属下……”展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景轩冷冷的声音。 “本公子有意见!”景轩刚一起身,就听雨露说了这尉欣妍到清心殿闹事的事情,他顾不上用膳便冲冲赶来了。“父王昏迷未醒,娘娘此刻进去恐怕不大合适,不如待父王醒来以后再来求见吧!” 景轩冷着脸越过尉欣妍,走到沈梦璐身边,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沈姐姐,说好了让景轩陪伴父王的,你怎么让人将我送回去了?” “你都累睡着了,不回寝殿,难道还真打算在你父王寝宫打地铺啊?”沈梦璐chong溺地点点景轩的鼻子。小正太还真会挑时间出现。沈梦璐用余光瞟了一眼涨成猪肝色的尉欣妍,心里一阵暗爽。 是他自己睡着的吗?景轩皱了皱鼻子,他本打算一晚上守着父王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睡着了呢?真是费解。 “好吧!姐姐,我们进去看看父王吧,一晚上没见,不知道父王有没有好一点。”景轩说着兴冲冲地拉起沈梦璐的手就要往清心殿走。 尉欣妍见到景轩如此无视她,顿时气得五官都扭曲了。这景轩从来没有像这样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尉欣妍知道景轩不喜欢她,可以前哪怕是做戏,景轩对她也是恭敬有加的。可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彻底无视她,这简直是比当众打了尉欣妍两个耳光都让她难堪,她到底是景轩名义上的母妃。 “景轩……”尉欣妍强打起笑脸,尽最大的努力端着慈母的面孔,柔声唤了一声景轩。 景轩闻言回头,不悦地皱起眉头,“娘娘怎么还在这儿?” “景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见到母妃不行礼不说,怎么还如此态度?”尉欣妍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摸景轩的头,被景轩一偏头躲开了。 ************************************************************** 亲们早安!今日六千更新奉上!大家看文愉快! 有事没事都多抖动抖动你们的小身影,勾-搭勾-搭蓝蓝哈~~~~ 么么哒,蓝蓝爱你们!   ☆、第137章 .疼了说明你还活着恭喜你 “景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见到母妃不行礼不说,怎么还如此态度?”尉欣妍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摸景轩的头,被景轩一偏头躲开了。 “娘娘,你要说教待我父王醒了再说,眼下我没心情跟你讲什么规矩!”景轩毫不留情地说道,他之前对尉欣妍客气是给父王面子,不想让父王难做。如今父王生死未卜,他再也不想跟这尉欣妍假惺惺了。 “娘娘要是对景轩有什么不满之处,待父王醒了大可跟父王告状,让父王来教训我。不过,娘娘要是如此清闲的话,不如去祠堂为父王诵经祈福,祈祷父王早日醒来吧!没事还是不要再来这清心殿扰乱父王静养了。”景轩双手反背,一脸凌然。 沈梦璐被景轩老气横秋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尉欣妍本来被景轩刺得脸上就挂不住了,结果这沈梦璐一声笑,更让尉欣妍怒不可遏,她认定这沈梦璐是在耻笑自己,对她的恨意更加深了几分。 景轩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给唆使了!一定是的! 尉欣妍眼里写满对沈梦璐的憎恨,恨不得能用眼神将沈梦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沈梦璐注意到尉欣妍恶狠狠的眼神,她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换上一副柔和的表情,像唤小狗似的冲景轩招招手,“来,景轩,去看看你父王吧!” “嗯,好的,姐姐。”景轩眉开眼笑,像只温驯的小羊一样偎到沈梦璐身边,高高兴兴地牵住她的手,朝清心殿内走去。 一脚踏进清心殿门口后,沈梦璐巧笑嫣然地回头冲尉欣妍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尉欣妍被沈梦璐得意的模样激得七窍生烟,手中的丝巾嘶啦一声,被她硬生生撕成两瓣。尉欣妍姣好的面容扭曲得不像样,眼里充满嫉恨。沈梦璐这个贱女人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逸兰和璃雲二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有着共识,这个沐王府,恐怕要变天了! *************************************************************** 回到云溪宫,满肚子怒火无处宣泄的尉欣妍,丧心病狂地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满地的瓷器碎片,胭脂水粉,连那价值连城的玉麒麟都摔缺了一个龙角。 当尉欣妍发疯一般扒下*前的七彩琉璃灯要摔向地上的时候,满脸惨不忍睹的银翘顾不上疼痛不已的嘴巴,冒死上前阻拦。 “娘娘,摔,摔不得,这素,您嫁进王府那年,王爷,王爷送您的大婚,大婚礼物啊!”短短一句话,银翘说得痛心疾首,嘴角鲜血淋漓,模样可怖。 尉欣妍摔七彩琉璃灯的动作顿住,听银翘说起王爷,忍不住悲中从来,眼泪汹涌而出,“王爷……王爷……本宫如今竟连见王爷一面都比登天还难了!”都是那个沈梦璐!都是那个贱女人搞出来的好事!“本宫真后悔当日在地牢之内没能一鞭子打死那个贱女人!” “娘娘,莫要伤心,那沈梦璐眼下不就,不就是仗着自己,懂医术能救治王爷才,才如此嚣张,世子殿下,殿下不也是,指望着她救,救王爷,这才对她如此,如此巴结。”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银翘才说完,开裂的嘴角让她疼得道抽了一口冷气。“娘娘,大少奶奶,不是说,那阎门医圣,也能救王爷。倘若,能找到,那不就……”银翘眼里闪着火花。 尉欣妍闻言止住眼泪,阎门医圣?!对啊,她忙着跟那沈梦璐置气,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嫂嫂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昨日在镇远候府,赵云薇一个劲劝尉欣妍放宽心态,稍安勿躁。反倒是这阮雪晴对沈梦璐的行径大为不满,私底下在尉欣妍面前大骂沈梦璐,还主动提出帮她寻找阎门医圣。 阮雪晴如此热心让尉欣妍感动之极,大家都不理解不支持她的时候,总算还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身边的。 “暂时还没有,银翘一会儿差人去,去问问。”话说得太多,银翘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尉欣妍看着银翘痛苦的模样,心抽了抽,她疼惜地轻触了下银翘高高肿起的脸颊,“银翘,今日让你受罪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本宫一定要让那个女人死无葬生之地!你这几日好好修养吧!本宫找人去请章太医。” “奴婢……奴婢……谢……谢谢……娘娘!”银翘泪眼涟涟,面对尉欣妍的关怀,银翘心里对沈梦璐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都是沈梦璐那个卑贱的女人害的,是她害得娘娘当众出糗,又害她受这皮肉之苦!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 景轩随着沈梦璐去探望了朱鄞祯。 朱鄞祯一如往常地沉睡着。几日没刮胡子,朱鄞祯下巴上长出了青葱的胡渣子,让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平添了几分桀骜不驯。 朱鄞祯没如期望得那样苏醒,景轩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拖着沈梦璐去用了早膳之后,又兴致勃勃地缠着她为朱鄞祯针灸和按摩。一折腾就是一个上午。 沈梦璐虽说疼爱景轩,可面对他如此缠人的模样也大呼吃不消。这小世子为救老爹精力无穷,可她一届弱女子,需要休息啊! 用完午膳,沈梦璐想尽办法劝说景轩回轩辕殿去休息一会儿,不过都被景轩坚定地拒绝了。最后还是展阳提醒景轩该去练功了,不然王爷知道他偷懒了会失望的,这景轩才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去找风影练功去了。 离去之前这景轩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再三交代,他两个时辰就回来,让沈梦璐一定等他回来以后再给朱鄞祯按摩。沈梦璐再三保证,举手答应,这才送走了景轩。 景轩一走,沈梦璐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软塌上,这小孩子闹起来,还真是让人吃不消。她都不理解这景轩怎么会对按摩这事儿这么感兴趣。 展阳看着沈梦璐疲惫的模样,关切地上前询问,“沈小姐要不要回去歇息一会儿?” 这沈梦璐一大早被吵醒,又被景轩缠了半天,为朱鄞祯针灸,按摩,药浴,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她是想休息,不过不是现在。 “你这几日身体感觉如何?”这几天虽然无人提起五彩水龙之事,可沈梦璐心里却从未放下。她让阎如一给谢子渊送了些致病的病毒,掺进五彩水龙病患的食物中。这四五天过去了,也没见谢子渊传个信来,也不知道那些村民们情况如何了。 听沈梦璐这么一问,莫语狐疑地望向展阳。她还没发现这展望和展阳换了位置,一样的脸,一样的穿衣打扮,连说话声音都一样,这两兄弟还真是让人分辨不出来。 “多谢沈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感觉好多了。”展阳看了一眼莫语,他到底要不要告诉莫语她认错人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莫语连日来衣不解带照顾他,还替他擦身更衣的事,展阳又觉得这个误会解起来太尴尬。这莫语显然是把他当成展望了,才会对他如此不顾男女之嫌,对他尽心尽力。 “过来让本小姐看看。”沈梦璐累得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伸手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展阳的眉梢不自觉地跳了跳,这沈小姐拿他当小世子呢,跟唤狗似的。不过,事关身家性命,展阳还是乖乖地走到沈梦璐面前。 “蹲下。”沈梦璐不爽,站这么高,她怎么给他检查?没见她坐着呢嘛! 展阳的眉梢又是一跳,然后默默地蹲在沈梦璐面前,任凭她对他翻眼皮扯耳朵。 沈梦璐在展阳耳后种了一粒青痣,用来观察五彩水龙的活动情况。五彩水龙在展阳体内活力越旺,那青痣颜色就会越深。不过,眼下看到展阳耳后的青痣,非但没有加深的迹象,反而颜色变浅,沈梦璐心中窃喜不已。“具体说说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其他都还好,也没有感觉到体内有异物串动,就是近几日胃腹经常隐隐作痛,偶尔的时候惊鸾难忍。”展阳保守地回答,不好意思告诉沈梦璐他有时上吐下泻的窘样。展阳惧怕用药会引起体内五彩水龙的反弹,也一直忍着不敢随便用药。 “哦。”沈梦璐收回手,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肠胃疼痛是正常的,她用来抑制五彩水龙的病菌是会引发肠胃炎,十二指肠溃疡,胃溃疡之类的。这展阳憋了那么多天都没倒下,可见他的身体底子有多好了。 青霉素提炼一直不太顺利,沈梦璐心里也暗暗发愁,虽口口声声说拿展阳当药人,不过终归没想着真医死了他。 “我让你寻找阎门医圣,有消息吗?”沈梦璐转变话题。 展阳摇摇头,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倒是来了几个冒名顶替的,不过正主儿却是一个没来。 “这阎门中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沈梦璐悠悠地叹了口气,想起阎轻络说的话,说她这一招引蛇出洞没有用,阎门中人压根不会理会。莫非这阎门中人还真是个个高风亮节,出尘脱俗。 “护国寺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沈梦璐的第六感向来精准,莫非这次出了差错?那躲着不见的慧智和那个古怪的小沙弥真的跟阎门无关? “没有,一切如常!”护国寺那边一如既往香火兴旺,香客如云。护国寺的和尚们对这些红尘俗事充耳不闻,目不斜视。任凭展阳怎么派人在护国寺那边散布谣言,这护国寺的一干和尚,上至掌门大师,下至扫地小沙弥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照样每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说的慧智大师,数日前已经云游回来了。至于小沙弥,护国寺上上下下成千上万,一眼望去都一个样,实在看不出哪个有特殊的。”展阳实在搞不明白这沈梦璐纠缠护国寺的大师干嘛,那慧智大师德高望重,在整个明国都颇有口碑。 展阳暗中去打探过,这慧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要说他真的是阎门师尊,那他只要一站出来,这沈梦璐让他散播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那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谁会相信他会去寻花问柳那样的瞎话! 慧智回来了?!沈梦璐美眸流转,眼里闪过一丝高深莫测。这个老秃驴,上次躲得那么快!不过既然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去会会呢! 沈梦璐总感觉她会穿越到这里,跟这老秃驴脱不了干系!虽然她现在对前生已经不再留恋,不再期盼着能回到现代,不过,该搞清楚的事情还是得弄个明白不可!! 沈梦璐暗暗想着心事,展阳胃里又是一阵惊鸾,他脸色大变,急急地对沈梦璐扔了一句,“沈小姐,抱歉,失陪一下。”便匆匆离去。 沈梦璐看着展阳捂着腹部,脚步匆忙的模样,拧起了眉。她这样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胃病虽说不至于一下子痛死人,可一直没有合适的药物控制炎症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转化成什么不治之症。 “如一,去望月楼给初黛传个口讯,让她明日陪本小姐去护国寺上香。”护国寺一行,势在必行啊!沈梦璐暗暗摸了摸腰间的令牌,至于那老秃驴与阎门有没有关系,会一会就知道了。那小丫头一副狂妄的态度,显然身份不一般。 阎如一愣了愣,“小姐明日要去护国寺?”她望了望榻上的朱鄞祯,恐怕这展望不会答应吧!“王爷尚未醒来,小姐想出王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以阎如一对展望的了解,展望绝对不可能放小姐出府的。 沈梦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榻上的朱鄞祯,“以你跟莫语二人的本事,要偷偷带本小姐出府还不容易?” 阎如一面有难色。“小姐,这沐王府耳目众多,想要偷走出府恐怕不是易事。”沐王爷身边暗卫众多,而她的功夫在众多暗卫之中只不过是中下的。这沐王府之内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别说她们三,一只苍蝇飞出王府,这展望都会知道。展望一声令下,别说一个她和一个莫语,十个她和十个莫语加起来都突围不了。 “你只管去送信,本小姐自然有办法出这沐王府。”沈梦璐看穿阎如一的心思,她们是沐王府的座上宾,又不是沐王府的阶下囚,怎么还扯到突围上去了! “是,小姐。如一这就去。”阎如一撇撇嘴,好吧,她承认确实想多了,不过她也是实话实说。 遣走了阎如一,沈梦璐又转头对莫语说到,“莫语,你去太子殿下那边跑一趟,探探五彩水龙村民的情况,顺便看看莫离怎么样了。”这么些天了,江北疫区估计已经善后得差不多了,这太子爷也该回京了。 莫语呆了呆,“小姐,我与如一都不在,您身边就没人了。” “无妨,在这沐王府内,本小姐能出什么事?去吧!快去快回。”沈梦璐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这两丫头虽说可靠,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只能背着她们俩才行。 “是。小姐!”莫语觉得沈梦璐说得挺有道理,转身也走了。 没有其他人了,沈梦璐这才悠哉悠哉地从软蹋上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朱鄞祯*前。她伸手翻了翻朱鄞祯的眼皮,又拧了拧他的耳朵,语调轻柔地喊到,“沐王爷,你能听到本小姐说话吗?” 朱鄞祯毫无反应,沈梦璐轻哼一声,又拿出银针,毫不犹豫地扎进朱鄞祯的痛穴。朱鄞祯的手用力紧了紧,不仅仅是像昨日那样勾勾手指,而是手掌猛地握紧成拳。 沈梦璐勾勾嘴角,“现在,沐王爷能听到本小姐说话了吗?要是能,你就动动眼珠子或者动动手指。要是不能,那看来是本小姐这下手不够重,得再给你扎上几针才行。” 朱鄞祯的睫毛闪了闪,然后沈梦璐看到他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沈梦璐咧开嘴笑了,想不到这阎门的药丸这么好用,她才给朱鄞祯服了两粒百毒清和一粒固元丹,他竟然就有知觉了! 她本来以为这朱鄞祯能醒过来,起码要等到后天,看来他会提前醒来了。不过,他现在醒得还不是时候。 沈梦璐转了转扎在朱鄞祯身上的银针,朱鄞祯的双手忍不住又一次握紧成拳。沈梦璐不怀好意地问到,“沐王爷,疼吗?” 朱鄞祯转了转眼珠子,废话!能不疼吗?你自己扎一针试试!要是他现在能开口说话,朱鄞祯真想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这个沈梦璐伺机报复呢! “疼啊?疼,这就对了!”沈梦璐轻快的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疼了说明你还活着!恭喜你!” 对你个大头鬼!知道我活着就行了!还不赶紧将那痛死人的银针拔了!朱鄞祯眼珠子转得厉害,苦于口不能言,只能默默忍受着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昨天药浴渡气后,朱鄞祯就感觉沉重的身体舒坦很多,这沈梦璐给他服的药丸也颇有奇效,只是虽然意识逐渐恢复,却还没足够清醒,时常还是昏昏沉沉的。 朱鄞祯现在能感知外界,能听到声音,全赖这沈梦璐那能将活人痛醒的一针,在那强烈的痛感的刺激下,朱鄞祯原本混沌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朱鄞祯攥紧拳头,用力想睁开眼睛,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发出声音,依旧以失败告终。 沈梦璐看出朱鄞祯的挣扎,她好整以暇地收回银针,清脆地拍拍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还不到你清醒的时候。你啊,就安安心心躺着恢复体力吧!说不定,明日本小姐带着你那一干侍妾去护国寺上了香,祈了福你就能醒过来了。” 你到底想干嘛?朱鄞祯徒劳地松开拳头,放松自己的身体。熟悉的龙涎香味道,让朱鄞祯意识到他已经回到沐王府。可是,这个丫头带着他的侍妾去护国寺上香干什么? “哎呀呀,得了,本小姐忙了大半天了,终于可以去歇歇了。啧啧,还是沐王爷你好命啊!一天到晚躺着歇着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啧啧,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本小姐可真是羡慕你啊!”沈梦璐伸了个懒腰,真累,她得补觉去了,不然一会儿景轩练功回来,又有得她忙了。 这么羡慕你来跟本王换换!朱鄞祯不爽,在*上挺尸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朱鄞祯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再也没有感受到沈梦璐的气息。 我擦!这个沈梦璐把他弄痛醒之后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了? 该死的!你给本王回来!沈梦璐!你快回来! 朱鄞祯内心喷火,无声地呐喊着。 走出朱鄞祯寝宫的沈梦璐仿佛听到了朱鄞祯的呐喊一样,又回到门口探头冲挺尸的朱鄞祯喊了一句,“沐王爷,火大伤身!您还是收拾好火气,安心静养吧!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连串神清气爽的铃咛大笑,沈梦璐这才神清气爽地回偏殿补眠去了。 躺在*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朱鄞祯顿时觉得气血翻滚,一股爆棚的怒气夹杂着惊天的真气至腹部聚集然后直冲头顶。 朱鄞祯双手紧握成拳的同时,双眼猛然睁开。满眼猩红的眼眸里布满了邪气的火光,犹如苏醒的恶魔。 沈梦璐,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 美妞们,一年一度的双11购物狂欢节又到啦! 你们的荷包都准备好了吗?购物车都填满了吗? 血拼的美妞们,抢货的同时别忘了看文哈~~~~ 不管季节如何变换,岁月如何变迁,蓝蓝都会风雨无阻地守在这里努力更新滴! 期待着今天能看到各位美妞活跃的身影!么么哒!   ☆、第138章 .沐王府姨娘内斗沈梦璐隔岸观火 朱鄞祯双手紧握成拳的同时,双眼猛然睁开。满眼猩红的眼眸里布满了邪气的火光,犹如苏醒的恶魔。 沈梦璐,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 沈梦璐这一觉睡得特别甜,等她睡醒竟然已是天黑。 阎如一已经回来了,见沈梦璐醒了,赶紧上前伺候她更衣,梳头。 这阎如一伺候人的本事显然不如她的功夫好,她不熟练地为沈梦璐梳头,结果不小心扯到她的头皮。痛得沈梦璐咧了咧嘴,不过却没说什么。 “景轩呢?”在阎如一差强人意的伺候下收拾妥当,沈梦璐开口问到。这景轩练功就两个时辰,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怎么没见他来闹她。 “世子来过了,见小姐在午睡便没吵您。”阎如一不好意思地看着被她梳得歪斜的发髻,脸上有些发烫。哎哎,阎如一当暗卫的时候向来做男装打扮,她现在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更别说是这沈梦璐的云髻了。 同样是暗卫,莫语伺候沈梦璐的本事显然比阎如一强多了。本来莫语在的时候,这些细致活都是交给她的。 这小正太还真是个贴心的暖男。沈梦璐心头有暖流淌过。“景轩现在哪里?” “正守着王爷呢!”见沈梦璐对自己拙劣的绾发技术不置一词,阎如一微微安心了点。小姐还真是宽厚啊! “走,去看看。”沈梦璐勾勾嘴角,不知道景轩将他老爹伺候得怎么样了。想起她先前作弄朱鄞祯那一幕,沈梦璐心里一阵暗爽。原来恶作剧还真的有助于减压啊! “沈惠人!”见到沈梦璐,展望上前抱拳行了个礼。 沈梦璐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这展望什么时候这么长进了?居然还会给她行礼了。 “景轩呢?”沈梦璐四下巡视了下,没看到景轩的身影。 “皇后娘娘有请,世子进宫去了。”展望如实禀告。 原来如此!难怪这清心殿这么冷清。 沈梦璐瞥了一眼*上的朱鄞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你家王爷怎样了?” 展望眸光闪烁了下,“托沈惠人鸿福,王爷脉象渐渐稳固下来了。” 沈梦璐皱了皱眉,“章太医来过了?” “是,下午来过。”这章太医被尉欣妍招来后为替银翘上了药,后来又被尉欣妍打发来这清心殿为朱鄞祯诊脉。 这章太医毕竟是这沐王府的专用太医,沐王府主子的健康是他的职责所在。在他被解职之前,展望也不好阻拦他为朱鄞祯诊脉。何况展望急于知道朱鄞祯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没有阻拦他的道理。 “他怎么说?”沈梦璐勾了勾嘴角,人心隔肚皮,这展望对她终归不够放心。 “章太医说王爷脉象不似先前那么紊乱,脉搏逐渐强健。直夸沈惠人是妙手回春。”展望倒是没想到,那自视甚高的章太医突然会对这沈梦璐如此赞口不绝。 沈梦璐撇撇嘴,这章太医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不错。也不知那尉欣妍给了他怎样的好处,竟然能让他做出暗害景轩的事情。 沈梦璐对这助纣为虐的章太医没什么好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本小姐可没有怠慢你家主子。” 展望愣了愣,赶紧为自己辩解,“沈惠人,我没有这个意思。”让章太医把脉并非是因为对沈梦璐有怀疑,而是…… 展望看了一眼躺在chuang上的朱鄞祯,沈梦璐救了展阳又救了朱鄞祯,展望心里对她的感激不可言喻。 沈梦璐挥挥手,示意展望打住。这展望口拙得很,多说两句话就不中听了,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小福子带着雨露进来了。见到沈梦璐,小福子赶紧上来行礼。 “沈惠人,您歇好了。不如让雨露伺候您用膳去吧!世子殿下有交代,他不在府中,让雨露伺候您。”小福子恭敬地说着,侧身让身后雨露给沈梦璐行礼。 “奴婢雨露见过沈惠人。”雨露双眼闪亮,难掩内心的激动,自打沈梦璐进了这沐王府,她就一直期盼着能有机会与沈梦璐面对面,零距离接触,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恰好景轩被皇后招进宫去,景轩极其不放心沈梦璐一个人待在沐王府,怕王府中的女人找沈梦璐麻烦。就在景轩愁眉不展的时候,雨露便自告奋勇前来伺候沈梦璐。 雨露是皇后娘娘赐给景轩的,景轩又对她推心置腹,呵护有加,王府内一般侍妾都对她有几分忌惮,不敢随意找她麻烦。雨露开口请求,景轩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反复交代雨露务必好好伺候沈梦璐。 沈梦璐看了一眼雨露,她过度炙热的眼神让沈梦璐一阵发寒。乖乖,她这是遇到狂热粉了吗? 沈梦璐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接受景轩的好意。这小萌娃倒是如小棉袄一样贴心。 雨露见沈梦璐没有拒绝,欢欢喜喜地领着她去用膳去了。 用完膳,沈梦璐唤住了雨露。“雨露,这沐王爷的姨娘们都住在哪儿?” 雨露面有疑色,“沈惠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世子今早说了让妍妃娘娘去祠堂为沐王爷祈福。可本小姐听说这大明上下最灵验的庙宇就是护国寺。倘若有人能去护国寺为王爷祈福,想必王爷也会早日康复。”沈梦璐瞥了一眼雨露,“你将本小姐的话转述给众姨娘,明日一早本小姐要去护国寺上香祈福。若是有姨娘想去为王爷祈福,可与本小姐结伴而去。” 雨露是如皇后一手培养出来的侍俾,聪明伶俐。她虽摸不透沈梦璐的真正用意,可也能猜到此事绝不简单。不过这沈梦璐无端端去招惹那些姨娘们,终归不太妥当。 雨露心里有些忧心,又不敢将话说得太过直白,只好期期艾艾地劝到,“沈惠人,王府规矩甚严,没有王爷的首肯,姨娘们不得私自出府的。” “你们家王爷倒是管得宽!”沈梦璐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雨露。“待景轩回来,本小姐得跟景轩好好说说,日后可不能学王爷那样操劳。这当主子的,也得有当主子的气魄。做奴才的,也得有做奴才的担当。” 雨露闻言心头一颤,脸色微白。知道沈梦璐是不满意她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没办法,雨露只好硬着头皮说实话。“沈惠人,那些姨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您还是莫要去与她们纠缠为妙。” 沈梦璐懒洋洋地靠在刻着双龙戏珠的椅背上,“雨露,本小姐只是好心提个建议,去不去护国寺上香是姨娘们自己的事。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本小姐去纠缠她们了?” 雨露心底一慌,双膝一软,赶紧跪下,“沈惠人明察,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给本小姐下跪,本小姐不过是你们王府的客人,不是主子。这王爷是你们家的王爷,祈福事关王爷的身体健康。既然本小姐的话不中听,你不必转告就行。赶明儿等景轩回来了再说吧!”沈梦璐挥挥手示意雨露起身。“如一,随我去逛逛吧!本小姐来这沐王府有两日了,还没见过这沐王府的风光。” 阎如一侧头看了一眼雨露,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小姐,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风景也看不到了。小姐不如去泡个澡吧!” 泡澡?!沈梦璐眼睛一亮,“唔,这个主意不错。如一,随本小姐去碧玉潭!” 碧玉潭,是上次沈梦璐沐浴的人工温泉,虽然不能与沈府内的天然温泉悦灵泉相媲美,却也足够舒适了。 要说奢华程度,这沐王府的奢华可一点不逊色沈府。沈府的奢侈依靠的是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天然资源。而这沐王府的奢侈,完全是金钱堆砌出来的豪华。单是建造那碧玉潭,恐怕耗费的财物就该逾百万两了。 雨露张了张嘴,本想说那碧玉潭是沐王爷和景轩世子专用的,没有他们的允许,别人不能擅自使用。可想到沈梦璐先前那一番话,雨露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默默地伺候沈梦璐沐浴。 沈梦璐也不在意雨露的态度,放松心情,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 第二天一早,沈梦璐施施然地坐在沐王府的宴客厅用早膳,准备用完早膳就去护国寺。 对沈梦璐去护国寺一事,展望毫无异议,二话不说命人备了马车。这倒是出乎了阎如一的预料。 早膳用到一半,朱鄞祯的几位姨娘来了。沈梦璐那番到护国寺为沐王爷祈福的话,到底传到了那些姨娘们的耳中。 见沈梦璐在用膳,姨娘们微微侧身福了下礼,表明了来意,无非是想求沈梦璐带着她们一块儿去护国寺为沐王爷祈福。 沈梦璐本来只顾自己低头用膳,听到姨娘们的请求,忍不住笑了。“诸位姨娘说的什么话,你们是这沐王府的姨娘,而我只不过是奉命为王爷治病的民女而已。按说你们才是这王府的主子,怎么反倒对我用起了求这个字?我本来的意思是,姨娘们若是有心为王爷祈福,不妨与我结伴而去。” 沈梦璐轻轻扫了一眼站在眼前的诸位姨娘,年长的约莫三十左右,年幼的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一个一个面容精致,貌美如花。也怪不得当初这朱鄞祯看不上沈梦璐了,这沐王府美女如云,姨娘们各各风情万种。朱鄞祯身边显然不缺美女。 这朱鄞祯倒是老少通吃,不过这么多养了这么多女人,怎么没见她们给朱鄞祯生个一儿半女的。 偌大的沐王府,除了景轩,沈梦璐还真没见到过别的小孩。是这朱鄞祯不行呢?还是眼前这群女人不行?沈梦璐托着下颚,眼神里充满探究。 众人听到沈梦璐这么一说,脸上忍不住闪过落寞。侍妾,说好听是姨娘,说不好听就是高人一等的通房丫头,说穿了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不是正主子。哪里是这么自由的,想出王府就能出去的。 逸兰和雲璃是众位姨娘之中年纪最长的,她俩年纪比朱鄞祯还要长上几岁。是朱鄞祯十二岁那年,姬皇后为他精心挑选的两名侍妾。二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袅袅上前。 “沈惠人,王爷久睡不醒,奴家们甚是担心。沈惠人菩萨心肠,既然指点奴家们为王爷祈福,又何不好人做到底,许奴家们为王爷略尽心意呢!”开口的是逸兰,雲璃随后应和,朝沈梦璐盈盈一拜。“求沈惠人成全!” 沈梦璐正要开口,余光瞥到出现在门口的锦衣华服,索性合上唇,好整以暇地等着来人发威。 果然,走到门口的尉欣妍看到逸兰和雲璃二人给沈梦璐行礼,她眸光一冷,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本宫素来知道这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有朝一日当了姨娘小主,也改变不了那一身卑贱的奴味儿。不过可还真真不知道这奴婢能卑贱成这番模样!什么时候,我们沐王府的姨娘沦落到要给一个商女行礼的地步了?作贱自己不要紧,丢了沐王府的脸可就罪大恶极了!”尉欣妍眼眉上挑,满目讽刺,大剌剌地坐到椅子上,目光鄙夷地扫过逸兰和雲璃。 二人闻言瞬间白了脸,在沈梦璐身后伺候的雨露脸色也变了变。逸兰和雲璃二人以前是伺候朱鄞祯的近身侍俾,一开始就是作为通房被培养起来的。雨露的身份与二人一样。 逸兰和雲璃是跟在朱鄞祯身边最久的女人,虽说是侍妾身份,不过府内下人大多对二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比后面新进的姨娘们待遇都要高些。 二人向来知道这尉欣妍不待见自己,可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诋毁她们,逸兰和雲璃二人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对尉欣妍的恨意加深了几分。当年沐王府的正妃,景轩的母妃华妃在王府时,对二人都没有这么看轻过。 雲璃恨恨地咬了咬唇,想张口反驳尉欣妍,被逸兰轻轻按住了。逸兰冲雲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沉住气。雲璃怨恨地瞪了一眼尉欣妍,绷着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沈梦璐不着痕迹地将二人的互动收入眼中,看来这尉欣妍在这沐王府就一横着走的螃蟹,众人对她都是敢怒不敢言啊!沈梦璐正寻摸着要不要挑一挑,这尉欣妍又开口了。 “沈惠人好大的排场,用个早膳还需得这么多奴婢伺候。虽说侍妾身份是卑微了些,可这到底是沐王府,不是你们那没规律的沈府。沈惠人要摆大小姐架子回你的沈府去,你还轮不到我们沐王府的姨娘们伺候。”尉欣妍挑衅地看着沈梦璐。 尉欣妍此话一出,众侍妾都变了脸色,要说先前尉欣妍的话只是针对逸兰和雲璃,那么这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却是将所有姨娘都得罪了。这姨娘里面也不乏官家小姐。 这不礼部尚书家嫡出的小姐曹莹莹沉不住气了。“妍妃娘娘,我们姐妹是听沈惠人说这护国寺的神明特别灵验,这才前来打问一下,想结伴去护国寺为王爷祈福。我们姐妹虽说是姨娘的身份,可对王爷的心意却都是一样的,可怎么到了妍妃娘娘口中,我们姐妹就成了不知深浅的下人了。妍妃娘娘可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侧妃,比起我们,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曹莹莹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曹莹莹年方十八,长得明艳动人。她入沐王府本来是冲着侧妃的位置来的,谁知道当年因为尉欣妍暗中作祟,京华公主一句话,害得她最后只落得个侍妾的名分,她对尉欣妍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两个人明着暗着斗过无数回。 沈梦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得了,这场景,根本用不着她煽风点火了。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汤,悠哉悠哉地隔岸观虎斗。 “曹姨娘,本宫再怎样也比你高贵,再不济也是这沐王府的正主子。府内大小事务都由本宫做主,你们想去护国寺为王爷祈福,也得问问本宫不是。外人始终是外人,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们整张脸贴上去也没有用!”尉欣妍不悦地瞪了曹莹莹一眼。外敌当前,她现在的目标是沈梦璐,没空搭理曹莹莹这个跳梁小丑。 “你……”曹莹莹被尉欣妍噎得说不出话。这个尉欣妍仗着自己掌管着沐王府的内务,处处打压她们,实在太可恶了。 “妍妃娘娘,妾身们不过是想为王爷祈福,求菩萨保佑王爷早日康复。还望妍妃娘娘恩准。”逸兰温声细语地开口,尉欣妍说得没错,她不允许,她们根本出不了府。她和雲璃本来是真心想请求沈梦璐带她们出去的,不过眼下看着沈梦璐的态度,逸兰知道她们想为王爷祈福的心愿是难以达成了。 “本宫不准!”尉欣妍姿态高傲地拒绝。真的需要为王爷祈福,也是她该做的事,她才不允许那些姨娘们出风头。 “啧啧,妍妃娘娘不准各位姨娘为王爷祈福,难道是不希望王爷早日醒来?”沈梦璐慢悠悠地开口。尉欣妍那点小心思实在太好猜了,这女人的心眼小起来啊,那是比针眼还要小上几分。 “哼!”尉欣妍冷哼一声,“沈惠人对我们家王爷倒是上心,日夜照顾不说,还要为我们家王爷祈福去。本宫倒是看不懂沈惠人的心思了。”朱鄞祯求皇上赐婚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尉欣妍心上。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沈梦璐身上,心中惊疑不定。她们都知道这沈默原本欲将这沈梦璐献给沐王爷的事,可本来这王爷是拒绝了沈梦璐的。眼下看这沈梦璐的态度,难不成她也想进这沐王府? 曹莹莹暗暗咬牙,以她的身份,跟一些侍俾出身和庶女出身的女人平起平坐已经够闹心了,要是再进来个身份低贱的商女,那简直是令人恶心了!曹莹莹面色阴郁地看了沈梦璐一眼,又看了尉欣妍一眼,眼前的情景,谁是敌谁是友,她心里自然有了分寸。 沈梦璐讥诮地勾勾嘴角,这尉欣妍倒是有几分头脑,居然妄想把战火引到她身上。可惜了,不是人人都会拿朱鄞祯当宝的!至少在她眼里,朱鄞祯非但不是香饽饽,反而是麻烦的代名词。看看眼前这群女人就知道了,牵扯到朱鄞祯,麻烦有多大!更别说他背后还有一群暗害他的人要抓。 “妍妃娘娘想多了,本小姐去护国寺上香可不是为了你们家王爷!本小姐是为我们沈府祈福去的!”沈梦璐语气凉薄,“为你们家王爷诊治,只不过是职责所在。本小姐还是那句话,沐王爷是你们家的王爷,去不去为王爷祈福是你们沐王府的家务事,与本小姐无关!至于沐王爷什么时候醒,那也是听天由命的事儿,不是本小姐能做主的了。” 走到门口的展望听到沈梦璐这番凉薄的言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是这番话被王爷听到了,不知会是怎样的心凉。 阎如一看到门口的展望,轻声在沈梦璐耳边提醒了一句。“小姐,到时间了。” 沈梦璐眨了眨眼睛,然后眸光一转,“各位沐王府的主子们,本小姐告辞了,你们请自便吧!”说着不再理会众人,施施然起身走出宴客厅。 **************************************************** 亲爱滴读宝们,今天六千更新奉上! 大家要不要出来晒晒昨天的败家成果啊?哈哈哈~~~~   ☆、第139章 .老秃驴可真能演 沈梦璐眨了眨眼睛,然后眸光一转,“各位沐王府的主子们,本小姐告辞了,你们请自便吧!”说着不再理会众人,施施然起身走出宴客厅。 逸兰和雲璃眼见着沈梦璐飘飘然离去,二人眼里不约而同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她们二人的心思不若曹莹莹,也不若其他居心叵测的姨娘,她们是真心想去为朱鄞祯祈福,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雨露看到二人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同为宫俾,她太能理解二人的心情了。雨露看着沈梦璐的背影,咬着唇,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 沈梦璐的马车抵达护国寺的时候,做初黛装扮的楚代安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到随行的展望,楚代安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走到沈梦璐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好妹妹,怎么来得这样晚,让姐姐好等。” 沈梦璐眼神淡淡地扫过展望,对楚代安露齿一笑,“让初黛姐姐等久是妹妹的罪过,只是妹妹也是身不由己。姐姐不知道那沐王府门槛有多高,想进去难,进去了想出来也难。” 展望闻言,太阳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为什么这沈梦璐话里话外,都是对他们沐王府和对他们王爷的不满?王爷要是听到了……展望忍不住又为自家主子哀叹了一声。 “是姐姐糊涂了,忘了妹妹现在不是养尊处优的沈大小姐,而是皇上御封的沈惠人,眼下正在沐王府做客。”楚代安言不由衷地揶揄。“不知沐王爷情况如何了?身体可有好转?” “嗯,略有起色,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还有待考量。”沈梦璐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不知道这沐王府的主子们……妹妹本来好心提醒她们,说这护国寺的菩萨最最灵验,用心祈福定能有助于沐王爷身体恢复,谁知道……”沈梦璐两个省略号用得意味深长。 楚代安眼中有疑问,面上却依旧笑得婉转。“就数妹妹最热心。别人家的王爷,妹妹何须如此操心。”楚代安随便猜猜就能想到这沈梦璐不会是单纯的好心,恐怕是她又在暗暗谋算什么吧! “姐姐说得对,是我给自己添麻烦了。”沈梦璐微微一笑。 二人一路上虚情假意地拉家常,进了主殿上了头香,然后直奔慧智大师的禅院。 直到走到慧智大师的禅院门外,楚代安见展望还是跟在他们身后,终于发威了。 他装作才发现展望的样子,夸张地喊道,“哟,这不是沐王爷身边的展侍卫么!失礼失礼!”说着微微侧身算是见礼。“展侍卫这是来保护沈妹妹的么?” 展望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警惕,这初黛好好的,突然调转矛头对着他,显然不是见礼那么简单。 “妹妹,姐姐孤陋寡闻了,还真不知道这沐王府待妹妹如此周到,到护国寺上个香都派出了沐王爷的近身侍卫。沐王府待客之道果然周全。”楚代安阴阳怪气地讽刺到。“不过我们姐妹二人说些体己话,展侍卫你一个大男人如此寸步不离的跟着,万一听到一些不该听的,都不知道该是你觉得羞愧还是我们姐妹觉得羞愧。” 展望愣了愣,被楚代安一番尖锐的说辞噎得说不出话。“初黛小姐误会了,在下没有偷听你们说话的意思,在下只是奉命保护沈惠人。” “展侍卫这是不放心我初黛呢?还是不放心这节律森严的护国寺呢?”楚代安指指慧智大师禁闭的院门,“还是不放心这德高望重的慧智大师?”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展望下意识地反驳,他只是奉主子之命跟着沈梦璐而已。 “姐姐,你还真是误会展侍卫了。”沈梦璐巧笑嫣然地开口为展望解围,展望冲她投去感激的一笑。 感激?沈梦璐扯扯嘴角,感激错了!“展侍卫不放心的是我,他是怕我趁机逃跑吧!” 楚代安画得细长的秀眉一挑,勾出一抹冷笑。“我当沐王府如此重视妹妹呢!原来是拿妹妹当阶下囚看管了。沐王府的待客之道果然令人钦佩!展侍卫既然如此不放心,那妹妹还是速速随展侍卫回王府去吧!待姐姐再去求求慧智大师,看下回听禅之日能否轮到我们姐妹二人。” 沈梦璐面露失望之色,“姐姐,妹妹上回来就没见到慧智大师。这次错过,不知要待到何时,莫非妹妹当真没有慧根,与这佛无缘。” 展望被二人一唱一和弄得坐立不安,“沈惠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就在这等着!”楚代安冷哼一声,拉起沈梦璐的手,“妹妹,咱们走!”然后他又侧头对他的随身丫鬟喊道,“翠儿,紫儿,你们都在这等着,大师讲禅不喜有外人打扰。” “是!”两个丫鬟听话地应声。 沈梦璐也如法炮制交代阎如一和雨露,阎如一了然地点点头,安心地守在门口。 事已至此,展望也不再坚持,目送着楚代安与沈梦璐进了慧智大师的禅房。他心里知道这沈梦璐来护国寺的目的不单纯,可再怎么样怀疑沈梦璐的动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沈梦璐放冷箭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 沈梦璐和楚代安进到慧智大师的禅房时,慧智大师正闭眼打坐,知道二人进门也没睁眼。“阿弥陀佛!楚施主,沈施主,二位请坐!老衲恭候多时了!” 沈梦璐与楚代安对望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沈梦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实在看不出这慧智,与她在前世遇到的那个邋里邋遢的算命先生,有什么共同之处。 这个慧智会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是阎门医圣吗?沈梦璐暗暗摸了摸藏在袖中的腰牌。 “慧智大师,在下今日带沈小姐前来叨唠你了。”楚代安恢复原本的声音,客气地说道。 “善哉善哉!佛渡有缘人!沈小姐有心向佛,愿听老衲讲禅,老衲欢迎之极,又何来叨唠之说。”慧智慢悠悠地说完,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他充满睿智的双眼直直迎上沈梦璐满是疑虑的眼眸。 慧智大师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人心,令沈梦璐的心无端端颤了颤。“阿弥陀佛!沈施主天资聪慧,心性善良,只可惜心事太重,容易自寻烦恼。” “梦璐听闻大师是得道高僧,擅长讲禅,殊不知大师对算命之术也如此精通。”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她最烦那些胡编乱造,自以为是的江湖术士。 “相由心生。老衲不过略懂面相之说,与算命无关。”慧智对沈梦璐的恶言恶语并不放在心上,依旧语气平和。“老衲的话不中听,沈施主充耳不闻即可,何须动气。楚施主,好久不见!”慧智将视线从沈梦璐身上收回,放到楚代安身上。“老衲听说,楚施主月前来找过老衲。老衲云游失约,罪过罪过!”说着双手合十,朝楚代安缓缓施礼。 楚代安赶紧站起身来,恭敬地还礼,“大师言重了!大师云游乃是修行,是在下唐突了。” 慧智大师微微一笑,“当日欠楚施主的佛经,老衲今日一并补上。二位施主,里面请。” 慧智说着侧身,将楚代安和沈梦璐二人迎进了内室。三人面对面,盘腿席地而坐。 慧智大师真如约定那样,开始为二人讲禅。内室燃着盘香,烟气袅袅,平添了几分朦胧。佛经枯燥乏味,沈梦璐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好半饷,沈梦璐才听到慧智大师悠悠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今日说禅就到此为止了。”沈梦璐浑身一振,顿时来了精神。 慧智老早发现沈梦璐心不在焉,见到她的反应,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沈施主好定性。”他本来以为沈梦璐会等不到他讲完禅,可她虽无心听禅,却一直静候到现在,倒也是出乎了慧智的预料。 “大师德高望重,禅理高深,请大师恕小女愚昧,无法领会。”从刚刚的对话中,沈梦璐已经察觉出这个慧智并非等闲之辈,她再张狂也不会傻到人家的地盘上撒野。 刚刚一进内室,沈梦璐就发现这禅房不像看起来那么普通,就连那香都与普通的熏香不太一样。虽然尚未发现这香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不过沈梦璐断断不敢掉以轻心。 “沈施主颇具慧根,倘若有心,假以时日必定有所修为。”慧智摸摸胡子,轻声笑道,“既然禅经已经讲完,二位施主,不妨到大殿祈个福,求个签。” 祈福求签?沈梦璐撇撇嘴,她可不是为这个来的。“大师,小女有事请教大师。”这个慧智为人圆滑,又深藏不露。不单刀直入,恐怕耗上一整天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信息来。 慧智瞳孔微缩,嘴角的笑意深深,这沈梦璐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沈施主,有何想问但说无妨。” “据闻大师云游四海,见多识广,不知大师可否听说过阎门医圣?”阎门医圣四个字,沈梦璐咬得格外清晰。 慧智神色未变,慢悠悠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衲倒是与阎门医圣有过一面之缘。” 沈梦璐眸光一亮,做出欣喜万分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这个老秃驴,可真能演!“不知大师可有办法替小女找到医圣,小女有事相求。” 慧智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阎门一族与事无争,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就是老衲也未必能寻到他们的行踪。沈施主急着找阎门医圣可是有要事?” 老秃驴,真能装!沈梦璐暗暗嗤笑,不过面上却是另一番表情。 “想不到连大师都无法帮忙……”沈梦璐露出无比失望的神色,“不瞒大师,沐王爷遭人暗算身中奇毒,江北被瘟疫缠生的百姓又数不胜数,小女医术不精,实在回天乏术。小女想求阎门医圣出手相助,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是医圣行踪莫测,小女无从寻起,本以为大师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医圣所在,没想到……”沈梦璐说着红了眼圈,她赶紧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朝慧智大师盈盈一拜。 “大师是得道高僧,德高望重,修为高深,江北数千百姓已因那死亡之虫命丧黄泉,小女恳请大师能慈悲为怀,亲自到江北为万千亡灵超度,愿他们能早日升天,重新投胎!大师此行所需物资,小女愿一力承担!”沈梦璐说着,双膝一屈,泪眼婆娑地朝慧智跪了下去。 她这一举动让楚代安和慧智都呆住了。楚代安没想到,这沈梦璐竟然可以为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百姓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慧智没想到的是,这沈梦璐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沈施主快快请起。沈施主心怀天下,悲天悯人,实在令老衲敬佩!”慧智伸手扶起沈梦璐,悠悠地叹了口气。 “超度亡灵一事,老衲自会与主持大师商议,沈施主姑且等老衲回复。”这小女娃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慧智本以为她会逼问阎门的事。 “如此,小女便谢过大师了!”沈梦璐顺势起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那破涕为笑,泪莹于睫的模样,真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欲颦还笑,楚楚动人,尤见我怜。 楚代安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明知道沈梦璐这模样是半真半假,可还是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大师,小女而今正奉命留在沐王府中,为沐王爷医治,进出王府不大自由,还扰烦大师确定好时间后,差人到沐王府送个信给小女。小女会事先打点好一切。”沈梦璐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求。 慧智端在胸前的双掌微微收了收。这是让他骑虎难下的意思?!他说的是跟主持商议下,没说一定能成。结果到这沈梦璐这,超度亡灵成了既定事项,他与主持的商议变成了时间的确定。 可面对沈梦璐充满期盼,泪光盈盈的美眸,身为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的他,能拒绝吗?答案显然是不行! 慧智暗暗吐了口气。“阿弥陀佛,老衲一定尽力而为!待征得主持师兄同意,老衲自会差人通知沈施主。” 沈梦璐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朝慧智又是盈盈一福。“小女替江北百姓谢过慧智大师和主持大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智此刻除了说阿弥陀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大哥,大师说得有理,一会儿我真该到大殿好好祈福。”沈梦璐转头望着楚代安,“都说护国寺的菩萨最最灵验,我相信佛主会保佑天下苍生的。” 楚代安不知她又在盘算什么,只好讪讪地应和,“沈小姐仁心,佛主自然会看在眼里。” “楚大哥,我们叨扰大师半天了,是不是……”该走了?沈梦璐给楚代安使了个眼色。 “沈小姐说得是。”楚代安站起身,双手合十朝慧智行了佛礼,“慧智大师,今日有劳大师了。在下和沈小姐就先告辞了。在下改日再登门求见,听大师说禅。” “阿弥陀佛!楚施主,沈施主,二位慢走!”慧智起身送客。 走到禅房门口,双方告别的时候,沈梦璐身上“咣噹”掉下一枚腰牌,正巧落在慧智脚边。 慧智与楚代安见到地上的腰牌,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一变。 “哎呀,真是不小心。”沈梦璐自责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蹲下身子,捡起腰牌。 “沈小姐,这腰牌看着挺精致,可否借来看看?”楚代安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慧智,冲沈梦璐打探到。 “当然可以。”沈梦璐大大方方地递过腰牌给楚代安。 楚代安翻过腰牌,将刻着“络”字的那一面朝向慧智。 “这莫非是阎门的令牌?”楚代安伸手触摸着上面的阎字。“慧智大师,你可认得?”楚代安将令牌递到慧智面前。 慧智的胡子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沈施主,这确实是阎门的令牌。据老衲所知,这阎门令牌从不外传,这怎么会在沈施主手上?”镇定如慧智,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一个小姑娘落在我这儿的。”沈梦璐面色平静地从楚代安那边接过腰牌,“小女本来也怀疑这是阎门的令牌,没想到果然如此。本来大师与阎门有交情,这令牌本该请大师转交物归原主,不过……” 沈梦璐话锋一转,“既然大师都无法联络到阎门医圣,那么此物不如留在我这吧!说不定那小姑娘会回来寻。”说着又将腰牌收入袖中。 “慧智大师,今天真是叨扰了,小女告辞了。超度亡灵一事,小女静候佳音!”沈梦璐朝慧智福了福礼,然后转身就走。 楚代安看着慧智,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快步跟上沈梦璐。 ************************************************************** 待楚代安和沈梦璐离去后,慧智禅房的内室出现一道暗门,一个戴着僧帽的小沙弥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祖,谁的令牌落到沈梦璐手上了?”这个小沙弥正是沈梦璐第一次来找慧智大师是遇到的那个。 慧智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你那淘气的三妹的。” 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这慧智大师和小沙弥都跟阎门有关系。这慧智大师就是章太医口中那位当年的阎门少主,如今的阎门老门主。而这小沙弥是当今阎门门主的大儿子,阎轻络的大哥阎翀礼。 “什么?”阎翀礼大吃一惊,“那丫头怎么跑出来的?”这三妹由父亲和二弟看着,怎么可能跑出阎门? “想必是那些流言蜚语传人她耳中了,你那三妹的性子……”慧智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追究她怎么跑出来的时候,而是该愁怎么把她带回去。“你速速去通知你父亲和翀翊,让他们尽快将络儿带回阎门去,切不可让她与皇家中人接触。” 慧智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爬满忧虑,但愿能及时阻止了络儿,但愿还来得及啊! “那络儿的腰牌……”阎翀礼眉心纠结,面色沉重,哪里还有当初面对阎轻狂时那种风轻云淡,泰然自若。阎轻络怎么会跟沈梦璐牵扯到一起的?难道络儿命中注定难逃此劫? 慧智长长地叹了口气,“阿弥佗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阎门一族向来阳盛阴衰,这阎轻络的出生可谓是众星拱月,真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是在阎轻络出生那天却异象环生,天边金光四耀,却又有青面獠牙的黑龙盘旋。 慧智当时就为她卜过命。阎轻络乃是天生凤命,奈何命骨太重,十四岁那年必有大劫,轻则伤及根本,重则命悬一线。 慧智当机立断落发为僧,为她避劫。这么多年来,阎轻络一直活在众人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鲜少外出。实在拗不过她的时候,也常常是由她父亲和哥哥带她随行。 ****************************************************** 今日六千字奉上!明日更新依旧在六点!读宝们早起就可以看到咯~~~么么哒~~~~   ☆、第140章 .沐王爷醒了就无须我费心了 慧智当机立断落发为僧,为她避劫。这么多年来,阎轻络一直活在众人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鲜少外出。实在拗不过她的时候,也常常是由她父亲和哥哥带她随行。 阎门一族除了个个身怀绝技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阎门所居之地暗藏龙脉。他们一族隐世独居,低调做人,与世无争,为的就是保护族人能安居乐业,避免引起皇家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纷争和伤亡。 阎轻狂穿越前几日,慧智就发现星象异常,一颗崭新的天鸾星自东方灼灼升起,异常闪耀。阎轻狂穿越到沈梦璐身上那天,阎门上空出现双凤和鸣的异象,两尾凤凰交相共舞,惊艳绝伦。 好在阎门有结界护体,这样的异相不会为外人发现,不然,恐怕早就引来明德宗的注意了。慧智再次为阎轻络卜命,发现她的命数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却看人看不清未来,占不出结果。 阎轻狂与楚代安交汇在慧智的预料之中,慧智也占到这阎轻狂与阎门有着息息相关的牵连,可她命中的那抹贵气却带着凶险,对阎门来说福祸难辨。为了避免麻烦,慧智当初才刻意避开阎轻狂,可没想到……命中注定,避无可避啊! 阎轻络和沈梦璐交集,这倒是出乎了慧智的预料。因为那日以后,慧智就给她父亲下了命令,关闭阎门所有出口,加强结界,在阎轻络十五岁之前,不许她再踏出阎门半步。 出生时占到的十四岁那年大劫,虽然因阎轻狂的出现而变得模糊起来,慧智和阎门所有人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谁能想到,他们费尽心机,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这沈梦璐与阎轻络的性子。 慧智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算不到沈梦璐的心思。谁知道为了救那些与她无关的百姓,她竟会不择手段散播谣言中伤阎门来逼迫他们现身。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毕竟谣言止于智者,他们自然不会因此收到影响。 可是谁也没料到这谣言怎么就跑到阎轻络耳朵里去了,而阎轻络居然能躲开她父亲和二哥的看守,冲出那严密的结界跑了出来,这确实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千防万防,就是没能防住阎轻络。他们千方百计避开沈梦璐,谁知道阎轻络自己找上门去了。真让人头疼啊! 但愿还来得及!但愿还来得及!慧智向来平静无波的面上愁云密布。 ********************************************************* 沈梦璐与楚代安在大殿上了香,祈了福,添了香油钱,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了。楚代安多次欲言又止,沈梦璐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碍于身后有展望跟着,沈梦璐也不多言。她与楚代安之间,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并不急于一时。 一踏进沐王府的大门,沈梦璐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呢?这尉欣妍居然坐在大堂等着她。 “沈惠人可算是回来了,不知护国寺的菩萨,是否真如沈惠人宣传得那样灵光?”见到沈梦璐,尉欣妍就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 沈梦璐皱了皱眉,看尉欣妍这样子,怎么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妍妃娘娘想知道护国寺的菩萨灵验不灵验,亲自去一趟便知。佛主心头坐,心诚才灵。娘娘如此有闲情逸致,何不去亲自去护国寺为沐王爷祈福,说不定佛主听到娘娘祈祷会庇佑王爷。” “哼!”尉欣妍轻哼一声,姿态高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沈梦璐身边,“护国寺的菩萨会不会庇佑王爷,本宫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本宫只知道阎门医圣,才是真真正正有能力救治王爷的人。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阎门医圣?!沈梦璐眼里有光芒闪过。她前脚刚在慧智面前亮了腰牌,后脚这阎门医圣就找上门来了?? “娘娘,我的职责是替王爷诊治,提鞋那种事儿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沈梦璐不咸不淡地回她,说着就要越过尉欣妍往清心殿去。 “慢着!”尉欣妍娇斥一声,伸手拦住沈梦璐。“本宫话还没说完,你着急去哪里?” “娘娘,到沐王爷针灸的时候了,你说本小姐要去哪里?”沈梦璐拂开尉欣妍的手。“耽误了王爷的病情,娘娘也无所谓吗?” 沈梦璐本以为她这样说了,这尉欣妍应该就会让开了,可谁知尉欣妍非但不让,反而再次拦住她。 “我们王爷就不劳沈惠人费心了,已经有阎门医圣在为王爷医治了。”尉欣妍走到沈梦璐面前,神情轻蔑地看着她,“你,还是乖乖滚回你的沈府,当你的沈家大小姐去吧!别妄想攀附我们沐王府!就你那低贱的身份,还!不!配!” “娘娘,妄想症是种很严重的病,有病就得治!娘娘不妨让那医术高明的阎门医圣好好替你看看,免得病入膏肓,药石无灵。”对尉欣妍拿她当情敌的态度,沈梦璐很是厌烦。比起朱鄞祯,她更在意的是那阎门医圣。 “你……你敢诅咒本宫!”尉欣妍气得五官曲扭,她咬牙切齿地伸出手指,指着沈梦璐的鼻子。 展望看着尉欣妍气急败坏的模样,再看看沈梦璐波澜不惊的样子,心理突然就平衡了。原来这沈梦璐的毒舌不是只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看,娘娘又妄想了。本小姐只是善意提醒。”沈梦璐语气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娘娘,请让道。我奉皇上之命为王爷医治,即便娘娘找到更好的医者,我也有义务在旁边看着。万一娘娘私自招来的医者,令沐王爷有任何闪失。本小姐可担当不起这莫须有的罪过。” 沈梦璐的一番正义严词的话,说得尉欣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沈梦璐的口才还真是该死得好!她分明是在讽刺她!尉欣妍暗恼。“沈惠人多虑了,本宫寻来的阎门医圣绝对可靠!” “如此,那娘娘不如向圣上举荐此人,我也正好可以求皇上将我解职,放我回沈府去。我离开沈府一月有余,甚是想念家人。”沈梦璐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她巴不得能早点脱离这种坐牢一般的日子,早日回到沈府过自在的生活。沈府那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她去做。 听沈梦璐这么说,尉欣妍心里反倒举棋不定了,她无从判断这沈梦璐的说辞,有几分真几分假。“你此话当真?” “当然!比珍珠还真!”沈梦璐信誓旦旦地开口。从两人交锋开始,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比这还真的。 尉欣妍咬咬唇,心思百转千回。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赶走沈梦璐总是好的。“此事本宫自有安排。” “那本小姐就恭候娘娘佳音了。”沈梦璐掀掀樱唇,眼里高深莫测。 展望的脸色不好看了,为什么这个沈梦璐,这么不待见他们沐王府?这些话,该不该告诉主子? 就在这时,小福子来了,看到沈梦璐,他眼里闪过喜悦。“奴才见过妍妃娘娘,见过沈惠人!王爷醒了,有请二位去清心殿。” 尉欣妍闻言大喜过望,“真的?王爷醒了?”尉欣妍此刻再也没有心思针对沈梦璐,扔下她转身就往清心殿赶去。 这个朱鄞祯倒是会挑时候醒! 与尉欣妍的急不可待相反,沈梦璐现在反而不着急了。她淡定地挑了挑眉,然后慢悠悠地跟在小福子后面。 小福子走快两步,就发现沈梦璐被落下了一大截,反复几次。看着沈梦璐不紧不慢的态度,小福子忍不住了,“沈惠人,王爷醒了,您不抓紧去看看么?” “急什么!你家王爷既然醒了,就表示无须我费心了。”沈梦璐慢悠悠地开口,“再说,你们妍妃娘娘望夫心切,二人难免有些情话要说,我去早了,岂不是打扰人家夫妻情深。” 沈梦璐看着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尉欣妍,想到她此刻可能正与朱鄞祯相互依偎着互诉衷肠,心里莫名有些烦躁,索性停下了脚步。 “福公公,我在护国寺听了一上午禅经,眼下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一会儿。如今沐王爷已醒,我再居于他的清心殿恐怕不妥,你看有哪个地方可让我稍做歇息?” “啊?”小福子被沈梦璐突如其来的题给问住了。“沈……沈惠人,王爷……王爷还等着您呢……”小福子结结巴巴地说到。 朱鄞祯本来的吩咐,是让小福子看看沈梦璐从护国寺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就叫她第一时间去见他。这不,尉欣妍与沈梦璐正好杠上,小福子怕当着尉欣妍的面,只说王爷有请沈梦璐,太打尉欣妍的脸了。所以这小福子就自作主张,说王爷有请二位了。 “雨露,倘若我在景轩的轩辕殿小憩一会儿,想必景轩不会怪罪我吧!”见小福子做不了主,沈梦璐索性自己来安排。 被点到名的雨露心颤了颤,赶紧回话,“世子殿下不在王府,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见到沈梦璐突然绷紧的俏脸,雨露赶紧接上一句,“不过以世子殿下对沈惠人的心意,若是沈惠人能去轩辕殿歇息,殿下知道了必然会很高兴。” 沈梦璐脸色缓和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景轩那儿小憩一会儿,福公公,扰烦你去回禀你们王爷。”说着转身要往轩辕殿走。 小福子和展望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恐怕主子爷要生气了! 沈梦璐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展望,“展侍卫,那阎门医圣许是我同门,请转告王爷,务必好好招待。”这突然出现的阎门医圣,值得玩味儿啊! 展望怔了怔,呐呐地应了一声。“好的。” 沈梦璐安心了。有朱鄞祯看着,谅这所谓的阎门医圣,插翅也难飞出这个沐王府。既然如此,就不急于一时了。 ***************************************************************** 此时那所谓的阎门医圣正与朱鄞祯大眼瞪小眼。 “你说你是阎门医圣?”十几天没开过口的朱鄞祯,浑厚的嗓音带着磁磁的嘶哑。 “是啦是啦!你问几十遍了!”这自称是阎门医圣的少年不耐烦地回答。少年身材修长,五官清秀出众,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年纪虽说不大,说话口气却是不小。 “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身份?”朱鄞祯靠坐在*上,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质疑。 早在五彩水龙出现之时,他就派人去暗中寻找这阎门医圣,可一个多月过去了,都一直没有结果。现在却突然有人主动找上门,称自己是阎门医圣,而是还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着实让人疑心。 “救活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少年翻翻白眼,“喂,沈梦璐什么时候来啊?”她浪费一颗宝贵的还魂丹在朱鄞祯身上,目的就是引沈梦璐出来。现在倒好,沈梦璐还没见到,她却一直被这个什么王爷逼问,非要她证实身份。她的腰牌都被偷了怎么证实? 哼!等她从沈梦璐那拿回来腰牌,一定要甩到这沐王爷的脸上,亮瞎他的眼睛。敢质疑她的身份!她可是堂堂阎门三小姐! 没错,这易容成少年,大摇大摆走进沐王府的阎门医圣,不是别人,正是阎三小姐,阎轻络! 上次在小竹林与沈梦璐交锋后,阎轻络就发现自己的腰牌和丹药都被人给偷了。 阎轻络想来想去,偷她东西的人除了沈梦璐不会有别人!想她如此聪明绝顶又身手不凡,一般人想接近她都难! 她离开阎门之后,除了跟沈梦璐有过零距离的接触,别的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 阎轻络去沈府走了一圈,发现沈梦璐不在沈府。后来又听说这沈梦璐被关在沐王府给沐王爷治病。 想起当初在小树林,那沈梦璐对她的轻视,阎轻络小嘴一撅,计上心来。索性狠狠心,将她从她阿爹那儿偷来的还魂丹拿了出来。 这还魂丹是阎门八长老花了九九八十一时间,用了无数种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数量极少又极其珍贵。还魂丹顾名思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算是那将死之人,只要还留着一口气能吞下这还魂丹,就能捡回命来。 阎轻络本来是想当着沈梦璐的脸给沐王爷服下的,让这个沈梦璐瞧瞧她的本事!谁知道,扑了个空!没见到沈梦璐不说,还被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沐王爷逼供。 阎轻络不爽地瞪着朱鄞祯,她被人暗中点住穴道,现在身不能动。不然她非一巴掌呼死这个胡子拉碴的死老头不可。 要是朱鄞祯知道阎轻络把他骂成死老头,估计能气得立马从*上蹦起来。可是朱鄞祯听不到阎轻络心底的咒骂,他听到的只有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沈梦璐三个字。 “你跟沈梦璐什么关系?”朱鄞祯瞳孔微缩,又是沈梦璐。难不成沈梦璐喜欢的是眼前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白脸? “你管我跟她什么关系!还不快点放开小爷!小爷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回报小爷的?”阎轻络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有些急了。她万万不能让沈梦璐看到她这样的狼狈样,不然又该被她取笑了! 朱鄞祯也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音,他微微皱了皱眉,示意风影为阎轻络解穴。隐匿在暗处的风影得了指示,指间的小珠子一弹,替阎轻络解了穴。 阎轻络动动筋骨,整理了下仪容,调整好表情,准备以最傲娇的姿态迎接沈梦璐。可是……她等到的不是沈梦璐! “王爷……您可算醒过来了……”尉欣妍人未到声先到。那悲喜交加,七分颤抖三分强忍的哭腔,听得阎轻络一阵头皮发麻。 什么女人,说话嗲成这样?显然不是沈梦璐那个冷冷清清的女人! 阎轻络可是清楚记得,沈梦璐被她恶意*的时候,声音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来人当然不是沈梦璐,而是尉欣妍。 很快,尉欣妍泪落香腮,梨花带雨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阎轻络的脸色马上由晴天直接转为暴雨前奏了。朱鄞祯的面色也沉了沉。 进了寝殿,尉欣妍直奔朱鄞祯的*边。“王爷,您可担心死臣妾了。”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扑倒在朱鄞祯腿上嘤嘤哭泣起来。 朱鄞祯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他寒气逼人的眼眸直直射向小福子,吓得小福子哆嗦了一下。 “爱妃别哭了,本王……不是没事了吗?”强忍着不悦,朱鄞祯言不由衷地拍拍尉欣妍压在他腿上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阎轻络没空理会二人装腔作势秀恩爱,她张望半天没见到沈梦璐,一张俏脸拉得老长。“沈梦璐呢?” 小福子瞥了她一眼,又瞥了朱鄞祯一眼,小心地回复到,“回王爷,沈惠人说身子乏了,去世子殿下宫里歇息去了。” “什么?”阎轻络内心的失望被怒火所代替,“她知不知道本小……小爷我来了?”她就纳闷了!先前这沈梦璐这么着急上火要找阎门医圣,现在她主动现身了,这沐王爷也救过来了,她沈梦璐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冲过来找她的吗?怎么跑别处休息去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小福子看了一眼展望,不敢做声。这个自称是阎门医圣的少年,自打出现之后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那狂傲的表情,还别说,跟当初救治景轩世子时,那沈惠人的表情颇有几分相似。气场强大得令人发指,可偏偏却没人敢对此说些什么。谁要人家就是有傲娇的资本呢!谁要人家就是把王爷给救醒了呢! 展望看到朱鄞祯清醒的模样,眼里闪过欣喜却并无多少惊讶。其实在昨日下午,朱鄞祯就已经睁开过眼睛了,只不过体力还没有恢复,不像现在这么有精神。 让展望跟着沈梦璐去护国寺,也是朱鄞祯的意思。不然以展望的榆木脑袋,怎么可能轻易放沈梦璐出沐王府。 “王爷,沈惠人说,这医圣公子许是她同门,请王爷务必好好招待。”展望将沈梦璐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朱鄞祯听。 朱鄞祯浓眉拧了拧,这沈梦璐可真是够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身为他的主治大夫,明知他醒了居然不第一时间过来替他复查。她就不怕他被这所谓的阎门医圣给医死了?万一人家是假冒的呢! “王爷,您既然是由这位阎医圣救醒的,何不请这位阎医圣在府上小住几日,一来可以好好答谢阎医圣,二来也方便阎医圣日后为王爷复诊。”见他们张口闭口都是沈梦璐,压根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尉欣妍沉不住气了。原本埋头在朱鄞祯腿上博好感的她,再也顾不上在朱鄞祯面前演哭戏了,抬起头擦了擦干涸的眼角,温声细语地开了口。 朱鄞祯低头看了尉欣妍一眼,又抬头看了阎轻络一眼,缓缓开了口。“阎医圣既然是爱妃费心寻来的,就交给爱妃好好招待吧!”当然,前提是这白面小子接受尉欣妍的招待。阎轻络脸上对尉欣妍的不耐烦,朱鄞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 今日六千更新完毕!大家看文愉快!   ☆、第141章 .做人要低调不要太狂妄 朱鄞祯低头看了尉欣妍一眼,又抬头看了阎轻络一眼,缓缓开了口。“阎医圣既然是爱妃费心寻来的,就交给爱妃好好招待吧!”当然,前提是这白面小子接受尉欣妍的招待。阎轻络脸上对尉欣妍的不耐烦,朱鄞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是,臣妾遵命!”尉欣妍起身朝朱鄞祯福了一福,然后端着自以为优雅的笑容,言笑晏晏地走到阎轻络面前,“阎医圣,你救治王爷有功,本宫一定好好招待你。本宫一会儿就吩咐下人,收拾出琼华殿供你居住。” 闻言,小福子和展望的眼皮不约而同地跳了跳。哎呦,这妍侧妃还真是拿这来路不明的阎医圣,当成坐上宾了。这琼华殿可是沐王府最豪华的宫殿之一。 要是王爷知道,当初这妍侧妃本来要安排沈惠人去挽月楼住,会不会不高兴?毕竟这妍侧妃对待沈惠人和阎医圣,差别待遇如此巨大! 在尉欣妍眼里,这阎轻络虽说是打着阎门医圣的招牌,医术了得。可说到底,不过是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孩子,应该不难拿捏,给点甜头应该就能收买。毕竟,人家是被她的重金酬谢给吸引来的。 可尉欣妍想错了,阎轻络一来看不上她的那些赏钱,二来也不是令人拿捏的性子。 阎轻络对尉欣妍的自作主张并不买账,她白了一眼尉欣妍,语气高傲地回了一句,“小爷我说了愿意留下来了吗?” 尉欣妍的脸色变了变,被阎轻络这句不客气的话,顶撞得差点下不来台。 “想让我留下可以,沈梦璐住哪儿,小爷我就住哪儿!”阎轻络的目标很明确,只有沈梦璐一个人!她会进这沐王府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只因为沈梦璐在这! 阎轻络此言一出,朱鄞祯和尉欣妍的脸色同时沉了沉。尉欣妍是因为阎轻络的前面那句不给面子的话,而朱鄞祯却是因为她后面那句*不清的话。 朱鄞祯很想问问清楚,这所谓的阎门医圣跟沈梦璐到底是什么关系,可碍于尉欣妍在,他只好先忍住了。 尉欣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很快调整好表情,“阎医圣说笑了,男女有别,你若与沈惠人共居一室恐怕不太妥帖,万一传了出去……”说这话的时候,尉欣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鄞祯的反应。 本来找到这阎门医圣的目的,是想赶走沈梦璐。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阎医圣,居然还和沈梦璐有着这样*的关系,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 倘若这阎医圣真与沈梦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么,皇上肯定不会同意让一个不贞的女子嫁进王府。尉欣妍这样想着,阴阴地笑了。 阎轻络已经彻底不耐烦了,“妥不妥,小爷自有分寸,那么多废话。就直接说吧,让不让小爷和沈梦璐住一块儿?” 朱鄞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尉欣妍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不过为了不让朱鄞祯发现她的心思,尉欣妍还是努力让脸上爬上一丝为难。 “阎医圣,这…事关到一个女子的闺誉,必须征得沈惠人同意才行。可眼下沈惠人正在轩辕殿休息……” 轩辕殿?!如愿得知沈梦璐的下落,阎轻络满足了,她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往外走去。 “阎医圣,你这是去哪里?”尉欣妍明知故问。 “小爷我找沈梦璐商量去。”阎轻络头也不回,扔下话就走。 尉欣妍看着阎轻络急不可待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然后又快速调整好面目表情,换上一副焦切和哀愁的模样,转身走到朱鄞祯面前,“王爷,这阎医圣擅闯轩辕殿可如何是好啊?” 朱鄞祯心里怒火中烧,不过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这个尉欣妍还真是越发大胆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就玩阴谋! 朱鄞祯作势咳嗽了一声,语气虚弱地开口,“刚刚沈惠人说了,这阎门医圣与她是同门,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见上一见吧!” “可……那是景轩的寝殿……不经景轩允许就擅自闯入,未免太不将世子放在眼里,再说这也不合规矩。”尉欣妍此话一语双关,看似在指责阎轻络,其实是在告沈梦璐的状。 轩辕殿是景轩的寝殿,自从景轩溺水事件发生后,连尉欣妍都不能随意进出了。可这沈梦璐却未经允许,就大剌剌地入住轩辕殿了,这何止是不把景轩放在眼里,她根本是不把这沐王府放在眼里!不把她这个沐王府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尉欣妍恨得牙齿痒痒的,她好歹是沐王府的主子,而这沈梦璐充其量不过是个客人。她倒好,非但不把主人放在眼里,还反客为主起来了!再让她沈梦璐肆意妄为下去,以后她们这沐王府,是不是要她沈梦璐这个外人说了算了? “王爷,不如臣妾去轩辕殿瞧瞧吧!”尉欣妍面带忧色地请示朱鄞祯。 朱鄞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尉欣妍心思这么复杂? “无妨,景轩仁厚,不会怪罪。爱妃,本王乏力得很,要歇息一会儿。爱妃去忙你的吧!”朱鄞祯说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对她下逐客令?!尉欣妍用力咬了咬下唇,“王爷,让臣妾留在这伺候您吧!” “府中内务繁多,爱妃本就劳累,本王怎么舍得再增添爱妃的负担。本王有小福子小禄子守着,你安心去吧!”朱鄞祯已经在小禄子的搀扶下平躺下来了。 尉欣妍看着朱鄞祯略显憔悴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呐呐地应了声,“是,臣妾告退了。”然后转身离去。 待尉欣妍一走,闭着眼假寐的朱鄞祯瞬间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展望,“护国寺可有发现?”对沈梦璐去护国寺的目的,朱鄞祯始终觉得不是那么单纯。 “回主子,属下除了沈惠人与那望月楼的女掌柜,在慧智大师禅院听禅时没有跟着,其他时候都是寸步不离跟着,可并无发现异样。”展望据实禀告。 望月楼的女掌柜?!那个初黛?!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了?朱鄞祯眸光深邃,“派人去望月楼盯着那个初黛,护国寺那边也派些人去查查。另外好好查查这个阎门医圣的来历。” 朱鄞祯伸手抚上腹部,那小毛头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丹药,居然有如此神效!他此刻非但通体舒畅,精神百倍,而且腹部隐隐有一股真气蠢蠢欲动。 “是,属下遵命!”展望抱拳领命。 朱鄞祯从*上坐起来,对小禄子吩咐道,“替本王沐浴更衣!”躺了十几天,身子都躺臭了。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由他去就山吧!沈梦璐越是想躲着他,他越不能让她如意!朱鄞祯邪邪地勾起嘴角。 接招吧,沈梦璐!看本王如何收了你! *********************************************************** 轩辕殿的鎏金招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绚烂的光彩。阎轻络毫不费力就找到了。 远远看到轩辕殿门口守着的侍卫,为避免麻烦,阎轻络调转方向,远离大门。足尖一点,轻身翻上屋顶,跃进了轩辕殿。 阎轻络虽说医术不像她两个哥哥那么高明,这轻功可算是练得一绝。没办法,谁要她从小调皮,常常惹事,为了逃脱阿爹的责罚,只好拼命练轻功。这一来二去,逃跑次数多了,轻功自然就长进了。 轩辕殿包含好几个房间,阎轻络第一次来,不了解地形,只好无头苍蝇似的一间房一间房搜寻这沈梦璐的身影。 途径书房的时候,墙上挂着的画像引起阎轻络的主意。画像中的沈梦璐风姿卓越,栩栩如生。阎轻络看到画像上的印戳,依稀看出是景轩二字。 看得出这作画之人,对画中的妙人儿十分倾心,这才将各处细节都描得十分细心,连那眉宇间的那丝孤傲都晕染得无比传神。阎轻络虽说静不下心来作画,这赏画的眼光确是极其犀利的,一眼就看出作画之人的心思。 啧啧……看不出来这沈梦璐还挺招人喜欢。正当阎轻络啧啧称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你是谁?竟敢擅闯世子殿下的寝殿?”雨露正端着水盆,准备收拾书房,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吓得她手中的水盆差点打翻。 阎轻络也被雨露吓了一跳。见是一个小宫女,阎轻络又放下心来,表情高傲地呵斥到,“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坏小爷你担当得起吗?” 雨露放下水盆,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你……你是谁?为……为什么会……会在殿下的书房?” 有人进来,门口的侍卫却没有通传,显然不是用正当法子进来的。雨露暗暗提高了警惕,准备随时跑出去叫人。 “小爷我是救活你们王爷的阎医圣!”阎轻络挺了挺胸,朝雨露走去,“小宫女,沈梦璐在哪里?”阎轻络正愁着找不到带路的人,这会儿突然蹦出一个小宫女,正中她下怀。 “什……什么阎医圣,什么沈梦璐,我不知道。”雨露见阎轻络逼近,又吓得倒退了两步,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阎轻络,心中惊恐不已。 雨露压根不相信,这阎轻络就是那所谓的阎门医圣。这么年轻的公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能力!她虽是宫女,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那事关阎门医圣的流言蜚语被传得沸沸扬扬,雨露也是听过两耳朵的。 雨露想到那传言说,这阎门医圣爱好寻花问柳,还身患暗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而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又面露精光,不怀好意的模样,雨露已经想当然把阎轻络当成了*贼。 “你……别过来,你……你再靠近,我……我喊人了啊!”雨露颤抖着嗓音,她是皇后娘娘赐给世子的侍寝宫女,她断断不能让这徒登子轻薄了去。 阎轻络还不知道她被人当成了那臭名昭著的阎门*,不明所以地又逼近几步。“小宫女,我再问一遍,沈梦璐在哪里?” “啊……”雨露说到做到地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来人呐……救命啊……抓*贼啊……” 阎轻络本来还奇怪,这小宫女见到她为什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听她这么一叫唤才明白过来,敢*家把她当*了。阎轻络一张俏脸瞬间气得通红,她赶紧追出去想捂住雨露的嘴。 “喂……小宫女……你给小爷我回……”来字还没出口,已经有一把软剑抵在阎轻络的脖子上了。 “你是谁?”雨露的一声尖叫,还没唤来侍卫,就已经引起了阎如一的主意。阎如一本来守着入睡的沈梦璐,听到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阎如一本来以为,沈梦璐说要小憩一下是托辞,谁知道沈梦璐到了轩辕殿的偏殿,真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此刻沈梦璐刚睡下不久,阎如一生怕雨露这声动静,会吵到沈梦璐休息。 “给小爷把剑拿开!”被人当成淫贼,阎轻络心情本来就很不好了,这会儿又被人用剑抵着脖子,阎轻络简直是七窍冒烟了。“一个一个都瞎了眼了,不认识小爷我是你们家王爷的救命恩人吗?堂堂沐王府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小爷我真该给你们王爷喂一颗毒药!” 阎如一怔了怔,上下打量了下阎轻络,有点不敢相信她的话。在阎如一的意识里,这阎门医圣,至少也得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着实没有信服力。 “不管你是谁,擅闯轩辕殿就是死罪!出去!”阎如一从背后推了一下阎轻络,示意她往外走。管他到底是谁,打扰到小姐休息的都该死。 “你找死!”竟敢推她!阎轻络来火了,手指一弹,将阎如一架在她脖子上的软剑叮到地上,又双掌一凝,反手就给了阎如一一掌。阎轻络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她的全部功力。这阎如一毫无防备,瞬间被她打得飞出两米,跌落在庭院之中,口吐鲜血。 “小爷不发威,都当小爷是病猫了!”阎轻络怒气冲冲地提起阎如一的软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沈梦璐在哪里?不然看小爷我不挑碎了你的衣服!”说着软剑已经威胁似的挑开阎如一脖颈上的盘扣。 阎如一心中懊悔自己小看了这个臭小子,她怒瞪了一眼阎轻络,语气强硬地回到,“不知道!” “哎哟哟,还挺有骨气,待小爷我将你八光光了,看你是不是还这么有骨气。”阎轻络一想到那些中伤他们阎门清誉的流言蜚语,顿时怒上心头。 得……你们既然将我当是*贼,我就当一回*贼给你们看!不然,怎么对得起那处心积虑,散播谣言的沈梦璐!阎轻络嘶啦一下挑开阎如一的领口的衣服,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阎如一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竟会有这样恶劣的品性,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阎如一虽然性格上大大咧咧的,以前当暗卫的时候又时常做男装打扮,可归根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被阎轻络这么一戏弄,顿时一张俏脸发白。 阎如一太明白这沐王府中的暗卫数量了,这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想到自己的清誉就要毁在这个恶劣的少年身上,阎如一恨得牙齿咬得格格响。 “说!沈梦璐在哪里?”阎轻络再一次愤怒地逼问。 “不!知!道!”阎如一恨恨地望着阎轻络。“你有本事杀了我!” “杀你?那岂不是脏了小爷的手。”阎轻络冷哼一声,耳尖地听到雨露的声音传来。 “*贼就在书房那边,快点。”然后是侍卫们的应和声。 阎轻络不怀好意地用软剑,蹭了蹭阎如一的下巴,“要是侍卫们来了,看到你光溜溜的样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啧啧……小爷我想着就觉得有趣。不过,你只要乖乖告诉小爷,沈梦璐在哪里,小爷马上就放了你。” 阎如一也听到了侍卫们的声音,阎轻络这番话简直是要将她置于死地。阎如一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只是好遗憾,她没机会再伺候小姐了。虽说在沈梦璐身边的时间不长,不过阎如一已经真心拿她当主子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是将我抽筋扒皮我都不会说的!”阎如一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阎轻络。 “哎呀呀,真真是铮铮铁骨啊!抽筋扒皮之事小爷我不会做,不过八光你衣服倒是小事一桩。”阎如一英勇就义的样子,惹得阎轻络心里一阵发堵,这阎如一越是维护沈梦璐,这阎轻络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凭什么她就要被人污蔑成*贼,沈梦璐却有人这么不顾自身安危维护她? 要说阎轻络先前说要八光阎如一,只是恐吓她一下的话,现在她是铁了心要给阎如一一点教训了。 阎轻络不爽地哼了一声,提起剑就要往阎如一身上招呼过去。不过她手中的剑还没碰到阎如一,就被人用珠子给击落了,紧接着一件披风飘落到阎如一身上。 “小小年纪,品行就恶劣至此,可见阎门的家教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沈梦璐凉凉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阎轻络和阎如一闻言,同时转头望向沈梦璐。 “小姐……”阎如一看到沈梦璐,忍不住哽咽了。 沈梦璐走下台阶,伸手扶起她,替她系上披风。“傻姑娘,做本小姐的人,最基本的原则是要保护自己。本小姐说过,除了本小姐,谁也不能拿走你们的命,包括你们自己。” “哼,你可算是出来了。”阎轻络看着主仆情深的两人,心里超级不是滋味儿。“你说得倒是比唱的好听,小爷我要是真想要了她的命,你又能奈小爷如何?” “小丫头,做人要低调,不要太狂妄。”沈梦璐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阎轻络。阎门一族人都奉行低调的作风,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做事高调又不治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打从听到这阎轻络那一声张狂的小爷开始,沈梦璐就认出她的身份来了。这么嚣张的口吻,这么明目张胆敢说自己是阎门医圣的人,除了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半夜调-戏她的小丫头还会有谁? 小丫头?!阎如一狐疑地瞥了一眼阎轻络,又看了一眼沈梦璐。得到沈梦璐安抚的眼神,阎如一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对阎轻络的愤怒却不减,就算她是女的,让她在暗卫面前暴露肌肤也是罪大恶极。 “本小姐爱怎样就怎样,你管得早吗?”阎轻络没好气地反驳。 “你怎么样本小姐是管不着。可你伤了我的人,本小姐就得管。”沈梦璐语气冷凝下来。“女子清誉岂容你儿戏?” “大家都是女人,怕什么?”阎轻络不以为意。她要真个男人,还懒得调-戏阎如一了,要调-戏也是调-戏沈梦璐啊!她眼光高得很,才看不上阎如一这样的。这沈梦璐与阎如一现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长了眼睛都知道怎么选。 “你要是个男人,本小姐就杀了你!”沈梦璐语气森冷。古代女子桢洁观念强烈,虽然只是裸-露了脖颈处的肌肤,对阎如一来说也够羞辱的了。 “哼!想杀本小姐,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阎轻络高傲地扬起脑袋。她对自己的武功有足够的信心! 就在阎轻络沾沾自喜的时候,雨露带着侍卫进来了。“就是他!他就是那个*贼!快点抓住他!” 阎轻络还来不及皱眉,侍卫们就一哄而上将她反手压住了。 “混蛋!快放开小爷!”阎轻络双手被钳制,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开口。“谁是*贼了?你们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 “老实点!”领队的侍卫长,不客气地敲了一下阎轻络的后脑勺。 阎轻络真的要疯了,她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这些瞎了眼!我是你们妍妃请来的阎医圣!我是救醒你们家王爷的阎医圣!” “不管你是谁!擅闯世子的寝殿就是大罪!调-戏宫女更是罪无可恕!”侍卫长丝毫不给面子,一副大公无私,秉公办理的模样。“先将这*贼押到地牢去,待我向王爷禀明此事后再听候王爷发落。” 阎轻络怒了!彻底怒了!“你说谁*贼?小爷我是女的!女的!我採个屁花啊!我警告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喊非礼了!” 女的?侍卫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圈阎轻络。“你一会儿说自己是阎门医圣,一会儿说自己是女的,到底哪句是真的?” “小爷我说的哪一句都是真的!”阎轻络已经失去理智了,压根没注意到,她一口一个顺溜的小爷,有多么容易混淆视听。 “哪有姑娘家自称小爷的?你这无耻之徒的谎话未免太不高明。”侍卫长只当阎轻络鬼话连篇,更加不给她好脸色看了。“押下去!” “滚开!放开我!你们谁敢?”擦!这一下子又沦落成无耻之徒了?真被他们那么一关,她是不是就要成十恶不赦的人了?阎轻络剧烈挣扎起来,然后她瞥到在一旁看戏的沈梦璐。“她可以替我作证!沈梦璐知道我的身份!” 侍卫长这才看到了沈梦璐,赶紧上来行了个礼。这沐王府上上下下没一个人不知道这个沈惠人的来头,也都知道这景轩世子对她的维护,谁也不敢得罪了沈梦璐。“见过沈惠人!不知沈惠人可认得此人?他可果真是那阎医圣?” 沈梦璐自打侍卫出现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立在一边看戏。见侍卫长这么问了,她的眼神轻飘飘地望向阎轻络。 “沈梦璐,你告诉他们小爷我是谁!”阎轻络颐气指使冲沈梦璐叫嚷到。 沈梦璐勾勾嘴角,缓缓地开口,“侍卫大哥,这位确实是阎医圣没错。” 闻言阎轻络顿时心头一松,表情恢复倨傲,“都听到了?还不赶紧放开小爷!” 侍卫长蹙了蹙眉,阎医圣又如何?没人敢说医圣就不会是*贼。这前一阵子,事关阎门医圣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侍卫长越发不敢掉以轻心了。 “敢问沈惠人,他可有对你做出什么越矩行为?”这沈惠人是王府的贵客,万一被徒登子唐突了去……侍卫长不敢往下想。 “喂!大叔,你什么意思?”沈梦璐还没开口,阎轻络就沉不住气了。什么叫她有没有对沈梦璐做出越矩行为?她都说了,她是女的!女的!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长耳朵? “大叔,你耳朵没问题吧?要不要本小姐帮你看看?本小姐说了,我是女的!你听不懂还是怎么滴?”阎轻络快被气得吐血了。“沈梦璐知道我是个女的!她身边的侍女也知道!沈梦璐,你还不快跟他们说清楚!” 侍卫长这次连搭理阎轻络一下的念头都没有,依旧态度恭敬地对沈梦璐说到,“沈惠人,他真的是姑娘吗?”侍卫长依旧很怀疑阎轻络的女儿身。 “这个……”沈梦璐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阎轻络,又看了一眼阎如一,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倒是没对我做什么,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却是看到我的侍女被欺负了。至于这位阎医圣到底是不是姑娘,我也不好说。”沈梦璐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阎轻络。这小丫头显然是被惯坏了,需要好好**! 侍卫长看了一眼裹在披风里,嘴角带着血丝的阎如一,自动脑补了一下阎轻络强迫阎如一的画面。他顿时怒从胆边生,沉着脸一挥手,“押下去,等候王爷发落吧!”敢*沈惠人身边的侍女,简直是罪大恶极! 阎轻络一双美眸,顿时喷出仇恨的火花,“沈梦璐,你睁眼说瞎话!你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押下去!”侍卫长又是一声冷呵,催促侍卫赶紧将阎轻络押走,免得她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得罪了沈惠人。 “慢着!”见侍卫真要将阎轻络押去地牢,沈梦璐悠悠地开了口。“侍卫大哥,这阎医圣到底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你真将她关押到地牢,万一这王爷怪罪下来……” 侍卫长闻言脚步一顿,“沈惠人言之有理,不过王府女眷众多,他万一又跑去*别人,王爷怪罪下来,属下一样担当不起。”侍卫长隐隐也觉得有些棘手。 “一群白痴!”见那些侍卫到现在还不相信,她是姑娘家的事实,阎轻络已经对他们绝望了。 沈梦璐听到阎轻络的咒骂,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到这个份上,这小丫头还是如此倔强,如此嘴硬!到底是真的狂妄至此呢,还是太过娇惯因而不谙世事? 沈梦璐看着阎轻络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好好教训一下,恐怕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以她如此张扬的个性,迟早惹祸上身! 沈梦璐本来就只是打算给这个丫头一点小教训,没想真让她进地牢。本来阎轻络随便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她越犟越来劲,沈梦璐打算给她下点猛药,来点狠的。 “侍卫大哥,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这阎医圣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强调她是个姑娘,说不定这其中真的有误会。万一真的错把恩人当恶人,这传了出去,也有损沐王府的名声。”沈梦璐慢吞吞地说着,时不时看一眼被侍卫钳制着的阎轻络。 阎轻络听沈梦璐现在开始假惺惺地当起好人来了,忍不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高傲地别过头去。 “那依沈惠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侍卫长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为什么他有种感觉,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呢? “依我看,不如当场替阎医圣验明正身吧!”沈梦璐勾起嘴角,凉薄的红唇中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侍卫大哥,不如就由你亲自为阎医圣检查吧!” “这……合适吗?”侍卫长面露迟疑之色,万一她真的是姑娘怎么办? “那不然侍卫大哥你看着办吧!”沈梦璐耸耸肩,表示她黔驴技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侍卫长思索了片刻,觉得也只有验明正身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始终不相信这阎轻络是个姑娘家。看她的模样,听她的口气,凭她的行为,实在不像是姑娘家的样子!“好吧,那就由我来替这阎医圣检查吧!” 见侍卫长靠近她,要伸手解她的衣服,阎轻络顿时懵了!她原以为这沈梦璐是真心为她解围,没想到却是又被她摆了一道。 “沈梦璐,你……你无耻……” “魂淡!离本小姐远一点!” “住手!赶紧给我住手!” 阎轻络用力挣扎起来,拼了命躲避侍卫长伸过来的手,眼见着那侍卫长的手,就快摸到她的胸部了,而这沈梦璐依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阎轻络崩溃了。她菱唇一扁,凤眼一红,哭了起来,“你们欺人太甚……你们都欺人太甚了……” 侍卫长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钳制着阎轻络的侍卫也都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个从一开始就气焰嚣张的阎医圣居然会哭起来。 阎轻络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你们欺人太甚……我都说了我是女的,你们还不信……呜呜……你们太过份了……沈梦璐,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呜呜……” “沈惠人,这……”侍卫长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阎轻络,原本钳制着她的侍卫也不自觉地松了手。看阎轻络哭起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女儿家的样子了。 “看来这阎医圣说的是真的,她的确是个姑娘家。这显然是一场误会而已,让你们白跑一趟了。”火候差不多了,沈梦璐也不打算再逼这阎轻络了。 “是误会就好,没事就好。”侍卫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此,那属下们就先告退了。”侍卫长说着带着一干侍卫逃也似的离开了轩辕殿。乖乖,他们是不是真的得罪了这沐王爷的救命恩人了? 人都走了,阎轻络依旧蹲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十分委屈,那呜咽声,那哀哀哭泣的小模样,哭得沈梦璐也有些心软了。她走到阎轻络身边,伸手要拉她。“起来吧,别哭了!没事了。” “走开!别碰我!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阎轻络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冒着被阿爹关进黑洞面壁思过的危险,偷跑去阎门,本来就是想找沈梦璐讨个说法。 这下可好,说法没讨回来,她自己却被欺负了去。腰牌被偷了,防身的丹药也被偷了,连她费尽心机偷来的还魂丹也没了,还差点被臭男人清薄了去…… 阎轻络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索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沈梦璐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拉了几次,都被阎轻络甩开手,沈梦璐心里也倍感无奈。 这小丫头再狂妄,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再顽劣,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无限委屈的阎轻络,沈梦璐没有办法,只好像哄景轩那样摸摸她的脑袋,“你现在知道女子的清誉的重要性了吧!人家侍卫还没碰到你呢,你就受不了了。你那样调-戏如一,可想过她的感受?” 沈梦璐这么一说,阎轻络更委屈了,“我们都是女人,我能对她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出来,我才吓唬吓唬她的。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我是女的,居然还让……还让侍卫来碰我……你……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阎轻络一双泪眼无限委屈地瞪着沈梦璐。 阎轻络一双美眸写满指控,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的眼睛里滚动,然后,豆大的,滚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弧度优美的脸颊淌了下来,跌进她青色的长衫上,溅起一朵一朵梅花。 沈梦璐被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心软,“本小姐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本小姐不是跟你说了,做人不能太狂妄。”要不是阎轻络一直桀骜不驯不肯低头,沈梦璐也不会使出这一招。说白了,她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小丫头,打压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谁知道,一不小心过了头,直接把小丫头给整崩溃了! “你还说……你还说……口口声声说本小姐狂妄,我看你才是真的狂妄!你就是想趁机报复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呜呜……”阎轻络回了两句嘴,又伤心开了,呜呜哭起来了。 *************************************************************** 亲们,今日万更奉上! 跪求给力的订阅!给力的打赏!给力的收藏!给力的推荐!给力的留言!   ☆、第142章 .你心上人叫阎傲逻对不对? “你还说……你还说……口口声声说本小姐狂妄,我看你才是真的狂妄!你就是想趁机报复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呜呜……”阎轻络回了两句嘴,又伤心开了,呜呜哭起来了。 这沈梦璐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已经很伤心了,她非但不安慰她,居然还跟她说教。简直跟她阿爹一个模样。阎轻络一想到,阿爹发现她偷跑出来,还偷了还魂丹,肯定会怒发冲冠,狠狠收拾她,心里觉得更难过了。 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面对这样哭得委屈的小姑娘,她心里只喊招架不住。 在沈梦璐的记忆中,除了那次魂归故里时流过眼泪,她就没有掉过眼泪,更别说像阎轻络这样嚎啕大哭了。 一个连哭都不会的人,怎么会懂得安慰一个哭得无比伤心委屈的小姑娘?! “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我就不管你了!”没办法,软得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沈梦璐说着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不许走!”阎轻络一把拉住她的裙角。她好不容易找到沈梦璐,才不会让她再轻易丢下她。 “不许你丢下我!”阎轻络初出阎门,在这京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既然跑出来了,她就打定主意好好玩一圈再阎门去。 阎轻络心里太明白了,她这次要是被抓回去的话,恐怕未来一年之内,都别想再踏出阎门一步了。既然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这沈梦璐又对她有亏欠,阎轻络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赖上沈梦璐了。 沈梦璐闻言摇了摇头,瞧瞧,这小丫头,才刚教训过她,她又尽显张狂本色了。听听她说话的口气,那是多么的颐气指使!什么叫不许?她凭什么不许? 回头望了一眼阎轻络挂着泪珠的倔强小脸,沈梦璐又是一阵叹息,罢了罢了,她何必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想跟着我就赶紧擦干你的眼泪!哭得这么难看,丢不丢人!”沈梦璐半真半假地嗔怪。 阎轻络愣了愣,没想到这沈梦璐这么轻易就松口让她跟了。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上半天唇舌,缠上半天才行呢!阎轻络本来已经做好死缠烂打的心理准备了,沈梦璐这么轻轻松松就答应了,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见阎轻络愣着不动,沈梦璐有些失笑,她伸出一只手,“你还走不走?你再不走,本小姐可就走了。”她本来想休息一会儿,被阎轻络这么一闹,索性睡意全无了。 “走!当然走!”阎轻络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伸手牵住沈梦璐递过来的手,心里淌过一阵暖流。这沈梦璐倒不像她外表那么冷冰冰的,而且她的手掌好软,也好暖。阎轻络残留着泪痕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沈梦璐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心里暗暗发笑,到底是个孩子,这样就被收服了。她牵着阎轻络的手紧了紧,带她进了偏殿。 *************************************************************************** 进了偏殿,沈梦璐唤来雨露为阎轻络擦了擦脸,又换了一身衣服。阎轻络卸下脸上的伪装,放下长发,换上一身蜜桃粉素锦衫上衣,搭配珍珠白湖绉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三人都惊呆了。 沈梦璐一早就知道这阎轻络长得美,可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阎轻络,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撼了一下。这种震撼比她第一次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还要强烈。 换装出来的阎轻络,因三人毫不掩饰的面带惊艳的注视,而微微有些窘迫。那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勾着不自然的微笑,脸颊边的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尽管粉黛未施,却因为娇怯而染上红晕,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阎轻络那含娇带怯的模样,真真是应了那句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如水莲花般不胜微风的娇羞。 这小丫头才几岁啊!居然就长成这么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沈梦璐暗暗赞叹!突然发觉这台词怎么那么耳熟。然后她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到沈梦璐的脸时,她也是这样的惊叹。 这个小丫头一心想去皇宫溜达。沈梦璐想起那皇帝老头对她的态度,再看看阎轻络那张绝色俏脸,沈梦璐果断认为,这小丫头还是不要随便踏进皇宫得好!免得找来一身烂桃花,惹来一身麻烦! “你……你……你……真的是……是……是个……姑娘……”雨露目瞪口呆地看着美得闪闪发光的阎轻络,结结巴巴滴说到 “不然你以为呢?本小姐不是*贼让你失望了?”阎轻络本来被她们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内心非常忐忑不安。一有人开口了,她瞬间觉得没那么紧张了。这一张口吧,原先那股子娇羞感瞬间荡然无存。阎轻络立马恢复成了张狂跋扈的模样。 沈梦璐扶额,得,这小丫头总归与淑女二字无缘! “对……对不起……”雨露朝阎轻络福了福礼,不自在的道歉,心里因为对她的误会很是过意不去。 “你倒是给我说说,本小姐哪里像*贼了啊?本小姐脸上写了*二字了吗?”阎轻络气哼哼地开口,一想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对他们阎门的诋毁,阎轻络无处可撒的气,索性统统往低头道歉的雨露招呼过去。 “别说本小姐是个女人,就算本小姐是个男人,本小姐也看不上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其貌不扬的姿色,扔到人群堆里都能被埋没了!再说了,就本小姐这英俊潇洒*倜傥的模样,随便往人群中一站,有的是女人主动倒贴上来!还用得着本小姐去调-戏别人吗?”阎轻络瞬间又恢复了那傲娇的姿态,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居高临下地看着雨露。 阎轻络傲娇得不是没道理,他们阎门一族基因优越,盛产俊男美女。向来是男儿俊俏,女子美妙。她随便哪个哥哥站到街上,都能引起女人的侧目。也只有那些没见过他们阎门中人的俗人,才会相信那些鬼话连篇的流言蜚语。 什么寻花问柳!什么暗病!他们阎家的子孙个个洁身自好,品行高雅!阎轻络对那些诋毁阎门清誉的话,始终是耿耿于怀!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雨露嗫喏着道歉,她虽然知道自己的长相不能跟阎轻络比,不过阎轻络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轻她,多少令雨露有些难堪。 “够了,小丫头!越说越离谱了。”沈梦璐轻声呵斥了一句。 阎轻络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雨露,转而面向沈梦璐。“什么小丫头?人家有名有姓!再说你才比我大几岁啊!一口一个小丫头!” 沈梦璐对阎轻络无礼的言辞倒并不怪罪,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到,“你叫什么名字?”有名有姓,可没听她介绍过自己。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阎门三小姐,阎轻络就是我!”阎轻络扬着脑袋回答。 阎轻络?!相似的名字让沈梦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前世的回忆不期然跃进她的脑海,沈梦璐心里有尖锐的疼痛一闪而过。那一趟魂归故里看到的一切,说不在乎那是假的,说没有受伤的感觉那也是假的,不过…… 沈梦璐收回思绪,放下手中的杯子,静静地看着阎轻络,“你们阎门有没有人名字中带傲字或者逻字的?” 真的要论起来,沈梦璐的前世,除了阎傲逻让她耿耿于怀之外,其他人还真没有值得她担忧的。没有了阎轻狂,别人都能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是阎傲逻呢?他可不可以? 阎轻络偏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喂,你问这个干什么?”阎轻络神秘兮兮地地凑近沈梦璐,好奇她打听这个人的目的。不管是带傲字还是带逻字,听起来都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沈梦璐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模样,淡定地吐出四个字,“随便问问。”沈梦璐确实只是随便问问,只是突然想起阎傲逻,又想起她前世的名字,与阎轻络巧合得只差一个字,就随口问问,这个空间是不是还有一个与阎傲逻类似的存在。 可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阎傲逻远在二十一世纪,就算真的在这个空间遇到同名同姓的人,他们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随便问问?!阎轻络才不信,她托着香腮在沈梦璐的对面坐下,思索了片刻,然后如若恍然大悟一般,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打听的这个人是你的心上人是不是?” 沐浴更衣完毕,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朱鄞祯正准备踏门进来与沈梦璐碰面,正好听到阎轻络这一句大惊小怪的话。朱鄞祯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不见,墨黑的眼眸里凝起狂风。心上人?!这沈梦璐有心上人了?! 朱鄞祯顿住脚步,站在门口,沉着脸听着阎轻络与沈梦璐的交谈。 “不是,你想多了。”沈梦璐轻飘飘地否认。阎傲逻是她表哥,从来都是,就算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阎傲逻对她逾越兄妹的感情,她心里依然将他当作表哥。就算她现在还是活在现代,这样的感情已经不会变。表哥,就只能是表哥! “你不用再狡辩了!你刚刚的表情我都看到了!”阎轻络得意地望着沈梦璐,刚刚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阎轻络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心上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阎轻络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近沈梦璐,“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待我回阎门之后再帮你好好打听打听,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呢?”要是这沈梦璐能嫁进他们阎门……嗬嗬嗬……为什么她想起来就觉得好兴奋呢? “说了你想多了。”沈梦璐依旧是淡淡的口气。别说阎轻络能找出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来,就算她能找出一个跟阎傲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她也确信那个人不会是她的表哥阎傲逻。 阎轻络并不理会她的否认,依旧是兴奋不已的模样。“带傲字,带逻字,你心上人的名字叫阎傲逻对不对?阎傲逻!阎傲逻!是不是阎傲逻?是不是?是不是?” 沈梦璐被阎轻络一连几个是不是,弄得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她正要解释,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朱鄞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沉着脸走进了偏殿。 雨露看到他,赶紧上来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沈梦璐转头看了朱鄞祯一眼,又移开了眼睛。这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沐王府的主子吗?没见着她们几个姑娘家在说话么,也不打声招呼就顾自己进来了。 阎轻络哼了一声,对朱鄞祯突然进来打断她们的谈话感到很不满。 朱鄞祯嗯了一声,在沈梦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话要单独对沈小姐说。” “是!王爷!”在场的除了雨露应声退了两步,其他两人都像是没听到朱鄞祯的话一样,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阎如一是牢记着沈梦璐说过的话,时刻提醒自己,她现在是沈梦璐的侍女阎如一,不再是当初的柳叶,所以她只须听从沈梦璐的命令就行。 而阎轻络是压根没把朱鄞祯放在眼里。她索性拖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到沈梦璐的另一侧。 阎轻络和阎如一如此不给面子的举动,让朱鄞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本王说退下!” 阎如一的身形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她到底在朱鄞祯身边跟了好多年了,面对前主子的不悦,心里多少有点敬畏。可尽管如此,阎如一依旧是垂着眼睑,坚定地现在沈梦璐的身后,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沈梦璐注意到阎如一的反应,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不错!这阎如一大有长进了!总算认清了自己的立场。 面对朱鄞祯的冷脸,阎轻络不爽了。“喂!大叔!先来后到懂不懂?没看见本小姐正在同梦姐姐说话吗?”说着极其具有占有欲地挽住沈梦璐的手臂,张狂滴看着朱鄞祯,“大叔,进门之前要先敲门,这是基本礼仪你懂不懂?万一本小姐和梦姐姐在将私密话被你听去了怎么办?” 大叔?!朱鄞祯仔细打量了一眼阎轻络。眼前的小丫头看着最多不过十三四岁,跟景轩年纪相差不了多少,朱鄞祯忍了她这声大叔。 阎轻络女扮男装的事情,朱鄞祯已经听说了。没想到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阎门医圣,果真有这样好的本事,连这么一个黄毛丫头都有这样的好医术。“小丫头,本王是这个沐王府的主子,这沐王府有哪个地方,是本王需要敲门才能进的?” “哟~~原来你就是刚刚那个胡子拉碴,半死不活的老头啊!”阎轻络最痛恨人家用一把轻蔑的口吻,叫她小丫头了。顿时说话变得更不客气起来,“老头,本小姐赏你的还魂丹还没消化呢,你就急着四处乱蹦达了,小心暴毙!到时候再多的还魂丹也救不活你!你还是乖乖回你的清心殿挺尸去吧!” 想起那颗珍贵的还魂丹,阎轻络心里一阵肉痛,哎哎,她好不容易才偷出来的哎!早知道这个沐王爷性子这么恶劣,她何必浪费在他身上。 老头?!朱鄞祯太阳穴的青筋不自觉地突突了两下。他不过就是几天没刮胡子,怎么就成老头了? 还魂丹?!朱鄞祯放在腿上的手掌勾了勾。他倒是听说过这个还魂丹,据说习武之人服用了能强身健体,内力大增。而那一脚踏进棺材的将死之人,只消一颗还魂丹就能捡回一条命来。原来这被传得神乎其技的还魂丹,竟出自阎门! 难怪这个小丫头为他医治的时候,一不诊脉,二不问话。一进门就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就算完事了。原来竟是给他用了还魂丹!这也难怪他感觉体内有一股真气蠢蠢欲动了。 沈梦璐看了一眼一脸气焰嚣张的阎轻络,又看了一眼吃瘪的朱鄞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她第一次发现这阎轻络张狂得如此可爱。 “梦儿,本王有话对你说。”朱鄞祯注意到沈梦璐嘴角的笑意,索性不再理会阎轻络,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盯着沈梦璐。看到他出糗,她居然这么高兴?! 沈梦璐刚要张口,阎轻络又恶狠狠地凑过脑袋,挡住朱鄞祯的视线。“喂,老头,不是说了我们还没说完话吗?你先去排个队再来好吧!” 喂喂,这个大叔那一脸含情脉脉是什么意思?阎轻络刚刚已经决定,要让这沈梦璐嫁进他们阎门去了。可不能被眼前这个讨厌的大叔撬了墙角。 朱鄞祯这下子是真的不高兴了。“放肆!”他冷冷地喝了一声,然后扬声喊道,“来人,将这小丫头给本王扔出王府去!” 朱鄞祯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黑衣人飞身下来,一左一右出其不意地扣住阎轻络的胳膊要把她往门外带去。 “死老头,本小姐救你一命,你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小姐!”阎轻络惊怒交加,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传令下去,这小丫头冒充阎门医圣,擅闯沐王府,给本王杖责五十,扔出王府!”朱鄞祯神情冷冽地看着阎轻络,眸光寒凉如冰。 阎轻络被朱鄞祯冰冷的眼神冻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回过神来,“朱鄞祯,你忘恩负义!你个王八羔子,本小姐非毒死你不可,本小姐……唔唔……“阎轻络话还没说完,就被钳制住她的风行捂住了嘴巴。 “为本王解毒,将本王救醒的是沈惠人,此事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满含深意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将这假冒阎门之人带下去。” 沈梦璐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阵发毛,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她有预感,朱鄞祯不惜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将救命恩人的高帽戴到她头上是有所图谋的。 “慢着!”见朱鄞祯打定主意要落实阎轻络冒名顶替的罪名,沈梦璐及时开了口。“沐王爷,是非不分可不是您的风格。这位阎姑娘确实是阎门中人,这点臣女可以替她作证。” “你怎么证明她是阎门中人?”见沈梦璐维护阎轻络,朱鄞祯心里老大不爽。 “凭臣女是医圣传人,也凭阎三小姐的腰牌!”沈梦璐说着亮出了从阎轻络那边顺来的令牌。 朱鄞祯望了一眼那金灿灿明晃晃的令牌,皱起了眉头。 在这大明国有几个人见过阎门令牌?谁也不能证实它的真伪! 再说,就算阎轻络真的是阎门三小姐又如何? 只要他说她不是,她就什么也不是! “三小姐与臣女师出同门,沐王爷否定三小姐,岂不是连臣女也一并怀疑了?”沈梦璐似乎能看穿朱鄞祯内心的想法,补上一句,“臣女在江北时,曾当众承认过臣女的师尊是阎门医圣,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治江北瘟疫的是医圣传人沈梦璐,莫非连臣女的话,王爷也不信吗?” ********************************************************** 今日六千奉上~~~~呼呼~~~~~~ 明日会有一万五的更新,亲爱滴们千万不要错过哈~~~~   ☆、第143章 .本王是谁救的你心里清楚(一更) “三小姐与臣女师出同门,沐王爷否定三小姐,岂不是连臣女也一并怀疑了?”沈梦璐似乎能看穿朱鄞祯内心的想法,补上一句,“臣女在江北时,曾当众承认过臣女的师尊是阎门医圣,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治江北瘟疫的是医圣传人沈梦璐,莫非连臣女的话,王爷也不信吗?” 朱鄞祯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沈梦璐,这女人为什么从来就不肯站到他这一边?“有沈惠人的证言,本王自然相信。不过她擅闯王府,口出狂言,顶撞本王却是证据确凿。”阎轻络太过张狂,不得不好好教训一下。 见朱鄞祯绝口不提阎轻络救他的事情,沈梦璐眸光闪了闪。“沐王爷,臣女听说三小姐是妍妃娘娘请进王府,为王爷医治的,这又何来擅闯王府之说?倘若王爷是指三小姐擅闯轩辕殿一事,那么比起三小姐,臣女这罪过岂不是更大?臣女进这轩辕殿也是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如此一来,沐王爷是不是也要治臣女擅闯王府的罪名?”沈梦璐一口一个三小姐,彰显出她维护阎轻络的决心。 沈梦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朱鄞祯。四目相对,沈梦璐清澈见底的眼眸地写满执着,她今日绝对不可能让这朱鄞祯治了阎轻络。 朱鄞祯被沈梦璐眼里的坚定弄得有些恼火,却拿她没有办法。为什么她总是跟他做对?朱鄞祯心里一阵烦躁。“轩辕殿是景轩的宫殿,你是景轩的贵客,想必景轩不会怪罪你。” “既然如此,那么三小姐擅闯轩辕殿之罪,不如等世子殿下回来再做定夺吧!沐王爷意向如何?”沈梦璐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不待朱鄞祯回答,她又继续开口,“至于三小姐顶撞沐王爷一事,臣女无话可说。不过沐王爷也看到了,三小姐年幼,在阎门又备受师尊们的*爱,说话难免不够玲珑。沐王爷心胸宽宏,大人大量,想必是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的。是吧?” 沈梦璐说着走到阎轻络面前,安抚地看着阎轻络,“三小姐,冲撞了沐王爷就是你的不对了。三小姐还不向王爷赔礼道歉!”皇家的权威不容挑衅,此事若是真的闹到皇帝耳中,吃亏的除了阎轻络,还会连累到阎门。 阎轻络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在沈梦璐无比柔和,却又极具压迫性的眼神中软化下来,她挣扎了下被钳制住的双臂,心有不甘地说了句,“民女无知,还望沐王爷见谅!” 朱鄞祯静静地看着沈梦璐,抿唇不语。 “三小姐,你应当向沐王爷行礼才对。”沈梦璐见朱鄞祯没有让人放开阎轻络的打算,只好再加上一句。 阎轻络一听这话委屈了,瞬间红了眼圈,“我被人抓着怎么行礼啊?”叫她道歉已经够委屈,还要让她行礼,真是气死了。 “你们还不放开阎三小姐!”沈梦璐对钳制着阎轻络的风行二人呵斥一声,“莫不是你们认为你们王爷是心胸狭隘之人吗?” 风行和风跃对望一眼,又看向朱鄞祯,等着主子的指示。朱鄞祯眨眨眼皮,示意二人放开阎轻络。沈梦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样? 得了自由的阎轻络揉揉被捏痛的手臂,恨恨地瞪了风行风跃一人一眼。 沈梦璐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这个性子真的需要好好磨一磨,不然以她这么会得罪人的性格,这掉脑袋恐怕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伸手拉住阎轻络的手,亲自将她带到朱鄞祯面前,率先朝朱鄞祯福了一礼,“多谢沐王爷开恩!臣女待三小姐向王爷赔礼了!”说着用力捏了下阎轻络的手,示意她行礼。 阎轻络咬咬唇,见沈梦璐为了她低了头,纵使内心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学着沈梦璐的样子冲朱鄞祯福了个礼。“谢沐王爷开恩!” 朱鄞祯心中一阵失落。看看,这个沈梦璐可以为了外人向他低头,却从来不肯真心向他低头。“算了,此事就此作罢吧!”说着转身要走,朱鄞祯原本满心期待与沈梦璐的碰面,有满腔情话相对沈梦璐倾诉,可现在,他已经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沐王爷留步!”沈梦璐及时唤住了朱鄞祯的脚步。“臣女有话要说。” 听到沈梦璐的声音,朱鄞祯心里闪过一丝欣喜,他原本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梦儿又何话想对本王说?” “沐王爷,三小姐不远千里特意赶来为王爷医治,成功救醒王爷。而今非但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反而差点被当成那招摇撞骗之人,丢出沐王府。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王爷的英明,也有损皇室的颜面吧!”大明国历代皇帝都十分注重皇室的尊严,对于那些践踏皇家尊严,做出有损于皇家颜面之事的皇室子弟,从来不手软。 朱鄞祯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跌倒底谷。 “沈梦璐,本王到底是谁救醒的,你心里清楚!”朱鄞祯咬牙切齿地说到。若不是沈梦璐故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经脉,他昨天就能下*了!这阎轻络的出现不过是个误打误撞的巧合。 “是!臣女很清楚是三小姐救了王爷。”沈梦璐面不改色地扯谎。知道这朱鄞祯别有所图,她自然不能让他如愿。虽说觉得阎轻络这小丫头,到皇帝面前晃悠不合适,但是她被朱鄞祯算计更不合适。 沈梦璐脑海里突然飘过两个字,赐婚!!她忍不住一阵恶寒!这朱鄞祯该不还在打这个主意吧…… “臣女年长于三小姐,算是三小姐的师姐,臣女断断没有抢师妹功劳的道理,所以还望沐王爷公正廉明,实事求是,赏当赏之人。免得日后此事传了出去,让沐王爷和臣女都沦为笑柄。”沈梦璐打定主意不居功,坚决不居功!坚决不能让朱鄞祯得逞! 朱鄞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沈梦璐,见她一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模样,突然心情就好了。他是对沈梦璐有所图没错!他是想拿沈梦璐救他一事当做求赐婚的筹码,这也没错!可是,沈梦璐以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她说否定就能否定的吗?真是太天真了! 好,就算最后救醒沐王爷的功劳,给了这个阎三小姐,这也无所谓。毕竟沈梦璐能否定的不过是个结果。 自打朱鄞祯中毒昏迷以来,这么多天,沈梦璐日日对他亲自照拂,这个过程却是她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的。更别说她还亲自替他药浴,亲自替刺身果体的他药浴!事关女子的闺誉,明德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况且沈梦璐的功劳何止为朱鄞祯解毒医治而已,她还治了那江北瘟疫!救了江北数以万计的百姓!她立下的这个功劳,足够让明德宗摒弃她一届商女的身份,将她赐婚于沐王府了! 朱鄞祯原本想先赢得沈梦璐的心,再求明德宗赐婚,让沈梦璐心甘情愿嫁给他。可如今看来,沈梦璐的心防太坚固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攻克。 既然如此,他何不也先小人,后君子一把!先将她娶进门再说!免得被那所谓的心上人占了先机!至于她的心嘛!后日慢慢再讨过来就是!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心迟早也会是他的! 这么一想通,朱鄞祯心情大好了。原本乌云密布的脸色瞬间阳光普照。 朱鄞祯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阎三小姐不妨在沐王府多住几日,本王一定好好答谢阎三小姐的救命之恩!” 沈梦璐被朱鄞祯突然由阴转晴的脸色,搞得心里发毛。这男人……她这么说,他不是应该更加生气才对吗?怎么反而变高兴了?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沈梦璐心生防备,却又摸不透朱鄞祯的心思。 一想到很快就能和沈梦璐朝夕相对了,朱鄞祯也不急于一时了。来日方长嘛!有什么话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说! 情敌怕什么!到时候有谁胆敢觊觎他的沐王妃,他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朱鄞祯眼里的凶光一闪而逝,然后带着肆意的笑容离开了。 沈梦璐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为什么她有一种被人活活算计的感觉? ***************************************************************** 景轩得知朱鄞祯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从皇宫赶回了沐王府。 见到朱鄞祯精神抖擞的模样,景轩激动得热泪盈眶,直直扑进朱鄞祯的怀里,“父王,你可算醒过来了。” 朱鄞祯慈爱地拍拍景轩的脑袋,“父王没事了,对不起,让你担忧了。”景轩因为他而被禁足,又日夜守着他的事情,朱鄞祯都已经听说了。 “父王你没事就好了。”景轩用头蹭蹭朱鄞祯的大掌,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觉得,父亲的掌心是那样的宽厚温暖。 “父王,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你才刚醒没多久……”尽管朱鄞祯看起来精神不错,景轩依旧有些担忧。 “不需要,父王躺了这么多天,早就躺腻了。放心吧!父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朱鄞祯看着景轩如此紧张他,心里淌过一阵暖意。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居然开始变得如此心连着心,如此亲密无间起来了?似乎是沈梦璐出现以后吧!朱鄞祯看着景轩,心里更加坚定了迎娶沈梦璐过门的决心。 待景轩心情平复下来,朱鄞祯拉着他的手在长椅上坐下。“景轩,你皇祖母这时招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皇后虽然经常会招景轩进宫作陪,可是朱鄞祯昏迷未醒,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招景轩进宫,肯定不会只是想念景轩这么简单。 说起这个,景轩脸色暗淡下来。皇后这次招他进宫是为了他选侍妾一事。皇后有意将她娘家的侄孙女姬雨桐指给景轩,打算让她先以侍妾的身份待在景轩身边,待景轩到了选世子妃的年纪再重新安排姬雨桐的位份。 景轩虽说年纪还小,心智却早熟得很。姬皇后这么一说,景轩立马猜到她的意图,这姬皇后是想给姬雨桐铺路吧! 以姬皇后对娘家的照拂,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侄孙女屈于侍妾之位?只怕待到景轩年满十四选世子妃那年,这姬皇后就会名正言顺提出,让姬雨桐成为他世子妃的要求吧! 这么一想明白,景轩对那素未谋面的姬雨桐先入为主起了厌恶之心。世子妃之位,景轩心中已有人选,那便是沈梦璐! 景轩将他想求沈梦璐的想法对皇后说了,结果非但没有求得皇后的同意,反而惹怒了凤颜。姬皇后对景轩的想法很是不屑,疾言厉色要求他放弃这个想法。 姬皇后召见景轩进宫商讨侍妾一事,本意是想先征得景轩同意,让景轩与姬雨桐事先培养一下感情。谁知道这景轩非但拒绝姬皇后的建议,反而一心想求那个比他大上六岁的商贾之女。这让姬皇后很不高兴! 一怒之下,姬皇后决定无视景轩的意愿,按她自己的想法来处理景轩选侍妾一事。毕竟景轩生母早逝,侍妾一事还得靠皇后做主。 景轩这两日在宫中住得并不顺心,过得并不如意。 如今这朱鄞祯问起,景轩内心因为朱鄞祯苏醒的喜悦一扫而空,换上沉甸甸的心事。景轩简单地将姬皇后欲把姬雨桐指给他的事说了一遍,对于他求沈梦璐一事却只字未提。 朱鄞祯听了这话心中也有疑惑,离景轩十二岁生日尚有数月,再说选侍妾而已,并不像选妃那么慎重。按理提前两月准备就行,皇后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张罗景轩选侍妾一事,似乎操之过急了一些。 另外皇后这么急着把娘家人送过来,也有些奇怪。倘若皇后是在景轩选妃的时候,将姬雨桐送过来,朱鄞祯倒也觉得合理。毕竟扶持娘家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将姬雨桐送给景轩当侍妾……这有违皇后一贯的作风。 “景轩,你对此有何想法?”不管姬皇后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原因,朱鄞祯太理解自己的母后了,但凡是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去做。关键问题在于景轩怎么想,倘若景轩没意见的话,这也算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父王,儿臣不想接受。”景轩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开口。 朱鄞祯挑挑眉,景轩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实先前看着景轩的样子,朱鄞祯心里也已经猜到了。可是理由呢?景轩向来听话,对皇后言听计从。 “是那雨桐长得不好看,不顺你的心?”朱鄞祯猜测。 景轩摇摇头,“儿臣还没见过那姬雨桐。” “既然没见过,那你为何不同意?”朱鄞祯有些好奇景轩的想法了,“以父王对你皇祖母的了解,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人,肯定是品行兼优,样貌出众之人。” 正因为是姬皇后精心挑选的人,景轩才更不想接受。朱鄞祯了解姬皇后,景轩同样了解姬皇后。景轩知道这个姬雨桐会成为他内定的世子妃,所以他才无法接受。 “就算她是天仙下凡,儿臣也不愿意。”景轩语气坚定。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沈梦璐世子妃地位的女人,他都不会接受。 景轩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朱鄞祯有些奇怪了。“景轩,这恐怕不是你一句不愿意就行的。你该知道你皇祖母的风格。” “所以,儿臣想求父王帮儿臣劝劝皇奶奶,那姬雨桐是皇奶奶娘家的人。无论如何,当景轩的侍妾也太委屈了是不是?”景轩眼露哀求,低声哀求到。 侍妾?!那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朱鄞祯嗤笑一声,“景轩,就算父王这一次能说服你皇祖母,下一次等到你选世子妃的时候,你皇祖母一样会将姬雨桐指给你,到时候就不是侍妾而是世子妃了。”这里面的道道,朱鄞祯一转念就能想明白。 “不要!世子妃,儿臣已有人选,绝不能让别人占了。”见朱鄞祯不帮他,景轩有些着急了。 朱鄞祯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景轩当初说过想求沈梦璐的事。“景轩心中的人选是谁?” 景轩抿唇不说话。景轩在宫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说他父王也跟皇爷爷求旨赐婚了,而他父王求的对象也正是沈姐姐。   ☆、第144章 .给本公子将这丫头扔出去(二更) 景轩抿唇不说话。景轩在宫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说他父王也跟皇爷爷求旨赐婚了,而他父王求的对象也正是沈姐姐。 “是沈梦璐对吗?”朱鄞祯暗暗叹了口气,景轩的心思能有多难猜呢?他之前就有在他面前说过想求沈梦璐的话。 没想到他朱鄞祯有生之年居然会和自己的儿子成为情敌,这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啊!朱鄞祯暗暗自嘲。 被戳中心思,景轩的双唇抿得更紧了。 “景轩,等到你选妃那年,沈梦璐都二十了。没有一个女人能等到那个时候的。”朱鄞祯避重就轻地劝慰到。“你皇祖母为你挑选的人选,想必会比沈梦璐更适合你。不如父王改日进宫问问你皇祖母,让那雨桐与你见上一面,说不定你见了她会喜欢呢!” “父王当真觉得,儿臣应该接受皇祖母的安排,接收那姬雨桐?”景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父王非但不帮他,反而劝他接受。 “你皇祖母如此疼爱你,她做出的安排自然是为你好的。”朱鄞祯这话说得很中肯。姬皇后对景轩的*爱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而姬皇后再怎么想要扶持娘家人,也断然不会找一个不合适的人选给景轩,毕竟,景轩是她的嫡皇孙。 不过朱鄞祯自认为是实事求是的话,到了景轩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父王,儿臣问的是父王的想法。父王真心认为,儿臣应该默认那姬雨桐,当儿臣的世子妃吗?”景轩眼眶有些发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比厨房里所有调味料都撒了一地还要复杂。 朱鄞祯静静地注视着景轩闪闪发亮的眸子,一语不发。 “父王敢说,父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半点私心吗?”景轩的小拳头攥得死紧,神色有些激动。 朱鄞祯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景轩的双手,示意他送开拳头。“在景轩眼里,父王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吗?” “父王倘若没有私心的话,那儿臣恳请父王,替儿臣向皇爷爷求旨,请皇爷爷将沈姐姐指婚给景轩。”景轩死死盯着朱鄞祯的双眼,手掌因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 朱鄞祯静静地看着景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未变,他平静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朱鄞祯声色平静地拒绝。“这个父王不能帮你。” 景轩眼里瞬间爬满失落,然后有一丝嘲讽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父王还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父王口口声声劝儿臣接受姬雨桐,不就是怕儿臣跟你争沈姐姐吗?” “你觉得自己能争过父王吗?”朱鄞祯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神情自若地反问。 景轩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景轩,倘若那沈梦璐是真心适合你的,父王会帮你。可是,她不适合你。并且她也不可能接受你!”朱鄞祯语气十分平静,以他对沈梦璐的了解,恐怕她只是将景轩当孩子看待而已。一个女人怎么会选择一个孩子当老公呢? “沈姐姐很喜欢我,她对我很好,我们很亲密!”景轩不甘心地反驳,沈梦璐对他的好,他心里很清楚。倘若沈姐姐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对他做出那些亲呢的举动。 朱鄞祯闻言笑了,“景轩,父王从不否认她对你的喜欢,可正因为她对你的过度亲密,父王才肯定她不会接受你。”沈梦璐对景轩丝毫不避嫌,恰恰是因为她没有将景轩当成男人看待。朱鄞祯可不认为这沈梦璐会不懂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 “为什么?”景轩到底还小,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对朱鄞祯含糊不清的说法表示不能理解。 “景轩,让沈梦璐嫁给父王难道不好吗?到时候她就是你的母妃了,她一样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很好,或者会更好的。”朱鄞祯不回答景轩的问题。有些问题的答案是要靠自己去寻找的!等到景轩长大一点,开始遇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就会明白。 至于那姬雨桐,其实这不是他们父子应该探讨的问题。因为,不管他们父子怎么想,都很难阻挡姬皇后的决定。姬皇后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连明德宗都难以阻拦! 母妃?!景轩的心头莫名一阵发热。他的生母去世得太早,他甚至都不记得母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景轩喜欢沈梦璐,因为她给了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倘若她成为他的母妃……景轩心里那一撮愤怒的小火苗突然就灭了。 “父王,你为什么不否认?”景轩有些不理解,朱鄞祯为何如此大方承认他对沈梦璐的念想。到底,父王明知道他对沈姐姐的想法,难道就不怕引起他的反感? 否认?!他为什么要否认?他光明正大追老婆有什么好否认的?恰恰相反的是,朱鄞祯现在非但不想否认,反而迫切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意,迫不及待想让沈梦璐冠上沐王府的头衔。景轩今天不提起这事,朱鄞祯本来也打算过两日就跟景轩谈这个事情,现在景轩主动问起,反而缓解了朱鄞祯的踌躇。 “父王从来没打算隐瞒你。并且父王相信你会支持父王的决定。”朱鄞祯摸摸景轩的脑袋,笑米米地开口。“景轩是男子汉,懂得分辨是非对错。” 景轩撅了撅嘴,“可是沈姐姐是怎么想的?沈姐姐好像不太喜欢父王。”好吧,景轩承认让沈梦璐嫁进沐王府成为他母妃这个想法是有些打动他。 其实景轩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想求沈梦璐的真正原因。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只有求了沈梦璐,让她成为他的世子妃,她才能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他才能心安理得霸占沈梦璐。 说到底,景轩对沈梦璐的那一种眷恋,只是出乎本能的依赖,并非爱情。到底,十一岁的孩子,哪里能真正明白爱情二字的意义。 可是,心里接受朱鄞祯的决定之后,景轩忍不住开始为朱鄞祯担心起来。说沈梦璐不太喜欢朱鄞祯,这还是最委婉的说法了。据他的观察,沈梦璐何止是不喜欢朱鄞祯,简直是反感加厌恶。 他父王这边是如意算盘打得铛铛响,可人家沈梦璐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眼下的情况来讲,父王想要抱得美人归,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听到这话,朱鄞祯原本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些龟裂了,他脸色有一闪而过的尴尬。这沈梦璐对他的抗拒当真如此明显吗?连景轩都看出来了!“放心,她会喜欢上父王的。”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反正成亲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打动沈梦璐的心。 一辈子那么长,日夜相对,朝夕相处,就算是石头都能开出花来了,更何况是一颗女人心呢! 朱鄞祯不自觉地开始脑补,二人婚后鹣鲽情深,恩爱有加的画面,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景轩看着朱鄞祯嘴角那抹柔情似水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吧,他表示自己确实还小,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也不能理解爱情的魔力! 看看,这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呢,他向来装酷的老爹,已经笑得跟白痴似得了! **************************************************************** 告别朱鄞祯,景轩直奔自己的轩辕殿。他听说了沈梦璐住在轩辕殿的事情,当然也听说了那个阎轻络的事情。 对于阎轻络抢功一事,景轩表示非常不高兴。 他沈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父王那么久,劳苦功高,怎么最后这救醒沐王爷的功劳,居然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小丫头给抢了去? 景轩表示阎轻络很讨厌,十分讨厌! “沈姐姐,我回来了。”得知沈梦璐在偏殿,景轩满怀喜悦地直奔偏殿。结果迎接他的不是沈梦璐,反而是景轩觉得应该讨厌的阎轻络。 “喂,小鬼头,进门之前要先敲门,这是礼貌你不懂吗?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不懂礼仪,儿子也不懂礼貌!”阎轻络正缠着沈梦璐打探阎傲逻的消息,眼见着就快成功挖到消息了,结果被突然进门的景轩给打断了,气得阎轻络瞬间冒火。 小鬼头?!景轩毛了,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好不好?! 阎轻络比景轩高出大半个头,景轩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挡住他去路的绝色丫头,神色不善,“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公子的寝殿。来人呐!给本公子将这丫头拖出去!” 眼前的人是谁,景轩心里自然有答案。不过看阎轻络如此嚣张的样子,景轩忍不住想给她一点教训。 “哎哟哟,我好怕怕哟!”阎轻络做出一脸恶心的样子,“一个破地方值得你们这么嚷嚷!你以为本小姐很稀罕吗?一个两个的了不起!” 阎轻络双手叉腰,很不爽地瞪着眼前这个装面瘫的小帅哥,眨了眨眼,又巴眨了下眼睛。乖乖,她以为他们阎门出产的孩子是顶漂亮的,没想到这沐王府的小世子,竟然也长得这么正点,这么水灵,一点不比他们阎家娃娃逊色。 在阎轻络打量景轩的同时,景轩也正暗暗打量着阎轻络。他只是听说了阎轻络张狂跋扈的事,倒是没人告诉他说这阎轻络长得如此美。她的美,比起沈梦璐,竟然丝毫不逊色。 现在,阎轻络那双秋水一般的丹凤眼这么盯着自己,青草一般郁郁葱葱的长睫毛扑闪又扑闪,令景轩心脏跳动的速度忍不住加快起来,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绯色。 看到景轩白希的脸上突然爬上的那抹红晕,阎轻络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又凑近一些,想要证实景轩脸上的那抹不自然的红是什么东西。 景轩被阎轻络近在咫尺的俏脸弄得窘迫不已,脸色由粉红骤然变成爆红。 “你……你……你……干……干什么?”景轩结结巴巴地开口。 阎轻络看着景轩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梦姐姐,你看,这个小鬼头居然会脸红哎!他居然会有脸红哎!真是有够好笑的!” 阎轻络说着笑不可遏地跑到沈梦璐身边,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好笑了!居然这样就脸红了! 阎轻络从小在各种叔伯哥哥们的呵护中长大,在阎门又是唯我独尊,一手遮天,从来不知道羞涩为何物,难为情为何物。偶尔脸红也是因为生气。眼下看着这个萌萌哒的景轩,顿时觉得太有意思了。 景轩听到阎轻络的嘲笑,原本爆红的脸更红了,连带着那如涂了釉彩一般闪亮的眼眸,都染上一抹红,当然这次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 “风影风行,给本公子将这个臭丫头扔出去!”景轩怒了!这臭丫头嘲笑他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沈姐姐的面嘲笑他,简直是应该拖出去五马分尸。景轩向来仁善的心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隐匿在暗处的风行与风跃对望一眼,不知该不该现身。因为展阳染病未愈,展望又因给朱鄞祯渡气伤了元气,风行已经抽调到王爷身边了。 又想把她丢出去?!阎轻络想起先前神不知鬼不觉就钳制住她的两人,心有余悸。不过…… “臭小鬼,有本事你自己来抓我,叫别人帮衬算什么男子汉?”阎轻络一把闪到沈梦璐的身后,不怕死地冲景轩喊到。 景轩的小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了,这臭丫头以为她躲在沈姐姐背后就能相安无事吗?她也太小看了他们沐王府的暗卫。 “风行,还不将这个臭丫头扔出去!本公子的话还有没有人听?”景轩的声音冷了几分,小脸也沉了下来。 见小主子生气了,风行风跃不敢再怠慢,二人身形一动,直直落到阎轻络背后。 阎轻络被突然现身的两人,吓得惊叫一声,赶紧死死抱住沈梦璐的手臂,“梦姐姐,救我!”这两个人太讨厌了,她已经被两人钳制过一次,绝对不要尝试第二次。 沈梦璐扯扯嘴角,这个小丫头真是不作不死!这先前受的教训,还热乎乎地没冷却呢,她现在又开始挑衅景轩。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景轩脾气再好也是朱鄞祯的儿子,多少得了他老爹的几分真传。就他刚刚那一声吆喝,活脱脱的翻版朱鄞祯。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能有什么好处? 欠收拾!还是欠收拾! 沈梦璐被阎轻络问东问西地缠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正是被她缠得头疼的时候。她心里早就想收拾收拾一下这个缠人的小丫头了,这小丫头不吃点苦头,终归学不会收敛。 眼见着有人替她动手了,她索性乐得轻松。所以面对阎轻络的求救,沈梦璐权当没听到。 景轩本来想,倘若沈梦璐开口的话,他就放这臭丫头一码,毕竟这臭丫头是沈姐姐的师妹,无论如何他也不能驳了沈姐姐的面子。 可见着沈梦璐半天不发话,景轩眼珠子一转,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笑容。“本公子有的是人可以使唤,收拾你一个黄毛丫头,何须本公子亲自动手。风行,还不动手!” “是,世子殿下!”风行风跃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又将阎轻络给反手制住了。 阎轻络哎哟一声,瞬间火气上头,“臭小鬼!本小姐跟你没完!有种你以后不要落到本小姐手中!不然本小姐一定要你好看!一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阎轻络觉得她上辈子肯定跟这沐王府犯冲,不然怎么她初来咋到,一天之内就被人制住两次!要是这事传到阎门,她阎三小姐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阎轻络在阎门就是一典型的小魔女,向来只有她捉弄人的份,还从来没有谁敢给她亏吃。没办法,谁要人家是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呢,阎门上至白须飘飘的长老,下自伢伢学步的小童,没一个敢惹她。 不是阎轻络武功有多好,人家止不住她,而是她的一干叔伯哥哥们都拿她当宝。有谁胆敢给她吃白眼,人家能把对方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这久而久之,阎门上下,除了阎轻络那对她下得了狠手的老爹,能制住她以外,再也没人敢招她了! “你以后怎么要本公子好看,本公子不知道,不过本公子现在就能要你好看!”景轩慢悠悠地走到沈梦璐面前,挽住她的手臂,谄媚地问到,“姐姐,你看是将她丢出大门外好,还是丢出轩辕殿外好?” 沈梦璐看了一眼一脸恶作剧表情的景轩,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景轩才有十一岁小孩的模样,小孩子嘛,在这样的年纪就应该该哭哭,该闹闹。像景轩那样,时不时板起脸像个小老头似的,有什么可爱! “景轩,她是你父王的救命恩人。”沈梦璐打算配合景轩,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阎轻络。 阎轻络正一脸求救的表情,无辜地盯着沈梦璐,她一厢情愿认为沈梦璐一定会帮她的。可是…… “姐姐提醒得是,这样的话,那风行,你们就把她丢出轩辕殿外吧!记住,一定用丢的,一定要屁股先着地的那种!”景轩坏心眼地说道。 “是!世子殿下!”风行风跃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应了一声,然后一左一右架起阎轻络就往外走。 阎轻络凌乱了,她用力扭着脖子冲沈梦璐喊到,“梦姐姐救我啊!梦姐姐!” 沈梦璐无辜地耸耸肩,“络儿,这是沐王府的地盘,这些都是沐王府的侍卫,我也无能为力……你要求,应该求这景轩世子才对……” 阎轻络有一秒的呆滞,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梦姐姐,你欺负我!你联合那个小鬼头欺负我!” ************************************************************** 阎轻络又哭了。 风行风跃彻底执行小主子的命令,当真将阎轻络屁股朝地,丢了个四脚朝天。 屁股上的疼痛传来,阎轻络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一地。 沈梦璐和景轩走到轩辕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阎轻络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模样。 其实风行与风跃将阎轻络扔出去的时候,已经控制了力道,并没有真的将阎轻络摔得有多痛。 可是这么四脚朝天被丢出门外,阎三小姐那颗高傲的自尊心被摔疼了! 想她堂堂阎门三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阎轻络觉得她十三年来的尊严都毁在景轩手上了! 阎轻络本来不是爱哭之人,可今天接二连三受挫,她已经彻底崩溃了。这一哭,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沈梦璐眼睁睁看到她被人欺负,非但不帮她,反而联合外人一起欺负她,阎轻络内心的委屈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她就这么不招人喜欢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在阎门的时候,女孩子们看到她就躲,害她找不到玩伴儿。好不容易逃出阎门,遇到一个她非常喜欢的姐姐,结果人家也不喜欢她。 她做错事情,阿爹就会教训她,将她关禁起来。别的姑娘家受了委屈,就有娘亲安慰,可她受了委屈,却连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二哥他们就只会找让她受委屈的人报仇。 其实她也很羡慕别的姑娘家有娘亲的安慰,有娘亲的拥抱,可是她连娘亲都没有,她连娘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连母爱是什么都没感受过。 阎轻络哭得伤心,别人都说娘亲不喜欢她所以生下她就走了。阿爹他们都说别人都是胡说,说娘亲其实是很爱她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娘亲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 沈梦璐本来只想和阎轻络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才没有阻止景轩的命令,谁知道这竟然会戳中阎轻络的泪点。 沈梦璐先前刚刚领略过一次阎轻络的哭功,威逼利诱才将她安抚好。可看着眼前这个缩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无声哭泣的小丫头,沈梦璐这才发现,小丫头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 这一次任凭沈梦璐怎么诱哄,怎么威逼利诱,阎轻络都坚定地一语不发,连头都不肯抬一下,顾自把头埋在膝盖间,无声地流泪。 阎轻络这一次哭得很安静,倘若不是因为抽噎而一耸一耸的肩膀,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在哭。她极力压抑着喉间的抽泣声,全身散发出一股深沉的悲伤气流。 沈梦璐不知道阎轻络是不是真的摔疼了,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小丫头绝对不会因为摔疼一下就哭成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这丫头哭得如此悲伤? 景轩手足无措地跟在沈梦璐身边,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嚣张的丫头,只是想小小教训一下她,没想过要把阎轻络弄哭。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无法自拔的阎轻络,景轩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景轩板着小脸瞪了一眼风行风跃,二人无辜地对望一眼。乖乖,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好不好?为毛世子殿下一副看你们做的好事的表情瞪他们? 实在没有办法安抚阎轻络,沈梦璐索性示意阎如一一个手刀劈晕了阎轻络,然后将她抱回了偏殿休息。 再让阎轻络这么默默无闻地哭下去,沈梦璐都要哭了。不会安慰人的孩子伤不起! 被敲晕过去的阎轻络依旧没有停止悲伤,时不时发出令人心酸的抽泣声。 沈梦璐轻轻抚摸着阎轻络柔软的发丝,心里感慨万千。能让这个飞扬跋扈的小丫头,哭得这么难过,想必是十分痛心的事情。沈梦璐可不认为阎轻络会因为被摔疼而哭鼻子。 景轩一脸局促地立在沈梦璐身边,她脸上不经然的那抹心疼,让景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原以为沈梦璐对他的那种温柔体贴是他专享的权利,可看着沈梦璐如此温柔地照顾阎轻络,景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对不起,姐姐。”挣扎再三,景轩还是呐呐地开口道歉了。他不想惹沈梦璐讨厌。 沈梦璐闻言失笑,“傻孩子,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哭成这样。”景轩别扭地指指*上的阎轻络。女孩子还真是麻烦,哭起来,真的是天都能被她们哭塌了。 “不关你的事,你无须自责。”沈梦璐拉过景轩的手,让他在*沿坐下。虽然沈梦璐不确定阎轻络为什么哭成这样,但是她肯定阎轻络哭不是因为景轩。 “姐姐不怪景轩惹哭你师妹吗?”景轩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万一姐姐的师尊知道了,会不会怪姐姐没有照顾好师妹? 沈梦璐闻言笑笑,“当然不怪你。这丫头嚣张惯了,是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学学收敛二字怎么写,不然……”沈梦璐顿了顿,调转话题,“姐姐听说你这两日进宫去了,在宫里住得可开心?” 景轩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唔……还好。” 沈梦璐看了一眼景轩的表情,显然小正太这两天在皇宫住得不太舒心,不过看景轩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沈梦璐也不追问。 八卦也得看对象!皇家的八卦,一不小心容易惹祸上身。她牵扯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实在犯不着再给自己找麻烦。 ****************************************************************** 入夜之前,莫语也回来了。带来了太子殿下的归期和沈梦璐一直牵挂着的五彩水龙疫民的消息。 尽管莫离的伤尚未痊愈,依旧需要静养,可是朱鄞祁身为东宫太子,长时间离开京城多有不妥。综合各方面考虑,最终将归期定在三天以后。 而被迁移到废弃村落的那些身患五彩水龙的疫民,因为有沈梦璐命人投放的病毒的压制,倒是没有再出现恶化的情况,基本算是稳定住了。 听了莫语的汇报,沈梦璐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以毒攻毒的方法奏效了,被五彩水龙附体的村民们尚有一线生机。忧的是青霉素提炼一直不顺利,那些病毒引发的炎症不能及时治愈的话,恐怕村民们依旧逃脱不了病痛的折磨,说不定依然会命丧黄泉。 沈梦璐把玩着从阎轻络身上翻出来的药丸,这阎门的医术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他们出产的丹药也颇具奇效,可是他们是否真的愿意出手相救呢?疫民数量众多,阎门的丹药又是否能供应得上? 沈梦璐托着下巴看着沉睡中的阎轻络发呆。小丫头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怎么回事,自把她打晕之后,阎轻络就一直迷迷糊糊在睡,一开始还睡得很不安慰,时不时发出梦呓和抽泣声,慢慢的倒是真的睡着了。 倘若她拿阎轻络做筹码,阎门的人会不会妥协呢?在下午的交谈中,沈梦璐也对阎门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得知阎门有门规,与阎门无关的事,如非必要,他们不会轻易插手。 在阎轻络的东拉西扯中,沈梦璐倒也大概能明白这阎门医圣为何会如此薄情的关系。说到底,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 阎门医术博大精深,阎门中人又擅长炼制丹药。看似平凡无奇的一粒小药丸,都是耗费了很多珍贵药材,费劲了心思炼制而成的。颗颗珍贵,粒粒见效。 别看阎轻络随身带着那么多药丸,就以为那些药丸是普通药丸。其实沈梦璐从阎轻络身上顺走的那些药丸颗颗都珍贵无比,有些甚至是阎门中人都不能轻易用的。 阎轻络身上那些药丸,有部分是长老们特意为阎轻络准备,让她留着防身用的,有一些是阎轻络偷偷拿的。行走江湖,没有一些救命药丸傍身怎么行,是不是? 当阎轻络得知沈梦璐在她给朱鄞祯喂还魂丹之前,就已经拿了她的解毒丸和固元丹给朱鄞祯服用时大喊后悔。早知道朱鄞祯已经用了那固元丹,阎轻络就不用将那珍贵的还魂丹,浪费在朱鄞祯身上了。 那固元丹虽说比不上还魂丹那样速效,却也是威力无穷的,以朱鄞祯的状况,多躺几天也就醒了。怪不得呢,人家朱鄞祯口口声声,不肯认阎轻络这个救命恩人! 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还魂丹已经在人家肚子里了!好在阎轻络也看得开,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多。至于那所谓的救命恩人,阎轻络也并不在乎,反正她也无所谓人家的报答。她阎轻络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一般俗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愿意纡尊降贵来到这沐王府,不过是冲着沈梦璐来的。 皇帝老头追求长生之术的事,虽说不是众所周知,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倘若让皇帝老头逮到这擅长炼丹的阎门医圣,结果可想而知。 沈梦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阎门明哲保身,低调行事的做法,换她是阎门门主,为保族人安全,她也会那样做。因为理解,所以无法指责阎门见死不救,只不过…… 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万千无辜百姓命丧黄泉,她实在做不到啊!可是拿阎轻络做筹码去跟阎门谈条件,沈梦璐又下不了手。 那样做,到底是卑鄙了些,而且小丫头知道了,必定会很伤心。让沈梦璐漠视阎轻络的心情,她也是做不到。真是件两头为难的事情! **************************************************************** 阎轻络一觉睡到大天亮,而沈梦璐却是一整夜转辗反侧,直到天光初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阎轻络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她身边的沈梦璐,不知怎么滴,鼻子就酸了,眼眶一红,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沈梦璐躺在阎轻络外侧,眼下正阖着双目休息,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如黑蝴蝶一般静静地停在她的眼睑上。 阎轻络看着沈梦璐握着她手,心底有一种叫感动的情绪蔓延。先前沈梦璐不帮她,她以为她讨厌她,现在看来似乎是她错怪沈梦璐了。 阎轻络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心情瞬间大好起来。心情这么一好,阎轻络这肚子就饿了。阎轻络之前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阎轻络小心翼翼地松开沈梦璐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准备去找点吃的。 刚一出门,阎轻络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阎轻络一双美眸暮然瞠大,来人身上熟悉的药草味儿让她轻而易举地认出来人的身份。阎轻络暗叫一声不好,正想脚底抹油溜走,被来人眼疾手快地点住了穴道。 小丫头,都被他逮个正着了还想逃跑! 来人一语不发地抱着阎轻络,足尖一点,悄然无声地消失在沐王府。那身形之快,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醒来的沈梦璐见到身边空空如也的*铺,心微微沉了沉。 她赶紧起身唤来阎如一和莫语,让二人在沐王府内寻找下阎轻络的踪影,深怕她一不小心又得罪了这沐王府的哪个主子,招来祸端。 阎如一和莫语分头行事,领命在沐王府内各个角落都寻找了,连地牢都去打探过了,都没找到阎轻络,只好回去复命。 沈梦璐秀眉紧蹙,阎轻络人不在沐王府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离开沐王府了。 沈梦璐仔细检查了轩辕殿各处,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有两个可能。一是阎轻络自己离开的。二是,阎轻络被人掳走了! 难道是昨天那么一扔,真的把小丫头的心给扔碎了?所以她也伤心得一走了之? 沈梦璐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阎轻络昨天缠了她一下午,除了打问阎傲逻的信息之外,还一个劲缠着她带她去皇宫看看。说她长那么大了,好多地方没见过,难得出来,一定要玩个够本才行。 而阎轻络最最向往去的地方就是大明皇宫!没办法,谁要每次出门她阿爹和二哥都故意带她远离皇宫,还耳提面命告诫她,万万不能靠近皇宫半步!这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不让做的事越想做,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就越是令人心声向往。 ************************************************************** 感谢编辑大大的大图推荐! 今日一万五妥妥滴奉上! 读宝们多多支持订阅!蓝蓝会继续努力更新滴!挨个么么~~~   ☆、第145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阎轻络最最向往去的地方就是大明皇宫!没办法,谁要每次出门她阿爹和二哥都故意带她远离皇宫,还耳提面命告诫她,万万不能靠近皇宫半步!这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是不让做的事越想做,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就越是令人心声向往。 十三岁的阎轻络正是反骨滋长得最茁壮的时候,这不,她一心一意想去大明宫溜达溜达,一心一意想要去看看这大明皇宫里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毒蛇猛兽,让她阿爹他们如此忌讳! 沈梦璐记得阎轻络反复强调她在京城无亲无故,在她留在京城这段时间注定要赖上沈梦璐这个所谓的师姐了。 一个玩心如此重,又口口声声要赖着她的小丫头,会因为受了一点点心理创伤就弃她而去吗? 沈梦璐的理智告诉她,答案是不会! 第一,这不合常理。第二,以阎轻络那张扬跋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忍声吞气,受着委屈就走的! 所以,阎轻络会消失在沐王府,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人掳走的! 而且是被一个高手掳走的!沐王府暗卫众多,来人却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状态下,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掳走,功夫之高深可见一斑!并且,沈梦璐相信这个高手应该是阎轻络熟悉的人。不然以那小丫头的精灵古怪,绝对会想办法呼救的! 理清楚思路,得知阎轻络是被熟人掳走,或者是被人抓回去的,沈梦璐放心之余又生了些叹息。沈梦璐昨夜会亲自守着阎轻络,除了担心她睡不安稳之外,也是有别的用心的。 沈梦璐相信这阎门的人知道阎轻络的腰牌在她手上一定会来取回去,加上阎轻络如今又主动现身沐王府,阎门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沈梦璐料想这阎门中人会找上门来,这才亲自守着阎轻络,意图和真正的阎门医圣打上照面,谈谈破解五彩水龙一事。可没想到,即使是她亲自守着,阎轻络还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带离了沐王府。 虽然没有想过真的要拿阎轻络做筹码谈条件,可是如今失去了阎轻络这张王牌,她还能顺利引阎门医圣出来吗?这伙人实在是藏得太深太深了! 景轩得知阎轻络失踪的事情,心情很复杂,看到沈梦璐忧心忡忡的样子,心情就更复杂了。 其实阎轻络走了,景轩私底下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少了一个人和他争*。可是看着沈梦璐因为找不到阎轻络而愁眉苦脸的样子,景轩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 ******************************************************************************* 沈梦璐猜得没错,阎轻络是被熟识之人掳走的。带走阎轻络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哥阎翀翊。 阎翀翊抱着阎轻络,轻易避开了沐王府森严的戒备,如鹏鸟一般掠过空中,直至到了一片远离沐王府的松树林,这才放开了阎轻络,解了她的穴道。 阎轻络刚一得到自由又转身想跑,被阎翀翊轻而易举地揪住了她垂挂在背后的秀发。 “啊……啊……啊……疼……二哥快放手!”阎轻络赶紧护住头发,哀哀讨饶。她身经百战,一身铜墙铁骨不怕痛,最大的弱点就是头皮,每次阎翀翊一揪她头发,阎轻络就恨不得把头砍下来。 “你还跑吗?”阎翀翊的声音很轻柔,好听的嗓音温润如冬日午后暖暖的太阳。 “不跑了……不跑了……二哥你快松手,我的头皮要被你拔下来了。”阎轻络痛得眼泪汪汪,一双美眸可怜兮兮地望着阎翀翊。 阎翀翊闻言松手,“下回再敢这么大胆子私自偷跑出来,我就真的拔了你的头皮。”明明是威胁的话,阎翀翊的声音却依旧如沐春风般温和。可阎轻络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沐王府的?”阎轻络揉着头皮,眨巴着眼睛问话。她在阿爹和二哥的酒菜中下了千日醉哎,正常来说,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醒不过来才对,可她才跑出阎门五天而已,这二哥怎么就追上门来了? “哼!要找你还不简单!”阎翀翊伸手敲了敲阎轻络的脑袋,“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啊!居然敢给我和阿爹下药!等你回去了,看阿爹怎么收拾你!” 阎轻络缩了缩脖子,不安地瞅了瞅四周,“阿爹来了吗?”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她那个老爹,收拾起她来毫不手软,收拾完了还会将她禁足。 “没有。”阎翀翊扯扯嘴角,他们伟大的阿爹还被那千日醉困着呢!不睡上个七天七夜恐怕是醒不过来的。不过这个阎翀翊并不打算让阎轻络知道,免得小丫头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那就好!”阎轻络吐了口气,安心地拍拍胸脯。“二哥,你不是中了千日醉么?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大哥回来过。”阎翀翊简单地回答。千日醉遇烈酒药效加倍,他不好饮酒,中的千日醉并不那么厉害,阎翀礼给他服了清化散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他们阿爹不一样,他贪杯多饮了一些好酒,这不,服了清化散还得睡上个七天七夜才能醒。 阎轻络眼睛一亮,“大哥人呢?”她大哥自从两年前离开阎门之后,就没回去过,她都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哥了。 “你相见大哥?”阎翀翊明知故问。 阎轻络重重地点头。当然相见啊!大哥是最疼她的啊!每次阿爹责罚她,大哥都会帮她。不像她二哥,就会帮着阿爹抓她回去。 “跟我回去就能见到大哥了。”阎翀翊声音淡淡地开口。 “回阎门?”阎轻络迟疑了。 “嗯。”阎翀翊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顿住脚步的阎轻络。 “我不回去。”阎轻络撅起嘴,退后两步。“我不回去!打死我我不回去!”她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什么也还没干呢!怎么能回去!不回去!绝不回去! “你不想见大哥了?”阎轻络的回答即在阎翀翊的预料之中,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阎轻络不会轻易回去,这是他早就猜到了的。难得出来一趟,小丫头不玩个够本肯定不舍得回去。可为了满足她的贪玩之心,连两年没见的大哥都能不见,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你这次不跟我回去的话,日后可又见不到大哥了。你可想清楚了。”阎翀翊静静地看着阎轻络。 阎轻络用贝齿咬住下唇,内心挣扎不已。一边是思念已久的大哥,一边是她向往的自由世界和刚刚喜欢上的梦姐姐。纠结再三,阎轻络下定决心,“我不回去。二哥,起码我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难道在你心中,玩儿比大哥还重要?倘若大哥知道了,该多伤心呢!”阎翀翊叹了口气,对小丫头如此贪玩的心性有些失望。 阎轻络摇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现在不能回去是因为她还有事情想做,她知道沈梦璐一心想破解五彩水龙的事情,无论如何,她想要帮她这一次。 “二哥,倘若你真想带我回阎门的话,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阎轻络抬起头看着阎翀翊,晶亮的眼眸里闪着一抹坚定。 阎翀翊漂亮的剑眉皱了皱,“什么条件?”倘若是去皇宫溜达什么的,那这小丫头趁早死了这条心! “帮我找出五彩水龙的破解之法!”阎轻络说出自己的条件。 阎翀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络儿,阎门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江湖上的事情不过问,牵涉到皇家的事情,他们更加不能过问。 “我知道,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江北千千万万的百姓深受五彩水龙的折磨,难道我们阎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阎轻络有些不满阎门这么冷漠的做法。“再说了,阎门不收外徒的规矩都能破。救人治病怎么就不行了?既然阎门外徒已经在参与此事了,我们再加入又有何妨?” 阎翀翊叹了口气,果然被师尊猜中了,事情一旦牵扯到沈梦璐,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络儿,那沈梦璐并不是阎门的弟子。” 什么?阎轻络愣了一下,“可那沈梦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师尊的徒弟。”这个事情已经在整个大明国传得沸沸扬扬了。谁也没有怀疑沈梦璐的说辞。而阎轻络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她确实知道师尊曾经收过一个女弟子的事情。“师尊收的弟子不是沈梦璐,那是谁?” 阎翀翊抿了抿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梦璐并不是阎门的弟子。所以这件事情上,没有人犯规,我们也不能插手。” “我不管!我必须帮她!二哥你不肯帮忙的话,我自己想办法!”阎轻络赌气地背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沈梦璐是不是阎门弟子,她都拿她当姐姐了! “就你那三脚猫医术,能顶什么用?”阎翀翊被阎轻络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无奈之极。五彩水龙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虫,即便是阎门也没有研究出对应方法。不过这沈梦璐倒是有两把刷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竟然能压制住那五彩水龙。 坦白讲,阎翀翊心里对这个沈梦璐也是十分好奇,对这个五彩水龙破解之道也很想一探究竟,不过…… 阎翀翊又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带你去见大哥。”事已至此,他们想再置身事外,恐怕已经很难了。小丫头打着阎门阎三小姐的旗号,光明正大地救醒了沐王爷,就算他们否认了沈梦璐的身份,可阎轻络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抹灭的。 恐怕此刻阎门医圣已经被明德宗惦记上了,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说了不回阎门!”阎轻络坐在地上不动。 “不回阎门。”阎翀翊伸手一个用力拉起阎轻络,“走吧,师尊和大哥在等着我们。”说着不顾阎轻络的挣扎,紧紧抱住她,足尖点地,身轻如燕地翻上树枝,踏着松树林急速离去。 ********************************************************** 沈梦璐一番大动干戈的找人之举,没有找到阎轻络不说,反而引起了朱鄞祯的注意。 得知是阎轻络失踪时,朱鄞祯也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阎轻络居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沐王府。这阎门中人的武功当真如此高深莫测?! 除了失踪的阎轻络,阎如一和莫语的身份也引起了朱鄞祯的怀疑,二人对沐王府的地形简直是了如指掌,这点让朱鄞祯很不高兴。 展望告诉朱鄞祯莫语原本是太子殿下的人,朱鄞祯倒是能理解莫语为何会了解沐王府的地形,毕竟太子东宫的地形和太子别院的地形,朱鄞祯手下的几大暗卫也都是摸得清清楚楚的。 可这阎如一的身份就令人起疑了。沈梦璐身边的侍女武功不错,这个可以理解,可是对沐王府各个角落了解得如此透彻,这个就有古怪了。 朱鄞祯命无香堂的人去追查了这个阎如一的身份,结果得到的回报是查无此人,这个阎如一似乎是凭空出世的。朱鄞祯想起失踪的柳叶,柳叶消失的时间与阎如一出现的时间巧合得令人不得不起疑心。 “你是说,这个阎如一出现的那天与柳叶失踪的那天是同一天?”朱鄞祯再三确认。 “是的,主子。查探到的消息就是如此,并且这个阎如一第一次出现是在望月楼。”风影将探子回报过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给朱鄞祯听。 又是望月楼!朱鄞祯的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子。他中毒昏迷期间,望月楼的掌柜随着太子殿下一同出现在江北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这个望月楼不容小觑啊!“风影,加派人手潜伏在望月楼,好好查查他们那个女掌柜,一定要抓住她的把柄才行!”一个女子能在京城这豺狼聚集的地方独占鳌头,将望月楼经营得有声有色,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更让朱鄞祯在意的是,他听说这个初黛向来不与人深交,又怎么会跟沈梦璐走得如此亲近。沈梦璐在这之前甚至都没去过望月楼,没见过这个初黛。 朱鄞祯可不认为这两人但凭区区几面之缘就能成为这么亲近的闺蜜。这沈梦璐去护国寺都约上了初黛,可见这二人的交情已经非同一般了! 任何蓄意接近沈梦璐的人,不管男女都不能掉以轻心!任何对沈梦璐有宵想的男人,都必须杀无赦! “另外,暗中注意那个阎如一,找个机会试试她。”朱鄞祯眸光冷凝,这个阎如一最好不要如他想的那样是变节的柳叶。二人虽然样貌上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不过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易容术,换张脸并非难事。 “是!主子。”风影接了命令,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倘若那阎如一真的是柳叶,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基于同事友爱之情,风影觉得亲手抓自己同事出来又眼睁睁看着她受罚,这个事情太缺德。 怎么处置?!朱鄞祯眯起眼睛,倘若阎如一果真是柳叶,怎么处置就得看沈梦璐是什么态度了。“先打探清楚再说吧!” “是,主子!”朱鄞祯不愿多说,风影也不敢多问。 “展阳身体怎么样了?”朱鄞祯又把矛头对准展阳。他擅离职守的帐,朱鄞祯还没跟他算过。 “谢主子关心,属下已经好多了!”被点到名的展阳自觉地走到朱鄞祯跟前,跪下请罪,“属下没能及时向主子复命,请主子责罚!” “你倒是自觉!那你说说本王该怎么罚你?”朱鄞祯不爽地瞥了展阳一眼,看着他虽然气色不若从前,生命力十足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欣慰。 没想到沈梦璐真有本事破解那五彩水龙。沈梦璐暗中救了展阳一命的事情,朱鄞祯已经都听说了。 为什么他有一种亏欠沈梦璐太多的感觉? 一开始沈默献女,他当众拒绝又出言侮辱沈梦璐,害她差一点就撞柱自尽了。 沈梦璐费心救回景轩,他却没能遵守承诺放过沈家,没能阻止明德宗处置沈家,差点害沈家被满门抄斩。 在江北,沈梦璐费心费力想破解五彩水龙,救万千疫民,他本意想帮沈梦璐争取时间,结果却误中陷阱,反而中毒昏迷,全靠沈梦璐一手救回。 除了救他一命,她又救了他的心腹爱将展阳一命。这一桩一件算起来,似乎他欠沈梦璐太多太多了。 朱鄞祯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沈梦璐不愿意与他有牵连的原因。 从相识到现在,他给沈梦璐带来的似乎只有灾难。砍头,挨鞭子,还有她在江北时遭受的尉宇峰的挑衅。 所以,沈梦璐才不愿意接近他,才迫不及待想和他划清界限,是这样吗?一想到沈梦璐对他冷冰冰的态度,朱鄞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不过怎么样都好,沈梦璐,他朱鄞祯志在必得!欠她的,以后慢慢偿还就是了!一辈子那么长,不是么? “属下愿接受任何处罚!”展阳头也不抬地回到。 “那就罚你好好当沈惠人的药人,全力协助她破解五彩水龙吧!”朱鄞祯缓缓说道。沈梦璐还没有放弃破解五彩水龙的事他都知道了,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情,那么他全力支持她就是了。 “主子……”展望不赞同地喊了一声,虽说沈梦璐救了展阳是事实,可是当药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是,多谢主子轻罚,属下定当全心全意协助沈惠人。”展阳及时开口阻止展望。展望脑子一根筋,不懂得转弯,对沈梦璐一直心存偏见。 可展阳知道沈梦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孤傲冷漠,其实她的心比谁都柔软,比谁都善良,比谁都仁慈。说是拿他当药人,却一直对他悉心照料,从不马虎。 再说展阳亲身体会过被那五彩水龙附体的苦痛,他身上余毒未清,需要进一步治疗。除此之外,他也想为那些无辜百姓做点什么。 倘若拿他当药人,当真能让沈梦璐彻底破解了五彩水龙,那么与天下百姓,芸芸众生来说,何况不是一个福音。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朱鄞祯对朱鄞祁去江北一事耿耿于怀。朱鄞祁本身患有心疾,不宜长途跋涉。江北一行,他本不用亲自前往,可是……江北环境恶劣,朱鄞祯对这个哥哥的处境也很是担心。 朱鄞祯怎么也没想到,江北瘟疫一事居然还会牵扯出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居然如此处心积虑想置他于死地? 这件事情必须好好查查才行,那个背后主谋必须尽快揪出来! 朱鄞祯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在暗中搞鬼,不然他非亲手将对方抽筋扒皮不可! “太子殿下归程定在两日之后,届时谢将军会随行回京。”展望将打探到的消息回复给朱鄞祯。 “那莫离伤势如何了?”莫离此次受伤,间接来讲是因为他的缘故。朱鄞祯对朱鄞祁收留这个敌国余孽一事,向来耿耿于怀。 ******************************************************** 亲耐哒读宝们,感谢大家的给力支持,让蓝蓝今日有幸登上畅销榜,么么哒,爱你们! 今日六千奉上!读宝们继续支持哦! 明日更新在早上六点,读宝们早起刷新就能看到咯!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46章 .尉欣妍讨好不成变讨伐 “那莫离伤势如何了?”莫离此次受伤,间接来讲是因为他的缘故。朱鄞祯对朱鄞祁收留这个敌国余孽一事,向来耿耿于怀。 “据说恢复得还可以,不过依旧需要休养。”展望想起被包成木乃伊似的莫离,依旧心有余悸。 听说这沈梦璐连麻沸散都没给用,就直接拿针,像绣花那样给莫离缝针。展望每次想起,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能不能说一句最毒妇人心? “付博文跟在太子身边?”朱鄞祯皱皱眉头,付博文在这次江北瘟疫的表现,也算是出尽了风头了,现在又有太子的刮目相看,想必回京以后加官进爵那是指日可待了! “是,沈惠人那缝针之术,只传授给了付太医。太子便要他留下照顾莫离了。”展望据实回禀。 这个沈梦璐还真是深藏不露!朱鄞祯暗叹。在活人身上,用针线缝伤口,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治了瘟疫,救了沐王爷,又救了太子的近身侍卫,这沈梦璐这次是立了大功了!不知道明德宗会怎么论功行赏。 想到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当初安排沈梦璐面圣的就是朱鄞祁,朱鄞祁亲自前往江北,与沈梦璐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连一手培养出来的密探都能送给沈梦璐,可见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态度并非那么简单。 听说这沈梦璐私底下与朱鄞祁走得很近。朱鄞祁在沈家时对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祯也有所耳闻。 无论如何,他得在朱鄞祁回京之前,先求得明德宗的赐婚。那样的话,就不怕朱鄞祁横刀夺爱了!朱鄞祯暗暗下了决心。 求沈梦璐一事,比起朱鄞祁的太子身份,他身为沐王爷的身份显得更为有利。明德宗怎么着也不可能将一个民女指给太子,再说京华公主那边也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鄞祯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太子,可以不用面对京华公主和尉丞相一家。尉驰鸿一家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将军世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可是摊上京华公主这样的丈母娘,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朱鄞祁与太子妃尉妘妗貌合神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这么些年来,朱鄞祁宁可没有子嗣都从来没有纳过侧妃,那都是有原因的。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京华公主不允许,任何会影响到她女儿地位的女子,出现在朱鄞祁身边! 就在朱鄞祯主仆几个说话的时候,小禄子进来了。“启禀王爷,妍妃娘娘与章太医求见!”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朱鄞祯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他搞不懂这个尉欣妍的大脑是什么构造,景轩中毒溺水一事这么明显,她居然还不懂避嫌。非但没有与章太医没有保持距离,然而越走越近。 听说举荐沈梦璐去江北治瘟疫的人就是章太医,这事儿跟尉欣妍铁定脱不了干系!不管尉欣妍处心积虑把沈梦璐弄到疫区是处于什么目的,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非但没有如愿以偿,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朱鄞祁阴沉着脸不说话,小禄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爷,您见吗?” 自从这沈梦璐出现后,这王爷待妍妃娘娘的态度可是大不如从前了。可是再怎么不待见妍侧妃,现在也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啊!小禄子暗暗想着。 “见!”见,当然得见!不见怎么替沈梦璐讨回公道!朱鄞祯挥手示意风影等一干暗卫们都下去。 众暗卫得了命令,咻地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展望在一边候着。 “是,主子爷!”小禄子得了命令转身去请人去了。 朱鄞祯依*而坐,调整好表情,等着尉欣妍和章太医上门。 很快,小禄子就领着尉欣妍和章太医进来了。 “臣妾见过王爷!” “微臣见过王爷!” 尉欣妍与章太医进门首先见了礼。朱鄞祯目光浅浅地扫过二人,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谢王爷!” 起身后,尉欣妍扭着腰袅袅地走到朱鄞祯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王爷,看到您气色好多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嗯,让爱妃挂心了。”朱鄞祯侧眼瞥了一下挂在他肩上的纤纤素手,不冷不热地回话,神色未变。 “章太医,今日怎么有空来?”朱鄞祯这话问得特别随意,就跟首都人打招呼问,吃了没一样随意。 “王爷,是臣妾特意请了章太医来为王爷把平安脉的!”不待章太医回话,尉欣妍便笑盈盈地开了口。“本来臣妾想去请那阎医圣的,结果听说阎医圣不辞而别了,这不,臣妾特意请了章太医来。章太医德高望重,由他为王爷请脉,臣妾才能放心。” 当得知阎轻络是女扮男装时,而且还是是闭月羞花的小美人时,尉欣妍心里还后悔了一下,大叹自己引狼入室。这来了一个长得跟狐媚子似的沈梦璐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小妖精,那以后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大早尉欣妍就找人打探消息去了,得知那阎轻络被景轩教训了一顿,不声不响地走了,顿时乐得她手舞足蹈。 本来尉欣妍还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毕竟人是她自己招进来为王爷诊治的,她在王爷面前抬了人,再自己去赶人,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尉欣妍请阎轻络来的时候,拍胸脯说了会有重金酬谢,现在省了钱又省了心,还在王爷面前博了好感,尉欣妍自然心里美得跟朵花儿似的。朱鄞祯没有拒绝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无疑是给尉欣妍莫大的鼓励。 朱鄞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爱妃可真是有心了。本王还以为章太医尚在江北,为万千百姓效劳呢!不曾想这章太医竟已经回京了。” 朱鄞祯不咸不淡地看着章太医。皇上钦点去江北的那些太医医女都还留在江北,这章太医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率先回京。 章太医被朱鄞祯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章太医为官多年,也不真是那种不会看脸色的人,能在太医院占据一席之地,也是个人精一样的存在。 自打景轩世子出事以后,章太医就发现了这沐王爷对他的态度开始有所保留了,江北一行更是让他看出了些端倪,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这次尉欣妍让他来给沐王爷请平安脉,本来他是想拒绝的。可无奈人家捏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向人低头,明知这一趟沐王府之行是凶多吉少,章太医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见尉欣妍急着想在朱鄞祯面前争功劳,章太医索性聪明地闭嘴不说话,等着尉欣妍替他开脱。反正人家是夫妻俩,什么话说不中听了也不要紧,反正夫妻之间不都是*头打架*尾和的嘛! 可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虽说在太医院里面还算是个人物,可是在人家沐王爷面前,他算个球啊?一句话没说准,那可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所以,章太医决定把自己嘴巴缝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口,坚决奉行明智保身原则! “瞧王爷说的哪里话,章太医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王爷回府,这章太医自然得跟着回来守护王爷。”尉欣妍尚不知道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了,还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拉功劳。 “所以,让章太医随本王回京,是爱妃的主意?”朱鄞祯不紧不慢地问到。 “是,臣妾不放心王爷,所以才差人求了太子殿下,准了章太医随行王爷。”为了让章太医随行回京,尉欣妍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爱妃可真真是费心了!不知爱妃此举,可是与尉将军协商一致的?”听说护送他回京的领队的是尉宇峰,可见他这次提前回京,无形中便宜了一大帮子人。朱鄞祯勾起冷笑。 尉家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啊!皇上的旨意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瘟疫一日不治,尉宇峰一日不得回京。可这尉家人倒好,趁着他回京,把自己人一个不少地撤回来了。还真拿他当跳板了! “这……”尉欣妍再迟钝也发现这朱鄞祯的不对劲了,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想要夸赞她的意思,反而有那么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儿了。 尉欣妍不安地收回手,虽然不明白朱鄞祯为什么会问起她父亲,不过显然她必须撇清与镇远侯府的关系。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与娘家走得太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不小心牵累到镇远侯府,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是臣妾自己的主意,父亲并不知情。” 朱鄞祯侧头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尉欣妍,语气冷了几分,“爱妃倒是好本事,连远在江北的太子殿下都能联络上。本王还真不知道,爱妃什么时候与太子走得这么近了。” 尉欣妍心中咯噔了一声,脑子里飞快转着。先不说沐王爷与太子爷兄弟俩不合的事情,单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讲,自己的老婆与自己的大哥走得太近,这也是打男人脸的事实。男女私下授受本来就是犯了大忌讳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大伯,并且是身为太子的大伯! 尉欣妍暗暗拧了拧手腕,迫使自己眼里浮上一抹泪意,“王爷说的哪里话,臣妾哪里能联系到太子殿下。臣妾能求得太子殿下开恩,准许章太医随行,这多亏了太子妃姐姐的帮助。”太子妃尉妘妗是尉欣妍的堂姐,她们平日里也偶尔会有走动。 “臣妾得知王爷中毒昏迷,甚是焦虑,后来得知太子殿下会亲临江北,便托了太子妃姐姐,替臣妾在太子殿下面前捎了一句话,求太子殿下恩准章太医随行回京,专门伺候王爷。臣妾一介妇人,识人有限,此去江北,虽说太医数量众多,可是臣妾……臣妾认识的也只有章太医一个,所以……所以……” 尉欣妍说着面露惊恐,狭长的眼眸里已经有泪珠滚动。“王爷,可是臣妾做得不对么?”恐慌,是真的有,尉欣妍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朱鄞祯盯着尉欣妍,想分辨她的说辞的真伪,也想确认她面上的惊恐是真的还是假的。 尉欣妍被朱鄞祯探究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噙在眼眶里的眼泪切合时机地落了下来,“王爷……”挂在香腮的泪珠,配上微微颤抖的嗓音,活脱脱一副含娇带怯的模样。 朱鄞祯的眼神闪了闪,尉欣妍的心机之术竟然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了,连落泪都是算计好了的。为什么他以前就从没发现呢?“太子妃倒是热心。”朱鄞祯不再纠结,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太子妃尉妘妗与太子朱鄞祁貌合神离不是秘密,尉妘妗连朱鄞祁的面都见不上几回,又怎么可能在朱鄞祁面前说上话? 朱鄞祯知道这尉欣妍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不过她为了圆谎不惜扯上太子妃,朱鄞祯也不打算拆穿她。归根结底,这尉妘妗也是尉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倘若本王不是知道爱妃对本王一片真心,本王倒真是要怀疑是爱妃你故意陷害本王了。” 朱鄞祯的声音平淡如水,可落入尉欣妍的耳中却像是滚烫的油,烫得她差点跳起来。章太医听到这话也是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尉欣妍腿一软,不由自主就跪下了。“王爷……王爷此话……此话怎讲?臣妾……臣妾怎么……怎么会害……害王爷?”虽说召回章太医是有她的一些私心,可陷害朱鄞祯是绝对没有的。朱鄞祯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怎么可能会害他!何况这召回章太医又跟害王爷有什么牵连? “本王知道你不会害本王。不过,章太医是奉皇上之命去江北治瘟疫的,如今却因为本王,让章太医弃江北万千百姓于不顾,这落到有心之人耳中,岂不是会害得本王落个徇私之嫌?”朱鄞祯目光凉凉地射向章太医。 “众所周知,章太医是我沐王府的专用太医。章太医主动请缨前往江北治瘟疫,为太医们做出表率本是值得嘉奖。可如今瘟疫未清,章太医就先行随本王回京,这似乎有徇私之嫌。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会认为,章太医此去江北就是为了本王一人。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中,爱妃以为皇上会怎么想本王?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本王?”最后两句话,朱鄞祯加重了语气。 章太医满头大汗,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王……王爷明鉴……微臣……微臣此去江北,绝无……绝无私心……”万一皇上真的听得有心之人的撩拨,那么与沐王爷,不过是责怪几句的事情,可到他身上,却是掉脑袋的大事了。怀着私心去江北,不管对象是谁,那可都是欺君大罪啊! “本王明不明鉴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会不会明鉴!”朱鄞祯收敛眸子,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章太医,“章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陷害本王!你自己包藏祸心也就算了,居然还想陷本王于不仁不义!” 章太医头皮发麻,全身发抖。心知坏了,这沐王爷是打算把帐算到他头上了!章太医苦不堪言,只能用力磕头讨饶,“王爷明察,微臣……微臣人微言轻,微臣……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妍侧妃年少无知不懂这里面的利害,犯下大错。可章太医你德高望重,又为官多年,这里面的事情还看不透吗?叫你做什么你都做,章太医就是这么一个不明就里,是非不分的人吗?”朱鄞祯不依不饶,依旧语气冰冷。 章太医身体一僵,朱鄞祯这句话说得太含糊不清。章太医不是傻子,他已经察觉到朱鄞祯针对的不仅仅是他擅离江北,提前回京的事了,恐怕连那景轩世子中毒的事都要在今日一并追究了去。 豆大的冷汗从章太医额头上滚落下来。章太医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咸得发苦的汗水流到嘴角,渗进嘴里。 比起嘴里的苦涩,章太医心里的苦更厉害。那种苦,比吞了一百支黄琏还苦。 景轩世子落水一事,一直无人追究责任,章太医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没乐天地以为,沐王爷会没察觉其中的奥妙。 景轩被沈梦璐救醒以后,身子便无恙了,并且王爷也没再让他给世子把过平安脉。他好歹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不让他请平安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按理来说,即便溺水被救,以景轩世子体内累积的毒素来讲,这些日子也该卧*不起了。可景轩世子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病态,反而生龙活虎,气色较以前还好了。 章太医猜到,肯定是那沈梦璐替世子解了毒。 换作一月以前,章太医可能会认为这沈梦璐是有了狗屎运,误打误撞救活了世子。可现在,章太医明白,这个深得医圣真传的沈梦璐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连人人望而生畏的瘟疫都能被沈梦璐化解,区区中毒又怎么能瞒得过她?看,连沐王爷身中的睡美人都解了,何况景轩世子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慢性毒药。 章太医心思百转千回,汗水不停滴落。朱鄞祯见他跪着不回话,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尉欣妍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懵了。她带着章太医来,本意是讨好来的,可怎么就演变成讨伐了?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把矛头指向章太医,而不再针对她,她多少觉得庆幸。 尉欣妍此刻也不敢再说话。一时间,偌大的内殿鸦雀无声,只听到章太医急促的呼吸声。 章太医脸色灰白,心跳如雷,无形的压迫让他神经如绷紧的弦。扑通……扑通……扑通……章太医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王……王爷……微臣……微臣知错了。请……王爷……高抬贵手……放……放老臣……一条……一条生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再狡辩也没有用。即便心里有无限苦楚,章太医还是战战兢兢地认了错,期期艾艾地求了情。 朱鄞祯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心,然后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章太医,你归根结底是在为本王效力,本王自然不想为难你。实在是此事可大可小,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本王也难责其咎。章太医,若想避过此劫,该怎么做,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章太医闻言惊诧地抬头,他望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尉欣妍,又怔怔地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朱鄞祯,心里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想到沐王爷当真会放过他一条命。 “是,微臣,谢王爷开恩!微臣此次提前回京,实乃是微臣身体抱恙。微臣身患隐疾,恐怕已无力再为皇上,为王爷效命了。明日早朝,微臣会想皇上禀明此事,告老还乡。”章太医眼角隐隐有泪花浮现,想不到章家世代为太医的惯例到他这就要结束了。 一朝辞官,恐怕章家日后再无人能进这大明宫,进这太医院了,章家的仕途生涯就算是到此画上句号了。 “章太医,你在太医院多年,劳苦功高,相信皇上会理解你的处境,恩典你衣锦还乡的。”见章太医如此识时务,朱鄞祯也觉得满意。 ******************************************************** 今日六千更新完毕! 明日更新依旧在六点哦!   ☆、第147章 .争宠风波 “章太医,你在太医院多年,劳苦功高,相信皇上会理解你的处境,恩典你衣锦还乡的。”见章太医如此识时务,朱鄞祯也觉得满意。 “展侍卫,你亲自送章太医回府吧!”朱鄞祯给展望打了个眼色,展望心中有数。“章太医,这边请!” “草民多谢王爷恩典!”章太医砰砰砰地给朱鄞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微微颤颤地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跟着展望出去了。风光了大半辈子的章太医,此时再也没有以往的傲然自负,只剩下满满的悔恨。 尉欣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她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这章太医怎么就被迫告老还乡了? 尉欣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章太医不能走!他手上有她陷害景轩的证据!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城!尉欣妍心里很清楚,章太医会听命于她,主要是出于章家仕途的考虑。 当初章太医能成为沐王府的专用太医也是镇远侯府极力举荐的功劳。章太医的儿子能进去太医院也是尉家在背后出的力。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章太医受了尉家不少恩惠,并且他们一家子人都在尉家的监控之下,这章太医才会听命于尉欣妍,帮她合着陷害景轩。 一旦章太医告老还乡的话,必然会举家迁移,这样一来他们就失去了钳制章太医的筹码。万一章太医把她下毒害景轩的事抖出来……尉欣妍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她必须阻止章太医辞官!眼下还是用人之际,绝对不能就这么让章太医走了! 尉欣妍暗暗吞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王爷,皇上宅心仁厚,知道章太医是顾及王爷安危才随行回京,想必也不会怪罪。章太医多年来为王府效劳,如今突然告老还乡,这似乎不太妥帖……” “爱妃,小心驶得万年船。皇上不怪罪,不代表别人不会拿此事戳本王的脊梁骨。”朱鄞祯在心底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在想着垂死挣扎,真是可笑可叹!要不是景轩落水一事牵扯到京华公主,朱鄞祯恨不能现在就将尉欣妍的假面孔扒下来!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恶心尉欣妍,朱鄞祯还是得带着面具跟她做戏。 “这……王爷虽说已经康复,后期仍需调养身子。如今章太医告老还乡,于王爷修养也不适宜。何不等王爷痊愈以后再让章太医辞官也不迟。”尉欣妍飞快地动着脑子,多缓些时间,她就能好好善后了。 “爱妃,太医院太医众多,本王会请示皇上,重新指派一位太医。”朱鄞祯对尉欣妍的纠缠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可放眼这整个太医院,除了皇上身边的刘太医,太子东宫的高太医,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太医,就数章太医医术最高明了。换做别的太医,臣妾实在放心不下。”尉欣妍还在做垂死挣扎。 “医术高明?”朱鄞祯冷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连世子溺水尚且救不了,爱妃当真觉得这章太医医术高明吗?” 尉欣妍呼吸一窒,被朱鄞祯眼里的冷意骇住。“臣妾……臣妾……” 正在尉欣妍结结巴巴地答不出话的时候,小禄子又进来了。“启禀王爷,曹姨娘求见!” 尉欣妍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次很高兴见到曹莹莹来纠缠朱鄞祯。 朱鄞祯将尉欣妍松懈的表情收入眼里,也不揭穿她。点到为止就够了,这个尉欣妍,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收拾!“传吧!” “是,奴才遵命!”小禄子屁颠屁颠去传旨了。 尉欣妍咽了咽口水,“王爷,既然曹妹妹来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既然没有办法阻止章太医辞官,那么她得赶紧将这事通知到镇远候府去。让他们安排人暗中做了这章太医,以免祸患无穷。 “无妨,爱妃一并留下吧!本王几久没见你们,今ri你们就好好陪陪本王吧!”朱鄞祯当然不会让尉欣妍歼计得逞,在章太医一家安全转移之前,章太医辞官的事,谁也不会知道!想杀人灭口,做梦! 先前已经有过一次小育子被杀人灭口的先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 “这……”尉欣妍有些迟疑。 “怎么?爱妃不乐意?”朱鄞祯将她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收入眼中。倘若尉欣妍敢说一句不乐意,倒也是好事,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把她打入冷宫了! “当然不是,能陪伴王爷是臣妾梦寐以求的事情。”尉欣妍恨不得能时时刻刻粘在朱鄞祯身边,只不过常常是热脸贴到冷P股上!难得朱鄞祯主动提出让她作陪,她当然得抓住时机,好好讨他欢心才行! 尉欣妍赶紧收拾好情绪,端起巧笑嫣然的笑脸。反正章太医要明日早朝才辞官告老还乡,待他返乡路上再动手也来得及,眼下还是好好陪伴王爷要紧!断断不能让那曹莹莹抢了风头! ************************************************************ 曹莹莹年方十八,入沐王府才两年。在朱鄞祯的一干侍妾中是最为年轻的一个。加上她身材匀称修长,皮肤白希,柳腰芙面,长得极为芳菲妩媚,模样在朱鄞祯的众侍妾中也是最最出挑的。 一个年轻貌美又会争风吃醋的侍妾,自然会引起妍侧妃的不满,二人会斗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了见朱鄞祯,曹莹莹也是做了一番精心妆扮的。只见她寐含春水 脸如凝脂,身穿一袭桃粉色牡丹烟罗软纱,下罩水绿色烟笼梅花百水裙,手挽屺罗翠软纱,身系软烟罗。一头乌黑的秀发盘成倭堕髻,风髻雾鬓 斜插着一枝镶嵌着硕大珍珠的碧玉簪子。 一袭桃红柳绿的搭配,映衬得她面若桃花,艳比花娇。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曹莹莹进了屋,冲朱鄞祯千娇百媚地行了个礼,“莹莹见过王爷,恭祝王爷福泰安康!” “嗯,起来吧!”朱鄞祯不动声色地望着曹莹莹。昨天他刚醒没多久,这曹莹莹就来求见过两回,都被他以身体乏力打发了回去,今日又来求见,可见她锲而不舍的精神。 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妖精一样勾魂的曹莹莹,尉欣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王爷刚刚醒来,还需要休养吗?穿成这样是存心想*王爷吗?真真是不知廉耻! 见到朱鄞祯一脸兴味地盯着曹莹莹的模样,尉欣妍更是恨得牙痒痒!此刻她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章太医的影子,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让曹莹莹在王爷面前出丑! 见到站在朱鄞祯身边的尉欣妍,曹莹莹微微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言笑晏晏的模样,袅袅婷婷地走到朱鄞祯面前。“王爷,这是莹莹亲自为您熬的参汤,您趁热喝吧!妾身问过大夫,说这参汤有助于体力恢复。” “嗯,莹莹费心了。”朱鄞祯看着眼前艳若桃李的曹莹莹,她身上传来的幽香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会迎娶这个曹莹莹本来是要拉拢新晋的吏部尚书的手段。 曹莹莹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本来朱鄞祯是打算收了她当侧妃的,想以此来牵涉尉欣妍,改善她在沐王府一人独大的状态。 可京华公主以沐王妃正妃之位空悬说事,认为没有正妃的情况下纳两位侧妃不合规矩,更趁机提出抬尉欣妍为正妃的要求。 朱鄞祯自然不可能同意让尉欣妍坐这正妃之位,纳了尉欣妍为侧妃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吏部尚书那边又因为畏惧丞相府和忠勇侯府的势力,不敢为自己女儿出头。这不曹莹莹侧妃之梦破碎,最后只落得个侍妾的名分。 如此一来,朱鄞祯也看出了吏部尚书就是个欺软怕硬,扶不起的阿斗,索性就放弃了拉拢他的心思。 曹莹莹入府以后,虽说没能对尉家构成什么威胁,不过倒是让尉欣妍头痛不已。这曹莹莹心高气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里暗里在王府内做过不少小动作,给尉欣妍使过不少绊子。 对朱鄞祯来说,曹莹莹的到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尉欣妍需要分心去跟这个曹莹莹斗法,不再像以往那样把全副心思放在他身上,不分昼夜地纠缠着他。曹莹莹入府之后,朱鄞祯有了更多的私密时间和空间,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王爷哪里话,尽心伺候王爷是莹莹应尽的职责。”曹莹莹风情万种地掩面一笑,“王爷,让莹莹伺候您喝汤可好?” 朱鄞祯轻嗯了一声,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得到首肯,曹莹莹面上一喜,翘臀一挺,将尉欣妍从朱鄞祯身边挤开两步,毫无诚意地开口,“妍妃娘娘,不好意思,麻烦你让一让,你挡着王爷喝汤了。” 尉欣妍眼睁睁看着曹莹莹取代她的位置,挤在她与朱鄞祯中间,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曹莹莹插满金灿灿的发饰的后脑勺。 尉欣妍一口气还没咽下去,曹莹莹紧接着给她噎上第二口气。 “妍妃娘娘,麻烦你端着食盅,莹莹要喂王爷喝汤,实在没有多余的手端食盅了。”曹莹莹眨巴着眼睛,毫不客气地将食盅塞到尉欣妍手上。自己却一手端起小碗,一手拿起汤匙给朱鄞祯喂汤。 “王爷,请喝汤!”曹莹莹细心地将本就不烫口的汤吹了吹,这才送到朱鄞祯嘴边。 朱鄞祯低眸看了眼凑到嘴边的汤匙。参汤色泽清透,香味浓郁。他倒是没有想到,曹莹莹所谓的伺候是亲自喂他喝汤。 朱鄞祯的迟疑让尉欣妍有些得意。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等着曹莹莹被朱鄞祯拒绝。 见朱鄞祯迟迟不张口,曹莹莹心里也有些忐忑。王爷向来不喜欢她们自作主张讨他欢心。可她做都已经做了,无论如何不能在尉欣妍面前丢了面子。 曹莹莹撒娇似地跺了跺脚,含羞带怯的地撅着红唇,“王爷,人家的手都酸了。” 朱鄞祯抬眸看了眼曹莹莹,勾了勾嘴角,依言张了口,让曹莹莹将参汤送入他口中。 见状,捧着食盅的尉欣妍不淡定了,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王爷……” 口中含着参汤的朱鄞祯嗯了一声,眼带询问地望向尉欣妍。 尉欣妍咬咬唇,狠狠心开了口,“这是曹姨娘亲手煲的汤,王爷可得小心才是,万一这又是加了料的……” 尉欣妍此言一出,朱鄞祯和曹莹莹同时变了脸。二人同时想到曹莹莹入府半年左右发生的一件事。 曹莹莹自入了沐王府以后,碍于尉欣妍的暗中作祟,极少有侍寝的机会。 有一次,急不可耐的曹莹莹,借着送汤的名义,在汤里偷偷下了催情药,想要勾ˉ引朱鄞祯。结果朱鄞祯喝了汤,还没来得及泄火,便被皇上急招进宫,差点闹出笑话。 为此,曹莹莹还被朱鄞祯狠狠责罚了一番,禁闭了两个月之久。不过自那以后,曹莹莹虽说,依旧时不时在朱鄞祯面前卖弄*,倒是再也没有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事情过去一年半了,大家本来都已经淡忘了,曹莹莹万万没想到这尉欣妍竟然会卑鄙得翻出此事来。 朱鄞祯一口参汤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妍妃娘娘,你不要血口喷人!王爷,您安心喝汤吧!臣妾发誓这参汤没有半点问题!”曹莹莹气急败坏地瞪着尉欣妍,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她胡说八道的嘴! “王爷倘若不信,大可以叫太医来验一下这汤,或者莹莹当场喝了这汤以证清白。”曹莹莹泪莹于睫,朱鄞祯一副含了口毒药的模样,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朱鄞祯看了眼不怀好意的尉欣妍,又看了眼眼泪汪汪的曹莹莹,极其艰难地吞下口中的参汤,眼神淡淡地扫过尉欣妍。“爱妃多虑了,本王相信莹莹不是那样不知深浅的人。” 闻言,曹莹莹这才破涕为笑,盈盈一福,“莹莹谢王爷信任。” 尉欣妍几乎咬碎了银牙,端着食盅的双手,指尖发白。王爷这是明摆着袒护这个曹莹莹! “王爷,您再喝一些参汤吧!”曹莹莹见尉欣妍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越发好了,更加殷勤地给朱鄞祯喂汤。 朱鄞祯斜飞入鬓的剑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这样的喂汤方式,他打心里不太中意。 “本王自己来吧!”朱鄞祯说着伸手要去接曹莹莹手中的汤碗,碗还没接过来,景轩来了。 “父王,儿臣看你来了。”景轩清亮的声音传入朱鄞祯耳中。朱鄞祯侧头望去,一眼看到景轩身边,面色清冷的沈梦璐,以及二人交握牵着的手。他墨黑的眼眸陡然一沉,接汤碗的手收了回去。 听别人说沈梦璐与景轩亲密无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二人手牵手又是一回事。 尽管朱鄞祯相信这沈梦璐对景轩不会有男女之情,尽管知道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很不应该,朱鄞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翻江倒海的醋意。 朱鄞祯的目光直直钉向沈梦璐和景轩紧紧交握着的手,恨不能飞扑过去,将二人远远隔开。 “妾身见过王爷!见过妍妃娘娘!” 朱鄞祯专注的眼神,被女人的请安声打断。他抬了抬眼,这才看到现在沈梦璐身边的逸兰和雲璃。朱鄞祯微微皱了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景轩看到在场的尉欣妍和曹莹莹,原本欣喜的笑脸瞬间沉了下来。明知道朱鄞祯问话的对象是逸兰和雲璃,景轩还是抢着开了口,“看来是儿臣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父王了。沈姐姐,不如我们走吧!” 要说朱鄞祯那些女人里面,景轩最讨厌的是那假惺惺的尉欣妍,第二讨厌的就是这个装腔作势的曹莹莹。 “景轩,父王问的不是你。”朱鄞祯心里倍感无奈,景轩不喜欢尉欣妍和曹莹莹,他心里也多少明白。“你来看父王,父王很高兴。” 景轩哼了一声,表达心中的不满。 “逸兰,雲璃,你们二人怎么进来的?”生怕再引起误会,朱鄞祯这次指名道姓。不经通传就私自进他这清心殿,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逸兰和雲璃对望一眼,最后还是由逸兰开的口,“回王爷,妾身们得知王爷康复,心中牵挂王爷便来探望王爷,恰巧在门口碰到世子殿下和沈惠人,所以……所以一同进来了。” “未经允许擅闯清心殿该当何罪?你们二人在本王身边多年,什么时候便这么不懂规矩了?”两个女人就够他心烦了,再来两个,更让他觉得心烦。朱鄞祯脸色不是很好看。 “父王,是儿臣带两位姨娘进来的。”景轩看不惯朱鄞祯质问的口气,替二人解围。“看来不懂规矩的是儿臣,而非两位姨娘。父王是不是该好好教教儿臣规矩二字。”对他讨厌的女人,父王就能好言好语,对这两个他还算看得过去的女人,父王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景轩心中大为不快,出言讽刺到。 逸兰和雲璃待景轩一直礼遇有加。景轩出生后,二人还经常帮衬景轩的生母华妃一起照顾景轩。华妃过世后,逸兰和雲璃也经常照顾安慰景轩。 放眼这个沐王府,放眼朱鄞祯的众多女人,也只有她们俩是真心待景轩的。 “景轩!”朱鄞祯不悦地轻叱了一声,这景轩非要这么驳他面子,对他处处针对吗? 逸兰一看情形不对,眼见着父子俩要杠上了,她赶紧开口揽过责任。“王爷,是逸兰和雲璃坏了规矩,不关世子殿下的事。是我们二人求世子殿下带我们进来的。请王爷不要怪罪世子殿下。” 闻言,从进门以后就没开过口的沈梦璐不由自主地看了逸兰一眼,她对景轩的维护倒像是真心真意的。想必景轩也知道二人的心意,这才会主动带她们进来。 “王爷……王爷若是不喜妾身打扰,那妾身就告退了。”逸兰忍住眼中的酸涩,力持镇定地福了福礼。 雲璃眼里已经有泪花浮现,可她咬着唇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逸兰福了福礼。 朱鄞祯看着二人,内心十分复杂。逸兰和雲璃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从他十岁开始,她们二人就在他身边伺候了,她们是什么性子,他心里清楚得很。 本来她们二人来了也就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偏偏沈梦璐在场,朱鄞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感觉不对劲。让沈梦璐看到那么多女人围着他,朱鄞祯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 见朱鄞祯寒着脸不做声,逸兰和雲璃自知来得不是时候,不受欢迎,也不再逗留,二人行了礼便默默退了出去。 看着。逸兰与雲璃二人落寞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尉欣妍和曹莹莹傲娇的模样,沈梦璐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男人,滥情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个薄情之人!真是个没节操的渣男! 景轩的心情彻底跌倒谷底。人是他带进来的,不看佛面看僧面,朱鄞祯此举等同于打了景轩一巴掌。 ******************************************************** 六千更新完毕! 求留言!求冒泡!求交流感情! 求吧主!最近蓝蓝的几位吧主都忙得没有时间,有没有哪位读宝能给蓝蓝当吧主捏?   ☆、第148章 .消受美人恩也得沐王爷吃得消 景轩的心情彻底跌倒谷底。人是他带进来的,不看佛面看僧面,朱鄞祯此举等同于打了景轩一巴掌。 景轩恨恨地瞪了尉欣妍与曹莹莹一眼,寒着小脸拉了拉沈梦璐的手,“姐姐,我们走吧!免得打扰到父王享受美人恩。” 景轩此刻内心充满了对朱鄞祯的失望。本来吧,朱鄞祯跟他坦白了他对沈梦璐的感情,景轩还想助朱鄞祯一把来着。 朱鄞祯说的那番话,景轩仔细想过了,不是没有道理,与其让沈梦璐成为他的世子妃,还不如让她成为沐王妃来得靠谱。 景轩千方百计央了沈梦璐与他一同前来探望朱鄞祯。本来想给两人创造机会,增进了解的。 这下可好,父王好的一面没让沈姐姐看到,反而让她看到他父王的*韵事。经此一事,沈姐姐对父王的了解是多了几分,可却全是负面的! 他父王的所作所为,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下去,更别说是沈梦璐了。 沈梦璐知道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现象。身为亲王,没十个八个老婆手出去都是丢人的事。 朱鄞祯的一干侍妾,沈梦璐都见过了,朱鄞祯身边有多少女人,她也早就心知肚明了。 不过,一进门就见到两个美女服侍朱鄞祯的场面,沈梦璐心底还是油然而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感觉恶心的同时,又莫名带着一股子不爽。 沈梦璐看出景轩的不高兴,她也不多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牵着他就往外走。 沈梦璐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这二女侍一夫,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朱鄞祯见他们两人刚来就要走,尤其是手牵着手来,又手牵着手走,心里不淡定了。怎么想着都感觉,景轩是带着沈梦璐示威来的。 “景轩,既然来了,何不多陪陪父王。来,过来父王这边。”朱鄞祯话是对景轩说的,眼神却是不时飘向沈梦璐。 景轩撅着嘴赌气不说话。 “沈惠人,你今日还没替本王复查。”自家儿子不给面子,无奈之下,朱鄞祯只好从沈梦璐这边下手。 沈梦璐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尉欣妍,曹莹莹,朱鄞祯,然后落到曹莹莹手上端着的参汤中。她勾起一抹虚无缥缈的笑容,“沐王爷,你本已无大碍,安心休养几天便可。不过,倘若你这么着急上火想要享受美人恩的话,请恕本小姐医术浅薄,无力回天。” 朱鄞祯脸色一变,以他对沈梦璐的了解,她这番语中带刺的话,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讽刺他而已。 尉欣妍也注意到沈梦璐盯着曹莹莹手中的参汤时,微微皱了皱眉。她顾不得心中对沈梦璐的芥蒂,扬起笑脸,上前两步,“沈惠人此言是何意?可是这王爷饮用的参汤有何不妥?” 沈梦璐只消一眼就看穿尉欣妍内心的小九九,想利用她打压曹莹莹,她也太好盘算了。“参汤也好,美人恩也好,恐怕沐王府此时都还无福消受。万一一不小心气血上扬,走火入魔……再多还魂丹也救不回你。沐王爷若想早日痊愈,恐怕还需多多平心静气,修生养性才好。” 人参是大补之物,用来养生本无可厚非。不过朱鄞祯服用的还魂丹是至纯至阳的药物,朱鄞祯此时身体处于阴虚阳亢的状态,现在服用人参,非但没有进补的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至于美人恩嘛!沈梦璐略带邪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鄞祯,如此两个如狼似虎的美娇娘,三P,也得他大病初愈的沐王爷吃得消才行! 朱鄞祯被沈梦璐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全身发毛,听了她的话,顿时觉得刚刚咽下去的那口参汤在他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 “呀……原来这参汤对王爷是有害无益啊!曹妹妹,你这番心思可真是……”尉欣妍抿嘴笑了,虽然这参汤本身没问题,可是最终这曹莹莹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朱鄞祯眼眸一沉,眼神凌利地射向曹莹莹手中的汤。 曹莹莹被朱鄞祯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颤,她手上温热的参汤,此刻如烫手山芋一样灼得她几步捧不住。 曹莹莹手一抖,汤碗应声落地,碎裂成几片,煲得火候十足的参汤洒了一地。 曹莹莹脸色发白,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大夫只说人参有益于身体复原,莹莹并不知道于王爷无益,莹莹绝无害王爷之心,请王爷相信莹莹。” “起来吧!”朱鄞祯淡淡地开口,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曹莹莹,借她十个胆子,谅她也不敢害他。“下去吧,以后本王的膳食就不劳你费心了。” 曹莹莹闻言身子一颤,哀哀地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一种叫悲哀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涌向她。就因为她的无心之过,王爷就要将她打入冷宫了吗? 朱鄞祯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曹莹莹知道,今日这么一闹,王爷日后待她,恐怕会更加冷淡了。 她从从没听说过人参还能吃坏事儿的!谁知道是不是这个沈梦璐在故弄玄虚!路过沈梦璐身边的时候,曹莹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梦璐对曹莹莹仇恨的眼神视而不见,忠言总是逆耳的。只可惜了那一盅好汤,沈梦璐一脸惋惜。浪费是可耻的啊! 尉欣妍看着狼狈离去的曹莹莹,得意地笑了。她讨好似地走到朱鄞祯面前,做出心有余悸的捧心状态,“幸亏王爷只喝了一口,王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朱鄞祯冷漠地看了尉欣妍一眼,对她的小心思感到厌烦。“妍妃应该庆幸沈惠人来得及时。妍妃不是担心本王无人照料吗,沈惠人医术高超,有沈惠人照顾本王,妍妃可以放心了。府中事务众多,妍妃还是去忙去吧!有景轩和沈惠人陪着本王就行。” 尉欣妍脸上的笑容一僵,对朱鄞祯突然的变脸有些措手不及。朱鄞祯的一句妍妃让尉欣妍的心凉了半截,他的一句有沈惠人照顾本王,让尉欣妍的心又凉了半截。 尉欣妍原本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像是堕入了冰窖,冻成一块寒冰。 “王爷不是说,让臣妾好好陪陪王爷吗?”尉欣妍颤抖着双唇不甘心地开口。 “下去吧,有景轩陪着本王就行。”别说朱鄞祯对尉欣妍并无好感,就算对她有几分真爱,面对儿子的臭脸,朱鄞祯此刻也不敢留下她。 女人到处有,儿子就一个啊!景轩那张俊俏的小脸,已经臭到不能再臭了。朱鄞祯此刻更想做的是好好安慰儿子,以及在沈梦璐面前挽回形象。 尉欣妍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纠结,力持镇定地朝朱鄞祯福了福礼,道了句臣妾告退,然后昂首挺胸,神态倨傲地退出了清心殿。 尉欣妍心里明白,这朱鄞祯会突然变脸必定与沈梦璐有关。正因为如此,在沈梦璐面前她才更加不能失态,不能让沈梦璐看到她的狼狈和糗样。 出了清心殿,尉欣妍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恨,她恨恨地回头瞪了一眼清心殿。 王爷想迎娶沈梦璐入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不! ******************************************************** “景轩,过来父王这儿,陪父王说说话。”没有碍事的人了,朱鄞祯这才柔和了表情,温和地开口召唤景轩。 景轩到底是个孩子,见朱鄞祯为了他将尉欣妍和曹莹莹都遣走了,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硬邦邦,臭兮兮了。不过面对朱鄞祯的召唤,景轩心里仍有些别扭,有些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那参汤坏事了,本王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见景轩依旧牵着沈梦璐的手不肯动,朱鄞祯只好使出杀手锏,皱着眉揉着胸口叹气。“沈惠人都说了,本王需要平心静气。可景轩跟父王置气,要本王如何舒心,本王这身子恐怕是难好了。” 景轩闻言握着沈梦璐的手一紧,目光担忧地望了一眼沈梦璐。 沈梦璐翻翻白眼,对朱鄞祯如此幼稚的招数感到不屑。沈梦璐当然知道朱鄞祯这番说辞是唬人的,不过是他为了哄景轩过去,骗小孩儿的话。 面对景轩如黑宝石一样透亮的眼瞳,沈梦璐也不拆穿朱鄞祯的谎言,示意景轩过去朱鄞祯身边。她不是黑心肠的人,不会做出离间父子俩的事情。 得到沈梦璐的首肯,景轩这才期期艾艾地松开她的手,虎着一张小脸,扭捏地走到朱鄞祯身边,伸手替他揉着胸口。“父王知道自己需要静养就好,为何自找麻烦召见那些个豺狼虎豹。分明是父王自己找的罪受,反倒怪到儿臣头上来了。” 景轩贴心的动作让朱鄞祯胸口淌过一阵暖流,他轻轻勾起嘴角,“是,世子殿下教训得是,是父王错了。下不为例,父王以后一定远离她们,洁身自好。” 说后面那句话时,朱鄞祯的眼神又飘向了沈梦璐。 沈梦璐权当自己是透明的,对朱鄞祯眼神视而不见,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沈梦璐彻底无视的态度,让朱鄞祯的心微微抽了抽。 “沈惠人,本王听说阎三小姐不辞而别了。”朱鄞祯寻了个话头,跟沈梦璐搭话。 沈梦璐眼眸一闪,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朱鄞祯。“嗯。” 景轩替朱鄞祯揉胸口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暗暗着急。他父王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姐姐因为阎轻络失踪的事,本就心情不好,他好不容易才转移沈姐姐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父王又给扯回去了。 “本王明日要进宫向皇上复命,若皇上问起救醒本王之人,本王该如何回答?”沈梦璐一心想把救他的功劳推到阎轻络身上,可如今阎轻络失踪了,皇上要论功行赏的对象,似乎就只有沈梦璐一个了。 沈梦璐秀眉一挑。擦!她只顾着纠结五彩水龙的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被朱鄞祯这么居心叵测的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阎轻络这么一消失,对她的影响还真不小。 “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三小姐离开了,她救王爷一命的事谁也无法改变。”沈梦璐寒着俏脸,硬邦邦地回答。 要不是碍于景轩在场,沈梦璐真想扑过去扇朱鄞祯两巴掌,警告他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事实如何,本王与你都心知肚明。可是如今阎小姐不辞而别,倘若父王要召见她,你准备如何应对?”朱鄞祯直勾勾地看着沈梦璐,阎轻络的存在必然会引起明德宗的注意的。而沈梦璐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阎门传人,倘若明德宗要求她说出阎门所在,找出阎门中人……,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阎门向来处事低调,权当阎三小姐不愿抛头露面,想当个无名英雄不行吗?”沈梦璐不明白朱鄞祯的意思。大明例律有规定不能有无名英雄的存在吗?做好事者就非得进宫面圣,沐浴皇恩吗? “你别忘了,阎门的丹药珍贵无比,人人皆想得之。阎三小姐即便不出现,可你却是阎门传人。”沈梦璐想得太简单了,他父王得知阎门医圣现身,会单单奖赏他们才怪。沈梦璐偶尔的心思单纯,总让朱鄞祯觉得头疼。 沈梦璐皱起眉头,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一旦扯上皇帝老头,恐怕会给阎门带来灾难。 沈梦璐倒是没有想到,她的无心之举会引发这样的后果。“我只是外徒,对阎门的情况并不清楚,皇上问我也是白问。丹药一事,王爷不说,皇上自然不会知道。” 朱鄞祯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沈梦璐对他父皇的了解到底太少啊!但凡与他们这些皇子有关的事,能有几件事是能瞒过明德宗的?“你说不说那就不说吧!”算了,有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就让他来处理吧! 景轩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他倒是没想到,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听起来挺有来头。 沈梦璐听出朱鄞祯语气中大敷衍,却又无可奈何。 阎门……阎门……沈梦璐心里忧郁得肠子都快打成死结了。 *********************************************************** 当阎翀翊带着阎轻络来到护国寺的后院时,阎轻络一张俏脸都扭曲了。 “二……二哥……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她是顽劣了点,可也不用把她送进和尚庙吧!天天吃斋念佛她受不了啊!再说了,和尚庙都是男人啊!和尚也是男人啊!就算要处罚她,也好歹送她去尼姑庵吧! “你想多了。”阎翀翊淡淡地瞥了阎轻络一眼。为了惩罚这个顽劣的小妹,他们阿爹曾经将她送到过严厉无比的峨眉静音师太门下待了几个月。小丫头被峨嵋派那些师祖师姐收拾得服服帖帖,老实了好一阵子。现在但凡到了与那些门派有关的地方,小丫头都会成为惊弓之鸟。 “不是说了带你来见大哥么。”阎翀翊提醒阎轻络他们此行的目的。 “大哥出家了?”阎轻络大受打击,这个消息比要把她关在护国寺更让她觉得惊悚。 阎翀翊嘴角抽了抽,“你又想多了。”他们大哥潜伏在护国寺是修行,而不是出家。“大哥在这修行而已。” 阎轻络将信将疑地跟着阎翀翊踏进了慧智大师的禅院。 一进禅房就看到一个光头和尚坐在蒲扇上打禅,身后的墙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静字。 阎轻络觉得那和尚乍一看有点眼熟,再一看更眼熟。然后一声惊恐的尖叫从阎轻络口中逸了出来。“师祖!” 阎翀翊眼疾手快地捂住阎轻络的嘴,面脸苦笑,这么大一个静字难道自家小妹看不见吗? 慧智大师头痛地睁开眼睛,这个丫头,无论何时见到,这有让人抓狂的本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一点?“络儿,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番沉不住气?” 阎轻络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消失几年不见的师祖出家当了和尚,叫她怎么可能沉得住气?没晕过去算是不错了!“师祖,你怎么当起和尚来了?” 慧智的胡子抖了抖,“自打你出生就开始了。”这十几年来,他回过几次阎门,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都是脱下了这一身袈裟,换上了普通的服饰。 “啊?你都当了这么久的和尚了!”阎轻络表示无法理解,“师祖,你放着好好的门主不当,跑来这破地方当和尚干什么?天天吃斋念佛多没意思啊!而且,你光头的样子好丑!” 慧智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跳,他为出家落发为僧还不是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还敢嫌他丑?!欠揍吧? 慧智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生生忍住想出手教训阎轻络的冲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为怀! “络儿,为师不是交代过你,十五岁之前不可私自出阎门,你为何不听劝?”慧智沉下脸来,教训阎轻络。 阎轻络自知理亏,她飘忽的小眼神,东飘一下西飘一下,就是不看慧智。“哎哟,师祖,你这佛像不错,是纯金的吧!” “胡闹!”慧智伸手隔空一推,将阎轻络欲去取金佛的手拂开。“翀翊,盗取丹药,恶意伤人,且擅自离开阎门者,按门规应当如何处置?” 阎翀翊闻言愣了愣,师祖向来对络儿宽容,不管她怎么调皮捣蛋都不曾责罚过她,现在这么问,是要责罚络儿的意思吗?“回师祖,按门规应当关进思无崖面壁两月。” “好,那你今日就将络儿送到思无崖去,不到时间,不许放她出来!”慧智板着脸毫无笑意地开口。 阎轻络一听懵了,不是说不带她回阎门,而是带她见大哥的嘛!现在可好,大哥没见着,却要把她送到思无崖面壁去。 “二哥,你骗我!”阎轻络气呼呼地盯着阎翀翊,大有一种你敢带我回去,我就跟你绝交的意味。 “师祖,那思无崖天寒地冻的,络儿恐怕适应不了。”阎翀翊自然舍不得自家妹妹去受罪。 那思无崖地势险峻,气候恶劣又常年飘雪,当真是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方。阎轻络真被送去那儿的话,以她的能耐,根本出不来。让她在那种无人之地方呆上几天,她都会疯掉,更何况是两个月。 “就是因为你们的纵容,她才会越发无法无天!再不好好教训她,只怕她日后会惹来更多麻烦!”慧智狠下心肠,板起脸来。 麻烦?她惹什么麻烦了?这话阎轻络可不爱听了。“师祖,我跑出阎门是不对,可是我惹什么麻烦了?” “你去沐王府就是惹麻烦!”还敢回嘴!慧智两眼一瞪,气恼地看着阎轻络。 “师祖,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想到师祖遁入空门十几年,非但没有练就这慈悲心肠,反而变成一副铁石心肠!”阎轻络不傻,她当然知道慧智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她没遵守门规,救了不相干的人。 *************************************************************** 六千奉上! 冬天来了,手指都要冻僵了,嗷~~~~~   ☆、第149章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加更一千) “师祖,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想到师祖遁入空门十几年,非但没有练就这慈悲心肠,反而变成一副铁石心肠!”阎轻络不傻,她当然知道慧智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她没遵守门规,救了不相干的人。 “亏得师祖还是得道高僧,依我看就是浪得虚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祖眼睁睁看着天下苍生受苦受难,还能袖手旁观,我看该面壁思过的是师祖你才对!”阎轻络本来还奇怪呢,她缠着沈梦璐时,沈梦璐为什么莫名其妙跟她提什么慧智大师,敢情是在试探她。想从她这证实这慧智大师是不是阎门中人。想必她这师祖就是那所谓的慧智大师! “师祖不是问我为什么跑出阎门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那是因为我阎轻络要为阎门正名!我要代替你们拯救天下苍生!”阎轻络扬起脑袋,一脸正气凌然。 阎翀翊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有些愕然!他倒是没想到,向来只有玩乐之心的小丫头,居然会吐出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 慧智心中吃惊也不小,他为阎轻络占卜的卦象显示,她近期会遇到一个改变她人生的人。看来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从密室出来的阎翀礼听到阎轻络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忍不住失笑了。“小丫头,你说得好听,就你那三脚猫医术,你怎么拯救苍生?这次要不是你偷了还魂丹,你连沐王爷都救不了。” “大哥?!”阎轻络看到阎翀礼先是满脸惊喜,不过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又换成了愤愤不平的表情,待看清阎翀礼的小沙弥装束后,她的脸色又变得十分古怪。 短短几秒钟,阎轻络的脸色一变再变,喜怒哀乐都有了,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慧智和阎翀翊兄弟二人面面向觎,搞不懂自家小妹怎么回事。 “怎么了络儿?”阎翀礼一脸紧张地走上前安慰阎轻络,看到他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阎翀礼以为阎轻络是看到他喜极而泣,其实阎轻络是太伤心了。 “呜呜……大哥……你还没讨老婆呢,怎么……怎么能学师祖出家做和尚啊?”阎轻络万万没想到自家大哥离家两年,居然是当和尚来了,顿时悲从中来。 阎翀礼原本拍阎轻络后背的手,顿在半空,他责备的眼神射向阎翀翊,“你没跟络儿说清楚吗?” 阎翀翊一脸无辜,“我说了,大哥是在此修行,没有出家。”他明明有说好不好? 阎轻络依旧眼泪汪汪,“我不信,既然只是修行,为什么要当那难看的和尚?”一想到自家英俊潇洒的大哥,会变成像师祖那样难看的光头,阎轻络伤心不已。她本来还想让沈梦璐嫁进阎门给她当大嫂呢! “络儿,你误会了,大哥没有出家,大哥穿成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不信你看,大哥没有剃度。”阎翀礼说着,取下僧帽,露出被藏在帽子下的墨发。 阎轻络止住了哭泣,伸手拉了拉阎翀礼的头发,确定那头发是真真切切长在他脑袋上的,这才破涕为笑,“大哥,你吓死我了!你穿这样太丑了!赶紧换了吧!” 阎翀礼转头看了一眼慧智,心虚地打哈哈,“等大哥修行完成了就换了。”他虽然是假和尚,可师祖却是真高僧。阎轻络一口和尚,一口一个难看太丑,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师祖的脸么。 慧智幽幽地叹了口气,对阎翀礼两兄弟的*妹无度,表示莫可奈何。这么一打岔,慧智也没了教训阎轻络的心思,小丫头一哭起来,大家都是心疼都来不及了,谁还下得了狠心收拾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智平复了心情,恢复他得道高僧的高上大形象。阎门事太多太麻烦,不如当他的和尚来得自在啊! “师祖,现在络儿已经找回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阎翀礼拉着自家小妹跪坐在慧智面前,阎翀翊也坐了下来。 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阎轻络回到阎门,当所谓的阎门医圣从没出现过。可是……慧智望了一眼倔强的阎轻络,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慧智沉吟不语,阎轻络先前那几句话重重地砸在他心上。阎轻络说得对,他并不是个实至名归的得道高僧,他没有达到真正的出家人那种慈悲为怀,众生平等的境界。他还是存有私心,把阎门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慧智心里也十分犹豫该不该出手助沈梦璐一臂之力,破解那五彩水龙。 “翀礼,你明日以护国寺的名义,去沐王府给沈施主送封信,就说超度亡灵一事,老衲已经征得主持大师同意,七日后可前往江北。”半响,慧智才挣扎着开了口。 阎翀礼一愣,“师祖,当真要去江北超度亡灵?” “阿弥陀佛,普渡众生是出家人应尽的义务!”慧智瞥了一眼阎轻络,他若连这些都不做,恐怕以后真要被小丫头唾弃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京?” “再过两天就该到京城了。”阎翀礼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慧智。 慧智思索了片刻,又转向阎翀翊,“翀翊,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待太子殿下的人手一撤离,你就去疫区探探那些五彩水龙病患,看看能不能找出对策。” 阎翀翊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阎轻络已经兴奋地跳起来了。“师祖,你打算出手帮梦姐姐了?” 慧智淡淡地瞥了一眼阎轻络,“不然呢?等着你罚我去思无涯面壁思过?”说他道貌岸然,浪得虚名这番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慧智还能念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笑而过。可是从这个他掏心掏肺捧着的小丫头口中说出来,还是挺伤慧智的心的。 毕竟阎轻络很清楚阎门的规矩,也明白阎门不插手外界事务的原因。如今为了一个沈梦璐,小丫头竟然口出妄言指责他……慧智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这是确定会出手的意思!阎轻络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喜悦。她冲上去,对着慧智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师祖,您最棒了!” 慧智的脸皮抽了抽,心里有些暖意淌过,不过面上还是一片清冷。“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 “还有,老衲先前分明听到有人,说老衲名不符实,是小人之辈来着。”不帮沈梦璐就是小人,帮沈梦璐就是好人!这小丫头的差别待遇未免太明显。慧智心中不爽。 “对不起,师祖!”阎轻络有些讪讪然。她毕恭毕敬地朝慧智磕了个头,开口道歉。“络儿一时糊涂,冲撞了师祖,还望师祖见谅!”阎轻络也知道,她刚刚那些话说得有些过份了。 见慧智面色还是不舒展,阎轻络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上前抱住慧智的手臂,撒娇地摇晃,“好师祖,络儿知道您最好了。您大公无私,胸怀宽广,您就别生络儿的气了。络儿知错了,络儿该罚!络儿下回再也不敢了。” 慧智先前被阎轻络那么一吧唧,气就消了一大半了,现在被她的温言软语这么一蹭,心里除了憧溺还是憧溺,哪里还有半分怒气。到底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哪里真的舍得罚她去思无涯。 “是该好好罚罚你!就罚你这些日子留在这里陪我吃斋念佛吧!”慧智慢悠悠地开口。 阎轻络一张绝色小脸瞬间皱成苦瓜,吃斋就够苦逼了,还得跟着念佛,要命啊!“师祖,我是女儿家,不是小和尚,留在和尚庙多有不妥吧!” “无妨,让翀礼替你准备一身小沙弥的衣服,稍做修饰,没人会认出你是女孩子。”慧智自有打算。 “师祖,我可不可以不要留在这里?”阎轻络苦着脸求情。她不要当小沙弥,她要去沐王府!她还要留在梦姐姐身边!她突然失踪,不知道梦姐姐会不会担心她。 “可以!”慧智不紧不慢地开口。 “真的?”阎轻络眼神一亮。 “你可以回阎门。”慧智好整以暇地看着阎轻络,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清晰写着几个大字!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阎轻络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慧智,又看了看一左一右跪坐在她身边的大哥和二哥,然后默默地泪了。这三个人,她一个都打不过。比起回阎门,她还是留在这里当小和尚吧! 呜呜……梦姐姐……她情深缘浅的梦姐姐…… *********************************************************** 章太医因突发急症,不得不辞官告老还乡的奏章,出现在早朝之上,瞬间引起了众大臣的议论纷纷,也令尉驰鸿措手不及。 当章太医的请辞奏章出现在金銮殿的时候,章府已经人去楼空,章太医一家早已不知去向。 章太医辞官一事,朱鄞祯前*已经派人知会过明德宗,所以当章太医的请辞奏章,由与章太医交好的高太医,代为逞递上来的时候,明德宗并无多少惊讶。 “不知章爱卿身染何病,竟不能亲自将奏章提交于朕?”明德宗例行公事地询问。 “回皇上,章太医疑似感染急疫。微臣昨夜赶去的时候,章太医已经陷入混沌之中,是以无法亲自上朝面圣,还望皇上体谅!”高太医躬身回复。“皇上,章太医自知时日无多,无法再为皇上效命,这才委托微臣代写奏折,求皇上原谅!并恳请皇上恩准章太医告老还乡!” “章太医身体抱恙,朕深感痛心。”明德宗面上唏嘘不已,心里却嗤之以鼻。 求原谅?!章太医助纣为虐,陷害景轩一事,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求得原谅的! 不过朱鄞祯此举自有他的打算,明德宗相信自己的儿子。 “章爱卿在太医院多年,劳苦功高。如今因病辞官,告老还乡,朕,准奏了。另赐章爱卿黄金五千两,以供章爱卿安心养病,颐养天年。”明德宗金口玉言,尉驰鸿脸色大变。 尉驰鸿前两日才刚刚见过章太医,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哪里像是重病之人。尉驰鸿心知其中有古怪,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暗暗着急。 下朝之后,尉驰鸿拦住了替章太医递奏折的高太医,向他打探章太医的情况。 与尉驰鸿的惊慌失措不同,尉驰瀚虽心有疑惑却不见惊慌。尉驰瀚看到尉驰鸿的脸色不好看,心中疑窦丛生。 尉驰瀚在宫门口拦住了尉驰鸿。“你脸色很难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尉驰鸿四下张望了下,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小声说到,“大哥,章太医突然辞官,必有隐情。此事非同小可。” “有何不妥?”虽说这章太医是沐王府的专用太医,与沐王府息息相关,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太医而已。尉驰鸿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头了。尉驰瀚皱起眉头。 尉驰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没事,大哥,我就是觉得章太医突然辞官有些古怪。大概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未必吧!尉驰瀚看着尉驰鸿目光闪烁的样子,心中隐隐有怒气凝聚,这尉驰鸿显然有事瞒着他们,不晓得是不是暗地里又背着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 朱鄞祯进宫的主要目的是求赐婚,他有想过会遇到阻碍,不过没想到会那么不顺利。 朱鄞祯一早就进了宫,给皇后请安报平安去了,顺便替景轩打探下关于那姬雨桐的事。 明德宗下朝之后,得知朱鄞祯在皇后的朝凤殿,便也来了。一进门,明德宗就发现这母子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见到明德宗,姬皇后和朱鄞祯见了礼,然后一人板着一张脸,谁也不开口说话。 明德宗在姬皇后身边坐下,“皇后,老四病愈进宫,应是喜事,皇后多日不见老四,理应高兴才对,怎么朕瞅着你反而如此懊恼呢?” “皇上,您要是听了他说的话,臣妾保管您也高兴不起来。”姬皇后眼带嗔怒地剜了一眼朱鄞祯。 “老四,你说说,好端端的怎么惹你母后不高兴了?”明德宗看向朱鄞祯。 “父皇,儿子不过是跟母后说想跟父皇讨个正妃,母后就不高兴了。”朱鄞祯咧咧嘴,有些无可奈何。 姬皇后反对将沈梦璐指给景轩,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连指给他都反对,朱鄞祯就不愿意理解了。即便朱鄞祯说了他与沈梦璐早已坦诚相见的事,姬皇后还是一脸坚决的反对,朱鄞祯也不高兴了。 明德宗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朱鄞祯是跟皇后提了求沈梦璐的事。明德宗默默叹了口气,暗怪朱鄞祯沉不住气。这前去江北的大部队还没回京,他还没开始论功行赏,朱鄞祯这么心急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明德宗面上还是十分淡定,“沐王妃一位空悬多年了,难得老四想开,要娶正妃,这是好事,皇后应该支持才对。” “皇上,祯儿要是求的是,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臣妾当然举双手双脚支持,可是他要求的是个商女!这让臣妾怎么支持?”姬皇后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一个两个的都盯着那身份卑微的小民女做什么?儿子这样,老子也这样! 姬皇后本来就看中门第,对沈梦璐的商女出身不待见,加上景轩和朱鄞祯都跟她求过这个人,她心里就更加反感沈梦璐了。这沈梦璐要是真的进了这沐王府,以后这父子俩还能好好过吗? “母后,她现在是女官。”朱鄞祯不怕死的回嘴。沈梦璐是明德宗亲口御封的四品惠人,这身份可比一般官家小姐,都要高上几分了。 “你还敢顶嘴!你还有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吗?”姬皇后被朱鄞祯气得不轻。“女官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身份卑贱的商女!”女官神马的,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改变的不过是表象,沈梦璐商女的出身依旧摆在那里。 朱鄞祯听到姬皇后这句话,心情也不好了。他沉下脸来了,“母后,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她都是儿子中意的人!沐王妃之位,非她莫属!倘若母后愿意让儿子正妃之位,一辈子空悬,让儿子一辈子只有景轩这个子嗣的话,母后大可以坚持反对。” “你……你……你这是威胁本宫!”姬皇后气得怒目圆睁,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皇上,您看看,您看看,这就是我们捧在心尖尖的儿子!他就是这么孝敬我们的。”姬皇后指着朱鄞祯的手指抖个不停。 明德宗拉下脸来,呵斥了一声,“老四,还不向你母后道歉!” “父皇,儿子不是景轩,儿子已经成年了。”朱鄞祯站着不动,俊美无涛的脸上毫无笑意,“儿子的侧妃侍妾从来都是母后一手安排的,如今儿子想要娶一个儿子真心喜爱的女子竟也不能,母后这样的沉重的爱,请恕儿子承受不起!” 姬皇后一听朱鄞祯这话,差点要气得背过去。她这辈子除了操心明德宗,就是操心朱鄞祯了,她倾尽母爱为朱鄞祯打点一切,回头来,听到的不是感激,反而是这样埋怨的话,这叫她如何不心痛? “鄞祯!”明德宗沉沉地唤了一声,若说先前那句呵斥只是嗔怪,那么这一句鄞祯是真的包含怒气了。 “母后给你安排的人都安排错了吗?母后不顾你皇兄的心意,将文华指给你也是错了是吗?”姬皇后站起身来,走到朱鄞祯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对凤眸眼里写满心痛。 朱鄞祯心里闪过一丝歉疚,却并未让步。“母后,儿子长大了,选妃一事让儿子自己做主吧!” 逝者已矣,朱鄞祯现在不想跟姬皇后讨论景轩的生母,华妃姬文华的事。他现在想做的是,求得明德宗答应将沈梦璐赐婚给他。 姬皇后脸色一变,眼里的心痛被冷漠取代。她话说到这份上,朱鄞祯非但没有一句安慰一句道歉,居然还敢如此态度坚决! 姬皇后水袖一甩,回到榻上坐下,神色端庄地开口,“赐婚一事,由皇上说了算,本宫做不了主。”说着眼神轻轻地落到明德宗身上。 明德宗被姬皇后这么轻飘飘的眼神,看得肩头一沉。喂喂喂,你们母子俩的事情,自己解决好不好? 朱鄞祯静静地望着明德宗,求赐婚一事,他之前就在给明德宗的密函中提过,只是明德宗一直没有给他回复。不过,正常来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倘若明德宗不同意,早就该像姬皇后一样呵斥他了。 明德宗看看姬皇后,又看看朱鄞祯,最后终于开了金口。“此事从长计议吧!待太子和谢子渊回京再说。” 姬皇后和朱鄞祯的眼神同时一暗。这么模凌两可的话,是他们俩人谁都不乐意听到的。 **************************************************************** 从皇后的朝凤殿出来,朱鄞祯跟着明德宗到了御书房。 果不其然,明德宗对于阎门医圣一事非常关注。 “朕听说你这次能顺利醒来,是那阎门医圣救了你。”阎门医圣,明德宗也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从来没见他们光明正大出现过,明德宗便也没有刻意放在心上。 不过这段时间有关于阎门医圣,形形色色的传言满天飞,明德宗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倘若那阎门医圣果然医术了得,能收为己用岂不美哉! “父皇听到的消息并不确切,救儿臣的是沈梦璐。”虽然答应过沈梦璐不把救他功劳强加到她头上,不过为了保护沈梦璐,朱鄞祯还是决定不拿阎轻络说事。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沈梦璐一身医术来自阎门,倘若明德宗打定主意要翻出阎门的老巢,必然会从沈梦璐下手。所以,朱鄞祯要做的是替沈梦璐撇清与阎门的关系。 “你无须处心积虑替沈家女娃邀功,她的功劳,朕心里有数。”明德宗瞥了朱鄞祯一眼,对他的否认不以为然,只当他是为沈梦璐邀功。 “父皇,儿子说的是实话。”朱鄞祯语气平静,不卑不亢地再次否认。 “老四,你当朕是老糊涂吗?人家阎门小姐都自报家门了,你还想欺瞒朕!你母后说得没错,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连朕都要不放在眼里了!”明德宗龙颜大怒,他都已经知道救他的是阎门三小姐了,这朱鄞祯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睁眼说瞎话!果然是胆大包天了! “父皇莫要动怒。请听儿子解释!”面对明德宗的怒气,朱鄞祯依旧坚持己见。 明德宗冷哼了一声,他倒要听听他这儿子为了区区沈梦璐,能编出怎样的谎言。 “前几日确实有位自称是阎门医圣的姑娘到儿子府上,儿子也确实是在她到来之后醒来的。可父皇不知道的是,在她到来之前,儿子已经在沈梦璐的医治下恢复神志,只不过体力尚未恢复,无法起身。即便那姑娘不来,儿子也是时候醒来了。所以儿子说救儿子的是沈梦璐,并非刻意邀功,而是实话实说。”朱鄞祯表情平静,语气温和不急不缓地陈述事实。 明德宗皱起眉头,朱鄞祯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难辨真假。明德宗探究地望向朱鄞祯,朱鄞祯坦荡荡地回视着他。 见朱鄞祯如此淡定的反应,明德宗也有些动摇了,不得不开始相信朱鄞祯说的话。好吧,朱鄞祯到底是谁救醒的不是最重要的,反正这功劳颁给谁,对明德宗开说并无差别。 明德宗真正在意的是那阎门三小姐和阎门医圣。“好,就当你说的是实情,那阎三小姐呢?人家给你喂了丹药总是不假,你总不能不认。该赏的还是应赏,免得传了出去让天下人耻笑。你带她来见朕吧!”丹药,这才是明德宗想要的! 朱鄞祯轻轻扯了扯嘴角,这才是重点!明德宗想要的不过是这阎门医圣! 朱鄞祯不相信阎轻络失踪的事情,明德宗会不知道,可是明知如此,明德宗还提出要求让他带阎轻络进宫,可见明德宗对阎门医圣势在必得之心。“父皇,儿子认为行赏之前,还是应先确认清楚身份比较好!” “你这是何意?”明德宗冷下眼眸。 “儿子的意思是,那姑娘未必是真正的阎门医圣。”朱鄞祯这话直接让明德宗变了脸色。 *********************************************************** 亲爱滴们,今日加更一千,七千奉上! 感谢 书友1319373, pdh207,和liuzichu,三位读宝的打赏!以及默默为蓝蓝投月票的读宝! 蓝蓝再次吆喝一声,读宝们看文的时候也请为蓝蓝投个推荐票,点击下书友印象,冒个泡留下你们的脚印哈!   ☆、第150章 .公然放电就不怕教坏小孩?(万更) “儿子的意思是,那姑娘未必是真正的阎门医圣。”朱鄞祯这话直接让明德宗变了脸色。 “父皇,江湖中人都知道,这阎门医圣行事低调。江北瘟疫伊始,儿子就派人四处打探阎门医圣的下落,皆无收获。偏偏在儿子中毒将醒之时,凭空冒出来一个阎门医圣,父皇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这位自称是阎门医圣的姑娘是儿子的侧妃寻来的,并且是女扮男装到儿子府上的。给儿子医治时,连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没有,就直接给儿子吞了一颗药丸。但凡行医之人都知道,望闻问切是基本之道,可那位姑娘却连基本的常识的都没有,父皇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朱鄞祯两句反问,让明德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朱鄞祯说的似乎都是事实,可明德宗始终觉得他如此狡辩,是别有用心。“朕听说沈家女娃救治景轩时,也不曾望闻问切。天下奇人异事颇多,阎门医圣或许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朱鄞祯轻笑一声,“父皇说的没错,阎门医圣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不然怎么会身怀绝技却隐匿于世。同父皇一样,儿子倒也希望那姑娘当真是阎门医圣,如此,就可以圆了梦儿破解五彩水龙的心愿了。” 朱鄞祯一声梦儿,忍不住让明德宗哼了哼,他还没答应赐婚呢,这就亲热上了!不过朱鄞祯这句话,倒是让明德宗开始不再怀疑朱鄞祯辩解的居心。 五彩水龙一事浮出水面后,明德宗曾下了密旨,要朱鄞祯弃了那江北疫地,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可朱鄞祯却因为沈梦璐的坚持,而请求他宽限十天。 沈梦璐拯救万民的决心,一度让明德宗心中亘刺。一个小民女,对百姓性命的珍惜,竟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多! “沈家女娃还没放弃?”明德宗摸摸胡子,脑子里不自觉地又浮现出钦天监说的天銮星之事。一个普通百姓,太过心怀天下,难免让当皇帝的心生芥蒂。 “梦儿有一颗慈悲心肠,在江北时,看着万民受苦,她如感同身受。依儿子看,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想起沈梦璐的执着,朱鄞祯也倍感无奈。 “她不是阎门传人,怎么竟也请不动那阎门医圣?”没两句话,明德宗又将话题绕回到阎门医圣上去。那阎轻络的出现是疑点重重,可是有了沈梦璐的亲口佐证,又让人对阎轻络的身份少了些怀疑。 朱鄞祯暗暗握拳,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所在。“父皇,其实梦儿并非阎门传人。”朱鄞祯小心翼翼地说完,仔细观察着明德宗的脸色。 “荒唐!老四,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明德宗勃然大怒,刚刚对朱鄞祯的辩解有了几分信任,他此言一出,明德宗瞬间觉得朱鄞祯先前说的一切,全是狡辩之词! 朱鄞祯这时不再像先前那般镇定自若,他双腿一曲,在明德宗面前跪下。“父皇息怒,儿子说的句句属实!” 明德宗站起身来,寒着脸走到朱鄞祯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句句属实?依朕看你是满口谎言才对!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朕追查阎门下落,让沈梦璐为难!鄞祯啊鄞祯,朕果然是小看你了!你何止是无法无天,你根本是胆大妄为!胆敢欺瞒于朕,你当真以为朕不会罚你吗?” 朱鄞祯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了紧,然后他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明德宗的怒容。“父皇,儿子正是因为不敢欺瞒父皇,才冒着父皇责罚梦儿的风险,将实话告诉父皇。” 明德宗眯了眯眼,仔细盯着朱鄞祯的脸,企图分辨他这话的真伪。“倘若你说的属实,那么欺瞒天下之人就是那沈梦璐了?”明德宗语气极具压迫。 朱鄞祯咽了咽口水,然后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是也不是!” “大胆!”明德宗眉毛一挑,怒喝一声,“欺君已是杀头大罪,而今这沈梦璐胆敢欺全天下之人!老四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她?” “父皇,梦儿并且存心欺瞒,她是逼不得已,还请父皇明鉴!”朱鄞祯俯身磕头,他说这话是为了保沈梦璐平安,而不是为了给她找麻烦。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逼不得已?”明德宗声音冷峻。见到朱鄞祯为了沈梦璐向他下跪磕头求情,明德宗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鄞祯将沈梦璐在疫区时,为调动太医而说的那番话,以及她与太医们的对话转述给了明德宗听。“父皇,梦儿只说她师承医圣,并未指明是阎门医圣。提到阎门医圣的是章太医,梦儿只不过是顺势而下而已。在那种状况下,我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默认别人的误解。况且梦儿不做出解释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江北百姓,为了拯救父皇的子民。父皇,当真认为梦儿该罚吗?”朱鄞祯目光炯炯地看着明德宗。 “你又怎么知道沈梦璐说的不是真的呢?她的默认,或许正是因为别人戳中的是事实呢?”沈梦璐从未否认过她是阎门传人的事,朱鄞祯凭什么一口咬定她不是阎门传人呢!明德宗对朱鄞祯的说辞不以为然。 “父皇,梦儿是一个深闺小姐,想必父皇也知道她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那沈家世代从商,那沈默又纨绔浮夸,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去跟江湖中人学习医术呢?沈梦璐从未拜过师学过医,此事父皇向谢家谢将军一打听便可知真伪。”关于沈梦璐的背景,朱鄞祯相信明德宗一清二楚,搬出谢子渊,只是要增加可信度。其实仔细分析起来,原本一无是处又胆小怕事的沈梦璐,突然之间会医术一事本来就很古怪。 “如此说来,那沈梦璐一身精湛的岐黄之术又作何解释?”根据密探回报,这沈梦璐确实是身无长物,可眼下他们见到的沈梦璐却并非如此,着实令人费解。 “父皇,儿子听谢将军说沈家藏书颇多,其中不乏医书,梦儿喜爱读书,想必是无师自通吧!”见明德宗脸色缓和下来,朱鄞祯暗暗松开紧握的手掌,掌心一片汗湿。 明德宗沉默了半响,以那沈家女娃与他对峙时所表现出来的聪明机智,无师自通也不无可能。 见朱鄞祯还跪在地上,明德宗胡子抖了抖,“起来吧!为区区一个民女下跪,你也不怕拂了你沐王爷的面子。” 警报解除了!朱鄞祯这才松了口气,吊在嗓子眼的心才回归到原处。他依言从地上站起,温柔地牵起嘴角,“父皇此言差矣,儿子替自己的王妃下跪有何不妥。” 明德宗回到龙椅上坐下,哼哼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现在称王妃操之过急了吧!”他还没答应赐婚呢!再说人沈梦璐答不答应嫁还不一定。 朱鄞祯与沈梦璐的流言蜚语传到明德宗耳里的同时,沈梦璐对朱鄞祯不待见的事也传到了明德宗耳里。沈梦璐曾亲口在他面前说过,痛恨男人三妻四妾,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他这老四,虽说正妃之位空虚多年,可妾室却是一大把。倘若他一意孤行赐婚,尚不知那沈家女娃会做何反应。明德宗摸摸胡子,高深莫测地看着朱鄞祯。 “儿子相信,父皇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子嗣寡淡的。”朱鄞祯勾着嘴角,从明德宗的态度来看,朱鄞祯已经猜到赐婚那是迟早的事了。 “你们一个一个少拿子嗣来压朕!儿子都是你们自己的!”想到皇家枝叶凋零一事,明德宗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一个的,不肯好好跟自己的老婆生孩子,简直有损男子雄风! “父皇想要找点抱上新皇孙,就尽快替儿子赐婚吧!”想起能与沈梦璐共结连理,朱鄞祯眼里的柔情蜜意几乎将人溺毕。 明德宗看着朱鄞祯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一个痴儿。“朕说了,此事容后再议!”明德宗依旧不给出确切答复。 给别人赐婚,明德宗一句话的事,可给沈梦璐赐婚,恐怕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了。先不说别的,单是想到太子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态度,明德宗就觉得头痛!这两兄弟相像什么不好,偏偏相像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作孽! “父皇……”朱鄞祯还想说什么,被明德宗挥手打断了。 “老四,你说沈家女娃不是阎门的传入,那自称是阎门三小姐的姑娘呢?人家说得头头是道,你凭什么怀疑她的身份?”明德宗摆明了不想再谈赐婚的事,又将话题转回到他关注的阎门医圣一事上去。 朱鄞祯愣了愣,然后默默叹了口气。赐婚一事,今天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朱鄞祯正了正脸色,振振有词地回答,“父皇,儿臣相信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见过阎门中人。那姑娘出现的时间,行事作风无不让人怀疑。倘若她是光明正大之人,何须女扮男装。又何须偷偷溜走?她既然口口声声称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为何不等儿子回报,就不辞而别?种种迹象,儿子很难相信她的为人!并且,她是尉欣妍招来的人,儿子也不得不防备。” 明德宗看着朱鄞祯正义凛然的模样,也默默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阎门医圣一事,从长计议吧! 说到尉欣妍,明德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陷害景轩一事,你准备追究了?那章太医你打算如何处置?” 朱鄞祯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暗痛。“尉家陷害景轩一事,儿子自然要为景轩讨回公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那章太医一家,儿子已将他们暗中转移,日后惩罚尉欣妍,少不了章太医这个人证。” 明德宗叹了口气,“都是祖宗留下的弊端,现在要你们来承受,也是为难你们了。” 京华公主朱娉婷的皇祖父昶亲王朱昶基与明德宗的父皇明高宗,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当年明高宗兄弟俩为争夺皇位曾大动干戈,最后明高宗胜出,朱昶基一脉沦为旁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朱昶基面上虽然归顺与明高宗,可他暗中培养的军队却始终没有交出来过。如今这些军队转转反侧落到朱娉婷手上。这也是让明德宗父子几人忌惮尉家的真正原因。 没有人知道这朱昶基留下的军队有多少,可从当年二王交锋的场面来看,少说也有十几万。正是因为如此,对京华公主朱娉婷,连明德宗也不敢怠慢。 京华公主说的话,连明德宗都要给上三分面子。倘若景轩溺水中毒一事不是牵扯到京华公主,明德宗与朱鄞祯也不会隐忍至此了。 朱鄞祯抿了抿唇,“父皇,京华姑姑背后的势力总归要拔掉的,倘若能在儿子手中铲除他们一脉的势力,儿子这辈子也算是功德无量了。”朱昶基一脉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该了断的迟早要了断的。 明德宗又叹了口气。要铲除朱昶基一脉谈何容易啊!明德宗庆幸的是,朱昶基后代子嗣单薄,所出多为女儿。他也庆幸的是那朱娉婷是女儿身而不是男子,不然,明德宗要坐上这把龙椅,必然也要经过一常腥风血雨才行。 “此事从长计议吧!不可操之过急。只是委屈了景轩了。”看着自己最中意的孙子吃哑巴亏,明德宗心里也不好受。 “父皇,景轩明白这些,他并不怪父皇。”想起景轩,朱鄞祯又不得不再次开口提到赐婚的事,“父皇,赐婚一事还请父皇替儿子多加说服母后。有了谢家的帮衬,我们要对付尉家必然会有利许多。”安护候谢家的势力也不容小看,倘若能拉拢他们,对朱鄞祯来说那可谓是如虎添翼。 拉拢谢家,明德宗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谢义贤为人刚正不阿,对于莫须有的纷争又不愿意介入。想到谢义贤在朝堂上为沈梦璐出头的那一幕,明德宗心神动了动。 “朕说了,此事待你皇兄与谢子渊回京后再议。老四,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操之过急也没有用。”明德宗高深莫测地看了朱鄞祯一眼。“倒是你,下毒害你的凶手可有线索?” “尚未有进展。那些东琉国余孽对莫离都下的了重手,显然身份可疑。”朱鄞祯已经暗中加派人手调查此事了。 想到东琉国余孽一事,明德宗心里又是一阵烦躁。朱鄞祁事到如今依旧留着莫离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真是让人忧心。 朱鄞祁此去江北多日,也不知道他身子是否吃得消。“好好查查!该扫除的毒瘤都必须扫除!待老大回来,你们兄弟俩好好商量商量。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莫要生分了,让旁人白白钻了空子。”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会和太子好好交流。”朱鄞祯眯了眯眼睛,看来接下来他与他那亲爱的哥哥交集的时候,又得多起来了,他们兄弟俩当真需要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才行啊! ********************************************************** 沈梦璐在上午收到阎翀礼送来的信,通知她慧智大师一周后可以去江北超度亡灵。 面对眼前的小沙弥打扮的阎翀礼,沈梦璐一眼认出这是当日在护国寺,将她催眠的那个小沙弥。 沈梦璐仔细打量阎翀礼的时候,阎翀礼也在暗暗打量着她。对于这个轻易收服自家小妹的沈梦璐,阎翀礼心里也多了些好奇和关注。 阎轻络缠了阎翀礼和阎翀翊两兄弟一晚上,让他们冒充阎傲逻,将沈梦璐娶进阎门去。 对于自家小妹的奇葩思想,阎翀礼表示无力吐槽。连人阎傲逻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冒充?真当人人都跟她阎轻络一样这么好骗吗? 阎翀礼一脸云淡风轻地,静静地,与沈梦璐对视着。他知道沈梦璐认出他来了,上次在护国寺,他也是按师祖吩咐办事规劝沈梦璐。 至于沈梦璐魂归故里一事,阎翀礼毫不知情,他只不过是按设计好的剧情将她迷晕了。 沈梦璐抿唇静默了半天,最后才浅笑着开了口,“多谢小师父!请小师父转告慧智大师,小女一定做好万全准备,七日后,小女会前往护国寺,恭迎慧智大师和其他师父。” 阎翀礼微微颔首行了个礼,垂下的眼眸里有精光闪过。“沈施主客气了,小僧告辞了!”他还以为沈梦璐会追究上次护国寺一事,没想到……这沈梦璐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深重,娶回家当老婆,他可吃不消。 阎翀礼暗暗庆幸他现在的身份是小沙弥,并且已经在沈梦璐面前暴露了,不会被小丫头缠上了。不过他弟弟阎翀翊就难说了。 “小师父慢走!”沈梦璐客气地站在门口亲自送他。 阎翀礼回了个礼,就转身慢慢悠悠地离去。然后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转角,他轻身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到阎翀礼转过弯看不见人,阎如一飞身跟了上去,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冲沈梦璐摇了摇头。“小姐,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梦璐眼眸冷凝,她早知道这小沙弥非同一般了。本来她试探阎轻络,故意在她面前提慧智大师时,阎轻络回以一脸茫然,她还在想是不是她的直觉错了,那慧智大师与阎门当真无关。 不过,刚刚阎翀礼这么以来,沈梦璐已经万分肯定了,慧智大师和这小沙弥绝对是阎门中人,而且身份还不一般。 沈梦璐伸手从阎翀礼那边接过信笺的时候,分明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粉脂香味儿。倘若他真是个出家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女子的香粉味? 并且她没闻错的话,那是思慕香的味道,与阎轻络用的香粉一模一样! 阎轻络一直三番五次提到她阿哥,看这阎翀礼的年纪,沈梦璐猜测,他应该就是阎轻络的哥哥。阎门的大少爷! 慧智大师能轻易使唤动阎门大少,可见慧智的身份更高,说不定他就是传说中的阎门医圣! 确定消失不见的阎轻络是被自家哥哥给带走了,说不定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待在护国寺中。沈梦璐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小丫头没事就好! 慧智大师答应去江北超度亡灵,是不是表示阎门准备插手五彩水龙的事了? 沈梦璐眼里燃起希冀,有阎门的帮助,她相信五彩水龙病患康复指日可待! ********************************************************* 沈梦璐送走阎翀礼没多久,沐王府就来了一位访客。此人正是忠勇侯府的大将军,尉驰鸿。 下朝之后,尉驰鸿顾不得回府直接来了这沐王府。章太医突然辞官一事,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迫不及待要找尉欣妍问问清楚状况。 沈梦璐是在宴客厅与尉驰鸿撞上的,两人是第一次碰面,谁也没认出对方的身份。 沈梦璐只当尉驰鸿是沐王府的访客,微微侧身见了礼便回轩辕殿去了。 尉驰鸿被沈梦璐的倾国姿色愣了一愣,眼睁睁看着她望轩辕殿方向走出,他皱起了眉头,对沈梦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尉欣妍得知尉驰鸿来访,赶到宴客厅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尉驰鸿对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发呆的场景。 “父亲,您怎么来了?”尉欣妍朝尉驰鸿行了礼,对他的突然造访赶到意外。 “那姑娘是谁?”尉驰鸿蹙着眉头发问。 尉欣妍张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景轩到轩辕殿门口迎接沈梦璐的一幕,她的脸色闪过一丝嫉恨。“父亲,她就是沈梦璐。” 尉驰鸿心头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了。原来这个人就是沈梦璐! 如此绝色佳人,怪不得招这么多人惦记了。连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都去招惹上她了! 想到尉宇峰,尉驰鸿忍不住气哼了一声。不长进的东西!枉费他这么多年的心思! “她一个外客,怎么能随意出入世子的轩辕殿,你这当家主母怎么当的?”景轩与沈梦璐亲近的那一幕,尉驰鸿也看到了,他不满地瞪了尉欣妍一眼。连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没出息的东西! 尉欣妍脸一白,有些讪讪然,她知道尉驰鸿最见不得她们落下风,也不愿意让尉驰鸿知道她在景轩面前吃瘪的事情,只好转移话题。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女儿?”话说出口,尉欣妍又觉得此话不妥,尉驰鸿怎么可能来看她。尉欣妍暗暗自嘲一声,又接上一句,“父亲莫不是来找王爷的?王爷一早就进宫去了!” 听到这话,尉驰鸿心中一惊,脸色一沉,这沐王爷一早进宫去了,却并未见他上朝,可见这章太医辞官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章太医为何突然辞官?”尉驰鸿不客气地问话。 尉欣妍愣了愣,然后将昨日在清心殿,朱鄞祯逼章太医辞官的事说了个详细。 尉驰鸿一听这事儿尉欣妍昨日里就知道了,却没有通知他,当场翻脸开骂了。“愚蠢的东西!这么要紧的事你昨日里怎么不遣人通知本将?” 尉欣妍被尉驰鸿劈头盖脸的一句愚蠢的东西,骂得脸上青白交加,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旁边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声。 尉欣妍心中气恨这尉驰鸿不给自己面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她在沐王府是什么身份,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这样骂她。 可是她又不敢跟尉驰鸿叫板,只好耐着声音回答,“父亲,有什么事不如去女儿的宫里说。”尉欣妍说了看了看周边的下人,这宴客厅人来人往的,不管有什么话都不适合在这里说。 尉驰鸿也注意到有下人频频朝他们张望,他冷着脸哼了一声,抬步朝尉欣妍的云溪宫走去。 尉欣妍暗暗咬了咬牙,冷着脸对在宴客厅伺候的下人说到,“刚刚一幕,谁也不许声张,要是有谁胆敢乱嚼舌头跟子,小心本宫剪了你们的舌头根子!”话落,她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尉驰鸿。 ***************************************************************** 尉欣妍赶到云溪宫的时候,尉驰鸿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饮茶。见到尉欣妍进来,他看也不看一眼,冷冷地发话,“回答本将,为何不及时通知本将!” 尉欣妍给身边的银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遣退下人。待没有外人了,尉欣妍这才委委屈屈地开了口。“父亲,昨日因为救治王爷的阎门医圣,不辞而别一事,王爷下了禁令,不许下人随意外出,所以女儿没能派人通知父亲此事。” 这样的说辞可不够尉欣妍为自己开脱。 “你是下人吗?你这个主子也不能出府吗?这么要紧的事你就不能亲自跑一趟侯府?你这妍妃娘娘就是这么金贵?”尉驰鸿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谩骂。“还是你根本觉得章太医辞官一事无关紧要,根本没放心上?” 尉欣妍被尉驰鸿愤怒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不是的父亲,女儿当然知道章太医辞官一事非同小可,只是章太医今日早朝才告老还乡,我们就算要动手待他回乡路上也来得及。” “你就是个猪脑子!怪不得你就只有当侧妃的命!”尉驰鸿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是怒气上头,气得他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颤抖着手指指着尉欣妍的鼻子就骂,“那章太医今日压根没上朝!你还等着在路上解决章太医,我估计他们这会儿早就躲得不见踪影了!你上哪去找人去?要是这章太医将你毒害世子的事抖出来……”尉驰鸿恨恨地收住了话,狠狠地瞪了尉欣妍一眼。 尉欣妍听了这话,惊得倒退两步,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苍白如纸。她两眼无神,神情呆滞望着尉驰鸿。 “父亲,父亲,那怎么办?那该怎么办?”万一被王爷知道她给景轩下毒,王爷铁定会活活撕了她的! 尉驰鸿见尉欣妍脸色惨白的模样,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他收起了怒容,声音也不若先前那么暴躁,不过却依旧没有安慰自己的女儿,反而是说,“你自己心中有数吧!你放聪明点的话,万一事情败露,就自己一人承担下来,不要连累了我们忠勇候府。”说完,尉驰鸿不再看尉欣妍,转身离去。 不能怪他这个当父亲的对自己的女儿狠心!实在是这件事牵涉甚广,毕竟他们暗害的那个是世子殿下,还是皇帝皇后捧在手心的世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暗中动用了京华公主的人! 给景轩下毒一事是尉驰鸿妇女暗箱操作的,尉驰瀚夫妻俩对此毫不知情。 先前景轩落水一事牵扯出小育子,尉驰瀚已经责骂过尉驰鸿了,万一下毒一事被翻出来……尉驰鸿想都不敢想。倘若少了丞相府这靠山,单靠他们忠勇候府,想要再这么风光,可就难了…… 尉欣妍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她不敢相信那样绝情的话,会是从她的生身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她原以为虎毒不食子是有道理的,可现在才知道,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 朱鄞祯在宫中一待就是大半天,直到华灯初上,他才回到沐王府。刚一回府,就有暗卫禀告他有小沙弥拜访沈梦璐,以及尉驰鸿来过沐王府的事。 尉驰鸿会来沐王府,朱鄞祯并不意外。他隐匿章太医,突然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尉驰鸿会沉得住气才怪!不过有护国寺的小沙弥上门找沈梦璐这事儿,却是让朱鄞祯惊讶了。 朱鄞祯回寝殿换了身衣服,就往景轩的轩辕殿走去。 一进门就听到沈梦璐笑意盎然的柔和嗓音,婉如莺啼般悦耳。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沈梦璐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笑过。面对他的时候,她经常就是给他摆一张冷脸。 朱鄞祯抬步进了偏殿,看到景轩与沈梦璐正在对弈。景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而沈梦璐脸上也挂着令人心醉的浅笑。 看到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朱鄞祯的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液。 “景轩这么高兴,可是赢了?”朱鄞祯略带磁性的嗓音,瞬间驱散了一室和谐而又温暖的气氛。 沈梦璐听到朱鄞祯的声音,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浅笑,一双清冷的眼眸淡淡地瞥向朱鄞祯。 四目相对,朱鄞祯看到沈梦璐面部表情的变化,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然后有一把无名火熊熊燃起。这女人就这么不乐意见到他吗? “父王,您回来了!”与沈梦璐不欢迎的态度不同,见到朱鄞祯,景轩还是挺高兴的。他上前两步拉住朱鄞祯的手,将他拖到棋盘边,“父王快来替儿臣看看能不能帮儿臣力挽狂澜,儿臣兵败如山倒了。” 朱鄞祯看了一眼棋盘,又看了一眼沈梦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朱鄞祯喜欢对弈,以往父子俩唯一亲近的时刻,就是对弈的时候。景轩受他熏陶,这棋艺算是精湛的了,没想到这沈梦璐的棋艺,竟然比起景轩更胜一筹。 “景轩无计可施了?”朱鄞祯在景轩原先的位置坐下,“不如让父王待你下完这一局可好?” 景轩略显为难地咬咬唇瓣,“父王,这局景轩已经落了下风了,要赢已经很难了。”景轩的白子已经被沈梦璐的黑子重重包围,进退维谷,其实早就已经分出胜负。 只是景轩不甘心一直输给沈梦璐,这才纠缠着不肯落子,试图找出沈梦璐的破绽,力挽狂澜。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朱鄞祯眸光温和地看着沈梦璐,“梦儿不介意的话,就由本王代替景轩继续下这棋可好?” 梦儿?!沈梦璐的眉骨不由自主地挑了挑,要不是碍于景轩在场,她真想跳起来指着朱鄞祯的鼻子骂一句,我们不熟!很不熟! “沐王爷请便!”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发脾气!沈梦璐这样安慰自己,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住心中那团火苗,声音清冷地回答。 白子已经陷入死局,沈梦璐不相信这朱鄞祯还能下出什么花来!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梦儿多多指教了!”朱鄞祯老神在在地捻起一颗白子,伸手往他看准的位置落去。 景轩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朱鄞祯欲落子的手,神色焦灼。“父王,不能下这边,这子一落,白子大半去了。” 沈梦璐瞥了一眼朱鄞祯欲落子的位置,微微挑了挑眉。 朱鄞祯要落子的地方正是黑白二子交锋,黑子围攻的突口,在这里落白子,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朱鄞祯是自找死路来的?沈梦璐不敢掉以轻心。 “景轩,观棋不语真君子!”朱鄞祯轻笑着拂开景轩的手,然后将白子轻轻落下。 景轩萌萌的小脸瞬间囧囧有神。早知道他父王是自找死路来的,还不如让他自己下完呢!他做沈姐姐的手下败将无所谓,可要是父王成了沈姐姐的手下败将,那传了出去,多丢沐王府的脸。 “梦儿,该你了!”朱鄞祯嘴角含笑,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写满柔情。 沈梦璐不自在地躲开朱鄞祯深情款款的眼神,有没有搞错!没看到他儿子在旁边吗?公然放电,就不怕教坏小孩儿吗? 沈梦璐静静地盯着棋盘,黑子落子的地方很显然,她只消在朱鄞祯刚刚落的白子旁边,落下她手中的黑子,就能毫不费力地收走大半白子。 可偏偏就是胜负太过明显,沈梦璐这才举棋不定了。明眼人都知道朱鄞祯刚刚那一步棋是自投罗网,可他还是下了… 沈梦璐抬头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朱鄞祯,再看看胜负已分的棋局,反而踌躇了。这个腹黑男,下这一步棋肯定别有用意!可她又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沈梦璐轻轻咬着下唇,捏着黑子犹豫不决。 朱鄞祯并不着急,也不催促沈梦璐,反而凝神静气地盯着沈梦璐完美无瑕的脸。 沈梦璐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几缕调皮的额发垂落下来,温柔地贴着她的鬓角,一对弧形优美的蛾眉轻锁。她沉思的模样,别有一番动人心炫的风味。 ***************************************************** 今日万更奉上!亲们多多捧场! 读宝们期待已久的对手戏,终于要来啦~~~~ 蓝蓝经常忙着走大纲,忽略了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实在是罪过! 接下来会增加男女主的对手戏哒!读宝们一定记得鞭策蓝蓝哈~~~~   ☆、第151章 .沐王爷妄想是种病有病就得治 沈梦璐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几缕调皮的额发垂落下来,温柔地贴着她的鬓角,一对弧形优美的蛾眉轻锁。她沉思的模样,别有一番动人心炫的风味。 朱鄞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眼神愈发地温柔起来,眼里深深的爱恋,犹如上好的美酒般令人沉醉。可惜埋头苦思的沈梦璐看不到朱鄞祯眼里的深情,也没有沦陷其中。 景轩看着自家老爹痴迷的模样,忍不住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好吧!他承认他斗不过他老爹!就他老爹这眼神…… 景轩发誓,他活那么大,从没见过朱鄞祯这般花痴的模样。 低着头苦思冥想的沈梦璐,突然感觉到一道*辣的视线,那极具侵略感的视线令她有些不舒服。她蹙眉抬头,一眼望进朱鄞祯如漩涡一般,极具吸附力的眼眸。 沈梦璐有片刻怔忡,朱鄞祯眼里如潮水般汹涌的深情,让她有些迷醉。然后她很快回过神来,侧脸躲开朱鄞祯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寒着脸将手中的黑子重重落下。 啪!玉石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铿锵有力,瞬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绮氛围。 朱鄞祯收回凝望沈梦璐的视线,望向棋盘,然后忍不住失笑了。“梦儿,你确定下这边?” 沈梦璐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将黑子落到那个举足轻重的位置,而是落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落。 面对朱鄞祯哑然失笑的表情,沈梦璐暗暗提高警惕。“落子不悔!”沈梦璐鲜艳欲滴的红唇,坚定地吐出这四个字。 朱鄞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梦儿是怕本王输了太难看,故意让棋给本王吗?” “什么意思?”沈梦璐捏了捏拳头,她该不会是被这歼诈小人给耍了吧! 朱鄞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沈梦璐原本应该落子的位置。“连景轩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梦儿你却把这位置让给本王,岂不是故意让棋给本王?倘若本王在此处落子……” 其实这把棋胜负已定了的,沈梦璐落对位置,这局棋就算完了。可沈梦璐放弃了那个位置,再落一颗白子,整把棋都颠倒过来。原本占优势的黑子,瞬间被白子包围,全军覆没。 沈梦璐也发现了这个破绽,一张俏脸瞬间沉了下来,“朱鄞祯,你耍诈!” 她被骗了,她居然被这个居心叵测的腹黑男给骗了!朱鄞祯老神在在的自投罗网,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战术!这个狡猾的腹黑男! 朱鄞祯闻言,笑得更温柔了,“梦儿这话就是诬陷本王了,本王可什么也没说!”朱鄞祯表示很无辜。他确实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且故意装得淡定了一点! “无耻!”沈梦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亏她自诩是学过心理学的,没想到居然输给了这个不懂心理学为何物的古人! “哎哎……梦儿这话说的本王伤心了。不然本王许你悔棋可好?”朱鄞祯笑得如*成功的猫一样。 朱鄞祯只能说他对沈梦璐的了解太深了,他知道这个丫头容易想多,才故意表现得很有把握赢棋的模样,没想到她果然中计了。他还能说一句,那就是沈梦璐太不了解他了!唉……朱鄞祯暗暗叹了口气。 “不!我没你这么卑鄙!”悔棋,多么可耻!多么丢脸!朱鄞祯这是*裸地嘲笑她!沈梦璐气得咬牙切齿。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朱鄞祯勾着浅笑,将白子落下,一挥手,黑子只剩寥寥无几。胜负昭然若揭。 沈梦璐冷冷地瞥了一眼棋盘,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景轩一看形式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这局不算!不能算数!父王赢得不光彩!父王重新和沈姐姐下一盘!” 景轩说着赶紧抱住沈梦璐的手臂,眨巴着眼睛卖萌,“沈姐姐,重新来过!景轩相信姐姐一定能打败父王!” 沈梦璐抬手捏捏景轩的小脸,“景轩,姐姐乏了,想去休息一下。”和朱鄞祯对弈,哼!她才没兴趣! 朱鄞祯哪里不知道沈梦璐的心思,他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慢悠悠滴开口,“景轩,算了,万一本王再赢梦儿一次,本王怕她输不起。” 沈梦璐瞬间炸毛了! 擦!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当面讽刺她输不起! 沈梦璐冷着脸重新坐下,“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没比较,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沐王爷不嫌弃,本小姐就奉陪一次!” 朱鄞祯眼里的笑满得快溢出来了。他挥挥手招来伺候的宫女收棋。“景轩,你去父王的书房取那副玲珑棋来!” 景轩愣了愣。那玲珑棋是景轩的生母姬文华的陪嫁之物,也是姬文华过世后,朱鄞祯唯一保留在身边的遗物。 “父王要用玲珑棋和沈姐姐下?”景轩怔怔地问话。 自从姬文华过世后,那玲珑棋就被束之高阁。朱鄞祯怕景轩睹物思人,鲜少拿出来使用。只有姬文华忌日的时候,朱鄞祯才偶尔拿出来与景轩对弈。 可今日并非姬文华的祭日,朱鄞祯对弈的对象也并非景轩。景轩心里非常纠结。 “嗯,景轩觉得不妥?”朱鄞祯转头温和地盯着景轩,墨黑的眼眸里有鼓励也有期待。 景轩张了张口,一个字说不出来。然后他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沈梦璐,咬了咬唇,“父王稍候!儿臣这就去取。” “嗯”朱鄞祯轻轻嗯了一声,目送景轩离去。 沈梦璐皱起秀眉,“下个棋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放着现成的棋子不用,还专门去换一副,真是矫情! 朱鄞祯笑笑,并不回答沈梦璐的问题,然后问出他想问的问题。“本王听说今日有护国寺的小师父上门拜访。” 沈梦璐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取什么棋子,分明是借口。朱鄞祯就是想支开景轩。不过他主动问起也好,就算朱鄞祯不问,沈梦璐也打算找时间跟他说此事。 “嗯。”沈梦璐嗯了一声算是应过,“王爷既然已无大碍,无须臣女再诊治,臣女再住在沐王府多有不妥,臣女打算明日就回沈府去。”沈梦璐有言在先,慧智大师去江北超度亡灵的费用由她全全承担,那么这几天她必须将所需银物提前准备好才行。 朱鄞祯皱了皱眉,“本王尚未痊愈,你这么心急离去做什么?莫非是我们沐王府招待不周?” 你以为沐王府的待客之道有多高?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并未将这话说出口。她要不是住在景轩这轩辕殿,那尉欣妍指不定让她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呢! “臣女久不归家,甚是想念家人。”沈梦璐避重就轻,她离开沈府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沈府怎么样了。“王爷身强力壮,体内毒素已清,多加休息就行。” “你想家了,本王明日差人送你回沈府,准你在家待一天。”听到沈梦璐要离开沐王府,朱鄞祯千万个不乐意。 沈梦璐眼角抽了抽。准她在家待一天?!然后呢? 这朱鄞祯以为他是她的谁啊?她回自己家还需要他来允许! “不劳烦沐王爷了,本小姐认得回家的路!”沈梦璐冷淡地拒绝。哼!待一天?她回自己的府邸,爱待几天待几天,关朱鄞祯鸟事啊! 朱鄞祯眼眸一沉,这丫头是不肯听从他的安排!“你这么着急回沈府是有什么事吗?”朱鄞祯不高兴了,很不高兴! 沈梦璐对朱鄞祯一副质问要回娘家的老婆的态度让沈梦璐很不爽,她讥诮地勾起嘴角。“沐王爷未免管太宽了!本小姐不是你的那些妻妾,更不是你的好爱妃,沐王爷有空就多管管你的那些妻妾们吧!至于本小姐回家做什么真真不劳沐王爷费心了。” 朱鄞祯冷峻的眼眸陡然一收,说的理直气壮,“梦儿,本王说过会娶你妃,你成为本王的爱妃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本王关心自己的未来王妃那是理所应当的。本王不介意再跟你说一次,你,本王志在必得!”特么滴!赐婚那是迟早的事!沈梦璐变成他的沐王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这话,沈梦璐心中有些不快,这男人未免太会自作多情,她那时候答应过要嫁他了?“朱鄞祯,妄想是种病!有病就得治!你哪只耳朵听到过本小姐答应嫁你?本小姐也再跟你说一遍,本小姐对你不感兴趣!你趁早治了你的妄想症!” 一个山寨王朝的水货王爷,还真特么拿自己当根蒜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擦!当别人都没思想是吧! 朱鄞祯眼里燃起两簇火苗。这该死的女人,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句句夹棍带刺骂他有病。简直是欠收拾! 朱鄞祯站起身来,附身凑到沈梦璐面前,一把捏住她小巧玲珑的下巴,邪邪地勾起嘴角。“你不是本王的医守么,既然本王有病,那你就得负责为本王治疗!本王这妄想症一日不治,你一日休想离开本王这沐王府!” 朱鄞祯一直期盼着能在赐婚之前,俘获沈梦璐的心,这才时刻强迫自己保持君子风度。可倘若这沈梦璐一直冥顽不灵的话,那他也不介意当一回小人! “你……放开!”沈梦璐气结!她用力挥开朱鄞祯的手。这个臭男人居然拿她说的话来反击她!还以王爷的身份来压迫她!真是太无耻了! “朱鄞祯,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沈梦璐怒目圆瞪,洁白无瑕的脸蛋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 无耻?!朱鄞祯扯了扯嘴角。“梦儿希望本王怎么个无耻法?是这样吗?”朱鄞祯一个“吗”字还没落完,就出其不意地低头在沈梦璐唇上偷了一吻,然后快速抽身。 尽管只是蜻蜓点水地一吻,却足以让沈梦璐暴走了! 沈梦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混蛋!居然又偷亲她!节操呢?身为高高在上的沐王爷的节操呢?被狗吃了吗? “下流!”沈梦璐一扬手就要朝朱鄞祯脸上招呼过去。被朱鄞祯轻轻松松地拦截住了。 “梦儿,男人的脸可是不能随便打的!”窃玉偷香成功,朱鄞祯瞬间心情大好了,又恢复到了柔情蜜意的模样。 “你……”抵不过朱鄞祯的力气,沈梦璐又抽不回手,只好用力挣扎起来。这么一挣扎,原本收在袖中的信笺便掉落下来。 朱鄞祯眸光一闪,眼疾手快地接住飘落在半空的信笺。 “这是什么?”朱鄞祯松开沈梦璐的手,扬着信笺问到。 沈梦璐揉揉被捏红的手腕,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文盲不识字啊?” 那是阎翀礼上午送过来的信笺,是慧智大师的亲笔信,写的去江北做法事超度亡灵的行程计划,随行人数以及所需物资。 朱鄞祯皱着眉展开信笺,浏览了信笺上的内容,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要去江北?” 这女人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请和尚做法事,为江北疫民超度亡灵? 亏她想得出来!不过她什么时候跟护国寺的和尚都勾ˉ搭上了? 想起沈梦璐前两日大动干戈去护国寺一事,朱鄞祯开始明白过来,她就是冲着这慧智大师去的! 这慧智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朱鄞祯起了好奇之心。看来,他应该让无香堂的人,好好查查这个慧智大师! “嗯!”沈梦璐不爽地应了一声。超度亡灵一事是她提出来的。她当然得去!除了做法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去看看被安置在别处的五彩水龙病患。说不定此行能有收获! 沈梦璐相信慧智大师会松口去江北,那表示阎门已经打算插手五彩水龙之事了。有他们的协助,五彩水龙患者痊愈指日可待了! “非去不可?”朱鄞祯看到上面写的日期是在七日之后。显然此事已成定局。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死紧。这女人可真会没事找事干!虽说瘟疫解除,可江北之地依旧乌烟瘴气,难保有病原体残留。另外,下毒陷害他的凶手还没抓到,而沈梦璐与他的流言蜚语又四处乱飞,她此去万一被人拿来当人质……朱鄞祯不敢往下想。 “废话!”沈梦璐没好气地回到。 朱鄞祯看了一眼沈梦璐倔强的眉眼,知道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朱鄞祯暗暗叹了口气,打定主意。“本王与你一起去!” 沈梦璐闻言愣了愣,然后不高兴地抱怨,“你去做什么?你还是安安心心待在沐王府当你的王爷吧!万一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本小姐可伺候不起!” 朱鄞祯额头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这女人,毒舌起来令人发指!“本王必须去!以这清单上的人数来看,此去江北花费不少,本王不去,你哪来的银两打点这一切?” 朱鄞祯粗略估算了一下,此去江北所需起码两万余两白银。沈家商行被皇帝没收,沈府如今没有经济来源,两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了。 沈梦璐翻翻白眼,踮起脚尖从朱鄞祯手中夺回信笺。“不劳您费心,我自有办法。”沈府现在是没钱,可是望月楼有!她现在是没钱,可是楚代安有!沈梦璐已经决定从楚代安那边支银子了! 皇帝没收了沈家所有商行,好歹留下了沈府大宅以及沈府门口那一片广袤的土地。沈梦璐心中已经有计划为沈家开拓新的经济来源!偌大的沈府有那么多的资源,好好利用,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是你打算找哪个靠山?”一想到这沈梦璐有可能找别的男人帮忙,朱鄞祯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夺过沈梦璐夺过的信笺。“此事,本王会禀告皇上!此行江北,所有费用都会有皇室承担,你无须操心!” 沈梦璐瞬间石化!我擦!朱鄞祯一句话就把此事上升到了国情高度了! “不用麻烦!此事我自己会搞定!”沈梦璐拒绝,不领情。 扯上皇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慧智大师一行人身份特殊,她不想给阎门带去麻烦。万一阎门因此被皇帝惦记上了,沈梦璐良心上过不去。 “女人,你能不能不要事事强出头?”朱鄞祯有些懊恼。就不能有一次顺从他的时候吗?“本王说了,此事本王会负责!江北暗藏危机,护国寺的大师们也需要保护,万一有什么差池,你如何担当得起?” 沈梦璐怔了怔。危机?!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个!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朱鄞祯的担忧不无道理。 罢了罢了!皇帝老头愿意出钱出人最好!她还省钱又省心了。“随便你吧!”爱咋咋地吧!人家愿意当冤大头,她何必拦着! 这还差不多!朱鄞祯看了沈梦璐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女人啊!温驯体贴的才讨人喜欢! “明日本王差人送你回府吧!你好好与家人相伴,待本王安排好一切再说。”想到沈梦璐确实离开沈府很久了,朱鄞祯心也软了 主动让步了。来日方长,待成亲后,他们有得是时间相处,不急于这几日。朱鄞祯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期待。 沈梦璐狐疑滴瞥了朱鄞祯一眼,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幸福感!难道他果然有妄想症?! “嗯,知道了。”无论如何,朱鄞祯能松口让她回沈府,终归是好事。 ************************************************************* 景轩到最后也没有送来玲珑棋,朱鄞祯微微有些失望。果然是他操之过急了! 告别沈梦璐,朱鄞祯回到了清心殿。 景轩正抱着玲珑棋,坐在台阶上发呆,俊秀的小脸上布满哀伤和迷茫。 朱鄞祯心中一紧,泛起一抹心疼和自责。他快步上前,走到景轩身边,在他旁边坐下,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肩。“景轩,怎么坐在地上?” 景轩回过头,两眼无神地望着朱鄞祯,呐呐地叫了一声,“父王……” 景轩到朱鄞祯的书房取了棋,本来是打算给朱鄞祯和沈梦璐送去的,可是不知怎么了,走出书房门口,他的腿就迈不动了。想起自己的母妃,景轩心里一阵悲凉。索性抱着棋发起呆来。 景轩失神的模样让朱鄞祯心中一紧,他将玲珑棋从景轩怀里抽了出来,心疼地握住景轩冰凉的手,搂住他的肩。“对不起,是父王不好,父王不该让你取棋。” 玲珑棋,在景轩心目中就好像是他母妃的替身一样。自姬文华去世后,这玲珑棋除了朱鄞祯和景轩,再没让第三人碰过。日常清理,都是父子俩亲自动手的。可如今,朱鄞祯要求景轩取这玲珑棋让他与沈梦璐对弈,其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景轩天资聪慧,心中自然明白朱鄞祯让他取棋的目的。对弈不是重点,重点是朱鄞祯的决心。朱鄞祯让景轩取棋,是在表明他要迎娶沈梦璐的决心。并且,朱鄞祯在暗示景轩,以后这沈梦璐将会替代他已逝的母妃,成为这沐王府的正妃!成为他的母妃! 景轩不知道他父王这次进宫,是否已经求得皇爷爷赐婚的同意。可是朱鄞祯此举已经让景轩明白,沈梦璐入主沐王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今日六千奉上! 满满都是对手戏,慢慢都是爱!读宝们有没有觉得很过瘾呢? 昨天无意中在很久没上的博客上,翻到一篇我几年前写的短篇,很想跟大家分享,不知道有没有读宝想看呢? 想看的亲请在留言区举手哈!可以讨论一下怎么分享。   ☆、第152章 .我说不欢迎你就不去了吗? 景轩不知道他父王这次进宫是否已经求得皇爷爷赐婚的同意。可是朱鄞祯此举已经让景轩明白,沈梦璐入主沐王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景轩不是不喜欢沈梦璐,这几天也已经慢慢开始接受沈梦璐由他期待的世子妃成为他父王的妃子的事。可是,景轩以为,沈梦璐最多也就是个侧妃…… 沈梦璐能嫁进沐王府,景轩当然欢迎。可是,她要取代他母妃的位置,景轩心里多少有点接受不了。 听到朱鄞祯的道歉,景轩鼻子一酸,眼圈慢慢红了。他低着头,小声地说到,“对不起,父王,儿臣让您失望了!”纵然景轩年纪尚小,对爱情二字理解不深,可从朱鄞祯看沈梦璐的眼神中,他也已经知道自己的父王对沈姐姐的爱恋有多深。想必父王是很期待他能支持自己的吧!可是……景轩却做不到…… “不怪你!是父王操之过急了。”朱鄞祯慈爱地摸摸景轩的脑袋,拉着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吧,跟父王对弈一局吧!”玲珑棋既然已经取出来了,就别浪费了。许久没下棋了,刚刚摸了把棋子,把朱鄞祯的棋瘾给勾起来了。 朱鄞祯掂起玲珑棋,率先走向书房。景轩愣了愣,抬步跟了上去。见朱鄞祯对他没有失望也没有责怪,反而有兴致与他对弈,景轩心里萌生出一股子内疚感。 玲珑棋,颗颗棋子都是玲珑剔透,是用上好的汉白玉和墨玉雕琢打磨而成的。除了这棋子本身的价值之外,更珍贵的是,镌刻在每颗棋子上的蝇头小诗。 那是姬文华一笔一划亲手镌刻上去的。黑白二字,三百六十一颗棋子,每一颗都不曾落下,每一颗棋子上都倾注了姬文华无限缱绻的爱恋。 景轩捏着手中的黑子久久不能落子,心中思绪万千,万分纠结。 朱鄞祯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景轩。景轩需要时间,朱鄞祯心里明白!他愿意等!景轩也好!沈梦璐也好!他都愿意倾注十足的耐心等到他们的真心。 直到冰凉的棋子被掌心捂得发烫,景轩才终于落下第一颗棋子。朱鄞祯漾开微笑,紧随其后落下手中的白子。 一时间,父子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偌大的书房只听到棋子落入棋盘时清脆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动听悦耳。 景轩棋艺在朱鄞祯之下,他必须打起十分精神来才能不落人后。很快景轩便忘记了心中的郁结,专心与朱鄞祯对弈起来。父子俩你来我往,厮杀得好不精彩! 朱鄞祯看着景轩专注的眼神,眼里的心疼更深了。华妃过世头两年,每当景轩因为思念母妃而伤心难过的时候,朱鄞祯就用对弈来转移景轩的注意力。 对弈时,朱鄞祯从不手下留情,从不给景轩放水,景轩只有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守住自己的黑子。往往对弈完毕,景轩心中的忧郁也散去不少。 一把棋下了半个多时辰,景轩的黑子渐渐落于下风,朱鄞祯一颗白子切中要害,胜负显然。景轩小脸一垮,“父王,儿臣输了!”跟朱鄞祯对弈,景轩十有*都是输的,难得嬴上一回两回,能让他兴奋半天。 朱鄞祯淡淡地勾起嘴角,并不见多少喜悦。“胜败乃兵家常事!” 景轩抬头看了朱鄞祯一眼,这么多年来,只有对弈的时候,景轩才感觉到父王是他一个人的!朱鄞祯也只有在对弈的时候,才是全神贯注陪伴景轩的。 想起朱鄞祯与沈梦璐对弈时,那么专注的眼神,景轩心里有酸味儿泛滥。“父王以后还会陪儿臣对弈吗?”不由自主,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朱鄞祯微微一愣,“当然!” 景轩撇撇嘴,“依儿臣看,未必!” “为何这么想?”朱鄞祯不明所以,他平常公务繁多,没有多少时间陪伴景轩,可对弈,只要有时间,他都会陪景轩。 “等沈姐姐进府,只怕父王以后都只会与沈姐姐对弈了!”酸溜溜的话从景轩撅起的小嘴中溜了出来。 朱鄞祯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大笑起来。“景轩这是在吃醋吗?” 景轩撇撇嘴不说话。 朱鄞祯伸手摸摸景轩的脑袋,“傻孩子,不管父王娶了谁,你都是父王最心爱的世子,谁也不能动摇你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是梦儿,也不行!懂吗?”朱鄞祯疼爱地看着景轩。 景轩咬咬唇,“皇爷爷会答应吗?让沈姐姐成为沐王妃?还有皇奶奶呢?”沈梦璐的出身摆在那里,做正妃,似乎有千难万险。就算皇爷爷这关过了,要过他皇奶奶那关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朱鄞祯停留在景轩头上的手顿了顿,“放心吧,有景轩的支持,父王相信一切都不是问题!” 朱鄞祯眸光冷凝,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沈梦璐这个正妃,他要定了!!!!谁也不能阻挡他的决心!!!! *******************************************************朱鄞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让人备了马车,准备送沈梦璐回沈府。 景轩一听沈梦璐要离开沐王府,顿时眼泪汪汪。“沈姐姐,不走不行吗?”这些天来,景轩已经习惯了沈梦璐的存在,也万分舍不得她离开。 沈梦璐勾勾嘴角温柔地笑笑,“景轩,姐姐离家很久了,姐姐的家人也很想念姐姐。”怎么能不走!沐王府又不是她的家!她充其量只不过是这沐王府中的一个客人,哪有客人长住不走的道理!再说,她回沈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景轩撇撇嘴,可怜兮兮地拉着沈梦璐的袖子。“那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沈梦璐呆了呆。回来?这沐王府又不是她的家,哪有回来的说法?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样,说话都不经大脑。“景轩,姐姐是回家。”沈梦璐耐下性子。 “我知道。姐姐要回家待几天?什么时候回沐王府?到时景轩去接姐姐可好?”景轩当然明白沈梦璐的意思,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景轩又不好意思坦白说他舍不得沈梦璐走,索性继续装傻。 沈梦璐的眼角抽了抽,以这小正太的高智商,不该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景轩想姐姐的话,可以去沈府找我。姐姐很欢迎。” 沈梦璐猜到景轩的小心思,也不戳破,柔声安抚到。“姐姐不在,景轩要照顾好自己。” 景轩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不好意思再无理取闹,只好强压下内心的不舍微红着脸点点头。 沈梦璐告别景轩转身上了马车。景轩看着沈梦璐毫不留恋地转身,动作潇洒地坐进马车,顿时觉得他老爹要把沈梦璐娶进门是对的!应该早点娶进门才对!! 马车缓缓离开沐王府,走了不到一半路,就被喝停了。沈梦璐凝起眉头。 听到马夫像朱鄞祯请安的声音,沈梦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大一会儿,马车门被打开,身穿朝服的朱鄞祯大剌剌地坐了上来。 “梦儿,不介意本王搭便车吧?”朱鄞祯对着沈梦璐勾起嘴角,露出魅力四射的笑容。 沈梦璐眼神闪了闪,不悦地躲开。介意!她非常介意!可是人家是这马车的主人!她才是搭车的那个!!不过即便如此,孤男寡女共车也是不合规矩的! “沐王爷,这马车是往沈府去的,恐怕与沐王爷不顺路吧!”马车是从沐王府驶出来的,朱鄞祯上车着实有点奇怪! “本王与你同路!”朱鄞祯咧开嘴露出白闪闪的牙齿。他刚下朝从宫里出来,快马加鞭追上来就是为了在沈梦璐到家前赶上她。 沈梦璐的眉骨抽了抽,“沐王爷,沈府小门小户,比不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沐王府,你去了怕玷污了你的身份!”无端端地去沈府,肯定没什么好事。沈梦璐暗暗提高警惕。 小门小户?!朱鄞祯闻言笑了,“梦儿太谦虚了,倘若沈府只是小门小户,那这普天之下就无高门大院的说法了。论起来,你们沈府才算得上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所以呢?沐王爷这是要去我们那有内涵的沈府做客?”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 “如果本王回答是,梦儿欢迎吗?”朱鄞祯含笑的眼眸里有着温柔的期盼。 不欢迎!十分不欢迎!沈梦璐很想甩出这句话。可是面对朱鄞祯期盼的眼眸,沈梦璐嗓子口干干的发不出声音,仿佛突然被塞子堵住了她的嗓子眼一眼。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说出拒绝的话。 朱鄞祯目若朗星,眼神专注地盯着沈梦璐,等着她的回答。沈梦璐的拒绝,是朱鄞祯预想中的答案。 “欢迎吗?”见到沈梦璐的犹豫,朱鄞祯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一丝期盼。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拒绝的话,可现在看着沈梦璐的反应,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本小姐说不欢迎,你就不去了吗?”沈梦璐被朱鄞祯盯得不自在,一走神就顾不上维持那莫须有的礼节了,毫不客气地反问。 朱鄞祯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对沈梦璐自称本小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亲切。表现得越恭敬,她对他的疏离越深。反而是沈梦璐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让朱鄞祯觉得很受用。 “当然……不是!”朱鄞祯慢悠悠地开口。他去沈府,除了有私心,还有公事在身。所以不管沈梦璐是什么态度,他都去定了! “所以你问的不是废话么!”沈梦璐越发没好气了,不爽地瞪了朱鄞祯一眼,然后索性转头看着马车窗外的风景顾自生起闷气来。 沈梦璐心中懊恼自己居然会对朱鄞祯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应该很坚决地说不,我不欢迎你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拒绝不了?为什么?沈梦璐万分苦恼,搞不懂自己这是这么了。 朱鄞祯对沈梦璐突如其来的怒气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朱鄞祯却敏锐地发现沈梦璐这怒气不是针对他的。 看着沈梦璐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朱鄞祯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他原以为要攻克沈梦璐的心防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如今看来,也许沈梦璐并非如她自己坚信得那样对他没有好感。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沈梦璐顾自己扭着头不看朱鄞祯,朱鄞祯静静地盯着沈梦璐弧度优美的侧脸,思绪万千。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事情,原本行驶平稳的马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毫无防备的沈梦璐被直直甩向了朱鄞祯。沈梦璐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尖叫,人就已经被朱鄞祯抱了个满怀。 朱鄞祯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过一直关注着沈梦璐的动作,车身一颠簸,沈梦璐身形一动,朱鄞祯马上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接住沈梦璐被惯性抛向他的身影。 沈梦璐被朱鄞祯紧紧圈在怀里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朱鄞祯身上的龙涎香味道让沈梦璐一阵晕眩,她怔怔地望着朱鄞祯刚毅的下巴。 朱鄞祯紧抿着薄唇,光洁的下巴因为紧张而收紧,如刀刻般棱角分明,散发着某种凌厉却又引人沉醉的气息。 沈梦璐出神地望着朱鄞祯,有些茫然失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出什么事了?”朱鄞祯声音冷冽地发问。 沈梦璐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她略微有些窘迫,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爬上她白希的脸颊。 “回王爷,突然有人横窜出来。让王爷受惊了,请王爷恕罪!”赶车的侍卫心有余悸地请罪。 “无妨,小心点就是!继续赶路吧!”朱鄞祯皱了皱眉,不再发问,低头看着怀里的沈梦璐。“梦儿,你没事吧?” 沈梦璐不自在地挣扎了下,“我没事,放开我。” 朱鄞祯看着面色酡红的沈梦璐,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脸红了,不过这样娇羞的美人在怀的感觉,却真心不错。朱鄞祯愉悦地勾起嘴角,“为保证安全,就让本王抱着你吧!” 沈梦璐眼眸一凝,瞬间恢复彪悍的模样。“放开!不然本小姐不客气了!” 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朱鄞祯悠闲地看着沈梦璐被他紧紧搂住的双手,她想抽出双臂都难,还想怎么对他不客气?“唔,就让本王见识见识梦儿的不客气法吧!”朱鄞祯戏谑道。 “你……”沈梦璐气结,试着挣脱了几回都抽不出手。见朱鄞祯当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沈梦璐又羞又急,索性全身扭动,用力挣扎起来。“你快点给我放开!” “本王觉得这样抱着挺好!”朱鄞祯咧嘴笑笑,他倒是没想到,这沈梦璐的身材会如此契合他的怀抱。仿佛他的怀抱天生就是为她打造的一样。 “放开!我叫你放开!”沈梦璐不放弃挣扎。 “不放!”朱鄞祯凉凉地拒绝。 就在两人一个拼命挣扎想脱身,一个用力搂住不妨的时候,朱鄞祯突然声音暗哑地低吼了一声。“别再乱动了!” “你放开我,我就不扭了!”沈梦璐恶狠狠地瞪了朱鄞祯一眼,愤愤地又用力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别动!”朱鄞祯*一声,用力按住沈梦璐的身体,强迫她不要乱动。 “你干什么……”沈梦璐一句话还没说完,然后她察觉到了身下的异样。这个*居然给她起立了! “你有病吧?”沈梦璐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呵呵,本王没病,本王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朱鄞祯干笑两声,微微有些窘迫。梦寐以求的软香温玉在怀,加上她撩人的扭动,他没反应才叫不正常。 “下流!”沈梦璐怒怒地瞪着朱鄞祯,“还不快点放开我!”被人这样顶着,很别扭的好不好? “稍等一下,现在你最好不好乱动,不然……”朱鄞祯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男人可受不得刺激,他现在已经处于兴奋状态了,沈梦璐一动,恐怕会更刺激,倒不如安静地待一会儿,等他平复好心情。 “你……”沈梦璐气结,却也听话地不敢乱动。男人这物种,她不是不了解,因为太了解,所以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某个男人不小心化身为野兽……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不断上扬,散发着某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 马车抵达沈府的时候,已是中午。马车还远远没靠近沈府时,沈府的大门已经敞开了。沈家所有人都等在门口,翘首以盼。 谢婉贞用完早膳就开始等在门楼上了。自昨夜里接到沈梦璐的书信,得知久不归家的女儿要回来了,谢婉贞激动得一宿没睡。 一上午谢婉贞已经打问过无数次了。这不远远看到有马车驶来,谢婉贞赶紧吩咐门房打开大门迎接沈梦璐。 马车很快在沈府大门口停下,谢婉贞满心期待地朝马车张望,等着沈梦璐下车。 马车一停稳,沈梦璐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一鼓作气从朱鄞祯身上跳了下来,不等阎如一和莫语上前搀扶,利索地跳下马车。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犹如躲避毒蛇猛兽般的态度,微微叹了口气。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鼓起的裤子,然后苦笑着摇摇头,平息自己的气息。 谢婉贞一见到沈梦璐,眼圈瞬间红了,她疾步上前一把抱住沈梦璐,“梦儿,娘亲的好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娘亲了!你这个傻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只要是你说的,娘亲一定都听。娘亲以后一定都听你的,你千万不能再不辞而别了!”谢婉贞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哭得形象全无。 沈梦璐被谢婉贞突如其来的拥抱,先是身子一僵,然后她放松下来,反手回抱住谢婉贞,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娘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梦儿不走了,以后都不会走了。”沈梦璐原本很反感谢婉贞哭哭啼啼的模样,现在却觉得异常亲切。 “真的吗?你不怪娘亲吗?以后真的都留在娘亲身边不走了吗?”谢婉贞两眼汪汪地盯着沈梦璐,一双美眸里满是期盼。 “嗯,真的,以后都留在娘亲身边。”沈梦璐微笑着替谢婉贞擦擦眼角的泪花。“娘亲不哭了,一哭就不美了。”沈梦璐觉得自己很没长进,离开这么久,还是不懂怎么安慰哭泣的女人。 谢婉贞心里一阵感动,又想哭又想笑,“那就好,那就好!”谢婉贞握着沈梦璐的双手,哽咽着破涕为笑。 “大姐!”一旁的沈梦瑶也是红着眼圈,笑着上前给沈梦璐行礼。虽然她先前已经在江北见过沈梦璐了,也知道她会回来,可是看着沈梦璐回到沈府,沈梦瑶心里还是满心欢喜,有着止不住的感动。虽然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看到大姐回来她会这么这么高兴。 “瑶儿。”沈梦璐微笑着冲沈梦瑶点点头,然后望见她身边的二姨娘赵欣然。赵欣然脸上也有着喜极而泣的泪花。 ************************************************************ 今日六千更新完毕! 欠下的加更会在这周内补上的哈!各位读宝么么么哒~~~   ☆、第153章 .因为你怕爱上本王 “瑶儿。”沈梦璐微笑着冲沈梦瑶点点头,然后望见她身边的二姨娘赵欣然。赵欣然脸色也有着喜极而泣的泪花。 沈梦璐牵着谢婉贞的手上前两步,走到赵欣然面前,“姨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还害得瑶儿冒险去江北找我。”沈梦瑶偷跑出府起找她,想必这赵欣然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担惊受怕的日子,沈梦璐微微有些歉疚。 “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大小姐平安回来就好!瑶儿这不是没什么事么。”赵欣然勾起笑容,看到沈梦璐安然无恙地回来,赵欣然也是满心喜悦。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姐!”三姨娘林彩月带着双胞胎女儿沈梦琳和沈梦瑗也上来行礼。“欢迎大小姐回府。” “林姨娘,琳儿,媛儿。”沈梦璐微笑着点头应过。 朱鄞祯下了马车,静静地看着沈梦璐与家人互诉衷肠。好吧,他承认他一意孤行想把沈梦璐留在沐王府是自私了一点。 沈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也不上前打扰,心中有着无言的感动和骄傲。他的女儿真是太优秀了! 沈默小声吩咐小厮去给替沈梦璐赶车的侍卫打赏,然后一转头望向马车,沈默手中的银袋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同时掉到地上的还有他的下巴。 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的朱鄞祯,沈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他用力揉了揉眼,再仔细一看,确定那是活生生的朱鄞祯没错! 沈默咽了口口水,赶紧快步上前行礼,大声请安。“草民沈默叩见沐王爷!” 朱鄞祯皱了皱眉,收回打量沈梦璐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默,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谢沐王爷!”沈默又是大声地谢礼,站起身后,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梦璐。 沈默的请安声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原本围着沈梦璐的谢婉贞一行人皆是脸色一变,慌张地上前几步,朝朱鄞祯跪下行礼。 “民妇/民女叩见沐王爷!” 一时间,除了沈梦璐,原本候在沈府门口的主子奴婢呼啦啦啦跪了一地。 谢婉贞心中惊疑不定,他们只收到消息说沈梦璐今日会回府,可没人通知他们说是沐王爷亲自送沈梦璐回来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沈梦璐不悦地瞪了朱鄞祯一眼,不高兴他为什么还不走。 朱鄞祯接收到沈梦璐眼里的不满,他不以为意地勾勾嘴角。他既然来了,当然没有不进门遛一遛就走的道理,再说他身上还带着任务。 “都起来吧!本王突然造访,给你们添麻烦了。”朱鄞祯客气地寒暄。 沈默与谢婉贞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心里同时有着惊疑,这沐王爷突然对他们这么客气,感觉好吓人! 沈默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赶紧端起一家之主的面子上前回话。“王爷客气了!王爷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沐王爷啊!皇帝最中意的儿子啊!贵族中的战斗机啊!这沈府在沈默这一代,除了太子殿下,这可是第二位驾临沈府的大人物啊! “王爷,请这边请吧!”沈默虽然搞不懂朱鄞祯来沈府的目的,不过他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朱鄞祯轻嗯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在沈默的领路下,大踏步夸进沈府大门。 沈梦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明明今儿是她回沈府的大日子,她才是主角,可这不请自来的朱鄞祯一出现,瞬间抢光了她的风头。 不过沈梦璐不爽的不是风头被抢,而是不爽见到这朱鄞祯跨进沈府,让她有一种领地被侵占的感觉。 谢婉贞看看朱鄞祯挺拔的背影,又看看自家写满不爽的俏脸,心里隐隐泛起一股不安。她虽然希望女儿能找个如意郎君,嫁给皇亲贵胄过富贵日子,可是……沐王府,却不是谢婉贞敢宵想的。 谢婉贞想起沐王府的妍侧妃,那居心叵测的算计和对沈梦璐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脸色,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她该怎么劝说女儿与沐王爷保持距离呢?谢婉贞苦恼不已。 朱鄞祯的突然到访打乱了沈府的节奏。沈默一家本来是准备了家宴来迎接回归的沈梦璐的,可是这突然多出来一位高上大的沐王爷,沈默瞬间觉得按规矩准备的二十八道菜寒碜了。并且让沐王爷与他们同座,这也不合常理。 一边为朱鄞祯领路的沈默,一边暗暗发愁,不知道这该怎么破。叫飘香楼为朱鄞祯重新准备午膳,显然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只能将原本为沈梦璐的接风宴挪给朱鄞祯用了。他们自己中午将就一下随便用点算了。为沈梦璐接风洗尘,就改成晚宴吧!沈默暗暗想着。 朱鄞祯看似闲庭信步,其实一直暗暗注意着周边的人和事。沈默纠结的表情,朱鄞祯全部收在眼里。 朱鄞祯当然知道他的突然出现会给沈家人带来多大的震撼,也许说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为过。不过他既然来了,就打算来得心安理得。 朱鄞祯发现沈梦璐母女几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沈梦璐也丝毫没有上前作陪的意思。这让朱鄞祯心中有点不爽。他可是听说,当初太子来沈府的时候,从头至尾都是沈梦璐亲自作陪的。为毛差别待遇这么明显?! 朱鄞祯心底的酸意泛滥成灾,他拧起眉头,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沈梦璐走上前来。 最先发现朱鄞祯慢下脚步的是沈梦瑶,沈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一门心思走着路,很快就与朱鄞祯拉开了距离。沈梦瑶见自己父亲要失礼了,内心焦灼,没有办法,只好轻轻扯了扯沈梦璐的衣袖。 沈梦璐正小声与谢婉贞说话,她扭头看了一眼沈梦瑶,面露疑色。 沈梦璐顺着沈梦瑶指的方向望去,一眼望见故意走走停停的朱鄞祯。她脸色的笑意全无,瞎子都看出来了,不是沈默走快了,而是朱鄞祯故意走慢了。 这男人搞什么鬼?沈梦璐暗暗不爽,眼见着沈默还没发现落后的朱鄞祯,顾自越走越远,沈梦璐没有办法,必须提醒沈默才行。怠慢沐王爷的罪名,这根基不稳的沈府可担当不起。 沈梦璐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四周,寻找合适的借口,看到附近果树上刚刚结出的青涩小果,沈梦璐眼睛一亮,巧笑着扬起声音,“娘亲,梦儿离家近两月了,竟不知道这桃树梨树都开始结果子了。女儿想在这赏花亭休息片刻,可好?” 沈默听到沈梦璐的声音愣了愣,心下有些奇怪,府中贵客临门,这沈梦璐这个时候赏什么风景。一转头,沈默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远远越过朱鄞祯,还将他拉下一大截了。 沈默吃了一惊,赶紧加快脚步退回到朱鄞祯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是不是草民走太快了?”沈默心中满是惊疑。他虽然知道自己走神了,可是他脚程也不快,拉下这么一大截,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朱鄞祯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若有所思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到沈梦璐身上。“不关你的事,是你们这沈府风景太美,本王不知不觉被吸引了。” 接收到朱鄞祯的视线,沈梦璐俏脸一沉,撇开眼不看他。 朱鄞祯不以为意,他转头看了一眼冷汗津津的沈默,淡淡地开口。“本王觉得沈小姐的提议甚好,这园子风景优美,本王也想在此赏会儿风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沈小姐的雅兴?”沈梦璐偏要躲开他,他偏不让! 沈默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沈梦璐,又看了一眼朱鄞祯,艰难地咽咽口水。沐王爷也好,他那个大女儿也好,沈默都觉得得罪不起。可是相比之下,总是自家女儿面前好说话一点。 见沈梦璐没有作答的意思,沈默揉了揉汗湿的掌心,硬着头皮开口,“王爷哪里话,王爷当然不会打扰到小女。不如草民命人备些小点到赏花亭,王爷先在此歇息片刻,可好?” 在沈默看来朱鄞祯能在这逗留一会儿也好,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新安排午宴事情。 “如此,那就劳烦沈老爷了。”朱鄞祯客套了一下,然后又毫不客气地开口。“本王知道沈小姐刚刚归家,与母亲有体己话要说,可是本王一人赏景太寂寞,太多人作陪本王又怕吵,依沈老爷之见……”说着再次将眼神飘向沈梦璐。 听到这话,沈梦璐脸色一沉,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般飞向朱鄞祯。擦!这男人摆明了算计她! 沈默也听出了朱鄞祯话里的意思,也察觉到了沈梦璐的不悦,顿时觉得两头为难。可是再怎么样,比起得罪沐王爷,不如得罪自己的女儿。得罪王爷会掉脑袋的,得罪女儿大不了他丢个脸给女儿赔个礼道个歉。 “沐王爷不嫌弃的话,就让小女陪王爷一起赏景吧!草民和贱内就先行告退,待午膳准备妥当,草民再来请王爷,可好?”沈默心虚地背着沈梦璐,不敢看她想撕人的表情。 朱鄞祯勾起嘴角,挑衅似得冲沈梦璐扬扬眉,“如此,那就有劳沈小姐了。” 沈梦璐冷着脸不语,这个该死的沈默,自作什么聪明! 谢婉贞看着自家女儿难看的脸色,脸上浮上担忧,“梦儿……”呐呐地喊了一声,谢婉贞又不知该说什么。劝女儿好好作陪,谢婉贞心下觉得不妥。让沈梦璐拒绝沈默的安排,谢婉贞又实在不敢。毕竟眼前这个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差一点要将她们沈家灭门的沐王爷。借谢婉贞十个胆,她也不敢得罪。 沈梦璐察觉到谢婉贞挽着她手臂的双手暗暗打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她娇滴滴的娘亲受不得惊吓,所以,有什么帐,她慢慢跟朱鄞祯算! 沈梦璐牵起嘴角,冲谢婉贞柔和地笑笑,开口安抚到,“娘亲,如此,你与姨娘她们就先去飘香楼打点一切吧,梦儿陪王爷好好赏景。”说到好好赏景四个字的时候,沈梦璐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谢婉贞心中有担忧,却又莫可奈何,只好叮嘱了几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人都走光了,沈梦璐收回脸上的笑意,冷着脸地走到朱鄞祯身边。“沐王爷,请吧!” 朱鄞祯挑挑眉,隔着空气,他都似乎感受到了沈梦璐爆棚额怒火。他就真的这么不受她待见??真是没天理! 六月的果园,桃花开尽,枝叶开始繁茂,郁郁葱葱,生命的青葱在迷蒙的香气散尽后开始恣意流淌。一颗颗青涩半熟的小青果挂在枝头,甚是惹人怜爱。 今日的沈梦璐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在层层叠叠的绿色映衬下,仿佛是堕入人间的桃花仙子,令人心醉。 沈梦璐冷着脸顾自己在面前走着,朱鄞祯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沈梦璐的背影,慢悠悠地跟上她的脚步。 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让人觉得很舒心,即便互不交谈也不觉得尴尬,看着她就满心欢喜。即便面对她的冷漠,心里都会牵起一段温柔的情愫。 对朱鄞祯而言,沈梦璐就是那样的存在。即便是面对她的怒颜,朱鄞祯心里还是充满柔软的爱恋。 朱鄞祯觉得很舒心的时候,沈梦璐却觉得很压抑。背后总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在盯着她,沈梦璐感觉她的后背快要被烫焦了。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感觉莫名燥热,莫名想要发飙。 终于,沈梦璐忍不住了。她突然停住脚步,猛然一转身。 朱鄞祯本来就跟在沈梦璐身后两步之处,他没有预料到沈梦璐的举动,一时来不及刹车,等到沈梦璐转身的时候,朱鄞祯已经站到她身后。 沈梦璐一转身就直直撞上了朱鄞祯坚硬的胸膛,那激烈的撞击令她条件反射地往后倒去。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半抱住她向后摔去的身子,担忧地问到。“梦儿,你没事吧?” 朱鄞祯身上浓厚的龙涎香味道窜入沈梦璐的鼻翼,令她微微有些眩晕。沈梦璐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沈梦璐的鼻尖被撞得发红,微微有些痛。那样不轻不重的痛感让沈梦璐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朱鄞祯的双手,退后几步,双手抱胸,防备地盯着他。“朱鄞祯,你想干什么?” 沈梦璐一副防*的态度让朱鄞祯微微有些尴尬,微微有些不爽,也微微有些好笑。“梦儿,这话应该本王问你吧!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沈梦璐调整好面部表情,换上清冷的声音。“朱鄞祯,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来沈府?” 朱鄞祯轻笑一声,“本王如此不受欢迎吗?” “对!不欢迎!”这一次,沈梦璐回答得斩钉截铁。“所以,没事你就早点回你的沐王府去吧!” 朱鄞祯眼神闪烁了下。瞧瞧,说的什么话!瞧瞧,这什么态度!多会伤人心的丫头!不过朱鄞祯并没有动怒,他静静地看着沈梦璐,然后完美的薄唇一掀,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什么?”沈梦璐愣了愣,什么为什么?她如此不客气的赶人,以朱鄞祯的性格不应该是气的拂袖而去么? “为什么不欢迎本王?”朱鄞祯上前两步,俯身凑近沈梦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温热的呼吸如羽翼般扑向沈梦璐。“是梦儿你讨厌本王,还是你害怕本王?”害怕本王,这四个字,朱鄞祯说得特别轻柔。 沈梦璐盯着朱鄞祯离她不超过二十公分的俊脸,莫名感觉口干舌燥。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不欢迎朱鄞祯?沈梦璐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看到他,她就莫名心烦气躁。讨厌吗?沈梦璐迟疑了下,然后在心底给出自己肯定的答案。讨厌!那是肯定的!朱鄞祯害她差点被砍头,又害她挨鞭子,又被人挑衅,不讨厌才怪!可是害怕?她为什么要害怕?真是好笑了。 用力吞了吞口水后,沈梦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笑话!本小姐为什么要怕你?” 朱鄞祯将沈梦璐一刹那的迟疑全部看在眼里,然后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连眼角 都染上了一丝笑意。“因为你怕爱上本王!” 沈梦璐美眸一凝,条件反射般地还口,“做梦!朱鄞祯,本小姐死都不会爱上你的!你少自作多情了!”她会爱上他?简直是她到了明国以后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朱鄞祯摇摇头,伸手点点沈梦璐温润的红唇。“嘘!话不要说得太满!你迟早会爱上本王的!”他可是有一辈子的时候跟她慢慢耗呢!朝夕相处, 沈梦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用力挥开朱鄞祯的手,面色冷然。“朱鄞祯,本小姐再跟你说一遍,本小姐对你没兴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听到这话,朱鄞祯非但没有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梦儿,与其让本王死心,倒不如你安下心来从了本王吧!”让他死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赐婚,倒是避无可避的! 这沈梦璐心甘情愿也好,不甘不愿也罢,他都会敲锣打鼓地用八抬大轿将她迎进沐王府。不过,朱鄞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沈梦璐能满心欢喜地嫁给他。毕竟,比起她这个人,朱鄞祯更渴望的是她的心。他想要的是一个全身心投入他怀抱的沐王妃!一场他心甘情愿的婚礼!而不是像沐王府里其他女人那样的存在。 从了他?沈梦璐冷哼一声,男人真是劣性无底线。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沐王府里那一堆女人还不够他用吗?居然还妄想她!再说了,他当初拒绝沈梦璐本尊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朱鄞祯当初对沈梦璐说,“你区区一个商贾之女,莫说当本王的侍妾,就算是替本王提鞋,那鞋都觉得被玷污了。” 想起这些,沈梦璐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她嘲讽地看着朱鄞祯,“沐王爷,你府中女人那么多,应该不差替你提鞋的人吧!我身份低,万一玷污了你高贵的鞋子,再被砍一次头……啧啧……我可高攀不起。” 朱鄞祯疑惑地一皱眉,沈梦璐冷嘲热讽的一番言语,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提鞋……然后朱鄞祯恍然大悟,想起来他当初拒绝沈梦璐是说过的话。“梦儿这是在生本王的气吗?因为当日本王对你的拒绝?” “你想多了!”沈梦璐白了他一眼。生气?她干嘛要生气!朱鄞祯拒绝的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关她p事!“朱鄞祯,自作多情是种病!你真该好好治治!” “啧啧,本王还真不知道本王身上有那么多毛病。不过梦儿你医术高明,有你在,相信本王任何病都会被治愈。以后本王的身体就交由梦儿负责吧!你随时可以全方位为本王检查!”朱鄞祯不怀好意地戏谑,话语中寓意深深。只要沈梦璐愿意,他绝对配合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任她仔细检查。 下流!沈梦璐听出朱鄞祯话中有话,忍不住暗暗呸了一声。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家花都采不完,居然还惦记着外面的小花。 *************************************************************** 今天六千完毕! 明天更新在八点左右!么么哒!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54章 .本王是中了一种叫沈梦璐的毒 下流!沈梦璐听出朱鄞祯话中有话,忍不住暗暗呸了一声。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家花都采不完,居然还惦记着外面的小花。 “朱鄞祯,你听清楚,本小姐一不与人为妾!二不与人共夫!三不替人提鞋!所以,你自己看着办!”沈梦璐冷冷地撂下这句话。 想娶她?行啊,有本事,这朱鄞祯把所有大老婆小老婆都给休光光!不过,显然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沈梦璐腹诽。 提鞋?当然不可能!他娶她过门是做当家主母的,有得是人替她提鞋!当妾?那也不存在!他给她预留的位置,只有沐王妃一个。至于共夫嘛……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一副我看你怎么破的表情,不由自主就笑了。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打退堂鼓?也太小瞧了他的决心了。 “梦儿说得可是真心话?本王若做到你的三点要求,你是不是就会全心全意爱上本王?”话说出口,朱鄞祯自己都鄙视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他堂堂沐王爷竟要这么低声下气求一个女人的真心了? 爱上他?沈梦璐被爱这个字雷了雷。她一时之间有些晕眩,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说到爱情这事儿上面了。明明她在说让朱鄞祯没事早点滚回沐王府去!爱上朱鄞祯,这是沈梦璐从来没有想过的的事情! 沈梦璐想起他们谈话的初衷,脸上越发地冷若冰霜了。“朱鄞祯,你少扯开话题。你来沈府到底有什么目的?有事儿你就快说!没事请左转!大门就在那边,恕不远送!”沈梦璐伸出纤细的食指指着大门的方向,摆出送客的态度。 扯开话题的是你吧!朱鄞祯扬扬眉,对沈梦璐一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态度有些不悦。“本王难道没说过,本王来,是奉命宣旨来的吗?”来沈府,有私心也有公事,正事儿还没办完,朱鄞祯怎么可能会离开。 宣旨?!沈梦璐打量了一下朱鄞祯空荡荡的双手,压根不信。“圣旨呢?”她不客气地质问。 “在这里。”朱鄞祯慢悠悠地指指自己的脑袋,明德宗传的是口谕,自然不会有圣旨。 见朱鄞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沈梦璐心下也起了疑心。朱鄞祯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可能拿皇帝老头的圣旨来开玩笑。可是,这皇帝老头又想搞什么鬼呢?沈梦璐心中起了防备。皇帝老头一开口,准没什么好事儿! 想到朱鄞祯突然提到爱这个字眼,沈梦璐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该不会是带着赐婚的口谕来的吧?这样的念头让沈梦璐的心跳,先是漏了一拍,然后剧烈地抖动起来。 “沐王爷既然是来宣旨的,那为何迟迟不宣?”沈梦璐努力压下内心的焦虑,冷着声音质问。 “梦儿当真想听?”沈梦璐美瞳中一闪而过的焦灼,没有逃过朱鄞祯的法眼。能让沈梦璐忧心的圣旨,估计除了砍头,就只能是赐婚了。 朱鄞祯勾勾嘴角,他倒真希望他是带着赐婚的圣旨来的。可惜啊!那老头死活要等太子回来才肯宣布赐婚的结果。朱鄞祯哪里会不明白明德宗的用意,还不是怕朱鄞祁知道皇帝老头将沈梦璐赐给他后,心里不高兴。可其实现在赐婚和等太子回来赐婚有什么区别,该不高兴那个,还是会不高兴。 “我说不想听,就可以当皇上的圣旨不存在吗?”沈梦璐气哼哼地回嘴,要是皇帝的老头的圣旨是随便让人可以说不想听就不听的就幸福了。 朱鄞祯扯嘴笑笑不说话。这个自然是不行的!而且他带来的口谕,绝对是沈梦璐乐意听到的。 “快说吧!皇上有什么旨意?”沈梦璐脑子飞快地转着,思索着万一真的是赐婚旨意,她该怎么破。 朱鄞祯见沈梦璐焦心急迫的态度,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作势抚着额头,皱起眉头,“哎呀,本王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一时想不起来皇上跟本王说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王一大早就进宫上朝去了,饿过头了。哎呀呀,梦儿,你快来扶着本王,本王怕是要摔了。”朱鄞祯说着顺势朝沈梦璐压去。 沈梦璐懊恼地用双手,用力抵住朱鄞祯斜向她的身子,“朱鄞祯,你敢再作一点吗?” 不作会死啊?一个大男人装什么林黛玉,也不怕恶心人! “梦儿,本王有没有作,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梦儿有妙手回春之术,本王是真晕还是假晕,你还能不知道么?”朱鄞祯好听的嗓音里满是戏谑,他恶意地将自己大半重量压到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被他突如其来的体重,压得踉跄倒退了两步。 “朱鄞祯!”沈梦璐火大地朝他喊了一声。“你有病吧!”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伸手勾住沈梦璐柔软的腰肢,以防她不小心跌倒。 软玉温香在怀,朱鄞祯心里大爽,眼角都写满了愉悦。他温热的呼吸,全洒在沈梦璐的脸颊。“梦儿果然是华佗在世,医术了得,还没诊脉,就知道本王身体不适了。本王病了,梦儿给治治吧!” 如果爱情是种病,朱鄞祯觉得自己真的是病的不轻了。朱鄞祯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他身边从来不乏女人,沐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都是水到渠成收在身边的,他对她们也并无太多感情。可是沈梦璐不一样,他对她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朱鄞祯,我看你是被睡美人毒坏脑子了吧!”沈梦璐被朱鄞祯撩人的呼吸弄得痒痒的,脸上一阵发烫。听不出她是在骂人吗?还真敢说让她治病。 提到睡美人,朱鄞祯勾着沈梦璐的手臂收了收,然后很快又恢复正常。“不,本王是中了一种叫沈梦璐的毒。本王毒气攻心,梦儿快救救本王吧!” 朱鄞祯直勾勾地盯着沈梦璐脸上的红晕,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向来冷傲的沈梦璐居然这么会脸红,并且脸红得如此令人逍魂。 朱鄞祯的视线向下移动到沈梦璐白希的脖颈上,然后他突然想起沈梦璐如羊脂玉一般洁白诱人的美背,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 沈梦璐被朱鄞祯的话愣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大脑停顿了片刻,然后她才明白过来朱鄞祯的意思。 沈梦璐觉得脸上更烫了,朱鄞祯这样变相的表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沈梦璐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应该破口大骂才对。 “朱鄞祯,我看你得的就是无药可治的脑残病!大罗神仙也难救!除非你重新回炉!”信念一动,沈梦璐谩骂的话脱口而出。 朱鄞祯自动过滤掉沈梦璐的谩骂,痴迷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得心痒难耐,恨不能好好品尝一下那诱人的滋味儿。 身随心动,朱鄞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含住沈梦璐的双唇,柔软的触感带着不可思议的馨香。 朱鄞祯忍不住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勾着她腰肢的手加重了力道,让沈梦璐的身子更加紧密无见地贴近他。 沈梦璐当场石化,浑厚的雄性麝香气味扑面,令她止不住一阵晕眩,唇齿间全是朱鄞祯灼热的气息。朱鄞祯的薄唇带着烫人的温度,沈梦璐的心跳乱了,她僵在那里,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 朱鄞祯这一次吻得并不深入,他只是浅尝辄止地厮磨着沈梦璐的红唇,同时暗暗提高警惕,提防着沈梦璐猝不及防的反抗和攻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沈梦璐竟然没有反抗!!朱鄞祯眼里飞过一丝诧异,然后挂上满满的笑意。 沈梦璐迷茫的双眼,闪亮动人,朱鄞祯心头一热,克制不住地加深了这个吻。 察觉口腔中如灵蛇一般窜动的异物,沈梦璐终于反应过来她被侵--犯了。沈梦璐美眸一眯,眼里有怒火熊熊燃起,一是因为朱鄞祯的侵略,二是因为自己的迷惘。 沈梦璐牙关一动,朱鄞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赶紧收回舌退了出来。这丫头狠起来六亲不认,不闪快点恐怕真会被她咬掉舌头。 沈梦璐并不在意朱鄞祯的撤退,依旧狠狠合上牙关咬了下去,目标是她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令她清醒过来! 见到沈梦璐的举动,朱鄞祯黑眸一沉,他怒火攻心地扣住沈梦璐的下巴,强迫她松开牙关。“沈梦璐,你这么喜欢自虐吗? 朱鄞祯低沉的嗓音中,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咬自己! 朱鄞祯内心的苦涩泛滥,沈梦璐这样自残的举动,比起咬他更令朱鄞祯难受,更令他愤怒!这女人分明是在惩罚自己,因为她一时的迷茫,一时的*而惩罚自己!! 没错,沈梦璐是在惩罚自己!自己接二连三的失态,让她觉得很不靠谱。 面对朱鄞祯的暧---昧求爱,她应该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地拒绝! 面对朱鄞祯的霸道侵略,她应该毫不犹豫地退开,毫不留情地反击! 可是,她居然没有! 居然没有! 她非但没有及时退开朱鄞祯,反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薄唇柔软得不像话,他的亲吻美好得令人沉醉。 沈梦璐觉得自己很可耻! “本小姐高兴,关你屁事!”沈梦璐语气不善地回嘴。舌尖上刺麻的痛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朱鄞祯,与她,是势不两立的!他是尉家的女婿!是她仇人的男人! 想到尉欣妍对沈家的设计陷害,沈梦璐原先动摇的心,瞬间又变得坚硬起来。 沈梦璐恢复到她一贯冷清的表情,用力甩开朱鄞祯扶着她腰肢的手臂,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清冷的声音里毫无温度。“朱鄞祯,你贵为大明皇子,堂堂沐王爷,身份显赫,却一而再再而三,做出*民女的事情,你就不怕丢了大明皇室的面子,让天下人耻笑?” 又是这一套!朱鄞祯的眸光也阴鸷下来了。“梦儿,依本王看,是你一直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民女?她也太小看自己了!在朱鄞祯眼里,沈梦璐就是他的沐王妃!身份高贵的沐王妃!“本王不是老早告诉过你,本王会娶你!” 娶她?拿什么娶她?沈梦璐的嘴角嘲讽地勾起。“圣旨呢?皇上答应了吗?”先不说她的个人意愿,以她的身份而言,朱鄞祯要求赐婚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放眼沐王府众多女眷,除了宫女出身,其他那些哪个不是官家小姐,再不济都是官家的庶女。 官家小姐都只有给朱鄞祯当侍妾的份,她这商女身份,恐怕真如当初朱鄞祯说的那样,给他提鞋都不配!! 朱鄞祯眸光闪烁了下,“梦儿莫要忘记,本王就是带着圣旨来的。” 闻言,沈梦璐嘴角的嘲讽更深了。“沐王爷倒是宣旨听听,也好让我见识见识皇上的圣意为何!”就算朱鄞祯是带着圣旨不假,可那又怎样? 沈梦璐先前一时昏头,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奥妙。要这朱鄞祯真是带着赐婚圣旨来的,他早就迫不及待宣旨了,还会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吞吞吐吐吗?显然他带的圣旨与赐婚无关! “你就这么确信本王带来的不是赐婚圣旨?”朱鄞祯邪佞地勾起嘴角,他今天带来的的确不是赐婚的旨意,可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再说了,明德宗给他的是口谕,这一次就算他将赐婚一事加到明德宗的口谕之中,她又能奈他何? 赐婚,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朱鄞祯信心满满! “沐王爷,大明律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假传圣旨……啧啧……本小姐什么缺点都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追究到底!”沈梦璐十分确定,朱鄞祯带来的消息与赐婚无关,而她这么说也是在提醒朱鄞祯。 万一他敢假传圣旨,编造赐婚谎言,她绝对会追究到底!让朱鄞祯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让他也体会体会,被满门抄斩的感觉! “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朱鄞祯闻言笑了,这样反应灵敏,伶牙俐齿的沈梦璐当真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如果沈梦璐还是初见时,那个胆小懦弱的沈梦璐,朱鄞祯相信他也不会沦陷。 “本王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何模样,是何构造。”朱鄞祯再一次逼近沈梦璐,目光专注地盯着沈梦璐。他真想知道,这沈梦璐的心防为何会如此强大!这沈梦璐的心要如何才能被攻克! 朱鄞祯突然很想测试一下沈梦璐的底线,想看看她对他的放肆,能容忍到何种程度。 心念一动,朱鄞祯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他再一次俯下身,截住沈梦璐的双唇。与前一次的蜻蜓点水的试探不同,这一次朱鄞祯霸道地长驱直入,直攻城池。 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推开朱鄞祯。 朱鄞祯这次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一个反手,将沈梦璐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一只大掌紧紧扣住,另一只手死死压住沈梦璐的后脑勺,不让她动弹。 沈梦璐闪躲无果,只能怒气攻心地怒视着朱鄞祯。 沈梦璐眼中的怒意太碍眼,朱鄞祯索性闭上眼睛,专心掠夺沈梦璐口中的蜜汁。 朱鄞祯强势地探入沈梦璐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迫使沈梦璐与他教缠,回应他的亲吻。 比起生涩的沈梦璐,拥有十几个女人的朱鄞祯的亲吻技巧,实在是高明太多太多。 朱鄞祁的强势霸道让沈梦璐毫无招架之力,沈梦璐发誓她两世为人都没有被男人这样用力,这样深入的亲吻过。 前世的阎轻狂是强势的大姐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有胆量对她做出轻薄的举动。 在与孟子非短暂的交往中,孟子非对她也是尊重有加,偶尔情不自禁,也是点到即止的额吻。 而待字闺中的沈家大小姐沈梦璐更加,恐怕是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 上一次在疫区被朱鄞祯强吻,沈梦璐一心只顾着反抗,没有想那么多。然后这一次,沈梦璐才想到,被朱鄞祯夺走的竟是她两世的初吻! 朱鄞祯聚精会神的掠夺,很快就乱了沈梦璐的呼吸,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原本清明的眼神都染上一阵氤氲之气。 朱鄞祯发现沈梦璐的异样,他睁开眼睛看着眼神迷离,面色酡红的沈梦璐,内心变得无比柔软。 然后他轻轻放开了钳制着沈梦璐双手的右掌,改而将她拥入怀中,辗转温柔地亲吻她的双唇。 沈梦璐的滋味太美好,朱鄞祯甚至舍不得离开。 ************************************************************* 楚代安到了沈府,看到就是一袭藏青色金线绣长衫的朱鄞祯,和一袭浅紫色真丝儒裙的沈梦璐,在挂满青果的蜜桃树下。忘我拥吻的画面。 画面太美,简直不能直视。 楚代安突然想到在苹果树下,偷吃*的亚当和夏娃,忍不住一阵恶寒。 瞧这两人深情忘我的模样,似乎大有就地办事儿的气势。 楚代安眸光一沉,心情大大地不好了。他知道自己与沈梦璐无缘,也知道这沈梦璐迟早会是朱鄞祯的人,可是亲眼见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楚代安还是忍不住觉得画面太碍眼。 楚代安清了清嗓子,装似刚刚来到这果园寻人,娇媚地喊了一声,“梦妹妹,你在哪里?姐姐来看你来了。” 听到楚代安娇媚的嗓音,朱鄞祯下意识地放开沈梦璐的红唇,将她酡红的脸庞压到胸口,不让楚代安见到沈梦璐一脸娇羞的模样。 朱鄞祯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一眼看到了一身女装打扮,妖娆动人的楚代安。 朱鄞祯皱了皱眉,他知道初黛的身份,也知道沈梦璐与她交情匪浅,可对她出现在沈府,出现在这果园,心中还是十分不悦。 楚代安被朱鄞祯冰冷的眼神一刺,心颤了颤,却依旧面不改色。他盈盈地朝朱鄞祯福了一福,娇声请安。“初黛见过沐王爷!沐王爷吉祥!” 朱鄞祯依旧冷冷地看着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朱鄞祯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个初黛了,发现她的身上疑点丛丛。不管初黛接近沈梦璐出于什么目的,朱鄞祯都不乐意看到她们太过亲近。 被朱鄞祯闷在怀里的沈梦璐,此刻脸上如火烧一般滚烫。她被朱鄞祯吻得七荤八素也就算了,被别人抓包也就算了,偏偏看到她窘态的人是楚代安,这让沈梦璐更加羞愤难当。 一时之间,沈梦璐不知该用什么样的面目面对楚代安,索性装死埋在朱鄞祯怀里不动。 朱鄞祯强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入沈梦璐的耳中。 噗通!噗通!连带着沈梦璐的心跳,都不知不觉开始跟随他的节奏。 楚代安见朱鄞祯不打算回应他,而沈梦璐一副做贼心虚的鸵鸟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楚代安原以为这沐王爷就是一头热,没想到他错了。看这沈梦璐的模样,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看来姐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妹妹了。如此,姐姐就先回望月楼去了。妹妹最爱的红颜醉,姐姐命人抬去飘香楼了。妹妹好好品尝。”楚代安说着又朝朱鄞祯盈盈一福,“沐王爷,初黛告辞了。”说着顾自起身,转身要走。 *************************************************************** 六千更完,咳咳~~~ 但愿木有触犯底线,被和谐了!阿弥陀佛!   ☆、第155章 .楚代安这是在取笑她? “看来姐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妹妹了。如此,姐姐就先回望月楼去了。妹妹最爱的红颜醉,姐姐命人抬去飘香楼了。妹妹好好品尝。”楚代安说着又朝朱鄞祯盈盈一福,“沐王爷,初黛告辞了。”说着顾自起身,转身要走。 楚代安可不傻,朱鄞祯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他不自己找借口离开,难不成在这里跪成雕像吗?这朱鄞祯摆明了不打算让他起身!! 见楚代安要走,沈梦璐有些急了。她昨夜差人送了书信给楚代安,请他今日来沈府一叙,是有要事商谈。 都是被这朱鄞祯给扰乱了心思,害她差点忘了正事。沈梦璐报复似地,用力拧了一把朱鄞祯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朱鄞祯僵了僵,他眼眸中的火花一闪而过。朱鄞祯低头看了一眼沈梦璐绾着云髻的头顶,缓缓开了口。“初黛小姐,请留步!” 朱鄞祯此言一出,沈梦璐和楚代安同时一愣。沈梦璐惊愕地抬头,看着朱鄞祯。 朱鄞祯伸手将沈梦璐的身子扶正,然后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捏痛的胸口,这丫头下手忒狠了!“初黛小姐与梦儿是闺中密友,今日来想必是与梦儿有体己话要说,要是因为本王,而打扰到你们姐妹的雅兴,该是本王不好意思了。” 朱鄞祯当然知道,这初黛来沈府不会只是送酒那么简单。沈梦璐前脚刚回沈府,初黛后脚就跟过来了,显然是事先约好的。沈梦璐这么心急约初黛,想必是要事要谈。 眼下对沈梦璐来说,最为迫切需要商榷的,应该是护国寺慧智大师一行,去江北超度亡灵一事。 朱鄞祯若有所思地瞥了楚代安一眼,对二人之间的交情有众多疑问。 根据无香堂的调查,这沈梦璐第一次与初黛相识,是她偷跑出沈府那次。 按理说,两人前后相识不过一个月功夫,前后见面不过数次,关系不应如此紧密。 可听说沈梦璐在江北的时候,这初黛就带着沈梦瑶一起去了江北。而上次沈梦璐去护国寺见慧智大师,也是由这个初黛作陪的。 二人的交情显然不像只有一个月之交。有猫腻啊!值得深思,必须继续追查啊! 楚代安被朱鄞祯审视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为毛这太子爷和这沐王爷兄弟俩,都是一副想掀他老底的模样?看来他以后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楚代安敛了敛心思,扬起笑脸,“沐王爷胸怀宽广,初黛佩服。” 这沐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举止轻浮被他逮个正着,还能如此淡定,确实是个人物。比起朱鄞祯的泰然自若,沈梦璐显然局促许多,到现在还不敢正眼看楚代安。 “那初黛就恭敬不如从命,先借走梦妹妹了,晚些时候再将她还给王爷。”楚代安戏谑地看了一眼沈梦璐,调侃道。 借?还?当她是东西么? 沈梦璐美眸一暗,眼神凌厉地飞向楚代安。敢取笑她?找死! 再说了,什么叫还给朱鄞祯?她什么时候成朱鄞祯的了? 楚代安这话落到沈梦璐那儿万般刺耳,可在朱鄞祯听来却挺受用的。 还给他?朱鄞祯轻扬了一下眉头,楚代安这样昭示所有权的话语,让他顿时觉得这个初黛挺上道,看起来顺眼多了。 “梦儿,那你且与初黛小姐好好聊聊,本王四处转转,晚些时候过去找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梦璐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了,朱鄞祯见好就收,今日他得的便宜已经不少了。朱鄞祯冲着沈梦璐,柔情蜜意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如果眼刀有形的话,楚代安相信朱鄞祯此刻绝对背无完肤了。 瞧这沈梦璐射向朱鄞祯背影的视线,绝对的千刀万剐! “人都走没影了,你还这么恋恋不舍?”明知道沈梦璐的眼神绝对与不舍无关,楚代安还是出言调侃到。 “你近视眼还是白内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恋恋不舍了?”沈梦璐火大地冲楚代安嚷到,内心无处宣泄的怒火,一股脑儿撒到楚代安身上。 该死的!她被朱鄞祯调ˉˉ戏了!接二连三被他调ˉˉ戏了!!! 楚代安米米眼睛,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喲……敢情这是恼羞成怒,拿他当炮灰了!“啧啧,我两只眼睛视力都是五点二。”楚代安一副你休要狡辩的态度,慢悠悠地回嘴。 “你的验光师是三无人员吧?”沈梦璐没好气。“好好洗洗你的眼睛和脑子!搞清楚,本小姐与那个色胚势不两立!下回再敢拿我跟他扯到一块儿试试!” 该洗脑子的是你自己吧!楚代安斜了她一眼。沈梦璐什么反应,楚代安看得很清楚,只怕看不清的是她自己。 看这丫头的反应,她大概还没认清自己的心境变化。要说沈梦璐对朱鄞祯毫无意思,楚代安绝!对!不!信!! 不过算了,楚代安今日来的目的,不是来和沈梦璐讨论她的感情的,他也没打算帮助沈梦璐认清自己的心情。坦白说,楚代安并不十分乐意看到,沈梦璐和朱鄞祯在一起。 “你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楚代安转移话题,不再继续在先前的话题上打转。 沈梦璐第一天回府,按理应该和家人好好团聚,互诉相思之苦,可沈梦璐却这么着急叫他来,显然有急事。 沈梦璐顿了顿,甩去心中的烦躁。擦!都是因为朱鄞祯,害她差点要把正事给忘了! 沈梦璐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慧智大师去江北做法事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你知道了吧?” 楚代安眼神闪了闪,然后迟疑地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沈梦璐原先在慧智面前夸下海口,扬言她会一力承担所有费用,可以沈府眼下的状况来看,似乎筹不出那么多银子。 “需要!”沈梦璐毫不客气地点头。“你今日替我跑一趟护国寺,通知慧智大师,江北一行极有可能上升为国家大事,恐怕皇上会插手此事,请他务必做好万全准备。”沈梦璐除了提醒慧智,超度亡灵一事不可怠慢之外,还在提醒他千万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 楚代安一愣,这事儿怎么扯到皇帝身上去了?“皇上怎么会知道?”话一出口,楚代安就笑了,觉得自己的问题真是可笑。 这事儿想必是通过沐王爷,传入皇上耳中的。“行,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慧智大师。” “嗯。麻烦你了!”沈梦璐忧心忡忡,她内心也很惶恐,害怕江北此行给阎门带来不利。 “小事一桩!”沈梦璐的焦虑太明显,楚代安有些心疼。“你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这沈梦璐心事太重了,这样会活得太累的。 “我以为你叫我来,是为了商量筹备银两的事情。”楚代安直言不讳,坦白地说出心中的疑惑。 沈梦璐闻言笑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既然皇帝老头愿意掏腰包,我又何必拒绝。沈府的光景你也看到了,我再怎么打肿脸,也充不成胖子!” 江北超度亡灵一事,皇上愿意插手,对沈梦璐来说其实并非坏事,要不是因为慧智大师那伙人身份特殊,沈梦璐也不会纠结。 虽然刚回沈府,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不过沈梦璐已经察觉到了沈府的萧条。今时不同往日啊! 当初沈家人逃过一劫,第一次踏进这沈府大门时,看到的沈府是何等风光。那迎接的丫鬟小厮跪了一片,一进门,到处是行礼的下人。 而今天呢,除了必要的下人,沈梦璐几乎没有看到无关紧要的闲人,连抬步撵的小厮都不知去向。这前后的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梦璐微微叹了口气,沈家落魄了,其实守着那么大个府邸,真的没什么大意思。 沈府的现状,楚代安也很清楚,绝对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着是气势雄伟的府邸,其实就是个空架子而已。 沈梦璐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沈家人把许多值钱的物件,都拿去典当转卖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代安静静地开口。沈府除了沈家那十几口人之外,还有一大群下人要养,没有经济来源,绝对是个大问题。 “你说,这沈府独霸半个城东,是不是太寂寞了些?”沈梦璐思索着开口。打算,当然有,只是不确定她的想法是不是可行。 沈梦璐注意到这沈府所处位置并非偏僻之处,相反还是个中心地段,距离沈府不远就是集市闹区。 只不过因为沈府门前大片空地闲置,这才硬生生将沈府划分成了一个独立的地域。想必是沈府祖上,刻意想要打造一个独立王国,才会故意圈地,故意浪费门前大片土地。 “你在想什么?”楚代安的心跳了跳,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沈梦璐该不会想改造这沈府吧? “我在想,让沈府变成和京城其他商贾之家那样平凡。”沈府太惹眼了,迟早会招来麻烦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府落魄了,守着这么大一座空城,反而会惹来事端。 楚代安皱起眉头,“沈府地域宽阔,遗世独立,你要怎么变?” 普通商贾之家的府邸规模,可连沈府的一角都赶不上。单说他们现在所在的锦果园,就抵得上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宅了。 试问下,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哪家土豪会在自家地基上,圈那么大片地种树的? 这沈府的规模,放在现在,堪比一个超级豪华的别墅区了! 遗世独立?这词用得真好,沈梦璐扯扯嘴角。“你看我们这沈府风景如何?” 沈家商行连铺带人,全部被皇帝老头收归所有。眼下沈家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这沈家大院。不过沈府占地辽阔,资源丰富,合理利用,应该可以成为一条新的财路。 楚代安闻言笑了,“你该不会想把沈府打造成旅游景点吧?” 沈梦璐以为这是在现代呢!随便一个复古园林,都可以开发成售票赚钱的景区。 “不靠谱吗?”沈梦璐反问,她是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大小姐,你有空多去各皇家贵族,宦官人家转转。沈府过往虽说奢华享乐,可真真比较起来,也不算过份。高门大院多是这样的风景,你这想法不成熟啊!”楚代安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楚代安这是在取笑她??沈梦璐不高兴地撇撇嘴。“家家都有这样的果园和荷塘吗?” 楚代安咳嗽一声,“那倒不是每户人家都会把果园收在宅子里的。”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上的行宫,谁敢这么嚣张,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建果园,这不明摆着浪费资源么!“不过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庄园,所以沈家这果园荷塘,不过是把庄园迁过来而已,并无特别之处。” 沈梦璐的心沉了沉,好吧,看来她对这古代的大宅了解得确实不够多。“倘若我要在这发展餐饮业呢?” “你想跟我望月楼抢生意?”楚代安失笑,这沈府远离闹市,横断城东,周边过往都没有人烟,开餐馆给谁吃啊?给沈家人吃? “不是,我想让给你望月楼增加生意。”对于楚代安的洒笑不以为然,沈梦璐依旧一本正经。 “你到底有什么想法?”见沈梦璐如此态度,楚代安也不得不收起玩笑的表情。好端端这么就扯到他的望月楼了? “沈府门口的空地可以挪一块给你,建望月楼的分店。”沈梦璐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她的想法。“我打算将沈府门前的空地全部租赁或者转卖,打造成为商业街与集市连接起来。露华园和锦果园对外开放,供人赏玩。” 楚代安皱了皱眉,“建商业街工程量极大,耗资也多,你未免想得太简单。” “是我想得简单,还是事情本来就没那么复杂?”沈梦璐挑了挑眉,斜眼看着楚代安,“我听说老早之前,就有大臣向皇上提出抗议,指责沈府横断城东,阻滞交通。倘若沈家能主动,让出府前大片空地用于建设,想必也是顺应民--意的事。你久居京城,消息灵通,哪家大老板在惦记着沈家的地皮,你应该多少有数吧?” 楚代安沉默了一会儿,“你这么做不怕给沈府带来不便吗?”沈家祖上费尽心思,重金收购土地闲置不用,为的就是营造一个独立的天地。沈梦璐这么做,等于是将沈府放在闹市之中。 “沈家封闭式的日子过得够久了,是时候走出去体验下市井生活了。”沈梦璐主意已定,“去江北前这些日子,要有劳你帮我约见一些有意向,收购沈家地皮的大掌柜。另外我上次托你找的人,可找好了?” 楚代安深深看了沈梦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就不能让自己过得轻松点么?“给你找了三十个人,你自己挑吧!” “好,那就明天找个时间吧!”沈梦璐当机立断。 就在二人准备结束话题的时候,清歌来了。“大小姐,午宴准备好了,老爷请您和初黛掌柜入席呢!”清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大小姐终于回来了! 沈梦璐朝清歌展开笑颜,“清歌,好久不见。”清歌清舞这两丫头,对她算是衷心一片,再次见到,沈梦璐也倍感亲切。 “大小姐……”清歌有些哽咽,“大小姐清瘦了许多。”离府不过一个月有余,沈梦璐的脸都削尖了几分,可见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辛苦。 沈梦璐但笑不语,转头对楚代安说到,“走吧,初黛姐姐,免得让沐王爷久等了。”朱鄞祯抢了她的风头成为座上宾,这多少让沈梦璐心里不是滋味儿。 ******************************************************** 沈梦璐与楚代安到达飘香楼的时候,朱鄞祯已经坐在餐桌边,沈家其他人都站在旁边候着。 沈梦璐一见这场面,微微沉了脸,她上前几步,朝沈默等人微微行了礼,然后略带责备地开了口。“爹爹,沐王爷是府上的贵客,您岂能让沐王爷在这和畅,堂与我们同桌,如此怠慢王爷,可是爹爹的不是了。” 沈默脸上闪过为难,嗫喏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然不敢怠慢沐王爷啊!他的本意是请朱鄞祯上摘星厅的,他甚至已经通知厨房将好菜全部挑了出来,准备送到摘星厅以供朱鄞祯食用。 可是人家沐王爷一来,就在这和畅堂坐下,他又什么办法?借沈默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赶王爷啊! 沈默苦着脸冲沈梦璐挤挤眉,期盼着女儿能理解他的苦处。他巴不得这朱鄞祯能上摘星厅去,那样就算菜色普通,他们一家人还能吃顿安稳饭,可现在朱鄞祯霸占了和畅堂,他们沈家一家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没了。 沈梦璐暗暗叹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无奈地转向朱鄞祯,“沐王爷,家父失礼了,还请沐王爷移驾去摘星厅用膳吧!” 朱鄞祯挑了挑眉,侧头望了一眼通往三楼的楼梯,淡淡地开了口。“无妨,本王许久不曾体会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如今就借着梦儿的宝地,让本王也感受一下这家的温暖吧!” 朱鄞祯说着反客为主,开口招呼沈默一家人,“沈老爷,沈夫人,都一起坐下吧!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与本王同桌。初黛小姐,也一起坐吧!” 沈默闻言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嫌弃?拜托他们怎么敢?能与沐王爷同桌用膳,不知道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可是同桌……沈默与谢婉贞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浮上惶恐而为难的脸色。 沈梦璐眉头一挑,这是不走的意思??拜托,沐王府那么多人,要感受温暖不会回你的沐王府去啊?想爹妈了,你也可以去皇宫好不好?在别人家里装什么大头蒜?沈梦璐大大地不爽。 “沐王爷,这恐怕不合规矩。”沈梦璐皱紧眉头,这朱鄞祯是故意捣乱来的吧?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沈老爷,这是觉得本王打扰到贵府了吗?”朱鄞祯不理会沈梦璐,直接朝沈默施压。 沈默膝盖一软,扑通跪下。“王爷息怒,王爷厚爱,草民,草民惶恐。草民……草民是怕,草民一家与王爷同席而坐,会……会惊扰了王爷用膳。” “沈老爷多虑了。本王今日突然造访沈府,是本王惊扰到各位才是。沈老爷沈夫人无须有负担,坐下一起用膳吧,不然本王真的要过意不去了。”朱鄞祯一次将话说完,不再给沈默等人推脱的余地。 沈梦璐气哼了一声不说话,这朱鄞祯是打定主意要与他们一起吃饭了。她虽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反驳朱鄞祯。按理,沐王爷纡尊降贵与他们草民同桌,他们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沈默偷偷瞥了一眼沈梦璐,这才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草民多谢沐王爷恩典!如此,草民一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默扶着谢婉贞在朱鄞祯斜对面坐下,沈家其他人见老爷夫人做了表率,也都战战兢兢地寻了远离朱鄞祯的位置坐下。 楚代安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然后拉了拉沈梦璐,示意她入座。 沈梦璐见与沐王爷同桌用膳是既定事项,撇撇嘴准备在谢婉贞身边的位置落座,屁股还没沾到凳子,朱鄞祯发话了。 ************************************************************ 今日六千更新完毕! 昨天一整天,又是胃痛又是腰痛,产量太特么低了, 嗷~~~~好痛苦~~~~   ☆、第156章 .你治瘟疫有功朕应当如何赏你?(加更两千) 沈梦璐见与沐王爷同桌用膳是既定事项,撇撇嘴准备在谢婉贞身边的位置落座,屁股还没沾到凳子,朱鄞祯发话了。 “梦儿,来这边坐吧!”朱鄞祯拍拍身边的座位。一个一个躲他这么老远,当他是病毒啊? 尽管知道沈家人远离他是处于敬畏之心,可是把他一个人孤零零撂在上座的感觉,还是让朱鄞祯觉得很不爽。 朱鄞祯一声梦儿,让谢婉贞的心紧了紧,她下意识地握住沈梦璐的手。 沈梦璐低头看了眼写满担忧的谢婉贞,又抬头望了一眼朱鄞祯,声音冷清地开口。“沐王爷,您身份高贵,能恩准民女一家与您共席已是民女一家莫大的荣耀,民女又岂敢胆大妄为,得寸进尺,与沐王爷您并席而坐。” 朱鄞祯勾唇轻笑一声,“大丈夫不拘小节。本王在疫区的时候,与百姓都能一起席地而坐一同用膳,怎么到了你们这沈府就不行了?本王与你们一样都是这大明国的子民,梦儿莫要将本王,莫要将我们朱家妖魔化了。梦儿一再推脱本王的邀请,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人耻笑我们朱家以权欺人?” 沈梦璐心头颤了颤。谁敢将大明皇室妖魔化?活得不耐烦了吧! 可是以权欺人……难道朱鄞祯今日在沈家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以权欺人吗? 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啊!分明是人家这高尚大的沐王爷,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迫她这小民女作陪,结果人家还理直气壮地责怪她将他妖魔化。 “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梦璐愤愤地瞪了朱鄞祯一眼,不情不愿地松开谢婉贞的手,不情不愿地走到朱鄞祯身边的位置落座。 朱鄞祯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对他,怎么就没有对待太子的一般热情呢?真令人不爽啊! 沈默暗暗抹了一把汗,看着谢婉贞担忧的眼神,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表现得这么明显,不怕沐王爷怪罪么?再说了,沈梦璐只是陪沐王爷吃饭而已,用得着这么痛苦的模样么?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沈梦璐被逼卖身了呢! 谢婉贞被沈默责备的眼神瞪得更加委屈了,她侧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勉强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王爷,可以传膳了吗?”沈默见谢婉贞如此识趣,也不再纠葛,小心地询问朱鄞祯。 “传吧!”朱鄞祯应了一声。 沈默转头吩咐蔡忠去通知厨房。不大一会儿,蔡忠领着上菜的丫头回来了。 午宴遵从了沈梦璐新订的规矩,二十八道菜,不多不少正好。沈梦璐见状微微勾起了嘴角。总算她当初费的一番心思没有白费。 锦盖一一打开,沈梦璐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二十八道菜,显然每一道都是精心搭配烹饪而成的,且起码有一半以上的菜肴都是沈梦璐爱吃的。 沈梦璐十分感动,望向谢婉贞和沈默的眼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她感动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忍不住浮上一股湿意。 家的温暖,她也是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的侧脸,将她的表情变化仔细收入眼里。此刻朱鄞祯才觉得有些愧疚,或许他今日来得真的不是时候。 见菜都已经上齐,沈默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沐王爷,粗茶淡饭,望王爷莫要见怪!” 沈梦璐一听沈默这话,瞬间又冷了脸。擦!她忘了这顿饭的主角不是她了! 朱鄞祯眼见着沈梦璐的变脸,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沈梦璐的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摆了一桌子的菜。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还叫粗茶淡饭? 沈府的奢侈,朱鄞祯早有耳闻,沈家商行没易主之前,这样的排场也算不上什么,可是如今沈家落魄,竟还如此奢华,还真真是让人费解了! 这么一桌子美味佳肴,随便算算估计成本都在百十余两之上。这沈府到底是另有财产隐藏着,还是挥霍无度到毫无节制了? “沈老爷客气了。本王在江北时,连那地瓜粥都觉得可口,更何况是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不经意地,朱鄞祯略带嘲讽的话就脱口而出。 沈梦璐闻言皱起了眉头,看吧,她说朱鄞祯不受欢迎,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沈默干笑两声,不知作何回答,只好呐呐地开口,“王爷,请用膳。” 朱鄞祯看了一眼沈梦璐,自知自己失言了,默默叹了口气。“今日是梦儿回府的第一天,梦儿才应该是主角。你们都不用在意本王,该如何就如何吧!” 沈梦璐冷哼了一声,现在才知道她是主角了!现在才知道自己乱抢风头了!告诉你,晚了!今日之仇,本小姐给你记下了!!! 朱鄞祯又默默叹了口气,得了,看来他今天是把沈梦璐给得罪大了! 朱鄞祯端起眼前的酒杯,站起身来,冲沈默夫妻二人举了举,“沈老爷,沈夫人,梦儿这些日子跟随本王在江北治灾,回京后又因本王身体不适,为照顾本王而留居沐王府,未能及时回沈府,让二位饱受思女之苦,本王罪过,本王自罚一杯,向二位赔礼了。”说着仰头将杯中的红颜醉一饮而尽。 沈默与谢婉贞被朱鄞祯这一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二人赶紧端着酒杯起身回礼。 见朱鄞祯一口干了,二人异口同声说了句“草民/民妇惶恐!”然后也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红颜醉。 沈梦璐倒是没想到朱鄞祯会拉下身份赔礼,不过他这一口一个顺溜的梦儿以及这因人误会的话语,听在耳里,终归让沈梦璐觉得十分别扭。沈梦璐已经察觉到沈家其他人惊疑的眼光了。 楚代安自始自终一眼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沐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与其说是赔礼,倒不如说他是在宣示所有权。 什么叫沈梦璐跟随他朱鄞祯去江北?沈梦璐去江北分明是因为皇帝的旨意! 什么叫沈梦璐为了他留居沐王府?那根本是因为她迫不得已,没得选择好不好! 啧啧,这沐王爷根本是故意混淆视听,扰人耳目,存心要让沈家人以为朱鄞祯与沈梦璐关系匪浅。 楚代安讥诮地勾勾嘴角,缓缓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朱鄞祯与沈默夫妇这样牛饮,真真是浪费了他上好的佳酿! “沈老爷,沈夫人,请坐吧!本王说了无须拘礼,权当本王是不请自来的后辈吧!”见喝完酒的沈默与谢婉贞还局促地站着,朱鄞祯微笑着示意二人坐下。 沈默与谢婉贞谢了礼重新坐下。谢婉贞原本就担忧的心,更加直落落地跌到了谷底。看来这沐王爷与自家女儿当真是牵扯不清了。怕就怕沈梦璐日后的生活,会更加不容易了。 沈梦璐现在可以肯定了,朱鄞祯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让她的家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沈梦璐挑了挑眼皮,慢悠悠地开了口,“沐王爷这话说的,要是传到皇上耳中,只怕皇上要治民女,一个欺君抗旨的罪名了!” 朱鄞祯扬扬眉,轻声笑了,“梦儿想多了,皇上心如明镜,梦儿的功劳,皇上全全看在眼里。皇上让本王传话给梦儿,三天后,太子与谢将军将会抵达京城,皇上有旨宣梦儿你三日后进宫面圣领赏。届时本王会亲自到沈府迎接你。” 进宫面圣!沈梦璐暗暗捏了捏拳头,这就是朱鄞祯带来的口谕!该死的,一句话的事,老早说完不就行了,何必在沈府蹭饭?不要脸!!! 沈梦璐不爽地白了朱鄞祯一眼,咬牙切齿地回话,“谢沐王爷!沈梦璐谢主隆恩,三日后,沈梦璐会自行进宫,不敢扰烦王爷!” 朱鄞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梦儿你没有进宫腰牌,只怕会被挡在宫门之外……” “你……”沈梦璐忍不住想发作!有腰牌了不起啊?沐王爷了不起啊?擦!!!! 沈默见菜上了半天了,都还没人动筷,自己女儿又只顾着跟沐王爷斗气,脸都皱成了苦瓜。“沐王爷,梦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梦璐一口气哽在嗓子口,看了一眼围坐在餐桌边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大眼瞪小眼的沈家人,硬生生忍住了心中的不快,端起笑脸,拿起筷子,率先动了筷子。“爹爹,娘亲,姨娘,初黛姐姐,还有三位妹妹们,都赶紧用膳吧!” 沈梦璐说着夹起眼前的水晶虾球送入口中,发出满足的喂叹,“大厨的手艺真是愈发长进了。娘亲,梦儿在江北的时候,天天都惦念着府上的饭菜,想念着大厨精湛的厨艺,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谢婉贞一听沈梦璐这话,瞬间红了眼圈。“傻孩子,现在可算知道府中的好了,下回看你还敢不敢离家出走!”谢婉贞先前听朱鄞祯说地瓜粥,再看这沈梦璐清瘦的小脸,当然知道沈梦璐在江北肯定是日日食不下咽。 谢婉贞虽说从小没为沈梦璐操心过衣食住行的事,可是自家女儿的口味还是了如指掌的。沈梦璐从小锦衣玉食,连普通人家喝的白米粥都没喝过一回,更别说是那穷苦人家喝的地瓜粥了。 沈梦璐眼角一弯,勾勒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半是撒娇,半是道歉。“是女儿不懂事,让娘亲忧心了。梦儿以后再也不会不辞而别了,一定乖乖待在沈府,待在娘亲身边。” 谢婉贞瞥了一眼朱鄞祯,不敢接话,只好转移话题,吩咐清歌为沈梦璐布菜。“清歌,大小姐的口味你最最清楚,还不赶紧替大小姐布菜。”话落,谢婉贞又觉得不太妥,似乎她只顾着自己的女儿,怠慢了沐王爷了。于是只好再硬着头皮跟朱鄞祯搭话,“沐王爷,您想吃什么,请随便吩咐。” 朱鄞祯好脾气地笑笑。“沈夫人客气了,就扰烦这位姑娘替本王布菜好了,就与梦儿一样就行。”朱鄞祯指了指站在清歌旁边的清舞,朱鄞祯一眼就看出这个清舞也是沈梦璐身边的贴身丫鬟。 被点到名的清舞怯怯地望了沈梦璐一眼,呐呐地应了声,“奴婢遵命。” 沈梦璐嘴角抽了抽,这个该死的朱鄞祯还真是特么拿自己当回事!不作会死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沐王爷的居心叵测吗? 沈梦璐气得不想理他,索性彻底忽略,当朱鄞祯不存在,顾自低头吃饭,与家人谈笑风生。 朱鄞祯也不在意沈梦璐的态度,安静地坐在一边用膳。 对于沈梦璐忽略朱鄞祯的态度,一开始沈家人都有些忌讳,不敢太放肆,也不敢多言,后来发现沐王爷自个儿都没拿自个儿当回事,也丝毫没有责怪沈梦璐大不敬的意思,渐渐地也都放开胆子,该吃吃,该喝喝,该寒暄寒暄。 一顿饭也算用得勉强尽兴,饭后朱鄞祯不再逗留,起身告辞。楚代安借口望月楼事忙,也离开了沈府。 送走朱鄞祯和楚代安,谢婉贞迫不及待将沈梦璐拉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忧心忡忡地询问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关系。 尽管沈梦璐再三解释,谢婉贞一颗心依旧悬在嗓子口。沈梦璐经此一事,谢婉贞也已经看明白,一旦跟皇家中人牵扯上关系,这日子就别想过安生了。谢婉贞现在只求女儿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丝毫不希望她嫁入皇家。 谢婉贞母女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沈梦璐这才回了自己的飞雪院。 沈梦璐将阎如一和莫语二人介绍给清歌清舞认识,并嘱咐她们四人日后要好好相处。清歌清舞对二人的到来虽然心有芥蒂,可也不敢说什么。好在莫语和清舞都是活泼外向的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沈梦璐不在的这些日子,沈府在谢婉贞和赵欣然的通力合作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各方面开支都有所收敛,可是尽管如此,沈府还是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坐吃山空,无异于慢性自杀。 接下来几天,沈梦璐开始专心思索如何为沈府开辟新的财路。沈府眼下外强中干的模样,沈梦璐心里也十分清楚。 走出去才是硬道理! ********************************************************* 回府第二天,沈梦璐召集了沈家所有人,将她想要在沈府门前打造一条新的商业街的想法说给大家听。 沈默与谢婉贞面面相觑,只觉得这话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商业街,岂是一下子就能建造起来的,再说这得耗费多少财力物力啊!他们沈家如今被皇帝掏空了家底,沈家商行尽数被没收,拿什么来建商业街? 蔡忠也是一脸不可置否,觉得大小姐想得太过简单。倒是赵欣然觉得这想法未必不可行。 赵欣然的父亲在犯事之前,与京中不少官员走得较近,消息也较为灵通。赵欣然以前偶尔听父亲提到过,当年城东修建栈道时,曾有工部大人上折子责备过沈家,大骂沈家占着茅坑不拉屎,硬是将城东大片土地据为已有,阻碍通行。 不过沈家的土地都是正经渠道得来的,皇上也不能强制征地,后来只好饶过沈家大宅,开山劈路,将栈道修建在山道上。 不过因为山道难行,被大多数人嫌弃,最终被闲置不用。为此皇上曾大发雷霆,责骂工部尚书规划不当,浪费财力人力。倘若沈家愿意主动出让土地,重新用于建设,未尝不是好事。 赵欣然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后,沈梦璐露出了赞赏之色,赵欣然不亏是大家闺秀出身,看事果然比较通透。 沈默和谢婉贞都沉默下来,沈默是不知该说什么,谢婉贞是暗暗羞愧自己出身将相名门,眼见却还不如一个知府之女。 沈梦璐愿意重新做主沈府,担负起当家重任,沈默自然乐得轻松。听着沈梦璐的意思,出让土地能让沈家重振家业,沈默当下大手一挥,命谢婉贞将房产地契都交由沈梦璐全全做主。反正只要对沈府有利,沈默全都没意见。 谢婉贞当下承诺一会儿便将地契送到沈梦璐手中。本来,沈梦璐出府之前,谢婉贞就说过要将当家大权交由沈梦璐的,由自己的女儿当家,谢婉贞当然没有理由不答应。赵欣然母女对此也是毫无疑义,觉得此事交由大小姐处理是最最可靠的。 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对此恨得咬牙切齿,那就是柳如芸。自打沈恭卿被逼从军后,柳如芸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经常想着法子找人给沈恭卿送信打探近况。沈梦璐离家出走,柳如芸还曾暗暗高兴过。如今沈梦璐一回来,就将当家大权掌握在手中,在柳如芸看来,这沈梦璐完全是没安好心。 接下来两天,沈梦璐更多的是走出沈府,到京城溜达,收集资料,做市场调查,也在楚代安的引荐下,面见了几位对沈家地皮有兴趣的大掌柜。 ****************************************************** 三天,弹指一瞬间。很快就迎来了太子殿下朱鄞祁和大将军谢子渊的回京之日。 朱鄞祯如约在朱鄞祁回宫当日,亲自到沈府接沈梦璐入宫,随行的还有景轩。进宫一事,沈梦璐心中本来有颇多不乐意,不过看到景轩,沈梦璐脸色好看了许多。 朱鄞祯安排景轩与沈梦璐共乘一辆马车,自己并没有上车,反而是骑着高头大马,犹如侍卫一般走在马车旁边。 朱鄞祯父子与沈梦璐三人抵达皇宫时,朱鄞祁与谢子渊一行才刚刚入京。 到达御书房的时候,明德宗还在面见大臣,安公公得了明德宗的旨意,请了朱鄞祯父子与沈梦璐三人先到御花园赏花。 明德宗到达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梦璐牵着景轩,悠哉悠哉赏花,而朱鄞祯双手负背,微笑着看着二人的场景。三人脸色都是笑意融融,气氛相当温馨。 眼前的场景莫名熟悉,明德宗一时之间看得有些愣了。明德宗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类似的画面。 那是景轩的生母华妃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宫中家宴,朱鄞祯一家三口来得早,便在御花园赏花,当时明德宗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华妃牵着四岁的景轩教他对花吟诗,而朱鄞祯就站在一边温和地看着他们母子。 明德宗怔怔地望着朱鄞祯深情的眸光,心情极其复杂。 深情,是的,不仅仅是温和! 朱鄞祯的眼神定定地落在沈梦璐的背影上,眼里的柔情蜜意几乎要将人淹没。自家儿子这样多情的目光,明德宗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明德宗突然立住不动,安公公小声地唤了一声,“皇上……” 明德宗收回眼神,叹息似地对安公公说了一句,“安德贵,依你看,倘若朕不恩准老四的求婚,老四会不会记恨朕。” 安公公的心跳了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朱鄞祯,再看了一眼沈梦璐与景轩,这才小声地开了口,“皇上,依老奴看,这沈惠人待景轩世子倒是真心疼爱的。”沐王爷对沈惠人的爱恋如此明显,皇上倘若不答应,恐怕就不仅仅只是记恨那么简单了。 安公公也是个会看事的,他从小看着朱鄞祯长大,对他的性子算不上了如指掌,至少也能摸透个七八分。明德宗要是不将沈梦璐赐婚给朱鄞祯,恐怕父子二人会翻脸。 明德宗淡淡地瞥了一眼安公公,哼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朕问的是老四,你扯沈家女娃做什么。你是当朕老眼昏花看不清,还是你年纪大了耳背了?” 安公公被明德宗嘲讽得有些讪讪然,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皇上正值壮年,鹰眼如钩,心如明镜。老奴只是实话实话,自打华妃娘娘因病过世后,皇上何时见到过这样笑容满面的沐王爷与景轩世子。” 好一个实话实说!明德宗默默地叹了口气。 该不该赐婚,明德宗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不过,太子对这沈梦璐的态度摆在哪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虽说明德宗向来偏心朱鄞祯,可总归也是不忍心再次伤了朱鄞祁的心。 而且,明德宗怕就怕这兄弟俩,再次因为一个女人而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招来祸患。 “安德贵,宣吧!”明德宗收回心神,调整好表情,吩咐安公公。 “是,奴才遵命!”安公公得了命令,扬起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安公公这一声,打破了朱鄞祯三人之间的和谐。三人同时回了头,过来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景轩见过皇爷爷!” “臣女叩见皇上!” “都平身吧!”明德宗将三人的表情仔细收入眼中,除了景轩还洋溢着笑容之外,朱鄞祯和沈梦璐都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朕远远听到景轩笑得开怀,是何事让你这么高兴?”明德宗慈爱地摸摸景轩的脑袋,和善地问到。 景轩眼珠子骨碌一转,笑着回话,“皇爷爷,沈姐姐说治了那瘟疫的蒿草,与这桔花长得有几份类似,同属于菊科,景轩正觉得神奇呢!皇爷爷,景轩还真正是不知道,这花草树木也有种族的说法。” “哦,这么新鲜的说法,朕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沈惠人懂得倒是不少。”?明德宗嘴角带笑,扫向沈梦璐的眼神却是淡淡地不带一丝温暖。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子太过才华横溢,并非人人欢喜的。 沈梦璐对明德宗的态度不以为意,进宫的路上,她已经从景轩口中听说了,朱鄞祯为她洗脱阎门传人身份的事。 这件事上,沈梦璐倒是觉得,朱鄞祯总算做了一件对她有益的事情。 阎轻络的出现,难免引起皇帝的注意,超度亡灵一事又牵扯到阎门。倘若沈梦璐依旧打着医圣传人的幌子,难免招来祸端。 沈梦璐轻轻勾了勾嘴角,朝明德宗得体地福了福礼,语气平静地开口。“皇上谬赞了!臣女也是依样画葫芦,从书上照搬过来,说给世子听而已。”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喜爱读书这倒是个好习惯,该让景轩多与你学习学习。”明德宗不咸不淡地夸赞,让人听不出到底有几分真心。 沈梦璐微笑着看了景轩一眼,不吭不卑地回话,“皇上,论读书,臣女可不敢与世子比,世子勤奋好学,读的都是四书五经,史书兵法,治国之道。而臣女读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野书而已,也是闲着没事,打发时光用的。” 明德宗摸了摸胡子,沈梦璐波澜不惊的态度,还是让明德宗挺欣赏的。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定力,在女子当中实属少见了。不过欣赏归欣赏,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个个读野书的,都有你这样的修为,咱们大明必定人才辈出了。” 读野书,就能读出一身精湛的医术!沈梦璐读的那些书,真应该列入国教了! 对于朱鄞祯说,沈梦璐一身医术全靠自己摸索而来一事,明德宗心中的怀疑还是很深的。 对于明德宗这句暗讽十足的话,沈梦璐选择避而不答,只是噙着浅笑不说话。皇帝老头的心思太难揣摩,稍有不慎就容易招来掉脑袋的大事,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景轩一见势头不对,赶紧插话替沈梦璐解围,“皇爷爷,景轩一定遵从皇爷爷的教诲,像沈姐姐那样,多读书,读好书。” “你啊,先将你书房里的那些书全都读完了再说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鄞祯也适时开了口。“父皇,今日招了梦儿进宫可不是为了讨论读书一事吧!一会儿太子殿下与谢将军就该入宫了。”明德宗再三交代朱鄞祯提前带沈梦璐入宫面圣,要讨论的可不是读书的事。 明德宗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鄞祯,默默叹息一声,这父子俩对沈梦璐的维护,还真是丝毫不加掩饰。 明德宗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调整了表情,和善地看着沈梦璐。“沈家女娃,你治瘟疫有功,朕应当如何赏你?” 沈梦璐被明德宗直白的问话愣了愣,然后垂下眼帘回话,“皇上,臣女谢皇上隆恩!能为皇上分忧,能为百姓出力,是臣女的福分。治理瘟疫,拯救疫民是太子殿下,沐王爷,谢将军,以及诸位太医医女和诸位将士同心协力的结果。” 沈梦璐不居功的态度,让明德宗的脸色彻底柔和下来。作为皇帝,最厌烦的就是那些居功自傲,恃*而骄的人。“有功当赏,沈家女娃无须谦虚。你此次在江北的表现有目共睹,倘若不是有你,这江北瘟疫危害不知几许。” 明德宗默默叹了口气,沈梦璐这次立的功劳,何止是救了江北百姓而已,还为他这个皇帝赢回了荣耀。 倘若不是沈梦璐的一意孤行,恐怕他明德宗也要对不起这个德字了! ******************************************************* 谢谢亲耐滴们的月票和打赏,今日加更两千哈! 先前欠下的加更,今天一次性补齐咯!么么么哒! 读宝们都来给点意见,大家来说说,皇帝老头赏什么给我们梦儿好咩??~(′ε` )   ☆、第157章 .替你寻个如意郎君可好? 倘若不是沈梦璐的一意孤行,恐怕他明德宗也要对不起这个德字了。 得知瘟疫是瘴气时,明德宗就打算连人带物遗弃整个江北。后来又牵扯到五彩水龙,明德宗更是下了决心,要一把火烧了疫区和疫民一了百了。谁知道,这沈梦璐非但解了瘴气,连五彩水龙都不放弃。 论仁德爱民这四个字,明德宗自叹不如眼前这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女。“沈家女娃,朕许你一个愿望,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朕能力范围之内,朕都答应你。” 明德宗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明德宗此言相当于是给了沈梦璐一道空白圣旨啊!皇帝金口玉言的承诺,何其珍贵! 不过这样无上限的承诺,这与其说是赏赐,倒不如说是试探。 答得好,皆大欢喜!答得不好,满门抄斩! 朱鄞祯紧张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生怕她说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景轩也紧张地捏了捏沈梦璐的袖子。 “臣女谢皇上。”沈梦璐朝明德宗盈盈一拜,“皇上向来公正无私,赏罚分明,臣女相信皇上自然会厚赏臣女。”对于明德宗所说的许她一个心愿,沈梦璐不说拒绝也不说接受。 能得到皇帝的一张空白支票,沈梦璐自然是乐意的。不过背着这张支票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朱鄞祯父子俩紧张的反应,沈梦璐也都看在眼里。跟皇帝打交道,那玩得全是心跳啊! 听到沈梦璐的回答,朱鄞祯暗暗松了口气,明德宗闻言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你如此一说,朕就当你的心愿是厚赏了。” 沈梦璐鼻子一皱,她可什么都没说好不好?敢情这皇帝老头是说着玩儿呢! 搞半天,不是空白支票,而是空头支票!擦! “皇上,臣女可什么也没说。”沈梦璐无辜地冲明德宗眨眨眼睛。皇帝老头想这样糊弄过去,沈梦璐可不乐意了。老实说,她还是挺想要皇帝老头开的那张空白支票的,关键时候,那可是能用来保命的哇! 明德宗将沈梦璐皱鼻子的动作收入眼底,对于她装无辜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景轩与安公公面面向觎,不晓得这沈惠人哪里触动了皇上的笑点。 朱鄞祯立在沈梦璐身边,勾起浅笑。明德宗对沈梦璐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朱鄞祯本以为明德宗心中对沈梦璐有所不满,眼下看来是他多心了。也是,他家梦儿如此聪慧动人,自然是人见人爱的!朱鄞祯自打自觉地在心中为沈梦璐点赞加分! “老四,依你之见,朕应该怎么赏沈家女娃?”朱鄞祯一副自家女人很了不得的表情,让明德宗看得碍眼,忍不住想挫挫自家儿子的气焰。媳妇儿还没到手呢,花落谁家还不好说,在那边瞎得瑟个什么劲! 朱鄞祯倒是没想到明德宗会这么问,不过让他回答的话,自然是……朱鄞祯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沈梦璐被朱鄞祯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等着朱鄞祯回话。 “父皇,儿臣以为赏赐金银珠宝太过俗气,加官进爵又不现实。梦儿早过及笈之年却尚未婚配,以儿臣之见,替梦儿寻一个如意郎君倒是靠谱之事。”朱鄞祯不失时机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闻言沈梦璐俏脸一沉,脸上顿时笑意全无。她就知道这个朱鄞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是,既然是她的赏赐,凭什么要便宜朱鄞祯?? 明德宗看着沈梦璐脸色突变的模样,鹰眼一眯,高深莫测地笑了。“沈家女娃,你以为老四这提议如何?” 沈梦璐敛了敛表情,看也不看朱鄞祯一眼,低着头回话,“回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重,婚配这样的小事,臣女实在不敢劳皇上费心。” 这是拒绝提议的意思?!明德宗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朱鄞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有合适的人选,朕就一句话的事,没有费心的说法。能为你选得如意郎君,朕也甚是欢喜。” 沈梦璐眼眸更暗了,这父子俩该不会是已经商量好了,逗着她玩儿呢吧!沈梦璐脑子飞快转着,想着倘若皇上说赐婚,她该如何拒绝。 见沈梦璐低着头不答话,明德宗再次开口问到。“沈家女娃,可有意中人?不妨说于朕听听,让朕看看是否般配。” 意中人?!朱鄞祯脑海中突然闪过阎傲逻这个名字,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父皇,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与其问梦儿的心意,倒不如考虑考虑安护侯府的地位,替梦儿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朱鄞祯生怕从沈梦璐口中吐出阎傲逻这三个字,索性先她一步开了口。 沈梦璐忍不住白了一眼朱鄞祯,对他鸡婆的态度大为不满。 明德宗撸撸胡须,为自家儿子一副生怕讨不到老婆的没出息样,感到悲哀。连安护侯府都抬了出来,是生怕沈梦璐被别人捷足先登吗? “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可朕也不能罔顾沈家女娃的心意,以免落个乱点鸳鸯谱的骂名,沈家女娃,你觉得朕说得可有道理?”明德宗笑米米地冲低着头郁闷的沈梦璐发问。 朱鄞祯纳闷地看了一眼明德宗,他本来以为明德宗提到这个话题是为了帮他赢得美人归,可是看到明德宗脸上的戏谑,朱鄞祯突然意识到他被自己老爹给耍了!! 沈梦璐本来打算当自己隐身不存在,任由这父子俩唱双簧的,可是这皇帝老头一再问话,她想装傻都不行。 “臣女多谢皇上美意,不过臣女出身卑微,加之沈家如今落没,皇上要为臣女配婚恐怕不是易事,皇上还是莫要为臣女费心了,以免有居心叵测之人以为臣女攀附权贵,自取其辱。何况姻缘天定,定亲一事,臣女并不着急。”沈梦璐耐着性子回话,再一次拒绝。 “哎~沈家女娃此言差矣。你贵为谢老的外孙女,又是朕钦点的女官,有谁敢低看了你。”明德宗哪里是沈梦璐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过去的。“你倒是说说,对未来夫婿有什么样的要求,朕也好替你物色。” 听到这里,朱鄞祯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这明德宗就是想看着自己出糗,等着沈梦璐亲口说出拒嫁沐王府这样的话。 果然,被逼无奈的沈梦璐不得已说出了这样的话。“皇上大概记得,臣女曾说过,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放眼望去,贵家公子中,有谁能许臣女这样的婚姻。” 朱鄞祯俊脸陡然一沉,他倒是不知道这沈梦璐居然还在明德宗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明德宗看着自家儿子阴鸷的眼神,突然感觉自己这个玩笑开过了。“沈家女娃,难道朕没跟你说过,你这想法不现实么?” 沈梦璐当然知道在这个讲究三从四德和女诫的古代,这样的想法是不太现实的,在这地方,但凡有点小钱的市井男人都是左拥右抱,更何况是朱门绣户的富贵人家。 “皇上,这只不过是臣女的心愿而已。皇上只当笑言听过便是,无须放在心上。”沈梦璐自嘲地勾勾嘴角。她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嫁人什么的,沈梦璐还真是从未考虑过,不过今日明德宗倒是提醒她了。她以为十六七岁还是孩子的范畴,可是在这古代却已经是适婚年龄了。 入了冬就是沈梦璐十七岁生日了,到时就算明德宗不赐婚,恐怕她那热心的外祖父和舅舅也会给她找户人家给嫁了。 沈梦璐忍不住看了朱鄞祯一眼,嫁一个熟悉的男人至少会比嫁一个陌生人靠谱点吧?可是嫁朱鄞祯……沈梦璐咬咬唇,甩去心头的异样感。皇帝老头还没发话呢,赐婚一事还是个未知数,她还是不要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得好。 “倘若你跟朕要的愿望是许你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郎君,朕恐怕真要被你难倒了。”明德宗笑着解围,缓解尴尬的气氛。“沈家女娃,这个愿望做不得数,你得重新考虑。” 沈梦璐一愣,这意思是,明德宗当真要给她发一张空白支票? 沈梦璐眼里闪过欣喜,她还以为这皇帝老头就是随口一说不算数呢。“臣女多谢皇上隆恩!臣女斗胆,敢问皇上,皇上许臣女的愿望可有期限?”皇帝老头的空白支票很珍贵啊!必须在有效期内好好利用啊! 期限?!明德宗浓眉一挑,这小女娃倒是心思慎密,还懂得跟他要期限。“就在朕有生之年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一是因为明德宗对沈梦璐无底线的承诺,二是因为明德宗拿自己的寿命说事。 安公公心头一颤,膝盖一软,赶紧跪下。“皇上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也纷纷跪了一地,连景轩都变了脸色,跪了下去。 沈梦璐本来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 一瞬间在场的除了朱鄞祯,其他人都齐刷刷跪了一地。皇上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震耳欲聋。 “安得贵,你大惊小怪了。”明德宗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安公公,又看了眼面色凝重朱鄞祯,淡淡地开口,“都起来吧!无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谢皇上!”安公公站起身来,讷讷地退到明德宗身后,低着头不再出声,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沈梦璐内心惊疑不定,自古当皇帝的最忌讳的就是拿寿命说事,更可况是一心追求长生之道的明德宗,他突然说出有生之年这词,怪惊悚的。 “父皇,时辰差不多了,太子和谢将军该到宫门口了。”朱鄞祯开口打破沉默。 “好吧,那你随朕去御书房吧!景轩,今日天气不错,你就陪着你沈姐姐,好好逛逛这御花园!沈家女娃,今日有宫宴,你且留下,待用过晚宴再让老四送你回府。”明德宗笑米米地交代完,站起身来,拍拍袍子离去。 朱鄞祯交代了景轩一句处处小心,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梦璐,这才大踏步跟上明德宗的脚步。 *********************************************************************** 直到宫宴之前,沈梦璐都再没见到明德宗与朱鄞祯。在景轩的引领下,沈梦璐将皇宫逛了个大概。 为避免惹麻烦,景轩尽量带着沈梦璐远离,那些后宫嫔妃居住的宫殿。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青荷园,与皇后一行人给碰上了。 这青荷园本就位置偏壤,鲜少有人驻足,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季节不过是赏荷花的时候。可如今荷花花期已过,除了偶有采莲的宫女太监,几乎没有别的妃子小主在这出现。 沈梦璐在皇宫逛了大半天,觉得乏了,便想歇歇,景轩便带她来了这青荷园的小榭歇息。谁能想到,竟会在这素来冷清的地方,遇上皇后这样的大人物。 “景轩见过皇奶奶,见过皇伯母,见过京华姑奶奶。”在这里遇上几人,景轩心中十分吃惊,赶紧上前一一行礼。 随姬皇后一起逛到这青荷园的,除了太子妃尉妘妗,还有她的母亲京华公主朱娉婷。 沈梦璐虽是第一次与这几位大咖见面,听着景轩的称呼,也轻易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她也赶紧屈身行礼。“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太子妃,叩见京华公主。” “景轩,过来皇奶奶这边。你这孩子,进了宫怎么也不来给皇奶奶请安?”姬皇后对沈梦璐视而不见,顾自在小榭落座,伸手招过景轩,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皇奶奶恕罪,景轩正打算过去皇奶奶的朝凤殿。”景轩知道自己没有及时去给姬皇后请安是他的不对,赶忙扯着笑脸讨好姬皇后。 “皇奶奶素来不喜这冷清的青荷园,今日怎么会到这里闲逛?”景轩好奇地问到,他总感觉姬皇后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姬皇后用余光瞄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沈梦璐,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景轩会去给她请安才怪! 倘若不是在这青荷园遇上,姬皇后打赌,在宫宴之前她都不会见到景轩。至于为什么来青荷园…… 姬皇后淡淡地看了一眼朱娉婷。因为朱娉婷说这青荷园的莲子格外清甜,想亲自采一些回去给怀孕的儿媳妇煲汤,便邀了姬皇后一同前来。 这京华公主既是明德宗的堂妹,又是姬皇后的亲家母,连皇上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她开了口,姬皇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请了太子妃尉妘妗一起来了。 本来今日太子回宫,尉驰瀚一家也会参加今日的宫宴,姬皇后的主要任务,也是好好招待这亲家。 姬皇后本来以为,这朱娉婷来这青荷园当真是为了采莲,可竟在此遇上沈梦璐,显然朱娉婷是别有用心。 采莲是假,试探姬皇后对沈梦璐的态度才是真的。姬皇后在心里冷嗤一声,这朱娉婷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在太岁头上都敢动土了! 沈梦璐进宫的事情,姬皇后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放在心上。景轩带沈梦璐游历皇宫的事情,姬皇后也已有耳闻。 不过二人行事低调,远离人群,连这后宫的主人,姬皇后都不太清楚二人的去向,可这朱娉婷却将二人的行踪掌握清清楚楚,可见她在皇宫之内安插的眼线有多厉害了。 朱娉婷假装没有看到姬皇后审视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吩咐宫俾将她们准备好的茶点一一摆上桌,而后又顾自走出小榭吩咐近身宫女带人去荷塘采莲。 “你姑奶奶中意这青荷园的莲子,皇奶奶便随她们一道采莲来了。”姬皇后示意景轩在她身边坐下,亲自为景轩夹了一块糕点。“算你今日有口福,来尝尝这溏心糯米糍,是你姑奶奶特意送来的,这可是丞相府的厨子的拿手点心。” 姬皇后对沈梦璐的刻意忽略让景轩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局促地望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沈梦璐,为难地扯了扯姬皇后的袖子。“皇奶奶,沈姐姐还请着安呢!” “皇后娘娘,可是逸王爷家的静钰郡主来了,我怎么听到世子殿下喊姐姐呢?”一脚踏入小榭的朱娉婷,笑盈盈地越过跪在地上的沈梦璐,顾自坐到姬皇后身边。 “世子殿下,你的静钰姐姐在何处呢?不妨请了来一起热闹热闹。”朱娉婷口中的静钰郡主是三王爷朱鄞袹的大女儿,长景轩一岁。 景轩眼神一暗,心中暗叫一声坏了!这朱娉婷是存心找茬来的!谁不知道这逸王爷一家远在蜀相封地,只有在重要日子才会进京面圣。如今一不是佳节之日,二不是皇上皇后的寿辰之时,这静钰郡主无召又岂会进宫。 姬皇后勾起笑容,“娉婷如此惦记静钰,不如本宫传了懿旨,请她进宫来小住一阵子。正好过两月就是皇上寿辰了,届时再随她父王母妃一道回府便可。” 朱鄞袹的母妃成贵人与朱娉婷是表姐妹,成贵人在世时,二人较为亲近。姬皇后年轻时,这个成贵人没少给她使幺蛾子,不过后来成贵人难产丧命,姬皇后倒是省心不少。 不过好在朱鄞袹倒是个省心人儿,没继承他母妃那恼人的心机。从小安安分分,性格和善,从未与朱鄞祁和朱鄞祯置过气,红过脸,对姬皇后也一直是恭敬有加。 可姬皇后对朱鄞袹多少心存芥蒂,于是在他满十四岁选妃时,指了一个心腹文臣的嫡女给他,并且在明德宗给几个儿子分配封地的时候,使了个小心眼,将朱鄞袹一家遣到了远离京城的蜀相之地去了。 不过这朱鄞袹倒是对此毫无意见,高高兴兴娶妻生子,安安生生远赴蜀相做他的逸王爷。逢年过节,进宫面圣,给姬皇后请安送礼。 这么多年来,朱鄞袹一直安安分分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情,他那大女儿朱静钰也是个嘴甜懂事的妙人儿,每次进宫都能将姬皇后哄得高高兴兴。 如今朱娉婷这么一提起来,姬皇后倒是觉得将静钰招进宫做伴,是个不错的主意。到底皇家子嗣单薄,姬皇后也是个喜爱热闹的人。 景轩如今大了,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姬皇后想到这忍不住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梦璐,却依旧没有开口叫她起身。 朱娉婷将姬皇后的反应一五一十地看在眼里,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皇后娘娘这主意倒是好的,不过最要紧逸王妃能舍得才行。” “留在本宫身边小住一阵子,能有什么舍不得的?本宫又不是狼外婆。”姬皇后打趣道。 “母后说得是,静钰能待在母后身边,也是静钰的福分。”一直静坐在姬皇后身边的尉妘妗适时开了口,尉妘妗自己没有孩子,对朱静钰也是真心喜爱。 “嗯,如此,本宫今日就派人给老三送信去吧!”姬皇后当下做出决定。“景轩,待你静钰姐姐来了,你也好有个伴了。免得你跟那些身份底下的人待久了,都不懂分寸了。” 姬皇后这一句明嘲暗讽的话,顿时让景轩坐如针毡。景轩再一次望向低着头跪着的沈梦璐,内心的歉疚,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 六千更完! 明天我们的梦儿要遭到皇后娘娘的刁难了。 艾玛,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后妈了。   ☆、第158章 .姬皇后的刁难 姬皇后这一句明嘲暗讽的话,顿时让景轩坐如针毡。景轩再一次望向低着头跪着的沈梦璐,内心的歉疚,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沈梦璐一直安静地低着头跪着,打从姬皇后与朱娉婷母女一出现,她就知道,她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不对,是皇帝老头没替她翻黄历! 她真应该在皇帝老头要留她参加宫宴时,就坚定滴拒绝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居然稀里糊涂就留在这皇宫了。 这下可好,跪上一下午,这膝盖骨不知道会不会废了。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长那么大,何时跪过这么久?可是人家是皇后娘娘,同皇帝老头一样掌握着生杀大权,她心里再不爽也没有办法。 沈梦璐默默地听着姬皇后和朱娉婷不着边际地扯淡。朱娉婷这个人物,沈梦璐也了解过一些,据说是很有手腕的一个女人。 这尉驰瀚也是娶了这朱娉婷以后,开始平步青云,从一届文官连跃到丞相之位。而尉驰鸿一家也是仰仗着丞相府的崛起,而开始显山露水。还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想到镇远候府尉家与安护候府谢家的纠葛,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倘若这镇远候府没有丞相府做靠山,想必这安护候府也不会心存芥蒂了。 单论实力,沈梦璐绝对相信安护候谢家远在尉家之上。毕竟谢家是将门之家,世代出大将军,而尉家的崛起不过是二十几年的事情,除了尉驰鸿,也没出过特别上台面的将军。 沈梦璐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的膝盖都跪到发麻失去知觉了,姬皇后都没有叫她起身,纯粹当她是空气,连一个眼神都没赏赐! 直到有宫女来禀报说莲子已经采集完毕,沈梦璐这才听到姬皇后说了一句,湖边风凉,还是回朝凤殿去吧! 沈梦璐都快泪了,这三尊大佛终于要走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 姬皇后一身令下,宫女们赶紧还是动手收拾。沈梦璐默默地跪着,期盼着她们赶紧走! 姬皇后看似一直专心与朱娉婷说话,其实一直暗暗主意着沈梦璐。沈梦璐这么安静地跪了半天,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她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姬皇后对她侧目相看了。 路过沈梦璐身边时,姬皇后出其不意停下了脚步,装似不经意地掉了手中的宫帕,宫帕飘飘悠悠地落到了沈梦璐头上。沈梦璐浑身一僵,暗暗法克了一声。 “好端端的宫帕,怎么就掉了呢!还不替本宫捡起来。”姬皇后冷冷的声音传入沈梦璐耳中。 沈梦璐跪着不敢动,她不确定姬皇后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也不确定她该不该伸手取下这盖在她头上的宫帕。 一瞬间,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几十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沈梦璐头上的宫帕。 朱娉婷噙着冷笑,站在一边看戏,她倒是没想到这姬皇后会来这么一出。朱娉婷不着痕迹地冲身后端着篮子的婢女摇了摇头。 “叫你捡起来,没长耳朵吗?”见无人有动作,姬皇后的声音越发冷了。 景轩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到沈梦璐面前,低声下气地开口,“皇奶奶,让景轩替您捡吧!” “荒唐!这么多奴才在场,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堂堂世子殿下做了?”姬皇后责备地瞪了一眼景轩,景轩对沈梦璐太过明显的袒护让姬皇后很是不悦。 沈梦璐现在算是确定了,姬皇后那句替本宫捡起来,就是对她说的,而且那声奴才,也是冲着她来的。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扯了扯景轩的袍子,示意他让开。这姬皇后摆明了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景轩护着她,只会让姬皇后越来越不高兴。 景轩察觉到沈梦璐的动作,他转头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沈梦璐,心中一阵难过,寒着小脸退到了一边。 “皇后娘娘不嫌弃,就让臣女为您捡帕子吧!”虽然知道姬皇后意思是让她捡帕子,不过保险起见,沈梦璐还是事先询问到。 沈梦璐的反应太过平静,她的声音亦是冷静到听不到任何惶恐。 姬皇后扯了扯嘴角,不语。这沈梦璐倒果真是个人物,面对她这样的刁难竟然还如此淡定。姬皇后存心不回答沈梦璐,她倒要看看这沈梦璐到底有多能耐。 见姬皇后不作声,沈梦璐微微仰了仰脖子,挺直了脊背,说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女失礼了。”然后伸出双手越过头顶,捏住宫帕的两边,想将头上的宫帕取下来。 当沈梦璐察觉到头发被扯动时, 沈梦璐知道今天注定是她的倒霉日。沈梦璐取宫帕的手顿在半空。 在场所有密切关注着她举动的人,都明白了沈梦璐的困窘。宫帕上的绣线缠住了沈梦璐头上的发簪! 姬皇后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凤眸一弯,一脸好笑的表情盯着沈梦璐,等着看沈梦璐如何破了这个僵局。 其实绣线勾住的只不过是发簪一角,随便来个人帮一把,就能轻松解开。可是,皇后娘娘不发话,在场的宫女没一个敢多管闲事上前帮忙。 沈梦璐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擦!她打赌今天肯定是她的黑色星期五! 以沈梦璐往常素雅的装扮,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悲催的事情的。 可是因为今天要进宫面圣,为了让自家小姐出风头,所以清歌清舞不顾她的反对,愣是给她整了一头华丽的金步摇。 这下可好,风头没出到,丢脸倒是丢到家了! 景轩也看出了沈梦璐的窘迫,想要上前帮忙,又害怕姬皇后不高兴,只能局促地现在一边。 景轩刚刚说捡帕子,都已经挨训了。其实景轩倒也不是怕姬皇后训他,而是怕姬皇后撒气到沈梦璐头上。 沈梦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出手相助的人,知道今天这个丑是出定了。 本来清歌清舞给她插一头金步摇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出门卸下就行。 可清歌清舞将沈梦璐的性子摸得通透,未免沈梦璐拔光所有发簪,导致面圣时装扮太过素淡,二人便在给沈梦璐绾发时使了个小心眼。 最中间最华美那支发簪除了装饰,更重要的是起着固定发髻的作用。 沈梦璐出门之前就偷偷取下了不少装饰用的发簪,唯独中间这支缠枝牡丹金镶玉簪子没敢动弹,怕乱了发髻。 可好死不死的,现在缠住姬皇后宫帕的正是这支簪子上,棱角分明,栩栩如生的金叶子。 沈梦璐陷入两难的局面,她看不见宫帕缠绕的方向,没有办法顺利分离宫帕和发簪。用力扯,恐怕会损坏皇后娘娘珍贵的宫帕,惹来皇后的怒颜。取下发簪,她又面临着披头散发的尴尬。 沈梦璐用力咬着下唇,然后心一横,一把抓住发簪,连同宫帕一并取了下来。 发簪一取下,沈梦璐一头乌黑闪亮的头发,顿时如瀑布似的倾泄下来,如黑绸缎一般散落到后背。 在场的宫女太监忍不住一阵抽气,连景轩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宫中披头散发,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啊! 姬皇后轻轻挑了下眉头,依旧没有做声。朱娉婷眼眸一沉,嘴角的笑意愈发冷了几分。 沈梦璐顾不上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发簪上的帕子,恭敬而又淡定地双手奉上递给姬皇后。“皇后娘娘,您的帕子。” 姬皇后瞥了一眼沈梦璐手中的帕子,宫帕上绣着凤凰的金线,微微有些松动。姬皇后并没有伸手接过沈梦璐手中的宫帕,冷淡地说了句,“可惜了一块好帕子。”便转身浅笑着朝尉妘妗说话,“妗儿,看来得劳烦你,重新给母后绣一块帕子才行了。” 尉妘妗闻言赶紧巧笑着回话,“母后哪里话,母后喜欢,妗儿只管多绣几幅给母后。” “多也不用,就再绣一幅这百鸟朝凤吧!本宫倒是喜爱得紧。”姬皇后笑吟吟地说完,然后作势拢了拢齐整的鬓发,“走吧,瞧这湖边风紧的,发髻都要乱了。”说着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帕子的沈梦璐,转身就走。 景轩站在原地不动,满眼歉疚地望着沈梦璐,准备等姬皇后一行人离去后跟她道歉。 姬皇后察觉到景轩的意图,她扬声略带责备滴喊了一声。“景轩,还不快随本宫去朝凤殿!” 景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被沈梦璐轻轻摇头制止了。沈梦璐温和地看着景轩,示意他听从姬皇后的吩咐,跟上她的脚步。 景轩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句“姐姐,对不起。”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姬皇后身边,亦步亦趋地离去。 走出几步,尉妘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梦璐,只见她依旧神色自若地跪在地上,维持着双手举帕的动作,仿佛姬皇后对她的刁难神马的都不存在似的。 尉妘妗忍不住暗叹一声,那宫帕她刚刚看到了。其实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绣线松动的地方,再说即便当真有损伤,重新修补一下便可。 可姬皇后却要求她重绣一幅,也不知道这姬皇后刁难得到底是沈梦璐还是她尉妘妗。要在这小小的一方宫帕上绣百鸟朝凤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沈梦璐注意到尉妘妗的回头打量,她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不让人察觉到她的狼狈。 待姬皇后一行人都走远不见,沈梦璐这才苦笑着跌坐到地上。她的膝盖已经完全麻了,僵硬地疼痛着。 沈梦璐用掌心挫揉着双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要这样遭罪。 沈梦璐看着宫帕上纷繁复杂的绣图,忍不住又是一声苦笑。她今日算是见识到当皇家儿媳的不易之处了,这样一方帕子,换作她,估计一两个月都绣不出来。 远离皇子,珍爱生命啊! 待到膝盖上的痛麻缓解下来,沈梦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将姬皇后的宫帕仔细叠好收入袖中,然后对着湖面整顿了散落的秀发。 清歌清舞替她精心炮制的华美发髻,沈梦璐是无论如何都绾不回去了,可是披头散发总也不是个办法。 无奈之下,沈梦璐只能为自己简单挽了一个公主髻,对着湖面拾掇了半天,配上发簪,总算勉强能看。 确定自己的模样不会失礼于人前,沈梦璐这才举步离开青荷园,凭着记忆寻到了宫宴所设处。 皇宫处处有陷阱!经过刚才一事,沈梦璐已经深刻体会到这后宫的险恶。景轩不在身边,随便来个嫔妃小主就能踩死她,既然皇帝开口留她参加宫宴,那她还是乖乖等开饭算了,免得又无端端被人当做了出气筒。 ********************************************************** 朱鄞祯得知沈梦璐被皇后刁难的事,已经是宫宴开席前一个时辰的事了。 景轩在姬皇后的朝凤殿待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景轩回了青荷园没找见沈梦璐,四处寻了一圈都没找到沈梦璐,急得都快哭了,生怕她被哪个嫔妃小主给置办了。 无奈之下,明知不妥,景轩也只好硬着头皮,到御书房找朱鄞祯。 御书房内除了明德宗和朱鄞祯,还有刚刚归来的朱鄞祁。谢子渊进宫面了圣,已经先回安护侯府换衣服衣服了,此刻安护侯府谢家一门正在进宫的路上。 得知景轩求见,又没有外人,明德宗便召他进了御书房。 “景轩,不是叫你陪着沈家女娃,你怎的来这儿了?”明德宗有些好奇。 听到沈家女娃四个字,朱鄞祁顿时竖起了耳朵,专注地望着景轩。朱鄞祁倒是知道沈梦璐今日进宫了,可是却不晓得她被明德宗留下参加宫宴了。 朱鄞祯微微皱起了眉头,景轩脸上压抑的焦虑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朱鄞祯了解景轩,除非沈梦璐出事了,不然景轩绝不可能贸然扔下她一个人。 景轩被三个人六只眼睛盯得心中发怵,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尽量语调平静地回话,“回皇爷爷,景轩……景轩不小心与沈姐姐走散了,景轩四下寻过都没找着……” 景轩说着心虚又歉疚地望了朱鄞祯一眼,生怕朱鄞祯会责怪他。 朱鄞祯心中一惊,脸色突变。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沈梦璐身边的阎如一和莫语都被挡在宫门之外不得进入。沈梦璐独自一人在宫中迷路,这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都可能惹来杀生之祸。 朱鄞祁听到沈梦璐失踪的事也是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 明德宗将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俩的表情收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老四,沈家女娃是朕召进宫的,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朕难以向谢老交代!她是你负责接进宫的,就由你派人去寻吧!不过,务必小心行事,切记不可声张!” “是,儿臣遵命!”朱鄞祯忧心如焚,匆匆向明德宗行了个礼,便拉着景轩的手往外走去。 离开御书房老远,朱鄞祯问起详情,这才知道沈梦璐被皇后刁难的事。景轩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模样甚是可怜。 朱鄞祯安慰了景轩几句,交代他再去青荷园看看。自己又招了几个亲信之人,父子俩兵分两路,分头去寻找沈梦璐的下落。 朱鄞祁被明德宗留在御书房议事,可是得知沈梦璐在宫中走失,朱鄞祁哪里还有心思,几番走神,想要找借口离去,与朱父子一同去寻找沈梦璐的下落。 明德宗将朱鄞祁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开口许他离开。 知道朱鄞祁第三次提出要离开御书房,明德宗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太子,沈梦璐有老四父子二人操心就行,你无须插手。” 朱鄞祁脸上一闪而过被看穿的狼狈,明德宗如此直白的说法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来不及想开脱的借口。 ******************************************* 读宝们,今日五千奉上! 新的一月开始了!蓝蓝因为平常要带宝宝,加上最近腰椎不好,需要调理。所以这个月暂定每日保底五千更新。 不过蓝蓝会努力加更的哈!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大家!挨个么么~~~   ☆、第159章 .冷静太子是他的亲兄弟(一更) 朱鄞祁脸上一闪而过被看穿的狼狈,明德宗如此直白的说法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来不及想开脱的借口。 既然被看穿,朱鄞祁索性也不遮掩,坦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沈小姐独自在这皇宫行走,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明德宗气哼了一声,对朱鄞祁的说法表示不满。“按你的说法,朕这后宫就是豺狼虎豹聚集之地了?” 朱鄞祁低头不答话,是不是豺狼虎豹聚集,明德宗心里清楚。这后宫的女人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在这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存着几寸蛇蝎心肠的! “父皇,儿臣告退了!”朱鄞祁转身想走,不想再耽误时间。 “站住!朕说了沈梦璐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须操心!”明德宗眼眸一冷,加重语气。 朱鄞祁心下有些不高兴了,“父皇,沈小姐是儿子的朋友,儿子有义务。” “男女授受不清!你与沈梦璐还是保持距离得好!”什么朋友?简直一派胡言!朱鄞祁的心思,明德宗岂会不明白。 “什么时候开始,儿子连结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了?”明德宗一再的阻扰,让朱鄞祁没了耐心。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人谈朋友二字?”明德宗语气也冷了下来。 想坐这把龙椅,当这个皇帝,首先就得学会忍受孤独!必要时,连骨肉亲情都必须抛弃,更何况是区区朋友! “朕最后提醒你一次,与沈梦璐保持距离!牢记你自己的身份,你与她注定不会有结果!”明德宗语气冷冽。 “父皇怎么就不告诫鄞祯与她保持距离?”他的身份?朱鄞祁的嘴角嘲讽地勾起。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但凡他想要的东西,都必须放弃吗? 明德宗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老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朱鄞祁下意识地质问。 明德宗静静地盯了朱鄞祁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老四跟朕求旨了,求朕将沈梦璐赐婚于他。” 朱鄞祁闻言笑了,“鄞祯跟父皇求旨了,然后呢?父皇答应了?”他与鄞祯果然是不一样的,鄞祯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可他呢?他想要的却永远得不到!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朕应该答应吗?”明德宗明白朱鄞祁心中的苦楚,可是明白归明白,心疼归心疼,该承受的痛,还是得有人承受! 朱鄞祁心头一沉,呼吸一窒,胸口一痛,声音低沉地反问,“儿臣说不应该,父皇就不赐婚了吗?” 明德宗沉默。怎么可能不赐婚!朱鄞祯态度如此坚决,明德宗根本无法拂逆,而且…… “要拔掉朱昶基一脉,谢家是必不可少的后盾。”明德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朱鄞祁闭了闭眼睛,内心的疼痛愈发剧烈。“父皇,倘若儿臣当年将太子之位让给鄞祯,那么儿臣是不是就能得到鄞祯拥有的?” 明德宗再次沉默,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尤其是人的命运! 见明德宗不答话,朱鄞祁自嘲地勾勾嘴角,“就算儿子得到鄞祯拥有的一切的又如何,儿子这破落的身体也无法许人幸福生活。父皇你将梦璐赐婚给鄞祯倒也是对的,比起儿子,鄞祯更能许她一个美满的未来。父皇放心,儿子会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对梦璐有非分之想。” 明德宗叹了口气,“鄞祁,不可妄自菲薄。你的身子得好好养着。朕还等着抱嫡皇孙。” 嫡皇孙?朱鄞祁暗暗嗤笑一声,面上却已经恢复平静,温和地回话,“是,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关心。没有要紧的事的话,儿臣先回东宫换身衣服去了。” “去吧!”明德宗喂叹一声。朱鄞祁心中有委屈,明德宗又岂会不明白。多说无益,有些心结只能靠自己去解开。 待朱鄞祁离开后,明德宗招了安公公到身边。“安德贵,你去打听打听,这沈家女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景轩的性子,明德宗也十分了解。景轩嘴上说是他不小心与沈梦璐走散的,可明德宗心中跟镜子似的一样透亮,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景轩怎么会这么大意离开沈梦璐身边。 但愿朱鄞祯能及时找到沈梦璐,但愿她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明德宗眯了眯眼,他当真无法跟谢家交代啊! 下午谢子渊面圣时,言语之间不时透露出对沈梦璐的重视,倘若她真被后宫某个不知好歹的妃子给治了,这安护候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怕就怕他们会连着上次要将沈家满门抄斩的帐,叠加到一起清算。 ********************************************************************* 率先发现沈梦璐踪迹的并非朱鄞祯,而是朱鄞祁。 朱鄞祁本欲回东宫换衣服,结果得知朱娉婷与尉妘妗母女二人,正在东宫等着他。朱鄞祁心中烦闷,不想见到她们母女,索性连衣服都不换,就直接去了摆宫宴的百花园。 宫宴基本布置妥当,就等着贵宾入席,上菜开宴。眼下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朱鄞祁一回宫就被明德宗告知,要将沈梦璐赐婚于朱鄞祯的事,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见着来来回回冲他行礼的宫女太监,朱鄞祁也觉得烦心。索性摒退左右,独自避到了百花园僻静的假山一角,想要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可意外的是,朱鄞祁竟在这里,碰到了朱鄞祯父子四下找寻不到的沈梦璐。 朱鄞祁远远看到靠坐在秋千上假寐的沈梦璐,一颗心狂跳起来! 想到明德宗一再的警告,朱鄞祁本欲回避。可是那一抹略显孤单略带清冷,又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却让朱鄞祁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没有办法往后挪动一步。这沈梦璐又像是一块磁石,吸引着朱鄞祁的双腿不由自主往前迈去。 越靠近沈梦璐,朱鄞祁的心跳越快,连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加紧了。朱鄞祁努力平复心情,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沈梦璐。 沈梦璐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时刻保持着警惕性。在这皇宫之内,别说只是在这露天的秋千上,哪怕是在锦被如云的寝殿内,沈梦璐也是难以安眠的。 轻微的脚步声,和衣袍摩擦的窸窣声传入沈梦璐的耳中,她警觉地睁开眼睛,朱鄞祁和煦的笑脸映入眼睑。 沈梦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朱鄞祁。 离宫宴开席尚有一会儿时间,连各家大臣都还没到,这朱鄞祁这时候来,似乎早了些! 短暂的惊愕过后,沈梦璐赶紧从秋千上下来,得体地朝朱鄞祁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沈梦璐恭敬而生疏的称呼,让朱鄞祁微微有些不是滋味。朱鄞祁抬手扶起沈梦璐,语气温和地嗔怪,“起来吧!不是说好,许你不用自称臣女,许你称我一声鄞祁哥哥的吗?” 沈梦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礼数不可费!”私底下,沈梦璐是可以放任自己,不顾身份唤朱鄞祁一声鄞祁哥哥。 可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家内院,借沈梦璐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任意妄为。太子殿下不在意礼数,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她今日敢在这皇宫之内,喊朱鄞祁一声哥哥,沈梦璐打赌,明天她的脑袋,就不在她的脖子上了! 朱鄞祁当然明白沈梦璐的顾忌,他微微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你怎么躲在此地?你可知景轩找你都找急了。”朱鄞祁刻意避开朱鄞祯不谈,只提到景轩。 朱鄞祁心中也明白,景轩与沈梦璐不可能只是走散那么简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么?”想到景轩眼里深深的歉疚,沈梦璐略微有些心疼,找不到她,景轩是该急坏了。“劳烦太子殿下,转告下景轩世子臣女无恙,以免世子焦心。” “嗯,我这就派人去通知景轩。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朱鄞祁心中自有分寸,朱鄞祯父子大肆找人的举动,难免引起别人对沈梦璐的注意,那样与她,反而不利。 在这个皇宫,越是高调的人,越短命! 朱鄞祁转身交代了两个心腹太监,去给朱鄞祯父子报信,自己则很快回到沈梦璐身边。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景轩了,你无须担心。”朱鄞祁在沈梦璐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柔声宽慰到。 “多谢殿下!”沈梦璐噙着微笑道谢。她相信朱鄞祁,他派出的人做事必然可靠。再说这皇宫也算是朱鄞祁的地盘,找人这样的事,必然难不到他。 “宫宴尚未开始,殿下怎么来得这样早?也不见太子妃娘娘。”见朱鄞祁只身来到这百花园,沈梦璐有些好奇,主动寒暄到。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貌合神离的事,在这皇宫内院不是什么新闻,外人却知道得不多。在外人面前,二人的恩爱姿态,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听沈梦璐提到尉妘妗,朱鄞祁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今日难得京华公主入宫,太子妃正陪着她母亲,本宫不忍打扰。” “原来如此。”沈梦璐不疑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八卦。 先前在青荷园,沈梦璐不是没有感觉到京华公主朱娉婷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不过以尉家与她们沈家和谢家的恩怨来看,朱娉婷讨厌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加上朱娉婷又是朱鄞祁的丈母娘…… 想到这些,沈梦璐暗暗自嘲了一声,她果然与这皇宫八字不和啊! 远离皇子,珍爱生命啊!沈梦璐暗暗发愁,她应该要远离的除了朱鄞祯,还有眼前这个朱鄞祁啊! “你久不归家,沈府可一切都好?”见沈梦璐不接话,朱鄞祁主动找话。沈府经济来源被切断,想必日子过得不会太如意。 沈梦璐收敛心神,抿唇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谢殿下关注,沈府一切都好。殿下,臣女有一事请教,不知殿下可否替民女解惑?” “但说无妨!”别说是解惑了,只要是朱鄞祁力所能及的事,上天下地,他都愿意替沈梦璐办了。 “沈府门前有大片闲置的空地,臣女觉得浪费可惜,想利用起来。殿下觉得,如何利用比较妥当?”既然朱鄞祁主动问起沈家的情况,沈梦璐索性顺水推舟,将这事儿给落实了。 她已经打听过,当年城东栈道修建一事是由朱鄞祁负责的,后因为规划不妥当,栈道被闲置,朱鄞祁也没少挨明德宗批评。 朱鄞祁眉毛挑了挑,对沈梦璐的提问有些意外。 当年修建栈道时,沈梦璐的祖父还在世,年少的朱鄞祁也曾与沈家家主商榷过,是否能将府门前的空地转让出来,用作栈道修建。不过被沈梦璐的祖父给拒绝了。 因为一旦栈道从沈府门前修通的话,就会让沈府置身于喧嚣之中。如此一来,沈家祖上费尽心思的圈地,就毫无意义了。 后来栈道绕道修建,虽说事后因道路偏远难行,被大多数弃之不用,不过这么多年来,倒也再无人提起重新修建城东栈道的事情。 如今沈梦璐主动提出要出让门前的空地,朱鄞祁很快想到重修栈道的事。毕竟城东栈道一事,是他当年执政的一个败笔,倘若能弥补过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如何利用?不妨说说你的想法。”朱鄞祁温声询问。 “臣女不才,只想到要转让土地。臣女本想将土地转让给商贾人家,用于商铺建设。可是这几日,臣女见了几位有意收购沈家土地的大掌柜,发现臣女的想法太过浅薄,不甚妥当。”沈梦璐坦言。 楚代安为沈梦璐引荐的几位大掌柜,虽说确实是有意向收购沈家地皮,但是却因为知道沈家现状,加上各种七七八八借口推脱,将土地价格压得很低,各种要求却提得很多。这让沈梦璐意识到,她的想法确实不够成熟。 栈道一事,沈梦璐也与楚代安商量过,楚代安也认为倘若能将栈道修建于此,那势必能增加人流,如此一来,再在附近构建商业街就会顺理成章许多。 楚代安的想法是,先落实修建栈道一事,再来考虑出让土地。届时,沈府门前的土地的卖价,必定能翻上几倍。 朱鄞祁皱了皱眉,如今沈府周围方圆十几里都无人烟,谁会跑到那里去消费?这个想法确实是不靠谱。“你既然已经知道此法行不通,说与我听,可是有了别的想法?” 朱鄞祁也不是傻子,知道沈梦璐绝对不是那种空口诉苦的人,她既然会选择找他说这个事情,想必是有了想法。 “殿下英明!臣女确实有个想法。”知道瞒不过朱鄞祁,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沈梦璐直言不讳,“臣女听说当年修建城东栈道时,殿下本欲收购沈府土地,将栈道规划于沈府门前,可被家祖拒绝了。臣女想问问殿下,倘若沈家如今愿意献出土地,是否能按当年规划重新修建栈道?” 朱鄞祁沉思不语。栈道修建不是小事,将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虽说自从沈家商铺易主后,国库充盈,可是此时提出重新修建栈道一事,明德宗也未必会答应。 因着朱鄞祯被害一事涉及到他国余孽,明德宗已打算将更多的财力,投资到军队建设上去,用来加强国防,以对抗周边小国的突袭。 “倘若重新修建栈道,沈家打算以多少银两出让土地?”朱鄞祁主观上是想要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的,客观上,因为是沈梦璐的请求,朱鄞祁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帮她一把。 可是亲兄弟都须明算帐,在他向明德宗禀明此事之前,他首先得做足功课,将所有耗费计算得清清楚楚才行。 “倘若栈道能通过沈府门前,修建栈道所需的土地,沈家愿意无偿献出。”沈梦璐一字一句地说出口。她也知道重新修路是件大事,她也确信栈道重修将会让沈家地皮增值无数。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想利用栈道得益,首先得有付出才行。 无偿献出?!朱鄞祁挑了挑眉,“此话当真?”当年他可是提出市值三倍的高价要求收购土地,都被沈家老太爷给拒绝了。 当然,那时的沈家财大气粗,没将这百十万两银子放在眼里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如今沈家落魄,竟说出无偿献出土地这样的话,着实让朱鄞祁意外了一把。 “一言九鼎!”沈梦璐给出信誓旦旦的承诺。按现状来讲,沈家那些地皮要出让,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可如果栈道重修,即便刨去栈道占用的土地,剩下那些起码也能卖到个四五百万两白银。以小失换大利,何乐而不为! 朱鄞祁眼眉一弯,发自肺腑地笑了。“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向皇上禀明,尽快给你个答复。” “臣女多谢殿下!”沈梦璐闻言喜形于色,站起身来,朝朱鄞祁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朱鄞祁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梦璐要下跪的身子,温情脉脉地看着沈梦璐。“在我面前,你无须这么拘礼!” 沈梦璐露齿一笑,灵动的眼眸里写满感激,“殿下对臣女有大恩大德,受臣女一拜也是理所应当。不然,臣女心有不安。”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沈梦璐到底心有顾忌啊!人情难还啊! 沈梦璐明媚的笑容,驱散了朱鄞祁心底的阴霾。他朗声笑起来,戏谑到,“此事还没办妥呢!你就急着给我谢恩,岂不是不给我退路?万一我将此事搞砸了,你让我以后用何面目去面对你?” “殿下言重了!不管此事后续如何,殿下与臣女的关系依旧不会改变。”心头大事有了定论,沈梦璐心情也明朗起来,她俏皮地皱皱鼻子,用口型无声地喊了一声,“鄞祁哥哥。” 朱鄞祁心头一暖,柔情四起的时候,内心深处又有一丝惆怅蔓延。鄞祁哥哥!是啊,他与她的情分也就缘尽于此了。充其量不过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想到以后明德宗赐婚以后,自己就真正成了沈梦璐的兄长了。朱鄞祁内心深处的失落无法言语,届时这一声糯糯的鄞祁哥哥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当沈梦璐成为沐王妃后,她顶多只会随着朱鄞祯,唤他一声皇兄而已。 “梦璐真想谢我,不如就唤一声鄞祁哥哥让我听听吧!”知道场合不是很对,可是朱鄞祁内心的缺口,急需沈梦璐的温柔来填补。 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祁,他眼里的期盼太深,令她无法拒绝。“鄞祁哥哥……”沈梦璐挣扎了一番,最终轻轻地喊出了声音。 当这声鄞祁哥哥落入朱鄞祯耳里的时候,朱鄞祯几乎要暴走了。 景轩也听到了沈梦璐那声鄞祁哥哥,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看着自家老爹黑面神一样的脸色,景轩的心又是一颤。 朱鄞祯的铁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景轩被自家老爹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凛冽的杀气骇到,他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拉开与朱鄞祯的距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为自家老爹怒火下的炮灰。 冷静!不能冲动!他是太子!是他的亲兄弟!朱鄞祯不断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他用力深呼了几口气,才终于将心底那股想杀人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朱鄞祯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即便是不懂内功的沈梦璐都察觉到了。 突如其来的杀气,让沈梦璐后背紧了紧,她微微侧身,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透过朱鄞祁的胳膊,望见了一脸便秘样的朱鄞祯,以及明哲保身,躲开朱鄞祯两米远的景轩。 朱鄞祯见到沈梦璐做贼心虚的模样,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他上前两步,走到二人身边,面无表情地冲朱鄞祁开口,“太子不去陪太子妃,这么早来这百花园做什么?” 朱鄞祯喷着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朱鄞祁扶在沈梦璐胳膊上的双手,那炙热,简直想要将朱鄞祁的双手,当成猪肘子活活烤熟。 朱鄞祁垂下眼脸,感叹这朱鄞祯来得可真是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收回双手,回头一脸风轻云淡地看着朱鄞祯。“本宫做什么,似乎无须向你交代。” 碍眼的双手挪开,朱鄞祯冷哼一声,对上朱鄞祁装蒜的脸。“太子做什么是无须跟本王交代,不过却是得跟太子妃和京华姑姑交代。你公然勾--搭别的女人,这要是传到了她们耳中……” 朱鄞祁和沈梦璐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沈梦璐变脸是因为这朱鄞祯用这勾-搭二字太难听,太侮辱人格。 而朱鄞祁变脸则是因为,朱鄞祯责备中带着警告的话语。朱鄞祁深知被朱鄞祯省略的,那后半句话的严重性。 “你想多了,本宫自有分寸。”朱鄞祁僵硬着嗓门,冷冷地回复。 “太子当真自有分寸才是!太子妃与京华姑姑就在这百花园内,还望太子好自为之!”朱鄞祯冷然地丢下这句话,用力扣住沈梦璐的手,一把拖住她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松手!”沈梦璐不高兴地挣扎着,想要甩开朱鄞祯铁钳一般的手。 “闭嘴!你不想给你的鄞祁哥哥惹来麻烦的话,就乖乖跟本王走!”朱鄞祯脸色很难看,语气不善冲沈梦璐吼了一嗓子。 这朱鄞祁不过在朝堂之上替沈梦璐说了句话,这朱娉婷就已经将沈梦璐惦记上了,要是被她逮到朱鄞祁与沈梦璐私会的场面,恐怕沈梦璐会走不出这个皇宫! 沈梦璐怔了怔,她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不郁的朱鄞祁,不再挣扎,快步跟着朱鄞祯从百花园的偏门离开了。 朱鄞祁冷眼看着沈梦璐被朱鄞祯强行带走,却没有任何办法。他面色阴寒地对着跟着朱鄞祯父子一道过来的,两个近身太监撂下狠话,“你们都看到了,本宫刚刚独自一人在此地休息。倘若有人胆敢泄露半句沈惠人的事,本宫就把你们俩剁碎了喂狗!” 随身伺候朱鄞祁的小贵子和小全子浑身一颤,两人不约而同地跪下,“奴才遵命!” 景轩看着朱鄞祁嗜血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红颜祸水啊!此话当真不假!连向来温和的皇伯伯都变得如此恶毒。 剁碎喂狗啊!剁碎啊!喂狗啊! **************************************************************** 沈梦璐一路上沉默不语,任由朱鄞祯拖着她,七拐八绕地在皇宫兜圈圈。 直到走到一个废弃的宫殿,确定没有眼线,朱鄞祯才放开了沈梦璐的手,转身狠狠地握住沈梦璐的双肩,恶狠狠地瞪着她。 “沈梦璐,你是有几个脑袋够人砍?居然敢在皇宫里面与太子拉拉扯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前脚刚刚被皇后刁难过,转身就跟朱鄞祁私相授受,她是存心找死的节奏! 想起沈梦璐那句含羞带怯的鄞祁哥哥,朱鄞祯的肺都快气炸了! 沈梦璐伸手用力拂开朱鄞祯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冷冷地看着朱鄞祯。“沐王爷,请自重!” 自重你个毛线!朱鄞祯硬生生忍住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粗话。“沈梦璐,你能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生命?能不能远离那些危险的人物?能不能不要老是让人这么操心?” “沐王爷,臣女很爱惜生命!所以……。”沈梦璐说着用行动说话,大步后退几步,与朱鄞祯拉开两米安全距离。 远离皇子,珍爱生命! “你……”朱鄞祯差点被沈梦璐气晕过去。“本王说的是太子!” 沈梦璐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回话,“在臣女看来,沐王爷与太子殿下并无区别!”或者她应该说,对她来说,朱鄞祯比朱鄞祁更危险!朱鄞祁至少一直对她礼让有加,可朱鄞祯却是时不时强取豪夺。 朱鄞祯上前几步逼近沈梦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想与本王保持距离,休想!”沈梦璐是他钦定的沐王妃,她只能与他越来越亲近! 沈梦璐自知敌不过朱鄞祯的力气,索性连挣扎都放弃了,任由朱鄞祯扣着她的手。“沐王爷,你难道不知道,与你在一起,臣女只有受伤的份么?”沈梦璐静静地看着朱鄞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清楚地倒映着朱鄞祯完美的俊脸。 ***************************************************************** 亲们,蓝蓝今天发威啦啦啦啦! 一更八千奉上!稍后还有一更哦!请亲们耐心等待一会儿哈!   ☆、第160章 .为了你本王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何妨(二更) 沈梦璐自知敌不过朱鄞祯的力气,索性连挣扎都放弃了,任由朱鄞祯扣着她的手。“沐王爷,你难道不知道,与你在一起,臣女只有受伤的份么?”沈梦璐静静地看着朱鄞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清楚地倒映着朱鄞祯的俊脸。 在今日之前,沈梦璐告诉自己,她不能接受朱鄞祯是因为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仇恨,以及她身为新时代女性的尊严。 可今日姬皇后的刁难让沈梦璐明白,她真正不能接受朱鄞祯的原因,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阶级分明的身份。 对朱鄞祯没有动心吗?其实并非如此! 沈梦璐虽说恋爱经验不丰富,可也明白自己每次见到朱鄞祯时,心底那莫名的悸动和自己那反常的表现不合常理。沈梦璐不是个会轻易动怒的人,可在朱鄞祯面前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失控。发怒,是她在朱鄞祯面前的保护色。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在暗指她被姬皇后刁难的事,他面上闪过一丝恼怒,然后语气坚定地给出承诺,“本王向你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本王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姬皇后那边,朱鄞祯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她。沈梦璐,他志在必得!谁也无法改变她成为他王妃的事实! 姬皇后喜欢沈梦璐最好,以后婆媳和睦,皆大欢喜!可就算姬皇后不喜欢,她也得接受沈梦璐成为她儿媳的事实!而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媳妇儿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至于别人,谁胆敢伤害他的王妃,他一定让对方生不如死!朱鄞祯眼里的肃杀之气一闪而过。 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这样的话,听起来多么动人!可惜啊!男人承诺的靠谱吗? 想当初想要砍她脑袋的人谁?男人若是靠得住,全天下的猪都会上树!沈梦璐嗤笑一声,语气坚定地拒绝了朱鄞祯的心意。 “沐王爷,你与臣女保持距离,就是对臣女最好的保护!”沈梦璐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深闺小姐,会惹上这些七七八八的麻烦,都是因朱鄞祯而起。 朱鄞祯离她远一点,麻烦自然也离她远一点。 沈梦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朱鄞祯却因此掀起了狂风暴雨。 这沈梦璐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朱鄞祯的心意,已经彻底激怒了朱鄞祯,唤醒了他沉睡的野性。 每一个男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头野兽,每一个男人都有着野兽般,原始的掠夺本能!朱鄞祯是正人君子没错,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小人! 朱鄞祯眼眸阴鸷,毫不怜香惜玉地扣住沈梦璐的下巴,语气阴沉得可怕,“梦儿,容本王再提醒你一次,你注定是本王的王妃!你心甘情愿下嫁最好,本王欢欢喜喜抬你进府。你不乐意嫁也无妨,本王不介意强娶你过门。” 沈梦璐被朱鄞祯强硬的姿态怔住。眼前的朱鄞祯斜飞入鬓的浓眉微挑,深邃幽暗的冰眸里毫无笑意,嘴角邪佞地向上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周身散发出一种狂傲不羁的气息,带着某种邪魅的性--感。 沈梦璐历来知道,朱鄞祯是个强势的男人,可是在她面前,朱鄞祯却始终努力维持着他君子的面具。 即便是在越矩掠夺她的时候,朱鄞祯都保持着几分君子风度,从没让自己的面具龟裂。可如今,他脱下假面具,露出他本来的强势面目…… 沈梦璐的心脏莫名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尼玛!她可不可以说一句,眼前这霸气的男人太帅了!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沈梦璐不由自主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耳朵都不知觉地染上一抹绯色! 擦!她是被虐狂吗?居然会因为朱鄞祯强势霸气的模样动心。 沈梦璐面红耳赤的反应,是朱鄞祯始料未及的。他原以为他这样掷地有声的宣言,会惹来沈梦璐剧烈的反击,没想到…… 有一丝狂喜在朱鄞祯心底升起,原来,这丫头喜欢他硬汉的一面!! 沈梦璐绯红的面容,犹如怒放的樱花一般,美得惊心动魄。羞红的耳垂,犹如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采撷。 朱鄞祯一阵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朱鄞祯温热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沈梦璐仿佛触电一般,浑身一颤。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退后两步偏头躲开朱鄞祯的碰触,语气僵硬地开口,“沐王爷,是又要做出强——抢民女,这样有失体统的事吗?” 说话的同时,沈梦璐暗暗提高了警惕,防备着朱鄞祯的突袭。万一在这皇宫内院,被人看到,朱鄞祯强吻她的一幕,恐怕吃不了兜着走的,不是朱鄞祯,而是她沈梦璐! 闻言,朱鄞祯低低地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充满魅惑人心的磁性。“梦儿,你每次都是这老套的一句,你就不能有点新意么?”朱鄞祯不是傻子,这皇宫里面布满监控一般的视线,他自然不会在这地方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 沈梦璐被朱鄞祯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 “没想法?”朱鄞祯邪气地轻轻挑了一下眉,再一次弯腰逼近沈梦璐,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梦璐的双眸,“不如本王来给你一个有新意的回答。”朱鄞祯停顿了一秒,然后紧接着开口。“为了你,本王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何妨!” 为了你,本王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何妨! 朱鄞祯这样霸气侧漏的告白,顿时让沈梦璐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梦璐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 回百花园的途中,朱鄞祯一路上嘴角都噙着笑,沈梦璐则是一脸懊丧地跟在他身后。沈梦璐敢打赌,刚刚朱鄞祯是故意对她放电的! 等朱鄞祯与沈梦璐回到百花园时,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 见到朱鄞祯与沈梦璐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宫宴上,在场的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臆测二人的关系。 朱鄞祯与沈梦璐在疫区的流言蜚语已经随着从江北回京的将士太医们传到了京城。眼下,几乎人人知道这沐王爷与沈惠人关系匪浅了。 如今看着二人毫不避嫌地公然在皇宫内院出双入对,众人纷纷猜测这皇上赐婚恐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同僚的议论声传入尉驰鸿耳中,他老脸一沉,极度不悦地望了朱鄞祯一眼。他身边的赵云薇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尉驰瀚则是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地喝茶,做出冷眼旁观的姿态。 坐在尉驰瀚身边的朱娉婷,看着一前一后进入宴厅的朱鄞祯和沈梦璐,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与尉妘妗相携坐在上首的朱鄞祁。 先前朱鄞祁与沈梦璐在假山私会的事,朱娉婷是不知道。可是尉宇峰一事,朱鄞祁公然在朝堂上为沈梦璐说话,却是众所周知的。加上朱鄞祁去沈家抄家时,对沈梦璐的暧.~昧态度也早就传到了朱娉婷的耳中。 要说这朱鄞祁对这沈梦璐无意,朱娉婷是坚决不会相信的!尽管知道沈梦璐最终会被赐婚给朱鄞祯,可对于朱鄞祁,朱娉婷还是暗暗提防着。到底这才是自己的女婿,别人的女儿受委屈她管不住,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她却是不允许的! 朱鄞祁再怎么与尉妘妗貌合神离都好,至少在这大明国全天下百姓眼中,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是钟情专一的!至少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身边除了太子妃再无其他女人!至少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为帝,她的女儿尉妘妗就会是名正言顺,一人独大的皇后!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要想办法,让尉妘妗早日怀孕,诞下龙子,那样即便日后他们的势力压制不住朱鄞祁了,他们也无后顾之忧了! 朱鄞祁不是没看到朱鄞祯与沈梦璐进来,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朱娉婷审视的目光,而是他选择统统视而不见,顾自神情专注地为尉妘妗剥荔枝。私底下再怎么形同陌路,在外人面前,太子殿下夫妇二人,必定是缱绻情深的! 朱鄞祁泰然自若地在朱娉婷的注视下,将手中的荔枝送到尉妘妗唇边,示意她张口吃下。 尉妘妗被朱鄞祁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朱鄞祁嘴角含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见尉妘妗要躲,朱鄞祁笑得更加温柔了,轻轻吐出一个字。“吃!” 尉妘妗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努力压下心头的苦涩,在朱鄞祁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表情下,张口含住了他手中的荔枝。 ***************************************************************** 二更三千奉上!今日总更一万一! 大家有木有觉得今天的蓝蓝很美腻捏?很萌萌哒捏? 华丽的掌声在哪里捏? 太子为毛公然秀恩爱捏?宫宴上又会发生什么事捏?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明日更新!么么哒~~~   ☆、第161章 .居心叵测的祝酒 尉妘妗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努力压下心头的苦涩,在朱鄞祁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表情下,张口含住了他手中的荔枝。 手中的荔枝脱手,朱鄞祁出其不意附身上去,低头张口含住了露在尉妘妗红唇边的,那抹莹白的荔枝肉。 尉妘妗被朱鄞祁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看着面前离她不到一寸的俊脸,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朱鄞祯在尉妘妗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咬下一半荔枝肉,故意停顿了几秒,才收回身子,回到座位上。 吞下口中甜糯多汁的荔枝后,朱鄞祁邪气地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似笑非笑地,冲怔愣的尉妘妗扔出两个字,“真甜!” 尉妘妗当场石化,愣在那里,连唇边的荔枝都忘记咽下。朱鄞祁如此风情的一面,是尉妘妗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朱鄞祁与她,向来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朱鄞祁从来不会主动接近她,连让尉妘妗侍寝,他都是百般不情愿的。可现在,他居然当着大臣的面,做出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朱鄞祁这一大胆举动,百分百抢镜成功,成功截取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原本热衷于八卦朱鄞祯与沈梦璐的大臣们,纷纷调转视线盯着朱鄞祁夫妇。 一瞬间,太子殿下好体贴!太子妃好福气!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好恩爱好甜蜜!这类的话语纷纷四起。 有爱好热闹的大臣带头起哄,祝愿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早生贵子!甚至还有爱好溜须拍马的大臣,屁颠屁颠地跑到尉驰瀚夫妻面前,恭维二人好福气。 尉驰瀚举杯回礼,与大臣们寒暄。 朱娉婷则是坐在一边,垂着眼不说话。朱鄞祁这一举动有几分真几分假,朱娉婷心里自然有数。不过不管如何,朱鄞祁这一举动到底是给尉妘妗长了脸! 尉妘妗在众人的起哄之下红了脸,她满怀羞涩地在朱鄞祁看似深情的注视下,吞下了含在嘴里的半颗荔枝。虽然明知朱鄞祁是在做戏,可他这样的亲昵,还是让尉妘妗忍不住一阵心悸。 朱鄞祯冷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暗暗讥诮一声,可当真是一场好戏!没想到朱鄞祁为了替沈梦璐脱身,竟不惜下本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是该高兴他看中的女人魅力无边呢?还是该愤怒,他的哥哥对他的女人关心过了头呢? 沈梦璐不了解朱鄞祁与尉妘妗的相处模式,听着大臣们的恭维,只当朱鄞祁与尉妘妗当真是鹣鲽情深,恩爱有加。 她平静地望了一眼朱鄞祁,他的大胆举措倒是让沈梦璐有些意外。倒是看不出来,这朱鄞祁竟然这样一个闷搔货! 不过不管这朱鄞祁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至少他这一举措,成功帮沈梦璐解了围。本来在场大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梦璐身上,现在人们的视线转移,这让沈梦璐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明德宗和姬皇后,以及几位贵妃抵达百花宴厅的时候,大臣们依旧热衷于调侃朱鄞祁夫妇二人。 明德宗一见这气氛如此热络,忍不住有些好奇。得知朱鄞祁的举动时,明德宗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沈梦璐。明德宗明白,朱鄞祁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定是与沈梦璐有关。 姬皇后则是假装没看到沈梦璐的存在,也假装没听到众人的起哄,得体地与到场的几位官夫人寒暄了几句,便母仪万千地在主位上落了座。 明德宗客套了几句,便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示意大臣们各自回到座位,准备开宴。 皇帝一声令下,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立马错落有致地四下散开,纷纷在领座宫女的指引下落座。 朱鄞祯的位置在皇帝与皇后的下首,与景轩同桌。 而沈梦璐因为身份特殊,加上又是临时被明德宗留下的,本不在宴客名单中,所以没有为她预留位置。领座的宫女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个沈惠人。 满堂人都坐下了,唯独沈梦璐还被晾在一边。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到沈梦璐身上,等着看她出糗。 安护侯府谢家一门四口,自打沈梦璐进门就关注着自家的外女了。 见沈梦璐处境尴尬,谢义贤适时开口,征得明德宗同意,将沈梦璐领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朱鄞祯看到此景,这才安下心来坐到景轩身边。沈梦璐有谢家的照拂,自然不会吃了亏去的。 谢家来参加宫宴的,是谢义贤夫妻和谢子渊夫妻四人。除了谢子渊,其他三人都是沈梦璐穿越以来第一次照面。 沈梦璐一一见了礼,暗暗打量着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大舅母。 谢义贤年近七十了,可依旧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丝毫没有任何老态龙钟的感觉。他将沈梦璐领到身边以后,就交给自己的夫人了,自己则忙应酬皇帝大臣们。 沈梦璐的外祖母高氏,年逾五十五,不过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竟像只有四十出头。 谢老夫人伸手拉了沈梦璐在自己身边坐下,慈爱地拍着她的手,关切了几句,便不再多言,端庄地坐着,得体地应对皇后偶尔的问话。不过谢老夫人私底下牵着沈梦璐的手却是未曾放开。 谢子渊冲沈梦璐寒暄了两句也不再管她,专注地配合着谢义贤应酬。 谢子渊的夫人,沈梦璐的大舅母陈氏也只是微笑着和沈梦璐打了招呼,便安静地坐在谢子渊身边,专心致志地听着大家说话。 沈梦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虽说今日的宫宴是慰劳宴加庆功宴,可看着在场的人个个正经危坐的样子,可见要吃这皇宫里的饭,真心不容易。 一场宫宴在看似和谐融洽,实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进入尾声。从头至尾,沈梦璐都低眉顺眼,安静地坐在谢老夫人高氏的身边。所有与她有关,或好奇打探,或恶意刺探的打问都被谢老夫人巧妙地应付了过去。 一顿饭下来,沈梦璐最大的收获是看清了谢家人对她的维护态度。谢老夫人每一句回话都周全得体,滴水不漏,显然是事先都已经做足了功课,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无从下手暗算。 沈梦璐内心又是感动又是感叹。感动的是谢家对她这个外女的全心维护,且不论谢家对原先的沈梦璐的不待见,他们能从现在开始重视沈梦璐的存在,到底是幸运的事。 感叹的是,姜果然是老的辣!有些问题,倘若由沈梦璐自己回答,难保不让人钻了空子。 可这谢老夫人却是字字珠玑,句句精辟,连皇后的刺探,都被谢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回了过去,显然绝非等闲之辈。 也是,没有两把刷子,怎能坐稳这将门世家的当家主母之位。 姬皇后试探了两句就不再针对沈梦璐,谢家对沈梦璐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姬皇后心中开始有了额外的盘算。上次在朝凤殿,朱鄞祯说要拉拢谢家这样的话,姬皇后时时放在心上。 沈梦璐的二舅舅谢子霖的二儿子谢承泽已到适婚年龄,姬皇后也曾试探过谢老夫人,欲将娘家年龄合适的姑娘,嫁进谢家,可被谢老夫人一句,大丈夫尚未立业如何成家,委婉的拒绝了。 为了不让姬皇后拿住谢家的把柄,谢承泽如今虽已是校尉级别,却至今尚未婚配。 谢老夫人给谢承泽下了死命令,在尚未成为少将之前不许成家!而谢承泽本人,以及谢子霖夫妇对此竟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以如今谢家对沈梦璐的态度来看,收服沈梦璐未尝不可。可是,这么轻易让一个商贾之女,入主沐王府,嫁给自己高贵的儿子当正妃,姬皇后到底是心里不舒服。 侍妾侧妃吧,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是正妃啊,朱鄞祯要许的是正妃之位啊!到底这两人的身份太过悬殊啊! 江北瘟疫一事告一段落,捧在心尖的儿子又恢复健康,明德宗的心情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为顺畅的一个。 心情一好就容易贪杯,明德宗在众大臣溜须拍马的奉承声中,举杯干了一杯又一杯。 酒精上脑,明德宗晕晕乎乎地起身先行离席,示意大臣们务必尽兴而归。后宫嫔妃们见皇帝走了,也一个个先后离席。 少了皇帝皇后的存在,大臣们也少了许多顾忌,说话开始不若先前那么含蓄委婉。这不,有胆大的大臣借着酒劲,端着酒杯到朱鄞祯跟前祝酒来了。 “沐王爷,听……听说在江北时,您与沈惠人交……交往甚密。您养病期……期间,这沈惠人又……又衣不解带地伺……伺候您,不知……不知您们二……二位是不是……已经……已经……”上前祝酒的大臣熏红着脸,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朦胧,大着舌头,断句断得格外暧——昧。 在场的人虽说看着,都各自喝酒吃肉畅谈甚欢,实则个个都竖着耳朵,密切关注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醉酒的大臣如此结结巴巴一番话出口,全场几十双眼睛都直刷刷地盯向朱鄞祯,连假装交谈的人都放轻了声音,生怕错过任何八卦。 听到此话的谢老夫人,握着沈梦璐的手倏然一紧,沈梦璐的心陡然一沉。她抬起头望向朱鄞祯,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朱鄞祯的眼神也朝沈梦璐飘来,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沈梦璐眼底隐藏的忧心,朱鄞祯看得清清楚楚,他冲沈梦璐展开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收回视线,冲眼前的大臣开口。 “江大人醉的不清啊!不如本王派人送你回府去吧!”朱鄞祯并不回答问话的江大人,示意伺候的太监扶住江大人。 “沐……沐王爷,下官虽说多……多喝了几杯,可还没醉到认……认不得回府的路。”江大人摆摆手,推开上前扶他的太监。 “沐王爷,下官的问题如此为难您么?倘若您与沈惠人清清白白的,直接回答不就行了。”江大人后半句话说得格外流畅,没有半点磕磕绊绊。 众人的耳朵伸得更直更长了,江大人这一句话,摆明了在暗示朱鄞祯不回答是因为心虚,摆明了在说二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谢老夫人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手上的劲越使越大。沈梦璐的手被谢老夫人捏得生疼,但是却不敢开口叫她松手。 朱鄞祯收敛了笑容,眼眸冷了几分,“江大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还叫没醉?依本王看,你何止是醉得认不得回府的路,根本是醉到,连自己这二十几年读的四书五经,三纲五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大人提的这个问题,事关沈梦璐的闺誉,不管朱鄞祯怎么回答都会有破绽。他即便说二人是清白的,别人也会说他是撒谎。虽说赐婚是迟早的事,可是倘若沈梦璐背上婚前不贞的骂名,以后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江大人面对朱鄞祯的冷眸,心里忍不住颤了颤,可是他收了指示追问此事,断断不能无功而返。 江大人本来就是借酒装醉,事到如今只好一装到底。“沐王爷说笑了,知识是读书人的根本,下官怎么可能会忘。” “是吗?既然如此,那本王不妨考考你。”朱鄞祯扯出一抹冷笑,“江大人不如用五常,来解释一下江大人此问可是合理?” 五常,讲求的是礼仪仁智信。先不说别的,但但是这江大人以下犯上,质问朱鄞祯就已经是犯了忌讳。 江大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大人解释不了吗?”朱鄞祯锐利的眼神,如飞刀一般直直扎进江大人的胸膛。 “江大人曾是一朝状元郎,如今连这基本的五常都说不上来,倒是要叫本王怀疑了。江大人这状元头衔,是不是来得名不副实,本王得考虑考虑应不应该启奏皇上,翻查一下当年的科举,是否存在徇私舞弊的现象,也好顺便整顿一下这舞弊之风。”朱鄞祯说得轻松,江大人听得心惊。 江大人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被朱鄞祯的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江大人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然后心一横,索性装死,晃荡了两下就扑倒在地上假装昏睡过去。为了演的逼真,还打起了鼾声。 朱鄞祯冷笑一声,眼神鄙夷地瞥了一眼装死的江大人,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简直做梦! 朱鄞祯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来人呐,江大人醉得不省人事,将他送回江府。江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罔顾礼仪,醉酒失态于人前,实在有违读书人的风度,本王明日自会向皇上禀明此事,让皇上做出定夺。” 被宫人搀扶着的江大人听到此话,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顿时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他这是被弹劾了啊!恐怕头上的乌纱帽要从此不保了。 装死的江大人哀怨地瞪了一眼尉驰鸿夫妻所在的方向,心里简直比吞了一肚子黄连还苦。 朱鄞祯回到位置上端了一杯清酒,朝再坐所有人举了举杯,“本王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容本王自罚一杯!大家请继续用膳。 “不过容本王提醒诸位大臣一句,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万一如江大人那样,醉酒失态而失了读书人的身份,可就不好了。”朱鄞祯说着,仰头一口饮干了杯中的清酒。 众人被朱鄞祯一句话整得毛骨悚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朱鄞祯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嚼舌头跟子,免得落得跟江大人一样的下场。 谢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对朱鄞祯的赞赏加了几分。回过神来,谢老夫人这才发现沈梦璐的手背被她捏得通红,谢老夫人心疼地嗔怪了几句,沈梦璐微笑着应对了过去。 接下来众人都收敛了许多,一场宫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终于散场。 朱鄞祯在谢家人的注视之下,走到沈梦璐面前,提出亲自送她回沈府。谢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提议。 沈梦璐离开之前,谢老夫人低低嘱咐了一声,过两日谢府有家宴,要沈梦璐母女俩务必到场。沈梦璐温驯地应了下来,这才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随着朱鄞祯走出了百花园。 沈梦璐知道她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只好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地跟在朱鄞祯身后。 ************************************************************* 今日五千哈! 蓝蓝昨天喝喜酒去啦,没有足够的时间码字! 不过大餐一顿的感觉,还是挺爽滴,嘿嘿~~   ☆、第162章 .冷处理必须冷处理 沈梦璐知道她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只好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地跟在朱鄞祯身后。 **************************************************** 回程的路上,朱鄞祯没有再骑马,反而是毫不避嫌地与沈梦璐同坐一辆马车。 二人相对无言,马车内的气氛某名有些压抑。景轩乖乖地坐在一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话题,索性闭上嘴自己想心事。 朱鄞祯吩咐先回沐王府,将景轩放下后,马车才再次掉头驶向沈府。 朱鄞祯这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日委屈你了。” 沈梦璐本来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朱鄞祯这话,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沐王爷说得哪里话!有幸参加宫宴,是臣女的福分。” 朱鄞祯被沈梦璐不冷不热的回答噎了一下,满腔情话顿时哽在胸口,吐不出来。 好半饷,朱鄞祯才再次开口,“护国寺大师去江北做法师,超度亡灵一事,皇上已经答应了。明日本王会亲自传圣旨去护国寺,先关事务本王会全权处理,你无须操心。” 朱鄞祯要亲自去护国寺?!沈梦璐这才有了反应,她睁开眼睛看着朱鄞祯。“皇上是怎么说的?”沈梦璐担心明德宗会趁机追查阎门的事,万一慧智大师的身份暴露,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本王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朱鄞祯淡淡地反问。沈梦璐如此紧张此事,显然这护国寺里有古怪。 朱鄞祯打算亲自去会会这个慧智,就是想搞搞清楚这其中的奥妙。不过,不管他发现什么,他都没打算告诉明德宗知道。 沈梦璐冷睇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对他放心呢? “臣女不敢。”见朱鄞祯不打算说,沈梦璐也不追问,索性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梦儿。”见沈梦璐如此态度,朱鄞祯倍感无奈,他凑过身去,轻轻握住了沈梦璐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沈梦璐如蝶翼一般的睫毛扑闪了下,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挣扎。 冷处理!必须冷处理! 沈梦璐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不让自己做出反常的举动。握个手而已,这在二十一世纪是最最寻常不过的了,不需要大惊小怪! 沈梦璐没有如期的反击,这让朱鄞祯意外之余又倍感心凉,心寒之后又怒火中烧。这丫头,居然妄想用这样消极的方法来拒绝他,简直是该打! 见沈梦璐不给反应,朱鄞祯索性得寸进尺地坐到沈梦璐身边,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沈梦璐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挣扎,可是朱鄞祯状似叹息的低喃传入她的耳中,却莫名止住了她的动作。 朱鄞祯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味道,幽幽地传入沈梦璐鼻翼,让她有一丝眩晕。沈梦璐安静地靠在朱鄞祯怀里,任由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将自己包围住。 “梦儿,本王知道,自从遇见本王,你心中便有许多委屈。可是,本王却无比庆幸能遇到你。倘若没有你,本王恐怕已经失去景轩了。景轩是个命苦的孩子,他的母妃,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本王是个大男人,照顾孩子难免有所疏漏,自打尉欣妍过府以后,景轩没有过过几天舒坦日子。” “景轩在皇后身边待了几年,从小便看着宫中的明争暗斗长大,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老成的性子。本王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对景轩有过多亏欠。本王衷心感谢你,救了景轩的同时,还让他回归到真正的本性。本王都听说了,你在沐王府那几日,景轩十分开心。谢谢你,给景轩带来快乐!” “今日母后对你的刁难,景轩十分自责。这件事上,本王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本王疏忽了!今日之事,本王一定会想母后讨个说法,绝不会委屈了你!本王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本王知道,你眼下还不愿意接受我,可是本王愿意等,等到你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不过,你若想从我身边逃走,那本王今日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赐婚一事,父皇已经松口了,你迟早会成为本王的沐王妃。所以,你与其白费心思想要拒绝本王,不如认真倾听你内心的声音,安安心心接受本王吧!” 沈梦璐的眼珠子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开口回话。接受朱鄞祯,这是沈梦璐从来不敢想的事。 怕想多了,心就动摇了。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放任自己沉…沦一次,迷失一次。她放松下来,身子不再若先前那么紧绷,不自觉地偎紧了朱鄞祯。 朱鄞祯察觉到沈梦璐的松懈和她主动的靠近,知道她将他的话全部听进耳里了。 虽然没能如愿得到沈梦璐的回应,令朱鄞祯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她的默认却是极大地鼓舞了朱鄞祯。 朱鄞祯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用力搂紧了沈梦璐,专心享受着二人之间难得的温存和温馨。 ********************************************************************* 回东宫的路上,朱鄞祁脸色相当难看。 在宫宴上,碍于朱娉婷他们的存在,朱鄞祁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连眼神都没有抛给沈梦璐一个。 朱鄞祁心里虽然已经接受沈梦璐会嫁给朱鄞祯的事实,可是心头那泛滥成灾的酸涩,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尉妘妗一言不发地跟在朱鄞祁身后,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尉妘妗嫁给朱鄞祁十余年,虽说朱鄞祁对尉妘妗感情淡漠,尉妘妗对他却是心存爱恋的。 尉妘妗了解朱鄞祁,他今日的反常,她全部看在眼里。尉妘妗也猜到这定是与沈梦璐有关。朱鄞祁这样落寞的模样,在当年姬文华嫁给朱鄞祯为沐王妃时,尉妘妗也见到过。 朱娉婷再三告诫尉妘妗,要小心提防朱鄞祁和沈梦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掉以轻心。 提防?!如何提防?尉妘妗苦笑一声。人心隔肚皮,这个是最难防的。 沈梦璐那个女子,据尉妘妗的观察,她似乎并没有想与皇家攀上关系的意思。整个宫宴上,沈梦璐都处之淡然,对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俩都没有刻意关注。 尉妘妗想起下午青荷园发生的那一幕,沈梦璐这个女子表现出来的淡定,坚韧和识大体顾大局,让尉妘妗有些感叹。这样一个女子,倘若身在官宦之家,必定会成为皇后心仪的儿媳妇人选。 想起姬皇后让她重绣百鸟朝凤宫帕的事,尉妘妗又是一抹苦笑。姬皇后想必是看出了她母亲的意图,心中有所不满,这才趁着刁难沈梦璐的机会,同时责罚了她。 皇家的儿媳妇难为啊!尉妘妗这样想着,对沈梦璐莫名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怜悯来。皇上欲将沈梦璐赐婚给沐王爷一事,尉妘妗也早就听说了。 见朱鄞祁直奔太子寝宫,彻底忽略自己,尉妘妗多少有些难受,在朱鄞祁一脚踏进寝宫的时候,尉妘妗伸出一只手扯住了朱鄞祁的袍子。 “殿下,今晚让臣妾伺候您吧!”尉妘妗轻柔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怯意,几分坚定。 朱娉婷耳提面命要她把握好时机,赶紧怀孕。可是朱鄞祁连她的寝宫都不曾踏入一步半步,她要怎么怀? 说到子嗣,尉妘妗忍不住黯然神伤。朱鄞祁偏爱孩子,当年她怀孕产下龙儿时,二人也有过短暂的温馨。 可是好景不长,谁知她的龙儿竟然如此命薄,不足百日竟命丧黄泉。朱鄞祁大受打击,从此以后和她便再也亲近不起来。 尉妘妗知道,朱鄞祁是在怪她没有照顾好他们的龙儿。可是尉妘妗心中的痛苦绝不亚于朱鄞祁,她心中也奇怪,在她亲力亲为的照顾下,原本健健康康的龙儿,怎么会突发急症病殁。 朱鄞祁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语气淡然地拒绝了尉妘妗,“太子妃该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尉妘妗没有松手,依旧轻声细语地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臣妾不累,让臣妾伺候殿下吧!” 朱鄞祁转过身来,伸手拂开尉妘妗捏着他衣角的手,神情淡漠地看着尉妘妗。 尉妘妗十五岁就跟在朱鄞祁身边了,十四个年头过去,尉妘妗现在朱鄞祁面前却依然是初见时那青涩的模样。 朱鄞祁依稀记得尉妘妗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眼里那抹掩饰不住的爱恋和羞涩。而眼前的尉妘妗,眼里依旧有着隐藏的爱恋和羞涩,只不过还增添了一抹隐忍的哀伤。 “本宫累了。”朱鄞祁薄薄的红唇,凉凉地吐出这几个不带感情的字。 尉妘妗瑟缩了一下,想起当年一开始朱鄞祁拒绝接受自己成为太子妃时,也是那样凉薄的模样。“本宫不喜。” 朱鄞祁那四个字出口,开启了尉妘妗悲剧的人生。可是不喜又如何,最终尉妘妗还是成了他的太子妃。 尉妘妗出嫁之前,在丞相府也是个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起初遭到朱鄞祁冷遇时,她也曾不甘过,也曾回娘家哭诉过。后来她发现,她越闹,朱鄞祁的心越硬。 半年时间,让尉妘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朱鄞祁会接受她,完全是因为被逼无奈。她会成为太子妃,完全是凭借着娘家得天独厚的势力。 一朝踏进皇宫,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尉妘妗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从此做个安分守己,恪守孝道的太子妃。对皇上和皇后日日晨昏定省,博得皇上和皇后的好感,这才总算慢慢打动了朱鄞祁。 倘若不是龙儿的意外夭折,尉妘妗相信,就算不是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她和朱鄞祁至少也该过上夫妻和睦的日子了。 “正是殿下累了,臣妾才更要伺候殿下!”尉妘妗决定像当年那样勇敢一次,为自己争取一次重新上位的机会。 自打孩子夭折后,尉妘妗从未像今天这样执着过,她突然的坚定让朱鄞祁有些意外。 “太子妃,今日表现得不像你啊!”朱鄞祁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了,今日朱娉婷一来,这尉妘妗的底气都不一样了! 朱鄞祁眼里的嘲讽让尉妘妗有些心酸,她知道朱鄞祁对她母亲的偏见。 可是,今日宫宴上发生的一切,让尉妘妗明白,倘若她今日不能亲近朱鄞祁,那么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翻身了。 “殿下,父皇母后,以及今日到场的所有大臣女眷,都知道你我恩爱有加。倘若今夜殿下独宿东宫,传了出去,殿下的用心岂不是白费了。”尉妘妗鼓起勇气,抬头迎视朱鄞祁。 朱娉婷在这皇宫里按了无数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传到朱娉婷耳中。 设计皇后去百花园一事,对朱娉婷来说只不过是个试探而已,倘若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深情厚意被她发现,尉妘妗相信朱娉婷绝不会放过沈梦璐。 朱鄞祁眼眸陡然一沉,眸光凌利地射向尉妘妗。 尉妘妗勇往直前,再次轻声开口,“殿下,准臣妾侍寝,可以减少对她人的伤害。” 尉妘妗刺裸裸的暗示,让朱鄞祁怒极反笑了。他一改先前的冷漠态度,挂上笑容,“太子妃如此体贴本宫,本宫若再拒绝,岂不是太过不解风情。”朱鄞祁说着转身,率先踏进了寝殿。 尉妘妗松开汗湿的掌心,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抬步踏进了寝殿。 出乎尉妘妗预料的是,寝殿内已经有一个妙龄女子存在! 出现在太子寝殿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莫言,曾经与莫语情同姐妹,同为密探的莫言! 莫言上前朝尉妘妗福了福礼。“莫言见过太子妃。” 莫言明着是朱鄞祁的暗卫,负责近身保护朱鄞祁的安危,背地里却是担负着替朱鄞祁暖chuang的工作。莫言对朱鄞祁充满爱恋,对此却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朱鄞祁并不是个贪图鱼水之欢的男人,偶尔招莫言侍寝,也是处于男人的需求。 刚刚朱鄞祁一进寝殿,就示意莫言现身,莫言已经明白了朱鄞祁的意思。显然太子妃今日是惹恼了殿下,殿下才会招她现身。 尉妘妗第一次见到莫言,顿时有些懵了。她不明所以地望向朱鄞祁,不敢相信内心的猜测。朱鄞祁该不会是想要羞辱于她??? “莫言,过来!”朱鄞祁冷然地开口。 莫言闻言,听话地走到朱鄞祁身边,温驯地伏在朱鄞祁的腿上。 “太子妃,也过来吧!”朱鄞祁一手抚着莫言的秀发,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尉妘妗的身上。 尉妘妗趔趄了一下。朱鄞祁的意图太明显了,他竟然要她与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女人,同时伺候他!! 屈辱的泪花瞬间充盈了尉妘妗的眼眸。尉妘妗倒退两步,几乎想夺门而出。 朱鄞祁察觉到她的意图,冷冷地开了口,“太子妃口口声声要伺候本宫,你今日若是就此离去,此事传到父皇母后耳中,本宫可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尉妘妗以为她拿沈梦璐当筹码,是聪明的举动,恕不知她这样做反而唤醒了朱鄞祁内心的恶魔。 真正是不自量力!敢拿自己与沈梦璐相提并论!敢用沈梦璐的安危来威胁他,那她就得担得起这个后果!朱鄞祁向来温润的俊脸上,写满嗜血的残忍! 尉妘妗单薄的身影晃了晃,她背对着朱鄞祁站着,眼里的泪涌上来又被她压下去。 朱鄞祁斜躺在chuang上冷眼看着尉妘妗,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莫言的墨发。 莫言心里五味杂陈,虽说伺候朱鄞祁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当着另外一个女人的面,她心里多少也是难过的。 朱鄞祁此举羞辱了尉妘妗的同时,也让莫言看清了自己的身份何其卑微。 可是,卑微又如何?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为了朱鄞祁,她甘愿低到尘埃。莫言自嘲! 不过,尉妘妗不一样。她出身高贵又自视甚高,她会甘心做出和另一个女人共同伺候殿下的事吗? ************************************************************** 五千奉上!穿插一下我们的太子殿下的情节! 最近貌似太忽略我们的男二了,嗷~~~ 亲爱的们,有没有谁是太子粉捏?   ☆、第163章 .特殊的谢府家宴 不过,尉妘妗不一样。她出身高贵又自视甚高,她会甘心做出和另一个女人共同伺候殿下的事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莫言等着尉妘妗骄傲地离开。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努力平复好心情的尉妘妗并没有夺门而出! 尉妘妗转过身来,再抬头,眼里已看不到泪花,她脸上挂着一抹令人心怜的浅笑,脚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向朱鄞祁。“臣妾不会走,臣妾说了今夜要服侍殿下!” 朱鄞祁神色未变,尉妘妗的留下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她侍寝的决心,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朱鄞祁坐起身来,张开双手,淡淡地吐出一句,“脱了!”他倒要看看,这尉妘妗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尉妘妗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袖,然后神色淡然地在莫言惊诧的眼眸中,解开了领子口的扣子。 华丽的宫衣一件一件脱落,直到微凉的空气侵上她裸-露的肌肤。尉妘妗羞涩地用双手遮住刺裸的美胸。 朱鄞祁的眼眸黯了黯,转头对莫言发话。“你,也脱了!” 莫言一愣,然后一语不发地褪下身上的衣物。莫言在朱鄞祁身边待了近十年,这样邪佞的朱鄞祁,却是第一次见到。敬畏之余,莫名多了些伤感。 “过来替本宫宽衣!”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朱鄞祁决定放纵一次做到底。因着沈梦璐与朱鄞祯的事,朱鄞祁一颗空唠唠的心急需填满。 尉妘妗与莫言同时颤抖了下,然后二人同时上前,一左一右跪坐在chuang上,替朱鄞祁除去了一身锦衣华服……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越夜越魅!这个夜晚,沉寂已久的太子东宫开启了不一样的乐章! 太子寝殿内,令人脸红心跳的浅唱低吟持续了整整*…… ********************************************* 除了沈梦璐,明德宗奖赏了所有去江北治瘟疫的人,该赏钱的赏钱,该加官晋爵的加官晋爵。 付博文在江北瘟疫一事中,表现突出,明德宗大加赞扬!章太医告老还乡,付博文得偿所愿,成功上位,取代了章太医的位置,成为太医院的新贵,沐王府的专用太医。其他太医医女也都收到了相应的封赏。 明德宗越是忽略沈梦璐,大臣们对她的揣测越发精彩纷呈。大家都纷纷猜想,明德宗是在等时机给沈梦璐赐婚。明眼的都已猜到沈梦璐会赐婚给沐王爷。 明德宗现在不赐婚,一是等着在赐婚之前亲口听听沈梦璐的想法,二是等着安护侯府谢家的动作。 朱鄞祯已经明摆着说了要求沈梦璐为沐王妃,可是以她目前商女的身份,到底差了些火候。 安护侯府对沈梦璐的维护姿态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可是光有态度还远远不够,明德宗需要的是他们的实际行动! 谢子渊被加封为爵爷,安护侯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沈梦璐得了谢老夫人的嘱咐,又收到谢家发来的请帖,一早就与谢婉贞打扮得体,准备妥当来到了安护侯府。 今日的安护侯府格外热闹,除了谢家人,还来了不少达官显贵,安护侯府门口停满了华丽的马车。 沈梦璐一下车就知道了,今日谢家的宴席,可不是如谢老夫人跟她说的那样只是家宴而已。 谢婉贞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她自打出嫁以后,就鲜少回府,连谢家的家宴都鲜少参加,对谢家如今的宴席早已没有任何概念。 沈梦璐看着自家娘亲一头雾水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暗暗提高了警惕。她回头望了一眼堆放在马车上的礼物,只求她们今日的礼物不要失礼才好! 沈梦璐轻轻挽住谢婉贞的手,母女二人对望一眼,这才端好表情,走向安护侯府的大门。 母女俩一走近就立马有人迎了上来,“见过大小姐,见过外小姐!您二位可算来了,老夫人从一早就盼着您们了。” 迎接沈梦璐母女二人的是谢府的老管家福叔,沈梦璐不认得,谢婉贞却是熟悉得很。福叔亲自在门口迎接宾客,可见宴会的隆重。 “让母亲等久了,是我的罪过。”谢婉贞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端起侯府大小姐的架势,得体地应对。“福叔,多日不见,您依旧老当益壮。” 福叔笑容可掬地回答,“大小姐过奖了!” 谢婉贞微笑以对,然后转头对沈梦璐介绍道,“梦儿,这是侯府的老管家福叔。” 沈梦璐从谢婉贞一个“您”字就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并非等闲之辈了,她噙着浅笑得体地冲福叔点了点头,“福叔好!” “外小姐客气了!”福叔笑米米地冲沈梦璐作了一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梦璐。福叔对眼前这个声名鹊起的外小姐,内心也是颇多疑惑和赞赏。 以前沈梦璐上安护候府串门的时候不多,福叔对她的印象不深,可是福叔知道从今日开始,以后这个外小姐出现在侯府的时候,就不会少了。 沈梦璐知道福叔在打量她,她权当没看到,依旧是噙着浅笑,挽着谢婉贞的手臂,不紧不慢地走着。 “福叔,我们现在去拜访母亲,会不会打扰到母亲?我看今日府上来了许多客人,万一母亲在接待贵客。”谢婉贞发现福叔带着她们直往谢老夫人的院落走去,不动声色地打探到。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大小姐和外小姐都不是外人,怎么会有打扰的说法,再说老夫人正等着您二位呢!”福叔一边领路,一边回话。 谢婉贞主意到福叔今日对她的态度格外不同,仿佛她还是未出阁的谢家大小姐,连称呼都一如从前。 按理,谢婉贞已经出嫁,与娘家再怎么亲近,下人也断断没有唤她大小姐的道理,怎么着也该唤一声沈夫人。 可是福叔从一见面就唤她大小姐……谢婉贞不自觉地摸了摸沈梦璐的手背,内心愈发紧张起来,看来今日的宴席不是普通的宴席,怕只怕会有什么意外等着她。 沈梦璐察觉到谢婉贞的紧张,她安抚地紧了紧挽着谢婉贞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担心。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且这到底是谢婉贞的娘家,自家亲娘能对女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底,谢婉贞出嫁前,也是谢老夫人捧在掌心的宝。 福叔将母女二人领到谢老夫人院落门口,便躬身告退了。谢老夫人身边的秋葵将谢婉贞母女二人迎进了院子。还没进大堂,就听到众女眷言笑晏晏的声音。 “老夫人,大小姐和外小姐到了!”秋葵清脆的声音响起,满室的女眷都停止了交谈,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沈梦璐母女。 谢婉贞瑟缩了下,腿微微有些发软,在沈梦璐强有力的支撑下,她才不至于出糗。 沈梦璐用力扶住谢婉贞,不让她露出丝毫破绽,自己则是抬起头,处惊不变地回视着众人。 见到主位上的谢老夫人,沈梦璐扬起甜美的笑容,松开谢婉贞的手臂,走到谢老夫人跟前,盈盈一福,“外祖母,梦儿和娘亲来晚了,望外祖母不要见怪!” 谢老夫人抬手虚扶了一把沈梦璐,伸手将她招到自己身边,慈爱地握着她的手,“确实来得晚了,外祖母得想想该怎么罚你!”谢老夫人半真半假地嗔怪。“不如就罚你今日在侯府留宿,好好陪陪外祖母,你可认罚?” 沈梦璐心头跳了跳,面上的神色未变,依旧是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外祖母这样的惩罚,梦儿可是求之不得。不过梦儿不敢擅自做主,还得问问娘亲的意思才行。”沈梦璐说着目光坚定,又包含鼓励地望向谢婉贞。 谢婉贞见女儿打了头,为自己差强人意的表现,微微有些羞愧。想她当年也是一个见过市面,参加过各种大小宴会的大小姐,如今竟差点被这样的小场面吓到。 谢婉贞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端着笑容上前两步,“梦儿,既是你外祖母的意思,你自然听得便是,怎么还须请示我。”谢婉贞说着也朝谢老夫人福了福礼。“女儿给母亲请安了!” 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未变,“婉儿,你今日也留下吧!咱们母女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谢婉贞内心的疑虑越发深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笑容满面地一口应承下来。“是,女儿多谢母亲的美意。” 谢老夫人对谢婉贞大方得体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又发了话,“你自嫁出侯府就没见过你的婶婶舅母们,今日难得大家都在,好好聚聚吧!母亲今日倒是要考考你的眼力,看看你是否还能一一认清。” 谢老夫人这话出口,谢婉贞和沈梦璐心中同时明白了,谢老夫人今日大动干戈召了谢婉贞回来,是考验这个委屈下嫁的女儿来了。 谢婉贞不敢掉以轻心,她屈了屈身应过,然后走到众位女眷面前一一见礼。 虽说有好多位都是多年未见了,谢婉贞还是凭着记忆和个人脸上的神色反应,认出了大半以上,剩下一些也在谢老夫人的提点下一一辨认出来。 沈梦璐跟在谢婉贞身后也一一见了礼,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今日到场的女眷,几乎是谢家所有有名望的亲戚长辈。 谢老夫人由始至终保持着一张毫无瑕疵的笑脸,让沈梦璐无从揣摩她的心意。 既是家宴,又何须邀请这么多亲戚?就算是家族聚会也罢,又何故让谢婉贞一一辨认,直接介绍不是更好? 沈梦璐藏好了心中的疑惑,面带笑容地和众人一起寒暄喝茶。 到了中午,谢义贤,谢子渊和谢子霖父子三人下朝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在座女眷们的丈夫儿子,安护候府的气氛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谢婉贞除了最初的怯懦,之后一直表现不错。谢婉贞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有良好的修养,深谙这应酬之道,又是在自己娘家,她很快投入角色,周旋得面面俱到。 沈梦璐由始至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不过度活跃,也不过度沉默,将尺寸拿捏得非常好! 谢老夫人将母女二人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临近午宴,安护候府的热烈气氛达到顶峰,因为府上来了重量级人物。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明德宗和朱鄞祯到访安护候府来了。 得到消息,谢义贤急忙率领众人到门口迎接了明德宗和沐王爷,一干女眷见了礼,全部退到了内室,唯独沈梦璐被明德宗点名留下了。 多了明德宗的存在,原本热切的气氛,无形之中多了一些压迫。连谢义贤也不由地吊起了心脏。 “朕吃厌了御膳房的伙食,听说安护候府今日有宴席,便不请自来了,谢老不会见怪吧?”明德宗坐在上首,笑米米地发问。 “皇上说笑了,皇上御驾亲临,另侯府蓬荜生辉,老臣欢迎还来不及呢,又何来见怪之说。”谢义贤站在一旁恭敬地回话。 “不见怪就好,那朕今日就在你府上叨扰了。”明德宗转头看向朱鄞祯,“老四,你去将朕带来的礼物拿进来。” 谢义贤一听明德宗还带了礼物,赶紧跪下谢恩。 明德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谢义贤无须拘礼。“谢老,今日朕是客人,你是主人,你可不许颠倒了身份。不然朕治你一个招待不周的罪名!”明德宗半是玩笑半是威胁,难得出宫,明德宗也是想放松一下心情。 谢义贤年纪比明德宗还长,年轻的时候还客串过一段时间太傅,负责教皇子们习武,对明德宗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 听了明德宗这话,谢义贤也不再坚持,站起身来,摆出一家之主的身份。“如此,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上,眼下离午宴尚有一段时间,这大堂之内又人多嘴杂,不如皇上先移驾花园,用些茶点可好?” 明德宗闻言拍拍袍子起身,“也好,今日天气不错,沈家女娃,你陪朕去花园散散步吧!” 被点到名的沈梦璐,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数格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惊诧地抬起头望向明德宗,又望了一眼谢义贤,有些举棋不定。她虽然说是谢家的外女,可真正算起来,她也是客人而已。 谢义贤飞快皱了下眉,很快明白过来明德宗今日来谢府的目的,恐怕蹭饭是假,试探谢家对沈梦璐的心意是真。 看来沈梦璐赐婚沐王府,是势在必行的事了。幸好,他们对此早有准备!谢义贤暗暗庆幸。 今日召集家族中有名望的长辈和沈梦璐碰面,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沈梦璐写入谢家族谱做准备。 本来谢义贤夫妻二人还担心将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可能需要费上一点心思。今日明德宗一来,恐怕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将此事办妥了! 他只能说,皇上太会挑时间来了!来得太是时候了! 谢义贤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冲身边的婢女发话,“春桃,吩咐厨房准备茶点送到花园。”谢义贤自己则是走到明德宗身边,欲亲自为他引路,“皇上,这边请!” 明德宗摆摆手,“谢老,贵府今日宾客如云,你无须费心在朕身上,招待别人去吧!朕由沈家女娃陪着就行了。” 谢义贤一听便知道,明德宗是有话要私下跟沈梦璐说,他也不再坚持,应了一声后又走到沈梦璐身边交代到,“梦儿,你务必好好招待皇上,切记不可怠慢了。” 沈梦璐接收到谢义贤眼里的警告,她这外祖父嘴上说的是不可怠慢,眼里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沈梦璐屈身福了福礼,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是,梦儿谨遵外祖父教诲。”然后又走到明德宗面前,冲他福了福礼,“皇上,臣女有礼了。皇上,请这边行。” 明德宗应了一声,走出两步又停下脚步,“谢老,待沐王爷回来,你与他好好说说边防情况。” “是,老臣遵命!”谢义贤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他躬身目送明德宗离开,然后吩咐下人,没有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花园。 明德宗要与沈梦璐说的话,连沐王爷都不能听,其他人更加听不得,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164.不如找朕当靠山 明德宗一直跟着沈梦璐的脚步,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也不说话。 沈梦璐倍感无奈,猜不透这皇帝老头到底想搞什么鬼。 一直到在花园亭子的石凳上坐下,明德宗这才开了口。“沈家女娃,前几日朕召你进宫,还来不及与你好好说话。今日朕倒想问问你,你想要些什么封赏?” 沈梦璐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这日理万机的皇帝老头特意出宫跑到谢府,该不会只是为了给她封赏吧? “皇上,您给臣女什么样的赏赐,臣女都高兴。”沈梦璐可不敢胡乱开口。 “你此话当真?不管朕给你什么样的封赏你都高兴?”明德宗挑了挑眉,对沈梦璐这句言不由衷的话表示不以为然。 沈梦璐咬了咬唇,被明德宗这样的反问弄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沈梦璐低头不语,明德宗再一次开了口,“沈家女娃,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容你再好好想一想,重新回答一次。不然待朕发了话,就不许你再反悔了。要知道,抗旨是要满门抄斩的!” 沈梦璐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明德宗,他这样具有压迫性的话让她顿时觉得鸭梨山大。她有预感,明德宗接下来会说出口的是赐婚这样的话,可是在明德宗没有说出此话之前,她又不能提到赐婚二字,毕竟揣摩圣意也是大罪。 思索了半天,沈梦璐才轻轻开了口,“皇上,那臣女就请皇上赐臣女一次说不的机会。” 明德宗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沈家女娃,你倒是会钻空子。” 沈梦璐见明德宗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心里也松懈下来,露出了笑容。“这不是皇上允许臣女的么!” “行,既然是朕说的,那就准一次说不的机会。”明德宗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如此,那朕就说说朕的赏赐了?” “是,臣女谢主隆恩!”沈梦璐侧了侧身。 现在就谢主隆恩,恐怕早了一点吧!明德宗摸摸胡子笑了。“上次在御花园,沐王爷说你尚为婚配,要朕为你指一门好婚事,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如就让朕替你赐婚吧!” 沈梦璐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被明德宗及时制止。“沈家女娃,记住你只有一次说不的机会,可不要轻易浪费了。” 沈梦璐冲到嗓子口的“不”字,硬生生被吞了回去。她耐下性子,“不知皇上想将臣女赐婚于谁?” 明德宗装似沉思了下,才慢吞吞开了口,“在江北是,你与尉宇峰的事,朕听说了一些。丞相曾与朕说,尉宇峰戏弄与你是处于少年求爱,朕事后想想也不无道理。你们二人年纪合适,又都尚未婚配,那镇远侯府与安护候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将你指婚与尉宇峰,朕倒是觉得不错。沈家女娃,意下如何?” 沈梦璐在听到尉宇峰这个名字时,心里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擦!她分明是被明德宗这老狐狸给算计了! 在她想要拒绝赐婚时,被明德宗阻止了,现在他又搬出一个尉宇峰,摆明了是等着她拒绝!难得一次说不的机会就算是白白浪费了! 沈梦璐整个心情都不好了,她顿时脸上笑意全无。“皇上,您这是存心作弄臣女么?” 明德宗眯着眼睛摸摸胡子,“沈家女娃,此话是何意?朕好心为你婚配,怎么就成了存心作弄呢?” “皇上,臣女不相信皇上会真心认为,那尉宇峰是适合臣女的人选。”沈梦璐愁眉苦脸地回答。嫁给尉宇峰,她还不如出家当尼姑呢!尉家一门恶毒,嫁进去只怕生不如死。 “那你这是拒绝的意思?”明德宗慢悠悠地反问。“沈家女娃,朕说过你只有一次说不的机会哦!” “是,臣女知道,臣女拒绝。”沈梦璐知道自己被明德宗给算计了,心情极度不好了! 本来吧,皇帝老头直接说要把她赐婚给朱鄞祯,不给她抗旨的机会也就算了。偏偏他非得搞这么一出!顿时让沈梦璐觉得皇帝老头心眼太坏了!暗骂一句,法克! “沈家女娃,你在偷偷骂朕!”明德宗看穿沈梦璐的心思,直言不讳地戳穿她的心思。 沈梦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有气无力地回话,“臣女不敢!” 明德宗见沈梦璐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暗暗叹息一声。不敢,不代表不会! 明德宗索性不再绕圈子,也不打算再捉弄沈梦璐。“沈家女娃,你老实回答朕,你当真不喜欢我们老四?” 沈梦璐被明德宗这么直白的问话,搞得措手不及。喂!皇帝老头,你敢不敢再不含蓄一点? 沈梦璐紧抿着朱唇不说话。她喜欢不喜欢,并不是赐婚的重点吧?难道她说一句不喜欢,皇帝老头就不赐婚了吗? “皇上,臣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沐王府。”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回话。 “你是朕御赐的惠人,又是安护侯府的外女,嫁入沐王府,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明德宗见沈梦璐不正面回答这问题,知道她对朱鄞祯并非无意,恐怕是心里有诸多顾忌,才无法坦然接受。 沈梦璐再次沉默。 “沈家女娃,朕知道你与尉家的纠葛。朕提到尉宇峰,是想告诉你,你想对抗尉家,光有安护侯府给你做靠山还是不够的,不如找朕给你当靠山!”沈梦璐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有些事,她今日不知道,过些时候也会知道。 到底是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儿,明德宗也不希望朱鄞祯日后的生活过得太闹心,索性把话摊开来说。 沈梦璐一颗心莫名狂跳起来,她不明所以地望向明德宗,“皇上,臣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沈家女娃,你聪慧过人又心思玲珑。那沐王府的妍侧妃与你的纠葛,朕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既然要与她斗,要为沈家报算计陷害之仇,何不光明正大地斗。以你现在的身份而言,总归是吃亏了些。倘若你以正妃的身份嫁进沐王府,这对妍侧妃,对尉家人来说,何尝不是沉重的一击?”明德宗说话间仔细观察着沈梦璐的反应。 沈梦璐听到这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皇上,倘若臣女只为了报复别人,就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这恐怕是得不偿失吧!”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这可与她的性格不符。 沈梦璐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嘲讽,让明德宗脸色一沉,“大胆!嫁给朕的儿子,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收获?” 让沈梦璐给朱鄞祯当侍妾,或许是委屈了些,遭她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给她正妃之位,她还拒绝,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 “皇上,在臣女心中,良人不分身份尊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臣女想要的最最简单不过了。”明德宗突如其来的威喝,让沈梦璐微微有些叹息。她心中对明德宗有敬畏,可是却还没有害怕到,被他一声怒喝就吓破胆的地步。 最最简单不过?明德宗冷哼一声,最最难得才是真的! “倘若朕非要将你赐婚给老四呢?”明德宗加重了语气。 沈梦璐垂下眼睑,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平静地跪下磕头,“那臣女便谢皇上大恩大德!” 皇帝的赐婚,谁敢说不?别说今日明德宗是要将她赐婚给朱鄞祯,就算是赐婚给尉宇峰,或者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她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明德宗见沈梦璐如此顺从的态度,心里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萌生了一股浓浓的惆怅。“沈家女娃,你可记得,你第一次与朕见面时,朕就说过,你甚得朕意。” “回皇上,臣女记得,臣女谢皇上厚爱!”沈梦璐跪在地上回话。当初皇帝老头对她的态度,还差点让她误以为皇帝老头是看上她了。 沈梦璐自嘲地咧咧嘴,突然觉得嫁给朱鄞祯何尝不是好选择。毕竟比起明德宗,或者尉宇峰,或者随便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说,朱鄞祯是个太完美的人选。 高贵多金,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稳重体面。最重要的是,对她有一颗满怀爱恋的赤诚之心。这样一个男人,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朕这辈子给许多人赐过婚,有相濡以沫的佳偶,也有形同陌路的怨偶。朕之所以想听听你的意思,也是不想因为朕的一意孤行,又害了两个年轻人的一生。到底鄞祯是朕的儿子,朕总归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幸福美满。沈家女娃,你能明白朕的心情吗?”明德宗叹息不已。想到朱鄞祁与太子妃的貌合神离,明德宗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皇上……”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明德宗,身着一身便衣,脱去了威严的龙袍,也脱去了一身帝皇气,仿佛只是一个担心自己儿子的普通老人,令沈梦璐不禁有些动容。 “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明德宗示意沈梦璐起身,拍拍身边的位置,语气温和地道,“过来坐下吧,跟朕好好说说话。” “是,臣女遵命!”沈梦璐没有拒绝,顺从地坐到明德宗身边。 “沈家女娃,那日在皇宫,皇后刁难你的事,朕已经听说了。难为你了!”当日青荷园发生的事,明德宗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他也明白皇后那样做的原因。 “臣女谢皇上关心,皇后娘娘并没有为难臣女。”沈梦璐实事求是,倘若姬皇后存心刁难她,就不是让她捡帕子那么简单了。 “你能这样想,甚好。”明德宗面露赞赏之色。沈梦璐对赐婚的态度,明德宗已经心里有数,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太子跟朕提了重修栈道的事。听说你们沈府,愿意无偿献出门前空地,用于栈道修建,可有此事?”明德宗随便想想也猜到,这朱鄞祁会突然提出这事儿,肯定是与沈梦璐有关。 朱鄞祁虽没明说这是沈梦璐提出来的,可英明如明德宗,转两个弯就猜透了这其中的奥妙。 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态度,还真真是让人头疼啊!明德宗默默叹息一声。 “回皇上,确有此事。”沈梦璐眼里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想不到这太子爷动作还挺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明德宗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沈梦璐,内心对沈梦璐的好奇越来越重。“你想利用沈家闲置土地来增加沈家经济收入,这并非易事。朕一再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你为何不跟朕要回沈家商行?” 沈府目前的状况,明德宗也心知肚明,他从一开始就不停试探沈梦璐想要什么赏赐,倘若沈梦璐开口提出要回沈家商行,明德宗也未必不会考虑。 比起前途未卜的土地利用,沈家商行的财富却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想要让沈家翻盘,重新要回沈家商行,绝对是捷径中的捷径! 沈梦璐闻言笑了,她俏皮地冲明德宗眨眨眼,“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在臣女看来,沈家商行的价值不过尔尔。”沈梦璐用一句隐晦的话,解释了她不要回沈家的商行的原因。 沈家商行既然已经易主,沈梦璐就从来没想过要回来。毕竟那是换回沈家上下十条性命的本金。比起沈家人的性命,这商行的价值实在是微不足道。 明德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沈梦璐的意思。这个小女娃的心眼比他想象得还多啊!明德宗忍不住爽朗地笑起来,丝毫不掩饰对沈梦璐的赞赏之色。 “你一个没上过山砍过柴的小姑娘,难道就不怕轮不动斧子,砍不动柴吗?”明德宗打趣道。 重修栈道,是否真能去沈梦璐所愿那样,给沈家带来收益,这还是个未知数啊! “磨刀不误砍柴工。皇上借一把快刀给臣女,臣女相信砍得好柴火,必然是指日可待的。”沈梦璐巧笑嫣然,晶莹剔透的黑瞳如黑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沈梦璐说得委婉,明德宗听得有意思,他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十分期待,看到你上山砍柴的收获了!” 沈梦璐握紧的双手微微松懈下来,“臣女多谢皇上隆恩!” “朕还没答应借刀给你呢,你现在谢恩为时过早咯!”明德宗戏谑。 修建栈道不是小事,在尚未周全考量之前,明德宗也不敢轻易应承下来。 “臣女谢的是,皇上对臣女的厚爱!”沈梦璐知道栈道一事明德宗需要时间考虑,她也并不着急。 不过今日明德宗一番话,却让沈梦璐看到了明德宗对她的偏爱,如此大恩,怎可不谢。 明德宗眯了眯眼,习惯性地捋了捋胡子。“沈家女娃,你日后莫要辜负朕的心意就好!” 这句话,是恩典也是威胁! 沈梦璐莫名脊背一凛,她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正色道,“臣女定不负皇上厚爱!” 伴君如伴虎啊!沈梦璐深知这个道理! 明德宗今日可以对她另眼相看,给予她莫大的荣耀和恩惠,他日也可以收回他的恩chong,要了沈梦璐的脑袋。 以后的日子,她在明德宗面前得更加小心翼翼做人才行!沈梦璐暗暗叹气。 接下来明德宗没有再针对沈梦璐问问题,而是闲聊一般问了些沈梦璐在江北时的情况,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 临近午宴开席,朱鄞祯亲自上花园来请明德宗。 明德宗和沈梦璐单独待了老半天了,坦白说,朱鄞祯心里十分放心不下,生怕沈梦璐会吃亏。 走到花园,看到明德宗和沈梦璐二人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朱鄞祯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父皇,您与梦儿谈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朱鄞祯挂着笑容装似不经意地打探到,说话的同时,目光柔和地落到沈梦璐身上。 想起当日马车上,两人相拥的画面,沈梦璐微微有些尴尬地,避开了朱鄞祯的眼神。 “随便聊聊。你怎么过来了?”明德宗将朱鄞祯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忖,看来是应该早点赐婚才行啊!不过,具体何时赐婚,这还得看谢家人的表现才行! ********************************************* 五千奉上! 又到周末咯! 亲爱的读宝们周末愉快哦!   ☆、165.将沈梦璐纳入谢家羽翼之下 “随便聊聊。你怎么过来了?”明德宗将朱鄞祯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忖,看来是应该早点赐婚才行啊!不过,具体何时赐婚,这还得看谢家人的表现才行! “要开宴了,儿子过来问问,看父皇是不是准备现在用膳。”对沈梦璐闪躲的表情不以为然,朱鄞祯收回视线,向明德宗询问到。 “当然!朕今日是客人!自然是客随主便。”明德宗说着站起身来,“沈家女娃,走吧,随朕一起用膳去吧!” “是,皇上!”沈梦璐屈了屈身,起身跟在明德宗身后。 朱鄞祯随后跟上,与沈梦璐并肩走着。沈梦璐用余光瞄了一眼朱鄞祯,并不做声。 明德宗到最后也没落实赐婚的事,不过沈梦璐心中也知道,赐婚应该不远了。至于明德宗为什么迟迟不下旨,应该是另有谋算。 嫁给这个男人,真的好吗?沈梦璐的心情十分复杂。 朱鄞祯的视线一直如胶水一般黏在沈梦璐身上。见沈梦璐只顾低头走路不敢看他,朱鄞祯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沈梦璐在他面前向来是一副张狂跋扈的模样,朱鄞祯何时见过她如此含羞带怯的样子。 眼前的沈梦璐半低着脑袋,从朱鄞祯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线条优美,白如凝脂的脖颈。那抹白,美好得让人忍不住萌生一种破坏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种上殷红的草莓。 朱鄞祯怔怔地盯着沈梦璐的脖颈,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不直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突然一阵调皮的风吹过,沈梦璐耳侧的一缕发丝俏皮的落入沈梦璐的领口,遮住了沈梦璐原先暴露在朱鄞祯面前的莹白脖颈,挡住了朱鄞祯欣赏的视线。 朱鄞祯怒瞪着那一缕秀发,那抹若隐若现的白比原先更加撩人。 朱鄞祯觉得腹部莫名有一股热气灼灼升起。该死的!这该死的头发简直像是要诱人犯罪! 朱鄞祯忍不住,想抬手替沈梦璐拂开那撩人又碍眼的秀发。朱鄞祯的大掌伸了收,收了伸,反复好几次,最后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轻轻伸出了手指,捏住了落在沈梦璐领口的秀发。 朱鄞祯温热的指尖触到沈梦璐的脖子,沈梦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惊愕地转头望向朱鄞祯,对他的色胆包天,感到又惊又怒。 有没搞错?这朱鄞祯居然敢在他老爹的眼皮底下,对她毛手毛脚!胆子也特么肥了! 见明德宗没有注意到朱鄞祯的动作,沈梦璐一改先前闪躲的态度,用力地狠狠地瞪了一眼朱鄞祯! 朱鄞祯放开手中的秀发,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掌,一脸无辜地朝沈梦璐耸了耸肩。 碍于明德宗在场,沈梦璐不敢放肆,见朱鄞祯又是一副无赖的态度,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再一次恨恨地瞪了一眼朱鄞祯,然后转过头,泄愤似地用力踩着地面。 沈梦璐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瞬间让朱鄞祯觉得心情大好起来。他明白沈梦璐的顾忌,索性放开了胆子,伸出大掌,牵住了沈梦璐的柔美的素手。 沈梦璐整个人如触电一般抖了抖,她用力一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朱鄞祯牵得太紧,她根本抽不出来。 就在沈梦璐想要有大动作的时候,明德宗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他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开了口。“说了半天话,朕倒是觉得有些口干了,一会儿定要向谢老讨杯好酒才行。” 朱鄞祯用力捏了捏沈梦璐的手,神色自若地回话,“父皇今日来得巧,儿子听说前两日,望月楼的掌柜刚刚送了两桶秘酿到安护候府,父皇一会儿不妨尝尝那口感独特的红颜醉。” “是么?如此,朕一定得尝尝不可!红颜醉,这名字倒是美妙。”明德宗微微侧头,在沈梦璐看不见的角度,丢了一个眼刀给朱鄞祯,警告他注意影响! 他还没赐婚呢,这就光明正大牵上手了,还真真是急不可待了一点!明德宗对自家儿子的态度,微微有些不爽! 朱鄞祯冲明德宗咧嘴笑笑,非但没有松开沈梦璐的手,反而捏得更紧了。 沈梦璐不知道这父子俩的互动,她生怕被明德宗发现朱鄞祯的举动,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朱鄞祯牵着自己的手。朱鄞祯的大掌厚实而又温暖,让沈梦璐萌生了异样的情愫。 抵达宴会厅门口,看到迎面而来的谢义贤父子几人,朱鄞祯这才松开了沈梦璐的手,收起了脸上温柔的笑意,换上一贯儒雅的面孔。 沈梦璐用手巾擦了擦自己湿润的手心,暗暗呸了一声!大头蒜!真能装! *********************************************************** 宴席本来是男宾女眷分开而坐的,按理沈梦璐应该到内堂与女眷同席,可是明德宗却开口将沈梦璐留在了大堂,非但如此,还让沈梦璐坐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沈梦璐有些惊讶,其他人更是吃惊不小。在众人惊愕揣摩的眼神中,沈梦璐力持镇定地在明德宗指定的位置坐下。她一边挨着明德宗,一遍挨着朱鄞祯。 谢义贤和谢子渊对望一眼,对明德宗此举的目的,二人心照不宣。 午宴接近尾声的时候,谢义贤这才将今日宴席的主要目的公布出来。 “皇上,老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见明德宗用膳用得差不多了,谢义贤这才恭敬地开了口。 “谢老有话,但说无妨。”明德宗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谢义贤有话直说。 “多谢皇上,那老臣就有话直说了。”谢义贤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皇上您也知道,我谢府男丁兴旺,女儿却甚少。老臣当年一意孤行将嫡女下嫁沈家,着实委屈了女儿。如今沈家落魄,梦儿又已到婚配年龄,沈家眼下的状况,必然对她选婿会有莫大的影响。所以老臣与内人和犬子商量了下,想将梦儿写入谢家族谱,让梦儿归于安护候府名下,成为安护候府名正言顺的嫡孙小姐。不知皇上觉得老臣的想法,可否妥当?” 原本坐在明德宗身边安静吃菜的沈梦璐动作一顿,惊得手中的筷子差点落地。谢家对她的照拂之心,她是看在眼里,可是他们要将她编入谢家族谱这事,着实让沈梦璐吃惊了。 明德宗波澜不惊地瞥了一眼沈梦璐,将她惊愕的表情收入眼里。“这是谢老的家务事,由朕做主似乎不太妥帖,此事谢老与族人商榷好就行。谢老能替沈家女娃想得如此周到,想必你女儿也会觉得欣慰。” 明德宗明着说他不宜插手此事,暗着却又称赞了谢义贤的做法。皇帝金口一开,此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谢义贤笑着朝明德宗举杯,“皇上言之有理,那么此事老臣就自己看着办了。皇上,这红颜醉入口温润甘甜,皇上不妨多饮几杯。” 其实在明德宗与沈梦璐去花园说话的空挡,就将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一事,谢义贤已经得到所有族人的首肯了。 沈梦璐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是皇上未来的儿媳妇,编入谢家族谱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甚好!甚好!那朕今日就放纵一回,也体会一把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美妙。”谢家做出表态,明德宗一桩心事也算了了。总算他今日放下手中的折子,特意来安护候府这一趟没有白来。有了谢家的归顺,要对抗朱昶基一脉,他们又多了几分胜算了。 朱鄞祯脸上也是笑意盎然,如此一来,赐婚就是分分钟的事了!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朱鄞祯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到身边的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权当没看到众人的眼神,依旧顾自低头吃菜。短暂的惊愕过后,沈梦璐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明德宗之所以迟迟不赐婚,等的就是谢家今日的表态。 果然啊,皇帝老头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儿子,找一个无权无势的妃子呢! 一想到自己的婚姻被冠上政治婚姻的名目,沈梦璐心情终归是有些不好了。 看着朱鄞祯春风得意的笑脸,沈梦璐第一次对朱鄞祯对她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想起当初朱鄞祯不知道沈梦璐与谢家的渊源时,那样坚定拒绝的态度。再想想朱鄞祯后来对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沈梦璐整个心情都糟透了! ********************************************************************** 送走了明德宗父子,沈梦璐母女二人按原计划被留宿在了安护候府。 谢老夫人已经命人将谢婉贞未出阁之前居住的院落腾了出来,作为沈梦璐日后的厢房。此番动作也表明了谢家将沈梦璐收归名下的决心。 谢婉贞对此毫无疑义,沈梦璐也并未表示出任何反对的神色。 谢义贤一家,对母女二人的态度都表示非常满意,就等着择个黄道吉日,正式将沈梦璐的名字写入谢家族谱了。 母女俩在安护候府住了一宿,直到第二日晌午才起身回沈府。 沈梦璐自昨日午宴以后就一直情绪不高,虽然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可谢婉贞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女儿有心事,这让她有些忧心忡忡。 “梦儿,你外祖父要将你编入谢家族谱,你不乐意吗?”回府的路上,谢婉贞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女儿能得到安护候府的照拂,谢婉贞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毕竟眼下的沈家风雨飘摇,依靠不住。并且挂到安护候名下,沈梦璐就是名正言顺的官家小姐了,如此一来,必然能帮助她找到一个好夫婿,寻得一段好姻缘。 可是, 倘若女儿不乐意,哪怕冒着被父母双亲责备的风险,谢婉贞还是打算回绝谢家的好意。 自打沈梦璐在沐王府欲撞柱自尽那一刻起,谢婉贞就打定主意要倾尽所有母爱保得自己女儿的周全。 “没有,女儿没有不乐意,娘亲你不要多想。”沈梦璐出言,柔声安慰到。 让安护候府成为她的靠山,是沈梦璐老早的想法。现在谢家名正言顺将她纳入羽翼之下,这自然是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只不过,令她惆怅的是朱鄞祯的心意啊! 沈梦璐刚刚决定对自己诚实,正视自己对朱鄞祯的心意,安安心心等待皇帝老头赐婚。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让她知道,朱鄞祯想要娶她的心思并非那么纯粹,这让沈梦璐瞬间狠狠戳破了,自己内心的那个少女梦。 沈梦璐想起自己的前世,那孟子非带着预谋的蓄意追求,以及阎苓他们的暗中谋划,一颗心忍不住尖锐地痛起来。 倘若她不是穿越到古代,倘若她依旧身颗在现代,那样血淋淋的真想,必定会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一颗真心,差一点,差一点就真的要沦陷到孟子非身上了。沈梦璐清楚记得,穿越前的那一场约会,自己那满怀期待的少女心。 沈梦璐甩甩头,用力挥去令人不快的回忆。然后再一次告诉自己,她现在是沈梦璐,不再是阎轻狂了。 这一次,她一定会守好自己的感情,守住自己的心!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受到伤害!沈梦璐暗暗发誓! 既然赐婚不可避免,既然朱鄞祯将他们的婚姻,冠上政治婚姻的头衔,那么就按政治婚姻来处理吧! 身在古代,她虽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婚姻,但是她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爱情! 想明白这些,沈梦璐原本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沈梦璐扬起笑脸,“娘亲,梦儿没事,你无须忧心。娘亲不如操心一下,梦儿写入谢家族谱一事,该如何向父亲解说吧!” 谢家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没有知会沈默一声,显然是没有把沈默放在眼里。沈家风光时,谢家虽说对沈默不待见,可至少也不会这么看低。沈梦璐毕竟是沈家唯一的嫡女,入主谢家族谱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应该事先和沈默通个气的! 谢婉贞眼神黯了黯,虽说这些年来沈默的所作所为,挺伤谢婉贞的心的,可他终归是自己的丈夫。妻以夫为纲!自家男人被娘家人瞧不起,谢婉贞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 “娘亲自会和你爹爹好好说说,你无须担心。”谢婉贞默默叹了口气,这一次家宴,让谢婉贞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也看到了沈家落魄以后被人如何踩低。 谢婉贞知道,她想要重新抬头挺胸做人,那么必须让沈家重新站起来才行!夫家强大,她才能挺直了腰杆! “梦儿,沈府如今经济拮据,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上次你说变卖府前空地,可有进展?”谢婉贞目光殷切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挑挑眉,谢婉贞突如其来的觉悟,让她很是意外也很是开心。“娘亲,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须从长计议才行。” 谢婉贞闻言,眼里的期盼化作失望,“沈府如今入不敷出,坐吃山空,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啊!” “娘亲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沈梦璐安慰地握住谢婉贞的手。一旦栈道重修,沈家自然能重新站起来。 赚钱,除了靠努力,更多的是靠时机和运气! ****************************************************************** 对于谢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自决定将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的事,沈默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默自知对谢婉贞母女二人有亏欠,也心知肚明,让沈梦璐归到安护侯府名下,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所以,尽管心中有忧郁,沈默还是默认了沈梦璐变更族谱的事。只不过接下来几天,沈默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沈梦璐好不容易,能躲在府中过几天安生日子,却天天对着自家老爹唉声叹气的脸,心中也是不太痛快。只好给谢老夫人送信,请求他们顾及沈府的颜面。谢老夫人也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很快应承下来。 没过几日,安护侯府便挑好了日子,将请帖送到了沈府,请帖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沈家老爷沈默的大名,大有将他列为上宾的意思。这沈默这才脸上有了笑意,高高兴兴地,亲自跑到库房挑选礼物去了。 ************************************************* 亲耐哒们,请大家多多支持蓝蓝哦! 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留言讨论的哦! 请不要轻易抛弃蓝蓝哦!可怜的小眼神!   ☆、166.绝育的毒物 没过几日,安护侯府便挑好了日子,将请帖送到了沈府,请帖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沈家老爷沈默的大名,大有将他列为上宾的意思。这沈默这才脸上有了笑意,高高兴兴地,亲自跑到库房挑选礼物去了。 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的日子定在下月十八,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也足见安护侯府对沈梦璐的重视。 安护侯府此次一改以往的低调作风,奉行了高调做事的原则,所有朝中大臣和皇宫贵族都收到了谢家的请帖,连皇上和皇后都收到了请帖。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梦璐将会是安护候府谢家的嫡孙女的事! 明德宗对谢家如此高调的作风不可置否,依旧淡定地捏着赐婚的圣旨不肯放。众人对沈梦璐的揣测更加精彩纷呈了。 明德宗越淡定,朱鄞祯越不淡定。 临行江北,朱鄞祯终于沉不住气,再次跟明德宗提起了赐婚的事。 明德宗大手一挥,“你只管放心去江北,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朱鄞祯虽然对明德宗拖拖拉拉的态度表示不痛快,不过明德宗这话无疑是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得知老婆跑不掉了,朱鄞祯也不再纠结,高高兴兴地筹备一切,准备带着护国寺的一干和尚去江北做法事,超度亡灵去了。 ****************************************************************** 朱鄞祯春风得意,心情大好的时候,尉欣妍却是过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自打章太医突然辞官失踪不见后,尉欣妍多次派人打探去没有消息。想到尉驰鸿对她的警告,尉欣妍日日夜不能寐,生怕朱鄞祯突然翻脸找她算账。 等了几天,也没等到朱鄞祯上门算账,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这让尉欣妍一颗心越发七上八下。 伴随着沈梦璐与谢家的关系,公然昭告天下,尉欣妍内心的惶恐越来越重。她知道这沈梦璐有了安护侯府光明正大大庇佑,必定会找她报当日她设计陷害沈家之仇。 对沈梦璐的担心,除了怕她寻仇以外,尉欣妍更害怕的是她会嫁进沐王府。 明德宗迟迟不下旨,恐怕不是不赐婚,而是在等着适当的时机赐婚! 尉欣妍也不是草包,朱鄞祯这几日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她就知道赐婚一事,朱鄞祯肯定已经是胜券在握了。这让尉欣妍对沈梦璐恨得牙痒痒的! 得知沈梦璐会与朱鄞祯一道去江北,尉欣妍恨得又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这次连挂在chuang前的七彩琉璃灯都没有幸免于难,银翘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一地的琉璃碎片,银翘脸都白了。“娘……娘娘……这……这是王爷……王爷送您的大婚礼物啊!” 这七彩琉璃灯是朱鄞祯特意从关外带回来的,极其珍贵,就这么轻易被摔碎了,银翘觉得心都要碎了。这七彩琉璃灯除了本身的价值珍贵,更要紧,这是王爷对娘娘的一片真心啊! 尉欣妍看着地上的残骸,眼里闪过一抹心痛,却依旧强硬着姿态,装做毫不在意的模样。“碎了就碎了吧!一盏灯而已。”心都要留不住了,还在意一盏灯做什么?尉欣妍内心的苦涩泛滥。 朱鄞祯自打宫宴归来,就没有踏进过尉欣妍的云溪宫,就连她去请安,朱鄞祯都找借口拒绝了。偶尔在府上碰到,朱鄞祯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让尉欣妍一颗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样疼痛不已。 尉欣妍知道朱鄞祯的心,已经被沈梦璐那个妖女给勾走了。 都是因为沈梦璐!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沈梦璐的出现,才让她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糟!尉欣妍原本娇美的面孔因为愤恨,而可怕地扭曲着。 银翘不是不明白尉欣妍内心的苦痛,可是这琉璃灯到底是王爷送的,而且可以说,是王爷送给娘娘的定情之物。 尉欣妍现在气头上,觉得碎了就碎了,可是难保哪一天,王爷突然重拾对娘娘的chong爱,到时候尉欣妍再想要一盏这样的琉璃灯,恐怕谁也变不出来啊! 银翘默默地蹲下身子,伸手拾起摔落在地上的琉璃灯。精致的琉璃灯罩已经被摔出了裂痕,甚至有一角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用夜明珠镶嵌的灯芯。 银翘看着破碎的琉璃灯,心疼得难以复加。平常这琉璃灯都是由银翘负责除尘清洁的,其他丫鬟下人连碰都不得碰一下。六年来,银翘日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拭擦,将这七彩琉璃灯收拾得如同崭新的一般。 在银翘心中,也早已将这琉璃灯当成了心头宝贝。如今看着自己用心呵护的灯被摔坏,怎能让她不难过,不心酸。 “娘娘,这到底是王爷送您的。”银翘的鼻子有点酸涩,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王爷送的又如何?即是本宫的东西,本宫爱怎么处置,都是本宫的自由!”尉欣妍一想到朱鄞祯见到沈梦璐,如同绿头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凑上去的模样,顿时火气上扬,再一次伸手,狠狠打翻被银翘捧在手里的七彩琉璃灯。 “娘娘……”银翘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琉璃灯再一次被尉欣妍狠狠打翻在地,本就不堪一击的琉璃灯顿时裂成了碎片,连镶嵌着夜明珠的灯芯都断了两截。 “娘娘……这是……这是陪了您六年的灯啊!”银翘的心一痛,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尉欣妍被银翘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心酸了。她嫁进沐王府六年,朱鄞祯陪伴她的时候,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还不到六个月,可这琉璃灯却是实实在在陪伴了她整六年。 尉欣妍踉跄一步,微微颤颤地蹲下身子,怜惜地抚摸着一地碎片。 “碎成这样,恐怕是修补不好了吧?”尉欣妍叹息一声,眼泪汹涌而出。 修补不好了,就像她与朱鄞祯的感情也修补不好了一样。 自从景轩落水一事以后,尉欣妍就知道朱鄞祯心中已经没有她了。 “娘娘……”银翘看着尉欣妍落泪,心里愈发难过,她伸手握住尉欣妍的手,“娘娘,让奴婢收拾吧!仔细伤了您的手。” 尉欣妍没有听从银翘的劝慰,她挥开银翘的手,依旧徒手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当尉欣妍捡起断裂的灯芯时,两颗色泽鲜红的珠子掉了出来。 尉欣妍放下手中的琉璃灯残骸,好奇地捡起那两颗珠子。珠子的大小与玻璃弹珠一般,鲜红如血,还隐约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 珠子十分罕见,可是那味道,却令尉欣妍莫名觉得熟悉。 尉欣妍将珠子凑到鼻翼边用力嗅了一口,顿时脸色发白。她如被毒蛇咬到一般,反射性地丢掉了手中的珠子。 银翘不明所以,奇怪地望着尉欣妍,“娘娘,您怎么了?” 怎么了?尉欣妍苦笑一声,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透过指缝,啪嗒啪嗒掉落到地上。 那珠子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倘若她没闻错的话,应该是麝香味。 麝香这东西,尉欣妍一点都不陌生,当年她害怀孕的逸兰小产时,可没少跟这东西打交道。麝香的威害,尉欣妍也清清楚楚。 那两颗珠子,倘若尉欣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藏红珠。 并且是两颗被掺了麝香的藏红珠! 这藏红珠是源于西域,是女子用来避孕的东西,本身与身体无害。可是一旦与麝香混合,这藏红珠就会变成害女子绝育的毒物! 尉欣妍做梦也没有想到,朱鄞祯送给她的七彩琉璃灯里,居然会藏着这样的毒物! 尉欣妍嫁进沐王府六年,这六年来,她每一分钟都在努力让自己怀上朱鄞祯的子嗣,可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尉欣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明里暗里找过无数大夫,用过无数偏方。谁能想到,她久久不孕,问题并非出在她身上,而是出在这两颗小小的珠子身上! 倘若朱鄞祯偷偷放在琉璃灯中的,只是单纯的用来避孕的藏红珠,尉欣妍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认为朱鄞祯或许是无心之过。 或许是成亲头两年,考虑到景轩的心情暂时不想要子嗣,又怕她难过,才偷偷放了这珠子。又因为日头一长,忘记取出来了。 可是,可是,她找到的居然是掺了麝香,会令人绝育的藏红珠! 绝育啊!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这朱鄞祯到底是有多厌恶她,以至于新婚伊始,就在送她的琉璃灯里埋进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亏得她一直当这七彩琉璃灯是宝贝,日日挂在chuang头,舍不得取下。可谁能知道,这被她当成心头宝的东西,竟无形之中剥夺了她当母亲的权利! 六年啊!莫说六年,这掺了麝香的藏红珠,只消六个月就足够使一个正常女子绝育了。 尉欣妍悲伤地抚着自己的小腹,顿时觉得那藏红珠散发出来的轻微的麝香味道,仿佛变成了千万只虫子,钻进了她的肚子,将她的身子啃噬得痛苦难当。 尉欣妍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朱鄞祯从来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丁点儿爱意都没有过! 尉欣妍一直以为,朱鄞祯对她变心是因为沈梦璐的出现。可是,她现在知道了,朱鄞祯只是不再在她面前演戏,露出本来面目而已! 六年了!六年!整整六年! 尉欣妍一直自诩聪明,以为自己将朱鄞祯一颗心收得服服贴贴,以为朱鄞祯对她的恩chong,是出于对她的爱恋。原来,一切都是假象!所谓的恩爱,全部都是假的! 尉欣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演戏能手,这么多年来端好了慈母假面具,骗过了朱鄞祯。原来,真正的做戏高手,是朱鄞祯! 尉欣妍泪眼婆娑地盯着滚落在地上的,那两颗红得刺目的藏红珠,顿时觉得她的世界崩塌了。 好半响,尉欣妍才停止了哭泣,神色自若地命银翘把那两颗藏红珠捡起来收好。 朱鄞祯,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你想迎娶沈梦璐过门,与她双宿双飞,别做梦了!尉欣妍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 因爱生恨。尉欣妍现在心里充满了对朱鄞祯和沈梦璐的憎恨! ************************************************** 朱鄞祯这次带队去江北,随行的除了沈梦璐,还有付博文,景轩和楚代安。 皇子出行,大夫是必不可少的!加上付博文本来就对江北瘟疫了如指掌,是随行的最好人选!此去江北,万一有病原体残留,突然症状,也好从容应付! 景轩听说沈梦璐也会去,便卖萌打滚求了朱鄞祯带他一块儿去。朱鄞祯觉得带自家儿子去见识历练一番并非坏事,索性就奏请了明德宗,带上了景轩。 而楚代安是因为不放心沈梦璐,以及慧智大师一行,便主动请缨跟随了。 朱鄞祯在出发的队伍中见到做初黛打扮的楚代安,惊讶地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超度亡灵一事,惊动了皇帝,上升成了国事高度,护国寺的主持大师不敢怠慢。派出了寺中半数得道高僧,并千叮咛万嘱咐带队的慧智大师,千万千万好好表现,万万不可出半点纰漏。 慧智大师除了阿弥陀佛以外,只能苦笑连连了。他们阎门千方百计避开与皇家的纠葛,这下可好,非但避无可避,反而直接跟沐王爷打上交道了。 慧智大师只能暗暗祈祷,混在小沙弥行列中的阎轻络,不要给他惹事生非,闹出什么麻烦来。 所有人准备就绪,朱鄞祯这才挥挥大手,示意启程。百十余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向江北驶去。 景轩自打见了沈梦璐,就跟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朱鄞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索性就安排他与沈梦璐同车。自己则是骑着高头大马守在他们的马车旁边。 而出于安全着想,也为了减少马车数量,男扮女装的楚代安,便也被安排在与沈梦璐同一辆马车上。 一路上景轩都兴奋不已,缠着沈梦璐问东问西,活脱脱一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鲜的好奇宝宝。 沈梦璐倒也不嫌他烦,一路上挂着浅笑,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一切疑问。二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得令人费解。 楚代安看着沈梦璐与景轩的互动,对于沈梦璐在景轩面前表现出来的格外温柔的一面,倍感不可思议。这两人之间的相处,若不是因为沈梦璐年纪尚轻,不然还真有那么一点母子情深的感觉。 楚代安啧啧称是,瞧瞧,这还没嫁进门呢,就已经摆出贤惠后妈的模样了。 打扮成小沙弥的阎轻络,被慧智大师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阎翀礼和阎翀翊兄弟二人已经先行到了江北,去研究那些五彩水龙患者去了。 慧智大师看似闭目养神,其实确实时刻提高了警惕,他生怕阎轻络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就比如现在,大部队正在路边停车休息用干粮,阎轻络人在慧智大师身边,一颗心却早就飞到了沈梦璐那一摊去了。 看着沈梦璐对景轩温柔体贴的模样,阎轻络恨得牙齿格格响,手中的馒头被她捏得粉碎。一连串不雅的谩骂从阎轻络纷嫩的红唇中溢出来。 “没长手吗?干粮不会自己吃啊?” “擦!世子了不起啊?喝水还要人喂?” “尼玛?有没搞错?男女授受不清,居然用同一个水壶喝水!” “臭小子,敢光明正大吃梦姐姐豆腐,本小姐非剁了你的狗爪子!” “我擦!笑?笑毛啊?看本小姐撬了你的狗牙!” 巴拉巴拉巴拉…… 慧智大师一忍再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他目光怜悯地望了一眼一地的馒头沫沫,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头痛地开了口,“络儿,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对,师祖你说得真对,那个朱景轩就应该天打雷劈!”阎轻络一门心思盯着依偎在沈梦璐身边,笑容璀璨的景轩,哪里有心思听慧智大师说话,就单单听到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她顿时觉得自家师祖太上道了,“师祖,你也觉得那朱景轩太可恶对不对?” ************************************************ 今日五千更完! 昨天去赶集了,嗷~~吹了半天冷风,吹得头疼!可怕的冬天啊! 明日更新在八点左右哦!读宝们八点以后刷新就更看到咯!   ☆、167.四郎?死色狼还差不多 “天打雷劈?对,师祖你说得真对,那个朱景轩就应该天打雷劈!”阎轻络一门心思盯着依偎在沈梦璐身边,笑容璀璨的景轩,哪里有心思听慧智大师说话,就单单听到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她顿时觉得自家师祖太上道了,“师祖,你也觉得那朱景轩太可恶对不对?” 慧智大师的太阳xue又是一阵乱突,他强压下想伸手拍死阎轻络的冲动,尽量端着得道高僧的端庄模样,“络儿,不可对世子殿下无礼!” 景轩可恶?慧智大师倒是没觉得。就出发前,景轩在护国寺门口,对他恭敬得体行礼的那一幕,慧智大师就真心觉得景轩世子是个太讨人喜欢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颇具皇家风范,在人前将世子的高贵和亲民的形象端得无比妥帖。 看看乖巧懂事的景轩,再看看自家令人头疼的孙女,慧智大师只有默默叹息的份。亏得阎轻络还长朱景轩两岁呢,她要是有朱景轩一半成熟稳重,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吃力了。 “他干我P事,我凭什么要对他有礼?”想到景轩让人将她丢个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阎轻络恨不能扑上去当众将景轩打翻在地,让他跌个狗吃屎,然后再把他狠狠踩在脚底下,仰头长啸三声。看看这个朱景轩以后还敢不敢对她无礼!! 慧智大师真心觉得头疼了,他落发为僧十几年,早就习惯了佛门清静的生活。可自从他把阎轻络带在身边以后,他身边仿佛多了一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知疲倦的聒噪的麻雀。 噪音啊!活生生的噪音啊!慧智大师本来以为将阎轻络留在护国寺,是对阎轻络的小小惩罚。现在才知道,他惩罚的不是阎轻络,而是他自己。他这是自作孽啊!他的耳朵已经被阎轻络粗俗的谩骂,荼毒得不像样子了! “王八羔羔的,下回别落到老娘手里!不然老娘非断了你的命根子,让你断子绝孙不可!” “麻辣个巴巴的,你再碰我的梦姐姐一下试试,看我怎么把你的手指头一截一截掰下来!” 巴拉巴拉巴拉…… 慧智大师终于受不了了,他都闹不清这么粗俗暴力的话,这阎轻络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再这么骂下去,慧智觉得,他们阎门高尚大的形象都要被丢尽臭水沟了! 与沈梦璐找人散播的谣言想比,慧智觉得阎轻络这廉价的素质,更丢阎门的脸! 为了不再虐待自己的耳朵,慧智大师只好双手一神,点住阎轻络的哑穴,这才终于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他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啃完手上的白馒头了。 阎轻络呜呜了两声,不敢置信慧智大师居然这么对她!她双眼冒火地瞪着慧智大师。 慧智大师闭上眼睛,权当没有看到阎轻络忿忿不平的眼神,念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转手重新塞了一个馒头到阎轻络手里,示意她乖乖啃干粮。 阎轻络恨恨地瞪了一眼慧智大师,又恶狠狠地瞪着景轩。嘴上不能说话,她只好继续在心里,将朱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然后用力咬下一块馒头,将手中的馒头当成是景轩身上的肉,恶狠狠地啃着。 ********************************************************* 景轩在沈梦璐的精心照顾下,心满意足地啃完了一个干巴巴的馒头,然后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他倒是从来不知道,这索然无味的白水配上淡然无味的白馒头,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填饱肚子,景轩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啃馒头的时候,景轩总感觉有人似乎一直盯着他们,那种感觉让景轩很不舒服,可是他却吃不准那盯人的目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沈梦璐垂下眼睑,用余光瞥了一眼,鼓着一张气呼呼小脸的阎轻络,不着痕迹挡住景轩探究的视线。“没有吧!是不是你感觉失误?” 沈梦璐早在护国寺的时候,就发现了阎轻络的存在。虽然她易了容,装扮成了一个小沙弥的模样,不过她身上的思慕香的味道,却让沈梦璐毫不费力地认出了阎轻络。 小丫头从一下车就一直盯着他们,目光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景轩会有所察觉也是正常不过的。不过,未免节外生枝,沈梦璐并不打算告诉景轩阎轻络的存在。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景轩骚骚后脑勺,挥去心头的那股不舒服感。真的没有人在盯着他们吗?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 不过沈梦璐说没有就没有吧!景轩也不想让沈梦璐担心,他打算一会儿私下跟朱鄞祯说说,让他派人四处巡逻一下,免得出什么意外。 “景轩,梦儿,你们都吃好了么?中午委屈一下,只能啃些干粮,晚上到了驿站休息的时候,可以好好吃一顿。”安顿好一切的朱鄞祯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歇一会儿。 一路上朱鄞祯都没好好跟沈梦璐说过话,虽说他一直骑着马跟在沈梦璐乘坐的马车旁边,不过沈梦璐一直坐在马车里面,连头都没探出来过。 倒是景轩,途中生怕朱鄞祯寂寞,在马车副驾上坐了好一会儿,陪朱鄞祯聊天。 “父王,您用了吗?”景轩见到朱鄞祯,扬起笑脸。 朱鄞祯摇摇头,在景轩身边坐下,顺手抄起一个干冷的馒头,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景轩能吃得惯这干粮么?”景轩一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连刚出炉的白面馒头都没啃过一个,更别说这硬邦邦的冷干粮了。 “嗯,儿臣第一次知道干粮的味道。儿臣现在知道行军打仗的士兵的可贵了。”景轩感慨万千,这干巴巴的馒头,他今日是在沈梦璐的陪同下,偶尔吃一顿,才觉得还能下肚,多吃两回,景轩估计就咽不下去了。 “哈哈……”朱鄞祯闻言朗声笑起来,“这才刚刚出门,你就颇多体会,看来这一趟带你出来是对的。”看到自家儿子如今长进,朱鄞祯深感欣慰啊! “父王跟皇爷爷说说吧,日后让景轩多出去见识历练一番吧!”景轩正色道。 朱鄞祯挑挑眉,“景轩此言当真?”自家儿子未免太长进了一点吧? “当真!景轩马上就十二了,是男子汉了!可是景轩长这么大,却还没有出过京城。二皇叔十二岁的时候都已经小立军功了。”景轩俊俏的小脸上写满认真。 听景轩提到朱鄞褶,朱鄞祯微微皱了皱眉,“你二皇叔情况不一样。”朱鄞褶母家不强,这才小小年纪就必须自己努力,才能获得明德宗的憧爱。 可景轩不同,景轩是他沐王爷的嫡长子,是明德宗最钟爱的的皇孙。他根本无须像朱鄞褶那样,小小年纪就去军队吃苦受累。 “同样是皇家子弟,能有多少不一样。”景轩对此不以为然,“父王,儿臣觉得儿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应该多加历练才行!” 朱鄞祯定定地望着自家儿子,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能不那边能赞一下自己的儿子?真特么太有觉悟了!! “行,父王会跟你皇爷爷说说,以后多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朱鄞祯慈爱地摸摸景轩的脑袋,心里满满的父爱泛滥成灾。 沈梦璐眼见着父子俩聊得热火朝天,拍了拍裙子站起身来。“景轩,姐姐去那边走走。” 朱鄞祯抬起头看着沈梦璐,不太愉快地皱了皱眉头,对她的举动有些不高兴。 这是几个意思?他一来,她就要走? 他们甚至还没说上一句话,好不好? “梦儿是想要去哪里?”不等景轩说话,朱鄞祯就先开了口。 “随便走走。”沈梦璐冷淡地回了一句,转身要走。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隐约感觉到沈梦璐对他的态度有些变化,似乎变得很疏离,沈梦璐似乎是在刻意避开他。 朱鄞祯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自打谢家宴席过后,朱鄞祯忙着做江北法事的准备工作,有几天没见沈梦璐。 难道几天不见,他们二人之间就变得生分了?这不科学啊! “本王陪你去!”朱鄞祯想要证实自己的感觉是不是正确的,想要确认沈梦璐是不是真的在躲避他。 沈梦璐目光闪了闪,“沐王爷与世子殿下好好说会儿话吧,臣女自己去就行。” 朱鄞祯听到沈梦璐这句生分的话,眼眸陡然一沉,心情大大滴不好了! 得!她果然是在躲他!何止是躲避而已,根本是在跟他装陌生! 什么情况啊?朱鄞祯内心的疑虑越发深了。 沈梦璐明明知道赐婚一事已成定局,朱鄞祯也已经从明德宗那边打探过口风,知道沈梦璐对赐婚一事并无多大的抵触。 既然如此,他们这会儿不应该互相袒露心声,好好交流感情的么? 为什么这沈梦璐非但不与他亲近,反而一副积极而远之的态度?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朱鄞祯决定解开这个疑团。 “景轩,你替父王去打问下,看看护国寺的各位大师是不是都已用膳完毕。”朱鄞祯找了个借口支开景轩,打算与沈梦璐好好谈谈。 景轩也察觉到了沈梦璐的异样,他猜到自家老爹的用意,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把空间留给朱鄞祯。 ******************************************************* “梦儿,本王陪你散散步吧!”朱鄞祯站起身,毫不避嫌地走到沈梦璐身边,想要牵沈梦璐的手。 沈梦璐毫不犹豫地躲开了朱鄞祯伸过来的手。“沐王爷,请自重!” 自重?他哪里不自重了?他牵他自己的王妃,怎么不自重了? 朱鄞祯挑挑眉,不理会沈梦璐的拒绝,强行牵住了她的柔夷。“叫鄞祯,或者四郎。”沐王爷这称呼,太生分太疏离了,听着太刺耳了。 四郎??沈梦璐一身鸡皮疙瘩都抖了抖。这么腻歪的称呼,你也不怕恶心?“沐王爷,你在说相声?” 相声是什么东西?朱鄞祯不明就里,不过从沈梦璐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在讽刺他的意思。朱鄞祯不以为意地扬扬眉,“叫四郎!” 四郎?死色狼还差不多!沈梦璐腹诽。“沐王爷,大庭广众之下,你公然与臣女拉拉扯扯,有碍观瞻吧?”尤其在一群吃斋念佛,常年不沾荤腥的和尚面前! “本王与王妃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旁人看了只会艳羡祝福才对!”朱鄞祯不以为然,觉得牵着沈梦璐的手还不够,索性一个用力,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 狗P王妃!狗P夫妻!皇帝老头的赐婚圣旨都还没下好不好?他们之间八字还没一撇好不好? “沐王爷,你出门忘吃药了吧?”妄想症又犯了吧!沈梦璐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睨着朱鄞祯。 朱鄞祯额头抽了抽,这丫头就知道明嘲暗讽。“本王的相思症病入膏肓了,就等着梦儿你来解救本王呢!”说他有病?相思是种病的话,他就勉为其难承认了吧几天不见,朱鄞祯内心对沈梦璐的思念,可是如滔滔江水一般川流不息。 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几天不见,朱鄞祯感觉吃饭都不香了,顿顿吃着山珍海味,都味同嚼蜡。只有像现在这样,美人在怀,再给他十个*的干馒头,他都能吃得香喷喷的。 “你是妄想症病入膏肓才对!”相思病,说得比唱得好听!倘若没有安护候那一顿午宴,朱鄞祯这样的情话或许会让沈梦璐的小心脏如同小鹿乱撞。可是……想到朱鄞祯一心一意想娶她是别有目的的,沈梦璐一颗心瞬间冷却下来。 “沐王爷,未婚配的男女私相授受是要浸猪笼的!臣女可不想成为人人唾弃的荡妇。”沈梦璐冷着声音,手肘用力抵着朱鄞祯坚硬的胸膛。 “梦儿,本王能说你想太多了吗?”荡妇?亏她想的出来!朱鄞祯嗤笑一声。浸猪笼?他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他的沐王妃浸猪笼! “放心吧!父皇赐婚旨意虽然尚未下达,全天下的人却都知道你是本王的沐王妃了!你大可正大光明与本王在一起。”朱鄞祯只当沈梦璐对他的躲避是害怕闲言碎语,他柔声宽慰到,同时紧了紧手臂,将沈梦璐搂得更紧了。 沈梦璐的眼神越发暗淡了,皇帝老头迟迟不下赐婚圣旨,恐怕是在等谢家将她正式编入族谱吧!毕竟口说无凭,只有白纸黑字写下来,他们才能安心不是? 果然呐,她沈梦璐是不值几个钱的!活在云端的四王爷真正想娶的不是她沈梦璐,而是谢家的势力。 沈梦璐敢打赌,倘若谢家有年纪合适的女子,这沐王妃的位置死活都是轮不到她的! 沈梦璐一颗心越发冷凝了,在朱鄞祯温暖的怀抱中,在温暖的六月骄阳下,沈梦璐竟觉得冷了。 ************************************************************ 阎轻络远远看到朱鄞祯将沈梦璐抱在怀里,一双美眸都喷出火来了!又看到朝他们走近的景轩,眼里的火苗燃烧得更加旺了! “慧智大师,午膳用得可好?”景轩双手合十,得体地朝慧智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已经用好,多谢世子殿下关怀!”慧智大师不着痕迹地站起身来,将阎轻络挡到身后,朝着景轩回了一礼。 “委屈大师了,中午只能将就一下,本公子已经打探过,傍晚时分即可抵达驿站。驿站那边已经准备好可口的斋菜了,大师晚上可以安心用斋。”景轩客气地寒暄到。 “多谢世子殿下!老衲代表护国寺众僧谢过王爷和世子殿下。”慧智笑米米地回话,对眼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小世子,越发喜欢了。倘若自家孙女能有景轩世子一半懂事,该有多好! 阎轻络本来是想狠狠教训一下景轩的,可是她被慧智大师点了哑穴,口不能言。又被慧智大师挡在身后,连想瞪一眼景轩的机会都没有。顿时气得她恶狠狠地伸手在慧智腰上拧了一把,把无处宣泄的怒气,全撒到慧智身上。 腰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慧智身子一僵,脸色一变,他几乎要端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 今日五千更完!亲们看文愉快!么么么哒!   ☆、168.找干爹?亏她想得出来 腰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慧智身子一僵,脸色一变,他几乎要端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景轩也察觉到了慧智大师突然的变脸,他关切地问到。“大师可是哪里不舒服?怎地突然变了脸色?” 慧智苦笑一声,“许是老衲在这草地上坐了许久,有调皮的虫子钻进老衲身上了,刚刚蜇了老衲一下。” 景轩一听也变了脸色,“如此,那本公子就不打扰大师了,大师还是赶紧将那虫子捉了出来吧!本公子这就去回禀父王,尽快启程,待到了驿站,大师也好沐浴净身一番。”被虫子钻进身体啊!景轩莫名就想到了沈梦璐跟他说过的五彩水龙,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是,老衲多谢世子殿下美意。”慧智朝景轩行了个礼,不找痕迹地弯腰躲开阎轻络的手。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欠教训!胆大包天到敢对他出手了!看来点哑穴还不够,他真应该将这小丫头全身穴道都点个遍! 景轩回了一礼,不再逗留,转身朝朱鄞祯走去。歇息得差不多了,还是尽快赶路得好! 待景轩走远,慧智这才沉着脸转身对着阎轻络训话,“络儿,你真是太胡闹了!” 阎轻络气哼哼地瞪了一眼慧智,扭过脸不说话。尼玛!她嫂子都快被那讨人厌的大叔给泡走了,她师祖还有空跟她说教!真讨厌! 儿子讨厌!老子也讨厌!这沐王爷一家就没一只好鸟! 阎轻络讨厌景轩父子俩,可她师祖却对景轩露出好脸,这让阎轻络连带着对慧智大师也不满起来。 慧智大师对景轩赞赏之色,阎轻络都看在眼里,这让她对景轩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就搞不懂了,那个臭小鬼有什么好的?她梦姐姐这么待见他,现在连自家师祖都这么待见他!哼! 她喜欢的人越喜欢景轩,阎轻络就越讨厌景轩! 她已经决定了,将朱景轩列入她的黑名单之首! **************************************************************** 大部队按计划在驿站落脚。 沈梦璐自中午被朱鄞祯那么一抱之后,心情就开始低落了,不再像上午那样心情愉悦,连带着对景轩的热情也少了一半。 楚代安将沈梦璐的不郁看在眼里,他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丫头恐怕是动了凡心了。 中午朱鄞祯拥抱沈梦璐的那一幕,楚代安也看在眼里,只不过为了避嫌,他就只是远远看着。 在驿站用完晚膳,楚代安找了个由头,将沈梦璐约了出去。 “我们的沈大小姐,很快就是安护候家的嫡孙小姐了,再很快就要成为高贵无比的沐王妃了,怎么还如此闷闷不乐呢?”楚代安捏着嗓子,戏谑到。 “你羡慕?让给你怎么样?”沈梦璐心情本就不好,楚代安这么一说,她心情更加失落了。看看,明眼人都知道,她只有先成为安护侯府的嫡孙小姐,才能成为沐王妃。 有意思吗?这样真的有意思吗?其实骨子里,沈梦璐对沐王妃这个位置并没有多少感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沈梦璐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她渴求的只不过是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 楚代安用帕子掩面,娇羞一笑。“奴家倒是想呢,可也得沐王爷瞧得上奴家才行!” 沐王妃之位,是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啊!不过却也是一般人穷尽一生也求不来的位置! 太子朱鄞祁嬴弱,沐王爷朱鄞祯又是最得圣chong的皇嫡子,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太子有没有机会登上皇位,都还是个未知数。倘若有朝一日,太子不幸驾鹤西去,那这皇位必然会首当其冲,落到沐王爷头上。 到时候,这沐王妃可就是名正言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一国之母啊!多么金光闪闪的头衔啊! 沈梦璐以为,朱鄞祯府上那些个官家小姐,为什么都放着好端端的正妻不做,一个一个跑到沐王府去当那不受待见的侍妾去了。人家那是有眼力,目光长远!现在在沐王府,她们只是身份卑微的侍妾没错,可是一旦朱鄞祯翻身当皇帝了,她们一个一个再不济都是嫔妃。 沈梦璐嗤笑一声,“不如你去找个有权有势的干爹,保管你有机会进沐王府。” 楚代安皱了皱眉,矮油,这打翻了一坛子醋的话听起来,似乎这沈梦璐是对朱鄞祯的心意有所误会。 找干爹?亏她想得出来啊!“不如奴家问问谢将军,看看他是不是愿意收了我当干女儿。”楚代安抿唇打趣。现在皇上和沐王爷最想拉拢的就是手握重兵,实力雄厚的安护候谢家啊!有了谢家的帮衬,日后要铲除朱昶基一脉,对明德宗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沈梦璐冷睇楚代安一眼,冷哼一声,“好啊!你先把你身上多出来的地方切了,然后我帮你跟舅舅说说。” 敢把主意打到谢子渊头上,这楚代安是作死呢吧?女人扮久了,还真拿自己当女人了是吧? “最毒妇人心!”楚代安下意识地护了护自己的胯部。他虽说扮女人扮得挺得心应手的,可没想过要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公公。再说了,他在这明国毫无根基,楚家还等着他发扬光大呢! “奴家知错了,还望沈惠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奴家一般见识!”知道沈梦璐心情不好,楚代安也不再拿此事打趣她,卖乖服了个软。心病还须心药医啊!沈梦璐的心结只有朱鄞祯或者沈梦璐自己才能打开! “明日就能到江北了,五彩水龙,你可想到了破解之策了?”找了个清静之地,楚代安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换回男声正色道。 沈梦璐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忧郁。“没有,等吧!”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阎门医圣了的。 “等什么?”楚代安有些奇怪。 “等慧智大师出手。”沈梦璐直言不讳。 楚代安的心跳漏了一拍,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慧智大师到江北不是超度亡灵的吗,怎么扯上五彩水龙了?” 沈梦璐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楚代安,你敢不敢继续装下去?慧智大师就是阎门医圣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楚代安被沈梦璐看得浑身不自在。“慧智大师什么时候变成阎门医圣的?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装!继续装!”沈梦璐冷哼了一声,“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并非真正的阎门外徒。可是我声称自己是医圣传人,却没人怀疑,连阎门三小姐都深信不疑,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我怎么会知道。”楚代安有些心虚地避开沈梦璐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却选择继续装傻。 哼!不到黄河不死心。沈梦璐的眼神越发冷了。“你不知道,那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阎门医圣确实收过一个外徒,而且还是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弟子。所以,阎三小姐见到我时,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我听说阎门医圣除了炼丹技术一绝,还有一绝就是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你说你一个穿越人士,从哪里习得这一身精湛的易容术呢?”沈梦璐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楚代安一张沉鱼落雁的绝色脸蛋。如此完美无缺的易容术,倘若楚代安不亲口承认,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不是女子。 楚代安的掌心一片汗湿。沈梦璐清亮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楚代安突然想起她那深不可测的催眠术,惊得他赶紧移开眸子,躲开沈梦璐的视线。 “你放心!你不会被我催眠的!我的催眠术对你来说不顶用。”沈梦璐看穿楚代安的心思,她勾勾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楚代安心防强大如铜墙铁壁,要催眠他太费神了。更何况,沈梦璐从来没想过要通过催眠楚代安,来获取一些情报。朋友之间贵乎坦诚! 楚代安沉默了半响,这才闷闷地开了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代安没有再否认自己的身份,沈梦璐猜的没错,他就是那个阎门外徒,只不过他向来只以初黛的模样的示人,所以即便是阎门中人都鲜少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以为慧智大师收的是个女弟子。 “上一次去护国寺的时候。”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在慧智大师面前太过放松警惕了,连自己露出了破绽都不知道。” 楚代安第一次带她去护国寺的时候,是恢复男儿身去的。第二次去护国寺的时候,碍于展望他们在场,楚代安是以初黛的身份去的,结果在慧智大师面前,他却恢复了男声说话。并且楚代安言辞之间对慧智大师的恭敬和熟捻,都昭示了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 楚代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在外人面前向来以初黛的身份示人,从未露出过破绽,没有道理会在慧智大师面前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而慧智大师面对身穿女装却用男儿声说话的楚代安时,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就说明,慧智大师对楚代安的真实性别了解得清清楚楚。 在沈梦璐故意让阎轻络的令牌从袖子里掉出来的时候,楚代安的反应也过大了一点。他那么心慌着急将令牌展示给慧智大师看的时候,沈梦璐就知道,楚代安和慧智大师都与阎门脱不了干系。 从阎轻络那边得知阎门确实收过一个外徒时,沈梦璐很轻易就猜到了那个人是楚代安。阎轻络那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和楚代安那堪称完美的易容技术,简直是如出一辙,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楚代安经沈梦璐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当日有多粗心大意。同时,楚代安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当ri你邀请我同去护国寺是为了试探我?”沈梦璐对他这样的试探,让楚代安心里倍感不舒服。 沈梦璐闻言失笑,“你要那样想也无所谓。”试探楚代安?其实并没有,她一早知道楚代安有秘密,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挖掘。毕竟谁没有一点不能与人说的秘密。楚代安不愿意说的事情,沈梦璐选择尊重他。 当日去护国寺,沈梦璐的本意是试探慧智大师,会发现楚代安的别有身份,纯粹是意外收获。 楚代安被沈梦璐这样的回话,噎了一下。什么叫他要这么想也无所谓?就算被他误会也没关系吗?楚代安隐隐有些怒气浮现。“沈梦璐,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楚代安这样的问话,在沈梦璐的意料之外。这句话,不应该她来问他吗?沈梦璐有些好笑的感觉。 当初她面对江北瘟疫束手无策时,沈梦璐曾多次拜托楚代安,帮她打听阎门医圣的下落。可是楚代安呢?他明知阎门医圣所在,却对她撒谎说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楚代安,朋友之间贵乎坦诚。我有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心里清楚。”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等楚代安回话,转身就走。 沈梦璐的心情越发糟糕了。分明是楚代安对她有诸多隐瞒,她还没开口责备,反而却被楚代安给责备了。 倘若不是真心拿楚代安当朋友,她会放心将沈家托付给他吗? 倘若不是真心拿楚代安当朋友,在一开始发现楚代安与阎门的关系时,她就会疏离他了。 ************************************************************ 回驿站的路上,沈梦璐敏感地察觉到她被人跟踪了。 未免外人发现楚代安的身份,沈梦璐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让任何人跟着,阎如一和莫语都被她留在驿站。 现在她孤身一人被人跟踪,沈梦璐心里也难免萌生了些许慌张。倘若跟踪她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那她倒也不担心,以她的能耐,一般人都能应付过去。可是无声无息跟在她身后的,显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内力高深的武林高手。 为了避人耳目,沈梦璐与楚代安走到了一个远离驿站的小湖边,现在往回走,还需要一些时候。而身后那个人,显然跟了她有一段路了。 沈梦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赌气,没等楚代安一起回来。 沈梦璐提高了警惕,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握到手中,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看到一个巷子口的转角时,沈梦璐暗暗吐了口气,突然毫无预警地撒开腿就跑,然后隐匿到转角的阴影处,屏住了呼吸。 细微的脚步声不断逼近,沈梦璐心跳如雷,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握着银针的手心汗湿一片。 很快,沈梦璐藏匿的巷子口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人影。沈梦璐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银针飞了出去。 然而,预料之中的呼痛声没有传来,反而有一道黑影飞快闪到了沈梦璐身后。沈梦璐飞向对方的银针,被对方反过来抵住了她自己的脖子。 沈梦璐暗叫一声惨了,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去。 不知道来人的身份,沈梦璐也不敢随便乱动,也不敢随意开口,只好任由对方将尖细的银针抵在她颈动脉处。 来人静静地待在沈梦璐身后,并不急着开口,也不急着动手。 沈梦璐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她不确定对方的用意,因此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根据两人的身高差异,和来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男姓麝香味道,让沈梦璐唯一肯定的是,对方是个挺拔的男子。 沈梦璐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她想着她该怎么做,才能毫发无损地从这个男子手下逃脱出去。 就在沈梦璐陷入苦思的时候,她身后的男子有了动作。沈梦璐脊背一凛,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姑娘,银针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伤人的。”出乎沈梦璐的预料,身后的男子非但没有伤害她,反而挪开了抵在她脖子上的银针,并将银针递到了沈梦璐跟前。 尖细的银针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清冷的寒光。沈梦璐怔怔地盯着出现在她眼前的银针,和两根修长的手指。那是一只白希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宛若钢琴家的手指一样优雅。 “姑娘,是不是吓着你了?”见沈梦璐愣愣地没有反应,来人微微有些不安。“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沈梦璐这才将视线从他的手指上移开,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的男子。惊艳!这是沈梦璐的第一反应。 *************************************************** 亲耐滴们,今天会更一万二哦! 一更五千先奉上! 蓝蓝正在奋力敲打键盘中,剩下七千会尽快补上哈!么么么哒!   ☆、169.你敢与野男人私会,本王就敢辣手摧花(二更) 沈梦璐这才将视线从他的手指上移开,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的男子。惊艳!这是沈梦璐的第一反应。 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他肤色白希,长眉若柳,眼若星辰,鼻似水葱,唇若玫瑰,精致的五官完美地搭配在一起。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如玉树,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无暇的透明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更显其飘逸出尘。 沈梦璐到了这明国以后,见过的帅哥不在少数,朱鄞祯也好,朱鄞祁也好,楚代安也好,个个都是貌若潘安。可眼前这个男子,沈梦璐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宛若谪仙。这是沈梦璐唯一能想到的词。 “姑娘,你没事吧?”见沈梦璐一脸呆滞的表情,男子微微有些担忧地皱起了好看的眉。 沈梦璐回过神来,判断出眼前这个男子的危险指数为零。她瞬间恢复彪悍的模样,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银针,毫不客气地发问,“为什么跟着我?” 虽然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子不会伤害她,不过沈梦璐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坏人脸上都不会写一个坏字,并且这年头,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实在太多太多。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在下并没有存心跟着你,在下不过是正巧路过。”男子露出温和的笑脸,柔声解释到。 “狡辩!”正巧路过?沈梦璐压根不相信男子的鬼话。 沈梦璐相信自己的直觉,依她的判断,这个人自她离开湖边,就开始跟上她了。这都跟了她一路了,还叫正巧路过? “说!为什么跟踪我?”见银针不管用,沈梦璐出其不意地抽出楚代安送给她防身用的匕首,抵住男子的腰后方。 男子脸上温和的笑意丝毫未变,对沈梦璐抵着他要害处的匕首也视而不见。“姑娘,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跟踪你的并非在下。” 沈梦璐的感觉是对的,确实有人在跟踪她,却并不是眼前这个男子。男子刚刚静立在沈梦璐身后不动,就是为了不惊动暗中跟踪她的人。 沈梦璐皱了皱眉,对男子的话有些惊疑不定。她狐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想判断他话中的真实性。 男子噙着浅笑,坦荡荡地回视着沈梦璐,目光清澈,眼神坦然。 沈梦璐目不转睛地盯了他片刻,这才收回了匕首,语气清冷地开口。“抱歉,一场误会。”说着转身要走。 拥有如此纯粹的眼眸,除非他是个极度复杂,极度腹黑,演技极度高超的人,不然他就是这么一个坦诚淡然的人。人之初,姓本善!沈梦璐愿意相信,眼前这名男子属于后者。 “姑娘请留步!”男子见沈梦璐要走,轻声开口唤住了她的脚步。 “还有何事?”沈梦璐顿住脚步,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姑娘,夜路危险,你孤身一人行走,万一遇到宵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倘若姑娘不介意,就让在下送你一程。”男子好心建议到。一个容貌出众的单身女子,独自走夜路,难免遇到危险。 “不劳费心,我很快就到目的地了。”沈梦璐冷淡地拒绝了男子的好意。虽说这男子看起来一副很无害的模样,可谁敢说他一定是只小绵羊?万一是头披着狼皮的羊呢? 沈梦璐宁可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好人,也不敢冒风险,半夜三更的,让一个陌生男人送她回驿站。 男子对沈梦璐的防备和拒绝不以为意。他依旧好脾气地笑笑,“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姑娘。在下要去前面的驿站寻人,姑娘倘若顺路的话,不妨跟在在下身后。刚刚在下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姑娘,姑娘天姿国色,难免引起宵小注意。” 沈梦璐闻言皱了皱眉,果然是有人跟着她。宵小?!真是这样吗? 沈梦璐环顾了一下黑漆漆,空荡荡的大街,默默叹了口气,好吧,小心驶得万年船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不领情,那就真成了小人之心了。 “那就有劳公子了。”沈梦璐依言跟在男子斜后方慢慢走着。 一路上,男子并不主动搭讪,而只是安静地走在前面为沈梦璐引路。 沈梦璐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可面对这样一个人,却也忍不住让她萌生了些许好奇。 男子的背影看起来格外挺拔修长,他走路的姿势也十分优雅。夜色的黑幕之下,那一抹素白的身影,竟意外让人觉得某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考虑到沈梦璐是女子,脚程不快,男子刻意放慢了脚步。由此可见,此人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人。 沈梦璐灵敏的嗅觉,捕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药草味儿。他是做什么的?莫非是个大夫? 正当沈梦璐对眼前的男子揣测万分的时候,原本一直安静走路的男子开了口。“姑娘,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寻你的人。” 沈梦璐狐疑地皱了皱眉,抬眼望去,有火光在不远处亮起,紧接着她听到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逼近。 “给本王好好找!”好听而富含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抹隐忍的忧心和冷峻。 是朱鄞祯! 沈梦璐收回对男子的好奇,一颗心瞬间又变得五味复杂起来。 火光不断朝他们逼近,男子朝沈梦璐抱拳行了个礼,“姑娘,即是寻你的人来了,在下就告辞了。”说着不等沈梦璐回答,男子就足尖一点,飞身消失在夜空中。 沈梦璐挑了挑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令人费解啊!她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无名英雄了吗?如此来去不留名! 沈梦璐还怔愣的当口,冷着一张脸的朱鄞祯逼近了她。 “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出门做什么?”朱鄞祯脸色很不好,口气也很不好,一张口就是压制不住怒气的质问。他刚刚眼尖地瞥见有个白影闪过,那身影看起来绝对是个男人! 朱鄞祯用完晚膳之后,又与慧智大师讨论了一下做法事的具体安排事项,这才准备去找沈梦璐,与她说说话。谁知道,沈梦璐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打问之下才知道沈梦璐和楚代安一起出门溜弯了。 大半夜的溜什么弯啊?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生怕得不到坏人的惦记吗?朱鄞祯没好气,担心沈梦璐出事,便带人来寻了。 结果出了驿站没多久,就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楚代安,却不见沈梦璐的身影。得知二人争论了几句,沈梦璐赌气离去了,朱鄞祯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看到沈梦璐安然无恙,朱鄞祯一颗焦灼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可是看到有个男人从她身边闪开,朱鄞祯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你刚刚跟谁在一起?”朱鄞祯低沉的嗓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他担心她担心得要死的时候,她忽然在跟野男人私会?!!! 朱鄞祯一副质问沈梦璐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质问红杏出墙的老婆,让沈梦璐很不高兴。“我与谁在一起,无须向王爷禀报吧!” 她冷淡地瞥了一眼朱鄞祯,说着越过他就要走。 朱鄞祯一把扣住沈梦璐的手臂,“那男人是谁?”沈梦璐冷若冰霜的态度,让朱鄞祯的眼眸冷了几分。 “关你何事?放开我!”沈梦璐恼怒地盯着朱鄞祯,该死的男人,除了会用强的,你还会干什么? 朱鄞祯一脸阴鸷地回视着沈梦璐,扣着沈梦璐手臂的大掌收得更紧了。“你是本王的沐王妃,你说你跟野男人私会,关不关本王的事?” “沐王爷,皇上并没有赐婚,臣女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沈梦璐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朱鄞祯这样一副质疑她不贞的表情,让她的心情更糟糕了。“臣女爱与哪个野男人私会,都是臣女自己的事,不劳沐王爷费心!” “沈梦璐,看来是本王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是吧?”见沈梦璐非但不供出那野男人的身份,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醋意爆棚的朱鄞祯也来火了。 朱鄞祯一把将沈梦璐扯到面前,单手扣住她的下巴,眼里布满嗜血的邪佞,“沈梦璐,容本王再提醒你一遍,你,注定是本王的沐王妃!聪明点的,你趁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男人保持距离,不然,本王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本王,说!到!做!到!” 沈梦璐心中被朱鄞祯这番狂妄肃杀的话震了震,面上却依然倔强地不肯低头,“朱鄞祯,我也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你!”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沈梦璐心底有一丝抽痛。 朱鄞祯眼里的风暴凝聚得越来越浓,他手上的劲也越使越大,大到让沈梦璐怀疑,朱鄞祯是不是要捏碎她的下巴。 朱鄞祯定定地盯着沈梦璐冷漠的双眼。他一直以为沈梦璐对他的拒绝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面对沈梦璐此刻毫无温度的眼眸,以及她瞳孔深处的那一抹痛恨,却让朱鄞祯明白沈梦璐心里当真是容不下他。 朱鄞祯原本翻江倒海的醋意,逐渐转化成一抹嗜血的狠厉,心底有一颗叫做疼痛的种子逐渐生根发芽。然后他松开手,肆意地笑了起来。“沈梦璐,你别那么天真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想嫁也好,不肯嫁也罢,你都会是本王的沐王妃!你想保住沈家和谢家,最好乖乖从了本王。不然……”朱鄞祯冷冷地收住话头,省略号后面的半句话是不言而喻的威胁。 沈梦璐心头一颤,有一种叫悲哀的情绪油然而生。她垂下眼帘,盖住眼底那一抹疼痛,冷冷地开口。“沐王爷是又想玩儿满门抄斩的把戏吗?” 朱鄞祯毫无笑意地勾勾嘴角,“本王除了会满门抄斩,还会株连九族!梦儿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一声冰冷的梦儿,让沈梦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朱鄞祯不是第一次叫她梦儿,可从未像这一次这样让她觉得可怕。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呵……这就是至高无上,不容挑衅的皇权啊!只因为她的一声拒绝,就可以拿无数人的生命来威胁她。多么可怕!多么令人发指! ************************************************************************ 朱鄞祯和沈梦璐吵架了! 待二人回到驿站,景轩敏感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自家父王一脸谁惹我,我就把谁炸成炮灰的表情,而沈姐姐也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景轩顿时觉得事情大条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各自心情不好,连带着对景轩的态度也都不若先前那么热络了,这让景轩顿时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 接下来大半天的行程,沈梦璐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马车上假寐,而朱鄞祯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守在他们的马车旁边,反而是骑着马走到了队伍前面。 倍受冷落的景轩只好苦着一张小脸,郁闷地坐在马车上生闷气。 楚代安看着沈梦璐这样情绪低落的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认识沈梦璐这么久,这还是楚代安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黯然神伤,了无生趣的样子。爱情,害人不浅啊! **************************************************** 二更四千奉上!多谢亲耐滴们的打赏,月票,推荐和支持! 请亲爱滴们继续支持蓝蓝哦! 剩下三千蓝蓝会争取在两点之前更完哦!请亲们耐心等待!   ☆、170.杀千刀的野男人是谁? 楚代安看着沈梦璐这样情绪低落的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认识沈梦璐这么久,这还是楚代安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黯然神伤,了无生趣的样子。 寻常的沈梦璐,虽说性子淡漠了点,整个人却还是朝气蓬勃,充满了正能量的。可现在呢,忧郁地靠坐在马车角落的沈梦璐,周身都散发出一种哀哀的低迷气息。 楚代安心里对沈梦璐有些歉疚,可碍于景轩在场,他也不好开口道歉,也只好沉着脸不说话。 沈梦璐今日这一车死气沉沉的低气压,与前一日欢颜笑语的气氛截然不同。景轩好不容易挨到中途休息,他再也忍受不住那种压抑的氛围,索性放弃了乘坐马车,而选择了骑马。 看到沈梦璐与朱鄞祯吵架,景轩受到冷遇,心情最好的就数阎轻络了。阎轻络一改前日怒火冲天的模样,一直笑米米地合不拢嘴。 “络儿,你这样幸灾乐祸,似乎有些不厚道。”阎翀翊轻叹一声,别人过得不好,自家小妹却如此高兴,这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 “二哥,我哪有幸灾乐祸,我是高兴看到你。”阎轻络止不住嘴角上扬,冲着阎翀翊撒娇。嘿嘿,不厚道又怎么样?看到景轩吃瘪,她就是高兴怎么样?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他人过不好。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最好一世都不好! 阎轻络只差欢快地歌唱,来表达她的兴奋之情了。 阎翀翊又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小丫头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吗? “二哥,二哥,你看到没有,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梦姐姐。怎么样?漂亮吧?嫁给你做老婆,你绝对不吃亏啊!”看到从马车上下来透气的沈梦璐,阎轻络两眼放光地扯住阎翀翊的袍子。 阎翀翊轻轻敲了下阎轻络的脑袋,甚至没有转头去看沈梦璐。“丫头,你想太多了。我暂时还没有娶亲的打算。”大哥还没娶亲,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当弟弟的,跑到前头去吧! “切,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娶老婆!快点,你看一眼梦姐姐,保管你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念念不忘。”阎轻络用力扯着阎翀翊的手臂,想让他探头去看沈梦璐。 阎翀翊巍然不动,依旧不打算见,只是淡淡地开口,“沈姑娘是皇上内定的沐王妃,你是想害你二哥被砍头吗?” 现在满大街都是朱鄞祯与沈梦璐的流言蜚语,放眼整个大明国,有谁人不知道,这沈梦璐是未来的沐王妃。 更何况,阎翀翊可是听说了,沐王爷正派了人四处找寻昨夜与沈梦璐在一起的男人,大有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的意思。 我可不想自找死路啊!阎翀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暗忖。 朱鄞祯派人暗中寻找的,与沈梦璐私会的野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阎轻络的二哥,阎翀翊。 朱鄞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应该杀千刀的野男人,此刻正悠哉悠哉地混在小沙弥的行列之中。 阎翀翊现在不见沈梦璐,那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已经见过沈梦璐了,沈梦璐的美,阎翀翊心知肚明。只是,阎翀翊倒是没想到,他意外邂逅的女子,竟然会是那个芳名远播的沈梦璐。 昨晚上,见到出来寻找沈梦璐的朱鄞祯,阎翀翊就大概猜到了沈梦璐的身份。后来他隐匿在不远处,将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阎翀翊这才确定了沈梦璐的身份。 到了驿站后,阎翀翊又不小心听到朱鄞祯对着手下下令,要追杀与沈梦璐私会的野男人。 野男人?阎翀翊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有这么干净这么体面的野人吗? 私会?他能不能说这个沐王爷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些!醋劲未免太大了些? 他只是路过,好心送沈梦璐一程而已,这朱鄞祯就想将他大卸八块了。他要是真敢对沈梦璐有什么非分之想,恐怕这沐王爷会将他们整个阎门都掀翻了吧! “切,怕他做什么?一个臭大叔而已。再说了,梦姐姐还不是他王妃呢!”阎轻络不以为然,眼睁睁地看着沈梦璐转身上了马车。 “二哥,你搞什么?叫你看你不看,这下好了,梦姐姐回去了。”阎轻络气呼呼地坐回座位,对阎翀翊的表现表示非常不满。 “该见的时候,总会见到的,你着什么急啊!”阎翀翊不是不知道自家小妹心里的小九九,不过,面对自家小妹如此天真,如此无厘头的想法,阎翀翊也表示无力吐槽。 阎翀翊兄妹几人此行江北,主要就是为沈梦璐而来的,要破解五彩水龙,他们日后有的是机会照面。不过,照面归照面,跟沐王爷抢老婆,阎翀翊觉得这确实是件需要勇气的事。 倒也不是阎翀翊真的怕朱鄞祯,他怕的是自家小妹的宿命。但凡与皇家扯上关系的人,他们阎家人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啊!哪有像他小妹那样没有自知之明的! “怎么能不着急?万一梦姐姐真的被那个大叔抢走了怎么办?二哥你真是太不懂事了!”阎轻络气哼一声,白了阎翀翊一眼,觉得自家二哥太没脑子了,这样的绝世美女都不好好把握。眼下梦姐姐与大叔翻脸,正是横刀夺爱的好时机啊! 他不懂事?阎翀翊好笑地摇摇头,阎门上下,最不懂事就数他这个小妹了。 “翀翊,五彩水龙一事,可有突破?”一直闭眼打坐的慧智大师,听着兄妹俩的谈话,也倍感无力。他们是不是把这丫头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嗯,我与大哥前去打探过,不知道这沈姑娘用了什么法子,竟将村民体内的五彩水龙压制住了,近期死亡的村民减少了许多。”说到这个,阎翀翊眼里有奇异的火花闪过,对沈梦璐的医术产生了好奇。 “是么?这倒是个好现象。”闻言,慧智大师也暗暗松了口气,倘若那些染病的村民,当真全部命丧五彩水龙之下,慧智恐怕自己以后也会活在歉疚之中。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阎门一开始置身事外,见死不救,无论如何,都是理亏的一方啊! “不过,村民大多身染内症,想要康复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并且他们目前探不到五彩水龙的生存气息,并不表示它们已经被消灭,说不定只是潜伏了而已,谁也不敢保证,它们会不会再次复苏。阎翀翊心里也有些忧心。 “待到了江北,找个机会与沈施主单独谈谈吧,你们联手,想必会事半功倍。”慧智幽幽地叹了口气,既然他们阎门插手了此事,那就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不然,有朝一日传了出去,阎门的金字招牌都要被砸碎了! “是,翀翊明白。”阎翀翊温和地应了一声。 单独谈谈?!一旁的阎轻络听到这话,一对灵活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她抿着唇偷偷地笑了。 ******************************************************* 抵达江北已是申时,朱鄞祯安排了一部分将士就地扎营,又安排另一部分将士与护国寺的大师们一起,准备做法事需要用的东西。 超度亡灵需要花整整三天时间,朱鄞祯肩负重任,除了要负责护国寺众人的安危,还要负责这几日的膳食,忙得不可开交。 景轩也摆出了世子殿下的架势,帮忙指挥去了。 楚代安因着是望月楼掌柜的身份,便被朱鄞祯指派着去负责膳食一事了。阎如一和莫语也被沈梦璐打发去帮忙去了。 百无聊赖的沈梦璐,独自窝在营帐内收拾情绪。 沈梦璐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分明知道赐婚是势在必行的事,分明告诉自己政治婚姻官方对待,居然还做出与朱鄞祯置气这样可笑的事,居然还说出不嫁那样幼稚的话。 可以不嫁吗?可以。如果皇帝老头不赐婚的话! 可以不赐婚吗?可以。如果她不是安护候谢家力捧的外女的话! 沈梦璐自嘲地勾勾嘴角。朱鄞祯一句话,就乱了她的心神,她觉得自己需要面壁思过! 就在沈梦璐趴在矮桌上画圈圈的时候,营帐门口出现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听到异动,沈梦璐先是脊背一凌,全身细胞都提高了警惕。用余光看清帘子后探头探脑的小沙弥时,沈梦璐顿时放松了下来。 “小丫头,进来吧!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沈梦璐支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等着来人进来。 ****************************************************** 三更,三千完毕! 嗷~~~蓝蓝从凌晨就开始码字了,奋斗到现在!我的那个老腰啊! 待好朋友走了之后,蓝蓝一定得再去受虐一番,好好拾掇拾掇我这根千年老腰才行!   ☆、171.这年头会卖萌打滚的小孩最可怕了 “小丫头,进来吧!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沈梦璐支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等着来人进来。 躲在门口的阎轻络不好意思地搔了搔戴着僧帽的后脑勺,然后一蹦一跳地窜到沈梦璐面前,满眼崇拜,各种谄媚地看着她。“梦姐姐,你好厉害,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阎轻络除了换了一身小沙弥的衣裳,还易了容,一般人要认出她来,还真不太容易。可这沈梦璐居然一眼看穿,真心是让阎轻络心生崇拜了。 “你下回易容成男人的时候,记得不要擦思慕香。”沈梦璐微微勾了勾嘴角,在这个时候看到古灵精怪的阎轻络,沈梦璐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阎轻络抬手仔细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这思慕香本身就味道清淡,加上阎轻络擦得不多,味道几不可闻。 阎轻络皱皱鼻子,“梦姐姐,你的鼻子除了好看还好使啊!简直是比狗鼻子还管用啊!这么淡的味道,你都能发现,真了不起。” 沈梦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被阎轻络一番褒贬不明的恭维弄得哭笑不得。说她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管用,这到底是夸她呢,还是骂她呢?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沈梦璐明知故问。其实阎轻络不回答,沈梦璐也知道。她自然是跟着慧智大师一起来的。 阎轻络眼神飘了一下,“我太想你啦,所以就混进来啦!”害怕沈梦璐追根究底,暴露了慧智大师的身份,阎轻络赶紧扯开话题,“梦姐姐,我找到我大哥和二哥啦!他们会帮你破解五彩水龙的。” 沈梦璐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真的?你哥哥们在哪里?”阎门果然打算出手帮忙了,这可真是件喜事。 沈梦璐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她瞬间将恼人的朱鄞祯抛之脑后,将所有心思都放到五彩水龙身上。 “唔,我大哥暂时回阎门去了,我二哥就在这里。不过我二哥身份特殊,现在不方便现身。等到今晚子时吧,梦姐姐你到小湖边等我,我带我二哥来见你。”阎轻络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梦璐,小心思飞快地转着。她二哥不主动出击,那她就帮她二哥一把!梦姐姐这个嫂子,她很中意的哇。 “好的,我知道了。”沈梦璐没空去揣摩阎轻络的小心思,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如何破解五彩水龙的想法给占据了。 “嗯嗯。那就一言为定了!今晚子时,不见不散哈!”目的达成,阎轻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梦姐姐,好多天没见你,你有没有想我?”想起沈梦璐对景轩的体贴入微,阎轻络有些吃醋,她凑近沈梦璐,讨好地将脑袋凑到她跟前。那模样就好比是等着主人chong爱的小狗狗。 沈梦璐望着阎轻络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小丫头的心思真是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沈梦璐如她所愿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想。你突然不辞而别,我还生怕你是被坏人抓走,出了什么意外了。” 听沈梦璐这么一说,阎轻络的小脸上马上露出一抹愤愤不平,“哼,我就是被坏人抓走了!”都怪她二哥,把她骗到师祖身边,害她不能留在沈梦璐身边与景轩争chong。 “那坏人倒是没有为难你。”沈梦璐失笑。 “怎么没有为难?老为难我了!”阎轻络嘴一扁,一副被虐惨了的模样。天天被逼着吃不带荤腥的白菜豆腐,还被逼着打坐念佛打扫院子,可把她虐得落花流水一样。 “怎么个为难你了?”沈梦璐言不由衷地接话,看小丫头精神抖擞的模样,她可看不出一点半点被虐待的痕迹。就这小丫头唯我独尊的模样来看,沈梦璐就知道,她那几个哥哥肯定是对她chong得无法无天。她被她家人带走,会舍得虐她才怪! “我师……”阎轻络张口就想诉苦,后来转念一想,她一诉苦就露馅了,又赶紧止住话题,“反正一言难尽啦!”阎轻络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怕沈梦璐多问两句,自己会露出马脚,阎轻络赶紧再次转移话题。“梦姐姐,我听说皇帝老头要将你赐婚给沐王府的大叔,是不是真的?” 沈梦璐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皇上旨意还没下来,此事不可乱讲。” 她才没有乱讲!全天下的人都在八卦这件事好不好? 阎轻络撅撅嘴,“梦姐姐,那大叔一眼看不是好人,再一看还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要嫁他!我看沐王府里面就是,女的恶毒,男的阴险,你千万不要往火坑里跳啊!” 女的恶毒,这点她承认!可是男的阴险……沈梦璐好笑地看着一脸咬牙切齿的阎轻络,知道阎轻络口中这男的,除了指朱鄞祯,还包括了景轩。想到景轩与阎轻络的纠葛,沈梦璐起了逗小丫头的心思。“可在我看来,景轩世子,倒是个不错的人。” “错!大错特错!他绝对不是好人!”听到沈梦璐对景轩的夸赞,阎轻络条件反射地反驳。 “梦姐姐,我告诉你哈,这年头会卖萌打滚的小孩最可怕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可爱的样子,其实心最坏了。你去看看,大街上多多少小偷都是长得萌萌的小孩!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千万千万不要被朱景轩的外表迷惑了啊!”阎轻络不遗余力地黑景轩,生怕沈梦璐的好感全被景轩给博去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看看那他老爹就知道了,他老爹这么阴险狡诈,忘恩负义,他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啊?依我看呐,那朱鄞祯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娶梦姐姐你,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得到安护候府谢家的庇佑,他会娶你才怪!朱鄞祯要是真的对你一片深情,那当初何必拒绝你啊!”阎轻络一脸正义凌然。 沈梦璐的眼神暗了暗,阎轻络黑景轩的话,沈梦璐并未放在心上,可她说朱鄞祯不是真心想娶她的话,却是误打误撞戳中了沈梦璐心中的痛,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坠下了悬崖。“络儿,此事不是姐姐自己能做主的,一切都得看皇上的旨意。” 皇帝老头一句话,她再不想嫁也得嫁啊!不然,她能眼睁睁看着沈府和谢府,因为她的抗旨而被满门抄斩吗?除了满门抄斩,人家沐王爷可是说了,还可以株连九族啊! “管他个死老头!你在赐婚之前把自己嫁了不就行了!”阎轻络不以为然,正想极力举荐自己的二哥,景轩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姐姐,晚膳时间到了。”景轩人未到,声先到。 沈梦璐示意阎轻络赶紧起身站好,免得被景轩发现她的身份。 阎轻络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然后心有不甘地在景轩进门之前,退开两步远,双手合十,摆好小沙弥的姿态。 看到出现在沈梦璐营帐的阎轻络,景轩原本带笑的小脸立马沉了下来。“小师父,男女有别,你虽说是出家人,可是擅闯女子营帐,似乎不太妥当吧?” 你才不是妥当的那个!你才是跟梦姐姐男女有别!阎轻络忍不住想反击景轩,被沈梦璐用眼神严厉制止了。阎轻络气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景轩,这位小师父是代慧智大师传话来的,并无对我失礼,你不要大惊小怪!”沈梦璐轻声开口为阎轻络解围。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出家人身份再特别,该遵守的礼节还是得遵守。慧智大师是得道高僧,想必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这位小师父既然是为大师传话,大可请姐姐出营帐说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女子闺誉。”景轩一脸正经,对阎轻络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表示极度不满。 阎轻络听到景轩这番道貌岸然的话,肺都要气炸了。到底谁才是男人?到底谁才是不守礼节的那个?可是碍于沈梦璐警告的态度,阎轻络却不能反击,只能硬生生憋出内伤! “景轩,是姐姐疏忽了,是姐姐请小师父进的营帐。你且不可误会了小师父。”沈梦璐见阎轻络脸色越来越臭,赶紧赶她出去,“小师父,多谢你的传话,请替我转告大师,小女一定按时赴约!”说话的同时,沈梦璐不停给阎轻络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阎轻络强忍住心头的不快,冲沈梦璐行了个礼,压低声音回到,“小僧告辞了!”然后看也不看景轩一眼,就气呼呼地离去了。 阎轻络如此不懂礼仪的态度,让景轩对她越发不满了。“姐姐,你看看这小沙弥,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姐姐说了多少次了,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老成!”沈梦璐不接话,反而伸手捏了捏景轩的严肃的小脸,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是说可以用膳了么,姐姐正觉得饿了,走吧,用膳去吧!。”沈梦璐说着,噙着浅笑伸出手,等着景轩牵住。 景轩眼里闪过一抹欣喜,沈姐姐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糟了! 景轩心中好奇,这慧智大师传了什么话,竟让沈梦璐心情好转了。不过未免撞到枪口,景轩聪明地选择沉默,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只是高高兴兴地牵住沈梦璐的手,带她用膳去了。 ****************************************************************** 用完晚膳,沈梦璐与景轩闲聊了一会儿,便借口乏了,先回营帐休息了。阎如一和莫语也被她打发了出去。 临近子时,沈梦璐便悄悄出了营帐,来到了她与阎轻络约定好的小湖边。 还未走近,沈梦璐就听到一男一女低低的说话声。 “络儿,你别走来走去的了,转得我头都晕了。”一个男声温和地响起。 “梦姐姐怎么还不来啊?她是不是忘记时间了?不然我去看看她。”阎轻络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虑。沈梦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个小丫头的耐性还真的是有待磨练。 “络儿,你耐心一点,现在距离子时,尚有一些时间。不是沈姑娘来晚了,是我们来早了。”阎翀翊无奈地叹息一声,对自家小妹的急躁,倍感无力吐槽。 “还没到子时吗?”阎轻络愣了愣,紧接着又烦躁起来,“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万一梦姐姐被那父子俩缠住了,出不来怎么办?我得去看看去!” “络儿!”阎翀翊加重语气,低声呵斥了一句,“你太浮躁了。” 沈梦璐挑了挑眉,认出了阎翀翊的声音,这样的温和的嗓音,连训人都是如此温柔,跟她昨夜遇见的那个宛若谪仙一般的男子,如出一辙。 “络儿,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沈梦璐轻声开了口,成功唤得了阎轻络和阎翀翊的目光。 “梦姐姐,你可来了。”阎轻络兴高采烈地扑向沈梦璐,热切地挽住沈梦璐的胳膊,将她望自家二哥面前带去。“沈姐姐,这就是我的二哥。” 与阎轻络的热烈反应不同,阎翀翊只是神色淡然地冲沈梦璐抱拳作了一揖。“沈姑娘,在下有礼了。昨夜有多唐突,还望沈姑娘不要见怪。” “阎公子言重了。我应该多谢阎公子才对。”沈梦璐微微侧了侧身。原来他竟是阎轻络的哥哥,是阎门中人。如此一来,他俊俏的外表和出尘的气质,就可以解释了。 沈梦璐再一次暗暗赞叹了一声,阎门果然是俊男美女的产地。眼前做小沙弥打扮的阎翀翊看起来依旧是如此俊逸非凡,一身青灰色的僧衣,非但无损于他的俊美,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脱凡超俗的气质。 阎轻络一听有些懵,她说呢,为什么白天的时候,自家二哥死活不看沈梦璐,原来两人已经见过面了。一想到沈梦璐可能已经知道自家二哥的名字了,阎轻络忍不住有些泄气。她哀怨地瞪了一眼阎翀翊,气他不厚道,见过沈姐姐的事居然不告诉她。 阎翀翊权当没看见阎轻络气恼的眼神,自家小妹的小九九,他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清楚吗? “沈姑娘客气了。”阎翀翊露出温和的笑容。“在下阎翀……” “阎傲逻!”阎轻络一听自家二哥要介绍自己,赶紧眼疾手快地捂住阎翀翊的嘴,抢在他前面开口,“阎傲逻,梦姐姐,我二哥叫阎傲逻。” 阎傲逻?!沈梦璐瞠大美眸,惊讶万状地看了一眼阎翀翊。她原先问起,阎轻络分明说过他们阎门之中,没有名字中带傲字或者逻字的人,怎么这会儿蹦出来一个阎傲逻来了? 看到阎翀翊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沈梦璐顿时明白过来是这小丫头在搞鬼呢!阎轻络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忍不住让沈梦璐感到好气又好笑。 “络儿,你二哥真叫阎傲逻?”沈梦璐失笑。这丫头先前一味说朱鄞祯父子的坏话,还极力怂恿她赶在皇帝赐婚之前把自己嫁掉,现在又面不改色地撒谎说自家二哥是阎傲逻。沈梦璐轻易猜中了阎轻络的小心思。 “真的!”阎轻络斩钉截铁地回答。生怕沈梦璐不信,她又往旁边挪了两步,移开了她挡着阎翀翊的身子。“梦姐姐不信,就让我二哥亲口告诉你他的名字。” 阎轻络说着转身背过沈梦璐,无声地威胁阎翀翊,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承认自己是阎傲逻。 阎翀翊默默叹息一声,扒下阎轻络覆在他唇上的手掌,冲沈梦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让沈姑娘见笑了。” 沈梦璐轻轻抿了抿唇,“阎公子言重了,令妹天真可爱,讨人欢喜。” 天真!确实有够天真!在明人面前还敢睁眼说瞎话,能不天真吗!阎翀翊暗叹一声,看沈梦璐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不相信他叫阎傲逻。 欢喜!自家能讨得别人欢心,这倒让阎翀翊觉得有些欣慰。他无限宠溺地摸摸阎轻络的脑袋,这个小魔女除了脾气霸道了些,容易得罪人之外,本性倒是不坏的。 “小妹从小被惯坏了,性情顽劣,做事不懂分寸,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沈姑娘多多包涵!”礼多人不怪,虽说沈梦璐对阎轻络一副很和善的样子,阎翀翊还是替自家小妹打了圆场。 “二哥!”阎轻络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对阎翀翊拆她台一事表示很不满意。 ************************************************************** 今日五千奉上! 上传更新的时候,蓝蓝悲催地发现中间居然丢了一段存稿!好桑心! 临时补起,总感觉不太满意!总感觉第一次写完的稿子是最好的!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那一段是临时补的呢?   ☆、172.因为有爱,才会挣扎 “二哥!”阎轻络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对阎翀翊拆她台一事表示很不满意。 沈梦璐轻笑一声,原来阎家人也知道这阎轻络的性子容易得罪人啊!“阎公子,我倒是真心喜欢络儿,不过她这脾性……” 沈梦璐想到阎轻络在景轩父子面前的表现,轻轻叹了口气,“倘若日后阎公子看到络儿被我教训,还望阎公子不要见怪。” 阎翀翊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原以为阎轻络在他面前吹嘘沈梦璐多么多么喜欢她,是小丫头夸大其词的,不过眼下看来,这沈梦璐倒是真心待阎轻络的。 阎翀翊笑得愈发温柔了,眼里是对沈梦璐毫不掩饰的赞赏。“沈姑娘好好教导小妹,在下和家父都会感激不尽!”小丫头的臭脾气的确是得好好磨一磨才行啊!他们是已经拿这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没办法了,要是沈梦璐能将阎轻络调教好,也未尝不是好事。 看着自家二哥与沈梦璐聊得挺投机,又很有共识的模样,阎轻络是挺高兴的,可是人家讨论的内容是整顿她,阎轻络就不那么乐意了! 她个性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她活泼开朗,美丽大方,有哪里不好了? 阎轻络鼓起腮帮子,不爽地扯了扯自家二哥的袖子,“二哥,你约梦姐姐出来不是来讨论我的吧?” 阎翀翊收回停留在沈梦璐身上的视线,看了一眼阎轻络,一天之内,小丫头这句话算是说得最靠谱的一句。“络儿,你先回营帐休息吧!我与沈姑娘商榷完毕就回去。” “你们说你们的,干嘛支开我?”阎轻络不高兴了,她紧紧抱着沈梦璐的胳膊不肯放开。 阎翀翊无奈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络儿,二哥与沈姑娘有正事相商。”他要与沈梦璐说的,除了破解五彩水龙一事,还有关于阎轻络的一些事情想讲,那是阎翀翊不想让阎轻络知道的。 沈梦璐洞悉了阎翀翊的意思,她轻轻拍了拍阎轻络的手臂,柔声劝慰到,“络儿,你先回营地去,帮姐姐把把风吧,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好帮我阻挡一下。”沈梦璐意有所指。 阎轻络眼珠子一转,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景轩的脸。对哦,那个小屁孩老是缠着梦姐姐,万一被他发现梦姐姐不在营帐,坏了梦姐姐和她二哥的好事可怎么办? “好吧,我这就回去。”阎轻络爽快地应了下来,临走前又挤眉弄眼地朝阎翀翊抛下一句,“二哥,你千万照顾好我的梦姐姐哦!”这个好的独处机会,但愿她二哥能好好把握啊! 阎翀翊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都说了她的想法不靠谱,自家小妹怎么就是听不懂呢?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沐王妃啊!敢跟沐王爷抢人,他到底有几个脑袋供那个醋坛王爷砍的? 娶沈梦璐,阎翀翊可不敢想。不过,眼见着阎轻络对沈梦璐的言听计从,倒是让阎翀翊心中有了另一个决定。不过,无论如何,先谈正事吧! “沈姑娘,关于五彩水龙一事,在下有些地方想请教。”阎翀翊谦恭地开口。 “阎公子请讲。”见阎翀翊主动提起五彩水龙一事,沈梦璐心下也十分高兴,集中精神开始和阎翀翊讨论起破解五彩水龙一事。 “不知沈姑娘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能将村民体内的五彩水龙压制住。”阎翀翊对此十分好奇。 沈梦璐轻笑一声,仔细地将她当初对五彩水龙患者的研究发现和各种症状说与阎翀翊听。 从沈梦璐口中说出来的病毒,青霉素之类的术语,让阎翀翊觉得很新鲜,得知沈梦璐居然想出用病毒压制五彩水龙的招术,阎翀翊对沈梦璐心里除了对沈梦璐的赞赏,还增添了些许好奇和敬佩。 “沈姑娘真乃奇女子也!”阎翀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澎湃之情。 奇女子?要是知道她的来历,恐怕人家就不觉得她是奇女子,反而是异类了。沈梦璐腹诽,权当没听到阎翀翊的恭维。“阎公子,病毒能压制五彩水龙的同时,也会使村民致病,严重者一样可以丧命。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提炼青霉素一事,还希望你们阎门能多多帮忙。” “这是自然,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助沈姑娘一臂之力。”阎翀翊给出承诺。除了想治好五彩水龙患者之外,阎翀翊对沈梦璐所说的病毒和青霉素提炼方法也十分感兴趣。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多谢阎公子!那五彩水龙村民,就托付给阎门了。”得到阎翀翊的保证,沈梦璐松了一口气。 “沈姑娘客气了!要论谢,在下应该多谢沈姑娘才是。”阎翀翊温柔地牵起嘴角,比起他们做的,沈梦璐做的,才更值得他们感激。 “阎公子此话怎讲?”沈梦璐不明所以。 “多谢沈姑娘处处为阎门安危着想,并未将小妹用还魂丹救沐王爷一事告知皇上,还在皇上面前替小妹洗脱阎门中人的身份。”沈梦璐如此为阎门着想,倒是出乎了阎翀翊兄弟以及慧智大师的预料。 他们本来从阎轻络那边得知沈梦璐要将阎轻络的身份捅到明德宗面前时,还忧心了好一阵子,生怕明德宗会下令翻出他们阎门的老巢。结果没想到,等了几天,明德宗非但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得知了沐王爷将阎轻络与阎门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他们一想就知道,这必然是沈梦璐的功劳。 沈梦璐闻言皱起了秀眉。朱鄞祯没有将救他的功劳放到阎轻络身上,这倒是她所不知道的。不过看着眼前的阎翀翊,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显然他们压根不希望身份暴露,可见朱鄞祯一开始的考量确实是对的。 想到自己曾为了逃避赐婚一事,私心地要求朱鄞祯把救他的功名放到阎轻络身上,沈梦璐忍不住有些心虚。阎翀翊这一声感谢,让她感觉受之有愧! “阎公子,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阎公子应该感谢的人是沐王爷才对。”沈梦璐实话实说。这件事上,朱鄞祯显然比她深谋远虑的多,若是按她的做法,恐怕现在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倘若不是朱鄞祯,恐怕阎门现在要做的就不是感激她,而是追杀她了。想到差一点因她的一念之差而给阎门带去灾难,沈梦璐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替络儿撇开身份的虽然是沐王爷,可是倘若不是因为沈小姐,恐怕沐王爷也不会这么做了。”朱鄞祯为什么这么做,沈梦璐可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慧智大师与阎翀翊兄弟二人却是心如明镜。 倘若不是考虑到沈梦璐的心情,想必沐王爷也不会冒着风险,费尽心思撇开沈梦璐与阎门的关系,从而打消了明德宗追查阎门下落的意图。 沈梦璐冷呵一声当作回答。为了她?沈梦璐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朱鄞祯确实是为了她,是为了得到她!或者说是为了得到她背后的谢家!对于朱鄞祯的心思,沈梦璐不以为然。 阎翀翊知道沈梦璐对朱鄞祯有所误会,不过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阎翀翊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沈姑娘,说来惭愧,在下不是想要为阎门辩解,不过想必你已经从络儿口中得知我们一开始如此冷漠,不肯出手相助的原因了。”阎翀翊转移话题。 阎轻络的心显然是丢在了沈梦璐这边,一时半会儿想要将小丫头捆回阎门去,恐怕不太靠谱。就算他们将她五花大绑关进思无涯,恐怕小丫头也会想办法逃了出来。他们的话不中用,可小丫头倒是对沈梦璐挺言听计从的。既然无法阻止阎轻络留在沈梦璐身边,那么他们就只好祈祷小丫头在外面时能够平安无事。 “无妨,你们现在能出手相助也并不晚。”沈梦璐不以为意。阎门有阎门的考量和规矩,再说拯救苍生,又不是他们的义务。谁都有明哲保身的权利。 “多谢沈姑娘谅解!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面对沈梦璐如此淡然的态度,原本觉得他们迟迟不出手是理所当然的阎翀翊,忍不住萌生出了些许愧疚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尚且有心怀天下的悲悯之心,他们阎门果然是太过自私又不近人情了些。 “阎公子请讲。”阎门医圣有事求她?这倒是让沈梦璐有些好奇了。 “在下想求沈姑娘劝服小妹随我们回阎门去。”思前想后,阎翀翊还是觉得让阎轻络回到阎门之中保护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沈梦璐秀眉紧蹙,有些不太苟同阎翀翊的想法,“阎公子,络儿生性活泼,让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何必非要将她锁在一片狭小的天地?”小孩子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增长见识并非什么坏事,何必非得将她圈禁起来呢! 阎翀翊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沈姑娘,并非我们不让络儿出来,实在是有苦衷的,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络儿。” 在沈梦璐狐疑的眼神中,阎翀翊将阎轻络命中有劫数的事情缓缓道来,顺带着将慧智大师为了她落发为僧一事都没有隐瞒。 沈梦璐默然,原来阎轻络命中还有这样的劫数。可是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何况人的命运时刻在发生变化,没有人能保证预言一定会成真。仅仅因为一个未知的预言,而剥夺一个花季少女的人生自由,似乎也有些太不靠谱。 阎翀翊说完那些话后,一直仔细观察着沈梦璐的反应,见她的脸色只有不以为然,对他说出慧智大师的真实身份时,竟然没有一丝惊讶,这让阎翀翊有些不淡定了。 “沈姑娘似乎早就知道我师祖的身份了。”阎翀翊探问到。 “嗯。”沈梦璐淡淡地应了一声,对此不想多做解释。“阎公子,络儿回不回去,是络儿的自由,我不会强迫她。倘若络儿想要留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尽到地主之谊。” 强迫阎轻络回阎门,就好比将鸟儿关进笼子,这样残忍的事情,沈梦璐做不到 。眼下的阎轻络,活脱脱一只向往自由世界的小鸟。 阎翀翊叹息一声,倘若沈梦璐这番话被小丫头听到,估计会乐开了花,然后变得更加不受控制了。“如此,还望日后沈姑娘能多多担待,倘若能让络儿远离皇家,自然是最好的。” 远离皇家?!她还想远离皇家呢! 沈梦璐撇撇嘴,想到阎轻络一副与景轩不共戴天的模样,恐怕现在再来说,让阎轻络远离皇家,已经为时已晚了! 命运的齿轮,早已不知不觉地开启,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怎么样! **************************************************************** 沈梦璐告别阎翀翊,回到营帐已过了丑时,未免引起注意,沈梦璐摸黑进了营帐,正当她摸黑向软塌靠近时,有一双手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沈梦璐愣在当场,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你是谁?”从身高判断,抱住她的是个男人。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拥紧了她,同时将脑袋支到了沈梦璐的肩上。 男人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道窜入沈梦璐的鼻翼,让她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沈梦璐僵硬的身体先是松懈了一下,而后又紧绷起来。 “朱鄞祯,你想干什么?”沈梦璐冷冷地质问到。 大半夜潜进她营帐,又暗中抱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醋坛王爷朱鄞祯。 “你去哪里了?”朱鄞祯闷闷地发出声音。 一整天马不停蹄,终于做好所有准备工作的朱鄞祯,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营帐休息,而是来见沈梦璐。 自打昨日与沈梦璐吵翻之后,朱鄞祯的心情一直也没好过,一边忙碌的同时,他一边反省着自己。他知道自己那句满门抄斩和株连九族,说得过头了,也知道沈梦璐心里不好受。 沈梦璐上一次进宫,就遭受姬皇后的刁难,她对嫁给他有抵触也是情有可原的。朱鄞祯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不应该那样强硬的逼迫沈梦璐。 明明决定要拿出十足的耐心等到沈梦璐的真心的,可是面对她一次一次激烈的反抗,朱鄞祯却总是忍不住失控。 失控,不是因为愤怒,其实是因为害怕。 朱鄞祯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与江山有关的重任,沈梦璐嫁给他以后,必然不会过得轻松。加上沈梦璐商女的身份,要嫁他必然需要经过重重考验。 朱鄞祯不相信沈梦璐会对他无意。沈梦璐的纠结,挣扎,朱鄞祯全部看在眼里。 因为有爱,才会挣扎!倘若无心,又岂会纠结? 朱鄞祯就怕沈梦璐因为种种原因而退缩,而放弃爱他。姬皇后的明枪也好,尉家人的暗箭也好,这都是身为沐王妃必须要面对的。 任何一个要成为他的沐王妃的女子,都必须接受这样的洗礼!虽然残酷,但却无可奈何! 朱鄞祯相信沈梦璐是个勇敢的女子,能够勇于面对这些!只要她愿意,她必然能够过五关斩六将! 只要她愿意!可是她真的能愿意吗? 在今夜之前,朱鄞祯还能坚信,沈梦璐会愿意的,可是现在,朱鄞祯内心却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朱鄞祯满怀期待地来见沈梦璐,迎接他的却是一室清冷的营帐。 沈梦璐去哪里了?朱鄞祯其实早就心中有数了,因为担心沈梦璐的安危,朱鄞祯安排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她! 没想到,暗卫回禀给他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沈梦璐半夜三更不睡觉,与人私会去了! 私会的对象是小沙弥?答案显然不是! 从暗卫口中听到阎傲逻三个字,朱鄞祯几乎要暴走了!他恨不得飞奔过去,分分钟灭了那个叫阎傲逻的男人! 可是,朱鄞祯忍住了!他没有去!还下令撤回了暗卫! 反省了一整天,朱鄞祯告诉自己,他必须相信沈梦璐,必须尊重沈梦璐!所以,他选择忍耐,选择等待! 可是没想到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 朱鄞祯都要佩服起自己良好的耐心和定力了!明知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私会,他居然能忍一个时辰! 他居然能忍住!朱鄞祯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 今日依旧五千! 昨天白天一整天在外面,没有时间码字,只能晚上赶工! 嗷~~~无可救药的黑眼圈啊!   ☆、173.你杀了我,我也不放 他居然能忍住!朱鄞祯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天知道他多想将那个叫阎傲逻的男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多想将沈梦璐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着他与野男人私会! 一个时辰,当耐心耗尽,所有焦灼愤怒都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丝网,将他团团困住成一颗茧时,沈梦璐终于回来了。 当熟悉的软玉温香落入怀中,朱鄞祯躁怒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了。回来了,终于! 此刻的朱鄞祯已经忘记,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过的无数种虐沈梦璐的方式。他现在只想好好抱着她,只想这样子安静地抱着她,最好一辈子不松手。 “你去哪里了?”不同于他惯有的强势质问,朱鄞祯闷闷不乐的嗓音,带着些许孩童一般的软弱,仿佛是与妈妈走散的孩童,带着些许彷徨和无助。 沈梦璐有些怔忡,这样弱势的朱鄞祯是沈梦璐不曾见到过的,这是一个连昏睡时都带着凌厉气息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她面前显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 “朱鄞祯,你放开我!”沈梦璐挣扎了一下,想要从朱鄞祯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要,我不放!”朱鄞祯闷声拒绝。 “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抵不过朱鄞祯的力气,沈梦璐只好用语言威胁。 “不要,就不放!你杀了我,我也不放!”朱鄞祯孩童一般无赖的撒娇,收紧手臂将沈梦璐用得更紧了。 这是朱鄞祯第一次,在沈梦璐面前放下王爷的面子,第一次摒弃本王的称谓。 面对如此陌生的朱鄞祯,沈梦璐有些无措。她习惯了用彪悍的姿态来应对朱鄞祯的强势,可是这样主打示弱牌的朱鄞祯,沈梦璐一下子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沈梦璐是遇强则强的人,冷傲强悍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无比柔软的心。她同情弱小,悲天悯人。尽管沈梦璐经常不承认自己是个善心的人,可是她的否认却无法改变她善良的本质!这也是她会真心对待景轩和阎轻络的原因。 莫可奈何!挣脱不了朱鄞祯的拥抱,沈梦璐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朱鄞祯环抱着她,思绪万千。 这难道是这个男人的新招数吗?他们刚吵完架,现在明明在冷战不是吗? 朱鄞祯没有继续追问沈梦璐的去向,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维持着从背后拥抱沈梦璐的姿势,专心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温存。 “朱鄞祯,你抱够了没有?你不累,可我累了。”好半响,沈梦璐才清冷地开了口,语气平静,不嗔不怒,不悲不喜。 朱鄞祯被沈梦璐如此冷淡的声音蜇了一下,他深邃的眼眸里飞过一抹痛,嘴角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苦楚。这样也不行吗?他放下高傲的自尊心,做到这样的地步都不能打动她的心吗? 他了解的沈梦璐,分明是长了一颗柔软的豆腐心的,为什么在他面前却变成了一块坚硬的冻豆腐? “我累!”朱鄞祯默默地吐出这两个字,依旧没有松开手。朱鄞祯不愿相信沈梦璐当真对他如此铁石心肠,想再做一次努力。 “沐王爷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臣女也要歇息了!”沈梦璐冷淡地回复到。 沈梦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彻底让朱鄞祯受伤了。心痛无边蔓延,朱鄞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这个女人当真对他如此无心吗? 是因为那个叫阎傲逻的男人吗?因为找到了她的心上人,所以开始对他彻底无视了吗? 朱鄞祯好不容易风平浪静的心,瞬间又掀起了狂风骤雨,杀气如龙卷风一般在他的眼底凝聚。 阎傲逻是吗?很好!非常好! 阎门中人是吗?不错!非常不错! 朱鄞祯周身突然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让沈梦璐瑟缩了一下,她莫名害怕的同时,觉得倍感失落。 看吧!果然,这男人所有的软弱无助,全部都是假象!全部都是他的手段而已! “沐王爷,请回吧!”沈梦璐眼神黯然,语气疲惫地再次下了逐客令。 “休想!”朱鄞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沈梦璐,别痴心妄想了,你休想从本王身边逃开!沈梦璐越想推开他,朱鄞祯越不让她得逞! 沈梦璐讥讽地勾起嘴角,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做戏做全套啊!没有演戏的天赋,装什么演技派? 其实沈梦璐心里是有过犹豫的,在听到朱鄞祯低落的语气时,以为他的无助是真的,以为他说累了是真的,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用温柔去回应朱鄞祯的软弱。 可是……一切都是假象啊! 她能不能说这个腹黑男太不敬业,太没没节操了? 既然演了,为什么不好好演呢?他这样半途而废,怎么对得起演员这个行业啊? 沈梦璐不知道朱鄞祯内心如惊天浪潮一般的醋意,也不知道他的忧心和害怕,只一味认定这是朱鄞祯玩的把戏,耍的手段! 不想再跟朱鄞祯废话,沈梦璐直接让银针落入手中,毫不留情地扎入朱鄞祯交叠在她胸前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朱鄞祯愣住,他不敢置信地从沈梦璐肩上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手臂。 帐篷内漆黑一片,朱鄞祯看不清银针植入的深度,不过从尖锐的痛感来判断,显然扎得不浅。 肩头的重量一轻,沈梦璐的心头也是一轻。“我再说一遍,放开!不然你下次尝到的就不是银针扎进你手臂,而是匕首扎进你胸膛了!”沈梦璐冰冷的口气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朱鄞祯将视线转移到沈梦璐脸上,望着她模糊的轮廓,低沉地笑了。“梦儿,是本王小瞧了你的决心,还是你小瞧了本王的决心?” 这不是朱鄞祯第一次与沈梦璐互动,每一次面对他的越矩行为,沈梦璐总是怒目相向,横眉冷对。不客气了这样威胁的话,朱鄞祯听得太多太多,可沈梦璐却从来没有真正对他下过手。 朱鄞祯以为沈梦璐是心中有他的,是舍不得对他下狠手的,可是没想到,她的心肠当真如此硬! 沈梦璐心头一颤,她虽然看不清朱鄞祯的表情,可是从他冻人的声音,沈梦璐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朱鄞祯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沐王爷什么决心,本小姐没兴趣知道。不过本小姐的决心,本小姐很清楚!不!要!招!惹!我!”输人不输阵!沈梦璐遇强则强的个性,不容她示弱。 朱鄞祯笑得更大声了,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慎人,阴恻恻的宛若地狱吹来的风。 沈梦璐没有猜错,朱鄞祯的脸色确实难看,或者说,吓人也不为过。 翻滚在他胸口的滔天怒火和惊天醋意,染红了他的墨黑的双眸,朱鄞祯的嘴角邪佞地上扬,勾起嗜血的弧度。周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煞气,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梦儿,本王的好爱妃,你如此美妙,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被你吸引。本王亦不例外。”朱鄞祯不理会扎进手臂的银针,也不理会沈梦璐的威胁,再一次伸手圈住沈梦璐。炙热的呼吸全部喷在她的耳后,引起沈梦璐的战栗。 “容本王再提醒你一次你的身份。你,沈梦璐,将会是我朱鄞祯的妻子,我的沐王妃。你最好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守好妇道!不然,下一次再被本王抓到你与野男人私会,就休怪本王辣手摧花,翻脸无情了。”朱鄞祯说着,邪气地在沈梦璐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咬了一下,“你不会知道,本王多想吞了你的。” 沈梦璐僵在那里,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因为朱鄞祯邪气的动作,也因为朱鄞祯充满威胁的话语。 再,一个再字让沈梦璐开始有些明白过来,朱鄞祯如此反常的原因。 他派人跟踪她!他居然暗中盯梢她!这样的觉悟让沈梦璐的心更冷了。“朱鄞祯,你无耻!” “为了你,本王无耻一次又何妨!”为了你,变成杀人狂魔,我都不在乎!后半句话,消失在朱鄞祯覆上沈梦璐脖颈的唇齿间。惩罚一般,朱鄞祯用力在沈梦璐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了殷红的印记。 “梦儿,本王再提醒你一句,你不想给阎门带去麻烦的话,最好和那些个假和尚保持距离!不然……”离去之前,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拂袖离去。 连沐王府都有别人的眼线,这次随行江北的士兵之中,眼线数量更加数不胜数。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沈梦璐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都可能会惹来杀生之祸! 沈梦璐呆呆地愣在原地。 阎门!假和尚!原来,朱鄞祯早就发现了慧智大师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 “主子!”朱鄞祯离开沈梦璐的营帐后,展阳便迎了上来。“主子,您不要紧吧?” 朱鄞祯在营帐内等候沈梦璐的时候,展阳一直隐匿在暗处守着。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的对话和争执,展阳听得清清楚楚。见到朱鄞祯脸色灰败的样子,展阳十分担忧。 “本王让你去查的事,都查清楚了吗?”朱鄞祯没有回答展阳的问题,只是冷着嗓音发问。 “属下查过了,那两个小沙弥,其中一个是上次出现在沐王府的阎轻络,另一个是她的哥哥。”展阳回答的同时,一双眼睛担忧地巡视着朱鄞祯的手臂,企图找到沈梦璐扎入的银针所在。 “哥哥?是叫阎傲逻吗?”说到阎傲逻三个字时,朱鄞祯的眼神陡然一沉,他永远不会忘记,阎轻络那句清脆的,你的心上人叫阎傲逻对不对? 阎傲逻!心上人!倘若那小丫头的哥哥就是沈梦璐的心上人的话,朱鄞祯发誓,上天入地,他都会翻出阎门的老巢,连人带窝,一把火烧个精光! 展阳愣了愣,“不是,据探子回报,阎轻络的两个哥哥,一个叫阎翀礼,一个叫阎翀翊!”阎傲逻,好熟悉的名字,展阳觉得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阎翀礼,阎翀翊!不是阎傲逻,朱鄞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捏紧了拳头,阎门最好求菩萨保佑,他们族人之中没有一个叫阎傲逻的人!!不然……哼哼……灭九族不是戏言! 借着月光,展望终于找到了钉在朱鄞祯手臂上的银针,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朱鄞祯,“主子,你手臂上的银针需要处理一下!” 朱鄞祯抬手望了望刺痛的手臂,眼里闪过一抹伤痛。 三寸长的银针超过半数没入了他的手臂,只剩下针尾的一截露在袍子外面,在月光的照映下,散发着冷冽的银光。银针扎得这样深,可见沈梦璐的下手有多狠,对他有多狠心。 “主子……”见朱鄞祯寒着脸不做声,展阳又喊了一声。 “展阳,你说梦儿是不是很恨,很厌恶本王?”朱鄞祯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展阳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厌恶吗?从刚刚二人的对话来看,沈梦璐对朱鄞祯似乎是没有多少好感。可是恨王爷……如果他说有爱才有恨,王爷听了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展阳瞅了一眼一脸郁结的朱鄞祯,想想还是算了,他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主子,沈惠人有心结也是正常的,毕竟您与她有那样不愉快的初识。不过,沈惠人如此喜爱世子,想必对您也不会真正反感的。我想沈惠人是需要时间解开心结。” 当初朱鄞祯当众羞辱沈梦璐,又差点害沈家被满门抄斩。沈梦璐被尉欣妍鞭刑,进宫又遭遇姬皇后的刁难。这一切都与朱鄞祯脱不了干系!换做谁,心里都会有坎。 比起一般女人,沈梦璐已经算是很大度了。非但没有计较朱鄞祯带给她的不幸,还真心真意对待景轩。朱鄞祯中睡美人之毒时,她还竭尽全力救他。如此大度的胸襟,多难得!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恐怕在朱鄞祯中毒的时候,趁机报仇,又虐待景轩还差不多,展阳腹诽。就比如那个尉欣妍,朱鄞祯多年来也算对她礼让有加,人家非但不感恩,还想害景轩。 “本王要怎么做,才能打开她的心结?”展阳的话微微安抚了一下朱鄞祯躁郁的心情,可是他心里还是烦闷不已。 “这……”展阳语塞,拜托,他都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讨过老婆,问他会不会问错对象了? 展阳脑海里突然闪现莫语温情脉脉的脸,然后他灵光一闪,“主子,沈惠人性子刚烈,我想您用怀柔政策,以柔克刚应该会好一些。”温柔体贴,女人可以有,男人一样可以有不是吗? “怀柔政策?”朱鄞祯皱了皱眉,突然想到沐王府那些女人投怀送抱,媚若无骨的挑——逗, 忍不住一阵恶寒,他一个大男人,那样做真的合适吗? “是,主子您对沈惠人柔情蜜意,温柔攻克,我想赢得沈惠人的心应该是指日可待的。”面对朱鄞祯越皱越紧的眉头,展阳只要硬着头皮往下讲,“您看看沈惠人对世子殿下的态度……” 展阳灵光又一闪,对,就是景轩世子那样卖萌打滚的模样,“咳咳,主子不妨像世子殿下那样,在沈惠人面前多示弱撒娇……” 朱鄞祯两条浓密的眉毛快要打成死结了。“展阳,你觉得你说的话靠谱吗?” 景轩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可他是个奔三的男人,让他跟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姑娘撒娇,合适吗?这真的合适吗? 展阳干笑两声,似乎……好像……可能……确实……好吧,的确不太合适!不过,温柔总是对的!“主子,您至少可以控制您的脾气,放下您的架子,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沈惠人。温柔,要温柔!” 控制脾气?放下架子?朱鄞祯叹了口气,“走吧,去找付博文。”银针还扎在手臂上,真心有些疼! 付博文看到朱鄞祯手臂没入两寸的银针,也是吓了一跳。这银针,付博文并不陌生,是沈梦璐惯用的。 替朱鄞祯取出银针,收拾好伤口以后,付博文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王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朱鄞祯狐疑地嗯了一声,不明白付博文说这话的意思。 付博文指指带着血丝的银针,“这银针,不是沈惠人为王爷针灸时,一时错手扎进去的么?” ********************************************************* 亲耐滴们,蓝蓝的新坑《无良盗妃,错惹邪魅暴君》已经挖好咯! 这是一个现代神偷和古代邪魅美男的故事。男主女主皆身心干净,绝对的一对一chong文加暖文哦! 亲耐滴们追文的同时请戳戳其他作品,戳戳收藏哦! 【坑品优良!】【故事精彩!】【提前蹲坑收藏!】【保你们绝不后悔哦!】   ☆、174.当王爷就可以这么任性吗? 付博文指指带着血丝的银针,“这银针,不是沈惠人为王爷针灸时,一时错手扎进去的么?” 一时错手?其实付博文心里很清楚,以沈梦璐那样高超的针灸技术,一时错手之类的肯定是不存在的。付博文这么问,实在是因为压抑不住爆棚的好奇心。 眼下事关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八卦满天飞,身份卑微的商女和高贵无比的沐王爷啊,这可是活生生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啊!所有人都等着看结局呢! “付太医倒是挺有闲情逸致!”朱鄞祯冷哼一声,一眼看穿付博文的八卦心。敢当着他的面八卦,这付博文倒是胆子不小! 付博文不自在地笑笑,“下官只是奇怪!” “付太医可别忘了谨遵你的为官之道!”朱鄞祯斜了付博文一眼,爱八卦,死得快!敢乱嚼王爷的舌头跟子,他也不怕断了舌根! 付博文讪讪地摸摸鼻子,呐呐地应声。“是,下官谨遵王爷教诲!” ************************************************************** 超度亡灵的法事,从第二天卯时就开始了。 沈梦璐一晚辗转反侧,刚刚有了睡意就被整齐的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给吵醒了。她叹了口气,放弃了睡觉。 楚代安的帐篷离沈梦璐的不远,看到神情落寞,形单影只的沈梦璐走出营帐,楚代安起身跟了上去。 因为朱鄞祯,沈梦璐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境已经被打乱了,一颗心烦躁不已。她漫无目的地在河边走着,连楚代安在她身后跟了半天都没发觉,直到楚代安开口唤住了她。 “你的警觉心未免太低了些!”楚代安有些嗔怪。向来如豹子一样敏锐的沈梦璐,竟然会没有察觉到他的跟随,这实在是不像正常的她。 沈梦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是你啊!” 什么叫是你啊?楚代安皱眉,“这一次是我,下一次就不保证是谁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落落寡欢,可不是沈梦璐的风格!” “沈梦璐应该是什么风格?”沈梦璐扯扯嘴角,反问到。 “张扬霸气,踌躇满志,傲视天下。”楚代安盯着沈梦璐憔悴的侧脸,心中暗恨,那个意气奋发,嚣张跋扈的沈梦璐去哪里了? 沈梦璐嘴角的讥讽更深了,“你说的那些,不应该是男人的优点么?”张扬霸气,踌躇满志,傲视天下!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某个想称霸武林的脑残党? “怎么?你现在意识到自己是个小女人了?准备从白富美变成女*丝了?还是说准备做一个情窦初开,自怨自艾的怀春少女?”沈梦璐如此意志消沉的模样,让楚代安有些看不过去了,他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沈梦璐,要是爱情会让你变得懦弱,那我还真是错看你了!” 沈梦璐皱起眉头,神色冷然地转过身,与楚代安面对面。“楚代安,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看法吗?” “你可以不在乎我的看法!可是我在乎你!”楚代安努力压制住想要一巴掌扇醒沈梦璐的冲动。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却是满大街都是。区区一个男人,竟会让你变成一个可笑的市井小女人!我该赞叹,朱鄞祯魅力太大,还是爱情的魔力太大?或者说原来的沈梦璐回来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梦璐吗?”楚代安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梦璐。 “沈梦璐,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要是喜欢朱鄞祯,那就排除万难,高高兴兴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也有的是办法不是吗?你大可以在赐婚之前找个男人嫁人破身。那样,皇上绝对不会再将你赐婚给朱鄞祯了的,你也可以解脱了!”楚代安本来是不想管沈梦璐与朱鄞祯的闲事的,可是看着她作茧自缚的模样,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沈梦璐面目表情地看着楚代安,讥讽地勾起嘴角,“楚代安,你说够了没有?你以为你自己是谁?爱情大师吗?还是知心姐姐?” 她喜不喜欢朱鄞祯干楚代安屁事?她愿意纠结是她家的事,干楚代安屁事?他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难道她连忧郁一会儿的权利都没有吗? 真是够了!一个两个的给她添堵!她到了这山寨王朝就特么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沈梦璐心情更不好了! “滚开!我的事不要你管!”沈梦璐用力推开楚代安,转身要走。 “沈梦璐,你丫就是个傻叉,胆小鬼!”楚代安怒了,他一把拖过沈梦璐的手,用力把她扯到河边,用力压着她的脖子,让她看着河水中她自己的倒影! 清澈的河水,清晰地倒影着沈梦璐花容月貌的脸,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憔悴,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凭添了一丝惹人怜爱的娇弱。可是那样弱柳扶凤的娇羞,却让沈梦璐秀眉紧蹙。 “看清楚!看清楚你自己的傻叉样!不要我管,我还懒得管你!你以为哀怨是风情,其实那就是作死!你心中有结,直接说出来多好!你装什么林黛玉?装什么怨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要想一直这么自怨自艾消沉下去的话,那我求求你千万别觉悟!千万千万别剥夺别人仇者快的乐趣!尉家那帮人最乐意看到你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你就等着沈家那帮脑残再一次被砍头吧!反正那群短命鬼早就该见阎王去了!”楚代安气急败坏。 听到楚代安提到尉家人,又贬低诅咒她的家人,沈梦璐恼火了,她一个用力从楚代安手下挣扎出来,直起身子,毫不犹豫就一巴掌招呼到楚代安脸上。 “楚代安,你够了!越说越过份了!我当你是朋友,不代表可以无底线容忍你的放肆!你担心我,我很感激!可是你要是存心找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沈梦璐揉着痛麻的掌心,怒视着楚代安。 被打偏头的楚代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样才对!我认识的沈梦璐就应该这么张狂才对!”楚代安说着不以为然地揉了揉被打痛的左脸颊,“你要是在朱鄞祯面前也能摆出这样的气势就好了!” 沈梦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楚代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楚代安,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承认因为朱鄞祯,我的心情受到了影响,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我会很快调整好心情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保证时间不会太久。”她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沉淀心情而已。 “没必要。心情不好你就发泄出来,该生气生气,该哭闹哭闹,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不用刻意委屈自己。”楚代安的语气温和下来,恢复到一贯的儒雅。“一个古人而已,他让你不痛快了,你也没必要对他客气!不用怕,有什么事,我会罩着你的!” 沈梦璐闻言失笑,“口气真是不小啊!你一个小小的望月楼掌柜而已,拿什么罩我?”人家朱鄞祯可是沐王爷,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楚代安一个酒楼老板,拿什么跟人家对抗? “相信我,哪一天朱鄞祯真的让你不痛快了,我一定有办法罩你的!”楚代安信誓旦旦地保证,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火花。 沈梦璐不以为然,“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管楚代安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罩她,他这样难能可贵的情谊却是让沈梦璐感动了。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走吧!我亲自动手给你准备早饭!”见沈梦璐情绪不再若先前那么低落了,楚代安也安心了些。“昨晚素淡的斋饭,恐怕你这千金大小姐咽都都咽不下去吧?” 沈梦璐笑笑,不否认。“你能变出什么好花样来不成?” “当然!我可是饭店老板,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可不在话下!绝对包君满意!”楚代安露出骄傲的神色,妩媚地冲沈梦璐眨眨眼。 沈梦璐摸摸空扁扁的肚子,毫无异议地跟上楚代安的脚步,朝食庐走去。 ************************************************************* 当楚代安神乎其技地变出一盘新鲜可口的蔬果沙拉,一锅滋味浓郁的罗宋汤,和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扬州炒饭,沈梦璐不得不赞叹,楚代安这个酒楼老板不是当假的,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这厨艺,这水平,沈梦璐打赌,绝对不会比望月楼任何一个大厨差! 美食让人心情愉悦!沈梦璐原本郁结的心情,在看到楚代安为她精心烹制的美食时,已经明朗了许多。 “谢谢你,楚代安。”沈梦璐真心道谢,楚代安这样的体贴,让她想起了阎傲逻,这让她感动不已。 “傻姑娘,客气什么!”楚代安温和地笑笑,示意她赶紧用餐,“快吃吧!别饿着了。” 朱鄞祯提着新鲜抓到的鱼来到食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梦璐与初黛打扮的楚代安,其乐融融用膳的场景。 朱鄞祯原本欣喜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去。看着摆在沈梦璐面前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朱鄞祯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活鱼好没档次! 昨夜展阳那一番话,朱鄞祯多少听进了耳里,放在了心上。温柔体贴,虽然感觉生疏,不过朱鄞祯却愿意尝试去做。 知道沈梦璐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了素淡的斋饭,朱鄞祯特意一大早起来,亲自下河里为沈梦璐抓了两条鱼,想给她开个小灶。 可是看沈梦璐酒足饭饱的模样,他费心抓来的鱼,还有意义吗? 朱鄞祯望了望沈梦璐面前空了一半的盘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两条依旧活蹦乱跳的鱼,心情彻底不好了。 见到朱鄞祯,楚代安站起身来福了福礼,“见过沐王爷!” “初黛小姐,要劳烦你将这两条鱼处理一下。”朱鄞祯递过手中的鱼,毫不客气地对楚代安下逐客令。 朱鄞祯心中对楚代安的不满越发多了,只觉得这望月楼的大掌柜太鸡婆,害他没有表现机会! 楚代安瞥了一眼朱鄞祯湿漉漉的裤腿,和他手上还在做垂死挣扎的鱼,再望了望他一脸不爽的模样,心中大概明白了朱鄞祯臭着一张脸的原因。 “是,王爷!”楚代安巧笑嫣然地伸手接过朱鄞祯手中的活鱼,冲沈梦璐笑道,“沈妹妹,你慢些用膳,等着这新鲜的活鱼上桌。王爷捉来的鱼,可是极肥美极好的!” 看在朱鄞祯这么有诚意亲自下水抓鱼,沈梦璐又对他有好感的份上,楚代安决定难得做一回好人,帮朱鄞祯一把吧! 我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呐!楚代安暗叹一声。 沈梦璐这才将视线从面前的美食上挪开,转移到楚代安手中的鲜鱼身上,凉凉地抛了一句,“初黛姐姐处理这鱼的时候,可千万得小心点,万一鱼肚子里面有五彩水龙……” 楚代安闻言脸色一变,手中的鱼差点被他甩出去。 朱鄞祯脸色也是一僵,沈梦璐如此不给面子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看到楚代安脸上的不自然,朱鄞祯开了口,“初黛小姐不用紧张,本王保证这鱼没有任何问题。” 五彩水龙寄身在鱼身上的事,朱鄞祯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派人去查探过了。那些鱼并非是江北特产的鱼,而是从别处转移过来的。显然是有人恶意投放的! 至于到底是谁在暗中作怪,朱鄞祯还在继续追查! 见楚代安还是一副掂着鱼像是掂着一个烫手山芋的模样,朱鄞祯倍感无奈,只好进一步解释。 “此鱼和五彩水龙寄身的鱼,并非一个品种,所以你大可放心。要是不信,本王当场剖了证明给你看。”说这话的时候,朱鄞祯的眼神直直落在沈梦璐脸上。 楚代安咽了咽口水,勉强打起笑容,“王爷的话,民女岂敢不信。王爷稍后,民女这就去处理!” 楚代安说完赶紧转身就走,免得成为炮灰!他已经看到沈梦璐脸色沉下去了。 听到朱鄞祯的解释,沈梦璐一张脸立马沉了下去。该死的!朱鄞祯隐瞒她好多事情没有告诉她! 朱鄞祯假装没看到沈梦璐的臭脸,自发自动地在楚代安原先坐的位置坐下,更加自发自动地拿起沈梦璐用过的筷子和勺子,开始吃小桌上的美食。 沈梦璐的脸色更难看了,“沐王爷,那是臣女的早饭!”而且你用的是我的筷子和勺子。 对于朱鄞祯毫不避嫌地吃她口水一事,沈梦璐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朱鄞祯头也不抬,端过原本放在沈梦璐面前的罗宋汤,喝了一口,唔,这看起来混忽忽的汤,喝着味道还挺不错。 “沐王爷,这是臣女的早饭!”见朱鄞祯不搭话,沈梦璐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本王饿了。” 朱鄞祯勾着浅笑,给出答复。 沈梦璐愣了愣,这是什么狗屁回答?饿了就可以抢她的饭吃吗?饿了就可以抢她的筷子和勺子吗?当王爷就可以这么任性吗?可以随便抢别人的饭碗吗? “沐王爷,你的鱼还活着!”沈梦璐死死压住要暴走的脾气,咬牙切齿地回到。 “是你的鱼。那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朱鄞祯没有停下用膳的动作,反而加快了用餐速度。他亲力亲为捞上来的鱼,断断没有不进沈梦璐肚子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朱鄞祯才要将沈梦璐的早饭统统吃光,让她腾出肚子品尝他特意为她准备的鱼。为了抓那两条黄金龙鱼,可是费了他不少心思啊! 不过朱鄞祯倒是没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生鲜蔬菜,蛋炒饭,和一锅大杂烩似的汤,竟如此美味。朱鄞祯吃得津津有味。 沈梦璐怔了怔,特意为她准备的?可是,哪条法律规定,他朱鄞祯准备的东西,她就一定要吃才行? “沐王爷的好意,臣女心领了,臣女还是比较中意臣女自己的早膳。”沈梦璐冷声拒绝。想当初她连朱鄞祯命人送来的一碗鸡汤都不愿接受,更何况是他亲手捕的鱼! “是么?那要不本王将早饭还给你?”朱鄞祯坏心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中的勺子,再动作缓慢地放回汤中,然后一脸无辜地将汤推到沈梦璐面前。“喏,既然梦儿怎么舍不得,本王就还给你吧!” *********************************************************** 读宝们周末愉快哦! 大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昨天中午晚上连着涮火锅,我怀疑我胖了两斤,飙泪……   ☆、175.你敢嫁,我就敢娶 “是么?那要不本王将早饭还给你?”朱鄞祯坏心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中的勺子,再动作缓慢地放回汤中,然后一脸无辜地将汤推到沈梦璐面前。“喏,既然梦儿怎么舍不得,本王就还给你吧!” 沈梦璐眼睁睁看着朱鄞祯舔勺子,又眼睁睁看着他将汤推回到她面前,顿时被气得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朱鄞祯,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亲眼见着食物被人涂满口水,谁还吃得下去?有这么恶心的人吗? “恶心吗?这汤看着是有点恶心,不过滋味儿倒是真真不错。”朱鄞祯装傻充愣,索性直接伸出舌头,在汤里舔了一口。 恶心?啧啧,这丫头是在嫌弃他的口水吗?桑心啊!他都不嫌弃她的。 眼前的每一样食物都已经沾上了朱鄞祯的口水,沈梦璐虽说觉得没有吃饱,吃得意犹未尽,却顿时觉得胃口全无了。 “本小姐饱了,沐王爷慢用!”沈梦璐真心要抓狂了,她气得一把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就要走。太特么恶心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拉住沈梦璐的手,不让她走,又一个用力,将她拖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好整以暇地戏谑。“梦儿,早膳还没用完呢!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跟王爷无关吧!”沈梦璐冷冷地回答,用力挣扎着想要从朱鄞祯的腿上站起来。“沐王爷,你是想再尝一次本小姐的银针,还是想尝尝本小姐的匕首?” 有没有搞错?他们昨晚上刚刚吵过架好不好?他们还在冷战好不好?这朱鄞祯居然又开始对她毛手毛脚了。看来是她昨夜的银针扎得不够深啊!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你昨夜扎在本王手臂上的银针,本王到现在都还觉得疼呢!梦儿当真还能下得了手?”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女人心,蝎尾针啊!他好歹是她的未来夫婿,她竟也下得了毒手。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下不下得去手!”沈梦璐冷哼一声,不着痕迹地伸手去摸收在腰间的匕首,可是却摸了个空。 “梦儿,是想谋杀亲夫吗?”朱鄞祯将他从沈梦璐身上摸走的匕首扔出两米之外。朱鄞祯相信眼下的沈梦璐会下得了手,他可不想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沈梦璐眼神一暗。“本小姐与你毫无瓜葛!” 谋杀亲夫?他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扯太特么远了! “梦儿,这是在怪为夫没能及时求得父皇赐婚,没能及时将你娶进门么?”朱鄞祯低声笑着。说沈梦璐与他毫无瓜葛,三岁的小孩听到都要笑了。 一扯到赐婚的话题,沈梦璐马上又敏感地变成一只刺猬,“你有本事,就别等皇上赐婚,现在就将我娶进门!” 朱鄞祯到底是在等赐婚,还是在等她变成安护候府的嫡孙女,朱鄞祯自己心里清楚! 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一想到朱鄞祯娶她是为了得到谢家的势力,沈梦璐心情总归是有些不好了。 朱鄞祯闻言笑了,“原来梦儿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与本王!其实只要你愿意,本王分分钟可以娶了你!” “说的比唱的好听!”沈梦璐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 朱鄞祯将沈梦璐的身子扳正,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认真地盯着沈梦璐发问,“你敢嫁,我就敢娶!可是,你愿意吗?” 经过一夜的反省与思考,朱鄞祯大概也猜到了沈梦璐纠结的原因。恐怕是对他的真心有所怀疑,毕竟赐婚一事牵扯到对谢家的拉拢。 所以朱鄞祯决定改变策略,让沈梦璐看清楚他的心意,用他的真心去打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而不是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委曲求全地嫁给他。 比起沈梦璐这个人,朱鄞祯更在乎的是她的心。 愿意吗?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满怀深情的双眸,想起楚代安说的话,决定把话摊开来说。“朱鄞祯,如果我拒绝入谢家族谱,你还会娶我当你的沐王妃吗?” 朱鄞祯听到这话,暗暗叹了口气,原来症结果然在这里! 沈梦璐这段时间的反常,不是因为抵触赐婚。而是误以为他想娶她是他要拉拢谢家的手段。谢家是要拉拢,可是,他更想要的是沈梦璐这个人。 朱鄞祯回望着沈梦璐,语气坚定地给出最真实的回答。“我一样会娶你。” 听到这句话,沈梦璐的心脏骤停了一下,有一种叫喜悦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不过她还来不及高兴,又听到了朱鄞祯接下来的一句话。 “但是沐王妃这个位置,恐怕就与你无缘了。”难得沈梦璐肯袒露心声,朱鄞祯也打算对她诚实。 沈梦璐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她讥诮地扯扯嘴角,“撇开安护候府的光环,我就只有当侍妾的命是吗?”果然啊,沈梦璐是不值钱的! “梦儿,我不想欺骗你。以你的身份,想要嫁进王府当侍妾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不要说是正妃之位了。”朱鄞祯坦言到,“皇子的婚姻从来是身不由已的,父皇和母后都不会同意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嫁进皇家的。” 虽然沈梦璐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可是亲耳听到朱鄞祯说出来,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她自嘲地勾勾嘴角,“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让你不要招惹我。” 皇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而她,甚至是个从小就没看过童话书的人,又怎么会相信那些童话故事会发生在现实中呢? “我一定会娶你!并且,我绝不会让你当侍妾!”不要招惹这话的话,现在再来讨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被爱情击中,荡起涟漪的心,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平静了。 “你可以不是我的沐王妃,但是一定会是我的结发妻子!倘若让你顶着谢家的光环,嫁给我是那么委屈的事情,那么我可以求父皇不要赐婚。你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一定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子。”朱鄞祯语气坚定,信誓旦旦地给出承诺。 沈梦璐被朱鄞祯这样大义凛然的话语惊到,心中有个荒诞的答案破土而出。“朱鄞祯,你是沐王爷!” “如果这个身份会让我失去你,我可以不要!”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在怀疑什么,他回以一脸的深情和坚定。 如果只有抛弃皇子的身份,才能得到她的真心,那么,朱鄞祯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他愿意如她所愿,许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许她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平凡人的生活。 沈梦璐内心大受震撼,她仔细地观察着朱鄞祯,想要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堂堂沐王爷,为了她,甘愿抛弃王爷的身份,靠谱吗?可信吗?沈梦璐觉得她只有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朱鄞祯这样的鬼话。 朱鄞祯坦然地迎视着沈梦璐探究的目光,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写满动人心魄的爱恋和温情。 朱鄞祯的眼神太深情,深情得太逼真,让人找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沈梦璐定定地对他对视着,心跳时而迅速,时而缓慢。 该不该相信朱鄞祯的一片深情?她的内心做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好半响,沈梦璐垂下了眼睑,阻断了二人对望的视线。她低低发出浅笑,推开了朱鄞祯环着她的双臂,从他腿上站起来,退开几步,声音清冷地开口,“沐王爷,情话很动人,不过,太假了!”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以后会知道的。”朱鄞祯眼里划过一丝黯然,沈梦璐的怀疑让他有些失落。 远远看到端着鱼汤走过来的楚代安,朱鄞祯也站起身来。“那是江北独有的黄金龙鱼,口感鲜美,营养丰富,你好好品尝。”说完,朱鄞祯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慢慢来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梦璐心中郁结这么深,他必须多花点时间和耐心来等待! 沈梦璐怔在原地,望着朱鄞祯远去的背影,内心五味复杂。 ************************************************************* 三天的法事,让阴冷寂寥的江北疫区变得有生气起来。 厚重的焚香味道,驱散了渗入土地的血腥气。单调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安抚了亡灵,也安抚了沈梦璐原本躁动不安的心。 那一场对话之后,朱鄞祯没有再刻意接近沈梦璐,二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天。 第三天超度亡灵的法事结束,一行人开始收拾行囊,打道回京。 在江北的最后一晚,被慧智大师逼着诵了三天经的阎轻络,终于得以解脱。一得到自由的阎轻络,如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向了沈梦璐的营帐。 “梦姐姐,梦姐姐,你在么?”趁着月黑风高,无人注意,阎轻络手脚迅速地串进了沈梦璐的营帐,轻声唤了两声。 见沈梦璐不做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榻上的人影,阎轻络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她抖了抖手指,蹑手蹑脚地走到塌边,伸手就朝榻上的人挠去。 出乎阎轻络的预料,榻上那个人并非沈梦璐! 摸到一个滚烫的身子,阎轻络和榻上之人同时发出惊呼。“你是谁?” “谁?”烧得迷迷糊糊的景轩察觉到有人挠他痒,闷哼了一声。 景轩到底是个处尊养优,身子金贵的皇子,在江北简陋的环境待了几天,吃了几天斋饭,睡了几天冷塌,不可避免地受了风寒,发起了烧。 朱鄞祯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发现景轩的异常。一直到景轩傍晚找沈梦璐聊天时,沈梦璐才发现景轩的不对劲,于是将他留在了营帐中,亲自照顾他。 这会儿景轩刚刚吃了药,迷迷糊糊睡着了,沈梦璐便出去找楚代安帮忙熬粥去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梦姐姐榻上?”阎轻络疾言厉色地问到,说话间还伸出手用力去拖景轩下床。“你把我梦姐姐藏哪去了?” 景轩烧得浑身没力气,被阎轻络这么一拖,一脑袋栽了下来,顺势就往阎轻络身上倒去。 “死色狼!敢吃姑奶奶的豆腐,你找死!”胸前的异物让阎轻络又羞又怒,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啊~”景轩痛呼了一声,然后软软地朝地上倒去。什么情况?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偷袭他? 将景轩打翻在地的阎轻络还不甘心,一把跨坐到他身上,将他双手反剪,继续质问。“哪来的小毛贼?胆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说,你把我梦姐姐藏哪去了?” 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是你吧?冰凉的地面,以及手上传来的刺痛,让景轩清醒了不少。他勉强转过头,努力看清跨坐在他身上的人。 看到是个小沙弥,景轩有些恼火。“大胆的和尚,竟敢擅闯女子营帐!” 这话听着好耳熟,声音听着也好耳熟。阎轻络睁大眼睛,仔细瞅了瞅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认出是景轩,阎轻络乐了。 她这几天眼巴巴看着景轩缠着沈梦璐,二人情深义厚的模样,早就将景轩恨进骨子里了,正愁没机会教训他。这会儿她的头号大敌就在她身下,她不趁机好好报仇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 阎轻络眼珠子骨碌一转,伸手就给了景轩一个爆栗子。“臭小子,你才是擅闯女子营帐的那个!堂堂世子殿下,半夜摸进女子营帐,简直是色胆包天,罪无可恕!” 疼痛让人清醒!景轩混沌的神智越发清晰起来,阎轻络张狂的口气,让他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景轩倒是没想到,这个小沙弥竟是当初那个在沐王府不辞而别,让沈姐姐黯然神伤的小丫头! 景轩飞快分析着眼前的形势,他眼下身子虚弱,又被阎轻络压在身下,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其实景轩心里明白,就算他身体健康,二人正面交锋,他也未必是阎轻络的对手。 当初阎轻络一掌击飞阎如一,打得她口吐鲜血,可不是作假的!可见这小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 景轩刚开始习武没多久,功夫还远远不是阎轻络的对手。 见景轩不答话,阎轻络又推了推他的脑袋,“喂,臭小子,装什么尸体?你不是很嚣张吗?来呀!爬起来跟本小姐打啊!” 到底是谁嚣张?这么光明正大的仗势欺人,还敢叫嚣!不知道他是个病人吗?景轩翻翻白眼,依旧不搭理阎轻络。 “喂,你吃错药了?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挺嚣张的吗?怎么?你那些个奶爸侍卫不在,你就成弱鸡了?啧啧……还真是没断奶的娃娃!”阎轻络一脸你弱爆了的表情,鄙视着景轩。 景轩被阎轻络冷嘲热讽的话气得一口气哽在嗓子口,被一个小丫头鄙视,这是刺裸裸地打击了他男子汉的自尊心。 可景轩不是阎轻络,他不至于被她一刺激就做出头脑发热的事情,也不至于被她一激就不自量力地去跟她对打。 不过阎轻络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倒是提醒了景轩,他是世子殿下,手下有千军万马可供他使唤。 景轩暗暗运了运气,出其不意地高声喊到,“来人呐!抓刺客!” 这一声用尽力气的嘶喊,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平静!景轩话音刚落,就有两道黑影如闪电一般飞进营帐,直捣黄龙,一左一右将阎轻络悬空架起。 很快又有举着火把的侍卫冲进来,扶起了摔倒在地上的景轩,将他重新安置在榻上。 一瞬间,原本黑暗静默的营帐,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阎轻络被这急转直下的情景给惊呆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被押着跪倒在景轩面前了。 “世子殿下,您要如何处置这个刺客?”领头的侍卫长恭敬地询问到。 刺客?!阎轻络一双美眸喷火,“朱景轩,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敢阴我!”打不过她就搬救兵,而且还是以多欺少,简直是太无耻了! 骂他小人?靠坐在榻上的景轩这才看清了阎轻络的样子。这分明是他现在在沈梦璐营帐碰到过的小沙弥! 景轩发现阎轻络的模样与她在沐王府时大有差别,心中知道阎轻络混进小沙弥的队列绝非偶然。 “先将她捆起来!”景轩嘶哑着嗓子下令,“去请沈惠人和我父王!” ************************************************************ 新的一周又开始咯! 祝读宝们新的一周有新的收获!   ☆、176.四郎这是在吃醋吗? “先将她捆起来!”景轩嘶哑着嗓子下令,“去请沈惠人和我父王!” “朱景轩,你敢!”阎轻络对景轩怒目相视。 “放肆!竟敢直呼世子殿下名讳!”侍卫长拿着刀鞘在阎轻络背上击了一下,瞬间痛得阎轻络要飙泪了。 “朱景轩,你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阎轻络内心的小火苗越演愈烈,怒火几乎要将她吞没。“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有本事跟我单挑啊!” 景轩本来就因为发烧头痛,又被阎轻络敲了几回脑袋,现在又被她这么一叫喊,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来人,将她的嘴封上。” 景轩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卫拿着不知从哪里拾起来的布条,一把绑到阎轻络的嘴上。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窜入阎轻络的口鼻,几乎令她晕眩。 阎轻络被人五花大绑,又被封住嘴,只能目光含恨地怒瞪着景轩。 ************************************************************* 朱鄞祯收到通传,立马放下手头的事,飞奔过来。 一进营帐,看到面色潮红,病怏怏地躺在榻上的景轩,朱鄞祯的眸子危险地一沉。 看到跪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阎轻络,朱鄞祯的眼眸更阴鸷了。他大手一挥,命展阳去请慧智大师。 沈梦璐三番两次与阎翀翊私下见面,朱鄞祯本来就对阎门心有芥蒂,如今人又动到他儿子头上,朱鄞祯决定好好教训教训阎门。 姗姗来迟的沈梦璐赶到的时候,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也已经到了,三人在营帐门口碰到。 慧智大师一看沈梦璐不在帐中,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事情大条了。 沈梦璐得知是朱鄞祯派人请慧智大师过来的,心中也暗叫不妙。 三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面上不约而同地爬上担心。阎轻络那小丫头估计是闯下大祸了! 一进营帐,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阎轻络,三人又是一惊。再看到景轩毫无生气的模样,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两颗心更是直直往下坠去。 沈梦璐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这阎轻络肯定又是作死地招惹景轩去了。 真是不怕死的小丫头啊!想当初,景轩落水,朱鄞祯都差点要将他们沈家灭门。这一次 朱鄞祯大动干戈将慧智大师招了来,分明是算账的节奏! 阎轻络看到沈梦璐,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三人,呜呜挣扎了两下,豆大的泪珠,委屈地掉落下来。 慧智大师心中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谓是恨铁不成钢。耳提面命多少次,让她不要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这丫头就是不肯听!这下可好,直接撞枪口了! 可是看着阎轻络委屈的模样,慧智心里又心疼得不行。 百般无奈,慧智大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然后恭敬地对朱鄞祯行了个礼。“老衲见过王爷!” 阎翀翊看到自家妹妹被人捆得跟粽子似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捆她的是沐王爷,他也只能暗暗叹气,跟着慧智大师行了礼。 朱鄞祯压迫性的视线越过慧智大师,直直落到阎翀翊脸上。 看到阎翀翊比他年轻,甚至比他俊秀的白净面孔,朱鄞祯只觉得心头的怒气更炽热了。 刚刚三人进来时,沈梦璐与阎翀翊站在一起,活脱脱一副俊男美女,神仙眷侣的画面,让朱鄞祯心中直接给阎翀翊画了个叉叉。他恨不能再点击一下叉叉,就让阎翀翊永恒消失不见。 “慧智大师,这是你带来的人,如今她犯了事,大师说说,本王该如何处置才好?”朱鄞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阿弥陀佛!不知顽徒做错了何事,竟让王爷如此生气?”慧智大师知道阎轻络肯定是伤到了景轩世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明知故问,并暗暗祈祷阎轻络下手没有太重。 “大师,这小沙弥擅闯女子营帐,这是一错。对世子出言不逊,并打伤本王的世子,这是二错。大师是得道高僧,你门下的弟子触犯戒律,犯下大错,以大师之见,应当如何处置?”朱鄞祯不戳穿慧智大师的明知故问,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子,悠闲地等着慧智大师给出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慧智大师暗暗叫苦,这朱鄞祯摆明了是挖个坑等着他们自动跳进去! 阎轻络是个女子,压根就没有擅闯女子营帐的说法,可是他又不能自投罗网说出阎轻络的身份。至于对景轩出言不逊,好吧,这个慧智大师无可辩驳,因为他相信阎轻络绝对会这么做的。可是打伤…… 慧智大师望了望景轩,从他脸色判断,就知道这小世子是受凉发烧了,可朱鄞祯硬是给说成了是阎轻络打伤他的……慧智大师陷入为难之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衲教徒无方,实在惭愧!还望王爷念在小徒年幼的份上,高抬贵手,从轻发落。”无奈之下,慧智大师只好低头认错,低声求情。 “大师此言差矣,小师父年纪小,不懂事,本王可以宽恕。不过护国寺乃是天下寺院的翘楚,是我大明的模范庙宇。护国寺向来戒律森严,上至主持大师,下至扫地小僧,个个都洁身自好,谨守寺规。大师爱惜弟子,有悲天悯人之心本是无可厚非,不过,这位小师父,今日连破两戒,大师都不严加管教,这传了出去,恐怕毁掉的不只是大师的清誉,还有护国寺的清誉!”朱鄞祯不给慧智大师退路,直接把话给说重了。 阎轻络见朱鄞祯拿佛门戒律来约束自己师祖,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口中呜呜喊着,眼里迸射出怨恨的目光。她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和尚,犯了哪门子戒了?诬陷!这是赤luo裸的诬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慧智大师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挡住阎轻络的目光,不让朱鄞祯看到她眼里的放肆,心中又是一阵叫苦。小祖宗哎,事情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再闹了!成不? “大师,正因为佛祖慈悲,弟子才更应该懂得受戒清修,可护国寺竟出了这样冥顽不灵的弟子,本王深感痛心。”朱鄞祯步步紧逼,做出痛心疾首的姿态。 慧智大师额头上的冷汗都被朱鄞祯逼出来了。他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沈梦璐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这朱鄞祯就是存心的。他明明知道阎轻络是假和尚,还一口一口佛门戒律来压慧智大师,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好好治治阎轻络,或者说只想治治阎门的人。 看着狼狈的阎轻络,再看看语塞的慧智大师,沈梦璐觉得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了。“王爷,世子要紧,你与其浪费时间讨论怎么处置这个小师父,还不如先医治世子殿下。” 闻言,阎翀翊朝沈梦璐投去感激的一瞥,沈梦璐回以浅浅的一笑。 朱鄞祯眼神一暗,目光阴鸷地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起来。 “医治景轩固然重要,可惩治恶徒一样必要。幸而今日在这营账之中的是景轩,万一是梦儿你,又该如何?”朱鄞祯打定主意逼死人不偿命。今日要么是慧智大师自己暴露身份,要么是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阎轻络。 “慧智大师,本王还等着你的回答。”朱鄞祯凌利的眼神,极具压迫性地射向慧智大师。 慧智大师心头一沉,知道阎轻络今日难逃一劫。只好上前一步,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阿弥陀佛!王爷,老衲教徒无方,此乃老衲的罪孽。比起小徒的过错,老衲更加罪孽深重。老衲受主持师兄之命,带队到江北超度亡灵,如今顽徒在老衲的眼皮底下做出错事,犯下大戒,老衲愧对主持师兄的信任!”慧智大师说着朝朱鄞祯跪了下去,“老衲犯下大错,按戒律,应杖责四十,面壁思过七日。老衲恳请王爷替主持师兄责罚老衲!” 本来慧智大师向朱鄞祯低头,阎轻络心里就很难受了,现在看着慧智大师为了她向朱鄞祯下跪,阎轻络的心仿佛被人扎了一刀似的,汩汩冒出鲜血。 慧智大师是他们阎门的老门主啊!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在阎门所有人心中,慧智大师的身份地位,绝不亚于皇帝。阎轻络虽然调皮捣蛋,也十分擅长恃宠而骄。可是内心对慧智大师的尊敬却是从没放下过的。 阎轻络很想对慧智大师说,“师祖,不要向朱鄞祯低头!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吧!”可是阎轻络被人绑得结结实实,又被人堵住了嘴,毫无办法,只好难过得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杖责四十啊!慧智大师虽说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可到底上了年纪,这四十杖下来,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阎翀翊也被慧智大师主动请罪的举动吓到。他上前一步跪倒朱鄞祯面前,“王爷,师祖年事已高,受不得这样的杖责,还请王爷恩准,让小僧代为受罚!” 朱鄞祯瞥了一眼阎翀翊,又瞥了一眼沈梦璐,讥诮地勾起唇角。还真是师徒情深啊!“你要代罚可以,不过杖责得加倍才行!”朱鄞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阎翀翊太刺眼了,趁机教训下也好。 加倍?那就是杖责八十! “多谢王爷恩典。”阎翀翊不吭不卑地谢了恩。 朱鄞祯圆满了,大手一挥,“来人呐,将这小和尚拉下去杖责八十!” 沈梦璐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觉得朱鄞祯小题大做,玩得儿有点过火了。 楚代安正想要开口阻止,一旁跪在地上掉眼泪的阎轻络突然有了动作。 阎轻络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二哥要被拉下去杖责,心中的愤怒和内疚同时爆棚了,她咬了咬牙,用力支起身子,一头向朱鄞祯撞了过去。 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姑奶奶跟你拼了! 沈梦璐惊呼一声,阎翀翊一见形势不对,足尖一点,飞身跃到阎轻络身边,一把抱住她几乎要撞到朱鄞祯的身子。 “络儿,你太胡闹了!”饶使阎翀翊脾气再好,此刻面对如此不知轻重的阎轻络也来了脾气。慧智大师也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疾首。 朱鄞祯邪佞地勾了勾嘴角,沉声下了命令。“来人呐!将这两个刺客给本王抓起来,听候发落!” 慧智大师和阎翀翊同时心头一沉,事情越闹越大了! 沈梦璐真心觉得朱鄞祯过份了,她张开双手站到阎轻络兄妹二人身边,挡住冲进来想要抓人的侍卫。“王爷,这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王爷何须大动干戈?” 朱鄞祯见沈梦璐如此维护阎翀翊,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更旺了。“梦儿,你让开!”刀剑无眼,朱鄞祯可不想伤了沈梦璐。 “我不让,除非王爷收回成命,放过他们!”沈梦璐语气坚定地拒绝。 “好,好得很!”沈梦璐以为她挡在前面,他就没办法了吗?朱鄞祯冷笑一声,沈梦璐越是要维护这个阎翀翊,朱鄞祯越是想置他于死地。朱鄞祯突然觉得杖责八十的处罚太轻了,应该将阎翀翊活活杖毙才行! “展阳,保护沈惠人。其他人,将这两和尚拿下。”沈梦璐越是要维护阎翀翊这个野男人,朱鄞祯越是怒火中烧。 本来朱鄞祯叫来慧智大师是想好好解决这事儿,可是看到沈梦璐对阎翀翊的维护,打翻醋坛子的朱鄞祯,顿时起了杀心。 “沈惠人,请小心!”得了命令的展阳,飞身上前,将沈梦璐护在身后。 “朱鄞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可理喻!”看到一涌而上的侍卫,沈梦璐急了。 “我不可理喻?你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们?为什么?”朱鄞祯猩红着眼闪到沈梦璐面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以只有他们俩才能听清的音量说到,“你是怕本王伤害那小丫头还是那个野男人?本王难道没提醒过你吗?谁敢打你主意,本王就剁了谁!” 沈梦璐先是一愣,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蔓延开来。她有没有说过,霸道的吃醋男人很性感? 看着眼前的朱鄞祯一脸张扬的怒意,沈梦璐突然就笑了。她伸出素白的纤手,覆住朱鄞祯扣着她下巴的大手,轻声细语地问到,“四郎这是在吃醋吗?” 四郎?!朱鄞祯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颤,原本旺盛的冲天怒火仿佛突然缺氧一般,噗地就灭了,然后化作一缕逍魂的青烟,令人飘飘然起来。 “梦儿,叫本王什么?”朱鄞祯不自觉松开沈梦璐的下巴,该而握住她的柔夷。沈梦璐双手柔软的触感是真实的,可那声逍魂的四郎,朱鄞祯却害怕是自己幻听了。 沈梦璐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迷惑人心的弧度,在朱鄞祯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再次轻启红唇,柔声吐出两个字,“四郎。” 朱鄞祯握着她的手一紧,心中一阵狂喜。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将朱鄞祯淹没,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沈梦璐的真心话。 四郎!这是她接受他的意思了吗?幸福来得太快,朱鄞祯有点不敢置信。 “梦儿……”朱鄞祯动动嘴角,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好好拥她入怀。可是旁边兵刃相接的声音太特么破坏气氛了。 朱鄞祯瞬间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太特么碍眼了,恨不能他们能立马消失不见。 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深情对视的瞬间,阎翀翊和阎轻络已经被侍卫们按倒在地。 阎轻络愤恨地盯着朱鄞祯,而阎翀翊脸色却平静如常,仿佛被人按住的不是他。 阎翀翊不是打不过这些三脚猫功夫的侍卫,而是不能出手。一是为了保护被五花大绑的阎轻络不被兵器所伤,二是不能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 “王爷,逆贼已经拿下,请王爷发落!”侍卫长铿锵有力的声音,驱散了朱鄞祯的满腔柔情蜜意。 看到被制住的阎翀翊和阎轻络,朱鄞祯浓眉一皱,心中有丝怀疑闪过。 沈梦璐前两天还对他冷若冰霜,口口声声要他离她远一点,在这个时候,突然主动示好,该不会是为了救这个野男人而使的美人计吧? ************************************************************* 五千奉上! 亲们说说,该不该让梦儿就此接受祯祯捏?嘿嘿~~~~   ☆、177.就当美人计奏效了吧 沈梦璐前两天还对他冷若冰霜,口口声声要他离她远一点,在这个时候,突然主动示好,该不会是为了救这个野男人而使的美人计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朱鄞祯一颗心瞬间从天堂落进了地狱。他面色一冷,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沈梦璐的大掌。“带下去,收押起来!听候处置!” 沈梦璐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再看看朱鄞祯冷然的侧脸,默默叹了口气,这个别扭的男人,醋劲还挺大! 知道朱鄞祯心中有结,她此时为阎轻络兄妹二人求情反而会适得其反,沈梦璐只好闭紧嘴巴,眼睁睁看着侍卫们将阎轻络和阎翀翊押出营帐。 见沈梦璐不再求情,朱鄞祯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他重新握住沈梦璐的手,心中暗下决心,不管沈梦璐这声四郎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他都决定当做是她的真心话来听! “大师,刚刚你的弟子偷袭本王一事,你也亲眼看到了,由本王来处置他们,你可有意见?”朱鄞祯望向慧智大师。 慧智大师由始至终都捻着佛珠念着阿弥陀佛,见沈梦璐都无法说动朱鄞祯放过阎轻络,反而愈演愈烈,令兄妹二人都被抓了起来,也只能心中暗叹一声善哉善哉! 跟朱鄞祯正面交锋,他们终归是讨不了便宜的。慧智大师决定以退为进,想别的办法救兄妹二人出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徒顽劣,老衲惭愧!”慧智大师双手合十,朝朱鄞祯行了个佛礼。“待老衲回去,老衲自会向主持师兄请罪!老衲告辞了。” 沈梦璐看着慧智大师落寞的背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阎轻络兄妹二人都被抓,想必慧智大师心里也不好受。 待慧智大师出去后,朱鄞祯吩咐展阳去请付博文过来照顾景轩,自己则是拉着沈梦璐的手走出了营帐。 夜色已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地面上。朱鄞祯沉默地牵着沈梦璐的手漫无目的地游荡。 法事刚刚结束没多久,空气中还弥漫着厚重的焚香的味道,不远处的法坛处,烛光闪耀。 二人手牵着手,漫步了约莫一刻钟,沈梦璐停下了脚步。“四郎,你要带我走到哪里去?” 疫区就这么点地方,被火苗吞噬过后的江北显得格外阴森,毫无风景可看,沈梦璐不认为这样的月下漫步有任何情趣可言。 四郎?!朱鄞祯停下脚步,“梦儿,可是想好了,要与我齐头并进,共同进退了吗?”一声四郎,可不只是情话这么简单! 沈梦璐走上前两步,与朱鄞祯面对面,目光清澈地看着朱鄞祯。“这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 朱鄞祯定定地望着沈梦璐,静静地吐出一个字。“是!”这是他的愿望没错,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愿望会实现得如此快!他原以为起码还得等上个一阵子。“你出乎我的预料了!”朱鄞祯坦言。 “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多等些时间?”沈梦璐闻言笑了,星光落在她清凉的眼眸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沈梦璐脸上的笑容宛若六月的阳光,灿烂却不灼人。 沈梦璐的微笑太迷人,朱鄞祯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他伸出手抱住沈梦璐,将她圈进怀里。“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可以不要醒!” 不敢置信啊!即便是美人在怀,朱鄞祯还是觉得这一刻梦幻得不真实! 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拥抱,反而伸出手回抱住他精壮的腰杆。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像是梦!来到这个时代,遇见朱鄞祯,这一切都是梦一样。 沈梦璐闭上眼睛,靠在朱鄞祯胸口,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对自己诚实一点吧!勇敢一次吧!她一直想要抗拒自己的内心,一直想要拒绝朱鄞祯,可是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争吵过后那种失落,那种痛苦那样清晰,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超度亡灵的法事持续了三天,沈梦璐一直安静地坐在法坛不远处,听着那枯燥乏味的木鱼声和诵经声。 很奇异的,那样重复单一的声音却安慰了她浮躁的心灵。 在瘟疫中丧生的万千亡灵有没有得到超度,沈梦璐不知道,可是她的心灵却受到了洗涤。 朱鄞祯说愿意为了她抛弃皇子的身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可是她知道,那是个不切实际的梦。皇帝老头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做出那样荒唐的事! 沈梦璐敢以沈谢两家祖宗十八代发誓,一旦皇帝老头知道朱鄞祯有那样的想法,绝对分分钟灭了她!还会分分钟灭了沈家和谢家! 退一万步讲,就算朱鄞祯真能放下一切伴她归隐山林,过遗世独立的隐居生活,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接受那样与世隔绝的人生。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凡夫俗子,她心中有许多牵挂!重活一世,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她还要为自己认真地,精彩地重活一世! 所以,沈梦璐想明白了。她要尊重自己的心意,接受朱鄞祯的爱意,顺应天意,迎接即将到来的赐婚,安心成为沐王妃,然后与朱鄞祯并驾齐驱,共同进退! 好半饷,沈梦璐轻轻地从朱鄞祯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微微抬头仰望着朱鄞祯。“四郎,放了阎轻络兄妹二人吧!” 朱鄞祯脸上笑容有一瞬间的僵化。“梦儿想救的到底是阎轻络,还是阎翀翊?”一想起沈梦璐与阎翀翊的互动,朱鄞祯心里终归不是滋味。 沈梦璐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我还真没想到,我居然爱上一个乱吃飞醋的大醋缸。” “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爱字太动人心弦,沈梦璐巧笑嫣然的模样又太迷人,朱鄞祯一颗满怀爱恋的心瞬间化成绕指柔。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沈梦璐的额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沈梦璐。 朱鄞祯温润的呼吸如蝶翼一般扑到沈梦璐的脸上,龙涎香的味道幽幽地窜入沈梦璐的鼻翼,令她有一丝眩晕。 沈梦璐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朱鄞祯离她太近,这样的亲昵让她有一丝不自在,也有一丝羞涩,一抹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颊。倘若此刻光线够亮,朱鄞祯一定为被她如盛放的樱花一样美丽的脸颊迷醉。 可虽然看不清沈梦璐此刻的模样,朱鄞祯却清楚地感受到了沈梦璐脸上散发出来的灼人的温度。 “梦儿,你是在害羞吗?你的脸好烫。”朱鄞祯轻笑着戏谑。冷傲张狂的沈梦璐,居然是这样一个羞涩容易脸红的女子,这真的是令人又意外又惊喜。 闻言,沈梦璐觉得脸上更烫了,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不要跑!看着我!”朱鄞祯双手捧住沈梦璐的脸,不让她闪躲。 “梦儿……”朱鄞祯呢喃一声,他眼神幽暗,忍不住低下头,慢慢朝她逼近。 看着朱鄞祯不断放大的俊脸,沈梦璐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可是朱鄞祯的大掌犹如铁箍紧紧扣着她。 沈梦璐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英勇就义一般地迎接着朱鄞祯的亲昵。 出乎预料的是,朱鄞祯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强取豪夺,而只是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若她是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瑰宝。 朱鄞祯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收回自己的唇,再次将沈梦璐拥进怀里。 沈梦璐喂叹一声,男人温柔起来也是可以柔情似水的啊!可是沈梦璐还来不及感动,朱鄞祯紧接着又抛下了一句霸气十足的话。 “梦儿,你别以为用美人计就可以让我让步。你想让我放了阎轻络可以,不过阎翀翊不行!”哼,想迷惑他,诱使他放过那个野男人,做梦!朱鄞祯冷哼。 “为什么?”沈梦璐愕然!这阎翀翊招他惹他了啊?明明闯祸的是小丫头好不好,管她哥哥毛线事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敢对你图谋不轨的人,本王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一声霸气的本王,让朱鄞祯原先的温情模样瞬间荡然无存。 沈梦璐暗暗呸了一声,真是大煞风情!这朱鄞祯是生怕她忘了他是沐王爷的身份吗? “吃醋也要有依据的,亲!”对朱鄞祯乱吃飞醋的模样,沈梦璐表示无力吐槽。“你今天要是把阎翀翊杀了,我保管你后悔莫及!” “你这话什么意思?”见沈梦璐还是一味维护阎翀翊,朱鄞祯又开始不高兴了。 “阎公子的医术,在阎门之中是数一数二的。五彩水龙的解药现在由阎公子负责研制。倘若阎公子有什么意外,那么你的好侍卫,恐怕日后也过不轻松了。” 沈梦璐叹了口气,她还等着阎翀翊的青霉素呢! 朱鄞祯皱了皱眉。沈梦璐想要破解五彩水龙,拯救患病百姓的决心,他很清楚。有了阎门医圣的帮助,想必能够事半功倍!“行,那本王暂时不杀他!等他研制出解药再说!” 沈梦璐翻翻白眼,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幼稚?“朱鄞祯,阎翀翊现在不能杀!以后也不能杀!”阎翀翊这样年轻有为,放到现代绝对是个医学奇才。人才,是用来爱惜和培养的,不是用来滥杀无辜的! “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有私心?”朱鄞祯抓狂。因为他一句要杀阎翀翊,这沈梦璐四郎也不叫了,温柔也不见了,这怎么能不让朱鄞祯对阎翀翊恨得牙齿痒痒的! “这样就算有私心的话!那我私心的人多了去了!”沈梦璐是个爱才的人,但凡有才华的人,她都想好好栽培,收为已用。要是朱鄞祯连这点都受不了,那他分分钟泡进醋坛子,腌成醋萝卜算了! “沈梦璐!你敢水性杨花试试!”朱鄞祯怒吼一声!什么叫私心的人多了去了?她到底打算跟多少野男人私会? “朱鄞祯,你侮辱自己的智商可以,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另外,我拜托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爱上的男人如此低级好么?我不想承认自己的眼光很差劲!”沈梦璐鄙视了一下朱鄞祯。 醋会让人智商变低吗?说她水性杨花,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偶尔吃醋的男人很可爱,会让女人心生自豪感!可是胡乱吃醋的男人,却会让人觉得很掉价! 朱鄞祯被沈梦璐话语中刺裸裸的鄙夷给噎了一下,他暗恼沈梦璐的不给面子。“梦儿,我可以答应你放过阎翀翊,不过你要答应我,与他保持距离,不再见他!” 阎翀翊虽然不是阎傲逻,可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却让朱鄞祯不得不对他心生提防。 不见?可能吗?沈梦璐撇撇嘴,对朱鄞祯这过了头的醋劲表示无奈。这男人到底是对她没信心?还是对他自己没信心? 沈梦璐主动偎进朱鄞祯的怀里,一只小手柔若无骨地在他心口画圈圈。“四郎,我的心里只有你!” 朱鄞祯被沈梦璐这样邀约一般的举动弄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再次低下头深深地含住她的双唇,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好吧!就当美人计奏效了吧!再纠结下去,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 虽然答应沈梦璐放了阎轻络兄妹二人,可朱鄞祯还是坏心眼地将二人关了一夜。 因为景轩生病,原本定于清晨出发的行程被临时推到了下午。 得到释放的阎轻络对朱鄞祯和景轩父子恨之入骨。一路上不停地念念碎,咒骂二人。 阎翀翊一直沉默寡言地跟在阎轻络身后,宠妹无度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他们对阎轻络的纵容会彻底害了她。 到了慧智大师的营帐,阎轻络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师祖,您为什么要给姓朱的下跪?为什么要向他低头?” 慧智大师不理会阎轻络,顾自闭着双眼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师祖,师祖,络儿被欺负了,您替络儿讨回公道啊!”见慧智大师无动于衷,阎轻络欺身上前,挽着慧智大师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着。 阎轻络有自信,以她师祖和二哥的功夫,要教训一下朱鄞祯父子不在话下。 见阎轻络如此冥顽不灵,慧智大师脸一沉,缓缓睁开双眼,沉声喝到。“跪下!” 阎轻络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祖,您……说什么?” “跪下!”慧智大师怒目圆瞪,闪烁着火苗的眼里满是痛心。“为师说跪下!” 见阎轻络不为所动,愣在哪里,慧智大师指间一弹击中阎轻络的膝盖,阎轻络双腿一曲,不由自主就跪倒在地上。 “翀翊,你今日就带络儿回阎门,将她关进思无涯面壁两月,在期限之前,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谁敢违抗命令,门规处置!”慧智大师疾言厉色地对阎翀翊发话。 阎翀翊眸光一暗,眼里有一抹心疼闪过,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开口替阎轻络求情,只是低声应到,“是,翀翊谨记师祖的教诲。” “师祖,为什么?”双膝跪地的阎轻络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朱鄞祯父子让她受了委屈,她师祖非但不帮她,反而如此疾言厉色责罚她。这是阎轻络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她习惯了大家的宠爱和维护,习惯了大家为她出头。 可现在,非但没有人为她出头,反而要将她关到那冰天雪地的思无涯去,阎轻络感觉她还没到思无涯,一颗心已经被冻僵了。 “师祖,为什么?”阎轻络喃喃发问,见慧智大师重新合上眼不搭理她,她转头望向阎翀翊。“二哥,你真的要将我关进思无涯吗?” 阎翀翊撇开眼,不看阎轻络楚楚可怜的眼神,“络儿,有错当罚,知错应改!” 这是确实要把她关进思无涯的意思?!阎轻络脸色一白,“为什么?二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二哥都不帮她?为什么?阎轻络无法理解。 “络儿,你这次做得太过份了,实在是错得离谱。师祖和二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阎翀翊幽幽地叹了口气,小丫头胆大包天到都招惹景轩世子不说,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向沐王爷。这可是行刺王爷的罪名!他们兄妹二人此次能安然无恙,逃过一劫,恐怕都是沈梦璐的功劳。 *************************************************************************** 抱歉,今天的更新比以往都稍晚一些!让亲耐滴们久等了! 这几天蓝蓝家的两娃轮流发烧,加上跟孩子爸冷战,蓝蓝各种情绪低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能量,快快回来吧!   ☆、178.沐王爷,偷人听说话是可耻的 “络儿,你这次做得太过份了,实在是错得离谱。师祖和二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阎翀翊幽幽地叹了口气,小丫头胆大包天到都招惹景轩世子不说,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向沐王爷。这可是行刺王爷的罪名!他们兄妹二人此次能安然无恙,逃过一劫,恐怕都是沈梦璐的功劳。 倘若此事传到皇帝耳里,恐怕就不是关他们一夜这样简单了,脑袋搬家或许都只是小事,搞不好他们阎门的老巢都会被皇帝翻出来,一举歼灭。 沈家当初要被满门抄斩的原因,阎门上下个个心知肚明。满门抄斩这话一开始虽是朱鄞祯说的,一意孤行的却是明德宗。说到底,皇帝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 朱鄞祯会因为顾及到沈梦璐的心情而放他们一马,可皇帝就未必了。敢伤他心爱的皇子皇孙的人,皇帝绝对不会轻饶的! “我做错什么了?我怎么过分了?过分的根本是朱景轩父子好不好?我根本没对朱景轩做什么!是他诬陷我的!我根本没有伤害他!”阎轻络气愤地为自己辩解!她顶多就是拍了朱景轩两脑袋! 她已经听说了,朱景轩会那么病怏怏的样子,根本是他自己生病发烧的缘故。为毛要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按到她身上?她不服气!坚决不服气! “放肆!世子殿下的名讳怎容你直呼?”慧智大师怒斥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简直是死不足惜!依我看,关你两个月都不够!起码也得四个月才行!” “师祖!”阎翀翊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求情。“师祖,络儿有错,慢慢改正就是,说到底,络儿会变成如此,翀翊也有责任,倘若师祖当真要将络儿关进思无涯四个月,翀翊甘愿与络儿一道受罚!” 思无涯天气恶劣,待上两个月已是极限了,四个月,这样的惩罚太过残酷了。 “你啊……我看你也确实应该面壁思过一番!”慧智大师恨铁不成钢, 都怪这些宠妹无度的哥哥,才把阎轻络惯到这样无法无天的地步。 “老秃驴!你有本事一辈子把我关进思无涯!”听到自家二哥为她求情反受连累,阎轻络瞬间对慧智大师充满了失望,她怒吼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跑。 “络儿……”阎翀翊唤了一声没能唤住阎轻络,心中又气又急。 “师祖,络儿本性不坏,只不过是骄惯了些。多花些时间慢慢教导就行,这样严罚只会适得其反。”阎翀翊太了解阎轻络了,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责罚越重,她的反骨越厉害! 慧智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罚阎轻络去思无涯待四个月,他也是一时口快,哪里真的舍得。“你跟上去看看络儿了,不要再出岔子了。” 阎翀翊张了张口,最后化成一声叹息,转身去追阎轻络了。 ********************************************************** 阎轻络一边走一边飙泪,她心中的委屈犹如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比起朱鄞祯父子对她的诬陷和关押,自家师祖和二哥对她的严厉更让她伤心难过。 正在收拾行囊的阎如一看到一脸委屈的阎轻络,将她带到了沈梦璐的身边。 一看到沈梦璐,阎轻络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梦姐姐……”一声幽怨的梦姐姐包含了无线委屈和伤心。 沈梦璐心一紧,伸手招过阎轻络,将她搂紧自己怀里。“怎么了?络儿。”小丫头哭得如此痛彻心扉,沈梦璐隐约猜到了缘由。 “梦姐姐,师祖要将我关进思无涯,还要关我四个月!”阎轻络委屈地诉苦。 沈梦璐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阎轻络口中的思无涯是什么地方,不过看小丫头这番模样,想必这是极重的惩罚。 被宠坏的阎轻络确实无法无天了一点,需要好好管教,可是严厉的体罚,却是沈梦璐不苟同的。不过这是阎门内部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外人总归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她不能去劝说慧智大师改变主意,能做的只有安慰一下这个小丫头,让她明白慧智大师这么做的苦心。 “络儿,你可知你师祖为何要责罚你?”沈梦璐轻轻抚着阎轻络的后背,柔声问到。 阎轻络颤抖的双肩顿了顿,却没有开口回话。她从小被耳提面命,不能靠近皇城半步,不能与皇家中人有纠葛。这一次她直接与沐王爷父子正面干上,确实是犯了大错,师祖会如此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吃亏的是她,受委屈的是她,为什么师祖他们还要责罚她?她这次会与朱景轩交锋,根本就是意外。她本来是去找沈梦璐的,谁知道会阴差阳错摸到朱景轩,为什么没有人听她的解释,不分青红皂白就教训她?而且到底皇宫之内有什么毒蛇猛兽,为什么不许她靠近?这是阎轻络永远想不明白的事。 “络儿,你师祖如此疼爱你,甚至为了替你逼劫,不惜落发为僧,倘若不是你做得太过份,他又怎么会舍得责罚你呢?”沈梦璐心中很清楚慧智大师如此大发雷霆的原因,因为她已经从阎翀翊哪里听说了阎轻络命中劫数的事情,可阎轻络却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无法理解。 “什么避劫?什么为我出家?梦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阎轻络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梦璐。什么叫师祖为了她落发为僧?逼劫又是怎么回事? 沈梦璐抬起头望了一眼营帐,门口有一抹青灰色的长衫闪过。沈梦璐猜到那人是阎翀翊。她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告诉阎轻络她命中劫数的事情。 阎轻络并非不懂是非好歹的人,只是阎门的人将她保护得太好,才让她变得无法无天。过度溺爱,就是伤害!阎轻络不小了,有些事情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络儿,你师祖在你出生之时,曾为你卜卦,算到你命中注定有一个生死劫数。而这卦象显示,你这劫数与皇室息息相关。如今你一再招惹景轩,一再与皇家纠缠,你可知慧智大师和你二哥有多担心你。”沈梦璐避重就轻,“慧智大师为了替你逼劫,不惜出家为僧。他们如此费尽周折保护你,倘若你自找死路,命丧皇家,你如何对得起疼爱你兄长们?” 阎轻络愣愣地望着沈梦璐,一时之间忘记了哭泣,沈梦璐告诉她的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太震撼了。她从来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样的劫数,她从来也不知道,她师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梦姐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阎轻络呐呐地开口。 “是不是真的,你亲口问问你二哥就知道了。”沈梦璐望向营帐门口,扬声唤道,“阎公子,请进来说话吧!” 营帐门口的阎翀翊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闪进了营帐,朝沈梦璐拱了拱手,“沈姑娘,这次我们兄妹二人能脱险,多谢你了。” “阎公子太客气了。”沈梦璐回以浅笑。说到底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倘若他们兄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心意过意不去的反而是她。 要不是朱鄞祯乱吃飞醋,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想起那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男人,沈梦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阎翀翊不动身色地将沈梦璐脸上一闪而过的甜蜜收入眼中,心里明白沈梦璐与朱鄞祯想必是已经相互袒露心声,花开并蒂了。 “二哥,梦姐姐说的是真的吗?”阎轻络迫不及待想从阎翀翊那边得道证实。 阎翀翊看了一眼沈梦璐,伸手摸了摸阎轻络的脑袋,“络儿,师祖一番苦心,但愿你莫要辜负了。” 这是说沈梦璐说的都是真的意思!阎轻络瞬间石化,想起她当初还取笑慧智大师光头太难看,又一再对他出言不逊,顿时觉得坐如针毡。“我……我去找师祖问清楚!” 阎轻络说风就是雨,不等沈梦璐和阎翀翊回话,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沈梦璐看着阎轻络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真是来去如风,这毛躁的性子,确实需要好好磨一磨才行。 阎翀翊并没有着急去追阎轻络,也没有着急离去。“沈姑娘,多谢你!” 沈梦璐闻言笑了,“阎公子你已经道过谢了!” 阎翀翊摇摇头,“在下是谢谢沈姑娘对络儿的照拂。” 沈梦璐了然。“阎公子不怪我多管闲事才好!”阎门上下费尽心思隐瞒阎轻络有关于她命中劫数的事,今天被她轻易道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阎翀翊温和地笑笑,“在下应该感谢沈姑娘才是!络儿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只是我们都害怕会吓到她,这才一直举棋不定,不敢对她坦言。今日借沈姑娘之口,能让她明白师祖的一番苦心,实在是幸事。”最要紧是,阎轻络得知这一切以后非但没有激烈反击,反而心生歉意,这是阎翀翊始料未及,也令他十分欣慰的。 阎轻络这一次被朱鄞祯教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倘若不是有这把东风,寻常时候告诉她劫数一事,恐怕小丫头只会认为那是他们要将她困在阎门的借口而已。 “络儿虽说姓子顽劣了些,可是本性善良,也通情达理。希望阎公子带她回阎门之后,能施以耐心,好好教育。一味靠严惩,并不是最好的方法。”看阎轻络刚刚哭得如此伤心,沈梦璐猜到慧智大师今日的惩罚必然是极其严厉的。 “沈姑娘放心,师祖也是一时气极,不会真的舍得重罚络儿的。”阎翀翊知道沈梦璐指的是要将阎轻络关进思无涯的事。不过慧智大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口口声声责怪他们兄弟宠妹无度,其实真正宠得阎轻络无法无天的是慧智大师才对。 阎翀翊敢打赌,阎轻络这么一低头一示弱,说几句暖心话,再洒几滴表示悔恨的眼泪,保管慧智大师心软,还能狠下心责罚她才怪。 “沈姑娘,根据你说的病毒特性,我暂时配了一个药方,你先让展侍卫按此药方抓药,可适当减轻痛楚。待在下提炼出青霉素,一定第一时间送来给沈姑娘。”阎翀翊从袖子中掏出一张药方递给沈梦璐。“村民这边,你无须担心,在下会派人照料。” 沈梦璐笑着接过药方,“多谢阎公子,如此我就等阎公子的好消息了。”有阎门的人负责五彩水龙一事,沈梦璐感觉肩上的担子,顿时轻松了不少。 “此事说来,应该道谢的是我们阎门才对。枉我们阎门有得天独厚的医术,却没有及时出手相助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心中有愧。”说这些话的时候,阎翀翊面露羞愧之色。医者仁心,他们差点抛却了最基本的医德,实在是愧对祖宗。 “阎公子不要这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阎门有阎门的门规,你们现在能出手相助,村民们就会感激不尽了。”沈梦璐对此不以为然,法律没有规定,医者必须见人就救。她也不认为阎门明哲保身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沈姑娘宅心仁厚,在下佩服。”沈梦璐约宽容,让阎翀翊越觉得阎门见死不救的举动太过份了。 “阎公子,你这次能带着络儿回阎门避避风头,也不是什么坏事。”沈梦璐不愿听别人自责,她转移了话题。“沐王爷已经得知你们的身份,还请你们日后更加小心谨慎才是。络儿姓子冲动,难免会冲撞了王爷。昨日一事,只不过是个误会,景轩并无大碍,王爷并不追究。可万一此事传到皇上耳中,你我都能猜到会有什么后果。倘若下回再有什么发生,恐怕谁也不能预料。阎公子,络儿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没有必要隐瞒,不如坦言告之。” 沈梦璐内心对阎轻络的担忧并不亚于阎家人,虽说她与这个时代的阎门并无联系,可是与她前世同样的姓氏,以及类似的名字,让她不知不觉已经将阎轻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阎轻络冲撞了朱鄞祯和景轩,沈梦璐或许有办法保住她,可是万一这些事情传到皇上或者皇后耳中……想到皇后对她的刁难,沈梦璐眼神一暗。在皇宫内院,她要自保尚且不容易啊! 得知他们的身份已经在朱鄞祯面前暴露,阎翀翊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又冷静下来。朱鄞祯明知他们的身份,却没有多少动作,可见并不是存心要针对他们。不过,现在不针对他们,难保日后哪一天突然开始找他们算账。 “多谢沈姑娘提醒,在下一定将此事告知师祖,日后我们会更加小心行事。”阎翀翊本来就想带阎轻络回阎门,好好教导,如今更加坚定了决心。看来事不宜迟,他们还是越快动身回阎门得好! “沈姑娘,在下告辞了!青霉素一旦有进展,在下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沈姑娘!”阎翀翊当机立断,决定即刻启程。 “阎公子慢走,恕不远送!”沈梦璐没有起身,只是目送着阎翀翊。 走到门口,撩起营帐的阎翀翊,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冲沈梦璐说了一句,“在下恭喜沈姑娘!沈姑娘保重!”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恭喜沈梦璐与朱鄞祯即将喜结连理,恭喜沈梦璐马上要成为沐王妃了!但愿她日后的生活能一帆风顺!阎翀翊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 待阎翀翊走远,沈梦璐调整好表情,清脆地开了口。“沐王爷,你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 沈梦璐话音刚落,朱鄞祯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叫四郎!”朱鄞祯不爽地哼哼一声,走到沈梦璐身边,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你怎么知道本王在?” “偷听人说话是可耻的,沐王爷。”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拥抱,也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反而勾起嘴角,巧笑嫣然地揶揄。“没想到,你除了会吃醋,还会听人墙角。这要是传了出去,该是多丢沐王府的面子。”怎么会发现他在的,这得问沈梦璐的鼻子了,她太熟悉朱鄞祯身上的龙涎香味道了。 “哼!沐王妃与男人私会的事传了出去,本王才丢面子。”分明警告过沈梦璐不要和阎翀翊见面的,她非但不听,还跟人聊这么半天,真是欠收拾!朱鄞祯心中不爽!   ☆、179.万事俱备,只欠赐婚(万更) “哼!沐王妃与男人私会的事传了出去,本王才丢面子。”分明警告过沈梦璐不要和阎翀翊见面的,她非但不听,还跟人聊这么半天,真是欠收拾!朱鄞祯心中不爽! 不过,朱鄞祯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沈梦璐一再强调阎轻络一事传到明德宗耳中的后果。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阎翀翊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他听的。这沈梦璐是怕有人将昨夜之事捅到明德宗耳中啊! “说话要凭良心的。有你这个沐王爷在,看哪个不怕死的,敢乱嚼我的舌头跟子。”私会,啧啧,说得真难听!她与阎翀翊的对话,想必朱鄞祯听得一清二楚,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沈梦璐好笑地摇摇头。这男人吃起醋来,怎么跟孩子一样任性! “谁敢乱嚼舌头跟子,本王剪了他的舌根!”朱鄞祯给出承诺。沈梦璐一心想保护阎门,他自然是会站在她这一边。 闻言,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 “喏,这是阎公子给的,你要不要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情信?”沈梦璐将阎翀翊给她的药方递给朱鄞祯,心情愉悦地取笑道。 朱鄞祯瞥了一眼药方,不客气地收入怀中,“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本王这次就放过你,不跟你计较了!要是还有下次,哼哼,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伦家好怕怕。沐王爷想要怎么收拾伦家?”沈梦璐伸手勾住朱鄞祯的脖子,眨巴着眼睛,妩媚地笑了。 朱鄞祯腹部一紧,眼神一暗,他低头截住沈梦璐的红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四个字,“辣手摧花!” 真该求父皇早点赐婚啊!朱鄞祯迫不及待想与沈梦璐鸳鸯戏水,共度*了! 阎如一和莫语识相地退到了营帐之内,将空间留给二人。 阎如一看到前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抱得美人归,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相比之下,莫语的心情就复杂许多。看到沈梦璐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情绪低落,莫语当然是开心的,可是一想到朱鄞祁,莫语的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莫语曾经是朱鄞祁的贴身暗卫,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意,她知道得清清楚楚,也曾亲眼见过朱鄞祁为了见沈梦璐一面,忍受玄草的痛苦。如今沈梦璐与朱鄞祯两情相悦,那就意味着朱鄞祁必然要黯然神伤了。 朱鄞祁过得不好,想必莫言也不会过得舒畅。想到莫言对朱鄞祁的爱恋,莫语心头也是一阵忧伤。 听说朱鄞祁回宫之后性情大变,原本洁身自好的人,竟开始放纵自己,夜夜笙歌,并且同时招太子妃与莫言侍寝。 尉妘妗怎么样,莫语没兴趣知道,可是她知道,面对那样的朱鄞祁,恐怕莫言的心都要裂成碎片了…… ***************************************************** 朱鄞祁这几天沉迷女色,日日与太子妃缠绵的反常表现很快传到了明德宗耳中。 明德宗虽说一直希望朱鄞祁能与太子妃好好相处,再生个一儿半女,留下子嗣。可是见朱鄞祁接连数日都一反常态,夜夜纵情声色,放浪形骸,明德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一日早朝完毕,明德宗将朱鄞祁招到了御书房说话。 “太子,你与太子妃恩爱有加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切不可过度了。”明德宗斟酌再三,最终挑了最温和的说法。 朱鄞祁的身子不好,房事频繁,纵欲过度只怕会增加他身体的负担。从朱鄞祁这几日的脸色来看,就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放纵了,多不节制了。 朱鄞祁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色,他疲倦地揉了揉眼角,放浪不羁地开口,“儿臣与太子妃多努力奋战,才能让太子妃早日怀上子嗣,让父皇抱得嫡皇孙,这不是父皇的愿望么!” 明德宗面色一沉,“荒唐!朕让你这样放浪了吗?”拿他的话来钻空子,什么时候这个向来温驯的鄞祁竟变得如此不懂事,不知所谓了?明德宗深感痛心。 朱鄞祁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父皇的气性未免太大。儿臣与太子妃chuang事寡淡,父皇生气儿子不解风情。如今儿臣与太子妃如此卖力生子嗣,父皇又气儿臣不知收敛。都说伴君如伴虎,儿臣又是父皇的臣子,又是父皇的儿子,果然是比一般人都要难做啊!” “鄞祁!”明德宗一听朱鄞祁这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是要气死朕吗?” 明德宗知道朱鄞祁如此消沉,定与沈梦璐有关系。赐婚一事,明德宗自知对朱鄞祁有愧,这才迟迟不下旨,想给他多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可朱鄞祁最近的表现,着实是让明德宗又生气又痛心。 “你别忘了你是太子!你贵为太子,贵为一国储君,你日日纵情声色,不知检点,有失体统。这要是被那些有心机的乱臣贼子听了去,你如何坐稳这太子之位?日后如何坐稳朕这把龙椅?”朱鄞祁如此不自爱,令明德宗痛心疾首。 又拿太子的身份来说事!朱鄞祁表示各种不耐烦。“父皇当真觉得儿臣这个太子当得如此不合格,大可废了儿臣,将太子之位让给鄞祯。” “放肆!”明德宗勃然大怒,说话的同时大掌毫不留情地朝朱鄞祁挥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御书房响起,在旁边伺候的安公公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他不安地望了一眼被打偏头的朱鄞祁,又担忧地望着盛怒的明德宗。 明德宗此举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自小懂事温驯,明德宗责骂他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更罔论是动手打他了。朱鄞祁神色黯然地站着,沉默不语。 “太子,你要是当真如此庸碌无为,朕会认真考虑改立太子的事情。”明德宗冷下眼眸,这不是朱鄞祁第一次提出要让出太子之位的话。 当初替沈家求情时,朱鄞祁也曾以身子不好为由,提过让明德宗考虑改立太子。明德宗不是没听进去,只是总归想多补偿一下这个大儿子,所以只当那样的对话不曾出现过。 可现在,面对如此自暴自弃的朱鄞祁,明德宗倍感痛心之外,也对他产生了些许失望。为了一个女人,竟堕落至此,这样的儿子,真心让明德宗伤怀了。 朱鄞祁依旧不说话,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头。 “你只当朕将沈梦璐赐婚给老四,是朕偏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朕为何会偏心老四?”做儿子的过得不好,当老子的心里也不好受。 明德宗虽然对朱鄞祁心生失望,可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他自然不忍心当真看着他堕落下去。明德宗心里明白,倘若连他都放弃自己的儿子,不帮他一把,恐怕他很快就会失去这个儿子了。 “老四跟朕求旨的时候,对朕说,倘若能在他手中除去朱昶基一脉,那他也算功德圆满了。老四尚且有这样的觉悟,你身为太子,身为他的皇兄,怎可因为儿女情长而如此消沉?”明德宗幽幽地叹了口气。 朱鄞祁抬起头,静静地盯着明德宗,半响才开口。“鄞祯的情怀,儿臣自愧不如。”朱鄞祯这番雄心壮志,听到朱鄞祁耳里,更多的是嘲讽。 他说呢,沈梦璐一届商女,明德宗怎么可能会恩准她成为沐王妃,原来说白了就是看中了谢家的势力。为了求得赐婚,不惜搬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到底是朱鄞祯对沈梦璐当真如此情深意切呢,还是为了立功不择手段呢? 这么多年来,朱鄞祯为了拉拢大臣,不知违背心意,娶过多少大臣的女儿。难道沈梦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这样的棋子而已吗? 想到沈梦璐有可能因此受委屈,朱鄞祁一颗心如刀割般疼痛起来。当年他没能守住心爱的姬文华,让她红颜薄命,这一次,朱鄞祁发誓,要守护好沈梦璐。 姬文华虽说是因病去世,可是朱鄞祁知道姬文华的起因绝非那么简单。恐怕除了身体上的毛病,还有心病吧!朱鄞祁清楚地记得当年朱鄞祯收年轻的侍妾进门时,姬文华脸上那落落寡欢的表情。 “父皇,儿子知错了!”朱鄞祁决定重新振作起来,他不能便宜了朱鄞祯,让他同时坐拥江山美人。他要留着他的命,在他有生之年,他要好好盯着朱鄞祯,以免他伤害沈梦璐!他绝对不能让沈梦璐重蹈姬文华的覆辙。 朱鄞祁突如其来的认错,让明德宗愣了愣。面对朱鄞祁眼里突然燃起的火苗,明德宗有些怀疑,朱鄞祁当真明白他说这话的目的吗? “你能想开就好。”明德宗不知道朱鄞祁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祁能重新站起来,总是好事。 “你与太子妃能和睦相处,朕也倍感欣慰,不过你也要把握分寸,张弛有度,她到底是京华公主的女儿。”明德宗长长地叹了口气。 朱昶基一脉,迟早要铲除的!倘若朱鄞祁与尉妘妗果真鹣鲽情深,那日后也是一件麻烦事。 “父皇放心,儿子自有分寸,父皇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朱鄞祁扯扯嘴角,他与尉妘妗,这辈子都不会有开花结果的时候。打从尉妘妗用沈梦璐的安危做筹码威胁他时,朱鄞祁对她仅剩的一点怜悯之情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么多年来,尉妘妗的努力,朱鄞祁也看在眼里。朱鄞祁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然对尉妘妗并无多少爱意,可二人到底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偶尔的时候,看着尉妘妗落寞的背影,他也会觉得心疼。 朱鄞祁曾经想,倘若尉妘妗不是京华公主的女儿,不是朱昶基的后人,也许假以时日,他也会被她的真心打动。可是现在…… 朱鄞祁嘲讽地冷嗤一声,敢拿沈梦璐来威胁他,简直是死不足惜! 想到这些日子,尉妘妗受到的凌辱,朱鄞祁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他倒是没想到,这尉妘妗为了求得一个子嗣,竟然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二女共伺一夫的事能做,连他提出让尉妘妗与莫言二人相互逗弄来取乐他这样的要求, 尉妘妗居然也做了。朱鄞祁面露鄙夷,这女人,下践起来还真是无底线啊! 可尉妘妗以为,她放下尊严,委屈求全,就能换来他的一丝怜悯,一个子嗣吗?简直是太天真了!她越作践自己,朱鄞祁越看不起她!至于子嗣,做梦去吧!尉妘妗这辈子休想再诞下他的子嗣! 出了御书房,莫离迎了上来。“殿下,沐王爷已经启程回京了,后日午时就会入京。” 朱鄞祁眸子紧了紧,“知道了,沈惠人好吗?”他那个好弟弟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他在意的是沈梦璐怎么样。 莫离眸光闪烁了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他打探到的信息反馈给朱鄞祁。 “怎么?沈惠人出什么事了?”见到莫离的迟疑,朱鄞祁一颗心狂跳起来,生怕沈梦璐出什么意外。 “不是,沈惠人很好。”莫离赶紧回答,应该说沈梦璐过得太好了,所以莫离才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朱鄞祁心情更加难过。 朱鄞祁这段时间的消极放纵,莫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他人微言轻,劝说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鄞祁自暴自弃。 “莫离,你还有什么隐瞒我?”朱鄞祁眸光一沉,语气冰冷。 莫离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沈梦璐与朱鄞祯两情相悦的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就算他今日不说,待朱鄞祯一行回京,朱鄞祁自己也会看出来。 “殿下,沈惠人与沐王爷,在一起了。” 莫离小心翼翼地说出口。 朱鄞祁心跳一顿,然后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了他。在一起了…… 没想到短短数日,二人竟然已经相互袒露心声,情投意合,共享琴瑟之好了! **************************************************** 两日后,朱鄞祯一行准时回京,将护国寺各位大师送回护国寺后,朱鄞祯吩咐展阳送景轩回沐王府休息,自己则亲自送沈梦璐回沈府。 景轩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景轩万万没想到,他发烧昏睡了半天,自家老爹就将沈姐姐给搞定了。 本来吧,朱鄞祯和沈梦璐两情相悦是件喜事,可是看着二人只顾着你侬我侬,把自己冷落到一边,景轩就不爽了。 回京的路上,朱鄞祯借口景轩需要休息,沈梦璐不宜与他共车,便毫不避嫌地将沈梦璐接到自己身边,一路上二人共乘一匹马,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现在回到京城,二人又华丽地把景轩给拉下了,景轩顿时气得牙痒痒的。他只不过是受了风寒,发烧而已,用得着像甩病毒一样甩开他么? 这还没赐婚没成亲,二人就这样忽略自己了,不知道完婚以后,他会受到怎样的冷遇。景轩这样想着,顿时觉得朱鄞祯是个大骗子。当初征得他意见的时候,朱鄞祯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是他最珍贵的儿子,就算沈梦璐过门也不会改变。 景轩现在觉得,没有改变的不过是他儿子的身份,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对他的宠爱完全被剥夺了,这让景轩心情极度不好! 让景轩心情不愉快的,除了朱鄞祯和沈梦璐对他的忽略之外,还有阎轻络对他的愤恨。 阎轻络兄妹二人被朱鄞祯关了一夜的事情,景轩都已经知道了。阎轻络被她二哥带回阎门的事情,沈梦璐也已经告诉景轩了。 得知阎轻络因为他而被责罚,景轩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那天叫人绑住阎轻络,并请来朱鄞祯的目的,并非存心要害阎轻络受罚,毕竟沈梦璐对阎轻络的态度,景轩看在眼里。他本来是想让沈梦璐知道,阎轻络的下落,想让沈梦璐不要再担心她了。谁知道,他父皇竟然将小事化大,害阎轻络受重罚。 景轩哀怨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捏进了袖中的帕子,那是有人偷偷塞进他的怀里的。 带着好闻的思慕香味道的水绿色帕子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朱景轩,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没有落款,但是景轩知道,那是阎轻络留下的。 阎轻络到底对他的恨意有多深,竟然会留下这样一方血帕给他。景轩面前闪过阎轻络怒气蓬勃的绝色小脸,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被人记恨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 得知沈梦璐非但安然无恙回来,还是和朱鄞祯共骑一匹马回来的,尉欣妍的肺都要气炸了。 “银翘,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表哥在驿站设了圈套,怎么这沈梦璐非但没事,反而……?”尉欣妍心中疑云丛生。 她明明花重金找人在朱鄞祯他们回程宿夜的驿站设了圈套,要毁了沈梦璐的清白,让皇上没办法再赐婚。可为什么沈梦璐会没事?难道她找的人,办事这么不牢靠?尉欣妍狐疑地望着银翘。 替她办事的人是银翘的表哥,是江北驿站的一名衙差。得知朱鄞祯回程时会在江北驿站落脚,尉欣妍便让银翘去疏通关系,准备在沈梦璐回京之前,设圈套毁了她的清白。 “娘娘,这也正是奴婢想要禀告您的事情,因为世子殿下受风寒发烧,王爷临时将启程时间推迟了半天,所以,王爷他们并未按原计划在江北驿站落脚。”银翘拿着刚刚快马加鞭送到的信,气喘吁吁地回话。 “什么?”尉欣妍听完,手中的帕子都要撕裂了。该死的景轩还真会挑时间生病,害她错失了一个陷害沈梦璐的好机会。 尉欣妍眼里迸出恶毒的目光,她果然应该除掉那个孽种才对!朱鄞祯不让她怀子嗣,他的儿子也休想好过!朱鄞祯要让她没有儿子送终,她也要让他没有儿子送终!! “娘娘,虽然这次没有陷害成沈梦璐,不过却是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银翘神秘兮兮地凑近尉欣妍。 “什么好消息?快说!”尉欣妍迫不及待想知道。 银翘凑到尉欣妍耳朵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番话。 尉欣妍的脸色先是闪过惊愕,然后浮上一抹高深莫测的歼笑。“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那是奴婢的表哥亲耳听到的!那日晚上沈梦璐和那个初黛出去外面说话,奴婢的表哥一直悄悄跟在她们身后,他亲耳听到那个初黛说话时,发出的是男人的声音。”银翘一脸肯定,她相信她表哥的办事能力,他不是那种会空穴来风的人。 “好,好得很!”尉欣妍冷笑一声,没想到望月楼那个千娇百媚的女掌柜居然是个男人!扮女人扮得可真像啊! “银翘,你表哥这次做得很好!本宫会想办法将他调到京城的!届时本宫一定替你做主。”尉欣妍拍拍银翘的手,给出承诺。 “是,多谢娘娘!”银翘眼里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她的表哥,除了与她是表兄妹以外,二人还是青梅竹马,倘若他能来京城方差,那么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如今尉欣妍又给出承诺会替她做主,银翘理所当然地开始期待美好的未来。 “你替本宫送信去镇远侯府,将此事告知候爷知道。”尉欣妍暗暗盘算着,不管她日后会怎么样,至少在她出事之前,她绝对要先毁了沈梦璐! 朱鄞祯不让她好过!她绝对也不会让他好过!他要让她没有儿子送终,他也休想有儿子送终!! 尉欣妍抚着腹部,眼里闪烁着恶毒的火花! ****************************************************** 朱鄞祯和沈梦璐情定江北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姬皇后听到流言蜚语后,脸色一直没晴过。 虽说安护候谢家已经高调地摆出了姿态,要将沈梦璐纳入羽翼之下,姬皇后也开始默认沈梦璐成为自己儿媳的事。可是皇上尚未赐婚,二人就公然出双入对,这还是让姬皇后心生不满了。 与姬皇后不高兴的态度相反,明德宗倒是对朱鄞祯与沈梦璐二人定情一事,倒是表现得比较淡定。只是交待了朱鄞祯几句,让他注意影响,免得落人口实。毕竟还没赐婚,二人过度亲密有违纲常。就算赐了婚,二人完婚之前也不应私交过甚。 朱鄞祯口上应了下来,不过还是每日勤快地往沈府跑,与沈梦璐朝夕相处,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谢婉贞虽说担心沈梦璐嫁进沐王府日子会不好过,可是看着二人两情相悦的模样,倒也不敢反对,到底是自已女儿的选择。 江北归来后第十天,明德宗将沈梦璐召进了宫,落实了重修栈道的事,并且非但没有无偿征用沈家的土地,反而以高出市价好几倍的价格收购了那些土地。 沈梦璐喜出望外,接下来的日子,沈梦璐开始全心全意张罗改造沈府和出让土地的事。 重修栈道的皇榜一下来,原先捧高踩低,死命压价的大掌柜们,纷纷主动找上门,要求以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收购沈府门前的土地,被沈梦璐一一婉拒了。 沈梦璐与楚代安商量之后,决定按照原计划,先改造沈府大院,等栈道工期定下来以后,再来考虑出让土地一事。 沈家人一番协商之后,最终都决定遵从沈梦璐的建议,将沈府入口的几片果园改造成开放式的园林,有偌大的荷塘作为边界,沈府依旧处于不受打扰的静谧之中,拥有一个低调的私密空间。 在忙着改造沈家的同时,沈梦璐又忙着参加谢家替她准备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以及为即将到来的入驻谢家族谱的宴会做准备。不过幸好有楚代安和沈梦瑶二人的协助,才终于让沈梦璐可以分身出来,专心应付安护候府。 明德宗召沈梦璐进宫时,也明着暗着提醒过她,男女私相授受于理不合,让沈梦璐多加注意言行举止。沈梦璐便借着忙碌的借口,拒绝了朱鄞祯一而再,再而三的邀约。 朱鄞祯心中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将更多的时间用于追查五彩水龙一案的幕后凶手。 沈梦璐和朱鄞祯各自忙碌的时候,尉欣妍也没有闲着,她按承诺,找关系将银翘的表哥张义全调到了京畿府衙当差。同时安插了眼线在望月楼盯梢,详细记录了沈梦璐与楚代安的见面次数和时间。 尉欣妍本来是想再次设计沈梦璐的,可是被尉驰鸿严厉喝止了。沈梦璐眼下是明德宗身边的红人,又是安护候府全心维护的外女,倘若尉欣妍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动静,事情一旦败露,那后果不堪设想。 沈梦璐自然是要对付的,可是在没有完全之策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明德宗到现在都不赐婚,大家都已经猜到,明德宗是等着沈梦璐正式入谢家族谱那天,来个双喜临门。 镇远候府尉驰鸿一家和丞相府尉驰瀚一家也都收到了谢家送来的请帖,眼下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重修栈道的工期定了下来,就在谢家府宴的三天之前,为期两个月。 栈道动工的当天,沈家亦有了动作,原本沈家宫墙式的大门上,高调张扬的沈府二字被撤了下来,改成了低调的沈园二字。 明德宗得知沈梦璐此番动作,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差人传了口信,表示沈园开放之日,他会亲临观摩。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却足见明德宗对沈梦璐此举的赞扬。 终于,万众期待的七月十八到来了。这一天安护候府门口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各路达官显贵,纷纷到访。 沈梦璐提前一天就被谢子渊接到了安护候府,而谢婉贞与沈默夫妻二人,也是一大早就带着满满一车的礼物,抵达了安护候府。 除了谢婉贞夫妇,就数朱鄞祯与景轩父子二人来得最早,父子俩在王府用完早膳就到了安护候府。景轩有将近一个月没见沈梦璐,对她思念得很,一见到沈梦璐便不顾一切地缠上了她。 沈梦璐本来被谢老夫人带在身边,准备迎接各家官夫人。见景轩缠得她脱不开身,谢老夫人索性放过沈梦璐,让她安心招待景轩父子二人。 景轩一听,朝谢老夫人道了谢,便拖着沈梦璐的手找个一个清静的凉亭说话。 朱鄞祯一直远远跟着他们,他虽然也想念沈梦璐,可还是决定给儿子一点时间,让景轩好好吐吐槽。他近期因为忙着和沈梦璐谈情说爱,以及追查江北暗杀一事,对景轩有颇多忽略,让景轩十分不爽。 同时朱鄞祯也知道,今日谢家人多嘴杂,他必须和沈梦璐保持得体的距离,免得落人口实。 “沈姐姐,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不是有了我父王,就不要我了?”景轩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景轩直言不讳的话语,让沈梦璐微微有些羞赧。她习惯性地摸摸景轩的脑袋,“没有的事,姐姐不是最近比较忙么!” “忙忙忙,一个两个都用忙做借口打发我,父王这样,你也这样。”景轩十分不高兴地抱怨,“皇爷爷也真是的,为什么迟迟不赐婚,沈姐姐你和父王早点成亲,早日嫁进沐王府,那样我也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沈梦璐尴尬地笑笑,对景轩这么光明正大吐槽明德宗一事,不知改如何接话,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屁孩讨论自己的婚姻大事。尤其这小屁孩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未来儿子。 儿子。。。沈梦璐看着景轩气呼呼的小脸,心里感觉怪怪的。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叫娘,她心理上终归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啊! 听景轩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如此顺口,想必他还没有意识到,皇帝老头一旦赐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梦璐正在纠结要不要提醒景轩,她一旦嫁进沐王府,景轩就得对她改口的事。不知道景轩能不能接受一个这么年轻的后妈。 就在沈梦璐纠结的档口,一个娇媚的声音揶揄地响起,“世子殿下怎么还称沈姐姐呢,您这称呼可不是乱了辈份了。” 沈梦璐与景轩同时抬头,望见了一步一娉婷的楚代安,一身初黛装扮的楚代安,任何时候出现都有吸引人眼球的注意力。 妖孽啊!比真正的女人还妖孽啊!那沉鱼落雁的容貌,优美的兰花指,娇羞的表情,柔软的腰肢,以及那淑女的小碎步,倘若楚代安自己不说,恐怕真的很难会有人发现他不是女人的事实。 沈梦璐再一次被楚代安这炉火纯青的扮女人的技术折服。 “初黛姐姐,你来了。”沈梦璐起身相迎。 楚代安上次在谢子渊面前声称自己与沈梦璐是金兰姐妹,加上他多次送酒到安护候府,早就博得了谢家人的好感。这次沈梦璐编入谢家族谱的宴席,他自然也是收到了谢家的请帖。 楚代安今日除了是宾客的身份之外,还承包了谢家今日的宴席。非但提供宴会构思,还提供酒水和大厨,为了今日谢家的宴席,楚代安自家的望月楼甚至闭门谢客一天。 楚代安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对沈梦璐的力挺,他此举更加是赢得了谢家的好感,只夸沈梦璐这金兰姐妹结交得好!沈府改造一事,楚代安鞍前马后,劳心劳力的举动,也早就传到了谢家的耳中。 谢老夫人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甚至还试探似的提过要为楚代安做媒。楚代安只当是玩笑话听过,得体地婉拒了过去,毕竟他目前的身份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女掌柜,入不了一般达官显贵的眼。 可楚代安不知道的是,谢老夫人此话其实并非玩笑,谢老夫人想要给他保媒的对象也不是别人,而是谢府二房的儿子。如此集美貌,智慧与财富于一身的奇女子,谢老夫人是当真有将楚代安收到谢府名下的想法。毕竟沈梦璐的三表哥谢承泽,也已到适婚年龄了。 “姐姐来晚了。”楚代安冲沈梦璐眨眨眼睛,然后袅袅上前,朝景轩盈盈一福。“初黛见过世子殿下。” 景轩在江北时见过楚代安,对他并不陌生。他知道楚代安与沈梦璐交好,所以也并不拘礼,随大流地跟着沈梦璐喊了一声,“初黛姐姐无须多礼。”然后好奇地问到,“初黛姐姐为何说我叫沈姐姐是乱了辈份?” 楚代安扑哧一笑,“世子如此聪慧,怎么在辈份上如此不自觉。 世子明知沈妹妹会嫁进沐王府,怎么还能称姐姐?沈妹妹日后成了你父王的妃子,您这一声姐姐,可让沐王爷在新婚之夜如何下得去手。” 沈梦璐被楚代安极具暗示的调侃弄得面红耳赤,她嗔怪地瞪了楚代安一眼,“皇上还没下旨,你可不要乱说,省得教坏小孩子。” 景轩被楚代安这么一提醒,立马意识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是景轩叫姐姐叫得太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 对哦,沈梦璐一旦嫁进沐王府,身份就不一样了,以后她就是自己的母妃了,叫姐姐确实是不妥。可是这声母妃,景轩却觉得还是难以叫出口。 “没有关系,景轩不要听他胡诌,称呼而已,不必太过计较,姐姐也习惯了听你叫姐姐。”景轩脸色一闪而过的为难,沈梦璐看在眼里。她已经从朱鄞祯那边了解了更多关于景轩生母的事情,知道要让景轩改口称她一声母妃,是需要时间的。 再说,目前而言,莫说景轩无法适应,她也还接受不了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叫妈啊! 沈梦璐才十七岁啊!十七岁!就比景轩大六岁而已啊!十七岁的她就要有一个十一岁大的儿子了,这为什么想起来就有一种很惊悚的感觉捏? 楚代安被沈梦璐警告的眼神一瞪,也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抿嘴一笑,说了句,“沐王府果然任性!”就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即开始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到晌午,大多数收到谢家请帖的大臣都携着夫人到了,安护候府内到处人声鼎沸。 太子朱鄞祁和太子妃尉妘妗到的时候,沈梦璐正被谢老夫人唤去跟各家官夫人打招呼,毕竟她是今日的主角,应酬这块自然是少不了她的。 朱鄞祯见到和朱鄞祁一同出席的尉妘妗,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近期朱鄞祁一反常态,常常招太子妃侍寝的事,朱鄞祯早就听说了,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古怪。可这是朱鄞祁的私事,他本不打算八卦,反正跟朱鄞祁亲近的不是沈梦璐就好。 朱鄞祁和尉妘妗在必要场合装恩爱,朱鄞祯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今日这样的场合,朱鄞祁居然携太子妃出席,这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 今日万更奉上! 保底五千,加更五千! 亲们多多冒泡支持哦! 接下来会适当加快情节咯!   ☆、180. 朱鄞祁和尉妘妗在必要场合装恩爱,朱鄞祯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今日这样的场合,朱鄞祁居然携太子妃出席,这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朱鄞祯都无法再沉默了,他觉得他必须和他亲爱的哥哥好好谈谈。 朱鄞祯太了解朱鄞祁了,知道他跟尉妘妗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增进的,朱鄞祁反常得如此厉害,让朱鄞祯隐隐有些不安。 ********************************************* 朱鄞祁一到安护候府,就开始搜寻沈梦璐的身影,远远看到沈梦璐巧笑嫣然的笑脸,朱鄞祁的眼神都柔和许多。 跟在朱鄞祁身边的尉妘妗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眼神一暗,不由自主地挽住了朱鄞祁的手臂。 朱鄞祁脸色陡然一沉,他皱眉看了一眼尉妘妗缠上他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沈梦璐的视线,然后轻轻挣开了尉妘妗的手,和在场的大臣寒暄去了。 尉妘妗脸色一僵,心中一痛。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端着得体的笑容,直直朝沈梦璐走去。 见到尉妘妗的动作,远远看着沈梦璐的朱鄞祯呼吸一紧,眸光里盛满了担忧。 沈梦璐负责接待女眷,朱鄞祯不方便过去,他只好伸手招来景轩,轻声交代了几句。 尉妘妗的到来,引起了在场各家官夫人的臆测,也是引起了谢老夫人的警惕。她们都知道,这太子妃很少出席官家的家宴,甚至可以说,从来没参加过。可是她今日却出现在为沈梦璐举办的宴会上,这让大家忍不住开始猜测,尉妘妗今日来的目的。太子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暧--昧态度,到底也不是秘密。 谢老夫人携沈梦璐上前见了礼,其他官夫人也纷纷见了礼。尉妘妗和在场的女眷寒暄了几句,便直接提出了她想与沈梦璐单独聊聊的要求。谢老夫人心中有担忧,可碍于尉妘妗的身份,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用力握了握沈梦璐的手,暗示她多加小心。 沈梦璐察觉到谢老夫人的担忧,她用笑容安抚谢老夫人,示意她不用担心。 沈梦璐搞不懂,这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太子妃与她能有什么好聊的。不过基于尉妘妗是尉欣妍的表姐,朱娉婷的女儿,沈梦璐也不敢掉以轻心。 “沈小姐,恭喜你!”走到僻静的花园一角,尉妘妗微笑着开了口。 简单一句恭喜你,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梦璐不确定尉妘妗口中的恭喜是不是她成为谢家嫡孙女的事,不过无论如何,谢恩就对了。 “多谢太子妃娘娘!”沈梦璐得体地福了一福,并不多言。 看到沈梦璐防备又疏离的态度,尉妘妗勾勾嘴角,“沈小姐无须如此拘谨,你我r后就是妯娌了,无须太见外。” 妯娌?!妘妗?!沈梦璐微微拧了拧眉,原来尉妘妗恭喜她的是赐婚这件事,可是赐婚圣旨尚未下达,她就跟她说恭喜,这真的合理吗?再说今日又是她归入谢家的大日子,这尉妘妗不恭喜她成为安护候府的嫡孙女,反而拿赐婚说事,总归让沈梦璐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梦璐暗暗提高了警惕,“太子妃娘娘言之过早了,皇上尚未下旨……” 尉妘妗摇摇头打断沈梦璐的话,“沈小姐如此聪慧,父皇的心意难道还会不知么?今日是个黄道吉日,沈小姐拭目以待便可!” 尉妘妗其实很想告诉沈梦璐,朱鄞祁今日前来,除了来给沈梦璐道贺,还担负着宣读赐婚圣旨的重任。 朱鄞祁居然会主动跟明德宗请了宣旨的重任,这着实让尉妘妗意外了。自打那一晚开始,尉妘妗发现她开始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她自以为很了解的男人了。 尉妘妗很确定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意,碍于身份,他不会去跟朱鄞祯争夺沈梦璐,是尉妘妗意料之中的。可是朱鄞祁打算亲口宣旨,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到再一次夺走他心上人的弟弟手上,却是尉妘妗万万没想到的。 当年姬文华与朱鄞祯大婚的时候,朱鄞祁足足消沉了好几个月,要不是碍于身份,朱鄞祁当初是连二人的大婚典礼都不想参加的。 可这次,朱鄞祁居然主动替朱鄞祯和沈梦璐宣旨,这何止是令人匪夷所思,简直是令尉妘妗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要不是亲眼看到朱鄞祁袖中的圣旨,尉妘妗打死也不会相信,宣旨一事会落到朱鄞祁头上。 这样残忍自虐的事情,朱鄞祁怎么会做得出来?尉妘妗隐隐觉得朱鄞祁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尉妘妗极富暗示的措辞让沈梦璐的心跳了跳,皇帝老头真的如外界猜测的那样,打算给她来个双喜临门吗?“多谢太子妃娘娘的提点,那臣女就安心等待了。” “都说了无须太见外,你一口一个太子妃娘娘显得太生分了,你倘若不介意,唤我一声皇嫂,或者妘妗姐姐便可。”尉妘妗对沈梦璐的称谓介意得很,别人称她太子妃娘娘,尉妘妗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太子妃娘娘这个称谓从沈梦璐口中喊出来,莫名让尉妘妗觉得很讽刺。她不过是一个抓不住太子的心,徒有虚名的太子妃而已。 说实话,沈梦璐搞不懂尉妘妗在她面前打亲情牌的原因,毕竟尉家与她的恩怨摆在那里。退一万步讲,朱鄞祯兄弟二人不和不是秘密,就算沈梦璐与朱鄞祯完婚,她似乎也没有和这个妯娌亲近的必要。 “太子妃娘娘,礼数不可废!” 皇嫂或者妘妗姐姐,沈梦璐都觉得好假。“娘娘,今日安护候府上宾客众多,臣女怕祖母太过劳累,娘娘不如去花厅歇息片刻。”沈梦璐委婉地暗示。 倘若尉妘妗只是来提示她,今日皇上会赐婚这件事,那她已经知道了,尉妘妗道喜也道过了, 沈梦璐觉得她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了。虽说沈梦璐与朱鄞祁关系还算亲厚,不过对于尉妘妗这个太子妃,沈梦璐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少些牵连为妙。 “沈妹妹,谢老夫人是宴客高手,再说还说两位谢夫人在,你无须担心谢老夫人。我很少参加大臣的家宴,你不如多陪我说会儿话。”尉妘妗不是没听出沈梦璐赶她的意思,而是她铁了心要和沈梦璐纠缠。 一句沈妹妹让沈梦璐的眉骨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她也看出了尉妘妗的心思,知道自己休想脱身了。既然尉妘妗有话要说,那她姑且听一听吧! 沈梦璐调整了表情,开门见山地问到,“不知太子妃娘娘想与臣女聊些什么。” 尉妘妗看了一眼繁花锦簇的紫薇花,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谢府这紫薇花开得可真好,跟沈妹妹一样美丽,一样朝气蓬勃。” 沈梦璐再一次拧了拧眉头,对尉妘妗的东拉西扯表示无法理解,她们俩的关系真的没有到可以扯淡的地步好吗?“太子妃娘娘要是喜欢这紫薇花,不如臣女请示祖母,请她送几盆到东宫。” 尉妘妗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着沈梦璐,“沈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怕这紫薇到了东宫未必还能开得这样好!谢老夫人是惜花之人,这紫薇也只有在这安护候府才会如此怒放。” 沈梦璐听出这尉妘妗是话中有话,东宫之中没有惜花之人,所以再好的花都会憔悴吗?可尉妘妗到底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人? 沈梦璐定睛仔细瞧着尉妘妗,这才发现,她的妆画得格外浓厚。化妆之人的技术显然十分高超,能将如此浓妆画得如此自然。倘若不是与尉妘妗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对视,沈梦璐相信她也发现不了尉妘妗的浓妆。 看似自然立体的妆容,几乎覆盖了尉妘妗脸部的全部肌肤,让沈梦璐看不到她本来的肤色,自然也无从分辨,尉妘妗暗示的憔悴之人是不是她自己。 “沈妹妹这样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尉妘妗明知她脸上完美的面具不会龟裂,可是沈梦璐充满探究的眼神,还是令她微微有些不自然。 “不是,娘娘多心了,臣女是觉得娘娘的妆容格外精致。想必为娘娘梳妆的宫娥手艺极好。”沈梦璐收回视线,言不由衷地恭维。 尉妘妗勾起笑容,“沈妹妹好眼光,今日为我梳妆的花嬷嬷,手艺是一顶一的,母后也对她赞扬不已。妹妹不嫌弃的话,待妹妹大婚之日,我奏请母后,准花嬷嬷为妹妹梳妆可好?” 听尉妘妗提到姬皇后,沈梦璐忍不住觉得脊梁一阵发寒,姬皇后对她的不喜如此明显,尉妘妗真为她去请命,岂不是让她讨皇后嫌弃去。“太子妃娘娘的好意,臣女心领了,臣女不敢劳烦花嬷嬷。” “能有幸为沐王妃梳妆,那该是花嬷嬷的荣幸,何来劳烦一说。妹妹不要推辞姐姐的一番好意,就这么定了吧!”尉妘妗不理会沈梦璐的拒绝,直接做出决定。 有没搞错?这尉妘妗就算要阴她也不带这么光明正大的吧?沈梦璐一脸郁闷,这尉妘妗到底是何居心,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沈梦璐真想丢下这笑容可掬的伪面具,狠狠来一句,“你到底想干啥呀?” 不过,她不能。对方是太子妃!沈梦璐正了正脸色,决定开门见山。“太子妃娘娘到底有什么话想跟臣女说的,不妨直言。”什么姐姐?什么妹妹?兜兜转转的,到底想耗到什么时候?沈梦璐莫名有些烦躁不安。 想说什么?尉妘妗轻嗤一声,是她想说什么就能说的吗?“沈妹妹不要恼,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上次在青荷园,妹妹被母后刁难时,我没能帮妹妹一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见尉妘妗一再提到姬皇后,沈梦璐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太子妃娘娘哪里话,皇后娘娘并未对臣女做什么,也并未刁难臣女。” 尉妘妗闻言笑出了声音,到底有没有刁难,她们都心知肚明。“无论如何,妹妹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皇家的儿媳难为,日后沈梦璐有得是时间慢慢体会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沈梦璐沉默不语,尉妘妗这番不着边际的话,多少有些影响了她的心情,乱了她的心神。姬皇后不喜欢她,沈梦璐并非没有知觉,可是尉妘妗如此刻意强调,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尉妘妗远远望见朝她们走来的楚代安,她的眼神闪了闪,率先站起了身子,“叨唠妹妹半天了,本宫也有些乏了,本宫就先去花厅歇歇吧!”说着也不等沈梦璐回话,就顾自离去了。 沈梦璐秀眉紧锁,一脸凝重地望着尉妘妗远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 楚代安走近时,看到沈梦璐脸色不好,心中十分担心。“你还好吧?那太子妃有没有为难你?” 朱鄞祯眼见着沈梦璐被尉妘妗单独叫了出去,心中十分不放心,可是碍于身份他又不能亲自上前,只好嘱咐景轩赶紧去找楚代安去看看。 今日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楚代安既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大臣内眷,不用担心身份问题,而且楚代安对沈梦璐的维护之情,朱鄞祯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楚代安先前被大厨拉去指导食物摆盘一事了,景轩转了两个弯才找到他。楚代安一听说此事,便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来了。 沈梦璐摇摇头。为难,算不上!只是尉妘妗的态度让她很费解。“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你脸色很不好。太子妃跟你说了什么吗?”楚代安依旧不大放心。 “真的没事,就是瞎扯淡。午宴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可把你忙坏了。”不想楚代安继续追问尉妘妗的事,沈梦璐扯开话题。 “差不多了。我只是动动口而已,忙碌的都是大厨。”楚代安也不再纠缠,“走吧,沐王爷和景轩世子都很担心你。” “朱鄞祯叫你来的?”听到朱鄞祯的名字,沈梦璐眼里闪过一丝甜蜜。 “不然你以为我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扰太子妃?”楚代安揶揄了一句,又正色道,“太子妃到底是尉家的人,你还是要多加防范才好,不要与她走的太近。” 沈梦璐轻嗯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要与尉妘妗保持距离。可是人家的位份比她高,尉妘妗日后倘若找借口接近她,她也不好拒绝。 沈梦璐总感觉尉妘妗对她的态度怪怪的,可是那种怪异感到底从何而来,沈梦璐却也说不出个具体的。 回到人头攒动的大堂,隔着人群,沈梦璐一眼望见朱鄞祯挺拔的身影,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沈梦璐温柔地朝朱鄞祯展开美丽的笑容,示意他不用担心。朱鄞祯脸上虽然只是挂着浅笑,眼里的深情却几乎将人溺毕。 站在一边与谢义贤寒暄的朱鄞祁,将二人的互动不差分毫地收入眼中。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中的赐婚圣旨,微微垂下了眼睑,盖住了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那抹疼痛。虽然决定要祝福沈梦璐,可是心还是忍不住会痛。 朱鄞祁会选择亲口为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宣读赐婚旨意,不为别的,只为沈梦璐眼中对朱鄞祯的爱恋。知道沈梦璐与朱鄞祯是真心相爱的,那么朱鄞祁宁可对自己残忍,只有亲手将沈梦璐交给朱鄞祯,他才能压制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不然,他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忍不住做出夺弟妻的事…… ******************************************************** 午宴快开始的时候,尉驰瀚与尉驰鸿赵云薇夫妻二人才姗姗来迟,朱娉婷借口要照顾怀孕的媳妇没有出席。 谢家人对此都不以为意,京华公主朱娉婷出了名的自视甚高,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也是情理之中的。 因为宾客较多,楚代安便别出心裁地引用了现代自助餐的模式,将午宴的地点安排在空旷的柳塘园。 新颖的用餐模式,精致的菜肴,以及口感独特的红酒,立马赢得在场所有人的赞叹。 谢老夫人笑容满面,亲自牵着沈梦璐和楚代安的手,向来宾们介绍了二人的身份。 **************************************************** 五千奉上!大家周末愉快哦! 蓝蓝今天还得带小公主去打吊针。╯﹏╰   ☆、181.赐婚圣旨下,风波再起 谢老夫人笑容满面,亲自牵着沈梦璐和楚代安的手,向来宾们介绍了二人的身份。 得知楚代安便是赫赫有名的望月楼掌柜时,在场所有人都再一次发出了惊呼。一是惊叹于做初黛打扮的楚代安,不逊于沈梦璐的绝色容颜,二是惊叹于谢老夫人对他的态度。 京城大多数人都知道望月楼的老板是个女掌柜,不过见过楚代安的人却是没几个。 看到谢老夫人对楚代安如此亲厚的姿态,明眼人已经猜到了谢老夫人的用意,恐怕这谢老夫人是看上这个望月楼女掌柜了。 在场的官夫人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欢喜的是谢老夫人有了孙媳妇的人选,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和自家儿子争老婆。忧的是,自家适婚年龄的女儿错失了嫁入安护候府的机会。 尉驰鸿冷眼看着楚代安,嘴角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冷笑。谢老夫人想让这个初黛当孙媳妇儿,恐怕是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相对于尉驰鸿的幸灾乐祸,尉驰瀚的表现倒是淡定许多。谢老夫人倘若为谢承泽选一个商户女子做夫人,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安护候府少了一门有实力的姻亲,他们少了一个更强劲的对手。 在宴会场合看到尉妘妗倒是让尉驰瀚微微皱了眉,尉妘妗出席安护候府的宴会,是尉驰瀚夫妻二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午宴结束后,才开始简单而庄重的入族谱仪式,沈梦璐在众人的关注下,踏入了谢家的祠堂,接受了谢家族长的祝词,正式将她的名字编入了谢家的族谱,成了名正言顺的安护候府谢家的嫡孙小姐。 看着自家女儿得到谢家的庇佑,沈默和谢婉贞感慨万千。沈默此刻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对这个嫡长女亏欠太多。倘若沈家没有在他手上落败,此刻的沈梦璐应该会更加荣光才对。 除了对沈梦璐的内疚,沈默心中还有深深的惆怅,沈梦璐如今归到谢家名下,恐怕日后大婚之日都未必会从沈府出嫁了。 嫡女族谱变更,而自己唯一的儿子沈恭卿又远在边疆从军,沈默心里的落寞更是厚重了,也不知道沈恭卿在边疆怎么样了。 在仪式过后,朱鄞祁在朱鄞祯惊愕的眼神中拿出了赐婚圣旨。见到朱鄞祁手上黄灿灿的圣旨,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都呼啦啦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护候府嫡孙女沈梦璐才貌双全,娴熟大方,善良高雅,医手救人,缕立功劳,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知汝与皇四子鄞祯情投意合,特将汝许配给沐王为正妃以成佳人之美,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朱鄞祁将正妃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格外铿锵有力,仿佛生怕别人听错一样。 正妃?!尉驰鸿和赵云薇同时愣住,他们虽然早有预感,可是亲耳听到圣旨,却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赵云薇心里浮上担忧,得知沈梦璐嫁入沐王府是既定事实时,尉欣妍都快疯掉了,要是她得知皇上赐了沈梦璐沐王妃的位置,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尉驰鸿阴寒着脸,目光怨毒地盯着朱鄞祁手中的圣旨,恨不能他满怀怒火的眼神能将那道圣旨化成灰烬。不过沈梦璐以为皇上下了旨,她就能如愿以偿嫁进沐王府了吗?可别那么天真了! 尉驰鸿阴笑着望了一眼跪在沈梦璐身边的楚代安,男女私相授受,我看你沈梦璐怎么光明正大嫁入沐王府! “沈惠人,请接旨!”朱鄞祁在众人或惊愕,或艳羡,或嫉恨的目光中,上前几步走到沈梦璐面前,弯下腰将圣旨交到了她的手中。 “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梦璐双手接过圣旨,恭敬地朝皇城方向磕了个头,然后又对着朱鄞祁道谢。“谢太子殿下!” 朱鄞祁超沈梦璐温和地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扶起了沈梦璐,“沈惠人请起!恭喜沈惠人!祝沈惠人与沐王爷百年好合!” “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沈梦璐还来不及回答,朱鄞祯清朗的声音便响起了。 沈梦璐回了朱鄞祁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然后得体地退开了两步,站到了朱鄞祯的身后。 朱鄞祯对朱鄞祁格外忌惮,沈梦璐已经感受到了朱鄞祯如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了,她可不想惹他又打翻醋坛子。 除此之外,沈梦璐与朱鄞祁拉开距离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朱鄞祁身上那股令沈梦璐倍感不舒服的玄草味儿。沈梦璐微微垂下眼眸,不让朱鄞祁发现她的异样。 “沐王爷客气了。”朱鄞祁收回脸上的笑容,淡淡地回到。兄弟俩的眼神无声地在空中交汇。朱鄞祯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碍于场合不对,他无法问出口。 碍于朱鄞祯的介入,朱鄞祁知道他此刻无法跟沈梦璐好好说话了,索性不再理会朱鄞祯,掉头走向了谢义贤。 “谢老,恭喜你了!父皇说了,会让礼部择几个黄道吉日供安护候府与沐王府挑选,当然谢老对大婚之日有什么好建议也可提出来商议。婚礼一事请谢老务必好好操办。切不可像你嫁女时那么低调。” 朱鄞祁将明德宗的意思转达给了谢义贤。 “老臣多谢皇上!多谢太子殿下!老臣一定谨遵皇上教诲,必定不会亏待了我们梦儿。”谢义贤自然明白明德宗的意思,今天这赐婚的圣旨这么一下,他们安护候谢家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持中立了。 从今以后,安护候谢家的命运就和沐王府,和整个皇室息息相关了! 赐婚圣旨这么一下,安护候府的热烈气氛达到了顶峰,在场的大臣纷纷向朱鄞祯以及谢义贤一家道喜。 相对于其他人的热切反应,被赐婚的两位当事人的反应却淡定多了。沈梦璐一直是噙着微笑,跟在谢老夫人身边,得体地向道贺的女眷一一谢礼。 而朱鄞祯也只是浅浅地笑着和冲他道贺的大臣寒暄。期盼已久的赐婚圣旨终于下达,朱鄞祯原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可是他却没有,他根本没有如期的那样兴奋。 赐婚圣旨由朱鄞祁宣读,这无论如何成了朱鄞祯心头的一根刺。朱鄞祁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朱鄞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 宴席接近尾声,大臣开始陆续起身告辞,就在谢义贤一家准备送客的时候,安护候府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出了什么事了?”听到门口的喧哗声,谢义贤面色一沉,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他们谢家的大日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闹事? 谢子渊皱了皱眉,示意大臣女眷再稍作歇息,自己则亲自到大门口去打探消息去了。 不大一会儿,谢子渊面色凝重地回来了,谢义贤一看谢子渊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谢义贤小声问到。 谢子渊为难地望了一眼楚代安,然后附在谢义贤耳边小声将他打探到的情况说给谢义贤听。 谢义贤听完谢子渊的口述,也是脸色一变,一双鹰眸锐利地射向楚代安。 楚代安被谢子渊父子二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沈梦璐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她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跳动。 被留在安护候府的大臣内眷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尉驰鸿见状却是露出了笑脸,知道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有了收获了。尉驰鸿上前一步,状似关切地问到,“谢老突然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谢义贤正了正脸色,笑着回复到,“没什么,有不懂事的下人在门口喧哗而已。让大家受惊了,实在是抱歉。子渊,你去将那些不懂事的下人拉到后院去,切不可惊扰了贵宾。” “是,父亲。”谢子渊得了谢义贤的指示,匆匆离去。 “今日多谢各位同僚和夫人们拔戎出席我谢家的宴会,待我梦儿与沐王爷的大婚之日定下来后,老夫一定送到请柬,届时还望各位同僚夫人赏脸参加。”谢义贤权当刚刚的小插曲不存在,周全地应酬着。 “是是,一定一定。”众人纷纷应和,然后一群人再次准备望大门走出。不管闹事的是谁,既然是安护候府的家务事,在场的大臣们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可是有一个人却不这么想,那就是尉驰鸿。要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被谢义贤蒙混过关,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了? “谢老,素闻谢老夫人管家有方,下人们都个个奉公守己,今日这样的大日子,怎么会有下人闹事,倒叫我有些好奇了。”尉驰鸿洪亮的声音响起,瞬间又打破了刚刚缓和过来的气氛。 尉驰瀚皱了皱眉,搞不懂他这个弟弟要闹哪样。无论他们谢尉两家有什么过节,尉驰鸿这样公然干涉安护候府的私事,传了出去,丢脸只会是尉家。 “尉将军谬赞了!谢府内下人众多,老身年纪大了,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偶有几个不听使唤的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谁知道今日倒是叫各位大臣和夫人看了笑话去了。”听尉驰鸿扯到治家上面,谢老夫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谢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从谢义贤父子二人的反应来看,她也已经猜到事情绝非下人闹事那么简单。 尉驰鸿这前半句恭维话是说得没错的,这安护候府之内,还真没有一个敢使幺蛾子的下人。敢在这样的大日子在门口闹事的,绝非府中之人,恐怕是有人故意闹事来了。 “谢老夫人言重了,哪家能没有几个不受教的下人呢!我们镇远候府也是时常出些不听话的下人,常常叫我夫人头疼。难得今日有幸,谢老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想和夫人一道留下,看看谢老夫人是如何调教那些不懂事的下人的,也好叫我夫人学习两招。”尉驰鸿说着示意赵云薇开口。 “是啊,老夫人,云薇不懂治家之道,时常被府上那些屡教不改的下人弄得头疼。老夫人德高望重,是出了名的贤内助,倘若老夫人能舍得传道授业,教云薇两招治家之道,晚辈感激不尽。”赵云薇端着得体的笑容朝谢老夫人福了一福,又亲昵地挽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臂。 赵云薇要是以为她这么令人进退维谷的戴高帽的一番话,就能让谢老夫人骑虎难下,那就真真是太小看谢老夫人了!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赵云薇挽着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收了回来。 “尉夫人如此看得起老身,虚心求教,老身本不该拒绝!可是尉夫人也看到了,今日我谢家贵宾如云,万一让那些不知深浅的下人冲撞了贵客,污了贵客的眼睛,岂不是老身的罪过了?” “老夫人此言差矣,在场各位姐妹个个都是当家主母,想必会遇到和云薇一样的难题,倘若今日能在老夫人府上学得一招半式,想必都是如获至宝的,又怎么会有冲撞之说。”赵云薇打定主意不给谢老夫人退路,她巧笑嫣然地冲其他官夫人招呼到,“陈夫人,刘夫人,严夫人,不知您们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被点名的几位夫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看戏,是内宅女人的乐趣! 可是看戏也得分对象的!看谢家的戏,也得看谢老夫人答不答应才行!谢老夫人能将偌大的安护候府管理得妥妥当当,几房儿媳都对她服服帖帖,可见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几位官夫人,聪明地选择明哲保身,并不开口应答赵云薇的吆喝。谢家马上就是皇亲国戚了,她们可没傻到给自家老爷找麻烦! 谢老夫人听着尉驰鸿夫妻俩唱双簧,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古怪!她冷笑一声,说话不再想先前那么客气了。“老身原本以为尉夫人说自己不懂事是客套话,原来倒是真的!” 赵云薇万万没想到谢老夫人会当着众人的面,说翻脸就翻脸。谢老夫人这句直言不讳的话,让赵云薇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呐呐地反问,“谢老夫人此话何意?” “尉夫人是堂堂镇远候府的当家主母,虽说当家年数不及老身一半,不过能将镇远候府打理妥当也总该是有些本领的。今日一见,倒是让老身明白了为何镇远候府会出些屡教不改的下人了。主母不懂事,也怪不得下人无法无天了!”谢老夫人怒视着赵云薇。 谢老夫人这番话说得又快又狠,顿时让赵云薇白了脸色。“谢老夫人,您……您怎么如此说话!晚辈虚心向您求教,本是敬重您……” 敬重?谢老夫人冷笑一声,“尉夫人既然如此不耻下问,老身今日也就倚老卖老,好好教教你这个晚辈了!莫说今日是我们谢家的大日子,就算谢家今日的宴席不过是普通的家宴,老身府上有不知深浅的下人闹事,尉夫人作为知书达礼的名门千金,也理应懂得避嫌之说,好让老身好藏拙。可尉夫人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一再逼着老身现身说教,这了解尉夫人为人的,能理解尉夫人果真是有心向老身讨教几招治家之道。可这要是被不懂事的人听了去,只当尉夫人是存心想看老身出丑了!” “尉夫人,老身今日教给尉夫人的第一招,就是时刻牢记自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尉夫人倘若还有其他想请教的,老身热切欢迎尉夫人改日再登门拜访,老身必定倾囊相授!可今日时机不妥,请恕老身不能授教,还望尉夫人见谅!” 谢老夫人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另赵云薇的脸色一变再变,哑口无言。除了赵云薇,其他人也是被谢老夫人这样犀利的话语给惊到了! 谢老夫人说完也不再理会赵云薇,转而端着歉意的笑容对在场其他人福了个礼,缓缓说道,“老身失礼了,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老夫人客气了!”众人赶紧回礼。 “家丑不可外扬!老身还需处置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就不能再好好招待诸位了,还望诸位见谅!老爷,妾身先告退了,还劳烦老爷恭送各位大人和夫人!”谢老夫人这番话是对着谢义贤说的,可大家都知道谢老夫人这是在下逐客令。 **************************************************************** 五千奉上! 聪明的亲们能猜到闹事的是什么人吗?又是为的什么吗?   ☆、182.肯定是他他是男扮女装的 “家丑不可外扬!老身还需处置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就不能再好好招待诸位了,还望诸位见谅!老爷,妾身先告退了,还劳烦老爷恭送各位大人和夫人!”谢老夫人这番话是对着谢义贤说的,可大家都知道谢老夫人这是在下逐客令。 谢老夫人刚刚强硬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主。本来大臣们也有自知之明,没打算八卦谢家的私事,听完谢老夫人这话,赶紧纷纷主动告辞,不再逗留。 尉驰鸿和赵云薇被谢老夫人那番话刺得面红耳赤,尉驰鸿原本安排了人闹事,本来想趁机给沈梦璐难堪的,没想到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老夫人如此滴水不漏的表现,让尉驰鸿知道今日的计谋算是白费了心机了,只好愤愤离去!唯一让尉驰鸿庆幸的是,他们今日派出的人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试水的小卒子! 不过他们有确凿证据在手上,就不怕没有阴沈梦璐的机会!今日一计不成,他们自然还有后招。 ************************************ 很快宾客们就都走得差不多了,原本热闹非凡的安护候府,又恢复到了日常的安宁,谢义贤这才寒着脸叫沈梦璐和楚代安随他去后院。 楚代安和沈梦璐不明就里,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谢义贤身后。 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心中有数,刚刚那喧哗声,绝对不是谢家下人闹事这样简单。可碍于身份,朱鄞祁不方便留下,只好怀着一颗担忧的心先行回宫。 朱鄞祯不放心沈梦璐,差了展阳送景轩回沐王府,自己则转身回到了安护候府,直言不讳要求留下了解情况。 谢义贤看了一眼朱鄞祯,知道此事不宜隐瞒他,便也默认了朱鄞祯的存在。 后院之中除了谢义贤,谢老夫人,沈梦璐,楚代安和朱鄞祯再无其他人,连下人都被遣得精光了。 到了后院,谢义贤劈头盖脸就让沈梦璐和楚代安二人跪下。 沈梦璐和楚代安对望一眼,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了,二人不敢有异议,扑通就跪倒在地上。 朱鄞祯见沈梦璐下跪,有些心疼,不过碍于身份,他也不能太出头,只能平心静气地询问,“谢老,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沐王爷,老夫今日准您留下,是看在您是梦儿未来的夫婿份上,接下来不管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还请您心平气和!老夫会当着沐王爷的面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谢义贤率先给朱鄞祯打了强心针,得到朱鄞祯的首肯后,谢义贤这才扬声让谢子渊将人带出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就从柴房被推了出来,跪倒在众人面前。 沈梦璐和楚代安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们二人对了对眼神,确定他们谁也不认识眼前这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 谢义贤示意谢子渊松开绑在男人嘴上的布条,威严地发问,“你说,哪个是男扮女装的?” 一听到男扮女装四字,沈梦璐与楚代安二人心头皆是一跳,但是面上却都没有表现出来。 朱鄞祯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很确定沈梦璐是百分百的女人,如此说来,男扮女装这个就是眼前这个望月楼的掌柜初黛了?!! 这个娇媚无双的初黛是男人???朱鄞祯有些不敢置信。 男人的眼神来回在沈梦璐和楚代安身上打转,一时之间无法断定谁是谁。沈家大小姐长得天姿国色,男人早就听说了。可是眼前这两个女子,都是花容月貌,难分伯仲,男人一下子就犯难了。 沈梦璐和楚代安,这男人一个都没见过。 “他!肯定是他!他是男扮女装的!”纠结了半天,男人的手指直直伸向楚代安。 沈梦璐暗暗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楚代安男扮女装的事情?楚代安以初黛的身份在京城油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暴露过身份! 楚代安从男人发愁的表情上已经判断出了这个男人压根不认识他,指正他是男人一事绝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楚代安拿起帕子掩了掩面,颤抖着声音开了口,“舅舅,这位小哥如此诬陷我,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叫我怎么见人啊?”说着,还作势用手绢擦了擦眼角。 谢子渊听到楚代安这声舅舅,也不戳破,只是不动声色地沉声安慰到,“不用担心,舅舅自会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断断不会叫你委屈了去。” 男人在听到楚代安那声舅舅时,心中就暗道坏了,以为自己是错把沈家大小姐认成是望月楼的女掌柜了。再听到谢子渊的回话时,心中更是慌张,他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是小的看错了,应该,应该是她,她才是男扮女装的那个!”这一次男人坚定地指向沈梦璐。 沈梦璐从楚代安一开口就猜到了他的用意,她配合地做出慌张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否认,“胡……胡说……我……我才……才不是……不是男的。” 朱鄞祯看到楚代安与沈梦璐的互动,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去。看来,这楚代安果然是男的! “你再认清楚一点,到底谁是男的?”谢义贤面色一沉,再一次质问到。 男子被谢义贤狮吼一般的嗓音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再次指向沈梦璐。“他!他是男的!” “你确定吗?你知道她是谁吗?”谢老夫人到此刻也完全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奥妙了,她上前一步,平静地问到。 男人被谢老夫人和善的态度感动到,他赶紧接话,“回老夫人,他是望月楼的掌柜初黛姑娘,小的,小的很肯定她是男的。” 谢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楚代安,再次转头对着男子。“你怎么知道他是男人身份的?可有什么证据?” 楚代安是男人一事,让谢老夫人大感意外,她本来还想破例将楚代安许配给谢成泽的,想到这里,谢老夫人对楚代安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回老夫人,小的,小的原先是在江北驿站打更的更夫,半月之前有个夜晚,小的看到两位美貌的女子在湖边说话,一时好奇,便悄悄躲在角落,偷听她们二人说话,然后,然后听到其中一个发出的是男人的声音……”自称是更夫的男人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 沈梦璐心头一沉,当日她感觉有人尾随她,看来的确不是错觉,不过她肯定尾随她的不会是这个看起来毫无功夫的更夫,必定是还有其他人。 当日阎翀翊也有提到过看到有宵小跟着她…… 沈梦璐面色凝重,结合刚刚尉驰鸿夫妻二人的态度,她有预感,这所谓的更夫会在今日跑到安护候府闹事,绝对是有预谋的,并且与尉家脱不了干系。 尉驰鸿如此大动干戈在皇上赐婚当日指使人到安护候府闹事,恐怕不仅仅是揭发楚代安的男人身份那么简单! 今日谢家宴席一过,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楚代安与她关系深厚,倘若此事爆出楚代安的男子身份,那么,她便会被人传成不贞之人!那样一来,别说嫁进沐王府了,恐怕她还会被皇上治罪! 想到这点,沈梦璐脸色大变,她担忧地望向朱鄞祯。看到朱鄞祯一脸冷凝的表情,沈梦璐的咯噔了一声。 朱鄞祯注意到沈梦璐的视线,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楚代安是男人的事,沈梦璐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呢? “单凭声音,你就断定她是男人,未免太过荒唐!”谢老夫人听到此处,面色陡然一变,疾言厉色地喝到,“说,是谁给了你这样的狗胆,竟然敢跑到安护候府,诬陷我们谢家的嫡孙女?” 男人被谢老夫人突然的变脸惊到,他结结巴巴地辩解,“老夫人明察,小的,小的没有诬陷沈大小姐。小的,小的说的是望月楼的掌柜初黛小姐。” “看清楚你的狗眼,你指的这位是谁!”谢老夫人大骂一声,然后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搀扶起沈梦璐,“这是我们谢家的嫡孙女,皇上钦赐的沈惠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是……是他,他才是男人。”更夫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重现指向楚代安。 “荒唐!老身看你就是满口谎言!信口雌黄!”谢老夫人怒斥一声,“连人都认不清就看胡说八道,老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有,我没有……”更夫惊慌失措地为自己辩解。 “王爷,老身看此人根本是心怀不轨,恶意中伤,老身恳请王爷做主,准老身惩治了这个恶徒!”谢老夫人眼里闪过杀机。 朱鄞祯听出谢老夫人这惩治二字的意思,恐怕是想要杀人封口。 朱鄞祯冷冷地瞥了一眼更夫,“老夫人,此人胆敢往安护侯府泼脏水,简直死不足惜,老夫人不必手下留情。” 就算今日谢家人不办了这闹事之人,朱鄞祯也不会让他活到明天。楚代安是男人的身份,可大可小,不好好处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老身多谢王爷理解!”谢老夫人冲朱鄞祯福了福,然后给谢子渊下令,“子渊,剪掉此人的舌头,将他拉到大门口乱棍打死!” 谢子渊心领神会,他明白谢老夫人此举是要杀一儆百,警告幕后之人不要胡乱作怪!谢子渊应了一声,拉起更夫就要往外走。 更夫到此时已经完全懵了,明明人家跟他说,揭发楚代安的身份,安护侯府会重重有赏的。可为何,他一个铜板没拿到,现在还要丢了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更夫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然后用力跪倒在谢老夫人面前,扯着她的裙角哀求到,“老夫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请老夫人相信小的。老夫人倘若不信,可以验明正身啊!小的是实话实话啊!” 谢老二人一把扯回自己的裙脚,看也不看更夫一眼,厌恶地摆摆手,“赶紧带下去,免了污了眼睛。”实话实说又如何?偏偏有些实话就是说不得的! “是,母亲。”谢子渊不再给更夫机会,伸手点住他的哑穴,拖着他就往外走。 谢老夫人这才走到楚代安面前,寒着脸问到,“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楚代安自始自终跪在地上,看到谢家人和朱鄞祯的反应,楚代安知道,他们定是怀疑他了。 楚代安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沈梦璐,又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闹大,他是男人的身份暴露不要紧,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沈梦璐被牵连进来。 “老夫人,在下惭愧,在下辜负老夫人的厚爱了。”楚代安朝谢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直接换回了原本的声音,请罪到。 谢老夫人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楚代安承认自己是男扮女装,还是让她收到了打击。 谢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站在她身旁的沈梦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身子,担忧地唤了一声,“祖母!” 谢老夫人眼神凌利地射向沈梦璐,她生气地推开沈梦璐的双手,怒气冲冲地冲沈梦璐喝到,“跪下!” 沈梦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咬着唇默默地跪到了地上。 谢老夫人见到沈梦璐连争辩都没有一句就跪下了,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沈梦璐此举就是默认了一个事实,她老早就知道楚代安真实身份的事实!这让谢老夫人更是大受打击。 朱鄞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双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没想到沈梦璐居然明知楚代安是男人的身份,却依旧和他走得那样近,这让朱鄞祯一时无法接受。 楚代安一看沈梦璐如此糊涂的举动,顿时急了,他跪走上前两步,朝沈梦璐磕了一个头,“楚代安亏对沈小姐,在下隐瞒性别,欺骗沈小姐多日,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老夫人和沈小姐重罚!”说话间还不停给沈梦璐使眼色。 沈梦璐当然明白楚代安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了自保让楚代安独自承担这一切。刚刚谢老夫人对待更夫的狠厉手段,沈梦璐全部看在眼里。 皇上刚刚赐婚,事关她的闺誉,以及安护侯府的声誉,倘若她不承认她得知楚代安真实身份的事,大局为重,谢老夫人恐怕也会将楚代安灭口。沈梦璐紧抿着唇不语。 谢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冷凝了,原本楚代安主动跟沈梦璐请罪时,谢老夫人还抱着期望说,沈梦璐当真也是被骗了,如此一来,事情处理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可是看沈梦璐这反应,谢老夫人忍不住用龙头拐杖重重地戥了下地。“梦儿,你先前可知道他是男人的事?” 沈梦璐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谢老夫人,静静地喊了一声,“祖母。” “不要叫我祖母!回答我的问题!”沈梦璐如此不懂分寸,让谢老夫人怒火中烧。她一直以为沈梦璐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人,可这件事情上,却让谢老夫人对沈梦璐萌生了失望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谢老夫人止不住一阵晕眩。 “祖母,我……”沈梦璐无论如何做不出损人利己的事情,她正想开口承认,被楚代安疾言厉色地打断了。 “老夫人,楚代安隐瞒性别实在是有苦衷的,楚代安以初黛的身份示人多年,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被人发现。沈小姐善良,不嫌弃初黛是个抛头露面的女子,真心拿初黛当姐姐看待,楚代安感激不尽。自打与沈小姐相识之后,楚代安日日活在内疚之中,生怕有朝一日被识破身份,失去一段珍贵的友情。”楚代安不给沈梦璐插嘴的机会。 “楚代安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样早,不过今日沈小姐得知了楚代安的真实身份,也算是解了楚代安的一桩心事。”楚代安说到这,又朝沈梦璐磕了一个头。“沈小姐,楚代安多谢沈小姐对初黛的珍贵友谊,楚代安自知有愧,无颜面对沈小姐,沈小姐不责怪楚代安,楚代安已是感激不尽。请沈小姐切莫增加楚代安的罪过。” 沈梦璐听出楚代安话中隐含的意思,她明白楚代安的苦心,尽管觉得内疚,沈梦璐还是哽咽着对谢老夫人开了口,“祖母,梦儿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梦儿……梦儿从来没想过这如花似玉的初黛姐姐竟是……竟是男儿身……” ***************************************************** 楚代安身份败露,大家说说,祯祯应该怎么个反应捏?   ☆、183.梦儿竟被朱鄞祯拒之门外? 沈梦璐听出楚代安话中隐含的意思,她明白楚代安的苦心,尽管觉得内疚,沈梦璐还是哽咽着对谢老夫人开了口,“祖母,梦儿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梦儿……梦儿从来没想过这如花似玉的初黛姐姐竟是……竟是男儿身……” 谢老夫人锐利的眼神来回在楚代安和沈梦璐打量了几圈,坦白说,谢老夫人并不相信沈梦璐的说辞,可是她否认总比承认好! 碍于朱鄞祯在场,谢老夫人也知道,此事越快了结越好。她放柔了面部表情,伸手扶起了沈梦璐,“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梦璐轻轻摇了摇头,“是梦儿让祖母操心了。” 谢老夫人拍了拍沈梦璐的手,然后松开她的手,走到朱鄞祯面前,盈盈一福,“王爷,梦儿交友不慎,老身惭愧。老身万万也想不到这望月楼的女掌柜竟会是个男人,老身活那么大年纪,从未遇到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老身愚昧,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定夺。” 朱鄞祯挑了挑眉,谢老夫人把球抛给他的举动,是朱鄞祯预料之外的。不过朱鄞祯也不是不明白谢老夫人的意图,她这是在等朱鄞祯表态。毕竟沈梦璐是他未来的王妃,她婚前与男人私交过甚,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日后传了出去,总归会让朱鄞祯面上无光。 朱鄞祯的视线缓缓落到沈梦璐身上,沈梦璐抬头迎视着朱鄞祯。她不知道朱鄞祯会怎么处置楚代安,但是沈梦璐知道,无论如何,她想保楚代安平安,首先必须取得朱鄞祯的信任。 沈梦璐坦然而又充满信任和希冀的眼神,让朱鄞祯的心莫名地柔软下来。她是他倾心的女子,是他的沐王妃,倘若他不能给予她依靠和信赖,未来的日子,让她如何才能笑靥如花? 朱鄞祯朝谢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本王与这位初黛掌柜有多面之缘,江北超度一事,初黛掌柜也帮了本王不少忙。本王虽说与他相交不深,但本王却相信初黛掌柜的为人。君子之交止于礼!本王也相信梦儿的眼光,能让梦儿真心以待的朋友,必然是有着高尚的人格的。”朱鄞祯说着温柔地望了一眼沈梦璐。 沈梦璐倒是没有想到朱鄞祯会说出这样一番道貌岸然的话来,一时之间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老夫人,今日一事,显然不是巧合。本王知道初黛掌柜男扮女装一事,必然让老夫人生气了,不过本王认为此事不宜张扬,免得趁了那些小人的意。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朱鄞祯也猜到这事情必然与尉家脱不了干系,他心中隐隐有怒气升起。这尉家人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闹事。 谢老夫人听完朱鄞祯这番话,原本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谢老夫人刚刚对沈梦璐如此严厉,生气是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做给朱鄞祯看的。 朱鄞祯会如此通情达理倒是让谢老夫人意外了。谢老夫人眼里盛满笑意,对朱鄞祯这个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如此,老身就听王爷的安排,今日先饶过这个小人。楚代安,你起来吧!” 沈梦璐听到谢老夫人这句话,顿时如释重负。她冲朱鄞祯绽开一个温柔的笑脸,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感激和爱恋。 楚代安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冲朱鄞祯和谢老夫人道谢,“楚代安多谢沐王爷,多谢谢老夫人!” 朱鄞祯嘴上虽为楚代安解围,心里却怎么也不舒服,虽然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得像个妒夫,朱鄞祯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初黛掌柜,本王相信你与梦儿是纯洁的友情,可到底男女有别,还望你日后多多自重。” 楚代安不自在地扯扯嘴角,苦笑一声,“是,楚代安谨记王爷的教诲,一定和沈小姐保持距离。” “哼,依老身看,初黛掌柜日后还是不要与我梦儿往来得好!”相对于朱鄞祯的含蓄,谢老夫人说话就显得直白又毫不留情了。“初黛掌柜今日为我谢家操办宴会,老身感激不尽,老身明日会差人将银票送到望月楼,绝不会亏待于你!” 楚代安脸上的笑容更苦了,“老夫人,今日的宴席,权当是在下送给沈小姐的贺礼。” “倘若你与梦儿当真是金兰姐妹,老身也就厚颜一回,替梦儿收了你这份礼。可初黛掌柜的身份摆在那里,老身今日收了你这礼,恐怕他日会被人戳脊梁骨!届时被人耻笑的除了我们安护侯府,还会连累到沐王府。这样大的罪过,老身可是担当不起。”谢老夫人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楚代安与沈梦璐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楚代安眼神一暗,谢老夫人这番话本该是他预料之中的,可是亲耳听完,还是让楚代安心里还是觉得无比难受。 楚代安在这明国,可谓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他从来不敢与人深交,就是怕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灾难。难得遇到沈梦璐这个同类,让他感受到了珍贵的友情和久违的温暖。 楚代安原以为,他虽然与沈梦璐无爱情的缘分,可友情终归能够长久些,没想到…… “是,在下明白了。”楚代安神色黯然,不再坚持。“在下多谢老夫人隆恩,在下先行告辞了。”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楚代安主动告辞。 “且慢!”谢老夫人开口喝住了楚代安,冷冷地警告到,“初黛掌柜既然终年以女装示人,还望你牢牢记住初黛这个身份,继续保持你美人掌柜的形象,切莫再让他人发现你的身份!不然,我安护侯府定不会轻饶于你!” 朱鄞祯都可以如此大度,不追究楚代安的责任,谢老夫人自然更加不想将事情闹大。今日之事,若能如雁过无痕一般,自然是最好的!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今日的插曲不存在,楚代安依旧是那个众所周知的风情女掌柜,除在场之人,再无其他人知晓他的真实性别! “是!初黛谨记老夫人教诲!”楚代安心中自有分寸,他瞬间恢复女声,朝谢老夫人福了福,然后好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沈梦璐看着楚代安略显落寞的背影,内心五味复杂。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沈梦璐根本不觉得她与楚代安做朋友有什么不合理。可是在这思想顽固又讲究男女之防的上古时代,想要维持男女之间的纯洁友谊,竟是那样难! 朱鄞祯将沈梦璐纠结的表情收入眼里,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爽,这沈梦璐对楚代安的态度,多少有些暧昧不清啊!“老夫人,本王也告辞了!倘若老夫人不介意,可否让梦儿送送本王?” 谢老夫人知道朱鄞祯有话要与沈梦璐单独谈谈,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楚代安一事,最要紧是朱鄞祯能看开,不追究。 “王爷,老身正打算安排马车送梦儿回沈府,倘若不是太麻烦,就有劳王爷送梦儿一程吧!”谢老夫人主动为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楚代安一事,谢老夫人虽说有很多疑问想找沈梦璐问个清楚,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让朱鄞祯和沈梦璐先谈谈清楚比较重要。 “自然不麻烦,老夫人放心,本王一定将梦儿平安送回沈府。”朱鄞祯一口答应下来,对谢老夫人如此上道的表现,表示非常满意。 ************************************************************* 沈梦璐跟谢家人一一道别后,这才跟着朱鄞祯出了安护候府。 朱鄞祯并没有直接送沈梦璐回沈府,反而是吩咐马夫先回沐王府。 一路上沈梦璐多次开口想跟朱鄞祯解释楚代安一事,都被朱鄞祯温柔地制止了。朱鄞祯只是安静地牵着沈梦璐的手,一语不发。 到了沐王府,朱鄞祯没有请沈梦璐进府,反而让她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则踏进了沐王府的大门。 沈梦璐眼睁睁看着沐王府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又当着她的面合上,内心一片寂寥。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沐王府,却是第一次被拒之门外。 沈梦璐不明白朱鄞祯此举的目的,也搞不懂他此刻的想法,一颗心莫名有些伤感。她原以为她是不稀罕沐王府的,可是现在对着沐王府禁闭的大门,沈梦璐发现,她的心里如被尖锐的猫爪挠破皮了一样刺痛难忍。 楚代安一事,朱鄞祯会很生气,这是沈梦璐有心理准备的。毕竟他是那样一个醋意滔天的男人。当初因为不相干的阎翀翊,朱鄞祯都会抓狂。如今面对与她友情深厚的楚代安,估计朱鄞祯更加会怒火中烧。 沈梦璐原本以为朱鄞祯在安护候府为楚代安的开脱之词是真心的,可是面对朱鄞祯将她拒之门外这样奇葩的举动,沈梦璐却开始怀疑朱鄞祯的初衷了。 莫非,朱鄞祯说那样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谢义贤和谢老夫人?毕竟事情一旦扯开,朱鄞祯就有可能会失去安护候府这个后盾。 沈梦璐清楚地记得,朱鄞祯曾经那样冷酷无情地威胁过她,要她牢记身份,恪守妇道!她也清楚地记得,只因为她与阎翀翊稍微走得近了些,朱鄞祯就差点办了阎轻络与阎翀翊兄妹二人的事。 沈梦璐忍不住有些焦虑起来。朱鄞祯会不会对楚代安不利?让楚代安独自背负罪名,沈梦璐已经决定很对不起他了,倘若因为她,而让他遭受生命危险…… 沈梦璐不敢再往下想,她觉得她必须跟朱鄞祯说清楚!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楚代安! 沈梦璐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她上前几步,准备叫门。 沈梦璐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唤,沐王府的大门又缓缓打开了,牵着一匹汗血宝马的朱鄞祯出现在沈梦璐的视线里。沈梦璐愣在哪里,愈发搞不清状况了。 朱鄞祯在沈梦璐惊愕的视线中,出了大门,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朝沈梦璐伸出了右手。“上来吧!我们去骑马!” 骑马?!沈梦璐一头黑线,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再说二人公然共骑一匹马,会不会太张扬了点?虽说赐婚圣旨已下…… “快上!还是说你上不来,需要我抱你上马?如果是,我倒是很乐意效劳!”朱鄞祯再次伸了伸手掌,戏谑到。 上个马还需要人抱吗?沈梦璐冷嗤一声。未免在沐王府门前守门的侍卫前丢脸,沈梦璐不再浪费时间,伸手勾住朱鄞祯递过来的手,翻身上了马。 待沈梦璐坐稳后,朱鄞祯双腿一夹,吆喝了一声,驾马离去。 一路上朱鄞祯都专心驾着马飞驰着,二人在百姓的注视之下,带着沈梦璐穿过了繁闹的大街,朝城门外飞驰而去。 直到出了城门,远离喧嚣,到达一片空旷的草地,朱鄞祯这才制住马,放慢了脚步。 “你把我晾在门口半天,就是去牵马了?”见朱鄞祯一直不说话,沈梦璐只好主动先开了口。 “不然呢?你以为我去干嘛了?”四下无人,马蹄悠闲,朱鄞祯一改先前正襟危坐的模样,伸出一只手圈住沈梦璐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以为我是故意将你关在门外的?” “你不是吗?”沈梦璐放任自己靠着朱鄞祯,静静地反问。 朱鄞祯轻笑一声,不回答。不是吗?答案是否定的!他确实是故意将沈梦璐留在沐王府门口的。 按理,沈梦璐作为未来沐王妃的身份,他大可以带着沈梦璐一起进府去挑选马匹,可是他却选择让她留在门口等候。 朱鄞祯承认他自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楚代安一事,他心里多少是介意的。虽然他深信沈梦璐的清白,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小小报复一下。 所以从忠勇候府出来,他选择保持沉默。牵马的时候,他故意将沈梦璐落下,还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因为他想知道沈梦璐的心意! “让你等久了,你不高兴了?”朱鄞祯轻轻用下巴蹭着沈梦璐的头顶。 “没有。”沈梦璐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做的原因。”沈梦璐坐在朱鄞祯前面,她看不到朱鄞祯的表情,也无从揣摩他的心思。不过,从朱鄞祯平静的反应来看,沈梦璐至少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她原先对朱鄞祯的揣摩,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梦璐如此淡定的反应倒是让朱鄞祯有些意外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是你在不高兴。”沈梦璐勾勾嘴角,轻声回答。果然,这男人不吃醋是不太可能的。 朱鄞祯圈着沈梦璐的手臂一紧,“这么懂我,那你自然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咯?” 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朱鄞祯虽然很不乐意跟沈梦璐讨论另外一个男人的事,可是他知道,楚代安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才行。 唉……多煞风景啊!按理,他们现在应该互诉衷肠,举杯庆祝的,毕竟他们刚刚拿到赐婚圣旨。结果呢,他们现在却不得不为另一个男人烦恼! 本来,朱鄞祁宣旨一事,就让朱鄞祯赐婚的喜悦少了一半,楚代安一事这么一闹,更加让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该死的尉家人啊!这个大仇朱鄞祯是记下了。敢在他这样的好日子闹事,看来他真的是对他们太纵容了!那些该算的帐,真的应该好好算算了! 沈梦璐伸手覆上朱鄞祯圈在她腰上的大掌,温声开了口,“谢谢你今日为楚代安解围。” 朱鄞祯反手扣住沈梦璐的手,与她十指交握。“你怎么知道我这不是缓兵之计呢?”难得沈梦璐竟然对他没有怀疑,朱鄞祯反而开始怀疑了。 “四郎,我相信你!”沈梦璐用另一只手轻轻挠着朱鄞祯的食指。缓兵之计?沈梦璐被晾在在沐王府紧闭的大门前时,确实有过这样的怀疑。可是经过一路的奔驰,沈梦璐却冷静下来了。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会爱上的男人必然不是那种阳奉阴违,言而无信的小人! 以朱鄞祯的性格,倘若他真的要收拾楚代安,刚刚在安护侯府,当着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的面,他就不会假惺惺的替楚代安解围了,而应该会直接治了他。 一声柔情似水的四郎,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动作,让朱鄞祯原本疑心重重的心柔软下来。他勒住了僵绳,环抱着沈梦璐双双下了马。 “楚代安一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朱鄞祯拉着沈梦璐在草地上坐下。 ************************************************************* 五千更完! 这样理性吃醋的祯祯应不应该点赞呢?   ☆、184.现在不行,我们还没完婚 “楚代安一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朱鄞祯拉着沈梦璐在草地上坐下。 “你想听我说什么?”沈梦璐侧头望着朱鄞祯,微笑着反问。 朱鄞祯盯着沈梦璐晶莹剔透的眸子,他想听什么?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什么也不用听。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是男人的?”说他不介意楚代安是男人的事,绝对是假的。可是介意归介意,朱鄞祯也不想因为他错误的逼问方法,而伤了沈梦璐的心。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朱鄞祯对沈梦璐遇强则强的个性了解得更多了。他知道对沈梦璐,他不能用太强硬的手段。 “一开始就知道了。”沈梦璐沈默了一下,然后决定坦白从宽。 “什么?”朱鄞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朱鄞祯暗暗攥紧拳头,这女人一开始就知道楚代安是个男人还跟他走得这么近,是不是有点太欠收拾了?!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朱鄞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你生气了?”沈梦璐转过身面对着朱鄞祯,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因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我不该生气吗?”朱鄞祯冷峻的声音中有努力压制的怒气。他何止是生气,他简直是快气疯了! 朱鄞祯原本以为,就算沈梦璐事先已经知道楚代安的真实性别,那应该也只是在不久之前而已。谁知道,她竟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明明知道楚代安是个男人,竟然还毫不避嫌,跟他走得那么近! 朱鄞祯一想到先前去江北时,他还曾安排楚代安与沈梦璐同车……朱鄞祯眼里的火苗熊熊燃起。该死的!他应该将楚代安大卸八十块的!! “四郎,我与楚代安只是朋友。”沈梦璐当然理解朱鄞祯生气的心情,可是理解归理解,她却不认为自己有错。她与楚代安有着一样的穿越经历,就冲这一点,注定了她与楚代安会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毕竟在这个明国,他们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同类了。 “男女有别!梦儿你学识渊博,难道竟连基本的女诫都不懂吗?”朋友?朱鄞祯冷嗤一声。所有未婚男女私相授受,都用一句朋友来解释的话,这个天下都乱套了! 沈梦璐翻了翻眼皮,她可不可以大声说,她还真没读过那劳什子女诫!古人这顽固的思想,确实让她难以解释。 “四郎这是要问罪于我吗?”沈梦璐幽幽地叹息,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都是她理亏,所以,她不能太理直气壮。 沈梦璐决定走一次林黛玉的路线。楚代安一事,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他们谁也无法预料,无论如何,她都会保住楚代安,而以后少不了朱鄞祯的帮助。她与楚代安的友情,沈梦璐从来没打算丢弃,但是他们的友谊想要维持下去,她就必须博得朱鄞祯的支持。 “不,本王应该问罪的对象是楚代安!”问罪沈梦璐,朱鄞祯舍不得,可是惩罚楚代安,朱鄞祯却是多残忍的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 “楚代安男扮女装自有他的苦衷,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隐瞒我他的真实性别。四郎打算治他什么罪呢?”倘若楚代安从未跟沈梦璐坦白过他的性别,那么朱鄞祯要问责也是有因可循的,可沈梦璐明知他的性别,却依旧与他交好,相比之下,似乎是她的罪责更重才是。毕竟大明律例没有规定说不能男扮女装。 “你这是要替楚代安出头?”朱鄞祯妒火中烧,“你如此维护他,还敢狡辩你们没有私情吗?” “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除了友情,没有其他。”面对朱鄞祯发怒的眼眸,沈梦璐选择勇敢地迎视。“四郎,你可以怀疑楚代安,也可以怀疑我,但是,请不要怀疑你自己。” 不要怀疑你自己的眼光!沈梦璐静静地凝视着朱鄞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朱鄞祯很清楚。他要是不相信她与楚代安之间的清白,等于是在怀疑他自己看人的眼光。 朱鄞祯死死盯着沈梦璐的眸子,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眸望进她的内心。沈梦璐的眼神很平静,朱鄞祯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她瞳孔中的影子。沈梦璐如此淡定的反应,让朱鄞祯又是懊恼又是欣慰。 懊恼的是,沈梦璐太过冷静,少了些许女人该有的情绪。过度理智的女子,总让人感觉害怕啊! 欣慰的是,沈梦璐如此坦然而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倘若她不是这么冷静的模样,倘若她像别的女人那样,哭闹辩解的话,朱鄞祯或许不会那么轻易就信任她的话。 朱鄞祯放柔了表情,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将沈梦璐揽进怀里。“你可以表现得像女人一点么?” 以后天天面对这样冷静自持,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的王妃,日子会不会太单调了些? 沈梦璐扑哧一笑,知道朱鄞祯这是顺了她,不再追究这事的意思。“四郎,这是在嫌弃我不够柔情似水吗?”沈梦璐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朱鄞祯,灿若星辰的美眸流动着诱人的光芒。 朱鄞祯被沈梦璐如此美眸流盼的模样弄得一阵心神荡漾,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沈梦璐饱满的唇瓣,声音低沉地开口,“是呢,我的梦儿何时能对本王柔情蜜意一点呢?” 朱鄞祯眼里的期盼太明显,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然后在朱鄞祯惊诧的眸光中,仰头贴上了朱鄞祯的唇。 沈梦璐这么主动的亲吻是朱鄞祯始料未及的,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令他十分意外。朱鄞祯先是一愣,然后漾开了温柔的笑。 沈梦璐生涩地如小鸟一般啄着朱鄞祯的薄唇,朱鄞祯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他很快反被动为主动,一手扣住沈梦璐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沈梦璐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直到她感觉有些缺氧,朱鄞祯才终于放开她的唇,气喘吁吁地将她揉进怀里。 “看来我朕应该恳请父王,让我们明日就完婚。”朱鄞祯将头埋在沈梦璐的脖颈上,气息不稳地开口。真想化身成野兽,直接将这诱人的小女人吃进肚腹啊! 二人每一次亲近,朱鄞祯都忍不住有将她扑倒的冲动!刚刚沈梦璐热烈回应他的时候,朱鄞祯真将直接将她推到在这绿油油的草地。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下内心的火苗。 沈梦璐敏感地察觉到朱鄞祯抵着她大腿处的灼热,那样的烫人的温度令她有些羞涩。看着朱鄞祯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小心思。“你有多久没有喂你的宝贝了?” 朱鄞祯侧头瞥了沈梦璐一眼,对她如此大胆的言辞表示有些吃惊。这样风情万种的沈梦璐,是朱鄞祯不熟悉的。沈梦璐在他面前,向来是正经的时候比较多,突然变得这么开窍,这可真是个不错的现象。 “很久了!它饿了很久了!”朱鄞祯暗哑着嗓音,伸手牵住沈梦璐的手,指引她的手往他四处探去,邪气地you惑,“你要不要安慰安慰它呢?” 沈梦璐被朱鄞祯邪恶的眼神噎得说不出话来,察觉到朱鄞祯的意图,沈梦璐赶紧在她的手快触及到他的四处前,用力抽回了手。 “沐王爷,你府上那么多女人,难道还不能够满足你?”沈梦璐讥诮地勾勾嘴角。想到沐王府那一打女人,多少令她心中不舒服,很不舒服! 一夫一妻啊!这才是沈梦璐的追求。一想到她日后要与众多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沈梦璐顿时觉得眼前的朱鄞祯碍眼得令人发指! 沈梦璐原先的温柔可人的形象顿时灰飞烟灭,她用力推了一把朱鄞祯,自己则起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气呼呼的脸,爽朗地笑出了声音。“梦儿,你这是在吃醋吗?”一直一来都是他吃醋的时候多,难得见到沈梦璐吃醋的模样,朱鄞祯发现这感觉还挺不错。 “错!本小姐是在恶心!”沈梦璐冷着嗓音回答。 吃醋?跟一群妾侍吃醋,也太掉价了!“我看我应该求皇上收回赐婚旨意才对!”明明说好不与人共夫的,她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 一想到那群女人,沈梦璐整个觉得闹心了! “梦儿,我发誓我很久没有碰她们了!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没碰过她们!”见沈梦璐如此大的反应,朱鄞祯有些乱了阵脚。其实要不是沈梦璐提起,他都几乎要忘了他沐王府的后院之中,还养着那么一群花蝴蝶。 朱鄞祯这话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很久没有临幸他府上那些妾侍了。本来朱鄞祯就很少chong幸那些侍妾,一干侍妾里面,除了逸兰和雲璃,其他那些基本都是为了拉拢大臣而收入囊中的。 尉欣妍占有欲极强,手段又多,那些侍妾们想要接近他都不是易事。原本除了那个自视甚高的曹莹莹,其他侍妾也没有敢与尉欣妍叫板的。自从那曹莹莹对他使手段被他收拾了一顿后,也安份了不少。 而尉欣妍,自从景轩落水一事发生之后,朱鄞祯连见她都觉得烦心,哪里还会去临幸她。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梦璐冷哼一声,自打认识她之后就没碰过她们?靠谱吗?沈梦璐有些怀疑。 “梦儿要是不信,不如问问本王的宝贝,你看它如此饥渴的模样……”朱鄞祯说着出其不意地握住沈梦璐的手,强迫她碰触他如烧红的玄铁一般灼热而坚硬的四处。 突如其来的碰触,令沈梦璐如遭电击一般,她瞬间羞红了脸,呐呐地骂了一句,“下流!” “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说的实话。”朱鄞祯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话。“梦儿现在相信本王说的话了吗?要是梦儿还是不行,不如亲身体验一下,看看它到底饿了有多久?” 朱鄞祯勾起的嘴角满是邪气的you惑。沈梦璐被朱鄞祯火辣辣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沐王爷,男女私相授受可是要浸猪笼的!”沈梦璐红色脸,用揶揄来掩饰自己的羞怯。朱鄞祯的眼神,简直是想将她吃了一般! 沈梦璐的脸颊犹如盛开的红莲,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也you惑得朱鄞祯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 扑上去!吃掉她!朱鄞祯脑子有这样的一个声音不断在怂恿他。 朱鄞祯心念一动,一把将沈梦璐推倒在草地上,翻身半压她。“父皇已经赐婚了,我的爱妃。”朱鄞祯低着头看着沈梦璐,灼人的呼吸全喷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沈梦璐心跳如雷,朱鄞祯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他这是几个意思?赐婚了,所以想要吃了她吗? “不……不行……我们……还没……完婚……”沈梦璐结结巴巴地开口,朱鄞祯眼里赤luo裸的火苗,令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你在意?”朱鄞祯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朱鄞祯总有一种感觉,沈梦璐不是那种受世俗束缚的人。从他第一次强吻沈梦璐开始,朱鄞祯就隐隐有着这样的感觉。 当日在沈梦璐在江北替他驱虫时,面对刺身果体的他都能如此淡定。当日他几乎将沈梦璐八光时,她也没有过激的反应。那时的沈梦璐虽然也有生气,不过却不是女子捍卫清白时的那种愤怒。她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坦诚相见,并没有多大的在意。 这个时代的女子,莫说被人看了身子,就是被人看了三寸金莲玉足,都觉得是大事。可沈梦璐几乎将整个身体暴露在朱鄞祯面前,她都没有太过在意。这是为什么?朱鄞祯心中有疑惑。 “我不该在意吗?”沈梦璐愣了愣,张口反问。婚前姓行为,在现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沈梦璐并不是思想迂腐的人,她以前虽然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但是并不表示她一定会排斥。身心结合,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吗? 朱鄞祯低笑了两声,“梦儿,你知不知道,你这话,简直是在诱人犯罪!”如此呆萌的表情,如此富含深意的话语,简直像是邀请。 “什么?”沈梦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了一句。 朱鄞祯默默地嚎了一声,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朱鄞祯低吼一声,再次俯下身,狠狠截住了沈梦璐的双唇。 虽然吃不饱,不过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过了半响,朱鄞祯才松开沈梦璐,如被蝎子蜇到了一般从沈梦璐身上翻身下来,然后远远躲开她两米之远,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了?”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沈梦璐不明就里,微微坐起身来,看着仰躺在草地上的朱鄞祯,想要靠近他。 “你别过来,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朱鄞祯及时制止沈梦璐的动作,努力平息着翻滚的气息。 看到沈梦璐不解地挑眉,朱鄞祯未免她误会,又赶紧放柔了声音解释到,“暂时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怕我会等不到洞房花烛夜。” 听到洞房花烛几个字,沈梦璐顿时明白过来朱鄞祯如此反常的原因了,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好笑地嗔怪,“活该!”明知道自己意志力薄弱,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窃玉偷香,这不是存心作死自己么。 “我为你守身如玉,差点憋出内伤,你非但不夸赞我,还说我活该,啧啧,可真叫人伤心。”朱鄞祯侧过头温柔地看着笑靥如花的沈梦璐。 在他面前,沈梦璐逐渐褪下了冷傲的面孔,开始变得温柔多情起来,这让朱鄞祯的心头春朝泛滥。 “守身如玉是美德!”沈梦璐强忍住心头的不快,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沐王府那一打美娇娘。 “你放心,我r后一定将这美德传承到底!”朱鄞祯岂会不知道沈梦璐心中的芥蒂。可是那些女人都是先于沈梦璐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他没有办法抹杀她们的存在。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给沈梦璐一份始终如一的真心,以及努力做到为她守身如玉! 沈梦璐心中有些感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不管以后朱鄞祯是不是真能做到为她守身如玉,至少他现在的心意是令人感动的。 ********************************************************** 来一段温情的,给我们祯祯拉拉票!   ☆、185.楚代安,你不怕本王治你死罪吗? 沈梦璐心中有些感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不管以后朱鄞祯是不是真能做到为她守身如玉,至少他现在的心意是令人感动的。 调整好气息以后,朱鄞祯重新坐到沈梦璐身边。“楚代安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无法不计较。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楚代安了?”朱鄞祯承认自己是个小气男人,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和沈梦璐太过亲近! 搞了半天,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朱鄞祯,正色道,“四郎,楚代安是我的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忙,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一样会需要他的帮助。” 沈梦璐从一开始准备改造沈府时,就答应过楚代安,要将门前空地拨出一块给他,用来建望月楼的分店。日后,她想要让沈家重新翻盘,也离不开楚代安这个得力的助手!而最要紧的是,她不会因为尉家人的冷箭,就断绝与楚代安的来往。 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句话,一辈子!楚代安在这明国的处境,沈梦璐十分明白,他需要一个能够令他安心的朋友,而沈梦璐正是那样的存在,她不会让隐姓埋名,小心翼翼活了五年之久的楚代安,再次回到孤立无援的状态。 “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沈梦璐对楚代安的态度,多少让朱鄞祯很不舒服。 沈梦璐轻轻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我需要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有些东西,情人是给不起的。有些东西,只有朋友才能提供! “你很坚持?”朱鄞祯不悦地挑眉,这丫头,一扯到楚代安这边,又变得如此强硬了。 “是!”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算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是要与楚代安做朋友?”朱鄞祯不甘心。 沈梦璐深深地叹了口气,“四郎,我只能答应你,以后不私下去见楚代安,好吗?”这男人的心眼小起来,可真是够要命的!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你以后要是敢于他私会,届时可别怪我辣手摧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朱鄞祯眼神邪恶地威胁到! 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这话听起来绝对不像是要打她板子的意思。沈梦璐听出朱鄞祯言语中的暗示,忍不住一阵脸色发烧。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来果真没错! “今日一事,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件事怕是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我有些担心。”沈梦璐没有接朱鄞祯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沈府和望月楼,你不用太过担心。”朱鄞祯柔声安抚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倒不是怕他们对沈府和望月楼不利,我是担心万一楚代安的真实身份被宣扬出去,或者传到皇上耳中可怎么办?”沈梦璐忧心忡忡。 那更夫提到江北驿站,又如此信誓旦旦,显然是对手头掌握的证据很有信心。没想到尉家人居然如此居心叵测,暗中派人跟踪她!是她和楚代安掉以轻心了,以为江北远离京城,又四下无人…… 除了楚代安是男人一事,沈梦璐还有一种担心,就是不知道当日跟踪他们的人,对她和楚代安的谈话到底听去了多少?毕竟他们当晚提到了阎门一事,万一慧智大师和楚代安都是阎门中人的事被泄露……沈梦璐突然脸色一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朱鄞祯将沈梦璐突变的脸色收入眼中,他扶住沈梦璐的双臂,表情严肃地看着她,“梦儿,你无须杞人忧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沈梦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不是害怕她会受到伤害,她是害怕因为她而让别人受到伤害。 朱鄞祯叹了口气,将沈梦璐搂进怀里,语气坚定地承诺,“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你的!我说到做到!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忧虑,也都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担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王妃!” 沈梦璐靠在朱鄞祯的胸口,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渐渐安抚了她那颗慌乱的心。 “四郎,楚代安是阎门外徒。”好一会儿,沈梦璐才轻声开口,她决定跟朱鄞祯坦诚相待。 朱鄞祯抱着她的手臂一紧,怎么又跟阎门扯上关系了?“所以,比起父皇知道他是男人一事,你更害怕父皇知道他与阎门的关系?” 这样的猜测,让朱鄞祯又开始心里不舒服了。倘若明德宗知道与沈梦璐私交甚密的楚代安是个男人,那考虑到皇家颜面,说不定会收回赐婚的旨意。在朱鄞祯心中,这才是真正值得他们忧心的,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一生的幸福! 可是沈梦璐此刻担心的却是楚代安是阎门中人的身份被暴露,担心的是明德宗会再次将目光放到阎门医圣身上去。为什么就不先担心担心自己,担心担心他呢?朱鄞祯很不喜欢沈梦璐将他人安慰放在他们俩之前。 “不,两者我都担心。”沈梦璐幽幽地叹气,伸手环住朱鄞祯精瘦的腰杆,“四郎,阎门与世无争,甚至在我当日用流言蜚语中伤他们时,他们都宁可背负骂名不出面为自己正名,原因无他,不过是为了保护族人安全。你知道慧智大师是阎门老门主的身份,可你或许不清楚慧智大师为何会出家为僧的原因。” 朱鄞祯轻哼一声,示意沈梦璐继续往下说。 “阎门三小姐阎轻络出生时,慧智大师曾为她批命,得知她命中注定有一个生死劫,并且此劫与皇家脱不了干系。慧智大师落发为僧,就是为了替她避劫。阎门与皇室,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心情可想而知。”沈梦璐抬头看着朱鄞祯坚毅的下巴,“所以,四郎,我不想因我而害了他们。” 朱鄞祯瞥了一眼沈梦璐,伸手将她按回自己怀里,“瞎操心!你这么有闲心考虑别人,不如花点心思想想如何筹备我们的婚事,如何尽快完婚!” “四郎……”沈梦璐闷在朱鄞祯怀里,无奈地喊了一声。 “尉家人如此大动干戈找人在赐婚当日闹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破坏我们的感情,破坏我们的婚事。你现在更需要操心的是如何防止他们继续作怪!”朱鄞祯沉沉地开口,沈梦璐维护楚代安和阎门的心情,他理解,可是尉家人的目的显然不在此。 “梦儿,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颠倒了主次。倘若我们能顺利完婚,那么一切都会平安无事。”朱鄞祯抛出诱饵,沈梦璐想保护的人,他可以帮忙保护,前提是,他们早日完婚! 沈梦璐思索了一会儿,静静地开了口,“我知道了,一切听四郎的!” “好姑娘!”朱鄞祯满意地抚了抚沈梦璐的秀发,“你明日约楚代安一起去护国寺上香吧!” 闻言,沈梦璐微微一愣,“可是祖母……”谢老夫人前脚才疾言厉色警告过楚代安与她保持距离,他们后脚又光明正大结伴去上香,会不会太不把谢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无妨,我自会传信给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会明白我们这么做的用意!”朱鄞祯心中自有盘算,“今日尉驰鸿没能如愿在众大臣面前揭穿楚代安的身份,可见他们手上并没有确凿证据来证实楚代安的真实性别。他如此大动干戈,为的就是想当众找人验明正身。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接下来要比的就是耐心和定力。我们越不动声色,他们心中越没底气,懂吗?” 朱鄞祯了解尉驰鸿的为人。楚代安以初黛身份油走京城多年都毫无破绽,可见他是个滴水不漏之人。 尉驰鸿派人跟踪沈梦璐听到楚代安说话时,是男性嗓音,恐怕也就是如此而已。尉驰鸿今天的盘算,可谓是试水而已。倘若他们自乱阵脚,反而让他们更加有机可乘。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今日在安护候府发生的那一幕不存在,楚代安还是沈梦璐那个金兰姐妹初黛,二人的关系一如既往。朱鄞祯让沈梦璐与楚代安明日做伴去护国寺上香,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沈梦璐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听朱鄞祯这么一解释,立马明白过来了他的用意。她展颜一笑,“是,臣妾定当遵循四郎的意思,明日定让初黛姐姐做伴,到护国寺上香祈福,请慧智大师为你我择一个黄道吉日。” 沈梦璐如此自觉的表现,让朱鄞祯觉得很满意。“爱妃,似乎迫不及待想嫁于本王了。”朱鄞祯抬着沈梦璐的下巴,柔声调侃。 “呸!分明是你急着想娶我!”沈梦璐面红耳赤地呸了一口。 沈梦璐如此含羞带娇的小女人姿态,让朱鄞祯忍不住爽朗地笑了,更用力地搂住了沈梦璐。是啊!他是迫不及待想将她娶过门啊! 他多怕沈梦璐会突然发现尉家人所有的小动作都是因他而起的,多怕沈梦璐突然明白过来她遭遇的所有不幸都与他息息相关,多怕沈梦璐因此退却转身跑开。 唯有尽快完婚,尽快将她娶进门,朱鄞祯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 将沈梦璐送回沈府后,朱鄞祯并没有直接回沐王府,反而是来了望月楼。 楚代安看到朱鄞祯这不速之客倒是让他很意外。楚代安将朱鄞祯迎到了他不对外开放的六楼。 朱鄞祯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四处打量。这不是朱鄞祯第一次来望月楼,不过这六楼确实他第一次上。不同于五楼包房的奢华,六楼低调得宛如普通的厢房。 “大家都猜测你这不对外开放的六楼,应该是奢华得连地板都是黄金铺成的,倒是没想到会如此普通。”朱鄞祯直言不讳。 楚代安扬了扬嘴角,伸手为朱鄞祯沏了一杯冻顶乌龙,然后言不由衷地开口,“抱歉,让王爷失望了!” 楚代安五楼那些奢华到极致的包房,都是拿来宰款爷的,六楼主要是他自己居住为主,又怎么会搞那些华而不实的花哨东西? “你平常招待梦儿也是在你这低调的六楼吗?”朱鄞祯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失望?这六楼看似平凡无奇,可是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屋内的摆设都是价值不菲的贵重物品。 这看似不起眼的桌椅,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桌子上摆着的一套夜光杯,一眼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物。连他喝的这杯乌龙茶,也是口感极佳的。 楚代安在朱鄞祯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在安护候府时,谢老夫人那番不留情面的话,多少令楚代安有些黯然神伤,不过他对谢老夫人倒是没有半句怨言。 楚代安在这明国待了五年之久,对这大明的风俗人情和大明律例的解读,或许得比朱鄞祯这个土生土长的沐王爷都了解得更深刻。 朱鄞祯在安护候府为他说好话,本来就出乎离了楚代安的预料,他现在来秋后算账,也一点不稀奇。毕竟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过度亲近呢?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朱鄞祯哼了一声。兴师问罪!这楚代安倒是知道自己有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楚代安自嘲地笑笑,他能在这个王朝如鱼得水地活那么多年,靠得就是这句话!“不知道沐王爷想怎么算账?” “你认为本王应该怎么跟你们算这笔帐呢?”楚代安反应如此淡定,令朱鄞祯微微有些惊讶。楚代安如此平静的反应,让朱鄞祯莫名想起了当初面临满门抄斩的沈梦璐,那时的她亦是这么冷静,不过还有一份自信的张狂! “沐王爷,在下与沈小姐是君子之交,绝无半点越距行为。在下男扮女装欺瞒沈小姐,是在下一个人的错。沈小姐对此毫不知情!楚代安自知有愧,王爷想要如何责罚在下,在下都没有意见。不过还望王爷好好珍惜沈小姐,切莫因为他人的恶意中伤,而伤了沈小姐的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楚代安虽说在这明国累计了不少财富,可是却毫无势力背景。朱鄞祯贵为王爷,存现想要治他的话,他楚代安只有沦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楚代安隐瞒性别,男扮女装,目的就是为了明哲保身。因为是女子,所以他的望月楼如此风生水起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风情万种的女掌柜,只会让他望月楼更加客似云来。倘若是个风流倜傥的男掌柜,恐怕他这望月楼早就无法在这竞争激烈的京城立足了!女人,天生的优势,就是容易博得同情心! “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这番话吗?”朱鄞祯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死到临头还不忘为沈梦璐开脱,还敢说只是君子之交!楚代安对沈梦璐的觊觎之心,让朱鄞祯很不开心! “沐王爷可以不相信在下,不过沈小姐的为人总该相信。沈小姐倘若与在下有私情,恐怕她也就不会接受赐婚了。”沈梦璐好不容易解开心结,跨过心里那道坎,楚代安不希望看到她伤心难过。倘若朱鄞祯怀疑她的话,沈梦璐必定会很不好受。 “放肆!本王的沐王妃,岂容你揣摩?本王的爱妃是什么人品,本王很清楚,本王现在说的是你的为人!”楚代安一口一个沈小姐,让朱鄞祯内心的小火苗又开始燃烧起来了。“楚代安,你男扮女装蓄意接近他人,损坏女子闺誉,该当何罪?” 楚代安到现在算是听明白了,朱鄞祯压根就只打算治他一个人的罪。知道朱鄞祯不会伤害沈梦璐,楚代安也安心了许多。 “沐王爷,在下甘愿受任何处罚!”楚代安直视着朱鄞祯,毫不畏惧地开口。 “楚代安,你果然是条汉子!就算本王要治你的死罪,你也不怕吗?”楚代安越是表现得大义凌然,朱鄞祯心里越不是滋味。 “倘若能用楚代安的一条命换得沈小姐的清白和幸福,楚代安死不足惜!”楚代安在这明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早已将生死看淡。 多年来,楚代安一直找寻回去的方法,他也曾想过,如果在这个时代死一次,是不是有可能回到现代? ********************************************************** 两个男人的对决!嗷嗷~~~ 好纠结,应不应该让楚代安和祯祯打一架。*_* 没记得昨天是平安夜,总算记得今天是圣诞节! 亲爱滴们生蛋快乐哦!   ☆、186.本王保留追究的权利 多年来,楚代安一直找寻回去的方法,他也曾想过,如果在这个时代死一次,是不是有可能回到现代? 望月楼不过是楚代安的谋生之道而已,会经营得如此风生水起,只能说他太有经商头脑。 自从沈梦璐出现后,楚代安才觉得找到了他人生的意义。他曾想,他会出现在这个明国,也许就是为了遇见沈梦璐而已。可是,倘若他的存在会给沈梦璐带去威胁,那他宁愿选择消失! 朱鄞祯寒着脸不说话,双拳捏得死紧。这楚代安居然可以为沈梦璐去死,可见他对沈梦璐爱得有多深!这样的情敌,对朱鄞祯开说是个极大的威胁!要不是事先答应过沈梦璐会保住楚代安,朱鄞祯真想杀了他一了百了! “为爱殉身,你倒是死得光荣!”朱鄞祯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碍眼啊!看着真碍眼!要是能杀了他就好了! 从朱鄞祯咬牙切齿的表情,让楚代安不用费神都猜到了朱鄞祯对他的不满有多深。 “沐王爷,倘若我是你,我不会去揣摩别的男人对她的感情。毕竟,你才是她未来的夫婿。与其浪费时间去提防别的男人,不如多花些心思去嬴得她的欢心。”楚代安从没打算跟沈梦璐表白他的感情。 倘若今日朱鄞祯今日不戳破,楚代安甚至从未想过要去正视他自己对沈梦璐的感情。他与沈梦璐之间,有友情就够了!他更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沈梦璐身边,默默地关心着她。 “本王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还是个爱情大师!”朱鄞祯冷嗤,他该怎么做,还需要这楚代安教吗? “沐王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爷对沈小姐多用些心,多些温柔体贴总是对的。再强悍的女人都抵挡不住男人的温柔攻势。在下是真心祝愿沐王爷与沈小姐共结连理,白头偕老的!” 虽然不知道沈梦璐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是楚代安能感觉出来表面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沈梦璐,内心住着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曾经肯定有过一段难以言说的感情故事。沈梦璐比任何人都害怕在爱情上受到伤害。 楚代安这句祝福让朱鄞祯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看在这楚代安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朱鄞祯决定就此罢了,不再继续吓唬楚代安了。 “楚代安,梦儿总算没看错你!希望你日后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境。”朱鄞祯不再卖关子,“明日上午梦儿会去护国寺上香,你提前到护国寺等她吧!” 楚代安愣了愣,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沐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梦儿明日要去护国寺请慧智大师为我们择一个成婚的良辰吉日。你是她的金兰姐妹,陪她同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朱鄞祯淡淡地开口。 “沐王爷,这是不追究了?”楚代安现在明白朱鄞祯的意思了,可是却有些难以置信。 “不,本王是保留追究的权利。”朱鄞祯扯扯嘴角,不追究岂不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你既然能为梦儿而死,那自然要死得其所才行,就这么白白死了岂不是浪费!从今往后,还望你牢记你这条命是梦儿的,他日刺眼之时,随时得还给梦儿!”楚代安对沈梦璐的爱慕之心虽然让朱鄞祯觉得不太舒坦,不过为沈梦璐找个护身符,又何尝不是好事。 留着这个楚代安,日后必然大有用处。 楚代安敛了敛眉,他完全明白了朱鄞祯的意思。“是,初黛多谢王爷恩典!王爷放心,初黛决不辜负沈小姐和王爷的一番心意!” “沐王妃!”朱鄞祯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一口一个沈小姐,听起来太生分,明明皇上已经金口玉言赐沈梦璐为沐王妃了。 楚代安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他从善如流地改口,“是,初黛谢王爷和王妃大恩!初黛恭祝王爷和王妃娘娘早日大婚,缔结良缘!” 朱鄞祯恩了一声算是应过。“本王虽允许你继续待在梦儿身边,可你若是敢有一点半点越轨行为,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留一个对沈梦璐心生爱慕的男人在她身边,朱鄞祯心中总归不是个滋味儿啊! 楚代安释然一笑,千娇百媚地冲朱鄞祯福了一礼,“王爷放心,借奴家一百个胆,奴家也不敢对王妃娘娘有非分之想。” 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沈梦璐身边,对楚代安来说,已经是知足了的。楚代安想做的,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看着沈梦璐幸福! 不知道楚代安是个男人时,看着风姿卓越的初黛,朱鄞祯倒也觉得赏心悦目。可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后,再看着他这么一副妖孽的模样,朱鄞祯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朱鄞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起身告辞。朱鄞祯觉得他不得不佩服沈梦璐,面对这样一个绝色人妖,还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 第二日,沈梦璐高调地带着沈梦瑶,和楚代安一起出现在护国寺上香祈福! 楚代安一掷万金,以沈梦璐的名义为护国寺添了香油钱!如此豪气万千的大手笔举动,赢来了万千香客的注目。 护国寺的主持大师,亲自携慧智大师以及护国寺其他几位得道高僧为沈梦璐开坛祈福,恭贺她与朱鄞祯共享百年之好! 经过再三慎重的甄选,慧智大师为沈梦璐挑出的大婚吉日定在八月十六,花好月圆夜。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用来筹备婚礼正正好,不会太仓促,也不会太拖沓。 朱鄞祯对这个日子表示非常满意,事后也派人送了万两黄金到护国寺。 护国寺一日之内收到两笔巨额香油钱,并且都是以未来的沐王妃,沈梦璐的名义捐赠的,这瞬间在明国上下掀起了一场热潮! 一夜之间,沐王妃沈梦璐的大名传遍明国上下,沐王爷与沐王妃的婚礼成了举国期待的大日子! 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十六,朱鄞祯拍了板,安护候府自然毫无疑义。钦天监收到谢家递上来的日子,觉得八月十六确实是良辰吉日宜嫁娶,便上奏了明德宗。 明德宗大笔一挥,这朱鄞祯与沈梦璐的婚期算是定下来了。礼部收到旨意,立马四下开始忙活开了。 沐王府上下陷入一片喜气之中,全府上下都在为迎接沐王妃做准备! 因为沈梦璐是第二任沐王妃,朱鄞祯考虑到景轩的心情,打算保留姬文华生前居住的宫殿,不打算挪用给沈梦璐。反而命人重新修葺他自己的清心殿,打算将清心殿改造成他与沈梦璐共同的寝殿。 在这个沐王府中,能踏进清心殿的女人都没几个,能入住清心殿的女人,更是绝无仅有!朱鄞祯此举无疑是在昭示着沈梦璐的与众不同之处,明眼人都明白了,新一任沐王妃比上一任更加深得朱鄞祯的恩宠。 尉欣妍看着朱鄞祯如此偏心的举动,脸都气歪了。 自打谢家的宴会过后,尉欣妍就一直在等着沈梦璐出丑被退婚,可没想到,她等到的不是沈梦璐的丑闻,而是她的风光史。 楚代安和朱鄞祯二人为沈梦璐日掷万金的事,在整个明国传得沸沸扬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未来的沐王妃有一个财貌双全的金兰姐姐初黛,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未来的沐王妃得了沐王爷的绝世盛宠。 尉欣妍只是侧妃的身份,当日并没有资格参加安护候府的宴会,她也不清楚宴席上发生的事。 尉欣妍一直以为楚代安是男人的身份,在谢家宴席当天,就应该当着全京城名流的面被揭开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他们设的局为什么没有成功?尉欣妍焦虑不安。 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娘家的消息,尉欣妍终于再也沉不住气,杀回了镇远候府,想要了解清楚情况。 赵云薇将尉欣妍迎进了自己的院子,没有了外人,尉欣妍迫不及待就向赵云薇打听当日谢家宴会的情况。 赵云薇自打当日被谢老夫人当众教训了以后,心情一直就没好过。谢老夫人当日那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让赵云薇在众大臣内眷面前丢尽了颜面,成了她最大的心病。 赵云薇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谢家和当日宴席的事情,尉欣妍一照面就问她当日之事,赵云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妍儿,我以为你今日是特意来看望母亲的,倘若不是的话,你还是尽快回你的沐王府去吧!” 有关于谢家宴席的事,赵云薇一个字都不想谈。回想起当日她被当众羞辱的场景,赵云薇都觉得脸色火辣辣得疼,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个大嘴巴! “母亲,妍儿今日来,主要是想知道当日谢家宴会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明明算好时间让人去闹事的,为什么望月楼的掌柜是男人的身份没有被揭发出来呢?”尉欣妍急着知道答案,压根没注意到赵云薇眼里的厌恶和不耐烦。 “揭发又如何,不揭发又如何?如今沐王爷大婚日期已定,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为什么楚代安的身份没有被揭发出来?这也是赵云薇夫妻奇怪的地方。 虽说当日闹事的更夫没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他确实是被迎进了安护候府。后来他又被杖毙于安护候府门前,势必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惹恼了谢家人。楚代安是男人的事,谢家人没有理由会不知道。 可是看安护候府这几日的动静,加上沈梦璐与楚代安的高调行事,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让赵云薇夫妻对此事产生了怀疑。 谢义贤是出了名的耿直之人,假如确定了楚代安的男人身份,他就算不处置楚代安,也必然不会同意沈梦璐继续与楚代安来往的。 而且听说当日处置那个更夫的时候,朱鄞祯也在场。就算谢家人有心包庇沈梦璐,戴绿帽子这样的丑事,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的!朱鄞祯也断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又怎么会允许沈梦璐与楚代安如此高调,如此亲昵地上护国寺祈福? 楚代安与沈梦璐一如既往地私交甚密,望月楼,安护候府和沐王府也均无异常,这就让赵云薇夫妻不得不开始怀疑另外一个可能性。 莫非,尉欣妍提供的情报有误?那望月楼的掌柜初黛,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不成? 抱着这样的疑惑,尉驰鸿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手上所谓的证据,只有银翘的表哥张义全这个证人。虽然人家拍胸脯保证,他肯定那个初黛是个男人,可是谁又能保证他说的就一定是实话呢? 说不定那就是人家想要飞黄腾达的手段而已,毕竟靠着这个真假难辨的消息,张义全从一名小小的驿站衙役,荣升为了京畿府的府衙。 “母亲,女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沈梦璐那个践人嫁进沐王府!就算婚期已定又如何,只要爆出她不贞的事,皇上一样会收回成命的!”让她不要节外生枝,除非她死了!尉欣妍眼里写满不甘心和怨恨。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不贞?”尉欣妍如此冥顽不灵,让赵云薇有些动怒。 “那个妖里妖气的初黛是个男人啊!沈梦璐日日到望月楼与他私会,女儿手上详细记录了他们私会的时间,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母亲?”男女私相授受可是大罪!尉欣妍深信她手上掌握的这些足够打倒沈梦璐了。 赵云薇冷哼一声。“现在的问题是你要如何证实那个初黛是个男人?” “母亲,验明正身就可以了啊!”本来他们的打算就是让楚代安当着众人的面验明正身的,那样一来,真相就昭然若揭了。 “母亲,为何当日在安护候府,没有验明正身呢?”尉欣妍心中有无数个问号。 他们的计谋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要那个更夫当众说出楚代安是男人的事,迫于压力,安护候府势必得在众人面前将楚代安验明正身的。 尉驰鸿事先也预料到谢家人或许会想办法阻拦那个更夫,可是他们原以为有他们夫妻二人在,适当加以挑拨,要让更夫暴露在众人面前问题应该是不大的。为此,他们夫妻二人还绞尽脑汁,事先对好了台词。 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老夫人竟然会如此强势!居然会当着谢义贤的面出头! 见尉欣妍一再打探当日发生的事,赵云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到。“叫你不要节外生枝了,你乖乖听话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你非得要害人害己不成?” “母亲……”赵云薇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尉欣妍红了眼圈,“母亲,女儿怎么害人了?女儿才是那个受害者啊!” 她的生活被沈梦璐搅的一团乱糟,又被朱鄞祯剥夺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她怎么能做得到忍生吞气,等沈梦璐进门,再向她敬茶磕头。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的! “你要与沈梦璐斗,日后慢慢跟她斗就是了!现在搞出这么多事情,届时损了沐王府的声誉,与你也没什么好处!”尉欣妍被绝育的事情,赵云薇尚不知情。 当初章太医被逼辞官一事,尉驰鸿怕事情败露会连累到镇远候府,那时就提过要抛弃尉欣妍的话。尉欣妍知道镇远候府现在还会帮她一把,是在等着她有朝一日能怀上子嗣,来个咸鱼翻身。 尉欣妍心中很清楚,假如尉驰鸿知道她早已是只不会下蛋的鸡,肯定会遗弃了她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儿的。 所以藏红珠和绝育一事,尉欣妍从来没在尉家人面前提过,甚至连她视为心腹的银翘,尉欣妍都没让她知道她绝育的事情。 “回去吧!沐王爷大婚在即,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做足你的姿态,牢牢守住你当家主母的位置!”赵云薇闭上眼睛挥挥手,对尉欣妍下了逐客令。 “母亲,您再帮帮女儿吧!您跟京华公主说说这事,想必她会有办法的!”尉欣妍不死心。 “我再说一遍,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回去吧!以后无事你就不要老往侯府跑了,免得让人看笑话!”见尉欣妍又将主意打到朱娉婷头上,赵云薇彻底怒了,直接唤了丫鬟赶人。 ***************************************************************** 五千奉上! 亲爱滴们昨天过得愉快么? 蓝蓝昨天受到了小惊吓,昨天老公的老姑姑九十大寿,蓝蓝第一次去。然后到了那边,蓝蓝第一次成了大长辈! 跟蓝蓝家的小少爷同年的一对龙凤胎宝宝,居然要称蓝蓝为小奶奶…… 然后……我各种风中凌乱……我到底还么有跨入三字头捏……   ☆、187.小茶馆里的一场好戏 “我再说一遍,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回去吧!以后无事你就不要老往侯府跑了,免得让人看笑话!”见尉欣妍又将主意打到朱娉婷头上,赵云薇彻底怒了,直接唤了丫鬟赶人。 上一次景轩落水一事,尉欣妍暗中动用了京华公主安插在沐王府的眼线,这本来就已经够让尉驰鸿夫妻提心吊胆了。再敢打她的主意,这尉欣妍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得罪京华公主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尉欣妍不清楚,尉驰鸿夫妻二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母亲……”尉欣妍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赵云薇居然也会不帮她。 她这是继被父亲抛弃之后,又被自己的母亲被抛弃了吗?面对赵云薇紧闭的房门,尉欣妍哀伤不已。 ********************************************** 神情落寞的尉欣妍在出了镇远候府后,被她的大嫂阮雪晴的贴身婢女玲珑,请到了临河边不起眼的小茶馆。 阮雪晴见到尉欣妍便巧笑着招呼她坐下,并顺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看到坐在二楼角落,用屏风隔成的简易包间喝茶的阮雪晴,尉欣妍很是意外。?? “大嫂,有什么话不能在侯府说,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尉欣妍嫌弃地看着掉漆的桌椅和有裂缝的茶碗,并不伸手接阮雪晴递过来的茶。 作死!还真当自己是多高贵的人,居然看不上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茶馆!阮雪晴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巧笑嫣然。 “妹妹刚刚见过母亲了,想必应该知道了母亲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我怕待在府里惹母亲眼烦,便出来透透气。”见尉欣妍不接茶,阮雪晴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茶碗,端起喝了一口。 看到阮雪晴这样的动作,尉欣妍眼里的嫌弃更是多了几分,“大嫂,你好歹是名门千金,又是镇远侯府的少夫人,有得是消遣地方,怎么能到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传了出去该是多丢侯府的脸?” 尉欣妍刻意压低了嗓音,生怕她的话被人听了去,泄露了身份。简陋的包房丝毫没有隔音效果,外面几个大老爷们粗鄙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到尉欣妍的耳中。 “妹妹贵为沐王府的妍妃娘娘,身份矜贵,没来过这种地方,自然只当这里是下三滥的地方。妹妹,别看这小茶馆破破落落的,却是别有一番风情的,嫂嫂也是偶尔来过一次,才发现这地方的妙处。这不特意请了妹妹来见识见识。”阮雪晴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耐心解释。 尉欣妍对阮雪晴的话不以为然,“嫂嫂日后还是莫要再来这种地方了,要是被母亲知道,她该更生气了。” 赵云薇心情不好的事,尉欣妍也有所察觉,听阮雪晴说是怕自己惹赵云薇眼烦才避出府外,尉欣妍眼下只当是阮雪晴不顾身份做事,让赵云薇生气了。 见尉欣妍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阮雪晴抿唇一笑,“妹妹此话可是冤枉嫂嫂了,母亲生气可与嫂嫂无关。” 尉欣妍皱起眉头,“那嫂嫂可知道母亲为何心情不好?”赵云薇今日对尉欣妍的态度如此反常,尉欣妍心中也很是奇怪。 “妹妹当真想知道?”阮雪晴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 赵云薇生气是因为她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话,上至名门贵妇,下至市井农妇都在八卦赵云薇在安护候府丢脸的事情。 “那是自然。嫂嫂要是知道缘由,就告诉妹妹吧!”尉欣妍当然想知道原因,她还得想办法讨好赵云薇。倘若连赵云薇都不站在她这边,那她真可谓是孤立无援了。 阮雪晴神秘地抿了抿唇,卖起了关子。“那妹妹姑且喝了这杯茶,耐心等待一会儿。” 说着又倒了一杯茶推到尉欣妍面前。 尉欣妍对阮雪晴此举很是不满,“嫂嫂有话何不直说?” “待妹妹喝完这碗茶,自然会听到你想听的答案。”阮雪晴轻轻瞥了一眼尉欣妍,“倘若妹妹不想听,大可离去。” 这意思是她不喝这廉价的茶水,阮雪晴就不打算告诉她原因?! 尉欣妍强忍住内心的不满,愤愤地端起裂缝的茶碗,吞毒药似的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妹妹已经喝了,嫂嫂这会儿可以说了吧!” 阮雪晴笑笑,“妹妹着什么急,这茶还没喝完呢!而且说戏的人还没到呢?” “嫂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尉欣妍在赵云薇那边吃了闭门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眼下又被阮雪晴戏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嫂嫂愿意待在这不入流的地方丢人现眼,那是嫂嫂你自己的事情,莫要将妹妹拖下水来。” 阮雪晴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厌恶,然后她也沉下脸来,“我本来是看着妍妃娘娘受屈,好心想帮娘娘一把。没想到我当娘娘是亲妹妹,娘娘却只当我是不懂事的妇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娘娘了,娘娘请自便吧!” 阮雪晴说着冲自己的婢女玲珑使了个眼色,压抑着声音唤道,“玲珑,去替妍妃娘娘备马车!” 玲珑了然地应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尉欣妍见阮雪晴生了气,心中更加烦躁,索性沉着脸不说话。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不语,相对无言。屏风外,茶客们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二,今日那说书的老头,怎么还不来?” “客官稍安勿躁,马上就来了,您先喝碗茶,待您喝完,那老爷子也就来了。” “小二,你赶紧去街口看看呗,别是那老头放我们鸽子了。” “客官放心,老爷子收了我们掌柜的银子,自然没有爽约的道理的。” 说书的老头?尉欣妍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顾自喝茶的阮雪晴。尉欣妍心中有怀疑,刚刚阮雪晴说的说戏之人,是不是茶客们翘首以盼的老爷子。 可是阮雪晴到底想让她听什么?尉欣妍可不认为在这廉价无档次的茶馆能听到什么好戏。 就在尉欣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让茶客们望穿秋水的说书之人终于出现了。 “哎呦喂,老爷子,您总算是来了,您再不来呀,这些大爷一个一个的要吃了小的了。”小二欣喜的声音传来,在座茶客纷纷沸腾了。 “老爷子快快快,今日说的什么好戏?” 尉欣妍透过屏风的缝隙将大堂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群大叔大婶都自动让出了一个位置,将那说书的老头迎上坐。 说书之人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 老爷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了口。“上回我们说到皇上给李将军家的嫡孙女来了个双喜临门,将她赐婚给八贤王的事情,今日我们该说说那王夫人看戏不成反丢脸的事了。“ “话说那李府的宴会上贵客如云,热闹非凡。就在宴席结束之时,竟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声喧哗。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下人闹事,私下处理就行。可谁知,此时,李老将军的死对头,王将军家的夫人却说了话。” “众所周知,这高门贵妇面上看着都是和和气气,骨子里可是最喜欢看别家的夫人出丑。有不懂事的下人在这样的大日子大声喧哗,这岂不是表明了李府家教不严,当家主母管家无方么!这王夫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于是这王夫人便袅袅上了前。”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学起了女人的声音。“素闻李老夫人治家有道,是出了名的贤内助。晚辈不才,时常被些个不听使唤的下人气到,倘若老夫人能舍得传道授业,教晚辈两招治家之道,晚辈定是感激不尽。” “大家伙听听,王夫人这句话说得多么谦虚,多么面面俱到,这李老夫人是长辈,按理说晚辈虚心求教,李老夫人理应不吝赐教才对,不然岂不是得落人口实,让李老夫人沦为心胸狭隘之辈!可是今日这场合不太对啊!这李老夫人若是当着全城的贵妇收拾那些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大家伙可别看李老夫人慈眉善目,那其实可是个厉害角色。大家且听李老夫人的回答。” “王夫人如此看得起老身,虚心求教,老身本不该拒绝!可是王夫人也看到了,今日我李家贵宾如云,万一让那些不知深浅的下人冲撞了贵客,污了贵客的眼睛,岂不是老身的罪过了?” “这王夫人一心看热闹,又岂会让李老夫人这么轻易就打发过去。这王夫人朝李老夫人盈盈一福。” “老夫人此言差矣,在场各位姐妹个个都是当家主母,想必都会遇到和晚辈一样的难题。倘若今日能在老夫人府上学得一招半式,想必都是如获至宝的,又怎么会有冲撞之说。” “王夫人这边步步紧逼,李老夫人也毫不客气。” “老身原本以为王夫人说自己不懂事是客套话,原来倒是真的!王夫人既然如此不耻下问,老身今日也就倚老卖老,好好教教你这个晚辈了!老身今日教给尉夫人的第一招,就是时刻牢记自己是将军府当家主母的身份!莫要做出一些令人耻笑的举动!” “李老夫人这一番话落,那王夫人的脸色真可谓是精彩纷呈啊!这王夫人就是活生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家的热闹没看成,王家的脸面倒是丢进了臭水沟。” 老爷子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说得精彩绝伦,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尉欣妍却是听得怒火中烧。 什么李夫人王夫人的,饶是尉欣妍没有参加安护候府当日的宴席,也轻易听出来了这说书的糟老头根本是在指桑骂槐! 要不是怕被人认出身份,尉欣妍真是想扑上去给那说书的老爷子两个耳刮子! “嫂嫂想让我听的就是这个?”尉欣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赵云薇心情不好的原因了。难怪赵云薇一再回避当日宴席的事,原来是赵云薇当日在安护候府出了大丑! “妍妃娘娘现在该明白母亲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了吧!”阮雪晴毫无笑意地扯扯嘴角。 尉欣妍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她努力压抑着怒气,“嫂嫂既然知道那老地痞在中伤母亲,为何不出面制止?”这阮雪晴到底是何居心? “妍妃娘娘,那老爷子说的是王家的夫人,跟母亲可是毫无关系,娘娘莫要对号入座了!要是母亲知道,只怕会更生气。”制止?她为何要制止?阮雪晴在心中冷笑一声,人家说的是戏,也没指名道姓。她们出面反而才是自取其辱。 这满屋子的茶客里,大多数是市井小民,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王夫人暗指的是赵云薇。 她们上前制止,岂不是昭告天下,那个沦为笑柄的王夫人其实是,镇远候府的将军夫人赵云薇! 尉欣妍满肚子火气无处宣泄,可阮雪晴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尉欣妍怒瞪着那个说书的老头,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嫂嫂,该听的戏听完了,妹妹告辞了!”既然不能出头,尉欣妍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妍妃娘娘,请留步,戏还没说完呢!娘娘在意的重头戏还在后头。”阮雪晴凉凉地开口,这就走了,那她今天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娘娘不妨继续听下去。” 阮雪晴一口一个娘娘,让尉欣妍知道她先前的话已经得罪了这个性子泼辣的嫂子,要是再不给面子转身就走,恐怕日后她再回镇远侯府,连个说话的人都要没有了。毕竟阮雪晴一直以来还算是很挺她的。 尉欣妍耐下性子,重新坐了下来,并主动为阮雪晴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说书的老爷子依旧声情并茂,口沫横飞地演说着,听到那闹事之人被杖毙,茶客们都一阵唏嘘。 听到有人在追问那闹事之人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竟遭此毒手,尉欣妍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耳朵。 老爷子卖了个关子,咕咚咕咚喝了碗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那闹事之人说,李老夫人的嫡孙女李小姐的闺中密友,高小姐是个男人。大家伙说说,这样的鬼话,李老夫人听了可不是要气坏了!当场就剪了他的舌根子!”老爷子说着还用手指比了比剪刀的手势。 茶客们又是一阵唏嘘,紧接着又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个个都笑那闹事之人是个自找死路的傻子,诬陷人也不带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 人家李小姐是名门闺秀,她的闺密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男人呢!不过也有不信的,追问老爷子那闺密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个猪脑子!那高小姐要真是个男人,岂不是早就同那个傻子一样的下场了!”不待老爷子回答,茶客们就纷纷起哄起来。 该听的桥段都听完了,阮雪晴率先站起身来,“我出府很久了,就先回去了,娘娘请自便吧!”说着转身下了楼。 尉欣妍快步跟上阮雪晴的脚步,出了茶馆,尉欣妍主动跟阮雪晴道了歉。“嫂嫂,妹妹性子急躁,先前说话不妥当,得罪了嫂嫂,还望嫂嫂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阮雪晴见好就收,“沐王爷大婚在即,妹妹心情不好,嫂嫂自然理解。嫂嫂一介妇道人家,没有多少本事帮不了妹妹,不过妹妹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嫂嫂说说。嫂嫂若是能帮你想想办法最好,再不济也能听你发泄发泄,让你好受一点。”阮雪晴牵着尉欣妍的手,柔声诱哄道。 楚代安一事,尉驰鸿夫妻二人的保密措施做得比较好,连阮雪晴都不知道。要不是偶然听到那老爷子的评书,阮雪晴还知道有这一茬。 那老爷子这个故事翻来覆去已经说了一个轮回了。阮雪晴已经听了一个全部,也猜到了当日谢府闹事之人是尉驰鸿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揭穿楚代安的身份。 阮雪晴的话,让尉欣妍有些感动,“多谢嫂嫂!妹妹今天出来半天了,先回沐王府去了,过两日,妹妹再约嫂嫂喝茶。” 阮雪晴眉眼一弯,“行,妹妹快些回去吧!” 待尉欣妍走远不见,阮雪晴脸色一正,唤过玲珑,“去给茶馆老板送赏钱。” 玲珑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阮雪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远远望着尉欣妍离去的方向。 ********************************************************* 貌似大家都很讨厌尉欣妍哈! 蓝蓝也知道她很讨厌,哈哈,不过还她出境的时候还得出出境哈! 虐她,那是必须滴!现在就等时机一到,狠狠虐了!吼吼~~~   ☆、188.楚代安身份曝光人前,恭亲王班师回朝(加更5000) 玲珑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阮雪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远远望着尉欣妍离去的方向。 今日茶馆那一出戏,是阮雪晴刻意安排的!最后面那段闹事之人的说辞,也是阮雪晴刻意让说书的老爷子加上去的。 闹事的更夫说楚代安是男人那样私密的话,谢家自然不会外露。为打探到这个消息,阮雪晴可是煞费了苦心。? **************************************************************************** 沈梦璐这一派,一直提防着楚代安一事会有后续,可是事情过去近半个月,尉家那边却一直没什么动静,这让沈梦璐奇怪之余又更加担心起来,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朱鄞祯和楚代安都宽慰沈梦璐不要担心,天塌下来都有他们俩高个的替她顶着!沈梦璐想想也是,总归是她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了。 沈府的改造已经进入工程阶段。沈府门前的空地,也随着栈道重建和沈梦璐的沐王妃身份的确立,开始水涨船高,各家掌柜纷纷主动上门求卖地。 沈梦璐因着大婚在即,本就忙得晕头转向,沈府这边的相关事宜索性全部交给由楚代安和沈梦瑶二人联手打理,自己则全身心准备起大婚事宜来。 距离大婚不到半个月时间,沈梦璐除了每日跟随谢老夫人学习各项宫规礼仪和社交手段以外,还得时刻准备着应对姬皇后的突袭。 姬皇后对这个既定的儿媳妇,虽然没有再明着拒绝,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时不时突袭一下,招沈梦璐进宫考验一下她的宫规礼仪。 好在谢老夫人不是普通人,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可不是说假的,对各种宫规礼仪的掌握,丝毫不亚于宫中的管教嬷嬷。 对沈梦璐这个嫡孙女,谢老夫人也是竭尽全力倾囊相授,将沈梦璐教得更加玲珑剔透,进退得体,气质出众。 姬皇后突袭了几次,也没找到沈梦璐的破绽,渐渐也就失去了乐趣,不再三天两头传召沈梦璐进宫! 随着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和沐王爷大婚典礼的临近,远在封地的逸王爷朱鄞袹和洛亲王朱鄞禧两位王爷,也各自携着妻儿带着满满当当的厚礼,提前入宫来了。而常年驻守番外的恭亲王朱鄞褶也传来了班师回朝的喜讯。大明举国上下陷入一片欢腾的喜悦之中! 逸亲王家的静钰郡主的到来,转移了姬皇后的视线,让她不再将精力投放在考验沈梦璐上。 能言善道的静钰郡主将姬皇后哄的心花怒放,姬皇后索性不再管沈梦璐,安心开始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距离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大婚不到十天,沐王府主殿的修葺工程收工,原本凉薄的清心殿被挂上了华丽的悦梦宫的牌子。 悦梦宫,名字听着虽不那么响亮,可是沐王爷对未来沐王妃的一片痴心和深情,却全在这一方匾额上了。一张小小的匾额,让沈梦璐再次成为大明全国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本来她一个商女能坐上沐王妃的位置,已经是亮瞎了天下人的眼睛,破碎了千千万万颗少女心。如今朱鄞祯对她的独家盛宠摆到众人面前,更是让人嫉恨得想八光自己的头发! 自打那日从镇远候府回来以后,尉欣妍就日日夜不成寐,愁得大把大把掉头发。 这悦梦宫的匾额一挂上去,尉欣妍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再三找了阮雪晴商量对策,阮雪晴终于给她支了一个招,求得高招的尉欣妍这才一扫忧郁,眉开眼笑地回了沐王府。 过了两日,班师回朝的朱鄞褶身着盔甲,骑着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驶入京城,成为了全京城瞩目的焦点。 与这个骁勇善战的战神王爷同时成为焦点的,还有一个有关于未来沐王妃的流言蜚语。 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一夜之间,与沈梦璐私交甚密的望月楼美女掌柜初黛,其实是个男人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话题。 流言传播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妨! 朱鄞祯,沈梦璐和楚代安三人刚刚收到消息,还来不及商量对策的时候,这流言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传进了皇宫,传到了明德宗和姬皇后的耳里。 一夜之间,上至皇帝,下至三岁小童都知道了望月楼的初黛掌柜是男扮女装的! 朱鄞祯一得到消息,顾不得避嫌,第一时间赶去了沈府,找到了沈梦璐。 沈梦璐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消息太劲爆,饶使沈府家规森严,仍然是没能阻挡住下人的八卦之心。得知这个消息时,沈府之中除了沈梦璐,最震惊的是沈梦瑶! 沈梦瑶一直当初黛是亲姐姐一样看待,日日与他共处一室,她万万也想不到,楚代安竟会个男人!倘若他真是个男人,可叫沈梦瑶这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日后怎么做人? 外人只看到沈梦璐与楚代安交好,事实上,比起沈梦璐,沈梦瑶跟楚代安的相处才叫真正的亲密无间! 沈梦璐对才貌双全的初黛,本来就是充满了崇拜之情,加上日日跟在楚代安身后学习理帐,管家,谈判各项技能,更是早就把楚代安当成了可以依赖的,亲密无间的亲姐姐,甚至还有过几回与楚代安同塌而眠的经历。 朱鄞祯赶到沈梦璐的飞雪院时,看到就是满脸泪花的沈梦瑶和一脸凝重的沈梦璐。 沈梦瑶听到下人的传言,迫不及待就找到了沈梦璐,想要证实传言是不是真的。 尽管沈梦璐极力否认,沈梦瑶还是心有怀疑。想到那几次,她邀请初黛留宿时,初黛一而再再而三推辞抗拒的态度,沈梦瑶越想越觉得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虽说是楚代安经不住沈梦瑶的软磨硬泡,被迫留下与她同床共枕的,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连被窝都是分开的,可这已经足够让沈梦瑶崩溃了。 不管沈梦璐怎么劝解,沈梦瑶都止不住眼泪。 沈梦璐听到楚代安竟那么不懂分寸,与沈梦瑶同塌而眠时,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本来流言蜚语就已经够让人闹心,沈梦瑶这么一哭,更让沈梦璐心生烦躁。 朱鄞祯用眼神询问沈梦璐什么情况?沈梦璐无奈地指指沈梦瑶,默默叹了口气。 朱鄞祯急着带沈梦璐去找楚代安,顾不上嘤嘤哭泣的沈梦瑶,示意沈梦璐赶紧脱身!不管沈梦瑶遭遇了多大的委屈,都等到他们将此事平息以后再说! 沈梦璐伸手拍了拍沈梦瑶的背,“瑶儿,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用担心,倘若初黛姐姐真如外界传言那样是个男人,大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原先楚代安带沈梦瑶去江北时,沈梦璐得知楚代安对沈梦瑶毫不避嫌时,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那个时候沈梦璐就警告过楚代安与沈梦瑶保持恰当的距离,没想到向来进退得体的楚代安竟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 同塌而眠!这楚代安是脑门被驴踢坏了吗?沈梦璐几乎要被楚代安气出内伤来了! “大姐,倘若他真的是男人,瑶儿,瑶儿真的无颜活在这世上了!”沈梦璐哭得两眼通红,她已经彻底被这样的流言给击垮了! 讨回公道?如何讨回公道?就算是杀了他,沈梦瑶都觉得难以挽回她的颜面!毕竟是她央求楚代安跟她共眠的。 “傻孩子,说的什么糊涂话呢!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命更值钱的东西?”见沈梦瑶如此伤心,沈梦璐也十分于心不忍。 见沈梦璐如此优柔寡断,朱鄞祯看不下去了,十万火急,现在可不是表演姐妹情深的时候! “沈小姐,本王相信那些只不过是恶意中伤的谣言,切不可当真!本王会亲自上望月楼证实初黛姑娘的真实身份,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的!”朱鄞祯沉着脸开口,说话间还不停给沈梦璐使眼色,“梦儿,且与本王走一趟吧!” “是,王爷!”沈梦璐也知道事情轻重,不再浪费时间,跟着朱鄞祯出了沈府,二人共骑一匹白马往望月楼赶去。 ********************************************************************************* 今日的望月楼人满为患,一大早就有好事的百姓蜂拥而至,将一楼二楼的大厅坐了个满满当当。 楚代安一听到有关于他是男人的传言,就知道这些人都来者不善,绝非真心就餐的食客。他当机立断闭门谢客,吩咐小二退了双倍押金,将一干人等全部遣出了望月楼! 可尽管如此,看热闹的人群还是将望月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鄞祯和沈梦璐远远看到聚在望月楼门前的人群,就知道这事儿闹大了!朱鄞祯立马吩咐展阳去就近的衙门调兵,打算驱散这些人群。 不过朱鄞祯等到的不是展阳带来的衙役,而是朱鄞褶的军队。 原本定于巳时入宫的朱鄞褶,提前了两个时辰到达京城,望月楼位于京城闹市的主干道,是入宫的必经之道。 朱鄞褶远远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去路,便打发了前锋上前打探情况。 前锋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得清清楚楚,回来禀告给了朱鄞褶。 关于朱鄞祯未来沐王妃沈梦璐的事迹,朱鄞褶早就听说了。对这个商女出身的未来皇弟妹,朱鄞褶也是充满了好奇。 一听这看围观的人群看的热闹,跟沈梦璐息息相关,朱鄞褶当机立断,命令大军在此等候,自己则带着一小队精锐骑兵朝望月楼逼近。 纷沓的马蹄声,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传入众人的耳中!“恭亲王回京,闲人回避让路!” 听到这样的喊声,围在望月楼门前的百姓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朱鄞祯皱起眉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沈梦璐的手。朱鄞褶提前入宫本来无可厚非,可是被朱鄞褶看他的笑话,却是朱鄞祯非常不希望的。从小到大,因为朱鄞祁的关系,朱鄞褶没少给朱鄞祯添堵闹心。 沈梦璐回头望了一眼表情严肃的朱鄞祯,对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凌厉的防备气息有些奇怪。 朱鄞祯与朱鄞祁兄弟二人明争暗斗的事,沈梦璐了解得比较多,可是对这个常年在外征战的恭亲王朱鄞褶,沈梦璐却是没有多少印象。 虽然不知道朱鄞祯和这个朱鄞褶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不过沈梦璐敏感地察觉到,朱鄞祯对这个二皇兄似乎没什么好感。 “鄞祯?”沈梦璐反手覆上朱鄞祯的大掌,轻轻喊了一声。 朱鄞祯扯扯嘴角回了个安抚的笑容给沈梦璐,“没事,你不用担心。” “四弟怎么在此?”伴随着越发接近的马蹄声,一个洪亮的嗓音落入沈梦璐的耳中,她转头望去,一身戎装的朱鄞褶映入她的眼睑。 不同与朱鄞祯兄弟二人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骁勇善战的朱鄞褶显得粗狂豪放许多。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微微上扬,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闪烁着狂野不羁的光芒。 在沈梦璐打量朱鄞褶的同时,朱鄞褶一双邪佞的眸子也在上下打量着沈梦璐。沈梦璐的绝色容貌和才华横溢,饶使朱鄞褶远在番外都早已耳闻。可亲眼见到,沈梦璐的惊世容颜还是让朱鄞褶愣了愣。 朱鄞褶对沈梦璐放肆的打量和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让朱鄞祯俊眉紧锁,朱鄞祯扯了扯缰绳,让白马转了个圈,侧身挡住了沈梦璐的倩影,阻断了朱鄞褶放肆的眼神。 “恭亲王来得真早。本王本以为你要巳时才能入宫。”朱鄞祯冷声回答。 “什么恭亲王,几年不见,四弟对为兄倒是越发的生分了。”朱鄞褶勾勾嘴角。“来得早不如来得瞧,为兄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碰到四弟和……未来四弟妹。” 朱鄞褶的视线再次落到被朱鄞祯护在怀里的沈梦璐身上。“四弟,不打算让四弟妹出来打声招呼吗?” 朱鄞祯将沈梦璐按进怀里,不让她抬头,“几年不见,恭亲王倒是越发轻佻了,莫非是在那蛮夷之地待久了,让恭亲王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记得了?”朱鄞祯冷冷地嘲讽。 别说他与沈梦璐尚未大婚,就算沈梦璐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沐王妃,也没有跟朱鄞褶打招呼的说法。宫宴之上碰到,沈梦璐尚且需要规避那些皇子,更别说是在这市井大街上了。 朱鄞褶对朱鄞祯的嘲讽不以为意,“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况四弟向来知道,我天生是莽夫,不像四弟你是个读书人。四书五经没你读得多,懂的道理自然也没你多。” “既然四弟觉得让未来弟妹见我是于理不合,那就算了吧。”朱鄞褶并不坚持,反正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很,他并不急于一时。 “今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不知道本王今日班师回朝吗?敢挡本王的去路,可真是狗胆包天了!”朱鄞褶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褪在道路两边的百姓,怒喝一声。 当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的面,朱鄞褶不好摆出看热闹的嘴脸,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帮朱鄞祯把这些好事之人给遣散了去。 围观的人群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这事儿还没办成,银子自然落不到手里。 “不愿走?”朱鄞褶浓眉一挑,“来人呐,给本王将这些人统统拿下,以扰乱秩序罪,重打二十军杖!” “是!王爷!”前锋洪亮地应声。 众人一听要挨板子,顾不上赚银子,纷纷做鸟兽状四下散了。 朱鄞褶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有要真正抓那些人的意思,见一个一个吓跑了,也不以为意。 众人散去,朱鄞褶也没有逗留的意思,他抬头忘了一眼望月楼的招牌,啧啧两声,“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楼,望月楼呀!听说这望月楼,风情万种的女掌柜是未来四弟妹的金兰姐妹,改日四弟妹可一定要请为兄上这京城第一楼见识见识才行。” ***************************************************************************** 亲耐滴们,二更五千奉上! 今天总更一万字,祝亲们看文愉快! 一早就埋下伏笔的恭亲王终于粗线了!随着恭亲王的现身,剧情又将走向小高嘲咯!   ☆、189.朋友重要还是我重要? 众人散去,朱鄞褶也没有逗留的意思,他抬头忘了一眼望月楼的招牌,啧啧两声,“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楼,望月楼呀!听说这望月楼,风情万种的女掌柜是未来四弟妹的金兰姐妹,改日四弟妹可一定要请为兄上这京城第一楼见识见识才行。” 扔下这句话,朱鄞褶也不看朱鄞祯臭到家的脸色,双腿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四弟,待到了宫里,咱们兄弟再好好叙旧!为兄先走一步!” 待马蹄声远去,沈梦璐才从朱鄞祯怀里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他。 朱鄞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朱鄞褶刚刚那句轻浮的话,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 “鄞祯……”沈梦璐轻唤了一声,从刚刚朱鄞祯与朱鄞褶二人的互动来看,显然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太好。 沈梦璐默默叹息了一声,这朱鄞祯到底会不会处理兄弟关系,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他有仇似的? “走吧,去找楚代安。”朱鄞祯整了整脸色,翻身下马。他与朱鄞褶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而且现在比起朱鄞褶,楚代安的事情更让人头疼。 沈梦璐皱皱眉,扶着朱鄞祯的手下了马。好吧,她现在自身难保,别的七七八八的事,后面慢慢再说吧! ******************************************************************************* 楚代安一直站在六楼的窗口,默默关注着望月楼门口的一切,朱鄞祯与朱鄞褶兄弟二人的对峙,楚代安看得清清楚楚。沈梦璐不理解他们兄弟不和的原因,楚代安倒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楚代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恭亲王一回来,以后皇家就更热闹了。沈梦璐嫁进沐王府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无聊。 就在楚代安沉思的档口。朱鄞祯和沈梦璐已经推门进来了。 “楚代安,你的身份怎么会泄露出去的?”想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沈梦瑶,沈梦璐的语气难免不好。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原因。”相对于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忧心忡忡,楚代安显然轻松一些。“沐王爷,沈小姐,都坐下喝杯茶吧!” 喝茶?都火烧眉毛的,谁还有心情喝茶?沈梦璐老大不爽,“楚代安,我们是来喝茶的吗?” “梦儿。”朱鄞祯轻轻拍了拍沈梦璐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因为沈梦瑶的事,难免心浮气躁。不过看楚代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想必他已经有了对策。 “楚代安,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打算怎么应对?”朱鄞祯沉着地开口。连刚入京的朱鄞褶都对流言蜚语有所耳闻,恐怕这传言很快会传到皇上皇后耳中。 姬皇后接受沈梦璐这个准儿媳,本来态度就很勉强,楚代安的男人身份,直接影响到沈梦璐的闺誉,姬皇后一定会追究到底。一旦楚代安的男人身份被揭穿,到时候这场风波,就不是楚代安以死谢罪就能平息的了。 楚代安会有什么下场,朱鄞祯可以不在意,可是事关他与沈梦璐的终身幸福,朱鄞祯却不得不提高戒心。 “沐王爷,此事姑且交给在下来处理。沐王爷请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连累到沈小姐的。在下的真实性别,你二人就当都不知情便是。”楚代安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沈梦璐皱了皱眉,“楚代安,这件事显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怎么可能撇开关系?”打从一开始,沈梦璐就没想过要让楚代安一力承担后果,这个后果太严重,楚代安一个人也承担不起。 “沈小姐,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自然会有办法。”楚代安温和地笑笑,“你就安安心心准备婚事,安安心心当你的沐王妃便可。” 虽然不明白楚代安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但是朱鄞祯相信楚代安会力保沈梦璐平安。 “有你这话,本王就放心了。梦儿,我们走吧!”朱鄞祯站起身来,牵着沈梦璐的手要走。今日宫中有宫宴,他与沈梦璐都必须出席,刚刚被朱鄞褶发现他们在望月楼出现,他们不宜在此久留,不然他们要开脱,就会变得麻烦。 “我不走!”沈梦璐沉着脸甩开朱鄞祯的手,“楚代安,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本小姐不会走!” 朱鄞祯可以不在乎楚代安的生死,可是她不行!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楚代安置身危险。 “梦儿!”朱鄞祯拧起了眉头,虽然知道沈梦璐对楚代安是纯然的友情,可是看着她对楚代安过分的担忧,朱鄞祯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此事你我二人越少牵扯越好!” “不行!这事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沈梦璐语气坚定。 楚代安一个酒店老板是男是女都不碍别人什么事,人家大动干戈要揭穿楚代安的身份,摆明了就是想破坏她与朱鄞祯的婚礼。 沈梦璐没有办法踩着楚代安的尸体,都过所谓的幸福生活,那样子,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梦儿,你既然知道是冲着你来的,就更应该撇清关系!”意外碰到朱鄞褶,朱鄞祯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见沈梦璐如此冥顽不灵,朱鄞祯也来了脾气。 “鄞祯,他是我朋友!他对我很重要!” 沈梦璐盯着朱鄞祯冷峻的面孔,表明自己的决心。 朋友重要还是我重要?朱鄞祯压抑着怒气,沉声发问,“那我呢?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沈梦璐愣了愣,紧紧咬住嘴唇。重要!朱鄞祯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爱情出卖友情。“鄞祯,这不是选择题。” 爱情和友情,对她来说是可以并存的!让她在爱情和友情里面二选一,这对她来说太残忍。 “我是在让你选择吗?我是让你分清楚事情轻重!因为他,被迫取消我们的婚事,你也觉得无所谓吗?”朱鄞祯虽说醋劲大,可却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可是看着沈梦璐为了维护楚代安,不惜堵上他们的婚事,朱鄞祯怒火也上来了。 他们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眼见着就要开花结果了。倘若这个时候,因为别人,让唾手可得的幸福毁于一旦,朱鄞祯发誓,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楚代安! 朱鄞祯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让楚代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咽了咽口水,上前挡住朱鄞祯压迫的视线,“沐王爷,您放心,我发誓,你们的婚事绝对不会因此受到影响的。” 朱鄞祯冷冷地瞪了楚代安一眼,不说话。 楚代安又转头面向沈梦璐,“沈小姐,你如此真心待楚代安,楚代安感动不已,不过沐王爷说的都没错,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你们二人置身事外,权当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行。” 沈梦璐一心为他着想,楚代安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看到沈梦璐为了他与朱鄞祯争吵,却是楚代安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他的心愿是,看着沈梦璐笑靥如花!看着沈梦璐幸福快乐! “楚代安,在没有完全之策之前,我绝不会置身事外的,你不要让我沦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样,我也会看不起自己。”沈梦璐的态度依旧坚决。“你不要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楚代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你放心,我没这么伟大,还没做好就此英勇就义的准备。我保证我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 听到楚代安这番话,连朱鄞祯也对他所谓的方法引起了好奇,他立马一改先前的态度,和沈梦璐站到一个阵营。“楚代安,既然梦儿坚决要知道,那你就老实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法子!难道你要看着梦儿一直担心吗?” “梦儿,坐下说话吧!站着太累。”朱鄞祯将沈梦璐按倒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一副楚代安不说不明白,他们就不走了的模样。 楚代安一头黑线,沐王爷,你敢不敢再变色龙一点?敢不敢再妻奴一点? 面对朱鄞祯的变脸,沈梦璐也是倍感无力,这男人,简直太简直了!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能与她同心协力,总归是好事。 “楚代安,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倘若确实可行,自然最好,不可行,我们也好重新商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沈梦璐不是对楚代安没信心,而是真心替他担心。 “你何必为难我呢?”楚代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存心要隐瞒沈梦璐,只是不想在朱鄞祯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基地和他的技能。可是面对这突然变得同仇敌忾的两人,楚代安被逼得无路可退。 楚代安万分后悔他刚刚为何要鸡婆。如果他没插嘴的话,说不定朱鄞祯就会拂袖而去了。 以朱鄞祯如此妻奴的模样,想必是不会舍得对沈梦璐怎么样的,就算真的闹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梦儿是关心你!”朱鄞祯一副维护的姿态。 楚代安眼神幽怨地瞪了一眼沈梦璐,真是被你害死了! 看懂他眼神的沈梦璐这才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楚代安如此支支吾吾的原因,恐怕是他说的办法会暴露他另外的身份。 “楚代安,你真觉得为难就算了吧!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沈梦璐力挽狂澜,想要避开朱鄞祯。 可精明如朱鄞祯,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二人似乎还有秘密瞒着他! “楚代安,你最好坦白从宽!你该知道本王的决心!”想糊弄他,可没这么容易!朱鄞祯压迫性的眸光极具威胁地落到楚代安身上。 楚代安苦笑一声,他费尽心机将他的秘密基地隐藏在这望月楼中,取的就是大隐隐于市。没想到多年来没被发现的秘密,今日要公诸于世了。 罢了罢了!幸好今日望月楼闭门谢客,被朱鄞祯发现他的密室问题也不是太大。 “沐王爷,沈小姐,请随我来吧!”被逼无奈的楚代安站起身走到暗门之前,露出了密室,示意朱鄞祯和沈梦璐随他进去。 朱鄞祯惊讶地挑眉,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六楼厢房,竟然另有乾坤!这楚代安显然不容小觑。 沈梦璐有些歉然,是她一时大意,害楚代安暴露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跟着楚代安进入了密室。 沈梦璐不是第一次进楚代安的密室,她本来以为她应该淡定才对。可是一进去,沈梦璐还是愣了愣,这密室与她先前进的那个摆满磁场接收器的密室显然不是同一个。 沈梦璐狐疑地望向楚代安,这望月楼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朱鄞祯时刻保持着警惕,原本他以为沈梦璐早就知道这望月楼内藏玄机了,可看沈梦璐吃惊的表情,想来她并不知情。 这样的认知,让朱鄞祯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共有秘密,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朱鄞祯温柔地牵住沈梦璐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楚代安权当没看到沈梦璐质疑的眼神,和朱鄞祯的小动作,沉默寡言地带着二人穿过一条细长的甬道,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沈梦璐注意到这里摆放着的看似不起眼的小仪器,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些似乎是窃听器! “初雪,初晴,你们出来吧!”楚代安一声令下,从暗处走出了两个妙龄女子。 “见过宫主!”初雪初晴袅袅向楚代安行了礼。 “这二位是沐王爷和沐王妃!”楚代安淡淡地介绍了一下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身份。 初雪初晴同时走到朱鄞祯和沈梦璐面前,波澜不惊地冲他们行礼,“初雪,初晴见过沐王爷,见过沐王妃!” 待朱鄞祯和沈梦璐看清二人的长相,皆是一愣。 这两名女子与楚代安初黛的扮相,没有十分也有九分相似。除了身高,服侍,和发髻略有不同,五官几乎是如出一撤。 “她们是双胞胎姐妹。”见沈梦璐充满疑惑,楚代安主动为她解惑。 沈梦璐很快明白过来,这楚代安的初黛扮相就是根据这姐妹二人易容而来的。 “楚代安,你所谓的方法,就是让她们其中一人代替你初黛掌柜的身份吗?”沈梦璐直接问出疑问。 “沐王爷觉得如何?”楚代安掩袖一笑,与初雪初晴二人站到一起。 朱鄞祯来回打量了一下三人,三人微笑的模样难分伯仲。有展阳和展望的例子在,朱鄞祯对这种鱼目混珠,真假难辨的把戏并无多大惊讶。 “不错!”朱鄞祯淡淡地应了声,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楚代安的脸。 朱鄞祯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初黛这张脸是假的。虽然已经得知楚代安是阎门外徒,不过他这样一手神乎其技的易容术还是让朱鄞祯惊叹了一下。 “不过皇后娘娘不是普通人,万一皇后娘娘召见你入宫,你务必把握好尺度,不要露出破绽。”姬皇后是个奉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人,楚代安是男人,这样的传言落姬皇后耳中,她势必会验明正身方才罢休。 “沐王爷放心,她们二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出什么问题。”楚代安笑笑,他偶尔有事外出的时候,都是初雪初晴姐妹二人代替他出面,以初黛掌柜的身份打理望月楼。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破绽。 “如此甚好!”朱鄞祯不再多言,这楚代安越发让他刮目相看了,这样一个人,杀了确实太可惜。 朱鄞祯本是爱才之人,他现下已经慢慢开始转变对楚代安的态度。从不得不提防的情敌角度,慢慢转化成可用之才的审视了。 “沈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楚代安转头看着沈梦璐。 “你有这样的好本事,是我瞎操心了。”沈梦璐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楚代安藏得够深啊!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替身,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有恃无恐了! 沈梦璐相信当日在安护侯府,倘若不是怕被当场验明正身,楚代安也不会这么痛快,在谢老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男儿身的。 宫主?!从那俩美女对楚代安恭敬的态度来看,显然楚代安不仅仅是酒店老板这么简单。 沈梦璐本来想,倘若楚代安的男人身份揭穿,就将沈梦瑶许给他,看来,沈梦瑶这小家碧玉是高攀不上楚代安了。 ************************************************************** 今天28号咯,有月票的亲可以准备砸月票咯,吼吼~~~~   ☆、190.沈梦璐怒掴妍侧妃 沈梦璐本来想,倘若楚代安的男人身份揭穿,就将沈梦瑶许给他,看来,沈梦瑶这小家碧玉是高攀不上楚代安了。 楚代安讪讪地摸摸鼻子,“沈小姐待在下的厚爱,楚代安感激不尽。” 谁没有些不能与人言说的小秘密呢! 楚代安倒没有刻意隐瞒沈梦璐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她知道了没什么好处,不知道也没什么坏处而已。 ******************************************************************* 离开望月楼,朱鄞祯并没有送沈梦璐回沈府,他差人去沈府和安护候府送了口信,便直接将沈梦璐带回了沐王府。 今日宫宴,沈梦璐是要以未来沐王妃的身份参加的,本来沈梦璐应该由安护候府的谢老夫人护送她进宫的。 可是既然被朱鄞褶发现他们同时出现在望月楼,未免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朱鄞祯打算亲自带着沈梦璐入宫! 全国上下都知道沐王爷对未来沐王妃恩宠有加,如此,朱鄞祯索性高调到底了,免得被那些妖魔鬼怪钻空子。 朱鄞祯的清心殿给改造成了悦梦宫一事,沈梦璐倒是早就听说了,不过亲眼见到这样肉麻的匾额,她心头还是有些感动。 “放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清心殿不用,换成这上不了台面的悦梦宫,你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沈梦璐看着那匾额,笑靥如花地揶揄朱鄞祯。 “笑话什么?你不知道全天下的百姓,都在称赞本王爱妻如命吗?你不知道全天下女人,都在羡慕你能嫁得我这样的如意郎君吗?”朱鄞祯不以为意,牵着沈梦璐的手望悦梦宫走去。 悦梦宫,有什么不好?哪里上不了台面了?只要能博得红颜一笑,莫说一座宫殿了,用全天下来换,他都愿意! 沈梦璐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可真是自我啊!如意郎君?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过羡慕则个,不知道那些女人对她到底是羡慕多一点,还是嫉恨多一点。比如说,迎面走来的这位笑容僵硬得连脸上的粉都快被挤掉的女人! “臣妾见过王爷!”尉欣妍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有关楚代安是男人的流言传到沐王府,朱鄞祯一大早就去找沈梦璐的事情,尉欣妍早就知道了。 尉欣妍原本以为,朱鄞祯这么迫不及待是找沈梦璐兴师问罪去了,可眼下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却大大出乎尉欣妍的预料。 尉欣妍死死地盯着朱鄞祯和沈梦璐交握的双手,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仇恨的火苗。 嫉妒!愤怒!还有心痛!各种情绪牢牢困住了尉欣妍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朱鄞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冷漠地盯着尉欣妍,“妍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见到沐王妃,都不知道行礼了!” 尉欣妍被朱鄞祯的冷漠刺了一下,几乎要端不住原本就僵硬的笑容了。“王爷,您尚未大婚,臣妾现在就冲沈惠人行礼,似乎才是与礼不合吧!” 现在就称沈梦璐是沐王妃,这朱鄞祯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点? 这沈梦璐能不能如愿踏进沐王府,坐上这沐王妃的位置还是未知数,现在就向她行礼,打死尉欣妍,她都做不到。 “大婚在即,莫非妍妃在期待有什么变故么?”朱鄞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尉欣妍的眸光闪了闪,她强打起笑容,“王爷说得什么话,王爷大婚,臣妾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这样违心的话也说得出来?沈梦璐嗤笑出声。这尉欣妍的演戏功夫倒也不是一般二般的。 楚代安这事,摆明了与尉家人脱不了干系,与这个尉欣妍脱不了干系!欣喜万分?是痛恨万分还差不多! 在这大明国,最不愿意看着她嫁入沐王府的,应该就属这个尉欣妍了! 不待朱鄞祯接话,沈梦璐巧笑嫣然地开了口,“四郎,妍妃娘娘说得倒也有理,娘娘这礼,我现在也还受不起。等到你我完婚后,再让妍妃娘娘跟我行跪拜大礼也来得及。” 跪拜大礼?!朱鄞祯闻言失笑,这沈梦璐倒是老实不客气。 虽说她以后是正妃,比尉欣妍这个侧妃高一级,可明国是个看重出身的国度,这沈梦璐商女的出身到底略输一筹。尉欣妍到底是忠勇侯府的嫡次女,虽说只是侧妃,见了沈梦璐行奉茶之礼已是极限。 可想不到,这沈梦璐一张口就要尉欣妍向她行跪拜大礼。朱鄞祯只能说,他这沐王妃果然霸气十足。 四郎?跪拜大礼?尉欣妍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让她给沈梦璐行跪拜大礼,做她的春秋大梦! 尉欣妍勾勾嘴角,讥诮地开口,“沈惠人如此不懂尊卑,不知礼义廉耻,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难免让皇后娘娘失望。王爷,依臣妾看,这沈惠人还须重新学学宫规礼仪才行!” 沈梦璐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朱鄞祯,“四郎,妾室向正妻行跪拜大礼,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一副我实话实说的表情,强忍住笑意,怜爱地捏了捏她的手背,“梦儿说的没有错。”撇开沈梦璐的出身,她这个正妻受小妾的跪拜确实是情理之中。 朱鄞祯这是纵容沈梦璐的意思?尉欣妍死死扭住手中的帕子。真是不要脸的践人,竟然敢拿正妻身份说事!一个卑贱的商女也配当沐王妃?这个世界真是太可笑了! “王爷,此事合理不合理,恐怕不是王爷说了算的,不如找皇后娘娘评评理,看这低贱的商女是不是受得起本宫的跪拜大礼!”朱鄞祯不给她面子,尉欣妍也变得毫不客气起来。 “放肆!”随着朱鄞祯一声怒喝,尉欣妍脸上挨了极其响亮,极其清脆的一巴掌! 尉欣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捂着被打疼的脸颊,“你敢打我?” 朱鄞祯也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沈梦璐,沈梦璐会出手打尉欣妍,这也是朱鄞祯没有预料到的。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懂尊卑的贱妾!”沈梦璐神情倨傲地开口,这个该死的尉欣妍,她早就想收拾她了!一而再再而三动到她头上,简直是自找死路。 “反了!可真是反了!”尉欣妍怒气攻心,顾不得朱鄞祯在场,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就要打回去。不过她的手还没碰到沈梦璐的头发,就被朱鄞祯死死扣住了。 “王爷,这沐王府还有没有王法了?臣妾被一个低贱的商女掴了嘴巴,您居然还要维护她?”尉欣妍猩红着双眼,满眼泪花地怒吼到。 朱鄞祯抿唇不语,只是扣着尉欣妍的手不放。沈梦璐出手打尉欣妍这事,他看在眼里,爽在心里。 可是沈梦璐此举确实是过份了些,朱鄞祯又不好明目张胆维护她,毕竟眼下还不是和尉家撕破脸的时候。 听到尉欣妍又骂她是低贱的商女,沈梦璐再次上前,毫不客气地冲着尉欣妍的右脸又是狠狠一巴掌。 “沈梦璐!你个践人!”尉欣妍双手被缚,挣扎了几次都挣扎不出来,只能惊怒交加地叫嚷着,“王爷,这个践人一再对臣妾出手,此事臣妾一定会禀告皇后娘娘!” “梦儿!”朱鄞祯闻言皱眉,略带嗔怪地唤了一声沈梦璐。这打了一巴掌过过瘾就算了,怎么还二次上手了? 姬皇后本来就不太中意沈梦璐,加上现在楚代安是男人的留言满天飞,沈梦璐连掴尉欣妍两巴掌的事传了出去,姬皇后对她只会更加不满。 “王爷,臣女恳请王爷为臣女做主!”沈梦璐突然冲着朱鄞祯跪了下去。 朱鄞祯被沈梦璐的举动吓到,他再顾不上尉欣妍,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要扶起沈梦璐。“梦儿这是做什么?” “请王爷为臣女作证,臣女今日怒掌妍侧妃,实在是气不过妍侧妃对臣女的一再诋毁!”沈梦璐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顾自低垂着头,哽咽着开口。 “梦儿,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朱鄞祯倍感无奈,沈梦璐突然下跪这个举动,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臣女不起,倘若今日王爷不能给臣女一个说法,臣女就跪死在这里!”沈梦璐不理会朱鄞祯的搀扶,打定主意要给尉欣妍一个教训。 “梦儿……”朱鄞祯不知道沈梦璐想要搞什么鬼,见她如此倔强,只好随了她的意,摆出秉公办理的姿态。“沈惠人说说,想要本王如何为为你做主!” “王爷,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臣女现在是安护候府谢家的嫡孙女,不过是祖父祖母怜惜臣女是沈家嫡长女,才没有命臣女改姓。可妍妃娘娘今日一再辱骂臣女是低贱的商女,臣女若是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以后让臣女如何面对疼爱臣女的祖父祖母?臣女今日若是任由妍妃娘娘欺凌了去,让安护候府颜面何存?”沈梦璐一双泪眼无限委屈地盯着朱鄞祯。 朱鄞祯被沈梦璐梨花带雨的模样弄得心都要碎了,他再次扶住沈梦璐的双臂,柔声开口,“梦儿放心,此事本王自会跟母后解释清楚。” “沈梦璐,你血口喷人!你颠倒是非!” 面对做贼的喊抓贼的沈梦璐,尉欣妍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分明是她受了委屈,这沈梦璐居然先摆出一张小白菜的嘴脸,简直是令人恶心。 “王爷,臣妾倒是真正希望这事儿能让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尉欣妍气急败坏,“臣妾倒是想让皇后娘娘评评理,这事情的始末,到底孰是孰非!沈梦璐尚未过府就以正妻自称,还妄想臣妾给她行跪拜大礼,还胆敢对臣妾出手。沈梦璐以为仗着自己有安护候的庇护,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我们大明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沈梦璐仗势欺人,拿安护候府说事,传了出去,只会让姬皇后对她的印象更差而已!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谁敢胡言乱语,休怪本王手下无情!”朱鄞祯沉下脸来。 尉欣妍冷笑一声,手下无情?朱鄞祯都对她漠视到这个程度了,还能再怎么个手下无情?“王爷,臣妾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妍侧妃,你是想让沐王府沦为全天下的笑话吗?”朱鄞祯冷冷地盯着尉欣妍,冰冷的眼眸里毫无温度。 “王爷,此事不能妥善解决,那臣妾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臣妾的娘家也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尉欣妍毫不退让。 恨意,让尉欣妍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你想怎么样?”朱鄞祯的大掌紧握成拳,尉欣妍这种鱼死网破的心态,让朱鄞祯惊怒交加。他果然是小看了这个尉欣妍!“此事若是张扬出去,你以为对镇远候府能有什么好处?” “王爷是想要臣妾息事宁人么?”尉欣妍冷冷地勾起嘴角,镇远候府?连自己的父母双亲都可以抛弃她,她还需要考虑这么多吗? 朱鄞祯抿唇不语。 “王爷想要息事宁人也不是不行。你让她给我跪下磕头认错!”尉欣妍吃准了朱鄞祯对尉家有所忌惮,一只手指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沈梦璐。 沈梦璐闻言放声笑出了声音,她站起神来,拍了拍丝毫没有沾脏的裙子。 让她给尉欣妍下跪?这可真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王爷,臣女倒也是有话想对皇后娘娘说。当日景轩世子溺水,臣女为他医治时,竟发现世子身中剧毒。此事想必皇后娘娘尚不知情,倘若能与妍妃娘娘一同在皇后娘娘面前对薄公堂,倒也是能让皇后娘娘看看,妍妃娘娘这当家主母当得可是称职。”为景轩讨回一个公道,是沈梦璐大婚以后,打算送给景轩的第一个礼物。 朱鄞祯迟迟不解决此事,不过是畏惧尉家的势力,可是她沈梦璐不怕。她作为沐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维护世子这是理所当然的。朱鄞祯治不了尉欣妍,她却可以!由她出面解决此事,皇上和皇后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你……”听沈梦璐当着朱鄞祯的面扯出景轩中毒一事,尉欣妍一下子慌了神,“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景轩什么时候中毒了?为何本宫从未听说过?” 沈梦璐冷哼了一声,“景轩什么时候中的毒,想必妍妃娘娘是最清楚的一个。” 沈梦璐敢肯定,景轩中毒一事,尉欣妍是幕后凶手!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朱鄞祯冷声开口,事情闹下去只会更加没完没了。现在大婚当前,朱鄞祯不想再节外生枝,有什么事都等他们大婚以后再慢慢处理便可。 “梦儿,我们还要进宫去,你先进去换身衣服吧!”朱鄞祯看了一眼沈梦璐,示意她差不多就行。 沈梦璐耸耸肩,不再逗留,转身踏进了朱鄞祯为她精心打造的悦梦宫。 尉欣妍一脸惨白地愣在当地,朱鄞祯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妍侧妃,在本王大婚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搞出什么花样来!不然,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尉欣妍扭曲的面容扯出一抹嘲讽,大婚?!能不能如愿大婚,还得看你们怎么逃过流言蜚语才行! 楚代安是男人的传言,是尉欣妍暗中命人放出去的。她很确定这传言已经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 尉欣妍倒要看看,沈梦璐怎么破这个局!! ******************************************************************* 朱鄞祯,沈梦璐和景轩乘坐的马车刚一入了宫门,就被姬皇后派在宫门口守着的高嬷嬷给拦了下来。 “奴婢参见沐王爷,参见世子殿下,参见沈惠人。”高嬷嬷恭敬地朝三人行了礼。 见到高嬷嬷,朱鄞祯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高嬷嬷在此等候本王,可是有何要事?” “回王爷,皇后娘娘命奴婢前来迎接沈惠人到朝凤殿小憩片刻。”高嬷嬷恭敬地回答,她在这等的可不是朱鄞祯,而是沈惠人。 景轩闻言担忧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关于楚代安的传言,景轩也听说了,姬皇后这么迫切派高嬷嬷在此等候,显然已经是听到了传言,兴师问罪来了。 ************************************************************** 小虐一下妍侧妃,嗷嗷~~~~~~ 梦儿被皇后娘娘招走了,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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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沈惠人请来了。”高嬷嬷传声,瞬间打破了内殿融洽和谐的气氛,原本达到沸点的温度瞬间降至了冰点。 “传吧!” 姬皇后比凉水还冷淡的声音,简直和她先前开怀大笑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屋子的女眷也都止住了笑,众人的眼神都望向站在门口的沈梦璐。 我就是传说中的冷场王!沈梦璐默默自嘲了一句,正了正服侍,抬步踏进了内殿。 今日的朝凤殿格外热闹,除了姬皇后,尉妘妗,还有逸王爷和洛王爷家的两位王妃娘娘和逸王爷家的静钰郡主。除此之外,还有洛王爷朱鄞禧的生母淑妃娘娘。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沈梦璐得体地朝姬皇后行了礼,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了一边在场的人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姬皇后打算当着这些未来妯娌的面审问她楚代安的事吗?这皇后娘娘到底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有多不满意呐,竟如此不给她留面子! 姬皇后冷淡地瞥了一眼沈梦璐,也不应声,只淡淡地说了句,“难得今日人到得齐全,打个招呼吧!” 沈梦璐的眉骨跳了跳,这是让她行礼的意思?在场的都是有背景有地位的女眷,就属她这个未来沐王妃身份最尴尬。 加上未来二字,即便是日后比她位份低的洛王妃,她今日都得见礼。这姬皇后是存心让她丢面子! 不行!她今日决计是不能失礼了去的,不然日后她这个沐王妃如何在这帮妯娌面前抬头做人? 沈梦璐冲姬皇后福了福,“是,臣女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沈梦璐说着起身,从淑妃那边开始行礼,淑妃是长辈,沈梦璐行的还是福礼,到了尉妘妗这边,基于是未来的妯娌关系,沈梦璐就只是行了侧身礼。 逸王妃和洛王妃都是沈梦璐第一次见,因为是宫宴,二人都是盛装打扮,宫装和头饰有七八分相似,一时之间难以分清谁是谁。 沈梦璐微微皱起眉,不能不打招呼直接行礼,也不能同时行礼,可是一旦错认,就会成为笑柄。 逸王妃和洛王妃都是噙着微笑看着沈梦璐,谁也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显然二人是得了姬皇后的嘱咐了。 沈梦璐转头看了一眼装似顾自喝茶的姬皇后,又将眼神落到偎在姬皇后身边的静钰郡主身上,企图找出静钰郡主和逸王妃之间的相似之处。 静钰郡主对这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未来皇姑母充满了好奇,一双乌黑的眼眸定定地落在沈梦璐的身上。注意到沈梦璐对她的打量,静钰郡主和气地回以一笑,露出了深深的梨涡。 沈梦璐恍然大悟,静钰郡主的长相与逸王妃相似得不多,可是那一对漂亮的酒窝却是得了逸王妃的真传。沈梦璐这才分清楚逸王妃和洛王妃,得体地朝二人行了侧身礼。 逸王妃和洛王妃对视一眼,姬皇后交代的任务完成,二人也都放开了些,起身微微回了礼。 虽说姬皇后对沈梦璐不中意,可她们都知道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宠爱,日后能好好相处自然是最好的! 逸王爷和洛王爷都是被遣在封地之外的闲散王爷,跟朱鄞祯这个最得宠的沐王爷,各种待遇自然是没得比的。倘若今日,因为怠慢了沈梦璐而得罪了朱鄞祯,对两位王妃来讲,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姬皇后轻哼了一声,略带嗔怪地瞥了一眼静钰,这个小妮子,倒是会胳膊肘往外拐! “坐吧!”沈梦璐行完礼,姬皇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赐坐。 沈梦璐谢了恩,走到逸王妃旁边的椅子上,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姬皇后又发话了。 “本宫今日听到些许惹人生气的污言秽语,倒是需要沈惠人来帮本宫解解惑。”姬皇后声音慵懒,眼神却十分凌厉地射向沈梦璐。 沈梦璐叹了口气,再次起身,“皇后娘娘,不知是什么样的妄言玷污了娘娘的耳根。” 姬皇后这么着急招她来,显然是因为楚代安的事。 这尉家人还真是居心叵测啊!这流言这么快就传到皇后耳中了! “哼,你既知道是污人耳目的话,还不跪下认错!”姬皇后瞬间收回懒散的神态,端直了身子,疾言厉色道。 沈梦璐脊背一凌,她站直身子,毫无畏惧地迎上姬皇后写满愠怒的凤眸。“皇后娘娘要臣女跪,臣女不敢不从。可是让臣女认那欲加之罪,请皇后娘娘恕臣女斗胆,臣女无罪可认!”沈梦璐说完缓缓跪下,将脊背挺得笔直! “欲加之罪?”姬皇后站起身来走到沈梦璐跟前,“那你来跟本宫解释解释,那绘声绘色的传言,因何而来?” “娘娘指的若是关于望月楼的掌柜,初黛姑娘一事,臣女可以解释。”沈梦璐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倒是挺胸有成竹!”姬皇后轻蔑地扯扯嘴角,“那本宫姑且听听你的解释,免得让人以为,本宫是故意针对了你!” “皇后娘娘,有关初黛姑娘是男人的传言,臣女早就知晓了。臣女虽不清楚是何人在暗中作怪,想要诋毁臣女的清誉。但是臣女可以回答皇后娘娘的是,臣女相信初黛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绝非如谣传那样是个男人。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女一个公道!” “此事本宫自然是要明察的!倘若让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嫁入皇家,岂不是要让我大明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姬皇后怒喝一声。 “沈梦璐,本宫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倘若你主动认罪,本宫可以放你一马,留你一条狗命!不然,待本宫拿出证据,到时候就算皇上开口保你,都没有用!本宫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和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姬皇后冷冷地瞪着沈梦璐。 证据?沈梦璐吃了一惊,姬皇后能有什么证据证实楚代安的真实性别? 不可能!她要相信楚代安!沈梦璐相信楚代安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沈梦璐暗暗稳了稳心神,面露惊忧。“皇后娘娘明鉴,臣女死也不信初黛姐姐会是个男人!” “好啊!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姬皇后冷哼一声,“来人呐,将初黛带上来!” 沈梦璐一惊,皇后娘娘竟然动作这么快,就将楚代安给抓进宫了?!莫非被抓的当真是楚代安而不是初雪初晴? 姬皇后一声令下,就有一个人被带了进来,直直被推倒跪在姬皇后面前,此人身高打扮与楚代安的初黛扮相无异,只是衣衫凌乱,发髻歪斜,显得狼狈不堪。 “初黛,你男扮女装,欺瞒天下,你可知罪?”姬皇后冷声质问跪在地上之人。 “皇后娘娘饶命!”一个男人嘶哑的嗓音响起。 闻言,沈梦璐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去。 “沈梦璐,你还有何狡辩?”姬皇后冰冷的眸子几乎要将沈梦璐冻僵。 这是要让她百口莫辩的意思?沈梦璐默默地冷笑一声,好一招釜底抽薪! 看来这尉家人是打定注意要置她于死地了!居然敢找人冒充楚代安! “皇后娘娘,此人,此人绝非初黛!”沈梦璐美眸含泪,颤抖着声音否认。 “沈小姐,在下愧对与你!”不待姬皇后开口,跪在地上之人就朝沈梦璐磕了一个头,声音嘶哑地道歉。“在下隐瞒性别与小姐相处甚密,实乃在下的过错,望小姐原谅!” “荒唐!你是谁?为什么冒充初黛姐姐?”沈梦璐闪身躲过男人的磕头,惊怒交加。 “沈小姐,在下,在下就是你的初黛姐姐。”男人不答话,再接再厉地抹黑沈梦璐。“小姐对在下亲若姐妹,毫不避嫌,在下实在无颜见你。” “皇后娘娘,臣女不认识此人,他绝非初黛!”沈梦璐不理会地上之人,直接面向姬皇后。“皇后娘娘,此人假冒初黛,诋毁臣女,请皇后娘娘彻查此事!还臣女一个清白!” 姬皇后回到位置上坐下,看也不看沈梦璐,反而是冲逸王妃和洛王妃问话,“你们说说,本宫该相信谁的话?” 逸王妃和洛王妃面面相觑,这样离谱的事情,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觉得棘手不已。 逸王妃看了一眼沈梦璐,柔声开了口,“母后,儿臣觉得此事确实应该仔细彻查,毕竟事关女子闺誉。沈惠人既然如此肯定此人是假冒的,想必她有证据证明,母后何不听听沈惠人的解释?” 姬皇后这才将视线移到沈梦璐身上,“你口口声声说此人是假冒的,那真正的初黛在哪里呢?” “皇后娘娘,臣女相信,真正的初黛尚在望月楼内,请娘娘派人去请。”沈梦璐心中有很强烈的不安感,早上她和朱鄞祯才在望月楼与楚代安通过头,没有道理会跑出一个假冒之人。 姬皇后闻言笑了,“初黛,你且说说,你为何会在此处?” 跪在地上的男人抽了口气,语带哽咽地回话,“回娘娘,小人正是被人从失火的望月楼救了出来的。” 失火的望月楼?!沈梦璐惊呆,怎么可能?她们早上去望月楼的时候还好好的,这过了半天怎么就失火了? “初黛呢?初黛去哪里了?”沈梦璐急怒交加,顾不得在场的姬皇后和其他人,一把揪住假冒之人的衣领。“说!谁放的火!真正的初黛在哪里?” 假冒之人在失火的望月楼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楚代安不知所终!不然他绝不可能让这假冒之人混进皇宫! 楚代安是不是出事了?这个认知让沈梦璐大受打击。 “沈小姐,在下就是初……”男人的声音消失在沈梦璐亮到他面前,明晃晃的银簪上。 “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让你这辈子再说不出话来!”沈梦璐冷着眼眸沉声威胁到。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然后他出其不意地哭喊起来,惊慌失措地朝姬皇后爬去,“皇后娘娘救命,沈小姐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求娘娘放过小人吧!”男人不住地对着姬皇后磕头讨饶。 姬皇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沈梦璐指间的银簪,她也看到了。“大胆沈梦璐,你要在本宫的朝凤殿杀人灭口吗?” 沈梦璐顾自站起身来,表情清冷地开口,“皇后娘娘,此事臣女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臣女也定会找到初黛,向娘娘证明臣女的清白。” “沈梦璐,人证俱全,你还要狡辩不成?”姬皇后皱起眉头,沈梦璐的反应让姬皇后对此人也起了疑心。 沈梦璐如此坚定此人并非初黛,又如此坚信初黛是女儿身无疑,莫非此事当真另有蹊跷? “皇后娘娘,臣女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绝非初黛!”沈梦璐目光如炬地盯着跪倒在姬皇后面前的男人。 很好!非常好!除了假冒楚代安,居然还放火烧望月楼!倘若她不为楚代安,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她沈梦璐三个字倒过来写!! 姬皇后沉默不语,她怀疑的眼神来回在沈梦璐和哭冤的男人身上打量。 初黛是男人,且与沈梦璐有染这样的流言传到皇宫,姬皇后自然是气愤不已。事关朱鄞祯的面子问题,姬皇后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姬皇后派人去望月楼抓初黛,结果带来的却果真是个男人,姬皇后自然是怒火中烧。 避开朱鄞祯和景轩,单独召见沈梦璐,姬皇后的本意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难堪。不管沈梦璐是不是事先知晓初黛的真实性别,只要她认错求饶,取消婚事就行。 会允许淑妃,尉妘妗,逸王妃和洛王妃在场,姬皇后本意是想她们几个给自己作证,免得朱鄞祯以为她是恶意针对沈梦璐,惹得母子翻脸。 可谁想,这沈梦璐居然不认!还反过来指责此人是假冒的! ********************************************************* 今日更新完毕! 这样的剧情发展,有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呢?吼吼~~~   ☆、192.真假初黛 可谁想,这沈梦璐居然不认!还反过来指责此人是假冒的! 姬皇后一双含怒的凤眸落到地上的男人身上,又落到一脸正气凌然的沈梦璐身上,心中暗暗发愁。她原本以为流言是真的,才会如此大动干戈,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开始怀疑,沈梦璐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来人呐,将此人押下去看管起来,此事本宫自会调查个水落石出!”姬皇后冷着脸下令。事情疑点丛丛,姬皇后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一个处理不当,她要面临的可是母子翻脸的风险。 男人哀嚎着被带了下去,沈梦璐冷眼看着一切。 “沈惠人,此事本宫自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姬皇后缓和了语气。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此事臣女自会找出幕后凶手,为沐王爷,为初黛姑娘,也为臣女自己讨回一个说法!”沈梦璐一改以往对姬皇后的恭敬有礼,铿锵有力地回答。 姬皇后皱起眉头,沈梦璐在她面前向来是保持着一副进退有礼,张弛有度的姿态。这样锋芒毕露,毫不客气的沈梦璐,倒是她头一次见到。 姬皇后正欲开口责备沈梦璐不懂礼仪,高嬷嬷急冲冲地进来了,附在姬皇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姬皇后顿时脸色大变。 “淑妃,今日天气不错,你与太子妃先带逸王妃和洛王妃到御花园赏花饮茶。本宫有话要单独和沈惠人说。”姬皇后沉着脸遣散众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姬皇后的剧本之外,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姬皇后心中十分懊恼。 姬皇后发了话,淑妃几人不敢再逗留,行了礼便退出了内殿。 还没走出朝凤殿,几人就在殿门口遇到了神色冷凝的谢老夫人,以及跟在谢老夫人身后的神色焦虑的女子。 初黛?!尉妘妗惊讶地瞠大眼睛,刚刚那男人果真是假冒的?! ************************************************************** 其实尉妘妗等人在朝凤殿门口看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楚代安,而是初雪。 望月楼起火的时候,楚代安正在外面调查流言的起源。 望月楼的火势来得又突然又凶猛,待密室中的初雪和初晴发现的时候,火苗已经吞没了大半个望月楼。初雪和初晴二人联系不上楚代安,只好从密道逃了出来。 初雪初晴在废墟中看到假冒楚代安的人,被宫里的人带走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初雪找到了安护侯府的谢老夫人,而初晴则去寻找楚代安的下落。 谢老夫人见到与楚代安长得惊人相似的初雪时,吓了一大跳,听初雪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后,谢老夫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本谢老夫人得知楚代安的男人身份时,对楚代安的印象一下子变得很差,不过从初雪那边听说了楚代安暗中为沈梦璐做的一些事,谢老夫人倒是开始对楚代安改观了。 万两黄金容易得,真心一个也难求! 楚代安虽说是男人,但至少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过沈梦璐,确确实实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真心真意的对待沈梦璐。 得知有人假冒楚代安,被皇后的人带走一事,谢老夫人立马明白过来是有人蓄意陷害沈梦璐。谢老夫人当机立断,按楚代安原先的计划,由初雪假扮初黛,带着她进宫来了。 兹事体大,无论如何,谢老夫人都是要保住沈梦璐的! 谢老夫人看到从朝凤殿出来的尉妘妗一行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姬皇后不喜沈梦璐一事,谢老夫人不是没有耳闻。只不过未来婆婆挑剔儿媳妇,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当儿媳妇的,哪个没有受过这样的洗礼? 可是楚代安一事,事关沈梦璐的清誉,姬皇后当着尉妘妗一行人审问沈梦璐,这就不仅仅是挑刺儿了,根本是没把沈梦璐,没把他们安护侯府放在眼里! 沈梦璐再怎么不讨姬皇后的喜,好歹也是他们谢家名正言顺的嫡孙女。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安护侯府的面上,姬皇后也没有不给沈梦璐留情面的道理! 谢老夫人虎着一张脸踏进了姬皇后的朝凤殿。 姬皇后看到谢老夫人的脸色和跟在她身后的女子,顿时一阵眼前发黑! 好哇!幺蛾子都使到她头上来了,真当她这个皇后老眼昏花了吗? “老身参见皇后娘娘!”谢老夫人望了一眼沈梦璐,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调整了表情朝姬皇后行了个礼,然后示意初雪行礼。 “民女初黛参见皇后娘娘!”初雪得体地朝姬皇后行了跪拜大礼。 沈梦璐见到谢老夫人以及她身后的初雪,一颗心松了松又不由得收紧了。 初雪与楚代安的初黛扮相相似度极高,一般人难辨真假,可是沈梦璐却是一眼看出了来人并非楚代安。 “谢老夫人,这是何意?”姬皇后脸色阴郁。 谢老夫人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有进宫的特权,可是她擅自带着外人进宫,无论如何有些说不过去。 “皇后娘娘恕罪!老身听到那些诋毁我梦儿的谣言,一时心急,便擅自做主带了初黛进宫以正视听。是老身爱孙心切,一时糊涂坏了规矩,还望皇后娘娘谅解!”谢老夫人岂有不明白姬皇后不高兴的原因,带初雪进宫是她的失礼,谢老夫人大方承认自己的错误。 “谢老夫人确定你带来的是望月楼的掌柜初黛?”姬皇后不是没听到初雪的请安,只是选择忽略。就好比姬皇后第一次在青荷园见到沈梦璐那样,对谢老夫人带进来的初雪视而不见,任由她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老身带来的人,老身还会不知道身份么?老身虽说年事已高,倒还不至于如此老眼昏花,错认他人。”谢老夫人噙着浅笑,一句含沙射影的话说得姬皇后脸色一变再变。 “谢老夫人,本宫敬你是长者,对你礼让三分,可并不表示本宫能容忍你放肆!”姬皇后的凤眸里一片冰冷。 “皇后娘娘请息怒,老身不过是实话实说。”谢老夫人并不畏惧姬皇后的怒容,“皇后娘娘英明睿智,却也难防小鬼作怪。老身知道流言蜚语定会扰乱视听,这才急不可待带了初黛前来拨乱反正。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姬皇后冷冷的视线扫过义愤填膺的谢老夫人,再扫过低垂着眼眸站着的沈梦璐,最后落到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的初雪身上。既然她找来的人,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沈梦璐而假冒的。那谁又能保证这这谢老夫人带来的人,不是安护侯府为保沈梦璐而找人假扮顶替的! “沈惠人,此人可是你的金兰姐妹初黛?”谢老夫人是八面玲珑的人,姬皇后自知很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于是把焦点落到了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抿了抿唇,泪眼盈盈地望了一眼初雪,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是!” 姬皇后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她沉声下令,“高嬷嬷,派人去请付太医!” 谢老夫人皱起眉头,“老身斗胆,敢问皇后娘娘招付太医来是何用意?” 姬皇后摆摆手,示意谢老夫人坐下说话,“不瞒谢老夫人,本宫先前捉到一个自称是初黛的男人,沈惠人一再否认他的身份,坚称他是假冒之人。而今谢老夫人亦带来一位姑娘自称是初黛,本宫糊涂一回,不敢再糊涂第二回。既然本宫已经插手此事,那么初黛的身份本宫必然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姬皇后说着望向沈梦璐,“倘若此事果然有人故弄玄虚,欺瞒本宫,本宫定当追究到底!” 谢老夫人的眼眸闪了闪,“老身谢皇后娘娘明察!” 姬皇后招付博文的用意,谢老夫人和沈梦璐都猜到了,楚代安两次出现在江北,付博文与他有过多面之缘。姬皇后想来是想让付博文来指认初雪的身份。说到底,姬皇后对谢老夫人带来的人并不十分信任。 谢老夫人内心隐隐有些担忧,初雪和楚代安的初黛扮相虽说真假难辨,不过到底是鱼目混珠而已,谁也不敢保证这付博文会不会发现二人的区别。 相对于谢老夫人的忧心,沈梦璐倒是微微安心了些。朱鄞祯早就告诉过她,付博文是自己人。沈梦璐相信就算付博文察觉出什么端倪,也不会向姬皇后告发的。 初雪一直安静地跪在地上,她与初晴时常假扮初黛的身份,相似度没有百分百,起码有百分之八十,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不然一般人不会发现她们的区别。 朝凤殿一片宁静,谁也没有再说话,在场四人各怀心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付博文就冲冲赶来了。 见到在场的沈梦璐和初雪,付博文微微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姬皇后十万火急招他来的用意。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付博文行了礼就立在一边等姬皇后发话。 “付太医,你来替本宫看看,这位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望月楼初黛掌柜?”姬皇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是,微臣遵命!”付博文领了命,走到跪在地上的初雪面前。“皇后娘娘,可否请初黛小姐起身说话。” 姬皇后头痛地扶住额头,摆摆手示意付博文该怎样就怎样。 “谢皇后娘娘!”付博文得了指示,请了初雪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说了几句与江北有关的话,初雪镇定自若地做了回答。 初雪答得天衣无缝,可是付博文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此初黛并非他在江北时见到过的初黛,付博文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心中疑窦丛生。 不过楚代安的身份一事关系到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婚事,付博文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就算他发现这个初雪是假冒的,自然也不敢说给姬皇后听。 “皇后娘娘,依微臣之见,这位姑娘确实是初黛小姐没错。” 付博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姬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付博文,在等付博文来的短暂时间里,姬皇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恢复了她端庄典雅的一国之母形象,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姬皇后心中也已有了盘算。 “付太医可知你若认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姬皇后挑了挑眉。 付博文后背一紧,他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杆,“回娘娘,微臣相信自己的眼神。倘若娘娘担心微臣错认,不妨再请沐王爷确认一番。” 找朱鄞祯来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母子翻脸么?姬皇后不悦地瞪了付博文一眼,“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退出朝凤殿后,付博文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沈梦璐。莫非初黛是男人的传言是真的?他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给沐王爷才行! 待付博文离去后,姬皇后才看向谢老夫人,客气地开口,“谢老夫人,有了付太医的指认,本宫也不好再怀疑初黛姑娘的身份。不过,付太医的说辞,只能证明这位姑娘确实是望月楼的初黛掌柜,对她的性别却不足以证实。若谢老夫人不介意,本宫想要验明正身,也好用以辟谣。” 谢老夫人温和地看了一眼初雪,“是,皇后娘娘考虑周全。初黛,就委屈你一下了。” 初雪得体地福了福礼,温婉地开口,“是,民女遵命!” 初雪初晴姐妹俩是楚代安从山寇手中救下来的,跟在楚代安身边近四年了。楚代安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亏待过这姐妹俩。初雪初晴姐妹二人更是将楚代安视为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楚代安一开始以初雪初晴的模样易容时,就是图个方便,有她们姐妹在,他随时可以脱身。初雪初晴姐妹二人也早就做好了为楚代安付出一切的心理准备,毕竟当年若是没有楚代安,她们姐妹二人早就沦为山寇的玩物,生不如死了。 现在只不过是验明正身而已,对初雪来说没有什么委屈的说法。能为楚代安做些什么,初雪心中更多的是高兴。初雪坦然地跟着高嬷嬷进了内室。 姬皇后见着初雪如此淡定的模样,已然肯定外面的传言,必然是有人恶意捏造了。 那些人散布谣言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为的就是抹黑沈梦璐,毁了她与朱鄞祯的婚事。 有人恶意黑沈梦璐,姬皇后本来不太有所谓,毕竟她心中有更好的儿媳人选。可是居然敢算计到她头上了,那可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倘若她不抓出这幕后黑手,日后恐怕都要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了! 姬皇后的视线落到安静温婉地站在谢老夫人身后的沈梦璐身上,先前假初黛出现时,沈梦璐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傲仿佛是幻象一般。自打谢老夫人和初雪出现后,沈梦璐瞬间就收敛了她一身芒刺,回归到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可姬皇后知道她先前看到的冷漠狂妄的沈梦璐,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了!姬皇后暗忖。 从第一次见沈梦璐时,姬皇后就发现沈梦璐恭敬温驯的模样,像是做假的,这也是姬皇后不喜欢沈梦璐的原因之一。 姬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见过太多戴着假面具的人,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娶一个戴着一张假面具的虚伪女人。毕竟,在沐王府中,带着假面具的女人已经够多了。 沈梦璐注意到姬皇后的打量,她微微抬起头,眸光清冷地回视着姬皇后。 今日这一场闹剧,让沈梦璐明白了姬皇后对她的不满意,源自姬皇后对她的不喜欢,而这种不喜欢与身份无关。姬皇后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商女出身,而是姬皇后不喜欢她这个人。 沈梦璐原先在姬皇后面前一直保持着恭敬温婉的形象,不是因为畏惧姬皇后的身份,也不是畏惧姬皇后的权势,而是敬重姬皇后是朱鄞祯的生母,敬重姬皇后是她的未来婆婆。 所以,尽管知道姬皇后对她这个未来儿媳不是太中意,沈梦璐还是微笑着迎接姬皇后的刁难。因为她不想令朱鄞祯为难,更不想朱鄞祯因为她而母子翻脸。同时也因为她是真心希望能成为一个好儿媳。 可是人与人的相处都是相互的!沈梦璐是那种你待我好,我必十倍还之的人,反之亦然。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不会无节操地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姬皇后如此不待见她,沈梦璐也不想再一味忍让!这一次,沈梦璐势必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 2014年的最后一天啦啦啦!苦逼的一年终于要过去了! 蓝蓝现在最期待的是赶紧过年!真正结束这一年! 过两天就是蓝蓝家小魔女的生日了,除了芭比娃娃蛋糕,再送什么礼物给她好呢? 我一直没想好,亲们有么有什么好建议呢?   ☆、193.太子殿下,你为何带我来这?(6000+) 姬皇后如此不待见她,沈梦璐也不想再一味忍让!这一次,沈梦璐势必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沈梦璐眼中的七分疏离三分冷漠,并未让姬皇后不悦,反而令她勾起了兴味的笑容。 姬皇后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沈梦璐微微一愣,这还是姬皇后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和善的表情,沈梦璐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很快,高嬷嬷带着衣衫整齐的初雪回到了内殿。 “启禀娘娘,奴婢已经为初黛小姐验身,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姑娘没有错的。”高嬷嬷如实回禀。 姬皇后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并示意高嬷嬷带着沈梦璐和初雪退下。“本宫有话要单独与谢老夫人说,你们且都下去吧!” 沈梦璐担忧地望了谢老夫人一眼,谢老夫人慈爱地拍拍沈梦璐的手,用眼神安抚她不用担心。 待沈梦璐和初雪退出朝凤殿后,姬皇后这才换上一贯和气的表情。 “此次是本宫唐突了,还望谢老夫人莫要见怪。” “老身惶恐,谣言如毒蛇猛兽,娘娘仔细谨慎也是理所应当的。今日娘娘能亲自辟谣,已是梦儿的福分。”姬皇后主动低头,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谢老夫人的预料。 “谢老夫人此言差矣,此事由本宫出面辟谣,恐怕难堵悠悠之口啊!”姬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娘娘此话怎讲?”谢老夫人心中有疑。要是连姬皇后这个一国之母的话,都不足以令人信服,那还有谁能出面为沈梦璐辟谣 “眼下谣言漫天飞舞,既然是有人存心破坏祯儿和梦儿的婚事,只怕本宫的话无法说服天下百姓。今日贼人可以谣传梦儿的闺中密友是男儿郎,明日他们亦可谣传本宫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而遮丑隐瞒事实。”姬皇后缓缓说出心中的担忧。 谢老夫人敏感地发现了姬皇后对沈梦璐的称谓的变更,从疏离的沈惠人变成了亲密的梦儿。姬皇后这突然的转变是何原因?谢老夫人吃不准姬皇后的心意,不过姬皇后的担忧却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不知娘娘有何高招化解。”谢老夫人试探到。 “本宫是黔驴技穷了。谣言来势汹汹,倘若不好好处理,只怕这婚事会成为皇室的诟病,也会影响两个年轻人的一生幸福。”姬皇后装似苦恼地扶住了额头,“都说事实胜于雄辩,本宫想来想去,唯有当众证实初黛的女儿身才是最好的方法,不知谢老夫人意下如何?” 当众证实女儿身?谢老夫人皱起眉头,虽说初雪是女子无疑,可若真是当众验明正身,那对一个女子来讲是多大的侮辱?只怕初雪日后都无法舒心存活于世,而初黛这个名字,日后也是臭了。这皇后娘娘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老身驽钝,还请娘娘明示。”谢老夫人直截了当。 “本宫听说谢老夫人对这初黛十分中意,倘若她定下亲事的话,那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了。谢老夫人以为呢?”姬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痛快地给出答案。 谢老夫人恍然大悟之余又觉得倍感为难。她本来是中意初黛没有错,可是她中意的本是才貌双全的男扮女装的楚代安。 可楚代安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这让谢老夫人怎么替他定亲?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娶个男人吧! 初雪虽说样貌与初黛无异,可身份与才智却远不如楚代安。让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嫁进安护候府,谢老夫人确实觉得是委屈了自己的孙儿的。可若将初雪许配给外人,这又是极其冒风险的,万一某一天初雪泄露楚代安的真实身份…… 沉吟了半天,谢老夫人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眼下保沈梦璐是最要紧的! “娘娘提醒的是,老身一时没想明白!皇后娘娘的主意是极好的,待老身回府之后,只会与老爷商量为承泽定亲一事。”谢承泽是个男人,有三妻四妾的权力,多娶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也无可厚非,大不了日后再为谢承泽寻一门好姻缘弥补他。 “谢老夫人要让初黛入安护候府?”姬皇后故作惊讶,“谢老夫人再喜爱初黛也不可如此草率。谢老将军当年因为一个义字将嫡女下嫁,差点害了女儿一生。那初黛到底不过是民女而已,倘若嫁于谢校尉,岂不是委屈了谢校尉?谢老夫人就不怕二夫人日后埋怨于你?” 谢老夫人一双睿智的眼眸望向姬皇后,她到此时终于开始明白过来姬皇后的真实用意。“皇后娘娘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姬皇后闻言笑了,“谢老夫人也知道本宫向来喜欢谢校尉,也实在是舍不得看着他受屈。本宫觉得澄清初黛的身份,为梦儿正名是顶要紧的,不过谢校尉的终身幸福也不能不顾。谢校尉日后亦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将军夫人是一个抛头露面的酒楼女掌柜,说出去怎么也不响亮,老夫人以为呢?” 谢老夫人当然知道替谢承泽安排这样一门亲事,是委屈了谢承泽的。别说眼前这个初雪并非真正的望月楼掌柜初黛,就算是真正的望月楼掌柜,就算真初黛是个真正的女人,谢老夫人日后必然还是会为谢承泽寻一门有势力的姻亲的。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老身自然是想要为承泽再寻一门好亲事的,不知娘娘有何好推荐?”谢老夫人知道姬皇后说这番话定有她的用意,索性顺势而下。 “好推荐倒是没有,不过是本宫的一点私心。”姬皇后也是坦荡之人,“本宫老早就跟谢老夫人提过,本宫娘家的侄甥女倾慕谢校尉已久,倘若谢老夫人愿与本宫亲上加亲,那自然是最好的。” 谢老夫人心中一凌,姬皇后绕了一个大圈,就是为了攀这门亲事! 老早之前,姬皇后就提过要为谢承泽保媒的事,不过被谢老夫人拒绝了,没想到姬皇后到现在都还在惦记。姬皇后的娘家并无特别出众的势力,姬皇后一心扶持娘家的心思,谢老夫人又岂会不知。 当初拒绝姬皇后,是因为谢家世代忠良,不愿意沦为皇权争夺的羽翼。可如今因为沈梦璐和朱鄞祯的婚姻,谢家已经站了边,再结交姬皇后这门亲事,也是无可厚非了。 “承泽蒙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新婚伊始,承泽就已有美娇娘伴身侧,不知会不会委屈了姬小姐。”初雪虽说是楚代安的替身,不过名义上都是沈梦璐的金兰姐妹,谢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太怠慢了人家。 姬皇后的侄甥女一旦入了安护候府必然是正妻,初雪落到妾室之位多少是有些委屈了的。所以无论如何,谢老夫人至少会让初雪先过门,率先与谢承泽培养培养感情。 “无妨,谢老夫人记得将正妻之位留好就行。”姬皇后不以为意。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多一个妾室少一个妾室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事,谁是妻,谁是妾。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宽心则个。”谢老夫人笑笑。笑话啊!谁敢让皇后的侄甥女当小妾啊? 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心愿达成,姬皇后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谢老夫人放心,谣言一事,本宫势必彻查到底。今日本宫让梦儿受了委屈,日后必然好好补偿她。” 姬皇后知道今日一事,谢老夫人心中有气,刚刚谢老夫人与沈梦璐的互动,姬皇后也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于是率先给出了承诺,让谢老夫人安心。 “多谢娘娘,梦儿能得皇后娘娘的照拂是她的福气。”听到这话,谢老夫人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默默叹了口气。 沈梦璐倘若知道姬皇后对她的认可是由谢承泽的婚姻交换来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无论如何,能得到姬皇后的承诺,终归是好事。 ******************************************************************* 出了朝凤殿,沈梦璐得了高嬷嬷暗示,亲自将初雪送到了宫门口。初雪是救孙女心切的谢老夫人擅自带进来的,被人拿住把柄就不好了。 一路上碍于有领路的宫女在,沈梦璐不好向初雪打问楚代安的下落,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 初雪也是心思玲珑的姑娘,她暗暗在沈梦璐的手心比划安心二字。以楚代安的能耐,初雪相信他不会出事的。 沈梦璐微微颔首,望月楼失火,楚代安失踪,派人假冒楚代安陷害她,沈梦璐内心有一把怒火熊熊燃起。 此仇不报非女子!! 送走初雪,沈梦璐在宫女的指引下往御花园走去,参加宫宴的男宾女眷此刻正聚集在御花园赏花。 沈梦璐在半路遇到了朱鄞祁。“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沈惠人不必多礼。”朱鄞祁冲沈梦璐点了点头,便遣退了先前为她领路的宫女。“你下去吧,本宫带沈惠人去御花园便可。” 引路的宫女不敢拂逆朱鄞祁,只狐疑地看了看沈梦璐,便退了下去。沈梦璐是未来沐王妃,与太子爷太过亲近,这样好吗? 沈梦璐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楚代安一事,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朱鄞祁为她领路这一举动岂不是更加落人口实? “太子殿下,臣女不敢劳烦太子殿下,臣女自己认得路。”沈梦璐婉拒了朱鄞祁的好意。寻常时候,在这皇宫内院遇到朱鄞祁,沈梦璐都理应避嫌,更可况是现在这样流言漫天飞的特殊时期。 “跟我来!”朱鄞祁无视沈梦璐的拒绝,顾自牵起她的手就走。 沈梦璐的秀眉皱得更紧了,她轻轻甩了甩手,示意朱鄞祁放开。“太子殿下,请放开臣女,这样于理不合。” “此处没有外人,快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朱鄞祁并不理会沈梦璐的拒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了。 “太子殿下……”沈梦璐想要说些什么,被朱鄞祁打断了。 “梦璐,我不会害你,你难道连我也信不过吗?”朱鄞祁明白沈梦璐的顾虑,他既然敢在这里拦住她,自然不会让人抓住他们的把柄。 沈梦璐倍感无奈,她不是信不过朱鄞祁,她信不过的是这个大明皇宫。“太子殿下,有什么话,不妨改日在宫外说。” 改日?在宫外?朱鄞祁冷嗤了一声,再过几日就是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大婚典礼了,她这个未来沐王妃还会有跟他说话的时间吗?即便她有,他那亲爱的弟弟会允许吗? 朱鄞祁自打上次在安护候府见过沈梦璐后就再没见过她,大半个月时间过去,朱鄞祁内心对她的思念如杂草一般疯长。 朱鄞祁当然也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与沈梦璐私下见面风险又多大,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听到关于初黛是男人的传言,又得知沈梦璐一进宫门就被姬皇后召到了朝凤殿,朱鄞祁一颗心就被担忧紧紧缠绕,坐立难安。 朱鄞祁知道他必须见沈梦璐一面,他必须亲眼看着沈梦璐安然无恙,他必须亲口听她说她很好她没事,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朱鄞祁在朝凤殿安排了眼线,得知了沈梦璐的行踪,便趁着朱鄞祯被朱鄞褶缠住的功夫悄悄离开了御花园,截住了沈梦璐。这样难得的见面机会,朱鄞祁又岂肯轻易错过?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朱鄞祁再一次紧了紧握着沈梦璐的手,不让她挣脱,快步带着她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这年头的皇子都这么任性吗?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拒绝无果,她只好跟着朱鄞祁的脚步。 当朱鄞祁通过密道将沈梦璐带到太子寝殿时,沈梦璐的惊诧可想而知。 “太子殿下,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大费周章带她到太子寝殿说话,朱鄞祁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惊悚了。 “宫中耳目众多,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你不用紧张。”朱鄞祁示意沈梦璐在塌边坐下,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含情脉脉地望着沈梦璐。“梦儿,母后有没有为难你?” 沈梦璐被朱鄞祁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骇到,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后挪了挪,与朱鄞祁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她刚刚在朝凤殿受了惊吓,现在一颗小心脏还没缓过神来,实在是经不起第二吓了。 朱鄞祁对她的心意,沈梦璐不是不知道,可是当初在江北那一番谈话之后,沈梦璐以为朱鄞祁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执念。毕竟他还亲口为她和朱鄞祯宣读了赐婚圣旨不是吗? 可是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以朱鄞祁的个性来说,即便他心中对沈梦璐有牵挂,可在明知她是未来弟媳的份上,也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 “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无碍。”沈梦璐垂下眼睑,避开朱鄞祁深情的注视。 楚代安一事,姬皇后对沈梦璐还算客气的,一切质疑也是情理之中,倘若真要为难,恐怕她这会儿已经如哪个假冒初黛的男人一样,被关押起来了。 “初黛一事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不是男人?”沈梦璐的闪躲让朱鄞祁的心微微抽了抽。 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此事纯属谣传,初黛姐姐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当真?”朱鄞祁伸手抬起了沈梦璐的下颚,强迫她与他对视。“初黛当真是个女人?” 沈梦璐的眉头皱的死紧,朱鄞祁此举已经是大大地越距了。沈梦璐站起身来,避开朱鄞祁的手,“太子殿下,请自重!初黛的身份,皇后娘娘已经亲自证实,殿下倘若不信,大可以跟皇后娘娘求证。” 朱鄞祁看着一脸疏离的沈梦璐,心中的苦楚越来越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分了?还是说,他们从来就没亲近过? “叫鄞祁哥哥!”沈梦璐一口一个太子殿下令朱鄞祁的心非常不舒服。 “太子殿下,倘若只是想询问初黛一事,臣女已经作了回答,请恕臣女告退了!”这样的不懂收敛的朱鄞祁是沈梦璐不曾见过的,也让她微微有些害怕。 在她面前的朱鄞祁向来是温文尔雅,礼让有加的,从来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放肆的行为。可今日的朱鄞祁却一反常态,非但眼神放肆,连行为也超出了朋友之间的尺度。 “你在怕我?为什么?”朱鄞祁牢牢扣住沈梦璐的双臂,不让她后退。朱鄞祁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与沈梦璐独处,又岂会轻易放她走。 沈梦璐被朱鄞祁眼里不同寻常的狂热吓到,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的朱鄞祁有些不太正常。 沈梦璐仔细盯着朱鄞祁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瞳孔周围有些不自然光晕,灼人的眼神,炽热之中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迷离。沈梦璐在朱鄞祯看似专注的眼眸中,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你毒瘾发作了。”沈梦璐声音清冷地陈述事实,这样的发现让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上一次在安护候府的时候,沈梦璐就嗅到了朱鄞祁身上的玄草味道,刚刚一进太子寝殿,沈梦璐也捕捉到了令人很不舒服的玄草味道。 “你怕我?为什么怕我?”不应该怕他啊!他这么爱她,爱得心都痛了,她怎么可以怕他呢?不应该怕他啊!朱鄞祁满脑子萦绕着一个声音,压根没听清沈梦璐的话。 沈梦璐说的没错,朱鄞祁确实是药瘾发作了。随着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大婚日期越来越近,眼见着沈梦璐和朱鄞祯越发感情深厚,朱鄞祁的心痛一天比一天深。 朱鄞祁以为他可以大大方方祝福朱鄞祯和沈梦璐的,他以为他可以微笑着看着沈梦璐为朱鄞祯披上大红嫁衣的,可是亲口宣读完赐婚圣旨的朱鄞祁发现,他的心随着那一张圣旨空了。 那日以后,朱鄞祁日日夜不能寐,心痛难忍,他一方面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沈梦璐,另一方面却命令莫离日日收集沈梦璐的信息。沈梦璐的倩影时刻在朱鄞祁的脑海里盘旋,朱鄞祁觉得自己快疯了。那种想见见不到,想要得不到的磨人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朱鄞祁只有依靠玄草的力量才能让心痛平息,只有靠玄草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癫狂。对沈梦璐爱得如此热烈,如此迫切,是朱鄞祁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朱鄞祁,你清醒一下!看清楚我是谁!”沈梦璐的双臂被朱鄞祁扣得生疼,她相信她的手臂肯定已经被掐出淤青了。 她是谁?朱鄞祁当然知道。“梦儿,你是我的梦儿!” 朱鄞祁本来服用玄草就有好几年了,加上最近频繁使用,瘾性已经越来越大了。原来朱鄞祁为了见沈梦璐,还能强迫自己对抗玄草的you惑。可是一段时间的放纵,玄草的毒瘾已经不知不觉深入骨髓。药瘾一旦发作,朱鄞祁根本无法自控。 “梦儿,我的梦儿。”朱鄞祁迷茫着双眼,无意识地低喃着。眼前表情清冷的沈梦璐似幻似真,让朱鄞祁心痒难耐。 “梦儿,本宫好想你。”朱鄞祁突然伸手死死抱住沈梦璐,将她推倒在铺满象征着太子身份的杏黄色四龙纹锦被的华丽大床上,翻身压住了沈梦璐。 ********************************************************* 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开始咯!新年新气象,祝读宝们在新的一年都有新的收获! 感谢大家在过去一年的陪伴和支持,在新的一年里,蓝蓝也会更加努力的,也希望能认识跟很多的好朋友们! 今日更新六千,加更一千,虽然不多,聊表心意咯!蓝蓝会努力码字的!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么么么哒!   ☆、194.太子自残,沐王暴怒 “梦儿,本宫好想你。”朱鄞祁突然伸手死死抱住沈梦璐,将她推倒在铺满象征着太子身份的杏黄色四龙纹锦被的华丽大床上,翻身压住了沈梦璐。 沈梦璐被朱鄞祁突如其来的动作骇到,她用力支起双臂,抵抗着朱鄞祁压向她的身子。“朱鄞祁,你清醒一点!”沈梦璐大声喊道,“我是沈梦璐,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沈梦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温文尔雅的朱鄞祁推倒在床上。她认识的朱鄞祁不应该是这样兽性大发,不可理喻的人啊!沈梦璐生气的同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在沈梦璐心中,一直将朱鄞祁当兄长一样的存在。第一次在朱鄞祁身上闻到熟悉的大麻味道时,沈梦璐就忍不住对朱鄞祁产生了异样的情绪。那种情绪,与爱情无关,与亲情有染。 沈梦璐第一次喊出鄞祁哥哥时,就是把他当成了前世的阎傲逻。前世的阎傲逻是沈梦璐心头的一根刺,阎傲逻对她深切爱恋也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沈梦璐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报阎傲逻的一片真情,面对儒雅的朱鄞祁时,沈梦璐忍不住将她对阎傲逻的情感转移到了朱鄞祁的身上,真心将他当成了兄长。也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像当年为阎傲逻戒毒一样,替朱鄞祁戒了他所中的玄草毒瘾。 沈梦璐一直也没有忘记要替朱鄞祁戒毒的事情,只是事情太多,她实在分身乏术。 沈梦璐本来想着等她与朱鄞祯大婚之后,找时间跟朱鄞祁好好谈谈戒玄草的事情,她甚至已经为朱鄞祁制定出了一套戒毒方案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对抗的药物,和征得朱鄞祁的同意,便可开展戒毒的事。 可是沈梦璐万万没想到,朱鄞祁的毒瘾居然已经到了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更没想到的是,朱鄞祁对她的爱恋居然也到了这样无法自拔的地步。 因爱成魔!这样的朱鄞祁让沈梦璐歉疚万分,心痛万分。 朱鄞祁听不到沈梦璐的呼喊。在朱鄞祁的心中,眼前的沈梦璐不过是个幻影,身下温热的躯体不过是莫言而已。每一次药瘾发作,朱鄞祁都会放任自己将莫言当成心心念念的沈梦璐,尽情发泄。 朱鄞祁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悲哀,知道自己这样意瘾沈梦璐其实很不该。可是现实生活中他无法如愿得到沈梦璐,即便明知是幻觉,那样美好的感觉还是让他迷恋不已。 唯有那虚拟的幸福,才能让朱鄞祁一颗千疮百孔的死灰复燃,只有在那虚拟的温存中才能让朱鄞祁感觉,自己的心还在跳动。 “鄞祁哥哥,你清醒一点!我是沈梦璐啊!”陷入狂热的朱鄞祁力气大得出奇,沈梦璐根本无法抵御,当朱鄞祁一把扯开她领口的扣子时,沈梦璐泪如雨下。 对朱鄞祁的怜惜和对阎傲逻的歉疚让沈梦璐一颗坚硬的心被苦涩吞没。向来秉承流血不流泪的她,忍不住泪流成河。 “梦儿不哭,我会温柔的,我会温柔的。”沈梦璐的眼泪令朱鄞祁的心一痛,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怜爱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花。 朱鄞祁已经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任凭沈梦璐怎么叫唤都唤不回他的意识。 沈梦璐突然开始明白过来,当年深陷毒瘾的阎傲逻,为何宁可自残保持清醒,也不愿让沈梦璐进门帮助他的原因。那时的阎傲逻是不是在害怕自己会如眼前的朱鄞祁一样,失去理智而做出侵犯她的事? 眼前癫狂的朱鄞祁和满身鲜血的阎傲逻不断重叠到一起,沈梦璐泣不成声。 泪眼朦胧的沈梦璐咬了咬牙,伸手拔下了头上尖锐的发簪,狠狠地扎进了朱鄞祁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朱鄞祁恢复了些许神志,他茫然地坐起身来,摁着血流如注的右肩,失去焦点的双眸,迷茫地落到沈梦璐泪流满面的脸上。“梦璐?” “是,鄞祁哥哥,我是沈梦璐。”得了自由的沈梦璐动作迅速地从床上撤离,染血的发簪被她紧紧握在手里。 “我……对你……做了什么?”望着沈梦璐凌乱的发髻和被撕开的领口,朱鄞祁不敢置信地发问。 他居然想侵犯沈梦璐?!他差一点就要侵犯了,他发誓要拼尽全力用心保护的沈梦璐?!这是真的吗? 沈梦璐的眼泪如豆大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不断滑落。她心痛得难以复加,哽咽着说不出话。 沈梦璐悲痛欲绝的眼眸和晶莹剔透的泪珠,如一把把利刃直直扎进朱鄞祁的胸膛。悔恨如绵密的丝网,将朱鄞祁紧紧缠住,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朱鄞祁憎恶地望着自己带血的双手,陡然清醒过来的朱鄞祁对自己的厌恶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差一点就要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不!他已经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 “梦璐我……”朱鄞祁不知道该为自己作何辩解,他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无颜面对沈梦璐。明明说好以兄长一般的存在守在她身边的,他却打破了那样的诺言。朱鄞祁觉得他死千次万次,都无法弥补他今日对沈梦璐的伤害! 沈梦璐颤抖着双唇后退了几步,摇头示意朱鄞祁不要解释。她懂,她知道朱鄞祁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她知道朱鄞祁是深受玄草的毒,无法自拔。 沈梦璐此刻觉得很愧疚,明明答应过莫离要为朱鄞祁解玄草之毒的,可是她却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而忽略了朱鄞祁的痛苦。倘若她能多用些心,早日帮助朱鄞祁戒玄草,那么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沈梦璐那样强忍悲伤的模样,落到朱鄞祁眼里却是无言的指控。 朱鄞祁以为沈梦璐的后退是对他的恐惧,这样的认知,让朱鄞祁更加呼吸困难。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朱鄞祁用受伤的右臂死死按住胸口,那样如万蚁蚀骨的疼痛令他生不如死。朱鄞祁受伤的右臂,鲜血直流。 痛!痛不欲生! 恨!恨不能以死谢罪! 朱鄞祁强忍着痛苦,突然从地上跃起冲到沈梦璐的面前,握住她捏着簪子的右手狠狠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朱鄞祁!” “殿下!” 沈梦璐的惊呼声和莫言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沈梦璐颤抖着松开手,眼疾手快地扶住朱鄞祁重重倒向地面的身躯,“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满眼泪花的莫言冲过来紧紧抱住倒在地上的朱鄞祁,伸手按着朱鄞祁流血的胸口。 朱鄞祁并不理会莫言,只是虚弱地冲沈梦璐笑笑,“梦璐,对不起,我本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说几句话而已。” 会在这个时候突发药瘾,是大大出乎了朱鄞祁的预料的。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作的。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朱鄞祁事先都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发毒瘾? 这真是令人奇怪。 朱鄞祁自残的动作令沈梦璐无比愤怒,却也莫名让她冷静了下来。 “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好好活下去!”沈梦璐抬手擦干眼角的泪花,冷冷地开口。 朱鄞祁微微一愣,呼吸短促地望着沈梦璐。 从朱鄞祁不同寻常的呼吸声中,沈梦璐轻易判断出朱鄞祁是心疾发作了。 沈梦璐沉沉地吐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一把推开莫言,冷静地下令。“让莫离去请付博文过来!快!” 心疾复发,毒瘾发作,加上自残!这朱鄞祁也真是够了! 不够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朱鄞祁脱离危险。 皇宫之内不允许带兵器,沈梦璐的银针并没有随身携带,没有办法为朱鄞祁施针。朱鄞祁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也注定她无法用心肺复苏法为他急救。 眼下在这皇宫之内,她能信赖的太医只有付博文一个。沈梦璐现在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付博文! 莫言先是一愣,然后匆忙离去。 莫离是朱鄞祁的近身侍卫,本来就在殿门口守着,听到莫言的传话,他赶紧进了寝殿,见到朱鄞祁的模样,莫离的心犹如跌进了冰窖。 “沈惠人,殿下怎么会……?”莫离未问完的话,自动消失在沈梦璐如冰刀一般的眼眸中。 “莫离,不想你主子有事的话,就赶紧去找付博文过来。”沈梦璐现在没有心情跟人解释,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想办法帮朱鄞祁渡过难关,保他平安。 “是!”莫离神色一凌,不再浪费时间,飞身离去。 沈梦璐在莫言的帮助下,将朱鄞祁扶尚了床,褪去了朱鄞祁的上衣。在付博文到来之前,莫言先喂朱鄞祁服了救心丸,沈梦璐则为朱鄞祁处理了下手臂上的伤口,敷了金创药,做了简单的抱扎。 服下救心丸的朱鄞祁,呼吸平缓了许多,脸色却依然很难看。玄草的毒瘾加上失血,令他神志有些涣散。 莫言几次想跟沈梦璐说话,都在她冷若冰霜的眼眸下欲言又止。 沈梦璐在生气。尽管莫言对她的了解不是很深,但是莫言还是轻易地察觉到了沈梦璐的情绪。 沈梦璐内心翻滚的怒火犹如火焰山的火苗一般,难以熄灭。倘若不是看在朱鄞祁奄奄一息,经不起折腾的份上,沈梦璐真想狠狠给他几个大嘴巴! 朱鄞祁如此不自爱,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这让沈梦璐非常气愤。这种气愤比起朱鄞祁对她的侵犯,更令她怒火中烧。她寒着脸一语不发,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凡人勿近的气息。 ******************************************************************************* 莫离很快找到了付博文,带他赶到了太子寝殿。 沈梦璐看到付博文先是眼神一亮,可在看到付博文身后的朱鄞祯时,沈梦璐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该作何解释。 朱鄞祯阴沉着一张脸,脸色极度难看,黑压压的如同暴风雨前奏。 沈梦璐被姬皇后招走后,朱鄞祯一直提心吊胆,得知她离开朝凤殿后,他立马找机会脱身来寻她了。 结果沈梦璐没找到,倒是遇到了付博文。付博文将姬皇后要他指认初黛一事,说给了朱鄞祯听。他们二人正在找地方说话的时候,碰见了神色匆忙的莫离。 找到付博文,莫离自然是欣喜的,可是看到朱鄞祯,却让莫离为难了。 莫离本来是只说朱鄞祁心疾发作,想请付博文走一趟的。可是敏感的朱鄞祯立马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虽说付博文自江北回来后也是得到了朱鄞祁的另眼相看,可是朱鄞祁的身子一 直是由高太医负责调理的,心疾发作这样的事,本不应该找付博文才是。 莫离言辞闪烁,又神色慌张不敢看他,让朱鄞祯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于是借口说担心朱鄞祁,便一起跟了过来。 莫离知道沈梦璐出现在太子寝宫一事,势必会让朱鄞祯暴走。可是沐王爷发话,他也不敢不从,加上朱鄞祁情况危急,等着付博文救命。无奈之下,莫离只好带着朱鄞祯和付博文一起来了。 在太子寝宫看到沈梦璐,是朱鄞祯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事。朱鄞祯寻遍皇宫没找到沈梦璐,莫离又如此态度闪躲,他就猜到沈梦璐很有可能被朱鄞祁带走了。 可朱鄞祯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发髻歪斜,衣衫凌乱,身上血迹斑斑的沈梦璐。 朱鄞祯阴鸷的眼眸扫过一脸心虚的沈梦璐,又扫过血流不止,意识混沌的朱鄞祁。 看到大床上明显的挣扎痕迹和扎在朱鄞祁胸口的发簪时,朱鄞祯的眼眸更暗了。 该死的朱鄞祁!居然敢对他的女人不轨!看来,他们兄弟的情分真的是走到头了! 付博文一进门就被朱鄞祁狼狈不堪的模样骇到,他震惊地望了一眼沈梦璐。 且不管沈梦璐与朱鄞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朱鄞祁胸口的簪子却昭示着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行刺太子殿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付博文快步走到朱鄞祁身边,为他把脉,敷药处理伤口。 朱鄞祁胸口的簪子扎得不浅,明知场合不对,付博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向沈梦璐求救了。“沈惠人,在下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沈梦璐收回和朱鄞祯对视的视线,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到付博文身边,从他的药箱里取出银针,熟练地为朱鄞祁施针。 沈梦璐和付博文二人齐心协力,花了半天时间才终于将朱鄞祁安置妥当。 期间朱鄞祯一直一语不发地寒着一张脸盯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朱鄞祯冻人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用最快的速度救治朱鄞祁。 再三确认朱鄞祁已经安然无恙后,沈梦璐这才松了口气,脚步虚软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惠人,我们殿下……”莫离一直神色凝重地守在旁边,看到沈梦璐停下动作,忍不住开口询问。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我会写个配方给付太医,这段时间让付太医来照顾太子殿下。”沈梦璐言简意赅地回答。 莫离在担心什么,沈梦璐心里很清楚。朱鄞祁本就身体嬴弱,如今又受到重创,急需调养。 “是,多谢沈惠人!”有了沈梦璐的保证,莫离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沈梦璐很想跟莫离了解一下朱鄞祁服用玄草的事,可是碍于朱鄞祯在场,沈梦璐决定先放弃这个问题。 缓了缓神,沈梦璐从椅子上站起来, 慢慢超朱鄞祯走去。每走一步,沈梦璐都觉得需要极大的勇气。 朱鄞祯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再若先前那么难看。可那样平静的眼眸,却莫名让沈梦璐觉得更令人瘆得慌。 尽管脊梁骨一阵阵发凉,沈梦璐还是脚步坚定地走向了朱鄞祯。 朱鄞祯抿着薄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沈梦璐。 沈梦璐精美绝伦的脸上,挂着一抹疲惫而清浅的笑容,明亮有神的美眸,毫不闪躲地迎视着朱鄞祯。 “王爷……”走到朱鄞祯跟前的沈梦璐,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朱鄞祯牵起沈梦璐的手,扔下这个字就转身带着沈梦璐离开了东宫。 出了东宫,朱鄞祯随手找了一件披风劈头盖脸地铺到沈梦璐身上,然后找了一辆马车带着她直直出了皇宫,直奔沐王府。 一路上朱鄞祯都沉默不语,马车在沐王府门口停下,朱鄞祯一语不发地抱起沈梦璐就往碧玉潭走去。 沈梦璐被朱鄞祯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她不知道朱鄞祯要带她去那里,不过她知道朱鄞祯正在生气。 未免火烧浇油,沈梦璐也只好默默咬着下唇,圈着朱鄞祯的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健步如飞。 到了碧玉潭,朱鄞祯遣退了所有下人,冷着脸将沈梦璐放到地上,伸手就要解她的衣服。 沈梦璐虽说能体谅朱鄞祯生气的心情,可是他这样的动作却还是令她有些花容失色了。 “鄞祯,你……你要干什么?”沈梦璐紧紧捏住胸口的衣服,躲开朱鄞祯的大掌。 “脏!洗洗!”朱鄞祯简洁地吐出三个字,一把将沈梦璐拉进自己的怀里,不顾她的反抗,再次伸手要解她的衣服。 “你出去,我自己来。”沈梦璐死死拉住衣服,不让朱鄞祯得逞。她一身血腥味儿,确实是需要好好洗洗,可是朱鄞祯这样动手动脚未免让她有些吃不消。 “我帮你洗!”朱鄞祯不容分说地拉开沈梦璐护着胸口的双手,一个用力扯开她的衣服。 胸前一凉,沈梦璐惊呼一声。“朱鄞祯,你疯了!”沈梦璐惊惧交加,转身要跑。朱鄞祯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吧! 朱鄞祯不理会沈梦璐的惊呼,一把从身后抱住沈梦璐,三两下扯掉她身上的衣服,抱着她跃进了温热的碧玉潭中。 沈梦璐毫无防备地落入水中,连呛了三口水,扑棱了半天才扶着朱鄞祯的肩,支撑着自己浮出水面。 “朱鄞祯,你想谋杀我吗?”沈梦璐怒气冲冲地吼道。嫌她今天收到的惊吓还不够多吗?发疯也不是这么发的! 朱鄞祯直挺挺地立在水中,眸光阴郁地盯着沈梦璐盛满怒气的小脸。 “你觉得我会杀你吗?”朱鄞祯的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会不会要问你才知道!”找到平衡点的沈梦璐,松开搭在朱鄞祯肩上的手,往后蹬了两下,拉开与朱鄞祯的距离。 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受到惊吓,沈梦璐的脾气也上来了。“朱鄞祯,我现在很累,你要发疯请自便,我没空奉陪! “我现在要沐浴,请你出去!”沈梦璐将自己整个没入水中,不让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暴露在朱鄞祯面前。 *********************************************************************************** 今日更新六千! 今天是蓝蓝家小魔女的生日,哈哈哈! 蓝蓝厚个脸皮,求祝福哈!   ☆、195.沈梦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现在要沐浴,请你出去!”沈梦璐将自己整个没入水中,不让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暴露在朱鄞祯面前。 “本王说了,本王替你洗!”见沈梦璐非但不知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朱鄞祯也来了火。他三两下脱去自己的衣服,光着身子朝沈梦璐游去。 沈梦璐被朱鄞祯的动作惊到,反身就跑。“朱鄞祯,我们尚未成亲。” “大婚典礼近在眼前!”朱鄞祯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继续朝沈梦璐逼近。大婚将近,他的王妃却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这让朱鄞祯妒火中烧。 楚代安一事,朱鄞祯可以不计较,可以包容沈梦璐。可是牵扯到朱鄞祁,朱鄞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 只要想象一下朱鄞祁将沈梦璐压在身下的画面,朱鄞祯都气得想要杀人。 他老早就警告过朱鄞祁不要打沈梦璐的主意,也老早就警告过沈梦璐不要和朱鄞祁牵扯不清。可她非但不听,居然还跟着朱鄞祁去了太子寝宫! 沈梦璐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他的位置?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皇宫之中有多少危机?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今日踏进太子东宫的事,一旦传了出去,那就不仅仅是取消婚事这么简单了! 楚代安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牵扯到朱鄞祁,沈梦璐是存心想毁了他们的婚事吗? 楚代安一事可以看作是尉家人的设计陷害,那么朱鄞祁呢?难道也是别人陷害她的吗? 两个人在舒适的温泉水中你追我赶几个来回后,朱鄞祯将沈梦璐逼近死角,让她无路可逃。 “跑,继续跑!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朱鄞祯噙着冷笑,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满是惊天怒火。 沈梦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无处可逃,她只好背过身子,努力遮掩自己的大好惷光。“朱鄞祯,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你想解释什么?你给本王解释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朱鄞祁的寝殿。”朱鄞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他最想知道的就是,为何沈梦璐会主动踏进朱鄞祁的寝殿! 至于寝殿内发生的一切,不用沈梦璐解释,朱鄞祯也已经猜到了大概。 朱鄞祁居然想要侵犯沈梦璐,他该赞叹他的女人魅力无可抵挡呢!还是该惊讶他的好哥哥竟然会对沈梦璐爱得如此深沉,甚至爱到如此失去理智! 当年姬皇后将姬文华指给他时,朱鄞祯都没见过朱鄞祁如此失去理智的模样。难道在朱鄞祁心中,相识不过数月的沈梦璐竟敌不过青梅竹马的姬文华吗? 朱鄞祯以为朱鄞祁对沈梦璐虽然心存爱恋,但从他亲自为他们宣读赐婚圣旨一事来看,朱鄞祁至少是能放下的。可谁知道,他居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到,在太子寝殿侵犯沈梦璐! 这让朱鄞祯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 “鄞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太子寝殿。我也是到了哪里才知道的!”沈梦璐背对着朱鄞祯,扭着头望着他。“我从朝凤殿出来,送走初雪,就准备去御花园找你的。太子是在半路将我拦下的。太子说有话要同我说,我拒绝不过,才跟他走的。” “他说让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朱鄞祯攥紧拳头。沈梦璐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她会出事,他有多害怕会失去她? 沈梦璐去了朝凤殿后,朱鄞祯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生怕沈梦璐出事。 要不是不想让沈梦璐日后难做,朱鄞祯早就冲到朝凤殿去跟姬皇后要人了。 要不是因为他被朱鄞褶缠住无法脱身,早在得知沈梦璐离开朝凤殿的时候,他就过去找她了。 可是就在他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她的时候,沈梦璐在哪里? 她居然跟着朱鄞祁去了东宫!去了太子寝殿!还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愤怒,担心,害怕,失望,各种情绪交织折磨着朱鄞祯的心,朱鄞祯的眼里浮上痛苦的神色。 “鄞祯……”沈梦璐被朱鄞祯眼里深深的痛苦给怔住了。她不是没考虑过朱鄞祯的感受,她只是因为将朱鄞祁当作阎傲逻的替身,因而对他少了一些提防,因而没有态度坚定地拒绝朱鄞祁的要求。 朱鄞祁对她的侵犯,是沈梦璐始料未及的。 朱鄞祁对她的爱恋,沈梦璐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以为,朱鄞祁会和阎傲逻一样,能压制住自己的悸动,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疼爱的。 在沈梦璐的想法里,朱鄞祁就算做不到像阎傲逻那样对她疼爱有加,但至少绝对不会对她做出越轨的行为。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朱鄞祯朝沈梦璐逼近了一步,又问了一遍。 “我……我没想到他会失去理智。”沈梦璐不敢将她心里对朱鄞祁的真实想法告诉朱鄞祯,因为那会暴露她不同寻常的身份。 “沈梦璐,我问的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朱鄞祯低吼一声,伸手扣住沈梦璐的双肩,强迫她与他面对面。 什么叫没想到他会失去理智?男人这种生物,沈梦璐想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凡沈梦璐心中有一丁点他的位置,但凡沈梦璐在乎过他的感受,但凡沈梦璐跟他一样在乎着他们的婚事,她就不应该和朱鄞祁私下见面!不应该和任何男人走得太近! 可是为什么沈梦璐却总是和那些男人这样亲近?楚代安也好,朱鄞祁也好! 楚代安一事,他不计较,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啊!他是尊重沈梦璐,他是相信她!他是相信沈梦璐是个有分寸的人,相信她与楚代安能如她所说那样维持纯洁的友谊。 可是朱鄞祁,朱鄞祯无论如何不能谅解!当初沈梦璐那一声鄞祁哥哥声声在耳,让朱鄞祯揪心万分。 沈梦璐被迫与朱鄞祯面对面,她胸前的惷光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朱鄞祯面前。沈梦璐想要伸手遮掩,可是她发现朱鄞祯的眼里除了满满的痛苦,再无其他。身无一物的沈梦璐甚至没有引起朱鄞祯的丝毫反应。 沈梦璐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遮掩,就这么静静地立在水中,静静地望着朱鄞祯,半响才静静地开口,“我想过。” 朱鄞祯的愤怒,沈梦璐早就预料到了。可他的痛苦,却是沈梦璐没有猜到的。 沈梦璐原本以为,就算被朱鄞祯发现她与朱鄞祁私下见面的事,她服个软,撒个娇,应该就能过去的。 可是,朱鄞祁突然毒瘾发作,失去理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控制。沈梦璐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朱鄞祯的愤怒是有理由的,沈梦璐现在也后悔,她当时就不该一时昏头跟朱鄞祁走的。她如果有心拒绝,又岂会脱不了身呢? 沈梦璐心中觉得很是愧疚,如此神色痛苦的朱鄞祯又让她觉得十分心痛。 “四郎,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沈梦璐伸出双手捧住朱鄞祯冰冷的脸颊,“是我考虑不周全,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沈梦璐温热的掌心令朱鄞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换做寻常时候,沈梦璐这一声柔情似水的四郎,就足以令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了。 可是这一次,朱鄞祯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与其事后说对不起,不如事前想清楚该做不该做。” 这是不接受她的道歉的意思?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让这个男人消气,她得使出绝招才行了。 “四郎,事已至此,我知道错了。你与其教训我,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善后吧!”沈梦璐说着柔若无骨地偎进朱鄞祯宽厚的胸膛。 沈梦璐柔软的身躯毫不设防地贴上朱鄞祯的肌肤,朱鄞祯浑身一僵。沈梦璐这样大胆的动作,大大出乎了朱鄞祯的意料。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冷静下来的沈梦璐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她今日随着朱鄞祁踏进太子寝殿的举动有多冒风险。就算二人只是正常的交谈,传了出去,也是有损于她的清誉的,更何况还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今日之事一旦被传了出去,那吃亏倒霉的那个,肯定是沈梦璐! 朱鄞祁贵为太子,顾及到皇家的颜面,为了遮丑,明德宗和姬皇后肯定会将朱鄞祁毒瘾发作,侵犯她的事压下去的。 而为了封口,她必然会成为封杀的对象。无需欲加之罪,她扎朱鄞祁的那一簪子,就足够定她一个行刺太子的名目,让她脑袋搬家了。 理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沈梦璐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寒蝉,觉得后怕不已。 “现在知道怕了?你跟他走之前,怎么没想到要问问我是不是可以?”朱鄞祯察觉到沈梦璐的颤抖,他冷哼一声。总算知道自己捅了大娄子了,可现在才想到要求他善后,是不是太令人伤心了点? “四郎,我已经认错了,还不够吗?”见朱鄞祯依旧不为所动,沈梦璐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微微退开身子,伸手捉住朱鄞祯的右手,将他的大掌放到自己的胸口。“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沈梦璐从朱鄞祯的怀里退出去的时候,朱鄞祯心中涌过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可是当沈梦璐将他的右掌贴到她的胸口时,朱鄞祯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朱鄞祯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幽暗起来,有一把火冉冉从他腹部升起,令他口干舌燥。 “你是在对我使美人计吗?”朱鄞祯嗓音干哑地开口。 这小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玩火*?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渴望她的心有多强烈?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诱人犯罪? 沈梦璐装似无辜地眨了眨眼,大方地承认,“是,我成功了吗?” 虽然用这招有些卑鄙,不过面对盛怒的朱鄞祯,沈梦璐觉得无从下手。只要能让他消气,只要能让他眼中的痛苦消散,那她卑鄙地使一次美人计又何妨? 朱鄞祯呼吸一窒,心中的火苗燃烧得更旺盛了。 “你觉得呢?”朱鄞祯不答反问。 沈梦璐注意到朱鄞祯覆在她胸口的大掌越来越烫,她也注意到了朱鄞祯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她涨红着脸,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想……应该……应该能……成功……” 可出乎沈梦璐的预料,朱鄞祯却是收回了大掌,怒气冲冲地喝到。“沈梦璐,你做事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还敢问他有没有成功?朱鄞祯感觉他快被沈梦璐气背过去了。 她难道就不怕他把持不住,直接将她扑倒吃干抹净吗? 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到底知不知道男人是种多危险的生物? “四郎……”沈梦璐愕然,不理解朱鄞祯的怒气从何而来,明明他的眼神已经软化了,为什么突然又这么生气? “不要叫我四郎!”朱鄞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沈梦璐的距离。他必须离她远一点,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化身成野兽扑将上去。 “四郎……”朱鄞祯如避毒蛇猛兽一般的动作,令沈梦璐感觉受伤了。她的眼神暗淡下来,今日发生的种种,对沈梦璐来说,其实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来势汹汹的传言,朝凤殿发生的种种,失踪的楚代安,失火的望月楼,失去理智的朱鄞祁,太子寝宫发生的那一幕,以及眼前盛怒中的朱鄞祯…… 沈梦璐突然觉得很疲惫,今天发生的种种像是一场又一场可怕的噩梦。 沈梦璐再强悍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面对朱鄞祯无法浇熄的怒火和无情的责备,沈梦璐一颗心钝钝地痛起来,眼泪毫无预警地从她的眼眶滑落下来,跌进了温泉之中,溅起一小朵一小朵水花。 “梦儿……”朱鄞祯愣在那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梦璐伤心落泪。沈梦璐那样无声无息落泪的模样,让朱鄞祯的心犹如被人捏碎了一般抽痛起来。 沈梦璐落入水中的眼泪,每一滴都落进了朱鄞祯的心里。女人的眼泪,一滴就醉,更可况沈梦璐的眼泪如短线的珍珠一般源源不断。朱鄞祯心疼都几乎无法呼吸。 “梦儿,我……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此刻的朱鄞祯再也顾不上避嫌,也再也没有心思教训沈梦璐,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哄住沈梦璐的眼泪。朱鄞祯赶紧游了过去,将无声哭泣的沈梦璐揉入怀中。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朱鄞祯手足无措地抚着沈梦璐的背,笨拙地安慰。“我不是怪你,我是气你不懂得保护自己。倘若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我会活不下去。” “我是担心你,我是太担心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害怕你会出事。”朱鄞祯颤抖的嗓音泄露他内心的恐慌。沈梦璐以为朱鄞祯生气是因为吃醋,其实不然,朱鄞祯生气是因为恐惧。 在东宫看到满身鲜血的朱鄞祁以及他胸口的簪子时,朱鄞祯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行刺太子!沈梦璐犯得可是行刺太子的大罪啊! 当后来明白沈梦璐自卫的原因,朱鄞祯更是害怕得无法自己。他一方面庆幸沈梦璐懂得反抗自保,另一面又痛恨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让自己陷入这样狼狈的境地。 在沈梦璐和付博文为朱鄞祁处理伤口时,朱鄞祯一直屏住呼吸看着沈梦璐为朱鄞祁施针止血包扎,直到听到沈梦璐那句太子没事了,朱鄞祯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面庆幸沈梦璐医术高明,保住朱鄞祁一条狗命。另一方面又痛恨朱鄞祁命太大,觉得那簪子应该再扎深一点,直接扎死他算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让整个东宫的人陪葬,我也会保你平安。”朱鄞祯紧紧抱住沈梦璐,给出承诺。不管这件事会不会捅到明德宗和姬皇后耳中,不管到时候他们有什么想法,朱鄞祯都决定要保住沈梦璐,拼尽一切,他都会保护好她! 闻言,沈梦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是她做错了,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是她掉以轻心了,是她害朱鄞祯担心了,沈梦璐泣不成声。 “梦儿,不哭,你别哭。”朱鄞祯忧心地勾起沈梦璐的下巴,看着她。沈梦璐哭红的眼睛,看了叫人心碎,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花,豆大的泪珠依旧源源不断地落下。 沈梦璐晶莹剔透的泪珠灼伤了朱鄞祯幽暗深邃的眼眸,朱鄞祯忍不住闭上眼睛,俯下头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花。“乖,不哭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到你。” 朱鄞祯原本是只打算吻干沈梦璐的眼泪的,可是一碰到她的脸颊,朱鄞祯就发现,他想做的远远不够,他想做的不仅仅是想吻干她的眼泪而已,他还想深深地吻她。 朱鄞祯的薄唇顺着沈梦璐的脸颊一路蜿蜒向下,直到落到她殷红的唇上,朱鄞祯情难自控地含住她的双唇,再也不肯放开。 泪流满面的沈梦璐反手紧紧抱住朱鄞祯,热切地回应着朱鄞祯的索求。 好半饷,朱鄞祯才气喘吁吁地松开沈梦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必须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能迫使自己离开沈梦璐诱人的唇瓣。再继续下去,朱鄞祯相信自己一定会失控的! 一个梨花带雨的绝色美人在怀,就算是柳下惠也会化身成大灰狼的! 朱鄞祯全身肌肉都因为过分压抑而有些微微颤抖,连手上都不自觉暴起了青筋。 “梦儿,我必须离你远一点。”朱鄞祯嘶哑着嗓音开口,他必须要远离沈梦璐才能够平息体内翻滚不息的火苗,再继续抱着她,他绝对会失控崩溃的! 朱鄞祯不想在成亲之前毁了沈梦璐的清白,更不想在沈梦璐面前失态出糗。 此时的沈梦璐已经停止了哭泣,她酡红的面色犹如天边瑰丽的火烧云一般。朱鄞祯的身体亲密无间地紧贴着她,沈梦璐毫不费力就能察觉到朱鄞祯的紧绷,以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滚烫。 沈梦璐面红耳赤地轻嗯了一声,强烈的羞怯感让她不敢抬头看朱鄞祯。 朱鄞祯再一次用力紧紧拥抱了一下沈梦璐,然后逃也似的松开沈梦璐,游到离沈梦璐最远的温泉一角,喘着大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 野兽啊!他内心的野兽在饥渴地咆哮啊! 朱鄞祯闭上眼睛不去看沈梦璐诱人的躯体,也强迫自己将沈梦璐的倩影赶出脑海之外,凝神静气了半天,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朱鄞祯率先从温泉中起身,“我先出去,你好好洗洗!朱鄞祁碰过你的地方,必须给我洗三遍! 朱鄞祯说完披上衣服就转身离去,徒留沈梦璐自己在碧玉潭发呆。 沈梦璐此刻才明白过来,朱鄞祯先前说的脏,洗洗!不是指她满身血污,而是指朱鄞祁对她的碰触。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将自己整个浸入水中,她必须好好想一想,怎么跟朱鄞祯解释这件事。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俩的关系已经够差的了,她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弟彻底反目。 毕竟,朱鄞祁今日的失常,是个意外。 *********************************************************** 继续六千走起! 蓝蓝家的小少爷反复生病快二十天了,蓝蓝最近也真的是各种没精力! 不过蓝蓝还是会努力多更新的,请大家多多支持了!   ☆、196.宫宴风波,三杯酒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将自己整个浸入水中,她必须好好想一想,怎么跟朱鄞祯解释这件事。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俩的关系已经够差的了,她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弟彻底反目。 毕竟,朱鄞祁今日的失常,是个意外。 **************************************************************** 沈梦璐在碧玉潭泡了半天,直到朱鄞祯亲自来请,她才慢悠悠地起了身。 朱鄞祯唤了奴婢为沈梦璐更衣梳妆,一切打点完毕后,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往皇宫赶去。 今日的宫宴,其实是家宴,是为了迎接班师回朝的朱鄞褶,以及远道而来的逸亲王和洛亲王,也是朱鄞祯五兄弟难得齐聚一堂的时刻,更是沈梦璐第一次以未来沐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家宴上。所以,无论如何,朱鄞祯和沈梦璐都不能缺席! 在马车上,沈梦璐主动解释了朱鄞祁会失控的原因,连朱鄞祁服食玄草成瘾的事都没有隐瞒朱鄞祯。 朱鄞祯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朱鄞祁这样糟践自己的行为,让朱鄞祯无比厌恶。 “梦儿,你不要再说了,太子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日后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朱鄞祯寒着脸说完这句话,挥手表示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朱鄞祁的事。 沈梦璐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唇不再说话。其实她很想告诉朱鄞祯,她想帮朱鄞祁戒毒的事,可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 朱鄞祯和沈梦璐再次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宫灯通明的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 除了太子朱鄞祁,其他几位王爷王妃早就端坐在座位上等着开宴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朱鄞祯和沈梦璐,朱鄞褶首先发了难,“四弟,半天不见你,你这是和未来四弟妹躲到哪个角落说悄悄话去了?” 朱鄞祯带沈梦璐落了坐,他并不理会朱鄞褶,只是泰然自若地冲坐在上首的明德宗和姬皇后赔礼。 “让父皇和母后久等了,是儿子的罪过。”朱鄞祯一不解释他和沈梦璐消失半天的原因,二不解释他们的去向,只是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 明德宗波澜不惊地瞥了一眼朱鄞祯和沈梦璐,并不多言,“无妨,来的不算晚。” 姬皇后看了一眼沈梦璐,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沈梦璐此次的穿着打扮与她上午进宫时的模样相仿,可是姬皇后还是敏锐地发现,沈梦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沈梦璐注意到姬皇后的打量,她端着得体的微笑,镇定自如地坐在朱鄞祯的身边。 来的路上,朱鄞祯已经给沈梦璐打过预防针了,今日的宫宴,难免会有风波。不过,沈梦璐只需要负责笑靥如花就行,一切明枪暗箭都交由朱鄞祯来防御。 听到明德宗的话,朱鄞褶忍不住嗤笑一声,“父皇与母后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四弟,自然觉得四弟与四弟妹来得不晚,儿臣多年未见四弟,难得今日兄弟团聚,倒是要声讨一下四弟了。四弟再怎么与四弟妹难得难分,这撇下兄弟这行为,还是应该检讨一番。请父皇恩准,许儿臣罚四弟自干三杯!” 明德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自己处理便可,无须向朕请示。” “皇上!”姬皇后不赞同地轻唤了一声。明德宗一个眼神示意姬皇后不要多言。 朱鄞褶与朱鄞祯之间的过节,明德宗心知肚明。朱鄞祯年幼的时候,姬皇后公然出面维护他,明德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儿子们都长大成人了,兄弟之间的恩怨,还是要由他们兄弟自己去化解得好。他与皇后干涉得越多,只会让他们兄弟之情更加淡薄,兄弟之间的芥蒂更深。 “如此,儿臣便多谢父皇恩准了。”朱鄞褶大笑着站起身来,执着酒壶走到朱鄞祯和沈梦璐的桌前。“四弟,二哥为你倒酒,你可不能拂了二哥的面子。” 朱鄞祯淡淡地看了一眼朱鄞褶手中的酒壶,随手从桌子上掂起酒杯,“能喝上三杯骁勇善战,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恭亲王亲手倒的酒,是朱鄞祯莫大的荣幸!” 听到这话,明德宗微微皱了下眉,朱鄞祯对朱鄞褶的疏离,似乎越发深了。 朱鄞褶勾勾嘴角,执起酒壶为朱鄞祯倒酒。“瞧四弟这话说得生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不是兄弟呢,这知道的人听了去恐怕也要误会我们兄弟不合了。” 朱鄞褶这句话是对朱鄞祯说的,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到了沈梦璐的身上。 误会?朱鄞祯扯扯嘴角,认为他们兄弟和睦的人那才是误会!当年明德宗想改立朱鄞祯当太子时,朱鄞褶的反应可是比朱鄞祁这个东宫太子还要激烈。 朱鄞祯注意到朱鄞褶对沈梦璐的打量,他不悦地抬手饮干杯中酒,借位挡住朱鄞褶打量沈梦璐的视线。“恭亲王,该倒酒了!” 沈梦璐的倩影被朱鄞祯宽大的云袖挡住,朱鄞褶收回视线,为朱鄞祯倒上第二杯酒。“早上在望月楼,未能与四弟妹说上话,不知四弟可否让二哥敬四弟妹一杯,就当是二哥提前祝贺四弟大婚。” 听朱鄞褶提到望月楼,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关于初黛是男人的传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耳闻了的。具体情况如何,却是大家都好奇的。 连明德宗都不由得多望了沈梦璐两眼,虽说他已经从姬皇后那边听说了一切都是谣传的事,可是到底是无风不起浪。这样匪夷所思的谣言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定是有什么端倪才对! 姬皇后皱起了眉头,她不悦地瞪了朱鄞褶一眼。原本朱鄞褶与朱鄞祁交好,姬皇后对他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后来朱鄞褶打着为朱鄞祁出头的名义,三番两次针对朱鄞祯,挑拨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之间的感情,姬皇后对朱鄞褶就开始不喜了。 现下,朱鄞褶一回宫就开始给朱鄞祯找事,姬皇后心中对他的不满就更深了。 初黛一事是敏感事件,虽说今日是家宴,没有外臣,可朱鄞褶如此不知深浅的表现,还是让姬皇后起了三分恼意。 朱鄞祯一口饮干杯子里的酒,“今日多谢恭亲王替梦儿的金兰姐妹初黛解围,驱散在望月楼门前聚众闹事的人群。只可惜,好好的望月楼被烧为了灰烬。不然改日恭亲王便可亲自上望月楼品尝一下,初黛的秘酿红颜醉了!” 朱鄞祯只当没听到朱鄞褶说要向沈梦璐敬酒的话,再次送上空了的酒杯,“第三杯酒,请吧!” 朱鄞褶嗤笑一声,这朱鄞祯还真是将沈梦璐保护得滴水不漏。朱鄞褶抬手为朱鄞祯满上第三杯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望月楼没了,初黛掌柜还在就行。既然是四弟妹金兰姐妹的拿手秘酿,改日我定要向四弟妹讨上一杯才行。”朱鄞祯越是想撇开沈梦璐说话,朱鄞褶越是要将话题引到沈梦璐身上去。 朱鄞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朱鄞褶对沈梦璐不怀好意的关注,令他非常不悦。“恭亲王想喝红颜醉也不是没机会,初黛已经提前送了几大桶红颜醉到我沐王府,作为我与梦儿大婚的贺礼。待我大婚之日,欢迎恭亲王莅临沐王府,喝个痛快!” “四弟大婚,二哥必然是要上沐王府讨喜酒喝的。四弟莫非不知,二哥就是为了喝上你的喜酒,这才提前回来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朱鄞祯对沈梦璐的痴心和维护,朱鄞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恭亲王的心意,鄞祯感激不尽!三杯酒已喝完,要开席了,恭亲王请入席吧!”朱鄞祯将手中的酒杯倒扣,下了逐客令。 “四弟妹,一会儿二哥再来向你敬酒。”朱鄞褶晃了晃酒壶,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朱鄞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朱鄞褶对沈梦璐的企图似乎明显得过了头! 沈梦璐轻轻扯了扯朱鄞祯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又悄悄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朱鄞祯没有提过他与朱鄞褶之间的纠葛,不过从他们兄弟二人刚刚的针锋相对中,沈梦璐已经明白了朱鄞祯如此反感朱鄞褶的原因。 因为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沈梦璐发现,她对那个朱鄞褶也没有什么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看起来颇具大将风范,爽朗大气的朱鄞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阴暗的不怀好意。 朱鄞祯反手握住沈梦璐的手,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她不用担心。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现在的他要应付朱鄞褶已经轻而易举!不管朱鄞褶怀有什么样的阴谋,朱鄞祯都自信有能力应付! 宫宴开席之后,能言善道的静钰先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说了祝词,活络了气氛。朱鄞袹和朱鄞禧各自诉说了一些在封地上发生的趣事,朱鄞褶也说了一些战场上的事情,以及蕃族的求和意思,气氛逐渐缓和起来。 朱鄞祯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兄弟几个的交谈也热切了许多,气氛热烈了起来。 沈梦璐很快发现,朱鄞祯虽说与朱鄞祁和朱鄞褶关系不合,跟逸亲王朱鄞袹和洛亲王朱鄞禧关系却是挺不错的。尤其是逸亲王朱鄞袹,朱鄞祯显然与这个三哥的关系最为亲厚。 这也让沈梦璐意识到,先前在朝凤殿,面对姬皇后的刻意刁难时,静钰郡主对她的会心一笑并非偶然了。怕是事先得了逸王妃的嘱托了吧! 沈梦璐这样想着,忍不住把视线移到逸王妃的身上。逸王妃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朝她微微颔首,和善地扬了扬笑容。 沈梦璐回了个笑颜,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先前在朝凤殿,逸王妃母女确实是有心帮她。这让沈梦璐心情好了不少,总算,在这个吃人的皇宫,还是有温情的。 宴会到了一半的时候,面色苍白的朱鄞祁出现了。原本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朱鄞祁身上。 朱鄞祯的眸子陡然一沉,额头上的青筋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沈梦璐察觉到朱鄞祯突然迸发的怒意,她赶紧捧住朱鄞祯攥紧的拳头,示意他冷静下来。太子寝殿发生的一切,沈梦璐已经详细对朱鄞祯说了,甚至连朱鄞祁毒瘾发作的事情,她都没有隐瞒朱鄞祯。 朱鄞祯连喝了两杯酒,才死死压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苗。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梦璐。想到她为朱鄞祁做的辩解,他真的很有想打她一顿屁屁的冲动。 这个女人,以前在他面前不是向来冷若冰霜,睚眦必报的嘛!为什么对别的男人却如此宽宏大量?!朱鄞祁差一点就侵犯了她,她居然非但不怪他,居然还为他辩解,还为他求情?! 毒瘾发作是借口吗?谁让他服用玄草的?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朱鄞祯恨恨地瞪着朱鄞祁。他做梦都没想到,朱鄞祁居然会如此颓废,如此不自爱!将自己搞到如此落魄的地步,还害人害己! 朱鄞祁注意到朱鄞祯痛恨的目光,他自知有愧,不敢转头看他。只好强打着精神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行礼。“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不是说你心疾发作,需要修养,怎么还过来了?”朱鄞祁的脸色苍白如纸,明德宗不悦地皱眉。 “二弟今日第一天回宫,又难得兄弟们能齐聚一趟,儿臣又岂肯缺席。”朱鄞祁虚弱地笑笑,在莫离的搀扶下,在尉欣妍的身边落座。 “身子不好就不要勉强,还是回去休息吧!老二又不是明日就走了,还怕日后没见面的机会么?”朱鄞祁与朱鄞褶亲近,姬皇后向来知道。可是看着朱鄞祁为了朱鄞褶,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姬皇后心中很是不悦。 “母后,儿臣无碍,儿臣自有分寸,母后无须担心。”朱鄞祁勉强笑笑。他到底为谁而来,姬皇后不清楚,朱鄞祁自己知道,朱鄞祯和沈梦璐也心知肚明。 姬皇后哼哼了一声,“真有分寸就不该出席。身子要紧,既然来了,小待片刻吧!太子妃,你一会儿陪太子回宫。” “是,儿臣遵命!”尉妘妗担忧地望着朱鄞祁苍白如雪的脸,轻轻应了一声。 朱鄞褶的视线先是落到朱鄞祁身上,然后又落到尉妘妗身上。“皇兄,保重身子要紧。你我兄弟有得是时间叙旧。”要是朱鄞祁因为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朱鄞褶相信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二弟不要介怀,其实是我羡慕这边的热闹,拿你当借口而已。”朱鄞祁打定注意要留在这里。 见劝说无效,明德宗淡淡地开了口,“来了就来了,多个人多份热闹。太子妃,好好照顾太子便是。” 明德宗发了话,谁也不敢再纠结,兄弟几个继续谈天说地。 ********************************************************* 朱鄞祁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视线跑到沈梦璐身上去。他已经从莫言那边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知道他差一点就要对沈梦璐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朱鄞祁整个人被愧疚淹没,他几乎要没有勇气去看沈梦璐和朱鄞祯。 朱鄞祁虽然难以压抑内心对沈梦璐的渴望,可是却从未想过真正去占有沈梦璐。毒瘾发作的时候,在玄草营造出来的幻境中,将莫言当作沈梦璐宣泄爱意,朱鄞祁的内心已经是充满了罪恶。倘若当真对沈梦璐做出不轨的举动,那朱鄞祁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宫宴伊始,朱鄞褶一番挑衅,令朱鄞祯的心情就不太好了,朱鄞祁出现之后,朱鄞祯的心情更是跌进了底谷。朱鄞祯脸上虽然保持着一派平静,可是内心的愤怒却几乎要将他灭顶了。 朱鄞祁故作镇定却又不受控制的视线时不时落到沈梦璐的身上,这让朱鄞祯愈发的怒火中烧。 倘若不是沈梦璐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朱鄞祯恐怕他早就忍不住飞了一双筷子出去,戳瞎朱鄞祁令人恼怒的双眼了。 朱鄞祁以为自己将心思掩饰得很好,可殊不知他身边的尉妘妗却将他的每一个痛苦纠结的神态,每一道隐忍而闪躲的视线看得清清楚楚。 而尉妘妗也已经通过自己的观察,明白了朱鄞祁忍着疼痛勉强出席宫宴的理由。说顾念手足是假,思念沈梦璐才是真。这样的认知,让尉妘妗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大婚之日就在几天之后,朱鄞祁依旧如此执迷不悟,对沈梦璐的迷恋毫不减退,这让尉妘妗心痛之余又有些痛恨。 尉妘妗心痛朱鄞祁的痴情,也痛恨朱鄞祁的懦弱,既然对沈梦璐迷恋至深,难以自拔,何不鼓起勇气光明正大去竞争?为何要这样自虐糟践自己? 终于在朱鄞祁一再压抑地咳嗽声后,尉妘妗忍不住开了口,“殿下身体抱恙,不如臣妾伴殿下回宫歇息去吧!” 朱鄞祁冷睇了尉妘妗一眼,对她的多管闲事感到不耐烦,“本宫无碍,太子妃莫要扫兴。” 尉妘妗被朱鄞祁的冷漠刺了一下,却没有退却,她以宫帕掩面凑近朱鄞祁,低声说了一句,“殿下,您的手臂在流血。” 朱鄞祁一愣,他不动声色地忘了一眼自己的右肩,发现衣袖上果然有一片殷红的润湿。 朱鄞祁神色一变,恐怕是他刚刚握拳时多用了些力,指使右肩上被沈梦璐用簪子刺伤的伤口再次流血了。 见朱鄞祁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尉妘妗坐直身子,再次扬声开口,“请父皇和母后恕儿臣与殿下先行告退,殿下身子不适,儿臣实在是担心……” 朱鄞祁勉强出席,明德宗本就不是很赞同,听到尉妘妗这么得体的说辞,明德宗和善地冲尉妘妗笑笑,“太子妃如此体贴太子,朕不甚欣慰。太子莫要勉强,随太子妃回宫歇息去吧!待老四大婚之日,你们兄弟几人大可尽情畅饮。” “是,儿臣遵命!”朱鄞祁虽然心系沈梦璐,即便不能交谈,也想与她在同一个空间多待一些时间,可是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倘若他肩上的伤口被人发现,事情只会更加糟糕。 “有劳太子妃了!”朱鄞祁朝尉妘妗点点头,伸出了右臂。 尉妘妗心领神会地挽住朱鄞祁的手臂,并且巧妙地用手中的宫帕盖住朱鄞祁衣服上的血迹。“儿臣告退了!” 朱鄞祁和尉妘妗尚未踏出殿门,却听到朱鄞褶高昂的呼声,“皇兄请留步!” 朱鄞祁后背一凌,心跳加剧起来,朱鄞褶这个时候突然叫住他,让朱鄞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朱鄞祁缓缓转身,勉强扬起笑脸,“二弟,有什么事不妨改日再说。” 朱鄞褶摆摆手,站起身来朝明德宗拱了拱手,“父皇,儿臣见皇兄今日的气色似乎比以往更差了些。儿臣听闻四弟妹有妙手回春之术,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四弟妹为皇兄诊治一番。” 听到朱鄞褶这句话,朱鄞祯和朱鄞祁同时愣住,二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明德宗的答案。沈梦璐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明德宗,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197.沈梦璐的反击 听到朱鄞褶这句话,朱鄞祯和朱鄞祁同时愣住,二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明德宗的答案。沈梦璐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明德宗,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明德宗不悦地皱起浓眉,朱鄞褶一开始替朱鄞祯倒酒时,三句话不离沈梦璐的事,明德宗也有所察觉。那时他权当是朱鄞褶一贯对朱鄞祯的挑衅而已,朱鄞祯既然得体地应付过去了,明德宗便也当时风吹过便罢了。可朱鄞褶现在居然提出要沈梦璐为朱鄞祁诊治,这未免有些居心叵测了。 明德宗愠怒地望了一眼朱鄞褶,“老二常年驰骋沙场,又久不回宫,日日与将士为伍,越发豪爽不羁了,怎么连一些节本的礼节都不记得了?沈惠人纵然医术了得,但毕竟是沐王妃,岂有为太子诊治的道理。宫中有无数太医,太子有太医照料即可。” 朱鄞褶面色变了变,“父皇教训得是,是儿臣一时糊涂了。儿臣只是过于担心皇兄的身体,皇兄患心疾多年,不过儿臣还是第一次见皇兄的脸色如此糟糕。” 明德宗闻言瞅向朱鄞祁,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朱鄞祁的脸色确实是有些古怪。 姬皇后也是忧虑地望向朱鄞祁,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身体如何,姬皇后心中最为清楚。朱鄞祁今日的脸色如此灰白,确实不太正常。 “皇上,不如唤了高太医和刘太医一起为太子看看。”姬皇后担忧地开口。 沈梦璐的心一紧,她下意识地捉住朱鄞祯的袖子。朱鄞祁肩膀和胸口都有伤,绝对不能让除付博文以外的太医为他检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朱鄞祯瞥了一眼神经紧绷的沈梦璐,然后伸手覆上她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尖,示意她不要紧张。以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思,定然会保沈梦璐周全,不会让别人发现他的伤口。 朱鄞祁听到姬皇后的话,也是忍不住后背一紧。他用力站直身体,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父皇,儿臣并无大碍,无须惊动高太医和刘太医。母后和二弟太过紧张了。” 明德宗沉吟了一会儿,“太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唤高太医和刘太医看看也无妨。” 闻言,沈梦璐捉着朱鄞祯衣袖的手更用力了,朱鄞祯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朱鄞祁的眼神闪了闪,有一抹慌乱飞快闪过,“父皇,儿臣已经请付太医为儿臣诊治过了,真的不用劳烦高太医和刘太医了,有付太医照顾儿臣便可。” 付博文自打江北回来以后,一直表现优越,明德宗对他的印象倒也是不错。 听朱鄞祁这么说了,明德宗也不再坚持。“罢了,随你吧!有需要随时招高太医和刘太医便可!” “是,儿臣多谢父皇恩典!儿臣告退了!”朱鄞祁暗暗松了口气。 沈梦璐亦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好险! 朱鄞褶一双鹰眸若有所思地落到朱鄞祁蹒跚的背影上,心中疑窦丛生。朱鄞祁一再拒绝太医的诊治,这里面势必有古怪! “父皇,儿臣听说那付博文曾跟四弟妹学了一手缝针之术。儿臣无论如何觉得,倘若四弟妹能为皇兄诊治一番是最好的。”朱鄞褶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当初四弟中毒,四弟妹还是惠人身份,曾衣不解带地救四弟脱险。而今因为身份的变更而埋没了这样一个人才,儿臣觉得真真是可惜了。” 饶使朱鄞祯的忍耐力再好,见朱鄞褶一再将矛头对准沈梦璐,他也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恭亲王既然知道沐王妃的身份,为何还紧咬不放,你到底是何居心?” 朱鄞褶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四弟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担心皇兄的安危。四弟虽说与皇兄有误会,可到底是亲兄弟一场,你莫非忍心看着皇兄一直受心疾之苦?四弟宠妻无可厚非,可你宁可霸占着四弟妹让她一身医术荒废,也不肯请她为皇兄治病,这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些?” 朱鄞祯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朱鄞褶一回来准没好事。他今天敢当着明德宗和姬皇后的面说出这样的污蔑之词,明日恐怕就会说出他朱鄞祯巴不得太子早日升天,然后取代太子这样的话来! “按恭亲王这说法,我只有将我的王妃贡献出来,让全天下的百姓当成大夫使唤,才不算自私咯?”朱鄞祯冷下眼眸,讥讽地勾起嘴角。 朱鄞褶轻笑一声,“瞧四弟这误会大了,堂堂沐王妃岂能与大夫相提并论。只不过皇兄一不是普通百姓,二不是外人,让四弟妹纡尊降贵一番也无可厚非。” 朱鄞祯勾勾嘴角,“倘若本王不答应让本王的王妃去东宫,为太子诊治视为自私的话,那本王今日不妨自私一回。” 太子东宫那个污秽的地方,朱鄞祯打死都不愿意再让沈梦璐踏进一步! 朱鄞褶邪佞地望向朱鄞祯,“四弟的话已至此,为兄倒是无话可说了。” “父皇,儿臣竟不知四弟将四弟妹看得这样重,甚至可以为了四弟妹不顾手足之情。”朱鄞褶回到座位落座之后还不忘记给朱鄞祯放上一箭。 明德宗一双眸子盛满怒气,有对朱鄞褶的,也有对朱鄞祯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明德宗气恼地扔下这句话。 听到这里,一直缄默不语的沈梦璐也开始不淡定了,她伸手拉住了朱鄞祯的握紧的大掌,缓缓站起身来,“皇上,请恕臣女斗胆!臣女觉的恭亲王所言有诸多不妥!” “你有何话,但说无妨!”明德宗压抑着怒气,沉着一张脸开口。 朱鄞祯不悦地皱了皱眉,示意沈梦璐不要多言,免得祸从口出。 沈梦璐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给朱鄞祯,示意他不用担心。 在朱鄞褶的别有用心之下,她都要沦为断人手足的衣服了,她再不开口,岂不是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爆了?日后她这沐王妃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皇上,医者仁心。在臣女眼中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臣女绝无仗着沐王府的名号自视甚高的意思。百姓需要臣女,臣女随时可以替他们挽袖施针。恭亲王请不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妄加到臣女身上,也不要让臣女成为趋炎附势,背信忘本的反教材!”沈梦璐凌厉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射向朱鄞褶。 朱鄞褶被沈梦璐盯得莫名有些心虚,“四弟妹误会了,为兄没有这样的意思,为兄只是想请四弟妹为皇兄医治。” “恭亲王!”沈梦璐重重地喊了一声,打断朱鄞褶的话,“恭亲王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臣女艳羡不已。可是恭亲王莫要忘了,太医院是用来干嘛的?臣女也想问问,恭亲王口口声声恭维臣女医术高明,口口声声要求臣女去为太子殿下诊治,到底是何居心?” “倘若臣女今日当真因一念之差而去到东宫为太子殿下诊治,那岂不是自不量力与诸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叫板,让天下人耻笑我沈梦璐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让沐王爷,让沐王府成为众矢之的,沦为笑柄!” 沈梦璐一番疾言厉色的话说得又重又狠。 “皇上,恭亲王张口闭口那手足之情说事,又口口声声诋毁沐王爷因为臣女而不顾手足。恭亲王,臣女今日倒是想要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面,问您一句,太子殿下是您的兄长,沐王爷难道就不是您的兄弟么?您对沐王爷如此针锋相对,又是何故?”沈梦璐眸光里有一种奇特的光芒闪烁,灿若星辰的眼眸熠熠生辉,令她原本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变得更加璀璨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沈梦璐身上,她的直言不畏,她的大胆言辞令众人震惊。 朱鄞祯怔怔地望着沈梦璐,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勇气,令他感叹不已。他一心想着要护沈梦璐周全,可没想到沈梦璐对他的维护之情居然也如此强烈。 沈梦璐的每一句话都在替朱鄞祯出头。这让朱鄞祯内心充满了感动,他原本因为嫉妒而愤怒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朱鄞祁出现以后,沈梦璐就一直处于一种焦虑的情绪之中,尽管她隐藏得很好,可朱鄞祯还是发现,沈梦璐对朱鄞祁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那样的情感甚至让沈梦璐原谅朱鄞祁的冒犯。 这本来是让朱鄞祯很妒火中烧的,可是现在,面对这样勇往直前,挡以血肉之躯在他面前,只身维护他的沈梦璐,朱鄞祯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滩蜜水。 朱鄞褶万万没有想到这沈梦璐除了有一张绝色脸蛋以外,竟然还有这样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四弟妹怕是误会为兄的意思了,为兄并无针对四弟的意思,为兄只是听闻四弟妹能治令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疫症,又有神乎其技的银针之术,便想或许四弟妹能妙手回春救皇兄早日脱离顽疾之苦。”朱鄞褶镇定自若地回答。 沈梦璐扬唇一笑,如突然盛放的百合花一般迷人,又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朱鄞褶还来不及感叹于沈梦璐的明媚不可方物,沈梦璐已经收回了唇边的笑容。“恭亲王如此看得起臣女,倒叫臣女羞愧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臣女能发现瘟疫症结所在,纯粹是凭借着好运气,倘若没有众太医齐心协力的合作,又岂能拯救百姓的性命。至于臣女的银针之术,只不过是臣女恰巧精于此道而已。论岐黄之术,臣女又岂会是诸位太医的对手。” “太子殿下的心疾乃是天生的顽疾,高太医多年来尽心为殿下调理身子,能控制住殿下的病情,为殿下研制出救命良药,绝对是神医圣手。臣女又岂敢班门弄斧。恭亲王着实是抬举臣女了。不过……”沈梦璐话锋一转。“恭王爷处处为太子殿下着想本是好事,为何又偏偏拿臣女和沐王爷说事?” 沈梦璐的得理不饶人让朱鄞褶微愕,沈梦璐竟敢当着明德宗和姬皇后的面,这样质问他,让朱鄞褶不免开始佩服起她的勇气来。“四弟妹此话何意?” “恭王爷一句沐王爷为臣女而不顾手足之情,莫不是指臣女是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莫不是指沐王爷是那陷于沉迷女色的昏庸之辈?”沈梦璐怒目圆睁,完美无瑕的绝色脸蛋上毫无笑意。 沈梦璐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辞让朱鄞褶微微变了脸色。朱鄞褶虽说是想刺刺朱鄞祯没错,可是沈梦璐这么一辩解就成了他居心叵测的污蔑了,这落到皇上和皇后耳中…… 朱鄞褶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明德宗,果然明德宗一脸铁青,而姬皇后也是一脸愠怒。这个沈梦璐未免有些太可怕了!朱鄞褶不敢再掉以轻心,“四弟妹怕是想多了吧!为兄绝无此意!” “是臣女想太多,还是恭亲王想太少?”沈梦璐不给朱鄞褶辩解的机会,厉声打断他的话,“恭亲王久居军营,为人耿直,说话直爽,臣女理解。可是恭亲王到底是天家之人,从小深受熏陶,断断没有因为离京几年就忘记了为人处世之道的道理。恭亲王莫非不知,流言猛于虎!今日恭亲王一席话,倘若传了出去,世人自然会认为沐王爷因为贪恋女色而与兄弟御前失和。” “四弟妹这话严重了!”朱鄞褶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四弟妹句句声讨为兄居心不良,为兄倒是反过来想问一句,你这样恶意曲解我的话,又是用意何在?” 曲解?沈梦璐垂下眼睑,冷笑一声,再抬头,已是泪莹于睫。 沈梦璐上前几步,走到明德宗跟前缓缓跪下。“皇上,臣女是不是曲解,还请皇上明断。” 明德宗眼眸一沉,沈梦璐如此咄咄逼人,多少令明德宗心中不快了。“一点点小事,你们非得闹得路人皆知,成何体统?”明德宗怒喝一声,“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 沈梦璐咬住唇低头跪着,一言不发。明德宗息事宁人的态度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可是,今天这件事若是这么轻易过去,以后她沈梦璐就会成为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怕会让那些妖魔鬼怪更加有恃无恐,嚣张跋扈! “都回去坐好!”明德宗沉着脸。 “是!父皇!”见明德宗动了怒,站在殿中的朱鄞褶应了一声,虎着脸回到位置上坐下。 沈梦璐却是依旧跪在殿中不动。朱鄞祯蹙眉,不明白沈梦璐的意图,该说的都说了,她也已经给了朱鄞褶一个漂亮的反击,为何还不见好就收? “老四媳妇儿,朕说了都回去坐好,你没听见吗?”见沈梦璐没有动作,明德宗忍不住再次开口。 “皇上,臣女心中委屈,倘若皇上今日不能替臣女做主,臣女无颜面对沐王爷。”沈梦璐美眸含泪,哽咽着开口。 明德宗龙须一抖,对沈梦璐如此不依不饶的态度十分不悦。“老四媳妇儿,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委屈了?”朱鄞褶针对的主要是朱鄞祯,沈梦璐替朱鄞祯出头无可厚非,可明德宗实在搞不懂这沈梦璐为什么替自己叫起屈来了。 “皇上,臣女知道,臣女与沐王爷的婚事,并非人人真心祝福,甚至有些居心叵测的人都巴不得臣女被沐王爷退婚。为此,他们不惜造谣生事做出恶意中伤臣女的事。流言猛于虎,恭亲王终年与将士为伍,为人耿直,军中又是军纪严明,恭亲王自然不会懂得流言的威力,可臣女却是深受其苦。恭亲王一句无心之言,皇上觉得只是小事,可对臣女来说却是事关臣女人格的大事,恭亲王今日一番话一旦传了出去,臣女……臣女便成了那祸国魅主的妖女了……”沈梦璐噙在眼里的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朱鄞祯和朱鄞褶的脸色均是陡然一沉。明德宗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今日是朕的家宴,一家人说话百无禁忌,谁敢乱嚼舌头根子,朕剪了谁的舌头!”明德宗沉声开口,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皇子妃子,以及在场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在场所有人被明德宗不怒自威的眸光一瞪,纷纷跪下,“臣妾/儿臣/奴婢绝不敢乱说半句。” 明德宗微微点点头,收回眸光,温和地看着沈梦璐,“老四媳妇儿快起来吧,朕保证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可沈梦璐非但不起,反而落泪落得更凶了。“臣女谢皇上厚爱!皇上对臣女的疼爱,臣女感激不尽。不过悠悠之口难堵,连那市井上的流言都能毫不费力地传到这戒备森严的宫墙之内,谁又能保证今日之事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呢?” 朱鄞祯眉头皱得死紧,沈梦璐这是在说楚代安的传言一事?!事情好不容易平息,她主动提起又是干什么? 明德宗也听出了沈梦璐的言下之意了,他看了一眼姬皇后,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关于恶意中伤你金兰姐妹一事,朕已经听皇后说了,一切都是谣传而已。事实胜于雄辩,你不必介怀,皇后自会出面替你澄清此事。背后捣乱之人,皇后也会彻查到底的。此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 沈梦璐扯扯嘴角,这件事情可不是维护她的声誉而已了,居然敢放火烧望月楼,这笔帐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过去! 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谁,沈梦璐心知肚明,绝对跟尉欣妍脱不了干系。当初景轩溺水中毒这样的大的事,皇上和朱鄞祯都能隐忍不追究,可见他们对尉家的忌惮有多深。 这一次,仅仅是散播谣言而已,姬皇后绝对不可能为了她而与尉家人正面交锋,倘若她忍生吞气的话,这件事又会不了了之! 她绝对不会让尉欣妍这么轻易就逃过一劫的! 毒害景轩的仇,火烧望月楼的仇,她沈梦璐要亲手去报! “皇上,臣女自然相信皇后娘娘定会为臣女正名,可是望月楼是初黛姐姐一生的心血,而今竟被歹人一把火烧成灰烬……皇上,臣女斗胆,臣女恳请皇上恩准臣女亲自处置幕后凶手!”沈梦璐说完朝明德宗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明德宗和朱鄞祯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沈梦璐这是要公然跟尉家叫板的意思?? 明德宗望了一眼脸色凝重的朱鄞祯,父子俩对了下眼色,然后明德宗才开了口。“老四媳妇儿,朕知道你重情重义,不过眼下你需要用心的应该是你与老四的婚事。大婚就在眼前,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婚礼上吧!” 沈梦璐的心咯噔了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件事情明德宗又想要蒙混过去了。 “皇上,此事与婚礼并不冲突,再说婚礼一事由礼部和祖母他们操办,臣女……”沈梦璐急切地开口。 “沈梦璐!”明德宗低喝一声,打断沈梦璐的话,“朕对你宽容,并不代表你可以放肆!朕说了,大婚在即,你专心准备婚礼就行,其他事情朕自会安排!倘若你不听劝阻,擅自行动,朕定严惩不贷!” “皇上……”沈梦璐不甘心地再次开口。 “老四,管好你媳妇儿!”明德宗不再理会沈梦璐,怒气冲冲地朝朱鄞祯喊了一嗓子. ******************************************************************* 今日六千! 蓝蓝前断时间忙着照顾生病的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好一些了,蓝蓝却病倒了。 真的是有一种病来如山倒的感觉!妈妈是没有生病的权利的。 哎……希望能尽快摆脱这种虚脱的症状。   ☆、198.令人难以接受的辟谣方式 “老四,管好你媳妇儿!”明德宗不再理会沈梦璐,怒气冲冲地朝朱鄞祯喊了一嗓子。 “是,父皇!”朱鄞祯得了命令赶紧上前将沈梦璐带回了座位。再闹下去,恐怕真要惹得明德宗龙颜大怒了! ***************************************************************************** 难得的家宴,搞得不欢而散,明德宗沉着脸拂袖而去,姬皇后审视的目光好几次落到沈梦璐身上,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沈梦璐一直沈默不语,明德宗对尉家明显的袒护让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的心思,关于京华公主朱娉婷背后的势力,朱鄞祯从未对沈梦璐提过,所以沈梦璐不理解他们的顾忌也是情有可原。 “梦儿,我知道望月楼失火一事让你十分愤怒,可是眼下大婚在即,一切事情都等你我婚后再谈可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为楚代安,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朱鄞祯握着沈梦璐冰冷的双手,柔声安慰。 沈梦璐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你儿子被下毒陷害,差点命丧黄泉,你都没替他讨回公道,我又怎么能指望你替楚代安讨回公道?” 朱鄞祯呼吸一窒,握着沈梦璐的大掌收了收,“我不是不给景轩讨回公道,我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毒害景轩之仇怎么可能不报,只不过现在时机尚不成熟而已。 “朱鄞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容忍尉欣妍到这个地步!等?你想要等到什么时候?景轩被害你可以忍,现在尉欣妍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还打算忍吗?是不是非得要等到我们的婚事被毁于一旦的时候,你才打算反击?”沈梦璐怒视着朱鄞祯。 朱鄞祯静静地回视着沈梦璐,“梦儿,你操之过急了。我现在不反击,正是因为不想影响我们的婚事。此事一旦纠缠下去,就不是轻易就能收手的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不忍?这还叫小事吗?”沈梦璐怒从胆边生,“望月楼被毁,楚代安失踪,这还叫小事吗?” 朱鄞祯皱了皱眉,“说到底,你是在为楚代安抱不平?” 朱鄞祯心中酸意四起,仿佛打翻了几大瓶醋,沈梦璐一而再再而三因为楚代安而颠倒主次,忽略他的感受,让朱鄞祯心中非常不好受。 “梦儿,在你心中,到底是为楚代安讨回公道重要,还是我们的大婚重要?”沈梦璐话里话外对楚代安的袒护,终归让朱鄞祯吃味了。 沈梦璐咬了咬唇不语。都重要!可是她现在更想做的是为楚代安讨回公道! 朱鄞祯眼神一暗,语气变得强烈起来,“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念头,这几天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倘若你因为楚代安影响我们的婚事,我发誓,会当着你的面手刃楚代安。” 沈梦璐闻言震惊,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朱鄞祯,不相信这样冷酷无情的话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你不会的!” “我会的!你最好相信我的决心!”朱鄞祯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凉薄的红唇抿成一道嗜血的线条。 沈梦璐直直望进朱鄞祯的眼底,朱鄞祯坚定的眼眸告诉她,他说的是真的。 “朱鄞祯,你什么时候能对你的妍妃摆出这样的狠辣姿态就好了。”沈梦璐讥诮地勾勾嘴角,转身离去。 朱鄞祯定定地现在沈府门口,望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复杂。他不是对尉欣妍不狠辣,他是不能太光明正大地对她狠辣。当年尉欣妍一进门时,他就对她下了手了,而且是下得狠手! 朱鄞祯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在送给尉欣妍的七彩琉璃灯里投放绝育的藏红珠一事,是谁都不知道的。他狠辣到能令自己子嗣寡淡,这样的他是沈梦璐不为所知的,也是朱鄞祯不想让沈梦璐知道的。 ************************************************************************* 关于初黛是男人的谣言很快被压了下去,出面替沈梦璐辟谣的不是姬皇后,而是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按照与姬皇后的约定,高调地放出谢承泽即将迎娶初黛的消息。 消息传到沈府,沈梦瑶松了一口气,沈梦璐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姬皇后并不会为了她与尉家人扯破脸皮。 姬皇后分明答应会追查此事,可居然连出面澄清都没有做到。 莫语得了沈梦璐的命令,从宫中打探到了消息,得知假冒楚代安的人被姬皇后私下处理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梦璐的心情越发得不好了,她果然是不应该寄希望于朱家人的。 沈梦璐当然希望有关楚代安的传言能尽快消失,可是用初黛即将嫁给谢承泽的方式来替她辟谣,这种方式多少让沈梦璐难以接受。 谢老夫人明知道真正的初黛是楚代安,却还是放出这样的消息,显然有让初雪代嫁的意思。可是初雪呢?她是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的吗? 望月楼被烧的面目全非,楚代安失踪了两天音信全无。初雪被谢老夫人暂留在安护侯府。 沈梦璐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找谢老夫人,找初雪问清楚情况才行。 沈梦璐到达安护侯府的时候,谢老夫人去护国寺上香求吉日去了,并不在府中,迎接沈梦璐是谢承泽和初雪。 谢承泽见过楚代安扮相的初黛,对她的印象还可以,对于谢老夫人的安排,谢承泽并无多大意见,或者说是不敢有任何意见。 谢承泽早就知道他的婚事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多少有些认命的感觉。 相对于谢承泽的淡然处之,初雪就没那么淡定了。 初雪跟在楚代安身边多年,虽然多年来经常假扮初黛,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以初黛的身份嫁人。 楚代安消失两天了,初晴去寻找他的下落也是至今未归。与初晴和楚代安二人失联的初雪,面对谢老夫人的提亲,拒绝无力,手足无措。 面对一脸无奈地坐在她对面的谢承泽,初雪更是心跳如小鹿乱撞,语无伦次。见到沈梦璐,初雪顿时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谢承泽奉了谢老夫人的命令,被迫放下正事留在府中与初雪培养感情,见到沈梦璐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见过承泽表哥!”沈梦璐朝谢承泽微微侧了侧身。 谢承泽冲沈梦璐露齿一笑,“梦儿妹妹来得正好,你们姐妹几天没见,你陪初黛好好说说话,我校场还有许多事情,就不陪你了。你且用完午膳再走,祖母也该回来了。” 谢承泽说完这句话,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出了安护候府,谢承泽回头望了一眼,心中十分复杂。 初黛也好,皇后的侄甥女也好,谢承泽知道,谢老夫人替他安排的这两门亲事都是为了沈梦璐这个未来沐王妃。对于谢老夫人这种拿他的终身幸福为他们作嫁衣裳的行为,谢承泽心中多少有些受伤。 “初雪,这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你嫁给承泽表哥了?”谢承泽离开后,沈梦璐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焦急地问到。 初雪为难地咬着唇,不知作何回答。为什么会突然要她以初黛的身份嫁给谢承泽,这样的问题,初雪也问过谢老夫人。 沈梦璐看到初雪脸上的为难,她叹了口气,谢老夫人这么做的原因,沈梦璐岂会不知。谢老夫人无非是为了替她正名,洗脱传言困扰。 谢老夫人的心意令沈梦璐十分感动,可是让两个无辜的人因为她而错误地结合,沈梦璐心中有愧。 “初雪,让你这样贸然嫁给承泽表哥,委屈你了的,我会跟祖母说说,让她收回成命。”沈梦璐握住初雪的双手,柔声安慰。让无辜的初雪嫁给谢承泽为妾,沈梦璐总归觉得过意不去。 初雪的眼眸闪了闪,她嗫喏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先前谢老夫人提出要让她嫁给谢承泽时,初雪只觉得无言以对。如今沈梦璐说要去求谢老夫人收回成命,初雪同样无言以为。 嫁给谢承泽是委屈吗?其实并不然。初雪深知以她的身份,压根不可能踏进安护侯府,尽管是以妾室的身份,对她而言,都已经是高攀了的。倘若真能嫁给谢承泽,对初雪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虽然与谢承泽只是初见,可是短暂的相处下来,谢承泽的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已经深深打动了初雪的芳心。可是初雪却不敢对沈梦璐坦言说,她其实是愿意嫁给谢承泽的,哪怕是以妾室的身份。 可是即便是妾室,安护候府要娶的也是望月楼的女掌柜初黛,而不是她初雪,她压根没有权利来决定嫁还是不嫁。低入尘埃的身份,让初雪苦不堪言。 初雪和初晴姐妹二人,犹如生活在暗处的蕨类植物,只有活在楚代安的背影下时,她们才是无忧无虑的。可是一旦失去楚代安的庇佑,初雪初晴却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难以生存。没有楚代安的首肯,借她十个胆,初雪都不敢擅自做主,以初黛的身份嫁人。 “是,多谢沈小姐。”初雪言不由衷地道谢。 沈梦璐摇了摇头,“你无须谢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初雪讪笑一声,不知做何回答。 “你有楚代安的消息吗?”沈梦璐忧心忡忡地开口,楚代安消失两天了,这似乎很有古怪。 望月楼失火的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楚代安肯定是听到风声了的。可是眼睁睁看着望月楼被毁,楚代安竟然能隐忍两天不露面,这实在令人不安。怕就怕,楚代安不是故意不出现,而是没有办法出现。 沈梦璐去望月楼看过,原本高端大气的望月楼被烧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里面一些珍贵的物品,被人趁火打劫,洗劫一空。 初雪摇摇头,也是一脸担忧,“我被谢老夫人留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与宫主和初晴联系。” 沈梦璐叹了口气,也是,在这戒备森严的安护侯府,想要飞进一只苍蝇都不是容易的事。 “等祖母回来,我会请示祖母,让你随我去沈府暂住几日。”在找到楚代安之前,沈梦璐决定将初雪留在身边。比起安护侯府,沈府终归会少些耳目。 “是,一切听从沈小姐的安排。”初雪压下心头的失落,顺从地应声。 果然不出谢承泽所料,谢老夫人在午膳之前就回来了。沈梦璐得知谢老夫人回府,第一时间去请安了。 对于沈梦璐提出取消初雪与谢承泽婚事的请求,谢老夫人但笑不语。 “梦儿,你与沐王爷的大婚就在几日之后,这几天你还是安心待嫁为好。其他事情无须你操心。”谢老夫人的想法与明德宗和朱鄞祯惊人的相似。 沈梦璐叹气,所有人都在跟她说让她专心待嫁,不要管其他事情,可是偏偏就是因为大婚在即,她才更加无法安心。 随着事情的不断发展,沈梦璐总感觉她与朱鄞祯的婚礼是别人的牺牲换来的,这让她感觉她的幸福像是偷来的一样。有些事情不解决,她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静不下来。 “祖母,梦儿知道您为了梦儿费尽心思,可是流言止于智者,平息流言并非只有初雪代嫁这一个方法。” 谢老夫人侧头看着沈梦璐反问,“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吗?” 这年头,比起流言止于智者,流言猛于虎才是至理名言。更何况,真正的初黛是楚代安易容而成的,倘若这件事继续闹下去,难保楚代安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 “祖母,我……”沈梦璐语塞。她承认,让初雪假冒初黛嫁入安护候府是最捷径的,可是她终归于心不安。 谢老夫人拉过沈梦璐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慈爱地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偶尔的时候要学会自私一点,只会自己考虑一点。人活一世,不可能时时做到问心无愧。” 沈梦璐表面上看起来拒人千里,待人冷淡,其实骨子里却比谁都善良心软。谢老夫人到底是过来人,沈梦璐在纠结什么,谢老夫人心里又岂会不知。 “祖母,梦儿不求问心无愧,只求心安理得。可是这件事上,梦儿连心安理得也做不到。”谢老夫人温暖的掌心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沈梦璐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温驯地将头靠到谢老夫人的膝盖上,用心感受着谢老夫人带给她的安心的力量。 “梦儿,为人处事要学会换位思考。你看来不妥当的事情,在别人看来说不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呢!”谢老夫人轻轻拍着沈梦璐的背,柔声细语地说道。 “以初雪的身份,能嫁到安护候府,何尝不是一个良好的归宿。总比她一直活在暗处要好。再说楚代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望月楼被烧,初黛的身份被取代,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谢老夫人从初雪那边对楚代安的背景有了许多了解,谢老夫人也明白了,楚代安一开始男扮女装以初黛的身份经营望月楼的原因,无非是为了生存。 这么多年来,望月楼经营得有声有色,外人看到的只是初黛的风光。其实望月楼越风生水起,楚代安越难脱身,如今有此机会让楚代安做回自己又有何不好? “祖母……”沈梦璐微微抬起头,愣愣地望着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说的这些是沈梦璐从未想过的。 沈梦璐想的是,望月楼是楚代安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心血,楚代安好不容易将望月楼打造成闻名天下的第一楼,如今被歹人一把火烧为灰烬,该是多么伤心的事。而初雪,她想着,初雪与谢承泽并无感情基础,何况又是妾室的身份…… “祖母,初雪有说过愿意嫁给承泽表哥吗?”沈梦璐想起初雪脸色的为难,有点不敢确定。 谢老夫人温婉地扯开笑容,“这个问题你自己问问她便知。”谢老夫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初雪看谢承泽的眼光里流传的光芒已经昭示了她对这门婚事的期待。尤其,初雪虽说是妾室身份,谢老夫人却并不打算亏待她。 倒是谢承泽的心思,更值得谢老夫人费神。谢承泽从小听话懂事,虽说他心思纯良,可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谢老夫人为了沈梦璐私下替他安排两门亲事,谢承泽嘴上虽无怨言,心中恐怕难免对她这个祖母有所怨怼。 “承泽表哥呢?他……”先前谢承泽落荒而逃的样子,沈梦璐也看在眼里。 “不用担心,泽儿是明理之人,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谢老夫人暂时不打算告诉沈梦璐,她答应姬皇后让她的侄甥女嫁给谢承泽的事,免得她又想多。 谢老夫人会答应姬皇后的提亲,也并非完全为了沈梦璐。姬皇后有一句话是对的,谢承泽日后也是要当大将军的,自然需要一门实力雄厚的姻亲。 姬皇后的娘家虽说目前不够强大,可是有姬皇后在,谢承泽日后的仕途自然会更加一帆风顺。 谢老夫人说得句句在理,沈梦璐反驳无力,只能默认了让初雪以初黛身份嫁给谢承泽的事。 沈梦璐最终没有找初雪确认她的心意,也没有将初雪带离安护候府。初雪有谢老夫人的庇佑,往后的日子自然能过得如意些,沈梦璐也不想在节外生枝了。 ********************************************************************************* 离开安护候府,沈梦璐并没有回沈府,而是去了护国寺。 有了谢老夫人的一番开解,沈梦璐心头的包袱放下不少,思绪也开阔了许多,然后她想到了,失去踪迹的楚代安,或许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阎门。 沈梦璐在大殿上了香,祈了福,便来到慧智大师的禅院,敲开了慧智大师的院门。“慧智大师,小女今日前来叨扰大师了。” 慧智大师对于沈梦璐的到来并无多少意外,他端着笑容,“阿弥陀佛,沐王妃大驾光临,老衲无比荣幸。不知沐王妃今日来,是想听禅还是求签呢?” “大师,小女今日前来是想向大师打探一个人的下落。”沈梦璐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个出家人,沐王妃若是想听禅,老衲自然不遗余力,可沐王妃若是来问消息,怕是走错地方了。”慧智大师双手合十,缓缓开口。 沈梦璐皱了皱眉,“楚代安近日没有来找过大师吗?” 慧智大师摇了摇头。 “如此,那小女就不打扰大师了!”既然在慧智大师这边打探不到消息,沈梦璐也不再纠缠,起身要走。 “阿弥陀佛,沐王妃请留步,老衲近日对禅道有新的顿悟,沐王妃既然来了,不妨让老衲替你讲一次禅吧!”慧智大师笑米米地开口,起身撩起帘子,示意沈梦璐进禅房。 ************************************************************************************ 六千奉上! 嗷嗷……蓝蓝今天稍好点了,一大早起来就忙着伺候孩子,然后洗衣服去了。 到现在才得空更新。 哎哎,好悲催的赶角!   ☆、199.沈梦璐一算空卦,神秘贺礼来自何处? “阿弥陀佛,沐王妃请留步,老衲近日对禅道有新的顿悟,沐王妃既然来了,不妨让老衲替你讲一次禅吧!”慧智大师笑米米地开口,起身撩起帘子,示意沈梦璐进禅房。 慧智大师如此积极的态度倒是让沈梦璐有些意外,沈梦璐沉吟了片刻,没有拒绝慧智大师的提议,跟着他进了禅房。 沈梦璐原以为禅房内会另有玄机,可出乎她的预料,进了禅房以后,慧智大师就是如他所言那样为沈梦璐讲禅而已。 禅理深奥晦涩,沈梦璐听得一知半解,可尽管如此,沈梦璐还是听出了慧智大师言语之中暗含的意思。看破,放下,自在,无非是在宽慰沈梦璐放宽心思,放下仇恨。 “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沈梦璐微微垂下眼睑,慧智大师这番别有用心的话,让沈梦璐有些嗤笑。“大师,小女是俗人一个,没有这样高深的觉悟。小女肤浅,只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这个道理。” 要她宽恕尉欣妍?沈梦璐自认没有这么好的道行,没有那样的胸襟。 慧智大师幽幽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从己坠;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坠自身。贤不可毁,祸必不已。沐王妃耳根聪慧,孰轻孰重应当拿捏得当,切不可因不必要的仇恨,损害了自己的幸福。” 沈梦璐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些数了,“沐王爷来找过大师是吗?” 慧智大师微微一笑,“沐王妃聪明过人,老衲佩服!” 朱鄞祯确实是来找过慧智,同样是来向他打探楚代安的下落的。朱鄞祯也猜到沈梦璐会找到慧智大师这边,于是拜托了慧智大师替他劝解沈梦璐两句。 沈梦璐扯扯嘴角,慧智大师绕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传达朱鄞祯的意思。“我当大师是真心为我讲禅,原来是受人所托。” 慧智笑笑,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老衲所言,并非完全出于沐王爷的嘱托,也是老衲本身相对沐王妃说的话。一切皆有定数!天意不可违啊!” 定数?沈梦璐冷笑一声,“到底是定数还是小鬼作乱?按大师的意思,望月楼被毁,楚代安失踪也是命中注定的吗?也是顺应天意的事吗?” 慧智捋了捋胡须,“老衲说的或许不太中听,但楚施主命中却是有这样一劫。楚施主大隐于市,隐姓埋名多年,也是时候重见天日,做回自己了。” 沈梦璐诧异地望向慧智,“按大师的意思,此次望月楼失火对楚代安来说还是好事?” 慧智摇摇头,眸光悠远,“非也,老衲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老纳曾为楚施主卜卦,他命中注定有浴火重生一劫,想来是应劫了。” “那以大师之见,楚代安此劫是福还是祸?”慧智的说辞与谢老夫人的说辞有几分相似,沈梦璐也不由得开始换位思考这个问题。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弥陀佛,命由天定,劫数难逃啊!”慧智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劫数难逃?!沈梦璐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跳,她突然想到阎轻络,和她所谓的命定劫难。“大师,倘若劫数难逃,你为络儿落发为僧避劫,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慧智大师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沈梦璐,“阿弥陀佛,劫数难逃,可并不表示劫难不能减轻。凶煞宜化不宜斗,络儿犯的是生死劫,老衲能做的只是努力减轻煞气,让络儿得以死里逃生。” 沈梦璐呼吸一窒,生死劫!她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何阎翀翊一心想将阎轻络关在阎门的原因了。“络儿在阎门可安好?倘若她能安心待在阎门,是否就能避开此劫?” 慧智大师漾开笑容,避重就轻地回答,“络儿无碍,沐王妃无须忧心。”自从阎轻络与沈梦璐交集以后,阎轻络的命数就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模糊不清,日后到底会如何,慧智大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沐王妃若不介意,让老衲为你卜一卦如何?”慧智突然想到,从沈梦璐入手,或许能预见些许什么,或许能从她这边入手,窥探一二关于阎轻络的未来。 沈梦璐挑挑眉,她本来是个不相信所谓的算命卜卦的人,只当那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可是面对慧智大师,沈梦璐第一次对所谓的天命产生了好奇心。 “当然,那就有劳大师了。”沈梦璐没有拒绝慧智大师的提议。 慧智大师点点头,拿出龟壳和铜钱起卦,然后示意沈梦璐掷币。 沈梦璐根据慧智大师的指示反复丢掷铜钱,慧智大师的脸色随着沈梦璐掷出的结果变得越来越凝重。 沈梦璐掷完六次,慧智大师没有喊停,反而要求沈梦璐重新再丢掷一次。沈梦璐虽对卜卦没有研究,不过从慧智大师的面色上也判断出她掷出的卦象并非吉卦。 沈梦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握着铜钱的手心一片汗湿。第二次掷币掷到第五次,慧智大师按住了散落在桌子上的铜钱,沈梦璐不明所以地望着慧智大师。“大师,还有一次。” “阿弥陀佛!天意不可违!是老衲错了!”慧智大师默默地收起散落在桌子上的铜钱,“沐王妃,请回吧!” 沈梦璐秀眉紧蹙,“大师尚未替我解卦。”慧智大师如此反常的举动,令她心头十分不安。 慧智大师叹了一口气,“心诚则灵,心若不诚,卜卦便无意义了。沐王妃本不是信命之人,又何苦纠结卦象。” 沈梦璐扯扯嘴角,对慧智大师的推脱之词不予理会,“大师,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师今日为小女卜卦,又隐瞒小女卦象,岂不是存心要乱了小女的心神。” 慧智大师沉默了一会儿,“沐王妃执意要听?” “是!”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 慧智大师颇感无奈,“沐王妃执意要听,老衲却是无可奉告!” 沈梦璐一愣,“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慧智大师苦笑一声,“王妃娘娘是异世之人,老衲无法占卜你的命数。娘娘刚刚所掷,皆为空卦,毫无意义。” 沈梦璐神色复杂地望着桌面上的铜钱,“大师此话当真?” 慧智大师微微颔首,“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智大师确实是实话实说。 沈梦璐第一次掷卦时,六次皆是空卦。慧智大师惊疑之余又怕出错,便让沈梦璐重新再掷一次,可是出乎预料的是,沈梦璐重新丢掷的五次结果和前一次一模一样。 “大师,那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空卦,也应该是有含义的才对。沈梦璐不甘心地追问。 “老衲只能说是天机不可泄露。”空卦发生的概率极小,慧智大师穷其一生都没遇到过。 “楚代安也是异世之人,为什么大师能替他占卦,我却不行?”沈梦璐心存怀疑。 “你与楚施主之间的不同之处,想必王妃娘娘比老衲更清楚。”楚代安与沈梦璐虽然都是穿越人士,可他们之间定是有不同的地方,慧智大师并不十清楚其中的奥妙,可沈梦璐却是心知肚明。 沈梦璐撇撇嘴不语,最大的不同就是楚代安是身穿,而她是魂穿。 “王妃娘娘其实没有必要太过纠结与此,有些时候提前预见未来反而是徒增烦恼。娘娘本就心事太重,纠结太多,无须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娘娘不日就将大婚,这几日还是安心备嫁吧!老衲答应过络儿,娘娘大婚之日会允许她亲自道贺。”慧智大师转移话题。 “前两日,翀翊传来消息,娘娘嘱托的青霉素,翀翊已经提炼成功,原本五彩水龙的患者已经逐渐痊愈,娘娘无须再担心了。” 沈梦璐闻言露出笑容,“多谢大师,这当真是个好消息。”沈梦璐顿了顿,突然想起朱鄞祁,“大师,小女有一事请教。” “娘娘请讲。”慧智大师慈眉善目地开口。 “不知大师可听说过玄草。”朱鄞祁毒瘾越来越深,沈梦璐心中有些自责,她早就应该帮朱鄞祁戒毒才对。 慧智大师皱起眉头,“玄草源自蕃族,在我朝极少出现,娘沈施主怎会问起此草?” 沈梦璐咬了咬唇,“不瞒大师,小女有一朋友深受其害,小女正寻求戒毒之良药。” 慧智大师长长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草本是入药的良药,并非害人之物,沈施主的朋友竟会反受其害,可见是用药无度之果。” 听慧智大师这么说,沈梦璐眼里燃起希望,“大师对玄草似乎颇有研究,不知大师可知该如何对抗玄草带来的毒瘾?” 慧智大师拈着佛珠,“沈施主既然知道是瘾,就该知道对抗它最好的办法是意志力。” 瘾,何为瘾?内心不够坚定,受不了you惑而养成的坏习惯,才称之为瘾。为何上瘾?说到底,就是缺少了那么点抵制的决心。 沈梦璐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要戒掉玄草,除了决心还必须借助药物才行。他身患心疾,强制对抗,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一不小心还极有可能加剧心疾,危在旦夕。” 慧智大师一双睿智的眼眸落到沈梦璐脸上,“按娘娘所言,娘娘的朋友必须尽快戒掉玄草才行,食用玄草会加重你朋友身体的负荷。” “是,所以小女才想请求大师的帮助。阎门医术高深莫测,不知大师可否助小女一臂之力?”沈梦璐期待地看着慧智大师,殷切的眼眸里满是希冀。 慧智沈默了一会儿,沈梦璐说的人是谁,慧智心中隐隐已有答案,该不该帮,这是个值得纠结的事情。不过,在他纠结之前,还得先看人家是不是真的愿意让他帮忙才行。 “沈施主,老衲只有明确知道娘娘的朋友心疾的症状轻重,具体服用玄草的剂量,服用时间,以及毒瘾轻重才能给沈施主正确的建议,所以,甚至住倘若当真需要老衲帮忙,娘娘得先让老衲见见你的朋友才行。”慧智大师话音一落,果然看到沈梦璐脸色浮现出了为难之色。 以朱鄞祁的性格,沈梦璐提出要帮他戒玄草,他心里都未必能过得去,让他亲口对慧智大师述说玄草一事,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大师的意思,小女明白了,多谢大师,此事,小女会和朋友好好商量。今日叨扰大师已久,小女告辞了!” “是,娘娘慢走!”慧智大师目送着沈梦璐离去,待她走后,慧智大师陷入了深思之中。太子殿下居然深受玄草毒害,此事非同小可啊! 慧智大师捏着沈梦璐卜卦的铜钱,心中一直纠结。沈梦璐今日卜到空卦,是非妙事。 其实慧智大师并没有对沈梦璐完全坦白,他想要替沈梦璐占卜,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卜卦不行,他可以替她批命。 慧智大师本来只是想通过替沈梦卜卦,预知阎轻络的未来,可现在,沈梦璐一算空卦却引起了慧智大师的重视和好奇。 看来他必须尽快回阎门一趟,好好 替沈梦璐批命才行!沈梦璐的未来,令人忧心啊! ********************************************************** 见过慧智大师以后,沈梦璐的心也安定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纠结。 大婚典礼只剩几天,沈梦璐索性放宽了心思,开始安心待嫁。 沈梦璐的嫁衣,谢婉贞早就命人备好。虽说沈梦璐会以安护候府嫡孙女的身份,从安护候府出嫁,可沈家上下一样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沈梦瑶得知初黛将嫁入谢家时,原本担忧的心也放宽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忧郁了,整日笑靥如花地跟在沈梦璐身后,为她试凤冠霞帔,陪她说话解闷。 沈府的改造已经完毕,沈园也已修缮完全,沈梦璐三朝回门归宁之日,便是沈园开放之日。 沐王府丰厚的聘礼早早就送到了沈府,加上明德宗的慷慨赏赐和栈道占用土地所得的款项,沈府虽不若以往那么风光无限,却也是库银充盈,依旧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府在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二人的通力管理之下,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沈梦璐也算是卸下了负担,不用再为沈家担忧生计问题了。 随着婚礼的临近,不断有贺礼送往安护候府和沈府。 婚礼前倒数第三天,一支由十六个人组成的送贺礼队伍,抬着满满当当的贺礼浩浩荡荡地来到沈府门前,震惊了沈府所有人。 沈梦璐收到消息的时候,贺礼已经被抬到了镜月轩,看到一字排开,堆得满满当当的贺礼,沈梦璐惊呆了。 那八大箱子贺礼的架势,竟丝毫不逊色于朱鄞祯当初送进沈府的巨额聘礼。 此刻沈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镜月轩,兴奋地望着那八只大箱子。虽说这些日子,原沈家商行的掌事们,也送了不少贺礼到沈府,可是这样大手笔的贺礼,却是第一次收到。恐怕安护侯府那边都未必有这样的巨额贺礼。 “这是谁让你们送来的?”沈梦璐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差点被里面的珠光宝气闪瞎眼。 “回沈小姐,这送礼之人说了,您仔细看完每一箱贺礼,自然就知道是谁送的了。”送贺礼的并非普通小厮,而是专门负责押镖的镖师。为首的镖师并未给出直接答案。 沈梦璐皱眉,搞得这么神秘兮兮,让人感觉怪怪的。“退回去吧!来路不明的贺礼,本小姐不收!” 沈梦璐清浅的一句话,沈默不淡定了,押镖的镖师也不淡定了。 “梦儿,这是别人送来的大婚贺礼,不收不太好吧!”沈默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他身边的柳如芸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瞥了沈默和柳如芸一眼,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她忙着应付自己的事情,倒是没发现这沈默竟然又开始跟柳如芸变得亲近起来了。 “既然是送给我的贺礼,我自然有权利决定收或不收。”沈梦璐淡淡地回了沈默一句,然后继续对着押镖的镖师说话,“有劳各位了,麻烦你们将这样退回去吧!” “沈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大老远抬着这些过来,赚的就是个辛苦钱而已。”这送上门的贺礼,哪有再抬出去的道理?为首的镖师一脸为难。何况这也并非开路不明的贺礼。 “我给你们三倍赏钱,这些你们从哪抬过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吧!”沈梦璐不为所动,态度坚定地拒绝。 “沈小姐,您这么做不是存心砸我们镖局的招牌么?货物送到,概不退还,还望沈小姐见谅!倘若沈小姐当真要将这些贺礼退还与人,欢迎沈小姐前来托镖,我们镖局保证高效,快速,安全地将货物送到。”镖师态度很坚定。 沈梦璐也不为难他们,“行吧,那就有劳各位了。待我查清楚来龙去脉,若有需要,定然上门叨扰。” 送走押送贺礼的镖师,沈梦璐皱着眉对着眼前的箱子发愣。 “梦儿,我们打开看一下吧!”沈默涎着脸走到沈梦璐身边,伸手想去摸箱子。刚刚沈梦璐随手打开的那一箱贺礼,里面摆的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仅那一箱,恐怕价值就不菲。剩下那些箱子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样的珍宝。 沈梦璐一把打掉沈默的手,冷着脸开口,“父亲,你可知道这些是沈家那位出手阔绰的亲友送的?”。虽说沈梦璐有心将朱鄞祯的聘礼和皇上的赏赐以及别人送来的贺礼留给沈家人,可是沈默眼里如此显然的贪念终究让沈梦璐的心不舒服了。 沈默呐呐地收回手,嗫喏着不知做何回答。原本沈家风光无限的时候,倒是有不少趋炎附势之人经常往沈府送礼,可是自从沈家落魄以后,沈府早就门可罗雀了,这样大手笔的贺礼,沈默实在猜不出会是谁送来的。 “这个,送礼之人不是说了,看过贺礼就知道是谁送的了。我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默不安分的手再次伸向箱子。 “父亲,有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你不会不知道吧!”沈梦璐示意阎如一挡住沈默,“父亲今日收了这贺礼,可是准备好了双倍回礼了?” 双倍回礼??沈默讪讪地退后几步,他从未想过回礼这事。贺礼送上门收下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大小姐,老爷只不过是想看看您这贺礼,不看一下,怎么知道是谁送的?不知道是谁送的,日后可怎么回礼呀?”柳如芸扭着腰走到沈默旁边帮腔到。 “柳姨娘什么时候开始管家了,我怎么竟不知道呢?”沈梦璐冷眼看着柳如芸。这柳如芸分明是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什么时候贺礼的事还轮到她插嘴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没有大小姐的首肯,我哪敢管家啊!”柳如芸酸溜溜地开口。 ****************************************************** 六千!!吼吼!! 蓝蓝刚刚建了一个读者群,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愿意加群认识认识。 有意向的小伙伴可以进去搭讪搭讪!群号见评论区顶置的帖子哈! 么么么哒!期待你们的加入哦!   ☆、200.贺礼内有乾坤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没有大小姐的首肯,我哪敢管家啊!”柳如芸酸溜溜地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少说话,贺礼一事,我自有安排。你们各自都忙去吧,无事不要聚集在这儿了。”沈梦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没能如愿看到箱子里的乾坤,沈默心有不甘,不过碍于沈梦璐压迫性的眼神,沈默也不敢造次,只好气呼呼地甩手就走。 柳如芸见状赶紧追上沈默的脚步,挽着他的手臂一同离去了。 沈梦璐冷眼看着沈默和柳如芸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娘亲,他们俩什么时候又走得这么近了?” 谢婉贞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从来就是亲近的。”沈默和柳如芸压根就没生分过,有沈恭卿这个法宝在,柳如芸总有办法将沈默哄得服服帖帖。 能用*汤将沈默灌得言听计从,这柳如芸倒是好本事!沈梦璐冷哼一声,“她最近没使什么幺蛾子吧?” 谢婉贞眼神一闪,抿着唇不语。一旁的赵欣然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怎么?有什么问题?”沈梦璐凝眉。 “不瞒大小姐,这段时间老爷从库房支了不少银两。”赵欣然面有愧色地开口。 “不少银两是多少?” 赵欣然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谢婉贞,“有两万余两白银。” “什么?”沈梦璐吃惊,“他拿那么多钱干什么?”沈默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在沈府之内,一口气支两万两银子,这肯定有猫腻。 “据说是替恭儿疏通去了,想要让恭儿提前回来。”赵欣然将她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告知给沈梦璐。 “胡闹!让恭儿充军一年是皇上的旨意,谁敢让他提前回来,那就是抗旨。沈默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沈梦璐大怒。 沈恭卿所在的军营是谢子渊的大儿子谢长安旗下的,沈恭卿要回来,势必要取得谢长安的首肯才行。有人为沈恭卿疏通这样的大事,谢家人没有理由会不知道,可是她从未听谢子渊提起过,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娘亲,你知道这件事情吗?”沈梦璐压抑着怒气望着谢婉贞。 谢婉贞抬头看了一眼沈梦璐,心虚地低下头,不说话。沈默一心想让沈恭卿提前回来的事,谢婉贞是知道的。 当初谢家提出要将沈梦璐编进谢家族谱时,沈默就天天长吁短叹,感慨沈家后继无人,嫡女变更族谱,唯一的儿子又被发配边疆。 对于沈梦璐变更族谱一事,谢婉贞对沈家心中有愧,所以在沈默提出想为沈恭卿疏通时,谢婉贞便默认了。 “娘亲,你这当家主母当得可是真不错啊!”沈梦璐气不打一出来,她原以为,经过一番大起大落,谢婉贞已经有所觉悟了,没想到仍然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梦儿,沈家到底不能后继无人。再说,恭儿回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谢婉贞心虚地为自己辩解。 “你想的倒是真美!”沈梦璐气哼一声,就柳如芸目前和沈默的热乎劲,谢婉贞还想让沈恭卿归到她名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 沈梦璐敢打赌,待沈恭卿一回来,柳如芸就会要求沈默将当家大权下放给沈恭卿,届时她辛辛苦苦拯救过来的沈府,到时候就会成为白眼狼的天下了。 “娘亲,你可真对得起我!”沈梦璐冷睇了谢婉贞一眼。看来是她太相信谢婉贞了,以为由她重掌当家大权,在赵欣然母女和蔡忠的同心协力之下,沈府应该能井然有序。是她大意了,看来她很有必要在出嫁之前再发一次威,让沈默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免得再一次落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赵姨娘,麻烦你今日将府内的账务整理一下,晚上送到飞雪院来,我要查账!”沈梦璐声色不郁地对赵欣然开口。比起谢婉贞,显然赵欣然要靠谱多了。 “是,大小姐。”赵欣然欣喜地应声。 “梦儿,你过两天就要出嫁了,这些事情还是不用操心了吧!”谢婉贞有些焦急。 “我再不操心,你们就等着家产被败光,然后出门喝西北方去吧!”沈梦璐毫不留情地开口。 “梦儿,我……”谢婉贞被沈梦璐的态度刺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都出去吧!这份贺礼,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沈梦璐神情冷淡地挥手赶人。看样子,她不能对沈家人太仁慈,太慷慨了! 待人都走光后,沈梦璐独自坐在镜月轩生闷气,日子过得太闹心,她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心,又变得烦躁起来。 阎如一和莫语静静地待在沈梦璐身后,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沈家就是一本烂账,在她们二人看来,沈梦璐早日脱离沈家才是最好的。 “小姐,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见沈梦璐只是对着那些箱子发呆,莫语最终沉不住气,开口打破了沉默。 “打开看看吧!”沈梦璐烦躁地摆摆手,送礼之人是谁,也是亟待搞清楚的事。 “是,小姐。”阎如一和莫语得了命令,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 前面六箱,毫无悬念,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珍贵玩物。沈梦璐拖着香腮,冷眼看着。 第七个箱子被打开,沈梦璐总算有了反应。她快步上前,意外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满箱子瓷瓶,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小姐,这些是……?”阎如一惊奇。 沈梦璐信手掂起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凑到鼻翼下嗅了嗅,然后她漾开了璀璨的笑容。镖师说的没错,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她就知道送礼之人的身份了。 送礼之人是谁,沈梦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阎门为什么送这么大手笔的贺礼过来?从这贺礼的时候份量来看,就知道阎门的财力有多雄厚了。也怪不得,阎轻络使起昂贵的思慕香来毫不手软了。 最后一个箱子,沈梦璐制止了莫语开箱的动作,亲自上前几步,将手放到了箱子上。沈梦璐一颗心莫名其妙狂跳起来,她有预感,这箱子里另有乾坤。 ******************************************* 躲在箱子里的阎轻络,等了半天也等不到沈梦璐打开箱子,慢慢有些着急了。 阎轻络本来是想给沈梦璐一个惊喜的,谁知道沈梦璐竟然想退货,而且还不小心听到沈府的*。 听起来,她梦姐姐的日子过得比她艰辛多了。阎轻络感慨万千。什么沈府,什么沐王府,阎轻络都觉得差劲透顶了,远远比不上他们无忧无虑的阎门。要是沈梦璐嫁到他们阎门,她保证她从此整天笑呵呵,生活乐无忧! 可惜啊,自家老哥太不给力了,阎轻络气闷地嘟起嘴。她第一次开始遗憾她母亲没有将她生成男儿身,不然她铁定卯足了劲将梦姐姐娶回家当老婆!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不能让沈梦璐嫁进他们阎门过无忧无虑的生活,那她就尽量让沈梦璐过上富贵荣华的生活。沈府落魄,沈梦璐有金钱傍身总是好的,财大才能气粗嘛!这样日后沈梦璐嫁进沐王府以后也不怕被欺负!谁敢欺负她,咱就用银子砸死他们! 所以,阎轻络不顾父兄的反对,从她娘留给她的嫁妆中取了一部分出来作为沈梦璐的大婚贺礼。 至于那箱子里的珍贵药丸嘛,那是阎轻络逼着长老们贡献出来,给沈梦璐防身用的。她打听过了,知道皇室的生活充满危机,什么下毒下药那都是家常便饭,有了那一箱丹药,保管沈梦璐百毒不侵,起死回生! 当然除了那些救命丹药,还有她二哥阎翀翊炼制出来的青霉素。阎轻络本来是央了阎翀翊跟她一起来参加沈梦璐的大婚的,可是被阎翀翊给拒绝了。 阎轻络真心搞不懂她二哥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才提炼成功的青霉素自然要亲手交给沈梦璐才能彰显珍贵,才能博人好感啊! 要说她二哥对沈梦璐没想法,阎轻络是绝对不相信的!在那一箱丹药中,还有三粒极其珍贵的还魂丹,那是阎翀翊偷偷放进去的!阎翀翊还以为她不知道,素不知阎轻络是个鬼灵精,箱子里的东西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了如指掌。 喜欢就抢呗!这是阎轻络的座右铭,面对阎翀翊那样假装君子的行为,阎轻络只有啧啧摇头的份。 阎轻络听到沈梦璐的脚步声逼近箱子,她摆好了姿势,等着在箱子被打开的一瞬间给沈梦璐一个大惊喜!可是侧耳倾听了半天,竟发现外面悄无声息。 咦?莫非她走神的片刻,梦姐姐已经走了?? 阎轻络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人声息,阎轻络终于沉不住气了。我擦!她在箱子里待半天了,再不出去,不闷死也得无聊死了!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阎轻络打定主意,一把掀开箱子站了起来,刚刚才探出脑袋就被吓得直接跌坐回了箱子里。 “哇~”突如其来的呼声吓得阎轻络打了一个激灵,活活被吓傻了。 看到被吓愣在那里的阎轻络,沈梦璐愉快地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第八个箱子里果然有玄机! 沈梦璐在看到箱子里的丹药时就猜到送礼之人是阎轻络了,阎门之中除了那小丫头,还有谁会这么不知轻重送那么一份大礼过来! 负责送过的镖师再三重复说她看完贺礼就知道谁是送礼之人了,前面六箱中,该有的贺礼都全了,到第七箱时,送礼之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那么第八箱里面除了这小丫头还会有谁? 沈梦璐猜到淘气的阎轻络极有可能就躲在箱子之中,等着给她来一个惊喜,或者说是小惊吓。阎轻络必然是在等着开箱那一刻,小小吓唬她一下!这让沈梦璐好笑之余又起了捉弄人的小心思。 于是,沈梦璐索性反被动为主动,故意按耐不动,做出已经离开的假象,等着阎轻络沉不住,主动打开箱子,然后换她来吓唬阎轻络。 看到自己的恶作剧成功,阎轻络被吓住,沈梦璐久违的童心泛滥,笑得乐不可支。 “梦……梦……梦姐姐……你……你没走?”阎轻络呆呆地望着捧着肚子笑不可遏的沈梦璐,结结巴巴地发问。 这样捧腹大笑的沈梦璐是阎轻络没见过的,沈梦璐在人前总是一副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颇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脾性。可眼前这样笑得如孩子一般兴奋的沈梦璐,多了许多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受她感染,嘴角上扬,内心柔软。 阎如一和莫语对望一眼,也是忍不住勾起了笑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梦璐突然心情大好了,不过看着她一扫先前的不悦,笑得如此开怀的沈梦璐,二人的心头都轻松她不少。 自打楚代安的身份被曝光以后,沈梦璐的心情一直没真正晴过,虽说最近想通了不少,可那股若有若无的忧伤还是时不时散发出来。 让阎如一和莫语二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们安慰无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梦璐的忧伤泛滥成灾。 不过没想到阎轻络的到来,竟然会让沈梦璐如此开心,这让阎如一和莫语对这个小丫头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本来阎如一因为以前在沐王府被阎轻络恶意作弄过,对她还是挺抵触的,不过冲着阎轻络能博沈梦璐红颜一笑的份上,阎如一决定不再跟阎轻络计较了,权当是不懂事的小孩的恶作剧。 “礼物还没拆完,我怎么舍得走?”沈梦璐笑米米地伸手摸摸阎轻络的脑袋。阎轻络这样费心准备的大礼,让沈梦璐很是感动。 “出来吧,丫头!没吓坏你吧?”沈梦璐朝着阎轻络伸出一只手。 回过神来的阎轻络扶着沈梦璐的手站起身来,长腿一迈跨出了箱子。 吓坏?阎轻络先是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阎轻络确实是被吓到了,不过吓坏她的不是沈梦璐那恶作剧的惊呼,而是她恶作剧成功后如此孩子气的反应。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看来真是被我吓傻了。”沈梦璐收起了先前开怀大笑的模样,抿着嘴含蓄地扑哧了一声。 “呵呵,才没有,本小姐的心脏可强健着呢!”阎轻络可爱地吐吐舌头,撒娇地嗔怪,“梦姐姐你好坏!” “到底是谁坏啊!你偷偷躲在这箱子里,不就是想吓唬我?”沈梦璐噙着笑,伸手点了点阎轻络的鼻子。 “人家是想给你个惊喜嘛!”阎轻络皱皱鼻子,否认自己的小心思。 “这惊喜是打算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呢?”阎轻络什么心思,沈梦璐还会猜不到吗。 “哈哈,这个就得问梦姐姐你啦!你才是收礼物的人嘛!”阎轻络聪明地将问题丢回给沈梦璐。 从沈梦璐一开始想要退贺礼的情况来看,阎轻络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小动作对沈梦璐来说是惊大于喜。看来她梦姐姐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顺心,都让她变成一只惊弓之鸟了。阎轻络心中对沈梦璐很是心疼。 关于初黛的传言什么的,阎轻络也都听说了,她心里很清楚沈梦璐最近受了许多委屈。阎轻络真想跟沈梦璐说一句,梦姐姐,那沐王府和皇宫就是一个狼潭虎穴之地,不如逃嫁去他们阎门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吧! 可是,阎翀翊护送她出阎门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破坏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婚事,不要动摇她的决心。阎翀翊深知,沈梦璐做出嫁进沐王府的决定是经历了一番辛苦的挣扎的。而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其实也是充满了不定性因素的。 沈梦璐轻轻拍着胸脯,“你这么搞怪,我的小心肝都被你吓坏了。” 阎轻络闻言小脸一跨。虽然她知道自己吓到沈梦璐了,可是听她亲耳说出来,还是让阎轻络倍感内疚。 “不过……”阎轻络道歉的话语含在舌尖还没出口,沈梦璐话锋一转。“惊喜惊喜,自然是先惊后喜,越惊越喜。” 阎轻络眼睛一亮,一扫先前的阴霾,扬着笑脸挽住沈梦璐的手臂,“所以,梦姐姐还是很高兴收到我的贺礼的咯?” 沈梦璐微笑着点头,“那是当然的!你这么有心,令我十分感动。”其实令沈梦璐开心的并不是收到那些金银珠宝,而是阎轻络的心意和看到她。 慧智和阎翀翊虽然都说阎轻络是混世小魔女,可对沈梦璐来说,阎轻络却像是冬日里的阳光,给她带来了活力和温暖。 活泼开朗的阎轻络身上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正能量,在她身上,沈梦璐看不到害怕和顾忌,只有满满的大无畏,犹如当年一往直前的她一样。 “哈哈,太好了!那就不要再提退贺礼的事啦!我阎三小姐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传了出去,我多没面子啊!”阎轻络撅撅红唇,对沈梦璐说退贺礼一事耿耿于怀。 “嗯,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沈梦璐强忍着写笑,一本正经地抿了抿唇。 阎轻络一头黑线,不带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吧!“梦姐姐是嫌弃我这礼不够厚咩?” 勉为其难??好勉强哦!她的计划中,沈梦璐至少应该欣喜若狂才对的嘛! “我以为是哪个抢亲的送来的聘礼!”沈梦璐轻笑一声,要是朱鄞祯看到这贺礼的架势,会不会有一种被人叫板的感觉? 想到朱鄞祯,沈梦璐的心微微抽了抽,虽说他们婚前三天见面不合规矩,可是自上次宫宴不欢而散之后,她与朱鄞祯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哈哈……要真是抢亲的聘礼,你收不收捏?”阎轻络倒真希望她送的是聘礼而不是贺礼。一想到年轻貌美的沈梦璐要嫁给朱鄞祯那个半拉喳老头,阎轻络就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倍感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活活被糟蹋了。 “你要是个男人,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沈梦璐逗阎轻络。 阎轻络美眸一扬,作势甩了甩头发,“小爷我就是魅力大无边!不过,我不是男人不要紧,我二哥是啊!要是梦姐姐你同意,我保证我二哥会送上比现在多十倍的聘礼!” 虽然阎翀翊耳提面命警告过她,要她不要乱点鸳鸯谱,可阎轻络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家二哥争一争。 阎轻络一脸嫌弃地看着摆了一地的贺礼,就这么点东西,拿来当沈梦璐的聘礼,太寒酸了! 沈梦璐被阎轻络的狂妄之语逗乐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送过来的贺礼价值有多少?” 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估计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吧!这才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十倍!就这小丫头今天送过来的聘礼,撇开那一箱堪称无价之宝的丹药以外,光前面六箱的价值就不下两万两黄金了,十倍,那可就是二十万两黄金了! “我当然知道!不过两万两黄金而已。”阎轻络一脸嫌弃地望着摆了一地的聘礼,拿这些当贺礼还说得过去,当沈梦璐的聘礼,那简直太寒酸了! 两万两黄金而已!而已!沈梦璐愕然,“你们阎门果然财大气粗!” ********************************************** 六千奉上! 一大早起来网络就出问题了,到现在还没修好,悲催的! 没办法了,蓝蓝只好手机上传了。 亲们要是发现排版有点奇怪,也请将就着看一下吧!手机没法排版,桑心!   ☆、201.沈梦璐被逐出沈家?? 两万两黄金而已!而已!沈梦璐愕然,“你们阎门果然财大气粗!” 这丫头确定不是来砸朱鄞祯的场子的吗?当初朱鄞祯下到沈府的巨额聘礼,折算下来,也就值上三万余两黄金,那已经是羡煞世人的厚礼了。二十万两黄金的聘礼,那可是要震惊世人了! “不是我们阎门财大气粗,是我二哥绝对的高富帅!”阎轻络对沈梦璐的戏谑不以为意,她看了一眼阎如一和莫语,神秘兮兮地凑到沈梦璐耳边,小声地开口,“梦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京城最大的胭脂铺的幕后老板就是我二哥。” 沈梦璐惊奇地瞠大美眸,“你说的是芳香斋?” 芳香斋出的胭脂水粉是举国闻名的,品质一等一,价格也是一等一的。一盒小小的思慕香就能卖到几十两银子,还经常供不应求,卖到断货,可见芳香斋是多么的财源滚滚了。 可是,沈梦璐万万没想到,那芳香斋的幕后老板居然会是阎翀翊!怪不得,别人觉得弥足珍贵,珍惜着用的思慕香,这阎轻络拍起来毫不手软,那架势似乎那思慕香就跟街头小贩卖的廉价的胭脂水粉一样。 “嗯。”阎轻络点点头,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方刻着芳香斋字样的小玉石,不容分说就塞进沈梦璐的手里,“梦姐姐,你下回需要胭脂,拿着这个去那里取就行,要多少有多少,保证分文不收。” 沈梦璐没有拒绝阎轻络的好意,将玉石收入袖中。领不领胭脂不重要,不过既然阎翀翊是芳香斋的老板,那么日后让芳香斋在他们筹备的商业街里开个分店倒是无可厚非的了,届时一定能增加人流量。 “梦姐姐,如果我二哥下聘礼你接受吗?”阎轻络不遗余力地推销阎翀翊,恨不得沈梦璐能分分钟改变主意,甩了朱鄞祯。 沈梦璐失笑,“小丫头,这世界上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如果。”阎翀翊这茬,沈梦璐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又不是竞价,谁出价高就嫁给谁。 阎轻络撅起嘴,恨恨地丢了一句,“不识货!我二哥比那大叔强了不止千倍万倍!” 沈梦璐失笑,这小丫头撬墙角撬得未免太自我,要知道两天后她就是朱鄞祯的新娘了。 ******************************************************************* 赵欣然按照吩咐将沈家近日的账务全部整理好送到了飞雪院。 沈梦璐一看完,脸色就开始由晴转阴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永远别指望败家子会长进!手上一有余粮,沈默就开始霍霍了。 近一个月来,沈默从库房支走的何止两万两白银,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八万两银子了。 八万两!捐官都绰绰有余了!还疏通不了一个被充军的沈恭卿?! 阎轻络看着账目上惊人的赤字啧啧称奇,她随手花个几千两银子,她二哥都得教育她半天,这一个月挥霍八万两……啧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沈梦璐寒着脸将沈家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她还在沈家呢,沈默就如此无法无天了,等她出嫁以后,岂不是更加。 沈默不明所以,面上很是不耐烦,自打昨天沈梦璐拂了他面子,柳如芸又在他面前大大诋毁了一番沈梦璐,沈默对这个大女儿心中多少是有不满的。 谢婉贞一脸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些愧疚,自家女儿就要出嫁了,还得收拾这烂摊子。 赵欣然低垂着眼睑,面色平静,沈梦瑶则是一脸忧郁。 林彩月母女三人安分守己惯了,也不明白沈梦璐不高兴的原因,只好奇地望着沈梦璐身后的阎轻络。 柳如芸大剌剌地坐在沈默身边,一双眼睛来回在沈梦璐和沈默之间打量。 “父亲,娘亲,各位姨娘,妹妹,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理我即将出嫁也不该霸占着沈家的当家大权了,可是沈家情况特殊,我也着实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日后我还是会每月回来查账。”沈梦璐考虑再三,做出这个决定。 沈默纨绔惯了,对当家一事毫无概念,甚至连金钱概念都没有多少,再让他这么挥霍无度下去,不出一年,沈家人都可以出门要饭去了!谢婉贞又不够强势,面对沈默毫无招架之力。赵欣然和沈梦瑶母女虽然对当家颇有心得,管账也极有分寸,可是到底是妾室和庶女,说话总是少了那么几分公信力。 沈梦璐思前想后,沈府之中没有一个足以挑起大梁的人,那么只好由她亲自把关了。 沈梦璐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柳如芸,她原本笑吟吟的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沈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狠狠地瞪了谢婉贞一眼,颇有责备的意思。 “梦儿,你就要嫁入沐王府当沐王妃了,沐王府本就内务繁忙,你再顾及沈家的内务,会不会太辛苦?”谢婉贞为难地开口,嫁出去的女儿再回过头来管娘家的账,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这传了出去,对沈梦璐和沈家都是负面的。 “为了不让我辛苦挽救过来的沈家毁于一旦,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沈梦璐淡淡地瞥了谢婉贞一眼,毫不留情地开口。 谢婉贞被沈梦璐冷淡的眸光刺到,呐呐地说不出话。 “胡闹!你不要脸,我沈默还要脸呢!你这番动作岂不是要让别人看我们沈家的笑话!”沈默起哼哼地开口,当他不存在吗?有他这个沈家大老爷在,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沈梦璐这个出嫁的女儿说话了! “沈老爷,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脸面?你这个沈家大老爷到底还有什么笑话可以让人看的?”沈梦璐斜了沈默一眼,为一个不争气的庶子害得沈家差点被满门抄斩,这样大的笑话都闹过了,到底还有什么笑话可让人看得? “你……”沈默一口气哽在嗓子口,被沈梦璐的话噎得说不出来。沈家落魄,儿子充军,嫡女变更族谱,他沈默早就被人传成一个笑话了。 “大小姐,不敬父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外人再怎么样都是外人,您到底是老爷的女儿,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大人如此不敬呢?就算您是沐王妃又如何,那也不能这么不将老爷放在眼里啊!”柳如芸见沈默一开口就趋于下风,忍不住了。她伸手拍着沈默的胸口,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柳姨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孝子不谀其亲。”柳如芸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她想在沈梦璐面前使幺蛾子,还不够段数。 柳如芸一愣,她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绣娘,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又哪里懂得哪些深奥的道理。 见柳如芸茫然无措,不知做何回答,沈梦璐嗤笑一声,“柳姨娘没听过?也是,柳姨娘自小没读过书,不懂这些道理也是正常的。既然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那你还是少说话多吃饭吧!免得闪了舌头吃不了饭!” 阎轻络听到沈梦璐这句话,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你……你什么意思?”柳如芸的脸涨得通红。 什么意思?沈梦璐挑挑眉,“既然柳姨娘这么虚心求教,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教教你。这人呐,话太多舌头就长了,这舌头长出一寸就变成长舌妇了。这舌头根子嚼多了,总会被人被剪了去的。” 沈默本来胆小如鼠,又一根筋到底,当初被满门抄斩那么一惊吓更是七魂少了三魄。沈恭卿充军那会儿,沈默虽说舍不得,倒也没动过什么歪脑筋。突然这么积极开始为沈恭卿疏通,这铁定跟柳如芸的教唆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骂我长舌妇?”沈梦璐当着外人的面取笑她,这让柳如芸怒不可遏。“沈梦璐,我再怎么样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读那么多书,连尊重长辈的道理都不懂吗?” 长辈?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区区一个姨娘也敢在本小姐面前称长辈,你这脸皮也是非一般人能比的!” “你……你太过分了……”柳如芸脸色煞白,“老爷,这……你看她……还没嫁进沐王府呢,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日后我是不是得舔着她的脚趾头才能过日子了?”柳如芸哽咽一声,哀哀哭泣起来。 沈默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梦儿,安护侯府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别忘了,你总归是我沈默的女儿!”沈梦璐纳入谢家一事,沈默心中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沈梦璐眼眸一紧,谢婉贞的脸色亦是一白,这沈默居然扯上谢家,这倒是沈梦璐没想到的。 “沈老爷,我好像说过,你女儿早就死了吧!”沈梦璐冷哼一声,这种时候才记得自己是个父亲,无耻! “你……”沈默气结,“好,好啊!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又有谢家当靠山,是可以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安护侯府嫡孙女去吧!就当我们沈家没有出过你这个女儿!日后沈家的一切也都与你无关!” 沈默怒气冲冲地指着沈家大门,“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沈府去!” “老爷,你疯了!”谢婉贞惊叫一声。 柳如芸则是一脸崇拜地望着沈默,她倒是没想到向来懦夫的沈默,这一次竟然会表现得如此有男子气概。 沈梦璐不怒反笑,这沈默长进不少啊!这个时候说出赶她出沈府的话,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当当。“行,没问题。”沈梦璐一口应了下来。 “梦……梦儿……”谢婉贞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梦璐,其他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好!你自己说的!你现在就给我滚!”沈梦璐答应得这么爽快,让沈默有些意外。 “急什么,我走之前也得先把属于我的东西清点清楚带走才行!”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开口,沈默如此不仁,她也无须对他有意了。 “忠叔,有劳你帮我将皇上给我的赏赐和沐王爷的聘礼清点一下,我一会儿就叫人抬走。”沈默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想吞她的东西,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胃口。 “是,大小姐!”蔡忠默默地应了一声,沈默如此无情,蔡忠也觉得很替沈梦璐不值。 “那是沈家的东西,你凭什么带走?”一听沈梦璐要将那些带走,沈默急了。 “沈默,容我提醒你一句,沈家被抄家以后,剩下的不过是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沈家大宅而已。抄家之时,沈家库房还剩多少银子你心知肚明。你要是不记得,本小姐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下。”沈梦璐目光如炬,沈默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抄家时候,沈府库银不到十万余两白银,这几个月,你天天锦衣玉食,加上你上个月支走的八万两白银,这么算下来,沈府的银子都已经被你吃空了。啧啧,看来我只抬走那些还是吃亏了。”沈梦璐作势扶额,“忠叔,不劳你费心清点了,库房内的东西,我会叫人如数搬走。” “是,大小姐。”蔡忠毫无异议。 “你……你敢!”沈默惊怒交加。库房被搬空的话,让他们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沈梦璐噙着冷笑,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是理直气壮地取回自己的东西! “沈梦璐,那些不全是你的,库房里面还有沈府卖地的款项。”将沈梦璐赶出沈家,柳如芸是最高兴的,聘礼什么的,柳如芸自知理亏,可是修建栈道占用的土地却是沈家的,凭什么被沈梦璐得走。 在柳如芸的想法里,栈道重修,沈府门前的空地水涨船高,光是卖地就是一大笔收入,就算沈梦璐拿走她的聘礼和赏赐,沈家照样能过得很好。 沈默经柳如芸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喊道,“没错,必须好好清算清楚才行!既然你如此忘恩负义,那沈家的财产,你一份都别想拿走!” 沈梦璐活活被气笑了,说她忘恩负义?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个?她拿过沈家一分一厘了吗? 她大婚,朱鄞祯的聘礼下到了沈家,可她沈梦璐丰厚的嫁妆却是从安护候府抬往沐王府的。谢家知道沈家落魄,囊中羞涩,二话不说替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沈默连半毛钱的嫁妆都没为她出,现在居然如此大言不惭说说她忘恩负义。 看到沈默如此恬不知耻又无药可救,沈梦璐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放心,沈家的东西,我一个铜板都不稀罕!” 沈梦璐转头对着蔡忠,“忠叔,麻烦你了,现在就去库房替我清点一下财物。” 蔡忠怔怔地看着沈梦璐,“大……大小姐,您……您真的要走?” 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子被这样一番变故给惊呆了。 “梦儿,你,你不要冲动,你大婚在即,这个时候……”谢婉贞慌乱地拉住沈梦璐的手臂。 沈梦璐轻轻拍了拍谢婉贞的手背,“娘亲,你委曲求全一辈子,忍气吞声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看明白了。有些人,是不值得付出的。他是什么德行,想来你比我更清楚!” 老实说,沈梦璐老早就想甩了沈家这个破包袱,要不是看在谢婉贞的份上,她也不会回到这个沈家。 “梦儿……可是……”谢婉贞眸光纠结,沈默白眼狼的性格,谢婉贞又岂会不知。沈默竟然会对沈梦璐如此狠心,谢婉贞的心也是凉透了。 早在沈梦璐变更族谱的时候,沈默对她们母女就颇有意见了,认为她们母女当初让沈恭卿充军就没安好心。 谢婉贞怕沈梦璐知道这些会不舒服,所以一直隐瞒着她不说。沈默提出要出钱为沈恭卿疏通,谢婉贞怕不答应他会闹,这才默认了。 谢婉贞以为她的退让能挽回她们母女在沈默心中的印象,没想到,沈默却变本加厉了。刚刚沈默那句安护侯府就是这么教你的?无比刺耳,扎得谢婉贞心痛无比。 “娘亲,你不用再劝我了,路该怎么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沈梦璐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头对着阎轻络说话,“络儿,我要先挪用你送来的贺礼了。” 阎轻络无所谓地摆摆手,“那是梦姐姐你的东西,你爱怎么支配都行。” 沈家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大大出乎了阎轻络的预料。阎轻络鄙夷地瞥了一眼沈默,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沈梦璐笑着点点头,“如一,莫语,你们二人分头行动,莫语你去打听下哪里有好的宅子转手,只要今日能入住,不管多少钱,都买下。如一,你去沐王府传个口信,从王爷那边调派一些小厮丫鬟过来。” 沈梦璐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今日就走! “是,小姐!”阎如一和莫语得了命令,飞快离去。 “你放心,日落之前我绝对离开!”沈梦璐对着面无表情的沈默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沈梦瑶紧紧挽着赵欣然的手臂,眼里噙满了泪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欣然一脸懊悔,她告诉沈梦璐沈默支钱为沈恭卿疏通的事,本意是想让沈梦璐制止沈默这种愚蠢的行为,谁知道沈梦璐竟反过来被沈默赶出家门。 赵欣然恨恨地盯着一脸阴郁的沈默,原来她以为这男人不过是懦弱无能而已,没想到他还是这样一个自私无情的人! 林彩月母女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胆怯地望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心中害怕不已。 林彩月再无知也知道,这个沈家倘若没有沈梦璐,那么走向没落那是迟早的事情。她们母女日后该怎么办才好? ********************************************************** 朱鄞祯得到阎如一的传话,第一时间赶到了沈府,同行的还有一脸焦虑的景轩。 阎如一到达沐王府的时候,朱鄞祯父子二人正在对弈,享受这难得的父子情深。 朱鄞祯和沈梦璐大婚在即,景轩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朱鄞祯为了安抚他,这些天除了调查楚代安的下落和流言的起源,剩下的时间大多就是陪景轩。 当日太子东宫发生的那一幕,如他所料,被朱鄞祁压了下去,皇宫内毫无异常。朱鄞 祯不想见到朱鄞祁,这几日便也没进宫去。 听阎如一说完沈家的变故,朱鄞祯立马放下棋子就过来了,景轩不放心,便也一起跟了过来。 朱鄞祯带着景轩顾不得避嫌,直奔沈梦璐的飞雪院。 此刻的飞雪院气氛有些古怪,清歌清舞二人愁眉苦脸地替沈梦璐拾掇行礼,沈梦璐面色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喝茶,阎轻络则是一副没事人似的东翻西看。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朱鄞祯和景轩的到来打破了一室沉默。看到在场的阎轻络,朱鄞祯和景轩都有些意外,景轩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阎轻络。 阎轻络看到踏进厢房的朱鄞祯和景轩,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只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任何时候看到这两父子,都让她觉得不爽。 相对于景轩的惊诧,朱鄞祯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沈梦璐身上。“梦儿,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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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姐姐,我二哥在京城也有几处宅子,不如你挑一间?”听朱鄞祯这么努力要博沈梦璐好感,阎轻络不甘示弱,再次为阎翀翊拉分。 朱鄞祯闻言皱眉,这小丫头片子是存心捣乱呢吗?他的女人凭什么住别的男人的房子? “不用了络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梦璐照样拒绝,阎轻络的小心思,沈梦璐很清楚,她表示感动,不过也仅限于感动而已。 朱鄞祯的醋劲有多大,沈梦璐很清楚,她可不想让无辜的阎翀翊变成炮灰。 就在众人闲聊的时候,蔡忠和谢婉贞过来了。 蔡忠面色为难。“大小姐,基本清点完毕了。其它都没问题,就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南海珍珠和云锦,被老爷支走送给柳姨娘了。” 沈梦璐冷冷地勾勾嘴角,这沈默还真当自己是这沈府的主人了,使起她的东西来竟如此顺手。就柳如芸那下作的身份,也配用那么高档的东西吗? “走,找沈默去!”沈梦璐冷哼一声,拿了她的,她要沈默全部给她吐出来! 谢婉贞一惊,柔声哀求道,“梦儿,你……你别计较,钱财身外物而已。你……你又不缺那些……” 要是沈梦璐去找沈默要回那些东西,岂不是明摆着要跟沈默当真撕破脸了?谢婉贞本来还想着等过些日子,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劝劝他们父女俩的。 沐王妃与娘家决裂,这样的事传了出去,终归有损于沈梦璐的名誉。 “缺!我缺得很!”沈梦璐没有给谢婉贞面子,本来那些东西她是都无所谓的,可是沈默不仁,那她就不义。 “梦儿,就当娘亲求你,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等你大婚以后再说好吗?”谢婉贞无奈之极,苦苦哀求沈梦璐改变心意。 见沈梦璐不为所动,谢婉贞只好壮了壮胆子,跪到朱鄞祯面前,“沐王爷,您与梦儿大婚之日不能没有父亲大人啊!您劝劝梦儿吧!老爷……老爷今日是鲁莽了一点,不过,他肯定只是气话而已。” “你起来!”沈梦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拉住跪在地上的谢婉贞。 谢婉贞到底是打算丢脸丢到什么程度才会觉醒?朱鄞祯虽然贵为王爷,可也是她谢婉贞的未来女婿!丈母娘动不动就给女婿下跪,到底还要脸不要脸了? “梦儿,娘亲求你了。”谢婉贞依旧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盯着谢婉贞,好半响才开口,“谢婉贞,你别忘了你是安护侯府的嫡女!而我,是安护侯府的嫡孙女!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顾全一下安护侯府的面子。” 沈梦璐是以安护侯府的嫡孙女身份出嫁的,坐在高堂之上,接受她和朱鄞祯的新人礼的也是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就沈默,还没那个资格! “梦儿……”谢婉贞语塞。她怔怔地望着沈梦璐冷漠的侧脸,一颗心逐渐在崩溃。 是啊!她是安护侯府的嫡女没错,可是她也是沈夫人啊!哪个女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闹翻的? “忠叔,带我去找沈默吧!”沈梦璐不再看跪在地上的谢婉贞,转身就走。 朱鄞祯叹了口气,俯身扶起谢婉贞,“沈夫人,你要相信梦儿。” 朱鄞祯相信沈梦璐此举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她用意何在,不过既然是沈梦璐想做的,朱鄞祯决定尊重她的意愿。 ********************************************************** 沈默此刻正一脸懊丧地坐在苍翠院,一旁的柳如芸殷勤地替他打着扇子。 沈默心中其实已经开始后悔对沈梦璐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了,毕竟沐王爷的岳父大人这样的头衔到底是金光闪闪的。虽说沈梦璐族谱变更,可归根到底还是姓沈,归根到底还是他沈默的女儿。 沈默现在特别后悔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跟沈梦璐翻脸。她要管账就让她管好了,反正沈家库房里大部分的库银都是她沈梦璐的。 一想到皇上的赏赐和朱鄞祯的聘礼,以及昨日刚刚收到的那几大箱贺礼都要与沈家说再见了,沈默一颗心都纠起来了。就算把沈府卖掉,恐怕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啊! 与唉声叹气的沈默相反,柳如芸却是一脸高兴。沈梦璐与沈默闹翻,意味着她就有机会上位了。沈梦璐一旦与沈家断绝往来,那么沈府之内,她只要控制住沈默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到时候只要沈恭卿一回来,那么,这个沈家就是她们母子的天下了。 “老爷,您别生气了,大小姐本就脾气大,加上现在有安护侯府和沐王府替她撑腰,那自然是更加底气十足了,老爷您该忍让的地方还是得忍让一下。大小姐很快就是沐王妃了,到时候老爷见了她还得行礼磕头呢!”沈默的后悔,柳如芸看在眼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煽风点火。 果然,沈默听到行礼磕头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沈默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不过长幼尊卑的思想却是根深蒂固。当老子的给孩子磕头,这无论如何让他心里添了堵。 “不管她什么身份,我永远是她老子!”沈默气哼哼地甩了一句。 “当女儿的处处管父亲,处处给父亲脸色看,她也是能耐!我支银子怎么了?我自己家的钱我还动不得了?”自打沈梦璐强势改变沈家以后,沈默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沈默从小过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现在连支点银子都要看人脸色,也是让他这个大老爷倍感面上无光。 沈默也不是傻子,沈梦璐这一次闹腾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摆明了就是冲他去的,还不就是因为他支的那八万两白银。 “唉……说的是!老爷花钱也是为了恭儿,大小姐再不喜恭儿,恭儿好歹也是她弟弟,是沈家的根,是要为沈家传宗接代的。大小姐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柳如芸配合地哀声叹气。 沈默寒着脸不说话。沈恭卿是他唯一的儿子,在他心中份量自然不一样。只要能让沈恭卿早日归来,别说八万两银子,就是八万两黄金,沈默也觉得是值得的。 “她有这么懂事,就不会闹这一出了!果真是翅膀硬了,会自己飞了!她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好吃好喝供养她的,现在倒好,反过来要跟我算账了!”一想到要被沈梦璐带走的财物,沈默一阵肉痛。 “老爷,您也别想太多,大小姐说不定就是一时冲动而已,说不定呀,她一会儿就过来跟您道歉了。”挑拨成功,柳如芸心中暗喜,故作深明大义地安慰沈默。 “她要是知错能改,老爷我可以考虑考虑原谅她。”沈默被柳如芸一顿*汤灌得飘飘然。 走到门口的沈梦璐听到沈默这么不要脸的话,都给逗乐了。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啊! 蔡忠也是一脸汗颜,沈默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这真是无可救药了。“大小姐……” “传吧!”沈梦璐掀了掀红唇,冷笑着吐出这两个字。 “哎!”蔡忠默默叹口气,抬手敲门。“老爷,大小姐求见!” 沈默一骨碌从榻上坐起,不敢置信地望着柳如芸,眼里带着莫名的兴奋,莫非梦儿当真低头来了? 柳如芸心头一颤,有些担忧,她脑子飞快转着,思索着万一沈梦璐当真来道歉的,她该怎么做。 “进来吧!”沈默调整了下表情,傲然地开口。 蔡忠伸手为沈梦璐打开门,沈梦璐面无表情地踏进账房,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 沈梦璐如此嚣张的举动,顿时让沈默的心沉了沉。“梦儿,你从小的规矩都白学了吗?” “不是人人都配讲规矩二字的!”沈梦璐冷声开口,冰冷的眸光毫不客气地落到柳如芸身上。要不是蔡忠提醒,她还真没发现,柳如芸身上穿的那一身是用顶级的云锦制成的。“就好像,不是人人都配得上那华贵的云锦的!有些人就算打扮得再珠光宝气,也遮不住那一身土腥味。” 柳如芸被沈梦璐盯得毛骨悚然,听到沈梦璐那明嘲暗讽的话,更是让她脸色一白。“老爷,她……” “梦儿,你眼里还没有我这父亲?撒野都撒到我这来了!”沈默怒喝一声,沈梦璐在他的苍翠院还是这番跋扈模样,令沈默非常恼火。 “打住!我们已经不是父女了!”沈梦璐扯扯嘴角,开门见山,“本小姐没空跟你扯蛋,我是来取回我的南海珍珠和云锦的!” 沈默和柳如芸同时一愣。反应过来的沈默气得浑身发抖,“沈梦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沈默千算万算没算到沈梦璐非但不是来道歉的,反而是来算账的! “忘恩负义?”沈梦璐眼里迸射出两道寒光。“沈默,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个你心知肚明!早知今日,当初沈家要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这头白眼狼!” “你……你……”沈默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默,没有我,你们沈府一家老早在阎罗王那边团聚了!”沈梦璐面无表情地开口。 沈默面色铁青,颤抖着手指,一句话说不出来。“不……不孝女!” “你那孝顺女儿早在你卖嫡女救庶子的时候就撞死了!被你这好父亲给活活逼死了!”沈梦璐冷若冰霜。 “南海珍珠和云锦拿来!”沈梦璐不想再跟沈默废话。 柳如芸瑟缩了一下,被沈梦璐逼人的气势吓得浑身颤抖。南海珍珠和云锦都是她求了沈默去取了给她的。 “好!好!还给你!”沈默已经被气得晕头转向了,“芸儿,将东西还给这个畜牲!” “老爷……”柳如芸一脸无措。那硕大的南海珍珠有一半都被她磨成了珍珠粉,而那几匹云锦也被她做成了衣裳了,这要她怎么还得出来? “大……大小姐,那……那些……就当……就当我们问你买的行吗?我照价赔偿给你。”沈默已经崩溃了,柳如芸只能自己想办法。 “赔偿?你赔得起吗?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沈梦璐讥诮地勾勾嘴角。一个寄生虫,还敢叫嚣! “你……你想怎么样?反正……反正珍珠和云锦我都用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好话不行,柳如芸索性撒起泼来。 沈梦璐邪邪地勾了勾嘴角,她素质高不代表对泼妇没辙。柳如芸敢跟她横,级别还低了点。沈梦璐缓缓上前两步,靠近柳如芸。 柳如芸被沈梦璐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惊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捏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珍珠你要是吃了,就给我吐出来!你要是敷面了,就把脸皮留下来!至于云锦嘛,穿上身了给我脱下来!”沈梦璐话音未落,就伸手飞出银针,一把扎到柳如芸身上,直接把她定成了木头人。 “沈梦璐,你……你敢!”柳如芸快被吓尿了,这样的沈梦璐太可怕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梦璐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手起刀落,一阵银光闪过,柳如芸身上的衣裳就被割成碎片,片片落地。 转眼,华贵的云锦长裙,已经变成一堆破布,而柳如芸身上只剩贴身的里衣蔽体。 柳如芸愣在那里,活活被吓傻了。而沈默也被沈梦璐这番动作吓住了。蔡忠倒退两步,赶紧转身,一颗心狂跳不已。这样的大小姐,实在是太陌生了。 “你说,那珍珠是被你吃了呢?还是拿来敷面了呢?”沈梦璐冰凉的匕首,先是划过柳如芸的腹部,接着又贴上她的面颊。“我该剖了你的肚子还是花了你的脸?或者二则皆有?” 柳如芸被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被割碎衣服已经够吓人了,被剖腹或者划脸,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 一更五千奉上!稍后还有一更!嗷嗷~~~ 【求推荐!】【求留言!】【求新文收藏!】 蓝蓝的新文,《无良盗妃,错惹邪魅暴君》,预计在这个月底开更!亲耐滴们赶紧动动你们的手指头,赶紧戳收藏哦!精彩不容错过,保证惊喜连连哦! 收藏各种给力的话,蓝蓝会提前开更哦!吼吼吼~~~   ☆、203.柳如芸毁容,楚代安现身(打赏加更) 柳如芸被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被割碎衣服已经够吓人了,被剖腹或者划脸,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大……大小姐,珍珠……珍珠还……还有一半在我房里的,求……大……大小姐饶命啊!”柳如芸抖抖索索地开口。 “忠叔,带人去搜倚雨院。”沈梦璐转头对蔡忠下令。 “是,大小姐!”蔡忠得了吩咐,逃也似的离开了苍翠院。这样冷血的大小姐,太可怕了! “大……大小姐……刀……刀……”柳如芸颤抖着嗓音开口,沈梦璐的匕首还贴在她左脸上。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沈梦璐收回了匕首,用指尖抚了抚刀身。 柳如芸还来不及松口气,沈梦璐又将匕首贴回到她的脸上,“本来想把你整张脸皮撕下来的,如此,割一刀了事了吧!”沈梦璐说着手下毫不留情,直接在柳如芸的脸颊上划了一个叉叉。 “啊……”柳如芸的惨叫声伴随着咒骂声响起,“沈梦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死不劳你费心。”沈梦璐收回银针和匕首,转身就走,不再理会满脸血迹,惨叫连连的柳如芸和一脸惊恐,石化成塑雕的沈默。 朱鄞祯和其他人都守在苍翠院门口,听到柳如芸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大家的心都颤了颤。 看到沈梦璐一脸没事人样走了出来,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的梦儿是隐忍太久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朱鄞祯上前牵住沈梦璐的手,一语不发地带着她往飞雪院走去。景轩和阎轻络紧随其后。 谢婉贞不放心里面的情况,进了苍翠院看了一眼,看到满脸鲜血的柳如芸,吓得她转身就走。 沈梦璐竟然将柳如芸给毁容了!!那样狠辣的沈梦璐,真的是她向来温婉的女儿吗? ******************************************************** 不到晌午,出门打探宅子的莫语就回来了,说是找好宅子了。 莫语如此高效率,倒是让沈梦璐和朱鄞祯都惊讶了。 莫语说,房主就在宅子里等着,并且房主派了马车在沈府门口候着,现在就可以去看房,满意了再谈价格,不满意分文不取。 听莫语这样说完,沈梦璐就更惊讶了,忍不住对这么服务周到的房主产生了好奇,也对他的宅子产生了好奇。 “既然房主这么热情,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沈梦璐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沈府大门。 果然如莫语说的那样,门口已经停了一辆低调朴实的马车。车夫看到沈梦璐,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沈小姐,请上车。” 沈梦璐看清车夫的脸,愣了愣,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她见过这个车夫! 牵着她的手的朱鄞祯察觉到了沈梦璐突如其来的紧张,侧头望了她一眼,“梦儿,有何不妥吗?” “没有。”沈梦璐很快调整好情绪,不让朱鄞祯察觉到她的异常,笑着回答,然后松开朱鄞祯的手,转身上了车夫的马车。 朱鄞祯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也撩开帘子欲上马车,却被车夫给拦了下来。“沐王爷,不好意思,小人的马车简陋,您上这马车怕是不太合适。” 朱鄞祯凝眉,“本王的爱妃上得这马车,本王自然也上得。” “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我们主子说了,这马车是专门为沈小姐准备的。”马夫赔着笑脸,语气恭敬,表情却很坚定,大有你不配合就不带路的劲头。 “梦儿,下来!这宅子咱不要!”马夫如此怪异的态度,让朱鄞祯倍感不妙,知道这里面有蹊跷。 出乎朱鄞祯的预料,沈梦璐并没有听朱鄞祯的。“鄞祯,你就勉为其难迁就一下人家房主的意思吧!” 朱鄞祯心中的疑虑更深,“我不放心,万一他们别有目的,对你不轨怎么办?” “有如一和莫语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沈梦璐丝毫没有站在朱鄞祯这边的意思。 绝对有问题!朱鄞祯心中很不安。 “我不上这马车可以,你掀开帘子!我要亲眼确认你的安全。”朱鄞祯怀疑马车内有人。 沈梦璐闻言听话地掀起帘子,马车内的风景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朱鄞祯面前。 马车就是普通的马车,除了两边的座位,再无其他赘物,车上除了沈梦璐再无别人。 “这下你放心了吧?”沈梦璐轻笑一声,又在朱鄞祯的注视下,唤了阎如一和莫语上车。“放心吧,有她们俩在,我不会有事的。”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朱鄞祯心中的不安在越来越浓。 “王爷,那小的就先行一步了,王爷不放心,大可跟来。”马夫见该上车的人都上车了,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就上了马车,一挥缰绳,驾起马车就走。 朱鄞祯一看形势不对,顾不得景轩,解了一旁套在马车上的骏马,翻身上马,迎头直追绝尘而去的马车。 被华丽丽忽略的阎轻络和景轩面面相觑,又没搞错?当他们俩不存在吗? “梦姐姐,你等等我呀!”阎轻络高声喊到,见马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跑越快,阎轻络急了,索性足尖一点,展开她天下一绝的轻功,飞身追了上去。 景轩呆呆地望着身轻如燕的阎轻络飞快消失的身影,欲哭无泪。他们几个,一个有马车,一个有骏马,一个有轻功,就剩了一个没有马的车架子给他,让他肿么办? 他就这么被抛弃了??!! 景轩风中凌乱,大受打击! ******************************************************* 阎轻络率先追上的是朱鄞祯。 阎轻络追上他的时候,朱鄞祯正懊恼地扯着缰绳,而沈梦璐乘坐的马车,早就不知去向。 马夫的驾车技术一流,朱鄞祯骑术精湛,却还是被他远远甩开了。朱鄞祯此时才反应过来,那看似平凡无奇的马车内有玄机,不然饶使是汗血宝马,受马车牵累,也绝不可能快过他的良驹。 朱鄞祯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强硬地上那辆马车。万一沈梦璐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阎轻络一看朱鄞祯的样子就知道他跟丢了,她忍不住鄙视了一下朱鄞祯。 阎轻络轻身在朱鄞祯的马背上落下,“大叔,往左!” 朱鄞祯转头看了一眼阎轻络,小丫头的绝世轻功让他有些意外。“你确定?” “一百个确定!”阎轻络不耐烦地挥手,然后用力一夹马肚子催促道,“你快点!万一梦姐姐有什么万一,我要你好看!” 阎轻络虽然不喜欢这个朱鄞祯,可是她飞得累了,需要休息。而是她也不放心沈梦璐,怕她出事。 朱鄞祯见阎轻络如此自信满满,也不再纠结,在阎轻络的指引下,骑着马飞驰而去。 ********************************************************* 马夫驾着马车带着沈梦璐在一座看似朴实无华,却令沈梦璐一眼心动的民宅外面停下。 宅子闹中取静,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颇有斯是陋室,唯吾独馨的独特。 进了院子,藕花分房菱出角,瓜实累累蔓篱落,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沈小姐,这边请,我家主人正在内室等您!两位姑娘,劳烦在此稍候片刻!”马夫将阎如一和莫语客气地挡在了大堂。 “小姐……”莫语不赞同地喊了一声,这个马夫由里到外都散发着古怪,沈梦璐独自一人进去,总归让人举得放心不下。 相对于莫语的激动,阎如一虽然面有疑色,却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同沈梦璐一样,阎如一觉得这个马夫很面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马夫不是坏人。 “没事,别担心。”沈梦璐安抚地冲莫语笑笑,转身踏进了内室。 穿过一个回廊,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沈梦璐看到了一个丹桂飘香的小庭院,,以及坐在庭院石桌前冲她微笑的翩翩公子。 “楚代安!果然是你!”沈梦璐惊喜交加。看到那马夫时,沈梦璐就猜到这所谓的屋主是楚代安,因为那马夫是当初她第一次去江北时,楚代安安排给她的马夫。 沈梦璐原先以为那个沉默寡言的马夫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今日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个深不可测的江湖高手。 “是我!”楚代安微笑着冲沈梦璐招手,“王妃娘娘,请过来品尝一下,在下最新酿造的桂花酒。” ***************************************************** 二更奉上!为kumlin的打赏加更! 多谢kumlin亲的大红包!么么么么哒!   ☆、204.良辰美眷,佳人有约 “是我!”楚代安微笑着冲沈梦璐招手,“王妃娘娘,请过来品尝一下在下最新酿造的桂花酒。” 沈梦璐挑挑眉在石凳上坐下,对楚代安如此闲适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他消失几天就是跑到这里酿酒来了?? 亏得她还替他担心个半死! “来!尝尝,味道如何?是否需要改进。”楚代安笑意盎然地为沈梦璐斟上一杯酒。 沈梦璐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绝对极品!“你放着失火的望月楼不管,就是为了这一壶小酒?” “可不止一壶,地窖中还有好多坛子。怎么样?你可满意?”楚代安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望月楼。 “楚代安,你一手打造的天下第一楼就这么被毁了,你难道真的无所谓吗?”楚代安越回避,沈梦璐越执着。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品酒!沈梦璐索性推开眼前的酒杯,表明她的不满。 楚代安叹了口气,“如此良辰美景又佳人有约,谈那些煞风景的事做什么呢!”专心品酒多好!这可是他为沈梦璐精心准备的大婚贺礼。 沈梦璐收起脸上的笑意,抿着唇不语。 楚代安无奈。“我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是不打算品酒是吧?” 沈梦璐瞥了一眼芳香扑鼻的桂花酒,点头。 “钱财身外物!望月楼没了就没了,楚代安还在不就行了。初黛从此嫁做她人妇,留着望月楼反而是个累赘。”楚代安简单一句话,概括了他的想法。 “楚代安,你倒是豁达。”楚代安的回答本该在沈梦璐的预料之中的,毕竟谢老夫人和慧智大师都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亲耳听楚代安说,沈梦璐心中还是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呵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那一场大火,算是让我摆脱了初黛的束缚。不然我一辈子当初黛,日后可怎么为我们楚家发扬光大。”楚代安毫不在意地笑笑,“独独可惜了我那些精良的窃听设备,想要再造一套得费不少心思。” “看你这模样,显然这些年你这望月楼为你积累的财富已经够你值回票价了。”确定望月楼失火一事对楚代安果真没影响,沈梦璐也安心不少。 “倒是不亏。”楚代安爽朗一笑,这么多年,他这名满天下的第一楼,除了让他赚得金银满钵之外,还让他收集到了不少有利的情报。他要是想依靠卖情报为生,后半辈子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了。 “王妃娘娘,小的问题都回答完了,现在您可以安心品酒了吧?小的还等着您给出宝贵的意见呢!”楚代安再次把话题重心转移到桂花酒上。 “不用品了!此等佳酿甚得本宫欢喜。”沈梦璐毫不吝啬地夸赞。 楚代安舒心地一笑,“如此,那小的明日就派人将这些桂花酒分别送往沐王府和安户侯府了。” 沈梦璐诧异,然后很快明白过来,“你特意赶在今天出现就是为了在我大婚之前酿这酒?” 楚代安故作惶恐,“我的望月楼被付之一炬,如今身无分文,穷困潦倒,送不起贵重贺礼,只有这几坛子薄酒作为贺礼,王妃娘娘可莫要嫌弃,莫要怪罪才是!” 嫌弃?感动还来不及!楚代安这样的心意,比金山银山都珍贵。 至于怪罪这个嘛! “就这么几坛子酒,亏你好意思拿出手!罚!必须罚!”沈梦璐嘴上说着狠话,眼里却溢满温柔的笑意。 楚代安盯着沈梦璐波光潋滟的水眸,心动不由自主。他微微垂下眼睑,避开沈梦璐摄心心魄的眼眸。“还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那可不行!”沈梦璐笑如银铃,“你酿酒技术如此了得,本宫就罚你做本宫的专用酿酒师,日后必须随传随到!” 楚代安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沈梦璐,心中暖意泛滥。“是!小的多谢娘娘厚爱!”楚代安打趣开口。 其实楚代安真正想回答的是,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别说酿酒,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甘之如饴。 可是,楚代安知道他不能,从他第一次以初黛的身份出现在沈梦璐面前,第一次以朋友相称的时候,楚代安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去爱沈梦璐的资格。 “如今望月楼变成废墟,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梦璐悠闲自在地含了一大口花香浓郁的桂花酒在嘴里,陶醉不已。楚代安这一手酿酒技术,怕是天下无敌了。 “卖了重买。”楚代安微笑以对,见沈梦璐面有疑色,他进一步解释,“先以初黛的身份放盘卖地,所得银子用来给初雪做嫁妆,到底,我不能让我自己嫁得太寒酸是不是?”楚代安摆了个兰花指,做出一脸娇羞状。 沈梦璐失笑,“打住!人妖!然后呢?” 楚代安恢复正常,继续解说,“然后我再以初晴的身份买回来,开个普通酒馆,供初雪谋生用。” 沈梦璐定定地看着楚代安,半响才开口打趣道,“楚代安,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翅膀,头上有光环?” 楚代安失笑,做了个装牙舞爪的表情,“我是小恶魔吗?” 沈梦璐但笑不语,不是恶魔,是天使。楚代安如今胸襟宽广又善良仁德,令沈梦璐很是感动。“你对她们姐妹二人倒是用心。” 楚代安叹了口气,“初雪和初晴也是可怜人,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她们也不至于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她们如影子一般跟在我身边多年,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也帮了我许多忙。我没什么能回报她们的,这些就当是对她们的补偿吧!” 补偿?沈梦璐不可置否,楚代安认为自己对她们姐妹有亏欠,可初雪和初晴并不那样想吧!“初晴与初雪容貌一致,抛头露面不会太招摇吗?” 初雪和初晴同在京城出现,恐怕不太妥当吧!沈梦璐隐隐有些担忧。 “无妨!我已经在阎门那边求了易容丹,替初晴换了一张脸一个身份,谁也不会认出来的。初雪初晴姐妹俩相依为命多年,能同留在京城,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楚代安早就做好了安排。他这几日带着初晴消失了几天,除了忙着酿酒,更多时间是忙着替初晴换脸。 用易容丹换脸,不像单纯易容那么简单。一旦服了易容丹,容貌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并且需要经过非人的疼痛和折磨,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新面孔。这几日,初晴为了换脸,吃了不少苦。 “你倒是想得周到。”沈梦璐感慨万千。楚代安说得简单,可沈梦璐知道楚代安在这短短几天内要做好这么多事,必定是费尽了心思,也难怪他无暇出现了。 “好吧!看在你这么圣洁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了。”沈梦璐至此才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本来望月楼出事以后,沈梦璐的心就一直没安定过。 刚刚来的路上,沈梦璐还在想着要是所谓的房主真是楚代安的话,她一定要狠狠训他一顿才行!竟害她担心这么多天!可是,现在看着楚代安,沈梦璐只觉得,她何其幸运,能与这样美好的男子成为至交好友。 楚代安莞尔,心中暖流四窜,沈梦璐眼里毫不掩饰的温润,令他心头一颤又一颤。 ********************************************************* 正当二人言谈甚欢的时候,马夫进来了,“主子,沐王爷快到了。” 朱鄞祯竟然能找来?!楚代安面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先回避吧!让初晴来接待他。记住这是安小姐的宅子!” 现在还不是跟朱鄞祯照面的时候,免得那位醋坛子王爷又打翻醋缸,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楚代安说完便消失在回廊,紧接着一位模样清秀的窈窕女子袅袅走来,在楚代安原先坐的位置上坐下,笑意深深地为了沈梦璐斟上一杯酒。“沈小姐,多谢你买下小女子的宅子,也多谢你替小女子牵线介绍盘下望月楼的事。” 沈梦璐挑眉,楚代安连她们之间的对白也已经设计好了吗? “初晴?”沈梦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眼前的女子,与初晴的样貌完全不一样,少了原先的三分妖娆,不再那么娇媚动人,不过多了几分清秀,自有荷花一般的明媚可人。可见这易容丹的威力不凡。 女子抿唇一笑,“沈小姐,小女子安晴。安好的安,晴天的晴!” 安晴?安小姐!沈梦璐失笑,是她糊涂了,刚刚楚代安还特意提醒过她。“安小姐见谅,是我失言了。” 安晴,就是原来的初晴!安好的安,晴天的晴!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沈梦璐突然想起这句话,不禁莞尔,楚代安替初晴取的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看来楚代安对初雪初晴姐妹二人,倒是真的用心良苦了! 安晴展颜笑笑,“沈小姐唤我安晴便可,沈小姐无须介怀,以后莫再记错就行。”万一在朱鄞祯面前失言,那楚代安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那是自然。”沈梦璐笑笑,从善如流,“安晴,这宅子,我钟意得很,不知你打算卖多少价?” 安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楚代安消失的方向,这个他可没交代,不过楚代安应该没打算跟沈梦璐收钱才对。 “陋室能入沈小姐的眼,安晴不胜荣幸,沈小姐觉得多少钱合理,出个价便可。”安晴把问题丢回给沈梦璐。 沈梦璐了然于胸,怕是楚代安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收钱。“好,那我就捡个便宜了。” 沈梦璐还没说出心目中的价位,阎轻络高昂的叫声就传了进来。“梦姐姐,梦姐姐,你在哪里?” 随之就闯进了充满桂花香和酒香的小庭院,打破了原先的和谐氛围。 跟在阎轻络身后的是朱鄞祯,朱鄞祯看到安然无恙的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看到阎如一和莫语被挡在大堂,沈梦璐只身进了内室,朱鄞祯一颗心都跳乱了。 马夫一脸无奈地跟在他们身后,愁眉苦脸地向安晴赔礼,“对不起,小姐,小的没能拦住。” 安晴站起身来,摆出当家的样子,“没关系的,福叔,你去忙吧!” “哎!”马夫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待马夫离开后,安晴走到朱鄞祯面前盈盈福了一福。“小女子安晴,见过沐王爷!” 安晴?!朱鄞祯挑了挑眉,他似乎是看到宅子陈旧的匾额上写着安宅二字。 “安小姐,不必多礼!”朱鄞祯淡淡地应过,走向沈梦璐,轻声嗔怪,“你胆子未免太大!”从那马夫一流的御马术来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本来沈梦璐只带着阎如一和莫语前来,朱鄞祯本就不太高兴了。好不容易找对地方,结果看到沈梦璐单独进了内室见那未知的房主,朱鄞祯就更不满了。沈梦璐这样大意,让朱鄞祯十分不悦。 沈梦璐笑意盎然地覆上朱鄞祯搭在她肩头的手掌,“鄞祯,你多虑了,你看安晴这样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能对我怎么样呢?” 朱鄞祯瞥了一眼安晴,责备的话含在嗓子口说不出来。但愿是他多虑才好,这次沈梦璐遇到的是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姑娘,谁知道下回会遇见什么人呢! “梦姐姐,你不厚道,自己偷偷躲在这里喝好酒,害我们一顿好找!”阎轻络一进门就被那香醇的酒香吸引了,趁着他们说话间,偷偷跑到石桌边饮了一杯桂花酒。 “小丫头,你还未成年呢!少喝两杯!”沈梦璐好笑地拍拍阎轻络的脑袋,对她如此贪杯的模样,表示无可奈何。 阎轻络可爱地吐吐舌头,趁沈梦璐不注意,又偷偷倒上一杯。谁说年纪小就不能喝酒的?她从小被她她酒鬼阿爹在酒缸里泡大的,这一点小酒,对她来说,跟白开水一样一样的! 安晴浅笑着坐回座位,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了一杯酒,“难得沐王爷大驾光临,不如品尝一下,小女子的佳酿吧!” 朱鄞祯看了一眼沈梦璐,沈梦璐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朱鄞祯无奈地叹气,听话地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桂香浓郁,酒香扑鼻,酒是绝对得好酒! “如何?”见朱鄞祯不表态,沈梦璐侧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闪闪发亮。 朱鄞祯被沈梦璐可爱的眼神,和她眼里殷切的期盼打败。“梦儿,又不是你酿的酒,怎么你比人家安小姐还殷勤的感觉呢?” 沈梦璐笑笑,“因为我太爱这酒了,正打算向安晴讨些去。”因为这是楚代安专门为我们精心准备的大婚贺礼,所以我希望你能同我一样欣赏它。 “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多买些去,我也觉得这酒口感独特,是难得的上品。”朱鄞祯宠溺地捏了捏沈梦璐的手,转头望向安晴。“不知安小姐,这桂花酒有多少存货?售价多少?” 安晴垂眸一笑,“不满沐王爷,这酒是小女子的秘酿新品,尚未定价,而这些也是非卖品。”朱鄞祯闻言皱眉。 “不过……”安晴话锋一转,“相逢就是缘分!能认识沈小姐这个朋友,安晴欣喜万分。不日便是沈小姐与沐王爷的大婚之日了,安晴这些薄酒,就当是送给二位的大婚贺礼了。” “那怎么行!无功不受禄!”朱鄞祯直接拒绝。这个安晴到底什么来路还没弄清楚,朱鄞祯可不想摊上什么麻烦人情。 “沐王爷,不妨听安晴将话说完。安晴这份薄礼,一来是祝贺沐王爷与沈小姐喜结伉俪,佳偶天成。二来也是庆祝安晴能有缘与沈小姐相识。三来是感谢沈小姐买下我这宅子解我燃眉之急,又为我牵线欲介绍初黛掌柜给我认识,好让我得以买下望月楼这旺铺。”安晴压根没打算给朱鄞祯拒绝的机会。 朱鄞祯狐疑地看着沈梦璐,“梦儿,这么短的时候,你们已经谈了这么多了?” 沈梦璐对安晴对视了一眼,露出笑容,既然楚代安已经设计好了剧情,那她就按他的剧本走就行。“是。安晴祖传了一门酿酒的好手艺,又相中望月楼的位置,知道我与初黛姐姐是密友,这才想了办法,使了小计谋引我到了这里。如今望月楼被毁,初黛姐姐又将嫁进安护候府,这酒楼自然是开不得了,我便擅自做主应承了下来,答应改日将初黛姐姐介绍与她认识,洽谈一下卖地一事。” 朱鄞祯挑挑眉,沈梦璐的说辞似乎天衣无缝,可总让朱鄞祯觉得哪里不对劲。朱鄞祯站起身来,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那这宅子呢?你都四处看过了,确定要了?” 沈梦璐眨巴眨巴眼睛,“倒是还没仔细看过,我与安晴一见如故,一照面就光顾着说话了。不过我打第一眼看到这宅子就喜欢上了。” 朱鄞祯略带嗔怪地瞪了一眼沈梦璐,“梦儿,这么鲁莽,可不像你的风格。”朱鄞祯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总感觉那么不对劲了,因为沈梦璐的态度太奇怪了,面对一个刚刚相识的人,沈梦璐的态度似乎热切了过了头,警惕性也似乎低过了头。 朱鄞祯在庭院里走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之处,又走回石桌边,眼神锐利地盯着安晴,“安小姐不介意的话,本王想仔细看看这宅子,再做决定是否买下,可行?” 安晴被朱鄞祯盯得有些心虚,面上却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当然,沐王妃请自便,沐王爷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朱鄞祯走了两步,发现沈梦璐没有起身的打算,他忍不住皱眉,“梦儿,你不一起看看?” 沈梦璐无辜地摆摆手,“不了,我被这美酒迷住了。由四郎你帮我把关,我一百个放心。” 朱鄞祯看着面上透着微红的沈梦璐,不放心地嘱咐到,“我叫莫语进来陪着你,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了,别望了,你明日还要去安护候府。” 沈梦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酒逢知己千杯少,沈梦璐见到楚代安以后心情大好,多饮几杯也是无可厚非。 朱鄞祯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沈梦璐是心情好才贪杯,只当她是借酒消愁,毕竟最近她遇到的烦心事太多太多。 朱鄞祯也不勉强沈梦璐,只要她不出什么意外就行。 朱鄞祯唤了莫语进来,吩咐她看着沈梦璐,自己则带着阎如一四处仔细检查起这宅子来。 宅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民宅,胜在环境清幽,别具风味。从阎如一不时发出的惊叹声,就知道这看起平凡无奇的小宅的魅力所在了,沈梦璐会相中也是情理之中,朱鄞祯都差点要被这独特的小院迷住了。 朱鄞祯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带着阎如一回来了。 果然不出朱鄞祯所料,沈梦璐果然是贪杯喝高了。 朱鄞祯回来的时候,沈梦璐正醉眼迷离地托着香腮,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反倒是阎轻络那个小丫头,还一脸陶醉地捧着杯子,喝得津津有味。 ************************************************************** 六千奉上!亲们周末愉快! 继续求推荐!求互动!求新文收藏啦! 新文一对一宠文加暖文啦!精彩不容错过啦!   ☆、205.梦儿醉酒,祯祯挨打(万更) 果然不出朱鄞祯所料,沈梦璐果然是贪杯喝高了。 朱鄞祯回来的时候,沈梦璐正醉眼迷离地托着香腮,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反倒是阎轻络那个小丫头,还一脸陶醉地捧着杯子,喝得津津有味。 朱鄞祯的心先是咯噔了一下,然后又狂跳起来,他赶紧上前,将沈梦璐护在怀里,遮住她娇憨的醉态。 “莫语,不是让你看着小姐?”朱鄞祯有些恼火。 莫语呐呐地动了动嘴唇,沐王爷,你只是让我看着小姐,没说让我管着不让喝酒啊!再说了,沈梦璐才是她主子,她又不需要听命于朱鄞祯。 安晴站起来打圆场,“沐王爷,莫要担心,沈小姐只是喝得急,这酒后劲不大,沈小姐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 朱鄞祯懊恼地打横抱起沈梦璐,这小女人,真是欠收拾!“安小姐,实在抱歉,今日恐怕无法再谈买宅子的事了。”沈梦璐喝醉了,朱鄞祯现在只想赶紧带她回府休息。 安晴面露难色,“沐王爷,可是……”安晴想说沈梦璐已经拍板定下这宅子了。 “没什么可是的。”朱鄞祯一把打断安晴的话,“梦儿现在醉得不省人事,安小姐再着急卖宅子,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待她清醒过来,再做定夺也不迟。” 今日发生在这安宅之内的事,让朱鄞祯各种上火。这宅子看起来精致无虞但却总让朱鄞祯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偏偏就是因为查找不出端倪,这才更让朱鄞祯懊恼。 “喂,大叔,梦姐姐已经放话了,说宅子她要了,这就住下了,让你派人去沈府替她把家当搬过来。”叼着酒杯的阎轻络,拍了拍朱鄞祯的肩膀,乱没形象地打了个酒嗝。 朱鄞祯快要炸毛了。沈梦璐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她这样擅自做决定,甚至不跟他商量一下的举动,让朱鄞祯倍感失落。今天的沈梦璐反常得厉害,这也让朱鄞祯很是担心。 “莫语,你家小姐真的这样说了?”朱鄞祯寒着脸发问。 莫语望了一眼缩在朱鄞祯怀里的沈梦璐,点了点头,“回王爷,小姐确实这样说了。” 朱鄞祯抱着沈梦璐的手臂紧了紧,“本王没亲耳听到梦儿的说辞,不作数。本王带她回沈府,安小姐,宅子姑且保留吧!”朱鄞祯强势地做出决定,让醉意朦胧的沈梦璐留在这莫名古怪的宅子,朱鄞祯打死都不放心。 沈梦璐要跟沈家脱离关系,可以!要买下这宅子,可以!要搬出沈府,也可以!可她总归得亲口跟她的母亲说个清楚明白,好好道别才行。 谢婉贞到底是沈梦璐的生母,就算沈梦璐跟沈家所有人置气,自己的母亲总归不应该。 先前谢婉贞脸上的痛心无奈,朱鄞祯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深知沈梦璐不是那种不忠不孝之人。 搂着朱鄞祯脖子的沈梦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其实并没有喝醉,只不过是装醉来降低朱鄞祯的警觉心而已。 朱鄞祯心思缜密,检查完宅子之后,必定会盘问安晴一些问题,沈梦璐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这才想出装醉这一招。 谁知道,朱鄞祯这次竟这么固执! 回沈府?沈梦璐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的。 “我不去沈府!我要留在这里,我喜欢这里。”戏开始演了,只能演到底了。沈梦璐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朱鄞祯的脖子,语焉不详地开口。 “梦儿,乖,我们先回家。你喝醉了,有什么事,等你酒醒了再说。”沈梦璐孩子气的举动,让朱鄞祯一阵心软,他柔声安抚到。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沈梦璐抬起头,嘟着红唇,一脸埋怨地瞪着朱鄞祯的侧脸。 “回什么家?这就是我的家!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家了!莫语,付钱!宅子,本小姐,买了!”沈梦璐冲着阎轻络一阵双手乱舞。 阎轻络对沈梦璐的错认不以为意,她神色冷静地将沈梦璐指向她的手指拨正,指向莫语,“梦姐姐,你的莫语在那边。” 沈梦璐有片刻怔忡,她茫然地望了望阎轻络,又望了望莫语,“两个莫语?” 阎轻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小姐,您真的喝多了。”莫语扶额。 “小姐,付多少银子?”莫语现在只想快点搞定,然后扶沈梦璐在床上躺下好好醒醒酒,免得自家小姐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了去。 “付三万两银子吧!”沈梦璐豪气万千地开口。 在场几人全都石化,这么个老宅子,值当三万两吗?虽说是雅致了一点,可到底是个老宅。 莫语望向安晴。“安小姐,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可不能因为我们小姐中意就坐地起价啊!”三万两??这不是活敲诈呢么! 朱鄞祯也是眉头紧锁。本来沈梦璐喜欢的话,花三万两银子也无可厚非。可是坐地起价这茬,总归让人不喜。 安晴一脸尴尬,“沐王爷,您别误会,这个不是小女子开的价。我与沈小姐还未来得及商量价钱的事。” 安晴听到沈梦璐这三万两银子,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就单纯这宅子而言,一万两白银已是绰绰有余了。何况楚代安根本不会 收沈梦璐的银子。 “沐王爷,您看这样如何,既然沈小姐执意留下,不妨先住下再说。带沈小姐清醒之后,再商议价钱的事,安晴保证,价格绝对令您满意。”安晴赶紧为自己开脱。 朱鄞祯脸色缓和了些,他低头看着怀中装醉的沈梦璐,柔声开口,“梦儿,你当真不走?” “不走不走!要走你走!啰嗦!”沈梦璐作势推着朱鄞祯的胸膛想要下来。 朱鄞祯吓了一跳,赶紧牢牢抱住她,“别乱动,仔细摔了你!” 可朱鄞祯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招呼了一巴掌。被打偏头的朱鄞祯愣在哪里! 梦儿竟然打他??!!朱鄞祯真相了!这妞到底发什么酒疯呢? 在场其他人也被沈梦璐大胆的举动给吓住了,那清脆的巴掌声萦绕在众人耳边,经久不散。沐王妃当众给了沐王爷一个五指山,这个是不是太有卖点了?? “哪来的徒登子,竟敢碰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的夫君是谁?小心我四郎剁了你的狗爪!”沈梦璐眼眸闪了闪,然后理直气壮地指着朱鄞祯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朱鄞祯顿时觉得黑云压顶,哭笑不得。原本沈梦璐这么切合时宜地发声,朱鄞祯还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醉,为的就是躲过他的盘问。 不过面对拿他当徒登子又打又骂的沈梦璐,朱鄞祯竟发现他一点脾气都起不来。一个喝醉酒还惦记着自己的女人,让朱鄞祯柔情万千。 梦儿,我就是你的四郎!朱鄞祯默默地在心里回了一句,放弃了继续跟发酒疯的沈梦璐对话的念头。 朱鄞祯无奈地放下沈梦璐,将她交给阎如一和莫语。“你们二人好好保护王妃娘娘,本王带人去沈府拿东西,若是王妃有任何闪失,哪怕只是少了一根头发,本王都唯你们是问!” “是,王爷!”阎如一和莫语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的意思?!靠在阎如一身上闭眼假寐的沈梦璐不知觉地捏了捏手心,暗暗舒了口气。 “安小姐,有劳你先好好安顿沐妃娘娘。本王去去就回。”朱鄞祯又转头对着安晴发话。 “是,民女遵命!”安晴不敢怠慢,赶紧照顾阎如一和莫语,“两位姑娘,请随我来吧!先将娘娘安置到东厢吧!” 阎如一和莫语一左一右扶起沈梦璐跟在安晴身后。阎轻络掂起见底的酒壶,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这才满足地打着酒嗝跟了上去。 独自留在小庭院中的朱鄞祯伸手摸了摸被沈梦璐打疼的脸颊,眸光深邃地盯着安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 小妮子,下手还真狠!沈梦璐越是这样失常,朱鄞祯越肯定这里面有古怪。这个安宅和安晴,都必须仔细摸摸底才行! ************************************************************************ 进了厢房,安顿好了沈梦璐,阎轻络开口唤住了欲告辞的安晴。“喂,安晴,这桂花酒当真是你酿的?” 安晴愣了愣,转头看着阎轻络,“是,这位姑娘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阎轻络站起身来,围着安晴转悠了两圈,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像!完全不像!” 安晴被阎轻络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这位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安晴第一次见阎轻络,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明白她的意思。 阎轻络一脸嫌弃地看着安晴,“你不像是我师祖会收的人。这酒不是你酿的吧!真正的酿酒之人在哪里?” 自打阎轻络知道沈梦璐不是阎门外徒以后,就一直对那传说中的阎门外徒耿耿于怀。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世间有哪个女子竟有如此魅力和天赋,能让她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师祖,破格收入门下的。 安晴俏脸一白,面上闪过慌乱,“你,你在说什么?那酒,那酒就是我酿的!”安晴时刻牢记着楚代安的交代,坚决不暴露他的身份。 “你撒谎!你资质平平,又没有功底,我师祖绝不可能收你为徒。”阎轻络一脸确定。连她堂堂阎门三小姐都不认识,阎轻络非常肯定这安晴不是阎门外徒! “什么师祖?什么徒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安晴求助似地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谁来告诉她,这个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她又该如何应付她? “我肯定是认错人了。”阎轻络轻哼一声,“你为什么要冒充酿酒之人?”阎轻络凑近安晴,仔细地盯着安晴的眼睛。 安晴被阎轻络逼人的气势惊得倒退了两步,她慌乱无措地看着阎轻络,不知作何回答。“姑……姑娘……” “你既然敢冒充她,那说明你认识她?快点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竟能让我师祖破例。”一想到能抓出那个阎门外徒,阎轻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晴被阎轻络逼得无路可逃。 “说不说?你不说的话,小心我划花你的脸!”阎轻络恶狠狠地挥着小拳头威胁到,“你服易容丹还没超过七天吧!要是我现在在你脸上剌个口子,那可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哦!” 安晴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姑……姑娘,你……你别乱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晴惊恐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蛋。 易容丹一辈子只能用一次,万一被毁容……安晴想都不敢想。面对眼前如小恶魔一般的阎轻络,安晴毫无招架之力。 “嘴巴还挺硬啊!本小姐不动真格,你当本小姐逗你玩儿是吧?”阎轻络眼尖地瞅到挂在沈梦璐腰间的匕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想要取下来。 阎如一眼疾手快地挡住阎轻络,“没有我们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碰她的东西!” 阎如一曾经吃过阎轻络的亏,对她的仗势欺人的行为很是不满,她一面挡住阎轻络,一面转头对安晴说话,“安小姐,你快走吧,别理她!” 安晴看了眼榻上的沈梦璐,又看了眼凶神恶煞一般的阎轻络,审时度势之后,当机做出决定。 “是,那我先告辞了,沈小姐就麻烦你们了。”安晴丢下这句话,慌忙地夺门而逃。那个小姑娘太可怕了!安晴真怕自己被毁容了。 “喂,你别走!你给我回来!你还没说,酿酒之人在哪里呢!”阎轻络一把推开阎如一,起身要去追安晴。 “络儿,你又胡闹了!”沈梦璐头疼地开口唤住了阎轻络。 沈梦璐虽然没喝醉,可是刚刚贪杯多饮了一些,现在头稍有些晕,本来想借势休息一会儿,谁知道被阎轻络被闹腾得闭不了眼。 “不是啦!梦姐姐,不是我胡闹!是她,是那个安晴是假冒的!你要小心点,她是假的!你别被她给骗了!”阎轻络心急火燎地为自己辩解。“我必须去把她抓回来才行。” 沈梦璐从榻上坐了起来,轻声开口,“别追了,我知道她是谁。你回来!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嘎?!一脚踏出门外的阎轻络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愣是收回了脚,她转过头,狐疑地望着沈梦璐,“梦姐姐,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么?” “对,我知道。”沈梦璐扯出一个微笑,向阎轻络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 阎轻络三两步奔到沈梦璐身边,“梦姐姐,你确定,你真的知道?”阎轻络再次确认。她都没说她要找谁,这沈梦璐真的知道吗?阎轻络十分怀疑。 “你不是要找你师祖收的那个阎门外徒么?”沈梦璐温和地笑笑,对阎轻络的心思了如指掌。 “对对对!”阎轻络点头如捣蒜,然后一脸崇拜地望着沈梦璐,“梦姐姐你好厉害哦!连这都知道!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去吧!” “先不着急。”沈梦璐示意阎轻络在榻上坐下,“你怎么知道那酿酒之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阎轻络通过一壶桂花酒就判定出这酿酒之人是阎门外徒,而且连安晴用了易容丹都知道,这让沈梦璐很是好奇。 阎轻络撇撇嘴,“刚刚那个安晴不是用了易容丹么,其实吧,那易容丹一般是不允许炼制的。前些日子,我阿爹不知道怎么就通融了,竟然允许长老人帮人炼制易容丹。我就奇怪啊,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人上门求的。她也算是好本事,知道我阿爹和长老们别的弱点没有,就是对美酒没有抵抗力,然后,她就用了好几坛子极品佳酿把我阿爹和长老们给收买了!其中有一坛就是这桂花酒!” 阎轻络说着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她平常想求长老们炼一颗两颗易容丹给她玩玩,磨破嘴皮子都没用,那个谁谁,一个外人竟然轻易办到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气愤。 原来如此!沈梦璐豁然大悟,看来这楚代安为了初晴还真是煞费了苦心。“那你怎么知道安晴就是服了易容丹的人?” 阎轻络一脸那很简单的表情,“梦姐姐你没发现她笑的时候脸颊两边的肌肉很僵硬么?那是因为还没恢复过来啊!易容丹需要七日才能完全消化的。” 脸颊肌肉僵硬??沈梦璐一脸满然,她还果真是没发现。“小丫头,你的眼神倒是锐利!”沈梦璐微笑着恭维。 “那是!我眼睛可亮着呢!”阎轻络洋洋得意,“我还知道,梦姐姐你刚刚是装醉的!” 沈梦璐眉骨轻轻挑了挑,“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打大叔耳光的时候,手在颤抖。”阎轻络很老实地告诉沈梦璐她的发现。“而且梦姐姐,你装醉的技术很烂哎!” 额……沈梦璐僵化。她装醉真这么容易被识破吗?那朱鄞祯呢?他发现没有?沈梦璐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是吗?我的破绽这么明显吗?” 阎轻络肯定地点点头。“很明显!”因为装过头了! “你们觉得呢?”沈梦璐突然感觉喉头有些干涩,她望向阎如一和莫语。 见到二人默默点了点头,沈梦璐有种十分悲催的感觉。“那你们觉得沐王爷有没有发现呢?” 阎如一和莫语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她们都看出了小姐是装的,王爷没有理由没发现的。 沈梦璐无力地用双手捧住脸,完了,演戏露出马脚不说,她还打了朱鄞祯一巴掌!这可让她一会儿怎么见他? 阎轻络可管不着沈梦璐现在的心情,她又把心思转到楚代安身上去了,“梦姐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了吧?” 沈梦璐无力地挥挥手,“晚点告诉你!我现在想撞豆腐!” 嘎?阎轻络碉堡。她是不是被沈梦璐给耍了? ************************************************************************** 沈梦璐装醉一事,朱鄞祯其实是知道的。朱鄞祯没有当面揭穿沈梦璐,是不想让自己的王妃在外人面前丢面儿。 沈梦璐那一巴掌来得太突然,朱鄞祯惊愕之余却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宅子真正的主人并非那所谓的安晴,而是另有其人! 倘若朱鄞祯的第六感没有错,能让沈梦璐如此毫无戒心,用装疯卖傻的手段来蒙混过关,更甚至不惜对他下狠手也要维护的人,除了楚代安,别无二选! 沈梦璐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人,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按理不可能因为一座宅子,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突然变得心情大好起来。 朱鄞祯思前想后,答案只有一个,宅子真正的主人,是沈梦璐的旧识!并且是沈梦璐十分在意的人! 自打楚代安失踪以来,沈梦璐就一直郁郁寡欢,可刚刚在安宅,沈梦璐却笑得那样千娇百媚。 想起沈梦璐那样发之肺腑的明媚笑容,朱鄞祯一颗心钝钝得痛起来。 骑在马背上,一路疾驰的朱鄞祯心头苦涩泛滥成灾。沈梦璐对楚代安的用心,令朱鄞祯无力吐槽又心情烦躁。 一次又一次,沈梦璐因为楚代安而罔顾他的感受,这本就让朱鄞祯倍感糟心。刚刚沈梦璐为了防止他发现楚代安的存在,而拍下来的一巴掌,更是让朱鄞祯一颗心如堕入冰窖一般刺骨疼痛。 他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楚代安才好呢?朱鄞祯毫无笑意地扬了扬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惩罚情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与心爱的男人双双对对,恩恩爱爱,缠缠绵绵! 手刃楚代安,势必会让梦儿讨厌他,朱鄞祯不打算自找死路。既然沈梦璐这么在意楚代安这个好朋友,那他也不妨爱屋及乌一回,让梦儿知道,他也是可以和楚代安成为朋友的!!! 他会用行动证明给沈梦璐看,他朱鄞祯非但不是没有容人之心的小气男人,反而是值得沈梦璐全身心信赖依靠的好男人!他会让沈梦璐知道,他朱鄞祯才是唯一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良人! ********************************************************************** 朱鄞祯回到沐王府之后才想起,景轩还被他晾在沈府门口!! 朱鄞祯正打算派人去接景轩,虎着一张小脸的景轩怒气冲冲地回来了。看到朱鄞祯,景轩气哼哼地撇开眼,绕过他就要往轩辕殿走。 “景轩,对不起,父王刚刚忙着追你沈姐姐,没能顾上你。”朱鄞祯伸手拉住景轩,主动低下头跟他赔礼道歉。自打他与沈梦璐在一起以后,景轩的心情就一直没有特别晴朗过。 朱鄞祯对他的忽略,多少让景轩心里有阴影。难得父子俩最近相处的时候比较多,景轩刚刚解开了心结。今日这么一闹,景轩好不容易对朱鄞祯打开的心门,又咣当一声给关上了。 “父王不用道歉,孰轻孰重,儿臣心中自有分寸。反正在父王眼中,老婆怕跑了,反正儿子是跑不掉的。”景轩沉着一张小脸,闷着声音酸溜溜地回答。 景轩前半句话让朱鄞祯正打算舒口气夸赞他,可他紧接着的后半句话,又让朱鄞祯把吐到嗓子口的气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景轩,你刚刚也看到了,你沈姐姐就那么被陌生人带走,父王一时情急,所以……” “把儿臣独自晾在沈府,父王就不担心了是吧?”景轩没好气地反问。 朱鄞祯被自家儿子逼人的气势噎住,他抬手摸了摸景轩的脑袋,“景轩长大了,是男子汉了,父王相信你能应付。你看,你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 景轩身边有暗卫保护,坦白说,朱鄞祯确实无须过度担心他。朱鄞祯也知道景轩在意的是他对他的父爱。 景轩偏头躲过朱鄞祯的大掌,是,他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被父王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保护得滴水不漏。 沈梦璐他们刚离开,负责保护景轩的风行就牵着新买的马匹回来了,套好了马车。是他自己赌气不上马车,愣是用自己的双腿从沈府一路走回了沐王府。 安排好人手的展阳进来看到一脸郁闷的景轩,暗暗指了指他的腿,对朱鄞祯使了个眼色。“世子殿下,您可真厉害,竟然自己走回了沐王府。” 朱鄞祯脸上闪过诧异,然后沉下脸唤了一声,“风行!” “属下参见主子!”风行闻声现身。 “风行,你怎么保护世子的?怎么能让世子自己走回来?”朱鄞祯责备地瞪着风行。从沈府到沐王府,马车尚且需要半个时辰,徒步行走,一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够。景轩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走过这么远的路? 风行无辜地望了一眼景轩,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好低头认错。“属下保护不利,请主子责罚!” 风行也不知道这小主子今日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说要自己徒步走回沐王府!风行劝说无果,只好自己陪着景轩一起徒步,让马夫驾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自己下去领罚去吧!”朱鄞祯冷着脸发话。 “是,属下遵命!”风行无奈地摸摸鼻子,虽然觉得很无辜,可是风行也不打算为自己开脱。 “慢着!”见风行连辩解都不辩解一下就这么听话去领罚,景轩心里过意不去了,“父王,是儿臣执意要走回来的,跟风行无关!” 朱鄞祯缓下脸色,温和地看着景轩,“景轩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跟父王置气吗?” 景轩抿了抿唇不语,他是在置气,可是不是跟朱鄞祯置气,而是在跟自己置气! 沈梦璐跟陌生人上了马车,景轩心中自然是担心的,其实朱鄞祯撇下他去追沈梦璐,景轩本来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景轩郁闷就郁闷在,朱鄞祯甚至连跟他交代一句都没有,就这么扔下他就走,这让景轩有些不被尊重的感觉。再怎么样,他也希望自己在朱鄞祯心中的位置,能如他先前说过的那样,永远是第一位的! 只是这个原因,倒也还不至于让景轩做出徒步回府这样的决定。景轩其实是被阎轻络给刺激到了!跟他一样同样被抛弃的阎轻络,二话不说,就展开绝顶轻功飞身追了上去,这让景轩大受打击。 景轩知道阎轻络向来看不起他,觉得他是没断奶的孩子,觉得保护他的那群暗卫就是一群奶爸。本来景轩也没特别将阎轻络的话放在眼里,因为在景轩眼里,阎轻络也就是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 可是刚刚,阎轻络那身轻如燕的优美身姿却深深地刺激到景轩了。景轩突然开始明白过来,阎轻络这么鄙视他的原因。 阎轻络虽然嚣张跋扈,不懂礼数,可是人家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功夫也远在他之上。尤其当景轩知道,阎轻络独自一人带着送给沈梦璐的一笔巨额贺礼到沈府之后,景轩更加是深深地受了刺激。 一个小女子尚且有这样的气势,有这样独自闯荡江湖的能耐,有这样说追就追的魄力。 他堂堂沐王府世子,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个没有马的马车架子难倒,这让景轩觉得脸上无光,面子荡然无存。 一想到阎轻络知道这事以后,又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一番,景轩不淡定了!来脾气了!所以他决定不依靠风行,自己回府!然后就这么赌气地徒步走回了沐王府! “景轩?”见景轩沉着脸不说话,脸色一变再变,朱鄞祯有些担忧。 “父王,你不是还要去见沈姐姐,你赶紧走吧!儿臣没事,父王不用担心儿臣。”景轩心中烦闷,也觉得自己赌气的理由难以启齿,索性赶人。 朱鄞祯一愣,景轩似乎并没有在跟他生气。 “景轩,你要一起去见你沈姐姐吗?”朱鄞祯试探地问到,他知道景轩心中对沈梦璐的挂念也不少。 “不去了,儿臣累了,想歇歇!父王快去吧,莫要让沈姐姐久等了!”景轩觉得自己现在没脸见阎轻络,在他心里那个坎没过去之前,景轩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反正沈梦璐过两天就过府了,他以后有得是时间和沈梦璐好好相处! 见景轩如此态度,朱鄞祯也不再勉强他,交代小福子好好伺候景轩,自己便转身离去。 **************************************************************************** 自打沈梦璐出去以后,沈家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她回来。 沈梦璐在苍翠院的那一番动作,结结实实地吓坏了沈默。沈梦璐竟然将柳如芸的脸给划花了,这让沈默对这个原本心存敬畏的大女儿,更是害怕了几分。 以沈默的性子,是不敢和沈梦璐叫板的,要不是柳如芸在背后挑唆,他哪里敢这么嚣张地跟沈梦璐叫喊,要她滚出沈府。 遣了大夫给柳如芸处理了脸上的伤口以后,沈默就以让她修养为由,将她打发回了倚雨院。自己则涎着脸跑到了谢婉贞的梨香院,跟自己的夫人忏悔,表示他是一时糊涂才说出要赶走沈梦璐的话,并非真心的。请谢婉贞在沈梦璐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让她原谅他这个父亲。 沈默现在完全不敢再惹沈梦璐,怕她一个生气将刀子动到了自己头上。从沈梦璐对柳如芸的毫不手下留情来看,沈默绝对相信,倘若真的惹恼了沈梦璐,她绝对会对自己下狠手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默决定不再傻不拉唧地跟自己的女儿翻脸。 谢婉贞经不起沈默的苦苦哀求,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再受委屈,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含糊其辞地说,等沈梦璐回来以后再说。 得知沈梦璐出去看宅子去了,谢婉贞一颗心七零八落难受得紧。沈梦璐眼里对自己的分生,谢婉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从诉苦,只能咬着牙关硬生生忍着。 谢婉贞此刻正一脸忧郁地守在飞雪院等着沈梦璐回来,沈默也是坐立难安地坐在飞雪院。 赵欣然和沈梦瑶母女二人此刻也聚集在沈梦璐的飞雪院,沈家在沈梦璐大婚前夕出现此等变故,于情于理都不是好事。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对沈梦璐的声誉必然会有莫大的影响。 如今沈默主动示弱,赵欣然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说服沈梦璐留在沈府,有什么问题,日后再慢慢解决便是。到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婉贞遣了清歌去门房打探了好几回,都不见沈梦璐回来,心中的焦虑越来越深。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安护候府,恐怕日后她连回娘家的路都要被堵死了。 好不容易,再次前去门房打探消息的清歌匆忙回来了。 “清歌,大小姐回来了吗?”谢婉贞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眼里燃起了希望。 清歌喘了口气,神色为难地摇了摇头,“大小姐没有回来,不过沐王爷来了。” 什么?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沈梦璐没回来,朱鄞祯却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沐王爷来做什么?”谢婉贞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打起抖来。 清歌脸上的表情更为难了,她愁容满面地开口,“回夫人,沐王爷是,是来替大小姐,取行礼的。” “取……取行礼?”谢婉贞惊得跌坐回座位,喃喃自语到,“怎么……怎么会这样?” 沈默顿时面如土色,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这下真的把他那个阴晴不定的大女儿给得罪大了! 沈梦瑶握着赵欣然的手一紧,豆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了下来,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赵欣然,“姨娘,大姐,大姐真的要离开沈府了吗?” 赵欣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不行,带我去见沐王爷,我要找沐王爷问个清楚!”率先反应过来的谢婉贞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沈梦璐就算真的要离开沈府,至少也该向她这个娘亲道别才对! 谢婉贞不愿相信沈梦璐当真会这么绝情,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去不回头。 “姨娘,我们也去看看吧!”沈梦瑶伤心地哀求到。赵欣然点了点头,牵着沈梦瑶的手,追了出去。 ********************************************************************** 今日万更奉上!亲们看文愉快! 新的一周又开始咯!   ☆、206.祯祯的柔情 “姨娘,我们也去看看吧!”沈梦瑶伤心地哀求到。赵欣然点了点头,牵着沈梦瑶的手,追了出去。 沈默怯懦地缩在椅子上不动,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心意全天下人皆知,沈默打死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见朱鄞祯,生怕自己成为炮灰。 清歌清舞二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如烂泥一般的沈默,狠狠地跺了跺脚,也转身跑了出去。 偌大的飞雪院,顿时只剩下缩卷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沈默一人。 *************************************************************************** 蔡忠已经按照沈梦璐的吩咐,将属于她的财物,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出来。 朱鄞祯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侍卫丫鬟就有序上前开始搬运箱子。 蔡忠几次望着朱鄞祯坚毅的侧脸,欲言又止。 蔡忠很想问问朱鄞祯,沈梦璐心情可好,新宅子可好。他也很想对朱鄞祯说,他们家大小姐是个菩萨一般的善良人,想请沐王爷日后好好待他们大小姐。 可是碍于他只是个下人的身份,蔡忠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跟朱鄞祯说这样的话,于是只好沉默。 侍卫们训练有素,不消片刻,就将蔡忠罗列好的箱子搬运一空。 朱鄞祯主动跟蔡忠搭了话,“蔡总管,梦儿的东西都在这了吗?还有没有落下的?” 蔡忠恭敬地拱了拱手,“回王爷,大小姐收到的赏赐,聘礼和贺礼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就只有大小姐院子里的东西了。小的无权收拾。” 贺礼?朱鄞祯注意到侍卫们抬出去的最后七个大箱子,那是沈梦璐收到的贺礼吗?朱鄞祯挑了挑眉。 明德宗给的赏赐和他下到沈家的聘礼,箱子上都有皇家的标记,很容易辨认。最后那七个大箱子,属于同一个系列,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样大手笔,堪比他聘礼的贺礼,忍不住让朱鄞祯的太阳穴抽了抽。他的聘礼也不过八大箱八小箱而已! “蔡管家,你知道那是谁送来的贺礼吗?”朱鄞祯忍不住开口发问,送礼之人令人介意啊! 蔡忠顿了顿,“回王爷,小的听说是大小姐身边那位阎姑娘送过来的。” 沈梦璐没有具体跟沈家人解释过那贺礼的来源,不过蔡忠听说了,第八个空箱子里面装的是阎轻络。贺礼是谁送的,自然一目了然。 阎轻络还是阎门?又或者是阎门中的其他人?朱鄞祯皱眉,他倒是不认为阎轻络那小丫头片子会有这个财力。莫非是她二哥阎翀翊送的?这样的揣摩令朱鄞祯有些郁闷。 就在朱鄞祯沉思的时候,谢婉贞赶过来了。 “民妇参见沐王爷!沐王爷,我家梦儿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回来?”谢婉贞胡乱行了个礼,顾不得太多,赶紧向朱鄞祯打问沈梦璐的下落。 “沈夫人,梦儿喝多了几杯,现在新买的宅子休息,沈夫人无须担心。”朱鄞祯避重就轻。 喝多了?谢婉贞一愣,原本焦灼的心,微微舒缓了一些。沈梦璐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没回来,这样的认识让谢婉贞稍稍好受了些。 “沐王爷,梦儿购买的宅子在何处?可否让民妇一同前往?”谢婉贞焦切地询问。 朱鄞祯避开谢婉贞殷切的眼神,淡淡地开口,“梦儿今日乏了,需要休息,沈夫人想见她,待改日再说吧!” 朱鄞祯说完不再逗留,命侍卫们收拾好一切,起身离去,“本王告辞了,沈夫人保重!” “沐王爷……”谢婉贞呆呆地望着朱鄞祯远去的背影,神情呆滞。一句保重,是什么意思?她的女儿,难道真的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赵欣然咬了咬唇,转身吩咐了心腹丫头,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心腹丫鬟匆匆离去,赵欣然同情地望了一眼谢婉贞,默默叹了口气。 沈梦璐此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到底是对沈家,对谢婉贞多失望,才会如此决绝,甚至连告别都不愿意。 *********************************************************************** 朱鄞祯回到安宅的时候,沈梦璐正在午睡,当然是真是假,朱鄞祯无从辨认。 朱鄞祯也不想去确认真假,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睡得一脸安宁的沈梦璐。 午后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纱窗投进室内,在沈梦璐光洁优美的脸上折射出一圈蜜色光晕,衬得她白希的脸宛若金莲一般璀璨动人。 虽然已经入秋,可秋老虎作怪,天气依旧是燥热不已。雅致的厢房里摆着的几盆冰块已经溶了大半,却并不足以缓解那燥人的暑气。沈梦璐睡得微微有些热,脸颊两边微微泛着红,鼻翼上也沁出了几颗调皮的小汗珠。 朱鄞祯拿起沈梦璐搁在一边的手绢,在冰水里湿了湿,然后动作轻柔地替沈梦璐拭去了鼻翼上的小汗珠,又小心替敷在她光洁的额头,替她降暑。 沈梦璐如蝶翼一般的长睫毛扑闪了下,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做完这一切的朱鄞祯并没有离去,反而执起一旁的团扇,轻轻为沈梦璐打起扇子来。 舒适的微风稍稍驱散了那恼人的暑气,沈梦璐嘤咛了一声,作势翻了个身,留了一个背影给朱鄞祯。 朱鄞祯的嘴角勾了勾,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停下打扇的动作。 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的沈梦璐忍不住咬了咬唇,她先前装醉拍了朱鄞祯一巴掌,因为怕朱鄞祯追究,所以才装睡打算避开朱鄞祯。 谁知道,朱鄞祯明知她在午睡,竟然还进来看她。来就来吧,看过就走呗!可沈梦璐打死都没想到,朱鄞祯竟然会留在这里替她打扇子! 堂堂沐王爷,放着那么多下人不使唤,竟然亲自为她打扇子!!这让沈梦璐的心情变得十分微妙。 沈梦璐知道朱鄞祯爱她,容忍她,宠溺她,可是朱鄞祯对她的心再真,他这样纡尊降贵,亲手为她打扇子这样的举动,还是让沈梦璐觉得又意外又感动,同时她内心的内疚也越发厚重起来。 想到她居心叵测地拍朱鄞祯的那一巴掌,沈梦璐顿时感觉掌心都火辣辣地疼起来。想到她为了逃避朱鄞祯再次选择装睡这事,沈梦璐顿时被愧疚感淹没。 她该不该主动坦白,低头认错呢?沈梦璐内心做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就在沈梦璐又心虚又纠结,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展阳的声音低低地在门口响起。“王爷,一切准备妥当了。您是不是该回府了?” 后天就是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大婚典礼了,沐王府之内也有许多事情等着朱鄞祯去处理。另外,他们二人现在这样大婚前私下见面,实在也是与礼不合。 “知道了。”朱鄞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团扇。他站起身来,俯身在沈梦璐的额际印下一吻。“梦儿,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我期待着你成为我最美的新娘!” 朱鄞祯说完不再逗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有嘱咐了守在门口的阎如一和莫语二人好好照顾沈梦璐,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这才离开了安宅。 待朱鄞祯一走,床上的沈梦璐立马睁开了眼睛。这样铁骨柔情的朱鄞祯,让沈梦璐心情十分复杂。 第一次,沈梦璐对朱鄞祯产生了一种叫歉疚的感觉。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沈梦璐本身心情受影响,对朱鄞祯也难免产生过怨怼。 楚代安也好,朱鄞祁也好,沈梦璐从来没觉得她对他们的用心有什么过错,面对朱鄞祯生气的责怪时,沈梦璐也曾理直气壮地反击过,暗恨过。 沈梦璐以为她拿楚代安和朱鄞祁当朋友,这是无可厚非的,朱鄞祯不能理解,是因为他太小心眼。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沈梦璐对朱鄞祯开始改观了。朱鄞祯明知她装醉卖傻,甚至为了不让他追问安晴而甩了他一巴掌,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还以那样的温柔和深情,这让沈梦璐无比内疚。 也许是她错了,她不该一次一次忽略朱鄞祯的感受,不该不顾大局,任性妄为。朱鄞祯如此期待他们的婚礼,可她,差点为了楚代安的事,而顶撞了明德宗,差点威胁到他们的婚礼…… 带着忏悔的心情,沈梦璐朦朦胧胧地睡去。 *********************************************************************** 一个下午,朱鄞祯除了派人帮沈梦璐搬运行礼,还安排了充沛的人手到安宅服侍沈梦璐。护院厨娘,丫鬟小厮一应俱全。 待沈梦璐一觉睡醒,已是花灯初上,厨房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莫语伺候沈梦璐起身梳洗完毕,便领着她去小庭院用膳去了。 沈梦璐敏锐地察觉,宅子已经被人重新收拾装扮了一遍,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这些,都是沐王爷安排的?”沈梦璐指着随处可见的花灯,以及一路上向她行礼的丫鬟小厮。 “是的,小姐。王爷给小姐留了话,问小姐想给这宅子取个什么名。”阎如一笑着答话。 沈梦璐扬了扬眉,朱鄞祯动作还挺麻利,不过半天时间,这宅子竟像是住了许久了一样令人自在。“取名不急,我先慢慢想想吧!” 到了小庭院,沈梦璐一眼望见了阎轻络。 “梦姐姐快来,就等着你开饭啦!”阎轻络已经老实不客气坐在椅子上了,垂涎三尺地望着满桌子好菜。 “奴婢陈嬷嬷见过王妃娘娘!”守在庭院伺候的陈嬷嬷得体地向沈梦璐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这里不是沐王府,陈嬷嬷无须多礼。”沈梦璐望了一眼陈嬷嬷,顾自在凳子上落座,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主。“简单介绍一下吧!” “是,王妃娘娘!”陈嬷嬷福了福礼,端正地站着。“奴婢原本是沐王府的管事嬷嬷,王爷知道娘娘身边需要打点的人,便派了奴婢过来伺候娘娘,为娘娘打理这宅院,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奴婢。” 沈梦璐不在意地挥挥手,“那就有劳陈嬷嬷了!我饿了,先用膳吧!陈嬷嬷有事先忙去吧!待我用完膳了,再招你说话!” “是,王妃娘娘!奴婢告退!”陈嬷嬷毫无疑义,神色平静地退出了小庭院。 沈梦璐望着陈嬷嬷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如一,她为人如何?”朱鄞祯派过来的人,沈梦璐倒是不怀疑她们的衷心,她怕就怕她们太衷心,以至于让她这清静的小院变成朱鄞祯监控她的牢笼。 阎如一原先当暗卫的时候,在沐王府待了好几年,沐王府内的人基本认得差不多。 阎如一在脑海中搜罗了一圈关于陈嬷嬷的信息,“小姐,陈嬷嬷平日里为人并不出挑,做事勤恳踏实,很少见到她出风头。” 具体为人如何,阎如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以前主要负责保护主子的安全,下人那边虽说都能认全,倒没花过什么心思去关注她们。只有那些个喜爱出头争宠的奴才们才印象深刻一些。 沈梦璐望着陈嬷嬷端庄挺直的背影,若有所思。朱鄞祯会派过来的人自然不会是那种好表现的人,朱鄞祯本是个精明睿智的主子,越是内敛沉稳的人,才会越得他器重。就是不知道这个陈嬷嬷的衷心是对谁的了! 算了,一会儿聊聊就知道了!沈梦璐不再浪费脑细胞,转头温和地对着阎轻络发话。“络儿,让你等久了吧!用膳吧!” 阎轻络咧嘴笑笑,毫不客气地塞了一只鸡腿到嘴里,边嚼边忿忿不平地开口,“梦姐姐,我等你这句话等半天啦!我都快饿扁了说!都怪刚刚那个大婶,非说什么,王妃娘娘未入席,谁也不许擅自开宴。哼!生生把我给饿的!梦姐姐,我要投诉她!你快点把她赶走!” 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能让这嚣张跋扈的小丫头如此乖乖听话等到她来,这陈嬷嬷倒是有点本事! 用完膳,阎轻络知道沈梦璐要调教下人,她识相地找了间厢房睡觉去了,不再缠着沈梦璐。 现在这院里,到处是朱鄞祯的人,阎轻络经过一月反思,也明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为了不辜负慧智大师和自家父兄们的心意,阎轻络决定了,皇家之人,少惹为妙,皇家的八卦,少听为妙! 沈梦璐回到厢房没多久,陈嬷嬷便带着一壶花茶过来请安了。“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奴婢自作主张替娘娘准备一壶香茶供娘娘漱口解腻之用,望娘娘莫要见怪!” 沈梦璐没有拒绝陈嬷嬷的好意,“嬷嬷客气了,让嬷嬷费心了。” 陈嬷嬷示意跟随的婢女将茶壶放下,自己亲手为沈梦璐斟了一杯茶,双手奉到沈梦璐面前,“娘娘,请用茶!” 沈梦璐接过茶抿了一口,怡人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陈嬷嬷原先在王府当差,而今到我这寒酸的小院,委屈你了。” “娘娘哪里话!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份,主子在哪里,哪里便有奴婢!能伺候王妃娘娘,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陈嬷嬷语气平静,不吭不卑地回话。 “陈嬷嬷以前在王府是做什么的?”沈梦璐对眼前这个看起来颇宠辱不惊的嬷嬷产生了些许好奇。 “回娘娘,奴婢以前是伺候华妃娘娘的,华妃娘娘过世之后,奴婢一直在世子殿下的轩辕殿当差。”陈嬷嬷如实回答,她原本是景轩的生母,姬文华身边伺候的贴身嬷嬷,后来姬文华因病过世,景轩年幼需要照顾,朱鄞祯便指派了她过去照顾景轩。 沈梦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关于景轩的生母,沈梦璐听说过一些事情。不过她与朱鄞祯之间从未聊起过他的往事,二人都默契地不曾提起过姬文华这个话题。 大婚在即,朱鄞祯在这个时间,竟派了一个伺候过他亡妻的老奴过来伺候她,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就不怕她心里不舒服吗? “沐王爷将你调了过来,那景轩岂不是无人伺候了!此事不妥,明ri你便回了王府去吧!我这小院无须太多人手。”知道这陈嬷嬷原先是伺候姬文华的,沈梦璐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不在朱鄞祯面前提姬文华的事,并不代表她不在意。相反滴,她从来不问姬文华的事,正是因为她不想知道朱鄞祯那个亡妻,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有多重。 陈嬷嬷了然地笑笑,“王妃娘娘担忧世子殿下是假,不喜奴婢曾伺候过华妃娘娘才是真吧!” 陈嬷嬷如此直言不畏,倒是让沈梦璐惊讶了。“嬷嬷倒是玲珑人,怪不得沐王爷会派你过来。”沈梦璐似笑非笑地勾勾唇。 陈嬷嬷坦然地望着沈梦璐,温和地笑笑,“娘娘误会王爷了,王爷派奴婢过来,并非因为奴婢心思玲珑,恰恰相反,王爷正是以为奴婢性情木纳,不善言辞才派了奴婢过来伺候娘娘的!”陈嬷嬷确实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因此沈梦璐心中在顾忌什么,陈嬷嬷心知肚明。 “嬷嬷过谦了,嬷嬷如此能言善道,又岂是不善辞令之人。”沈梦璐对她的说辞不以为然。 “娘娘,奴婢若果真是巧言善辩之人,就不会罔顾王爷的心意,擅自告诉娘娘,奴婢曾经伺候过华妃娘娘了。”陈嬷嬷轻轻叹了口气。 朱鄞祯临时起意将陈嬷嬷调配到沈梦璐身边,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她是朱鄞祯信得过的奴才。沐王府明里暗里有不少别人的眼线,放眼整个沐王府,真正能让朱鄞祯放心的人,寥寥无几。 陈嬷嬷原先是皇后身边的人,朱鄞祯小的时候就伺候过他,后来朱鄞祯成亲以后搬到了沐王府,陈嬷嬷也一并跟来了。 “娘娘,王爷对您一片真心,还望娘娘莫要曲解了王爷的一番好意。”陈嬷嬷语重心长。 沈梦璐端着茶杯,既不喝茶,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陈嬷嬷。 陈嬷嬷挺直了脊背,神色平静地回望着沈梦璐,坦然地接受她的评估。陈嬷嬷在轩辕殿的时候,经常听景轩提起沈梦璐,对这个未来沐王妃也是充满了好奇。 陈嬷嬷先前就已经四处打听过沈梦璐的为人,对她的性子有了几分了解,陈嬷嬷深知,要取得这个新任王妃的信任需要一定的时间。 陈嬷嬷的眼神十分平静,慈祥的面容上始终挂着和善而得体的浅笑。沈梦璐在那双稳重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心虚和心机,只有坦诚和期盼。 期盼?沈梦璐微微抽了抽眉,这个陈嬷嬷到底在对她期待什么?那双安祥平和的眼眸里似乎并没有对权欲的渴望。 “陈嬷嬷,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告诉我你曾经伺候过华妃?”倘若陈嬷嬷当真想在她面前站稳脚跟的话,就应该明白,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大度,接受一个丈夫的前妻使唤过的奴婢。 ********************************************************* 今日六千! 朋友说要准备买年货了,新年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大家是不是都在期待着年假的来临呢?   ☆、207.梦儿的郁闷 “陈嬷嬷,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告诉我你曾经伺候过华妃?”倘若陈嬷嬷当真想在她面前站稳脚跟的话,就应该明白,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大度,接受丈夫的前妻使唤过的奴婢。 “娘娘,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奴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娘娘这些。娘娘是睿智之人,即便奴婢今日不说,娘娘明日也能得知。与其让娘娘查探后知道,不如奴婢主动坦白。”陈嬷嬷会主动提起,是因为不想让沈梦璐误会朱鄞祯。 “就只是这样?”沈梦璐眸光微暗,嗓音清冷,这个答案显然说服力不够。 陈嬷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双腿一屈,超沈梦璐跪了下去。“娘娘英明,奴婢自知奴婢的心思无法逃过娘娘的眼睛。” “娘娘,奴婢是有事相求娘娘!”陈嬷嬷冲沈梦璐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静静地等着沈梦璐回复。 沈梦璐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冷声到,“陈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初次见面,这陈嬷嬷就敢对她说有事相求,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有人指使陈嬷嬷故意接近她的。二,这陈嬷嬷私底下调查过她!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令沈梦璐不喜。 “奴婢知罪,请娘娘重罚!”陈嬷嬷供认不讳,磕头认罪,心中惶恐不已。早就听说这沈梦璐不是好惹的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见沈梦璐沉着脸不说话,陈嬷嬷紧了紧拳头,再次开口,“奴婢不该私下调查娘娘,蓄意接近娘娘,请娘娘责罚!” 陈嬷嬷如此坦白从宽,沈梦璐的脸色稍稍缓了缓,她重新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唇,这才开口。“说吧,你有何事。” “多谢娘娘!”陈嬷嬷暗暗舒了口气,语带哽咽,“娘娘,华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奴婢恳请娘娘彻查华妃娘娘的死因,替华妃娘娘,替世子殿下讨回公道!” 沈梦璐面色一凌,她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从陈嬷嬷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她眸光锐利地射向陈嬷嬷,“陈嬷嬷,你可清楚你求的人是谁?” 众所周知,姬文华是因病去世的,这陈嬷嬷突然跑到她面前说,姬文华是被人害死的,又求她为调查姬文华的死因,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姬文华去世都六年多了,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死因。这陈嬷嬷区区一个下人,又怎么知道姬文华之死是另有原因? 就算陈嬷嬷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跟朱鄞祯提过,反而跑来跟她这个尚未过府的沐王妃说这样的话?她又凭什么认为,她沈梦璐会去为朱鄞祯的前妻费心?沈梦璐心中疑云重重。 “娘娘,奴婢很清楚奴婢求的是您!”陈嬷嬷面露苦涩,正因为她是沈梦璐,陈嬷嬷才敢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吐露出来。因为沈梦璐善良仁德,富有正义感,又对景轩世子真心疼爱,陈嬷嬷才敢将这样的秘密告诉沈梦璐。 “陈嬷嬷,我想你求错人了,这个事情,你应该跟沐王爷说。”沈梦璐冷哼一声。莫说她尚未过府,就算是她已经在沐王府立威,关于姬文华的事情,她也不便插手。 “娘娘,此事除了您,奴婢无人可求。”陈嬷嬷满目哀伤,悲切地哀求到,“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再考虑一下吧!华妃娘娘,华妃娘娘死得冤枉啊!” “住口!”沈梦璐怒喝一声,“大胆奴才!你以为你是王爷派来的人,本小姐就不敢治你吗?莫语,将这疯言疯语的奴才绑起来,关进柴房!” “是,小姐!”莫语应了一声,一把制住了跪在地上的陈嬷嬷。 “娘娘……”陈嬷嬷惊愕,却并未反抗,任由莫语将她带了下去。出了厢房以后,陈嬷嬷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梦璐,眼里是深深的哀伤和恳求。 沈梦璐冷眼看着陈嬷嬷被带下去,然后声音清冷地对阎如一开口,“如一,传话下去,陈嬷嬷胆大包天,冲撞了我,被关了起来。” 阎如一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沈梦璐的用意,“是,小姐!”顿了顿,阎如一又疑惑地开口,“小姐,你觉得那陈嬷嬷说的是真是假?” 华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阎如一在沐王府待了四年多,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传言,心中也是十分好奇。 沈梦璐面色凝重,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这陈嬷嬷初次见面,就敢对她说这样的话,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 **************************************************************** 沈梦璐一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个是下午睡多了,一个是陈嬷嬷说的话令她十分在意。 华妃,姬文华,景轩的生母,姬皇后的侄女,朱鄞祯的原配。沈梦璐一直知道姬文华的存在,只是从未花过心思去了解这个人,或者说是刻意忽略,因为那是朱鄞祯的过去,是她无法参与也不愿碰触的过去。 逝者已矣,沈梦璐原本觉得不必太过在意。姬文华与朱鄞祯的爱情,是她无法参与也无法更改的历史,她没有必要跟一个故人吃味,也没有必要让一个故人来影响她与朱鄞祯的感情。 朱鄞祯在她面前也从不主动提起姬文华,二人的心思恐怕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谁能算到,居然会有人在大婚之前,在她面前提到姬文华这个人,甚至还恳求她为姬文华讨回公道! 沈梦璐嗤笑一声,她第一眼看到陈嬷嬷就知道,这是个衷心的老仆,她原以为,陈嬷嬷的衷心不过是对朱鄞祯的,谁知道…… 恐怕朱鄞祯也不会想到,他精心挑选过来服侍她的人,竟对姬文华有着那样的衷心吧! 睡不着,屋内又燥热,沈梦璐索性起身出了厢房,走到原先喝酒的小庭院纳凉。 出乎意料,小庭院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壶好酒和两个酒杯。 沈梦璐快步走到石桌边,冲空无一人的小庭院,轻轻喊了一声,“楚代安!” 回答沈梦璐的,是一阵调皮的风和朵朵随风飘落的丹桂。 “楚代安,你还在的话,就出来陪我喝会儿酒说会儿话。”沈梦璐又唤了一声,确定楚代安不在,她这才顾自坐到石桌边,自斟自饮起来。 心中郁闷,沈梦璐一口气喝了半壶酒,然后朦朦胧胧地趴在石桌上昏睡过去。 待沈梦璐睡着后,从暗处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轻轻抱起酣睡的她,将她送回了厢房。 月光下,男人的轮廓清晰可见,他不是别人,而是朱鄞祯! 朱鄞祯将沈梦璐送回厢房后,没有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主子……”展阳亦步亦趋地跟在朱鄞祯的身后,欲言又止。 小庭院中的酒是朱鄞祯刻意命人准备的,虽然心中有答案,知道这安宅真正的主人极有可能是楚代安,可朱鄞祯还是想要求证一下。 朱鄞祯在庭院中守了半天,原本楚代安一直不出现,沈梦璐也毫无动静,朱鄞祯也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多心,错怪沈梦璐了。 朱鄞祯本来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对沈梦璐的信任度不够高,他正打算命展阳撤离的时候,沈梦璐却在此时出现了。沈梦璐一看到石桌上的就喊出了楚代安的名字,朱鄞祯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收了收,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 从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祯已经完全肯定,先前在这小庭院中,一开始和沈梦璐见面对饮的是楚代安而不是那个安晴! “展阳,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抓到楚代安者,本王重重有赏!”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便飞身离去。 展阳默默地叹了口气,冲着空荡荡的天空喊了一声,“主子的话,都听到了?都仔细点,把眼睛放亮咯!” 隐匿在空气中的鬼魅们无声地点点头,用力睁大眼睛,绝不错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这安宅附近的人。 ***************************************************** 沈梦璐这一觉睡得很深,再醒来已经是次日辰时。 发现自己置身于厢房之内,沈梦璐有一瞬间的怔忡。她分明记得她昨天半夜在小庭院独饮来着,怎么会在厢房中醒来? 莫语进来伺候沈梦璐起身,沈梦璐心中疑惑。“莫语,昨夜是谁送我回厢房的?” 莫语愣了愣,“小姐昨夜不是一直在厢房歇息么?” 沈梦璐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她昨天睡下后就吩咐阎如一和莫语各自休息去了,可即便如此,难道她昨天半夜去小庭院的事,没有理由无人发现啊! 连莫语和阎如一都不知道她的动静,那是谁送她回的厢房?难道是楚代安吗? 在沈梦璐沉思的时候,阎如一匆匆进来了,“小姐,王爷派来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沈梦璐这才想起,她今日得赶去安护候府待嫁了。明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她是以谢家嫡孙女的身份从安护候府出嫁的,今天就要做各项准备了。 沈梦璐赶紧挥去脑子里的疑云,起身梳洗,胡乱用了些早膳,便匆匆向安护候府赶去。 到了安护侯府,沈梦璐率先见到的不是谢老夫人,而是一大早就守在安护候府门口的谢婉贞。 谢婉贞一宿没睡,沈梦璐连招呼道别都不曾,就这么搬离了沈府,这让谢婉贞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谢婉贞不知道沈梦璐新买的宅子在哪里,便只好来了这安护候等候沈梦璐。 沈梦璐的马车在安护候门口停下,谢婉贞急急迎了上去,“梦儿……”看到下车的沈梦璐,谢婉贞呐呐地喊了一声,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梦璐扶着莫语的手下了马车,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谢婉贞,“你来了。”会在这里见到谢婉贞,沈梦璐一点都不意外。 “是,梦儿,你……你昨天……昨晚睡得好吗?”谢婉贞本来想问沈梦璐昨天住在哪里,话到了嘴边又临时转了个弯。 “嗯,不错。”沈梦璐淡淡地回话,带着三分疏离,七分淡然。 谢婉贞被沈梦璐的冷漠刺到,她的心中一痛,眼里隐隐有泪光浮现。“梦儿,你……你在怪娘亲么?” “你想多了。”沈梦璐对谢婉贞含冤带屈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怪谢婉贞?沈梦璐是没有的,她没有怪谢婉贞,她是恨铁不成钢!她是对谢婉贞失望!谢婉贞软弱的个性,沈梦璐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她原以为经过一番劫难,谢婉贞是真的有所觉悟了,没想到…… “梦儿,娘亲知道错了,你……你别生娘亲的气了。”面对沈梦璐的冷漠,谢婉贞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哀哀地恳求。 沈梦璐正要说什么,安护候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春风满面的谢老夫人带着一干女眷出现在门口。 “哎哟,你们母女二人在门口说什么瞧瞧话呢?既然到了,还不赶紧进来,非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来请,才能请得动我们的王妃娘娘么?”谢老夫人嘴角含笑,嗔怪到。 沈梦璐瞬间换上一副言笑晏晏的笑脸,快步走到谢老夫人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叫祖母取笑梦儿,是梦儿起晚了,让祖母好等了!” 谢老夫人慈爱地拍拍沈梦璐的手背,“让祖母瞧瞧,莫不是我们的新娘子太兴奋了,昨夜没睡好?” 沈梦璐微微垂下眼睑,脸上浮上一抹娇羞,“祖母,您又取笑梦儿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沈梦璐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待嫁新娘的感觉。 明天她就是朱鄞祯的新娘了!在谢老夫人喜气洋洋的开怀笑声中,沈梦璐羞红着脸,产生了深切的期待。 直到这一刻,沈梦璐才发现,原来她也是那样期待着她与朱鄞祯的婚礼,期待着当他的新娘!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快些进去吧!祖母为你准备了好东西。”谢老夫人朗声笑道。 看到站在台阶下面不动的谢婉贞,谢老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婉儿,还不进来?” 谢婉贞侧过身偷偷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强颜欢笑,“是,母亲!” 谢婉贞依言走到谢老夫人身边,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站在谢老夫人身侧的陈氏,谢子渊的夫人眼尖地发现谢婉贞微红的眼眶,她抿着唇轻笑一声打趣到,“母亲瞧瞧妹妹,这梦儿还不到出门的时候呢,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谢老夫人望了一眼谢婉贞,看清她微红的眼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并未多问,“梦儿出嫁是喜事,哭哭啼啼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老身今日有言在先了,明日梦儿出门,谁也不许丢人现眼!”谢老夫人半真半假地下令。 谢婉贞的肩急不可察地颤了颤,谢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言责备谢婉贞,不过她知道谢老夫人是对她的表现不慢了。谢婉贞将口中的苦涩用力吞进肚腹,故作镇定地强打起笑容。 陈氏扑哧一笑,打趣到,“母亲今日说得响亮,可不要明日最舍不得梦儿出门的就是你!” 谢老夫人对沈梦璐的疼爱,在场的女眷都看在眼里。在这些人里面,除了谢婉贞,嫁女的心情最重的就属谢老夫人了! “你们尽管看着。”谢老夫人笑盈盈地回了一句,“赶紧进去吧,你们这些当舅母的不是都为梦儿准备了礼物么,还想藏到什么时候去?赶紧拿出来瞅瞅吧!” “是,母亲!”陈氏亲热地挽住谢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臂,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望府内走去。 谢婉贞神情落寞地走在最后面,看到谢家热对沈梦璐的亲热态度,谢婉贞内心的苦涩更甚。 本来,沈家才是沈梦璐的娘家,可是他们带给沈梦璐的却只有伤害和失望。反观谢家,却是真心将沈梦璐当成了自家孙女,对她处处维护,尽心尽力。 谢婉贞望着沈梦璐笑靥如花的侧脸,第一次觉得,沈梦璐脱离那个腐朽的沈家是对的! 沈梦璐看似只顾着跟谢老夫人她们说话,其实一直暗暗关注着谢婉贞。显然她与沈家决裂的事情,安护候府这边还没有收到风声。要是谢老夫人知道了此事,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沈梦璐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谢老夫人的院落。 沈梦璐的二舅母,谢承泽的母亲刘氏率先取出了送给沈梦璐的贺礼,精致的紫檀木帛画镜锦妆匛里装着一对双耳同心羊脂白玉莲花佩,寓意着花开并蒂,永结同心。 谢老夫人看到后赞赏地看着刘氏,笑米米地点头,“梦儿,还不快谢谢你二舅母,这两样可都是千金难得的好东西!” “梦儿多谢二舅母!”沈梦璐盈盈做了一福,她再眼拙也能看出那梳妆盒和玉佩的价值不菲。 刘氏含笑着点点头,“一点小心意。舅母祝你和沐王爷百年好合,并蒂荣华!”这两样东西都是刘氏经过慎重考虑,精心挑选的。不会太出挑,也不会太寒酸,寓意吉祥。 紧接着取出贺礼的是沈梦璐的大舅母,谢子渊的夫人陈氏。华贵的锦盒被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件绣着白子千孙的锦衣肚兜和一尊慈眉善目,通体莹白,用纯金镶边的送子观音佛像,寓意不言而喻。 谢老夫人朗声大笑起来,笑不拢口地夸赞到,“还是你最有心,你最有心!来来来,梦儿,赶紧比划比划,看看这肚兜是否合身。” 沈梦璐一看到镜盒里面的东西,脸上顿时如火烧一般滚烫,这这这,这是她的新婚贺礼啊,这就连送子观音都派上用场了,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 “祖母,大舅母,这……”沈梦璐面色羞红,不知如何应对。 陈氏抿唇笑起来,含蓄地打趣到,“哎哟,敢情是我太心急了,梦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尚不知道如何洞房,怎么能理解这生孩子的事。” 沈梦璐听了这话,只觉得脸上更烫了。洞房生孩子的事情,她虽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那套流程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绝对比眼前这帮生过娃的妇女们了解得更清楚。 沈梦璐只是被这么一群人,众目睽睽地讨论这些,觉得十分难为情而已。她这才刚刚有个新嫁娘的心情,这帮热情的长辈就开始替她张罗生孩子一事,这让沈梦璐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快节奏。 谢老夫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她伸手招过沈梦璐到身边,“来来来,过来祖母这边,你大舅母的礼物姑且放放,先看看祖母替你准备的礼物。” 谢老夫人神秘兮兮牵住沈梦璐的手,示意身后的丫鬟递上锦盒,又遣退了伺候的年轻丫鬟们。 沈梦璐看着谢老夫人这番动作,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她有预感,谢老夫人为她准备的东西,绝对是少儿不宜的! ************************************************************** 六千更新完毕! 亲们有事儿没事儿多冒泡,多投票哈!么么么哒!   ☆、208.谢老夫人的心意 沈梦璐看着谢老夫人这番动作,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她有预感,谢老夫人为她准备的东西,绝对是少儿不宜的! 果不其然,谢老夫人打开锦盒的一瞬间,眼尖的沈梦璐已经瞄清了里面的东西,她顿时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觉得有烟气从自己烧红的耳朵里呼呼往外冒着。 春官图!!!谢老夫人为她准备的贺礼竟然是一沓春官图!并且是一沓图文并茂,尺度大开,连她这个现代人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头脑发热的春官图!谢老夫人这份奇葩的大礼,顿时让沈梦璐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梦儿来,仔细收着!多学习学习!”谢老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送的这份贺礼有什么不对,这可是连皇家中人都梦寐以求的精品,放眼天下都找不出几份来。 还多学习学习!沈梦璐脸上的绯色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只觉得各种无力,各种害羞。“祖母,这个……” 谢老夫人了然地拍拍沈梦璐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开口,“梦儿,你即将嫁为人妇,这些是必备的常识,无须害羞。一个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让男人沉醉在你的温柔之中。你越妖娆动人,男人才越发离不开你。你只有让他在你身上耗尽他全部的精力,他才无暇留恋别的女人,懂吗?” 谢老夫人这是在教导她要在*上做个荡妇的意思吗?沈梦璐语塞,心中却有化不开的感动,“祖母……” 谢老夫人慈爱地牵着沈梦璐的手,表情庄重地传授心得,“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一个男人,一开始对你多么甜言蜜语,多么山盟海誓,多么深情款款都好,时间一久,一切都会变得黯然。男人与女人最大的不同是,男人擅长遗忘,而女人却擅长回忆。所以,不要太亲信男人的承诺,也不要太将男人一时的恩*太当回事。你要学会比男人更善忘!甜言蜜语,当时心动过就好了,转身就要学会忘记!沐王爷身边美女如云,你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最美丽的那个!你要用实力去守住你自己的地位,无论何时何地。” 谢老夫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沈梦璐大受震撼,“祖母,梦儿受教了!” 爱情这种事情,男人这回事,沈梦璐向来是秉承顺其自然的原则,不强求不刻意。可是谢老夫人不一样,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谢老夫人在用她一生的心得教导沈梦璐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如何守住一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不会是朱鄞祯身边最后一个女人么?沈梦璐眯了眯眼。可她却偏偏想做那个终结者! 朱鄞祯的过去她无法改变,那些已经停留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她无法抹去,不过,从今往后,朱鄞祯再想采新枝,或者任何花花草草再妄图接近朱鄞祯,都得问问她这个沐王妃答应不答应才行! 一朝踏进沐王府,她势必会守住她的地盘!她的爱恋!和她的幸福! “嗯嗯,乖孩子,祖母相信你有分寸!日后若是在沐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来祖母身边,我们安护候府的子女,嫁进皇家可不是为了受气去的!懂吗?”谢老夫人用力捏了捏沈梦璐的手,掷地有声地扔下这句话! 沈梦璐心头一暖,眼里莹莹浮上泪花。这才是令人感动的亲情!这才是值得依靠的亲人!谢老夫人这句话胜过金山银山。 “祖母,谢谢您!”沈梦璐主动抱住谢老夫人,感动得语不成句。沈家欠她的亲情和温暖,在谢老夫人这边成倍地收了回来。谢老夫人给于她的疼爱,如大海一般深沉。 “傻孩子,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还掉眼泪呢?羞不羞?”谢老夫人的眼眶也有点酸涩,对于谢婉贞这个委屈下嫁的女儿,谢老夫人心中有愧疚,可是面对沈梦璐这个懂事稳重的孙女,谢老夫人却更多的是心疼和期盼。 坐在一旁的谢婉贞看着沈梦璐和谢老夫人,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内心的自责和对沈梦璐的亏欠,让她悲伤灭顶。 谢老夫人的这番叮嘱,谢婉贞无比熟悉,那是她当年出嫁时,谢老夫人对她说过的话,可是她走着走着便忘记了母亲殷切的嘱咐,让自己落到了如此狼狈的田地,还连累沈梦璐受苦受难。 那样殷切的嘱托,传授那令人耳根羞涩的房中之术,本该是母亲的责任,本该是母亲对出嫁前的女儿的交代。可是她却连这样基本的事情都没有为沈梦璐做到!谢婉贞只觉得无脸面对沈梦璐。 “就是就是!”一旁的陈氏也被谢老夫人和沈梦璐的祖孙情深感动到,她红着眼眶笑着解围,“来来来,母亲的礼物收完了,这下可以收我的礼物了!来来来,舅母祝梦儿你和沐王爷早生贵子,百子千孙!” 百子千孙?当她是母猪吗?沈梦璐不合时宜地自娱自乐一番,然后破涕为笑,红着脸接过陈氏手中的百子千孙肚兜和送子观音像。“梦儿多谢大舅母!” 谢老夫人眼神柔和地望向陈氏,冲她点了点头,“梦儿,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你大舅母的一番心意。皇家子嗣单薄,沐王爷眼下尚且只有世子殿下一个孩子,你要努力,尽快怀个孩子才好!” “祖母,这会儿就说怀孕这事,是不是太早了些?”沈梦璐压根没想过孩子这个事情,她脑子里原先一直被报仇一事占据,连大婚这事都没这么上过心,更罔论怀孕生孩子的事了。 “不早!祖母最好你一个月以后就能传出喜讯来!”谢老夫人直言不讳。 姬皇后偏爱子嗣,眼下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孙儿满堂。虽然有了谢承泽这门亲事,姬皇后答应过谢老夫人会善待沈梦璐,可是沈梦璐真正想要赢得姬皇后的心,最快捷的方法便是早日诞下皇嗣,届时沈梦璐便能在明德宗和姬皇后面前立稳脚跟。 “有了母亲和大嫂精心准备的贺礼,相信梦儿很快能传出喜讯的。”刘氏看出沈梦璐的窘迫,体贴地为她解围。 谢老夫人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对着刘氏笑到,“说的是!待梦儿的大婚过后,我们谢家也该准备操办婚事了。承泽被我这把老骨头耽误了几年了,也该是时候娶亲了。” “是,母亲提醒得是,我过几日便会找人选个黄道吉日的。”刘氏温驯地接话,谢老夫人替谢承泽安排的两门亲事,刘氏毫无异议。 沈梦璐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就没见到初雪,忍不住好奇便问了一句,“祖母,今日怎么不见初黛姐姐?” 谢老夫人和刘氏对视了一眼,“难得你承泽表哥今日无事,你初黛姐姐与他一起游湖去了。” 游湖?!沈梦璐了然地挑挑眉。知道谢承泽与初雪感情发展得不错,沈梦璐也安心了许多。 见刘氏对谢承泽成亲一事也很上心的模样,沈梦璐也倍感欣慰。 沈梦璐只当谢老夫人与刘氏口中所说的婚礼,是替谢承泽和初雪操办的,殊不知刘氏所谓的挑日子,却是为了替谢承泽给姬皇后的侄甥女下聘一事。 皇后娘娘虽然能容忍初黛先进谢家门,可到底是不肯委屈自家的侄甥女的。初黛是妾室的身份,三书六礼,敲锣打鼓这样的热闹,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替代初黛的初雪。 就在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谢老夫人身边的秋葵进来了,“禀老夫人,门外有位叫安晴的姑娘求见!说是与孙小姐约好,送酒来的。” 谢老夫人惊讶地望向沈梦璐,什么酒竟在这个时候送到安护候府来!“梦儿,是你叫人送的酒?” 沈梦璐心中明白,定是安晴奉了楚代安之命过来送桂花酒来了,安晴这么迫不及待过来,怕是除了送酒以外,还想见初雪吧! “祖母,是梦儿的一个朋友送来的酒。祖母,您与舅母们说会儿话,梦儿去看看可好?”沈梦璐站起身来,朝谢老夫人请示到。 “嗯,你且去看看吧!”谢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沈梦璐一眼,若有所思。 ************************************************************************ 如沈梦璐想得那样,站在安护候府门口的,确实是安晴。安晴身后跟着的马车上,放着满满一车的桂花酒。 “沈小姐,我给您送酒来了!”安晴看到沈梦璐扬起了笑容。 沈梦璐点点头,吩咐秋葵领了马夫将酒送到酒窖去,自己则将安晴带进了安护候府,找了一个闲置的的凉亭说话。 “安晴,你亲自来送酒,是想见见初黛吧?”安护候府中来往的下人众多,沈梦璐不敢掉以轻心。 安晴也看出了沈梦璐的顾忌,“是安晴太着急了,望沈小姐见谅!”安晴没有否认她的心思,她与初雪分开好几天了,虽然知道安护候府的人并没有亏待初雪,可初晴心中对她的挂念和担忧还是丝毫不减。 “倒无妨!不过你来得不巧,今日初黛姐姐和我承泽表哥游湖去了,恰巧不在府中。怕是要改日才能帮你引荐了。待初黛姐姐回来,我会转告她你想要购买望月楼的事。安晴你无需担忧。”沈梦璐宽慰到。 安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重新展开笑颜。“是,那就有劳沈小姐了!沈小姐今日想必事情繁忙,安晴就不打扰沈小姐了,先行告辞了!沐王府那边,我也已经派人送了酒过去,沈小姐请放心!" 虽然没能如愿见到初雪,不过知道她与谢承泽去游湖了,可见二人的感情发展还算不错,安晴也安心了不少。 “嗯,多谢你了!”沈梦璐将安晴送出了安护候府,又命秋葵打了一壶桂花酒,这才回到了谢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您且尝尝这桂花酒,看味道如何。”沈梦璐笑容可掬地为谢老夫人斟上一杯酒。 谢老夫人伸手接过,小抿了一口,“这酒倒是鲜气,与老身在宫里喝过的琼华玉露相比竟毫不逊色。” 谢老夫人毫不吝啬地夸赞,又示意秋葵给陈氏和刘氏她们每人倒上一杯,“你们都来尝尝,这可是难得的佳酿。” 陈氏和刘氏尝了酒,也是赞不绝口。 “果然是上品,竟与原先初黛送来的红颜醉不想上下。母亲,待承泽和初黛回来,应该让他们也品尝一下这酒才是。”刘氏笑吟吟地开口。 刘氏一番无心的话,落到谢老夫人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这安护候府之中,除了谢老夫人,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初雪的真实身份。 刘氏一直当初雪便是真正的望月楼掌柜初黛,对被烧毁的望月楼,心中多少觉得惋惜。虽说初黛嫁入谢家之后,不适宜抛头露面,可要是望月楼继续经营着,归到谢承泽名下,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刘氏不知道谢老夫人将初黛指给谢承泽的真正目的,刘氏对此并无异义,很大一个原因也是看中了初黛背后的财力,作为天下第一楼,望月楼的掌柜,想必初黛的嫁妆不会寒酸,尤其初黛进门不过是以妾室的身份而已。 娶一个商女为妻,对谢承泽来说定是委屈的事,可为妾,却无可厚非。见初雪对为妾一事毫无疑义,刘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尤其,谢老夫人还为谢承泽攀了皇后娘娘这门姻亲,刘氏自然对谢老夫人更是感激有加。 一个身份显赫的正室,一个财力雄厚的妾室,普天之下,也没几个男人能享有这样的美事了! “梦儿,你倒是懂得寻好酒。不知道这是哪家酒庄产的好酒,竟这样鲜为人知?”谢老夫人总归觉得送酒之人身份不简单。 “祖母,倒不是梦儿买的,那送酒的安晴,是梦儿认识的一个朋友,祖传了一手酿酒的好手艺,这不得知梦儿即将大婚,便说送几坛子酒给梦儿当贺礼。盛情难却,梦儿也就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沈梦璐知道安晴日后与初雪往来难免暴露身份,也知道安晴的真实身份不宜隐瞒谢老夫人,打算告知谢老夫人知道。 谢老夫人飞快地皱了皱眉,“你这朋友倒是热情。不过既是送你的贺礼,送到沈府便可,怎的好意思往我们府上送呢?”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她与沈家决裂的事,谢老夫人尚不知情。 “祖母,其实安晴将这桂花酒送到安护候府,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沈梦璐走到谢老夫人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祖母,其实安晴是想借着送酒的机会,会会初黛姐姐。” 找初黛的?谢老夫人狐疑地瞥了沈梦璐一眼,“她与初黛是旧识?”谢老夫人虽不解其中的玄机,却是一语道破了天机。 谢老夫人精准的直觉让沈梦璐的心颤了颤,“这倒不是。”碍于在场的其他人,沈梦璐不好直接道破,只好委婉地暗示谢老夫人,“祖母,是安晴想在京城开一间酒楼,她看中了原本望月楼的地段,想与初黛姐姐商量一下买地的事情。” “初黛要卖了望月楼吗?”开口发问的是刘氏。 沈梦璐看了刘氏一眼,又将目光转到谢老夫人身上。“祖母,舅母,你们都知道初黛姐姐的望月楼如今被付之一炬,重新修缮又需要花大量的人力财力。初黛姐姐即将嫁入谢家,日后再抛头露面打理酒楼也是不便。眼下的望月楼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今正好有人愿意高价买下那残破的望月楼,梦儿觉得并非坏事,便做主应了那安晴,答应为她牵线介绍初黛姐姐与她认识。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谢老夫人凝起眉头,深深地望进沈梦璐的眼眸,她与沈梦璐都知道,初雪并非真正的初黛,对望月楼也毫无处置的权力。 望月楼的善后事项,是谢老夫人一直觉得头疼的事情,刘氏心中在打什么主意,谢老夫人也心知肚明。刘氏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初雪几次,大有想将望月楼占为己有的意图,初雪暗中跟谢老夫人求救过,谢老夫人也是觉得棘手。 如今沈梦璐提及将望月楼卖了的事情……谢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怕是沈梦璐已经见过楚代安了,这合该是他们二人商议以后做出的决定。 今日送酒的人是谁?是楚代安么?谢老夫人冲沈梦璐挑了挑眉。“望月楼是初黛的心血,这件事情该由初黛自己做决定。不过,望月楼今时不同往日,卖了倒也是清静。” 沈梦璐微微一笑,在谢老夫人手心比了个不字。“是,祖母说得在理,那待初黛姐姐回来,梦儿便同她说说此事,看看她是否愿意见见安晴。” 谢老夫人心下了然,送酒之人不是楚代安的话,那必然是初雪的孪生姐妹初晴了。谢老夫人听初雪说起过有个孪生姐姐的事。“嗯,这安晴酿得如此好酒,改日找个时间见见也无可厚非。” 谢老夫人拍板放话,刘氏也不再多问,虽然觉得卖了望月楼极其可惜,可是谢老夫人说的也句句在理,毕竟望月楼是初黛的,是卖是留由她自己决定才是。 ******************************************************************** 用过午膳,谢老夫人以沈梦璐脸色不佳,需要补眠为由,将她赶去了厢房休息,谢婉贞则被她唤到了自己身边。 “婉儿,你与梦儿是不是闹别扭了?”谢老夫人遣退了其他人,神色凝重地发问。精明如谢老夫人,她早就看出了谢婉贞与沈梦璐母女二人之间的不对劲。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格,当娘的最清楚!谢婉贞虽说出嫁二十余年,可她动动眉毛,谢老夫人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今日谢老夫人打第一眼看到谢婉贞,就发现了她脸上若有似无的哀愁。上午大家围坐着说话的时候,谢婉贞虽然力持镇定,可眼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哀伤却丝毫没有逃过谢老夫人的眼睛。 而沈梦璐,一上午虽然是笑颜如花,进退得体,可是她与谢婉贞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最要紧的是,沈梦璐抱着谢老夫人时,竟然暗暗流泪了。坚强如沈梦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怎么会轻易落泪呢? 沈梦璐以为自己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可是谢老夫人却透过她灿烂的笑容,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隐藏的苦涩。并且谢老夫人十分确定,沈梦璐心中的苦,与沈家人脱不了干系! 谢老夫人问得委婉,谢婉贞听得心酸,她未语先休,呐呐地喊了一声母亲,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在谢老夫人的追问之下,谢婉贞一五一十地将沈梦璐与沈默翻脸,以及搬出沈家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胡闹!”谢老夫人听完谢婉贞说的,气得浑身发颤。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闹翻脸! “母亲……”谢婉贞被谢老夫人的怒气骇到,眼泪汪汪地求情,“母亲,您莫要生气。梦儿,梦儿这次做事是鲁莽了一点,可是,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 六千奉上! 最近蓝蓝家出了些事,各种忙碌,码字的时间越发少了,伤不起~~   ☆、209.姬皇后的恩赐,婚前准备 “母亲……”谢婉贞被谢老夫人的怒气骇到,眼泪汪汪地求情,“母亲,您莫要生气。梦儿,梦儿这次做事是鲁莽了一点,可是,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荒唐!”谢老夫人听到谢婉贞这句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脸痛心疾首地望着谢婉贞,“婉儿,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吗?枉我亲力亲为教导你十几年,你真的是……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母亲……我……”谢婉贞惊愕,有些不确定谢老夫人的失望点在哪里。到底是在失望她没有管教好沈梦璐,让沈梦璐在大婚之前跟沈家决裂?还是在失望她没有保护好沈梦璐,让她受了委屈? 见谢婉贞一脸茫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孰是孰非,竟然还在责怪沈梦璐,谢老夫人心痛无比。虽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谢老夫人还是难以遏制地对谢婉贞产生了几分厌烦。 “你先回你的沈府去吧!梦儿既然不想见到你,你就不要打扰她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谢老夫人毫不留情地赶人,谢老夫人无法宽慰沈梦璐所受的委屈,她能做的就是帮沈梦璐清走那些令她心烦的人。 眼不见为净!谢婉贞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沈梦璐的伤心! 既然沈梦璐是从他们安护候府的大门出嫁的,谢老夫人自然要让她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出嫁才行,绝不让那些闲杂人等影响了沈梦璐的心情,即便那人是她的亲生女儿都不行! 她一定要让沈梦璐成为这大明国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谢老夫人暗暗发誓! ****************************************************** 沈梦璐这一觉睡得不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移的时候了。屋子里散发着好闻的安神香味道和与燥热的暑气不符的丝丝沁凉。 沈梦璐注意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堆放着大块大块的冰,幽幽地冒着寒气赶走了一室的闷热。沈梦璐知道这定是谢老夫人刻意安排的,心中十分感动。 莫语一直守在沈梦璐身边,见到她醒了,赶紧过来服侍她起身。“小姐,您醒了。” 沈梦璐点点头,扶着*榻坐起。“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快酉时了。”莫语据实回答。 这么晚了?沈梦璐一愣,她这一觉竟足足睡了有两个时辰!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沈梦璐微微有些责备。按理,这个时候她应该跟着谢老夫人去祠堂拜过祖宗,然后让喜婆绞脸才对。 “小姐,老夫人交代谁也不许吵您。”莫语一脸无辜。沈梦璐睡着后,谢老夫人过来坐了许久,千叮咛万嘱咐谁也不许吵醒沈梦璐,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祖母的意思?沈梦璐微微一愣,明明上午的时候,谢老夫人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什么时辰需要做什么事情,还嘱咐过她不可误了吉时,这么反而主动打破了规矩?这与谢老夫人的做事风格不太一致啊! “祖母现在哪里?”沈梦璐麻利地起身,准备去找谢老夫人。 莫语正要回答,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葵进来了。 “孙小姐,您可睡好了?老夫人吩咐厨房为您备了五红汤,您先喝一点。”秋葵笑盈盈地送上手中的汤。 沈梦璐伸手接过,喝了一大口。五红汤是用枸杞,红豆,红枣,红皮花生和红糖熬成的,口感清爽,温润甜糯,是补血补气的佳品。 “孙小姐,您慢些喝,不着急。”秋葵笑吟吟地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三两下喝光碗中的汤,询问到,“秋葵姐姐,祖母现在何处?” “老夫人正在祠堂呢!孙小姐请随奴婢来吧!”秋葵命随行的丫鬟收了碗,自己则为沈梦璐带路。 祠堂内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就等着沈梦璐上香就行。 谢老夫人看到沈梦璐,慈爱地迎了上来,“就知道你该来了。” 沈梦璐侧身福了福,“梦儿睡过头了,望祖母见谅!” “无妨!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休息好了才是最要紧!”谢老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香放到沈梦璐的掌心,“来,给我们谢家列祖列宗上个香吧!” “是,祖母!”沈梦璐温驯地接过香,表情虔诚地站到谢老夫人的身边。 “谢家列祖列宗在上,明日就是我梦儿的大婚之日了,请祖宗们保佑梦儿和沐王爷从此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富贵荣华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一生平安!”谢老夫人言简意赅,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率先将手中的香插到香案上。 沈梦璐学着谢老夫人的样,拜了三拜,插上了香。 上完香,谢老夫人并未着急离去,反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香囊系到沈梦璐的腰间,“这是祖母专门为你求的平安符!切记日日佩戴,莫要离身。一入皇门深似海,你日后务必处处小心,凡事莫要逞强出头,遇到任何难事记得随时回家,祖母定然会帮你!” 回家?沈梦璐注意到谢老夫人不同寻常的用词,她用的不是回来,而是回家! 沈梦璐心思玲珑,她意识到谢老夫人可能已经知道她与沈家脱离关系的事了。 “祖母,我……” 沈梦璐正想开口解释这件事,陈氏过来了。 “母亲,花嬷嬷已经来了半天了,正等着为梦儿绞面呢!”陈氏笑望了沈梦璐一眼,冲她点点头。花嬷嬷是皇后亲自派过来的人,沈梦璐如此得皇后重视,陈氏也倍感欣慰。 “走吧!让花嬷嬷久等就不好了!”谢老夫人温和地牵起沈梦璐的手往外走去。 花嬷嬷?听起来是宫里的人!沈梦璐挑了挑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一路上沈梦璐都在回忆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花嬷嬷。路过花园的时候,沈梦璐突然想起来,当初谢家宴会的时候,尉妘妗曾提过要为她请命,求姬皇后恩准在她大婚时候,请宫里梳妆手艺最好的花嬷嬷为她梳妆。 此花嬷嬷该不会就是尉妘妗提过的那个花嬷嬷吧?想起姬皇后,沈梦璐忍不住一阵恶寒,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梦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昨夜求她彻查姬文华的死因的陈嬷嬷,好像还被她关在柴房之中。 沈梦璐暗暗叫了一声坏了!早上出门太匆忙,她压根没记起那陈嬷嬷。转眼一天就快过去,也不知道那被饿了好几顿的老嬷嬷会不会承受不住! 沈梦璐本意只是想给陈嬷嬷一个小教训,同时借着小惩她杀鸡儆猴威慑一下其他下人。可没想真弄出人命来! 沈梦璐以出恭为借口,转身交代了阎如一回安宅一趟去打探那陈嬷嬷的情况,这才回到了小院之中。 ****************************************************************** 花嬷嬷已经在小院等候多时了,见到谢老夫人和沈梦璐,她站起身来,得体地福了一福。“奴婢见过谢老夫人,见过沈惠人!” 一声沈惠人,让谢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 沈梦璐尚未大婚,花嬷嬷此时称沈梦璐为沈惠人倒也是没有什么错。不过,正常来讲,会看事的嬷嬷,都该称沈梦璐一声王妃娘娘才对。尤其花嬷嬷又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伺候沈梦璐的,更加没有不尊称沈梦璐王妃娘娘的道理,除非是姬皇后刻意交代过! 这样的认知,让谢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姬皇后明明答应过她会善待梦儿,怎么竟出尔反尔呢! 沈梦璐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听着别人称呼她为王妃娘娘,这一声久违的沈惠人也是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让花嬷嬷久等了!我梦儿就劳烦你了!”谢老夫人并未将心中的不悦展现在脸上,只当没听到那一声刺耳的沈惠人。 “谢老夫人客气了!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伺候沈惠人!”花嬷嬷态度恭敬地朝谢老夫人侧了侧身,然后神色端庄地走到沈梦璐面前,“沈惠人,这边请吧!” 沈梦璐顺着花嬷嬷指引的方向望去,看到相关工具已经准备妥当,看到那一条细长的麻线时,沈梦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去除脸上细小的汗毛,那该是怎样的折磨? 还没开始绞面,沈梦璐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感觉脸上仿佛自己开始一阵一阵刺痛了。 花嬷嬷将沈梦璐按到椅子上坐下,麻利地将面粉拍到沈梦璐脸上,然后从随行的小宫女手中接过麻线,熟练地用一只手拉住中间,将两段分别系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准备替沈梦璐绞面。 “沈惠人,奴婢要开始了!”花嬷嬷的话并不多,直到此时才开口跟沈梦璐打了声招呼。 沈梦璐僵硬着脸微微颔首,暗暗祈祷这看起来毫无亲和力的花嬷嬷下手不要太狠,不要趁机折磨自己。 花嬷嬷不亏是宫中手艺最好的嬷嬷,绞面技术也是一流,手法犀利,下手狠准快,不过却并未给沈梦璐带去太多的苦痛。 “福筷举一双,开始贵头鬃;去污求吉利,健康到百年。第二贵头额,入门有通;孝顺得人疼,劳动爱打拼。第三贵目周,消灾添福寿;夫妻手牵手,君子是好逑。第四贵你鼻中鞍,荫你夫君早做官;明夜子婿*中伴,早生贵子心喜欢。第五要贵鼻,夫妻吃百二;老人囝仔夸赞你,欢乐相爱到百年。第六贵嘴边,夜夜好团圆;十月生后生,勤俭剩大钱。第七贵朱唇,给你早出贵;吉语讲在先,上轿十八变。” 花嬷嬷一面手脚利落地为沈梦璐绞面,一面抑扬顿挫地讨着吉利话,原本沈梦璐还担心花嬷嬷借着绞面为由对她暗下毒手,不过随着花嬷嬷越来越温和的笑脸,沈梦璐也暗暗放松下来,身子不再若先前那么紧绷。 “最后贵面皮,晶莹剔透玉如肌肉,纯净白嫩好姑娘,赐你富贵万年长,吉时同夫结良缘;耳后,颈脖,处处干净,处处清白,富贵荣华过一生。” 约莫半个时辰,花嬷嬷便完成了绞面工作,她执起湿润的手绢,动作轻柔地为沈梦璐拭去脸上残余的面粉。然后满意地望着沈梦璐倾国倾城的脸微笑。 一番折腾,让沈梦璐原本就白希细腻,宛若凝脂一般的脸变得更加光洁无暇,纷嫩水灵,光彩照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谢老夫人看到沈梦璐面若桃花,天姿国色的容颜也是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花嬷嬷的手艺是毋庸置疑的。 “一朝开脸,道别青涩,从此青梅是陌路。”花嬷嬷从锦盒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小心翼翼地为沈梦璐抹脸。 清凉的触感缓解了绞面带来的轻微刺痛,清新淡雅的香味让沈梦璐认出这是当初朱鄞祯送给她祛疤用的雪肌玉露膏。 一切工序完毕,花嬷嬷朝沈梦璐行了一个大礼,“沈惠人将为人妻,为人妻者,其德有六:一曰柔顺,二曰清洁,三曰不妒,四曰俭约,五曰恭谨,六曰勤劳。夫天也,妻地也;夫日也,妻月也;夫阳也,妻阴也。天尊而处上,地卑而处下。日无盈亏,月有圆缺。阳唱而生物,阴和而成物。切记切记!” 沈梦璐望了谢老夫人一眼,谢老夫人朝她点点头,沈梦璐微微侧身回了一礼,“谢嬷嬷教诲!” 花嬷嬷对沈梦璐得体的表现较为满意,这才展开笑颜,改了口,“沐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雪肌玉露膏,您今夜沐浴后记得涂抹!” 花嬷嬷说着将那精致的瓷瓶双手奉上递给沈梦璐。 沈梦璐讶异地双手接过,皇后娘娘这一次非但没有刁难她,还将这么珍贵的雪肌玉露膏赐给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臣女谢皇后娘娘隆恩!” 谢老夫人看到此时,面色也缓和过来,想来是她错怪皇后娘娘了。 陈氏见沈梦璐自己挽面结束,这才笑吟吟地开口,“母亲,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和善地冲花嬷嬷开口,“花嬷嬷,劳你半天了,不妨一起用膳去吧!” 花嬷嬷婉言拒绝,“老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还得回宫伺候娘娘,奴婢就先告辞了!” 谢老夫人有些意外,“嬷嬷明早还得为我梦儿梳妆,今夜不妨留在谢府,老身已命人准备好厢房!” 皇后娘娘一早就派人传了口信说沈梦璐出嫁之日,由花嬷嬷替她梳妆。这花嬷嬷没有不留宿的道理啊! 花嬷嬷和气地笑笑,“老夫人知道,娘娘身边少不得奴婢伺候。” 谢老夫人了然,需要伺候是假,等着花嬷嬷回禀才是真的!“既然如此,那老身不便强留!秋葵,去替花嬷嬷备马车!” 花嬷嬷站起身来,朝谢老夫人福了福礼,客气地道,“奴婢谢老夫人,奴婢还得劳烦老夫人,明日寅时派马车到宫门口接奴婢!” “这是自然!老身会打点好一切的!”花嬷嬷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嬷嬷,大婚之日由她梳妆是多少名门千金梦寐以求的事情,别说是到点派马车去接了,就算是彻夜在宫门等候她,都是理所应当的。花嬷嬷如此客气,谢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失了礼节。 谢老夫人取下手中的手镯,塞进花嬷嬷的手中,“让花嬷嬷奔波了!” 花嬷嬷并不推辞谢老夫人的赏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老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这是奴婢的本份。”花嬷嬷说完又走到沈梦璐面前,殷切地嘱咐到,“沐妃娘娘今夜早些歇息!奴婢明早再来伺候您梳妆!” “是,有劳嬷嬷了,嬷嬷慢走!”沈梦璐站起身来,虚送了一下。谢老夫人对花嬷嬷的客气,沈梦璐都看在眼里,可见这个花嬷嬷在宫中的地位不低。 沈梦璐捏着手中的瓷瓶,疑窦丛生。姬皇后对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着实让人费解。 *************************************************************************** 自打沈梦璐睡醒后就没见过谢婉贞,沈梦璐心中好奇,便向谢老夫人打问了一句。 谢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梦璐,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谢婉贞回沈府了,便不再多言。 沈梦璐见谢老夫人不愿多谈的样子,心中已经肯定谢老夫人已经知道她与沈家翻脸的事了。 谢承泽和初雪在晚膳之前回来了。看到二人手牵着手回府,而初雪又是一脸娇羞的模样,沈梦璐倍感欣慰。 用完晚膳,谢老夫人命人准备了玫瑰浴供沈梦璐净身。沈梦璐以想和金兰姐妹说说体己话为由,唤了初雪陪她沐浴。谢老夫人知道沈梦璐是想跟初雪说安晴的事情,便点头应允了,只交代沈梦璐注意时间,莫要晚睡。 偌大的人工浴室内洒满了芳香四溢的玫瑰花瓣,沈梦璐和初雪双双泡在泳池之中。 从沈梦璐那边听说了楚代安和安晴的事,得知楚代安非但没有怪她桃李代僵一事,还为她考虑了这么多,初雪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充满了感动。 望月楼买卖一事,初雪自然毫无疑义,能用另一种方式和初晴继续相依相偎是初雪求之不得的事。 该谈的正事谈完,沈梦璐转而开始调侃初雪。“看来你与我承泽表哥发展得不错。” 初雪俏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蒙谢校尉不嫌弃,是我的福气。”谢承泽对初雪虽然不像朱鄞祯对沈梦璐那样情深意浓,不过他对初雪的温柔体贴,彬彬有礼,已经足够让初雪心满意足的了。 初雪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谢承泽接受她有一半是被逼的,可是谢承泽对这样被谢老夫人强塞给他的自己毫无抵触情绪,就这点就已经足够让初雪感动了。 “看到承泽表哥没有亏待你,我也安心了。”沈梦璐真心诚意地说道,“本来我还担心让你嫁给承泽表哥会委屈了你。” “沈小姐,你多虑了。能嫁给谢校尉,是我高攀了。”初雪自此才敢袒露自己的真心。“不瞒沈小姐,我……我第一眼看到谢校尉,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初雪红着脸说完这句话,害羞地将自己埋进水中不敢看沈梦璐。 沈梦璐闻言轻声笑起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初雪的心思果然是被谢老夫人一语戳中了。“你们能两情相悦,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梦璐突然想到上午谢老夫人她们说的选日子一事,“祖母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为你们举办婚礼?我也好提前准备礼物!我的金兰姐妹出嫁,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样的贺礼才不寒酸。” 初雪闻言一愣,婚礼?谢老夫人从一开始就跟她说过,让她入安护候府是迫不得已之计,并且她嫁给谢承泽是为妾的,不能用八抬大轿抬她进门。所以,初雪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有什么风光婚礼。 ************************************************************************ 凌晨起来码字也是醉了! 马上就写到婚礼了,嗷嗷~~梦儿和祯祯成个亲也不容易。   ☆、210.归顺我,如何? 初雪闻言一愣,婚礼?谢老夫人从一开始就跟她说过,让她入安护候府是迫不得已之计,并且她嫁给谢承泽是为妾的,不能用八抬大轿抬她进门。所以,初雪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有什么风光婚礼。 “沈小姐,我只是妾室,老夫人不会替我办婚事的。”初雪虽然心中有觉悟,可是难免还是有些黯然神伤。风光大嫁,是每个女子的心愿啊!她虽然身份卑微,却也有着那样的奢愿。 “怎么会?我明明听二舅母说过几日去挑日子。”沈梦璐愕然。 初雪恍然大悟,“沈小姐怕是误会了,二夫人说的挑日子,是为谢校尉替姬家的小姐下聘一事。” 姬家的小姐?“怎么祖母还替承泽表哥安排了另一门亲事吗?”沈梦璐奇怪。 “是,谢校尉与皇后娘娘家的侄甥女姬小姐即将定亲的事,沈小姐不知道吗?”这下轮到初雪奇怪了。 皇后娘娘家的侄甥女?!沈梦璐心头一沉,她竟不知道谢老夫人还替谢承泽攀了这样一门亲事。谢老夫人又为何要隐瞒她这件事情? 沈梦璐脑子里转了个弯,很快就明白过来其中的奥妙,也突然明白过来向来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姬皇后突然对她改*度的原因。 “这亲事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沈梦璐暗暗捏紧了拳头。 “好像是谢老夫人上次带我进宫那次就定下来了。”初雪不知道沈梦璐心中的纠结,坦言道。 果然如此!沈梦璐心中一痛,果然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的!谢老夫人曾经替谢承泽拒绝过姬皇后的议亲的事,沈梦璐是听说过的。谢老夫人这次为什么会同意?答案显而易见。 她沈梦璐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谢老夫人,不惜违背意愿,牺牲两个无辜之人的幸福来捍卫她! 泡了一会儿,沈梦璐起身擦干身体,初雪先前得了谢老夫人的吩咐,欲为沈梦璐抹雪肌雨露膏,被沈梦璐拒绝了。 原本姬皇后赐给她这雪肌雨露膏让沈梦璐小小感动了一把,雪肌雨露膏的珍贵她早就听说过了,这是连宫中的嫔妃都轻易舍不得拿来抹脸部以外肌肤的养颜圣品,姬皇后竟赐她一瓶来抹身体,可见也是对她格外隆恩了。 可是得知姬皇后对她的厚爱是谢老夫人用谢承泽的婚事换来的,沈梦璐突然觉得那瓶雪肌雨露膏竟像是在讽刺她的无知和愚蠢。姬皇后那样的赏赐,她不稀罕! 得知沈梦璐不想用这雪肌雨露膏,初雪一脸惋惜,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沈梦璐转念一想,“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我那边有王爷送给我的。”这样的极品,浪费自然是可惜的了,她不愿意接受姬皇后的赏赐,不想用姬皇后送她的东西,借花献佛转送给初雪也无可厚非。 “可是老夫人说,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还特意叮嘱你今夜沐浴后用的,万一被人发现……”沈梦璐将这雪肌雨露膏送给她,初雪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她也怕被人发现沈梦璐不接受姬皇后的好意,会给她带去麻烦。 “无妨!王爷曾经送我的,我还没用完,我用那瓶就行。”沈梦璐知道初雪在担心什么,柔声宽慰到, “那我就谢过沈小姐了!”初雪欣喜无比,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 回到厢房后,沈梦璐心思重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实在没有办法入眠,沈梦璐索性起身来到了谢老夫人的院落。 谢老夫人先前将沈梦璐明日需要用到的东西以及流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无误后,这才刚刚*准备休息,得知沈梦璐来了,她批了件外衣,让沈梦璐进了屋。 沈梦璐在这个时候来找谢老夫人,即在谢老夫人的预料之内,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梦儿,怎么了?有心事吗?”谢老妇人拉着沈梦璐在*沿坐下,慈爱地问道。 “祖母……”沈梦璐唤了谢老夫人一声,欲言又止。她何止是有心事,她是心思重重。 “莫不是我们的新娘子太紧张太兴奋了,以至于睡不着了?”谢老夫人调侃到。 沈梦璐微微红了脸,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却不是影响她心情的最重要的原因。“祖母,梦儿是特意来谢谢您的。” 谢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和维护,沈梦璐心知肚明,想到谢老夫人为她做的一切,沈梦璐觉得,她必须跟谢老夫人当面道谢才行。 “祖母,谢谢您为梦儿做的一切!”沈梦璐紧紧握着谢老夫人的手,眼眶微微有些酸涩。 谢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傻孩子,我是你的祖母,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身为祖母应该做的事情。” 沈梦璐是个苦命的孩子。谢老夫人感慨万千,谢婉贞懦弱无能,给沈梦璐这个女儿带来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其实真正算起来,谢老夫人觉得沈梦璐而今被逼到与沈家决裂,与她这个当祖母的也脱不了干系。 谢婉贞下嫁以后,跟娘家往来甚少,谢老夫人对她们母女的关注也不是很多。以前的沈梦璐胆小怯懦,难得来一回安护候府也是沉默寡言居多,跟谢老夫人也不是很亲近,谢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也不是太欢喜。因此在沈梦璐及笄礼上,谢婉贞曾暗暗求过谢老夫人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时,谢老夫人也并未放在心上。 “不是的,祖母为梦儿做的太多太多了,梦儿不知该如何感谢祖母!”站在原来的沈梦璐的角度,或许会觉得谢老夫人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站在她这个异世穿越的沈梦璐的角度,她认为需要感谢谢老夫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不说别的,但是谢老夫人给予她的亲事就足够她铭感于心了。比起沈家,沈梦璐在谢老夫人这边更多地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好孩子,你这样说,倒是叫祖母羞愧了。倘若祖母以前能多用些心思待你,你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了。”谢老夫人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沈默懦弱无能,心胸狭隘,你母亲又软弱惯了,跟着这样的父母双亲着实是委屈了你。与沈家断绝关系也好的,他们迟早会拖累了你,你无须介怀。你从明天开始就是沐王府的当家主母了,你只需守住你那一亩三分地就行,沈家那个烂摊子甩了也是好的。你母亲总会明白你的难处的,你也莫要太介意她的一时糊涂。”谢老夫人柔声安慰。 沈家现在是什么状况,谢老夫人心中也十分清楚。沈默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谢老夫人对他也并无好感。唯一就是谢婉贞,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谢老夫人虽恨铁不成钢,却也不忍看着女儿伤心难过。 沈梦璐摇摇头,美眸含泪,恨恨地道,“祖母,我并不怪娘亲,我只是恨呐!恨她不够坚强,恨她不能守住沈家。恭儿充军之前,我明明跟娘亲说过,恭儿他日回来,就是娘亲的儿子,可她,可她竟连这点都做不到。沈默糊涂,被柳如芸一晚*汤灌得晕头转向。恭儿在大表哥手下从军,是历练。可沈默竟糊涂到拿钱去替恭儿疏通。” “竟有这事?”谢老夫人震惊,原来沈梦璐与沈家决裂还有这样的内幕,可谢婉贞却是避而不谈。谢婉贞只说因为沈默一个月支走八万两银子,父女两因此闹得矛盾。 “是,一个月八万两白银!梦儿并不是心疼银子,梦儿是气沈默与娘亲都糊涂虫!那银子也不晓得是被哪个贪婪之徒骗了去!这倒也罢了,梦儿怕就怕,他们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去,届时给谢家和沈家都惹来祸害!”沈恭卿如今在谢长安的旗下当兵,不管疏通成功与否,万一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那么谢长安就会背上一个收受贿赂的罪名,从此背上污点事小,惹得龙颜大怒是大! 谢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沈梦璐过来找她的真正原因。“梦儿,此事祖母知道了,你放心!祖母会同你祖父和舅舅说明此事,你不用担心!” 谢老夫人面色冷凝,沈梦璐的担心不无道理。倘若此事当真是有人在背后谋划,那么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安护候府! 想要算计他们谢家,也得问问她这把老骨头同意不同意才行!谢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是,有祖父和舅舅看着,梦儿也就安心了。梦儿还想劳烦祖母,请祖母替梦儿传个口信给大表哥,切勿对恭儿手下留情,若是能让恭儿在回来之前立下军功,梦儿感激不尽!”沈梦璐说着朝谢老夫人跪了下去。 谢老夫人扶住沈梦璐的双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对沈恭卿的期望如此深厚?” 沈梦璐神情坚定地望着谢老夫人,“祖母,恭儿是娘亲的孩子!梦儿恳请祖母如待梦儿一样待恭儿,如培养承泽表哥一样培养恭儿!恭儿本性不坏,不过是被人惯坏而已!” 谢老夫人沉吟了片刻,伸手扶起沈梦璐。“起来吧,好孩子,祖母知道了!祖母定会叮嘱长安用心*恭儿。” 谢老夫人原本对一脸痴肥的沈恭卿并无好感,不过看着沈梦璐的面子上,她决定给沈恭卿一个机会,用心辅佐他一回。倘若沈恭卿当真是个可塑之才,那对谢婉贞来说也是件好事,多一个优秀的儿子作为依靠!当然,谢老夫人用心对待沈恭卿的前提是,他全心全意将谢婉贞当成母亲。 “多谢祖母!”沈梦璐眼里闪过喜悦,不再若先前那般落落寡欢。 “心事了了,你这下是不是可以安心歇息去了?倘若你明日脸色不好,沐王爷追究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可担当不起啊!”见沈梦璐心情好转,谢老夫人也放心了许多,转而打趣到。 “祖母,其实,梦儿还有一事。”沈恭卿的事放下了,谢承泽的事却一直如沉甸甸的大石一样压在沈梦璐的心头。 谢老夫人讶然,“还有何事令你如此纠结?” “祖母,我听说了承泽表哥即将迎娶姬家小姐的事。”沈梦璐踌躇着开口。“祖母,梦儿知道您对梦儿的用心。让承泽表哥如此为梦儿牺牲,梦儿心中有愧。” 谢老夫人恍然大悟,饱含心疼地嗔怪,“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承泽能蒙皇后娘娘抬爱,是他的福分。我故意不告诉你此事,就是怕你想多,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祖母上次就教育过你,为人处事要学会换位思考,你不是承泽,又岂知这门亲事对他而言并非牺牲反而是得利呢?” “祖母,承泽表哥心中是何想法,梦儿不知,可梦儿知道,祖母其实是不想结皇后娘娘这门亲的,祖母你当初分明拒绝过皇后娘娘。”沈梦璐说出心中的想法。 谢老夫人睿智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沈梦璐,“梦儿,那你可曾仔细想过,为何当年我要拒绝皇后娘娘?” 沈梦璐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一心想要扶持娘家,而皇上则一心想要拉拢我们谢家对抗尉家,我们谢家一门忠良,我当初拒绝皇后,并非不想与皇后结亲,而是不想让谢家成为皇家的兵刃。而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谢家已经跟沐王府站到一条线上,能与皇后亲上加亲,何乐而不为呢?”谢老夫人难得向人解释。 原来如此!沈梦璐暗暗嗤笑一声,看来是她太过单纯,想得不够深。既然谢老夫人提到对抗尉家的事,沈梦璐不免又想起当初朱鄞祯会娶她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拉拢谢家。 皇后会不遗余力地替谢承泽保媒,恐怕也是想要巩固与谢家的关系吧!毕竟姬皇后对她这个不那么名正言顺的谢家外女,并无多少好感。想到姬皇后对她的不喜,沈梦璐的眼神暗了暗。 “皇后娘娘果然想得周到!”沈梦璐半是恭维半是讽刺地开口。 谢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沈梦璐对姬皇后的不满,她又岂会不知。可是皇后到底是皇后,她除了是一国之母以外,更要紧的是,她还是沐王爷的生母,是沈梦璐的婆婆。 “梦儿,你要切记皇后娘娘是沐王爷的母亲,不管皇后娘娘待你如何,你们都会是一家人,并且她永远在站在沐王爷这边!梦儿,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丈夫因为自己而与母亲生分。懂吗?”谢老夫人语重心长。 沈梦璐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懂的。可是面对一个对自己百般挑剔和刁难的婆婆,有几个媳妇能做到心平气和? “皇后娘娘并非你想的那样不可理喻,你慢慢会知道的。无论如何,皇后娘娘开始善待于你,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你要懂得把握。只要你怀上子嗣,祖母相信,皇后娘娘会更真心待你的!”谢老夫人不愿沈梦璐过多地纠结在这个事情上,转移了话题。 “来,你且附耳过来,祖母有几句体己话说与你听。”谢老夫人笑米米地招过沈梦璐。 沈梦璐不疑有他,温驯地附耳过去。 “既然来了,祖母不妨再传授你几招御夫之术,保你早日怀上子嗣。”谢老夫人小小声地在沈梦璐耳边说完一番话。 沈梦璐原本白净如雪的脸颊在听完谢老夫人密授的房中术之后,顿时布满红霞,连耳朵都染上了绯色。“祖母,这……”实在太令人难为情了! 谢老夫人看着沈梦璐娇艳欲滴的脸蛋,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用害羞,祖母今日同你说的话,务必牢牢记住,加上祖母送你的贺礼,祖母保证沐王爷对你爱不释手。” 听了谢老夫人这句话,沈梦璐的脸更红了。此时此刻,她心中对朱鄞祯的思念突然浓烈起来,明日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沈梦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期待! 不知道四郎现在的心情是否也同她一样,忐忑而期待。 ********************************************************** 此时的朱鄞祯无暇惦记令他魂牵梦萦又即将过门的小*,他正忙着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与楚代安谈判! 朱鄞祯派出的鬼魅在安宅附近蹲守了一天*,在抓错无数个无辜百姓之后,才终于逮到了楚代安这个正主。 楚代安被关进了西郊别院的地牢!朱鄞祯得知楚代安被抓住之后,放下手中的喜袍,第一时间赶到了西郊别院。 朱鄞祯跨入地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闲适的楚代安。楚代安正安静地坐在地牢中,悠闲地透过地牢上方的小窗赏月。 “楚代安,你让本王好找!”朱鄞祯命人打开地牢,搬了把椅子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上的楚代安。 这是朱鄞祯第一次看到楚代安的真面目,眼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让朱鄞祯不由自主地萌生了几分妒忌。没想到这楚代安扮起女人妩媚多娇,恢复男儿身后竟是如此气质出众。 楚代安收回赏月的视线,转过头平静地望着朱鄞祯。“沐王爷此时不在王府做最后的准备,特意跑来看在下,岂不是浪费时间。” “你以为本王愿意吗?”楚代安越波澜不惊,朱鄞祯心中越不是滋味儿。要不是沈梦璐对楚代安的关心过了头,朱鄞祯连一个眼神都不乐意赏给楚代安。 “楚代安,本王当初不杀你,是看在梦儿的面子上,也是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可你竟偷偷背着本王与梦儿私会!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朱鄞祯眼中杀气腾腾。想到沈梦璐竟为了楚代安而扇他耳光,朱鄞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 楚代安颇感无奈,“沐王爷,你多心了!在下对沈小姐绝无非分之想。” 绝无非分之想?!朱鄞祯扯扯嘴角,“楚代安,本王不是梦儿,你这样的说辞骗不了本王!”男人的心思,男人最明白! 要说楚代安对沈梦璐当真是纯洁无瑕的,朱鄞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楚代安对沈梦璐的用情用心,沈梦璐不知道,朱鄞祯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代安无言以对。是啊!他也知道他这样自欺欺人的说辞说服不了别人,可是除了这样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沐王爷,你想怎样就直说吧!”楚代安心中无限惆怅。 楚代安落寞的表情落到朱鄞祯眼里十分碍眼。这家伙暗暗勾搭他的梦儿不说,现在居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欠揍的嘴脸,朱鄞祯真有打他一顿的冲动! 忍住!忍住!朱鄞祯用心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平静地扔出三个字。“归顺我!” 朱鄞祯低沉的嗓音落入楚代安耳中,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鄞祯勾了勾嘴角,直言不讳。“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楚代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王知道你是千影宫的宫主。本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千影宫和朱鄞祯旗下的无香堂一样,是专门用来打探情报的机构。不过不同的是,无香堂是为朝廷办事的,而千影宫是靠贩卖情报盈利的。 楚代安暗暗吃了一惊,神色不再若先前那么镇定。“你怎么知道的?”他是千影宫宫主的事,除了初晴初雪几乎无人知晓。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朱鄞祯并不解释,只是再一次问到。“归顺我,如何?”   ☆、211.万事俱备,只欠新郎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朱鄞祯并不解释,只是再一次问到。“归顺我,如何?” 归顺他!楚代安嗤笑一声,“理由呢?沐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并不需要攀附你。” 他楚代安一不缺钱,二不缺权!何必要委屈自己成为朱鄞祯手中的一枚棋子。 “需要理由吗?”朱鄞祯闻言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很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楚代安默然,千影宫是个地下组织,千影宫宫主这个身份,自然是不能在人前曝光的,不然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黑白两道都知道,千影宫掌握了无数人的秘密,哪个不想对他处置而后快呢!不过凭借他一手出神入化易容术,随便换个马甲,照样可以油走在人群之中,沐浴阳光。他又何须沦为朱鄞祯的属下,听他差遣! 见楚代安不回话,朱鄞祯也不恼,他换了一下双腿交叠的顺序,慢悠悠地开口,“或者你更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留在梦儿身边!你该清楚,不管你怎么千变万化,本王都不会允许你再接近梦儿的!” 楚代安的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朱鄞祯,“沐王爷,你利用沈梦璐来威胁我,不觉得很卑鄙吗?” 朱鄞祯冷哼一声,卑鄙?他倒是真想卑鄙一回!“你可以不接受本王的条件!楚代安,你不会明白,本王巴不得你不接受威胁,有骨气地从此消失在本王和梦儿眼前!” 要不是因为知道,楚代安消失会让沈梦璐伤心难过,朱鄞祯才不愿意浪费口舌跟楚代安谈条件!直接咔嚓一了百了! “你……”楚代安无语凝噎,朱鄞祯说得没错,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那么多,他现在落到朱鄞祯手中,他勾勾手指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灰飞烟灭。 “你自己考虑吧!本王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朱鄞祯拍拍袍子站起身来,“愿意归顺我,你明日随本王去安护侯府迎亲!不愿意的话,你自动消失,或者本王帮你消失,你自己选!” 朱鄞祯冷睇了楚代安一眼,什么叫威胁?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的威胁! “风影,打开牢门!”离开地牢前,朱鄞祯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 “是,主子!”风影依言打开牢门。 楚代安神色复杂地望着朱鄞祯远去的背影和敞开的牢门。 朱鄞祯此举的用意很明显,他这一次不拿楚代安当阶下囚,将主动权交给楚代安。 不过,下一次,恐怕就难说了! **************************************************************** 翌日,天未亮,鸡未叫,睡眼朦胧的沈梦璐就被莫语叫起来了。 花嬷嬷一早就来到了安护候府,沈梦璐甚至来不及用早膳,就被带到了花嬷嬷面前。 花嬷嬷见到沈梦璐绞面过后吹弹可破的玉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儿,知道她听话地用了雪肌雨露膏,满意地笑弯了眼。跟沈梦璐寒暄了几句,讨了几句吉利话,花嬷嬷就开始手脚麻利地为沈梦璐梳妆。 先修指甲。花嬷嬷拿出精巧的玉矬将沈梦璐原本就整洁的指甲修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替她抹上琼脂,再仔细地为她十个指尖一一涂上蔻丹。沈梦璐白玉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手在艳红的蔻丹辉映下,显得更加嫩滑优美。 接着是面妆。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在花嬷嬷的妙手之下,沈梦璐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越发出城脱俗,美若天仙。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花嬷嬷为沈梦璐化的妆并不若当初替尉妘妗描的那样浓妆艳抹,反而是清纯淡妆,将沈梦璐原本就精致的五官修饰得更加立体明朗而已。 谢老夫人和陈氏一进门看到化好妆的沈梦璐,皆是发出了惊呼。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际色。花嬷嬷的手艺果然举世无双。”谢老夫人笑容可掬,对花嬷嬷赞不绝口。 花嬷嬷谦恭地福礼,“谢老夫人谬赞了!是王妃娘娘天生丽质,奴婢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花嬷嬷过谦了,锦上添花也得有妙笔生花的本领。”谢老夫人牵着沈梦璐的双手,眼里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我们的梦儿就要嫁人啦!我们如此美丽绝伦的梦儿,沐王爷见了定当欢喜。” “祖母,您就莫要取笑梦儿了。”沈梦璐被谢老夫人一番话说得羞红了脸,她羞涩地垂下眼,昨夜谢老夫人一番传教,已经让沈梦璐内心充满了羞怯和紧张,此时听到朱鄞祯的名字,她的心跳都已经开始跳乱了节拍。 花嬷嬷笑吟吟地将手中的梳子递给谢老夫人,“老夫人,该为娘娘梳头了!” 梳头的这样的事本该由沈梦璐的母亲谢婉贞来做的,不过谢婉贞不在,梳头这样的事,自然是交给谢老夫人了。 “好好!”谢老夫人眼眶酸涩地接过花嬷嬷手中的梳子,想不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在女眷单薄的谢家,再次为新嫁娘梳头。 “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谢老夫人一边动作轻柔地为沈梦璐梳头,一边说着吉利话,内心感慨万千。 沈梦璐的头发如丝般顺滑,谢老夫人替她梳理一番后,又将手中的梳子交还给了花嬷嬷。花嬷嬷动作麻利地为沈梦璐绾好凤髻,插上发簪,然后催促沈梦璐去换上凤冠霞帔。 不大一会儿,换好嫁衣的沈梦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得炙热。长长的头发挽起,庄重精致的凤冠显得沈梦璐美丽非凡。余下的头发低垂,使威严中多了几分灵动。大而亮丽的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倾国倾城!虽只化淡妆,却依旧天姿国色。 那妖娆的红嫁衣,不仅没有磨灭她的纯真,反而增添了成熟的气质,甚是迷人。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王妃娘娘天姿国色,羞云遮月!真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奴婢恭祝娘娘与王爷恩爱到白头,多子又多福!”花嬷嬷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笑弯了眼眸,朝着沈梦璐盈盈一福。 “多谢嬷嬷!”沈梦璐微微侧了侧身。看到铜镜中头戴凤冠玉步摇的绝代佳人,沈梦璐即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大红嫁衣上绣着的金凤和头上标致着皇室荣耀的凤冠,让沈梦璐知道,从今日开始,她就不再是原先的商女沈梦璐了,而是身份尊贵的沐王妃了!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花信少女,而是朱鄞祯的妻子了!妻子,比起沐王妃,这个称谓,更让沈梦璐心动。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旭日东升。光是梳妆打扮竟用去了两个时辰,沈梦璐暗暗咂舌之余又觉得饥肠辘辘。天没亮就饿着肚子开始折腾,当新娘子果然不是那么轻松的。 秋葵在此时送来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清甜的燕窝粥。沈梦璐在谢老夫人的授意下用了膳食,这才终于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过了一会儿,刘氏和初雪来过来了。盛装打扮完毕的沈梦璐被大家围在中间,一帮子人言笑晏晏地说话聊天,打趣沈梦璐。 辰时刚过,谢子渊遣了丫鬟来报,说朱鄞祯已经从沐王府出发,往安护候府来了。沈梦璐愈发紧张紧张起来,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沈梦璐率先等到不是朱鄞祯而是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谢婉贞昨夜被谢老夫人遣回沈府以后,一直落落寡欢。赵欣然得知情况,宽慰了谢婉贞一宿。 到底是亲生女儿出嫁,当母亲的哪里能舍得错过这样的盛宴。于是谢婉贞在赵欣然的鼓励之下,便鼓起勇气来到了安护候府。赵欣然与沈梦璐也想亲自为沈梦璐送嫁,便一道跟来了。随行的还有两个对沈梦璐衷心耿耿的丫鬟,清歌和清舞。 清歌清舞从昨夜就跪在谢婉贞的梨香院门口了,一心恳求能亲眼看着沈梦璐出嫁。沈梦璐一再的不辞而别,让清歌清舞二人心中也是十分伤心。 谢婉贞到底是谢家的大小姐,门房断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到了沈梦璐所在的院落,谢婉贞却迟疑了,不敢贸然进来,便遣了丫鬟进来通报。 得知是谢婉贞来了,沈梦璐脸上宛若芙蓉的笑颜有片刻僵硬,她看了谢老夫人一眼,谢老夫人鼓励地冲她点了点头。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她再生气,谢婉贞终归是她的母亲,她又岂能剥夺她为女送嫁的权利。 谢婉贞和赵欣然一行人被请进了厢房。看到美若天仙的沈梦璐,几人的眼眶均有些湿润。谢老夫人体贴地唤了众女眷到外堂喝茶,将空间留给沈家人。 花嬷嬷望了眼面带憔悴的谢婉贞,若有所思。 ********************************************** 谢老夫人等人出去以后,原本热闹非凡的厢房瞬间变得气氛微妙起来。 沈梦璐只眼神淡淡地扫过谢婉贞几人,并未主动开口打招呼。谢婉贞被沈梦璐眼中的疏离刺到,忍不住鼻子发酸。 最先开口的是赵欣然,她牵着沈梦瑶上前一步,走到沈梦璐面前福了福礼,“大小姐,恭喜您大婚,妾身恭祝您新婚愉快,与沐王爷恩爱到白头。” 愉快?!沈梦璐扬了扬眉,大婚前夕与家人决裂,有几个新娘能保持心情愉悦的?倘若她不是有幸得安护候府的庇佑,这会儿恐怕该是哭都哭不出来。 “大小姐,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望大小姐莫要嫌弃。”赵欣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双手递上。 沈梦璐望着赵欣然掌中绣着花开并蒂,比翼双飞的荷包,并没有伸手去接。 赵欣然有些尴尬,沈梦瑶也是紧张地捏紧了赵欣然的衣角。沈梦璐面无表情的模样,让赵欣然心中惶恐不已。她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增添沈梦璐的喜气,然而让她不高兴了。赵欣然现在心中有些后悔,也许她们本不该自作主张过来的。 “大小姐,是我们唐突了。大小姐不高兴看到我们,我们就先告辞了!”赵欣然语气微微有些颤抖,沈梦璐心中有委屈,对沈家有恨有怨,赵欣然不是不理解,可是罪不及无辜。她们母女二人对沈梦璐确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沈梦璐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态度,多少令赵欣然黯然神伤了。她心中的大小姐,不该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啊!赵欣然不想再自取其辱,拉着沈梦瑶欲往外走。 “姨娘请留步!”沈梦璐终于开了口。“姨娘手上的荷包,像是瑶儿亲手绣的吧?” 沈梦瑶听到沈梦璐的唤声,挣开了赵欣然的手,捏着荷包跑到了沈梦璐面前,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梦璐,“是的,大姐,是瑶儿绣的,恳请大姐收下!” 沈梦瑶举着手中的荷包递到沈梦璐眼前,哽咽到,“大姐,是瑶儿没用,不能在爹爹赶你的时候帮你,瑶儿对不起大姐。” 沈梦璐抬手为沈梦瑶拭去眼角的泪花,漾开了微笑,“傻丫头,今天是大姐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能哭呢!你应该要笑着送大姐出门才对啊!” 沈梦璐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沈梦瑶微微愣了愣,然后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跌进了沈梦璐的嫁衣。“大姐,瑶儿舍不得你!” “傻孩子,快起来!你大姐出嫁是喜事,赶紧收起你的眼泪!”赵欣然眼尖地看到沈梦璐被濡湿的裙角,紧张地拉开沈梦瑶。这嫁衣是皇后御赐的,万一有什么闪失,她们谁也担当不起。 沈梦璐冲赵欣然微微一笑,“姨娘不用紧张,不碍事。你们既然来了,不妨就留下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今儿个,每个人都要欢欢喜喜为我送嫁!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们若是谁敢触我霉头,休怪我翻脸无情!” 翻脸无情四个字,沈梦璐说得格外掷地有声。原本偷偷抹泪的谢婉贞赶紧止住眼泪,牵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清歌清舞也立马收起了沮丧的嘴脸,努力勾起笑容。 “大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知道沈梦璐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赵欣然安心的同时,也意识到她们今日贸然出现在安护候府并非对事。 “姨娘,今日无数双眼睛看着你们踏进安护候府,本小姐尚未出阁,你们就仓促离去,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本小姐沦为笑话。”沈梦璐语气平静地开口。 赵欣然她们若是就此离去,沈梦璐相信,很快全京城的人都会将她传成是忘恩负义之辈,她沈梦璐很快会在口口相传之中沦为贪慕虚荣,苛待姨娘姐妹,弃祖忘本的人。 刚刚花嬷嬷出去之前若有所思的表情,沈梦璐清楚地看在眼里。花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她今日的表现有丁点差错,都会传到姬皇后耳中。所以她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大小姐!”赵欣然吃了一惊,暗暗自责考虑得不够周全。 “瑶儿,你的女红是越做越好了。你送的荷包,大姐甚是欢喜。”沈梦璐点到即止,转而改*度,与沈梦瑶亲切地拉起家常来。 “谢谢大姐夸赞!大姐喜欢就好!”沈梦瑶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经过赵欣然一番暗示,沈梦瑶已经明白过来其中的奥妙。她一改先前梨花带雨的模样,娇俏可人地展开笑颜。 荷包内装着一对通体翠绿的玉镯,一看就是上品。沈梦璐惊讶地望向赵欣然,“姨娘,这是……” 赵欣然眸光闪了闪,柔声回答。“这是妾身送给大小姐的新婚贺礼,大小姐莫要嫌弃。” 沈梦璐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玉镯,这玉镯并非沈家库房内的东西,想来是赵欣然的私藏。沈梦璐细心地发现玉镯内壁刻着一些字,隐约看清其中的薛字。沈梦璐心中了然,赵欣然母亲姓薛,这恐怕是赵欣然的祖传宝物。 沈梦璐望了一眼沈梦瑶,将手镯仔细收好,“多谢姨娘了,那我就收下了!” 耳尖地听到远远传来的说话声,沈梦璐亲热地挽住谢婉贞的胳膊。“娘亲,女儿出嫁是喜事,娘亲切莫伤怀。娘亲为了梦儿彻夜难眠,可叫梦儿如何安心出嫁。” 沈梦璐主动的亲近让谢婉贞百感交集,“梦儿,娘亲,娘亲就是舍不得你……”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这样的大喜日子,要开开心心才对!”谢老夫人心中也是不放心沈梦璐,便提前回来了,走到门口听到正好听到谢婉贞这句话。 见到沈梦璐谈笑自若的模样,沈家其他人也是有说有笑,谢老夫人原本悬空的心也落回了肚子了。 沈梦璐与谢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二人皆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谢老夫人对沈梦璐张弛有度,得体完美的表现更为满意了。 沈梦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领悟,想必日后在危机重重的沐王府也能过得得心应手。 ************************************************************* 万事俱备,只欠新郎! 谢义贤和谢子渊一早就候在门口,翘首以待。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沐王府的迎亲队伍终于出现在安护候府门口。 唢呐声乐,鞭炮齐鸣,身穿大红吉服,骑着汗血宝马,器宇轩昂的朱鄞祯在谢义贤和谢子渊殷切的眼神中潇洒下马。 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句话来形容朱鄞祯此刻的心情最最合适不过!尽管忙得一宿未睡,朱鄞祯却依旧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英气逼人。 “沐王爷,老臣恭候多时了!”谢义贤喜气洋洋地上前迎接朱鄞祯,拱手俯身朝朱鄞祯行大礼。“老臣恭喜王爷添得如花美眷,从此缔结千年缘,双燕齐飞到白头!”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扶住谢义贤欲下跪的身子,寓意深深地开口,“谢老,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是长辈,从此就是本王的祖父了!长幼有序,这样的大礼,日后切莫再行!” 一声祖父听得谢义贤心花怒放。朱鄞祯的言下之意,谢义贤心中了然,他直起身子,回以深深的一笑,“王爷客气,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今往后,安护候府和沐王府就是福祸相依的一家亲了! 朱鄞祯和谢义贤父子寒暄几句,便不再浪费时间,唤过一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侍从,大步流星地往沈梦璐所在的院落走去。 跟在朱鄞祯身后的男子朝谢义贤和谢子渊拱了拱手,快步跟上朱鄞祯的步伐。 这侍卫,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却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谢子渊狐疑地皱眉,朱鄞祯的贴身侍卫应该是展阳才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人? ***************************************************************** 大家周末愉快! 对蓝蓝来说本该是休闲的周末却是最累人的,因为小公主不用上幼儿园,两宝都在身边,蓝蓝基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哎~~~   ☆、212.迎亲路上遇阻碍(一) 这侍卫,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却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谢子渊狐疑地皱眉,朱鄞祯的贴身侍卫应该是展阳才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人? 得知新郎官已经到达门口,沈梦璐已经被众人拥簇着盖上大红绣帕,遮住了她的天资绝色,眼下正襟危坐在*边,紧张地等待着朱鄞祯的到来。 “恭喜沐王爷!”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响起,随后落入沈梦璐耳中的是朱鄞祯低沉而充满磁性地嗓音。“赏!” “是!王爷!”朱鄞祯身后的侍从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分给向朱鄞祯道喜的下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鄞祯今日就是散财童子上身,一早从沐王府开始,就一路撒着银子到安护候府!任何跟他道喜的人,朱鄞祯都大手一挥,曰,赏! 可怜他身后的伴郎先生,怀里揣满了沉甸甸的碎银子,一路上还差点被一群小乞丐围得脱不了身。 “来了来了,王爷来了!”厢房中的一干女眷也莫名激动起来,伸长了脖子等着厢房大门被推开。 沈梦璐愈发紧张起来,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透过严严实实的绣帕,沈梦璐只见到一双用金线绣着四爪莽纹的红缎单靴。 沈梦璐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耳边嗡嗡作响,一瞬间就只听到自己胸腔内那颗小巧玲珑的小东西剧烈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幅度之大,让沈梦璐怀疑它是不是会从嗓子眼跳出来。活了两世,沈梦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紧张过,连当年第一次执枪杀人,都不曾如此紧张。 “见过沐王爷!恭喜沐王爷新婚大吉!恭祝王爷和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在场所有女眷在谢老夫人的率领下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向朱鄞祯道喜。 “祖母太客气了!”朱鄞祯伸手扶起谢老夫人,眸光却温柔地落到了*边的沈梦璐身上。他的梦儿,他的王妃,他的妻子! 谢老夫人被朱鄞祯痴迷*的眸光逗乐,她退开一步,为朱鄞祯让出道路,调侃道,“沐王爷,您让我们的新娘子好等!” 朱鄞祯越过众人走到沈梦璐面前,朝她伸出一只大掌,深情款款地开口,“娘子恕罪!是为夫来晚了!” 一声娘子让沈梦璐脸上发烫,她踌躇地望着出现在她盖头底下的大掌,犹豫着该不该伸手去握住。谢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要她维持最后的矜持。 矜持?!谢老夫人一面教她如何用女子的柔情和*去俘虏朱鄞祯,一面又教导她不可失了女子的矜持。这样前后矛盾的说辞,可真正令人费解。 见沈梦璐迟迟不伸手,朱鄞祯心中有些焦灼,先前在安宅,他虽没有与沈梦璐闹开,可是沈梦璐装睡避开他,朱鄞祯却到底是介意的。 “梦儿?”朱鄞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内心有些忐忑,难道沈梦璐发现了昨晚在小院设局的人是他,生他气了吗? 沈梦璐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却依旧没有伸手,也没有开口。 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示意秋葵递过大红缎带,将其中一头放到朱鄞祯的掌心,笑吟吟地道,“沐王爷再怎么迫不及待想与新娘子亲近,可也不能坏了规矩。” 谢老夫人说着将缎带的另一头放到沈梦璐手中,“王妃娘娘,老身恭祝娘娘与王爷恩恩爱爱,同心同德,携手百年。” 沈梦璐在谢老夫人的授意下,站起身来,低着头走到朱鄞祯身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偷了偷扯了扯朱鄞祯的衣袖,朱鄞祯这才漾开笑容。 “沐王爷,仔细着,可别碰了娘娘!”谢老夫人笑吟吟地交代了一句。一伙人前簇后拥地围着一对新人出了厢房,望前厅走去。 快到前厅的时候,沈梦璐因被大红盖头遮住了双眼,没看清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个趔趄。 “娘子小心!” “娘娘小心!” 朱鄞祯和紧随他身后的侍从同时发生惊呼,随即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沈梦璐的手臂,不是朱鄞祯! “娘娘,请小心脚下!”沈梦璐诧异地望了一眼扶着他的男子,熟悉的嗓音让她有片刻怔忡。楚代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朱鄞祯不悦地瞥了一眼楚代安,咳嗽一声,“楚侍卫,注意分寸!” “是,王爷!”楚代安苦笑一声,松开了沈梦璐的手臂,退回到朱鄞祯的身后。 昨夜朱鄞祯离开后,楚代安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敌不过留在沈梦璐身边的*,主动找上了朱鄞祯,答应了归顺他的条件。 朱鄞祯一宿没睡,就是在与楚代安交换情报,楚代安手中掌握了许多对朱鄞祯有利的情报,这让朱鄞祯如获至宝。 朱鄞祯也向楚代安坦诚了他是无香堂幕后操手的事,决定从此将无香堂和千影宫合二为一,让楚代安以无香堂堂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朱鄞祯说话算话,答应了让楚代安随他一起到安护候府迎亲。本来楚代安还挺纳闷,这向来小心眼的醋坛王爷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大方。 当朱鄞祯掂了一袋子碎银子给他的时候,楚代安就笑不出来了。说好听是伴郎,说难听点,他今儿个就是做苦力来了! 楚代安摸了摸依旧鼓囔囔的胸口,苦笑。恐怕朱鄞祯从一开始就吃定他会屈服,老早就准备好用这招来整他了吧! 要知道,他可是背了二三十公斤沉甸甸的碎银子在身上,然后这么一路撒着银子到了安护候府!半路上还几次给小乞丐们围堵! 更可气的,朱鄞祯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围得水泄不通,竟然不让侍卫帮他一把!!! 朱鄞祯的小心眼,楚代安算是见识到了! 才第一天,楚代安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归顺他的决定了!未来的日子里,这朱鄞祯指不定还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术来恶整他呢! 他一片真心向明月,明月还没看懂他的心,他就被旁边的臭水沟给黑了!楚代安心中那个气啊! ******************************************************** 复杂的仪式过后,沈梦璐拜别了依依不舍的谢老夫人等众女眷,在敲锣打鼓和媒婆响亮的喊轿声中踏进了富丽堂皇的八抬大轿中。 朱鄞祯告别了谢义贤和谢子渊,利落地翻身上马,其他人在都各就各位。 “新娘起轿!”伴随着媒婆嘹亮的声音,一支以朱鄞祯为首,由百十余人组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安护侯府出发,向沐王府行去。 迎亲队伍贯穿了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一路上都是围观的人群,场面之壮观,简直叹为观止。真正应了烛影花光耀数行,香车宝马陌头忙。红裙一路人争看,道是谁家新嫁娘? 一身便服的朱鄞祁坐在名气仅次于望月楼的醉仙楼贵宾雅座中,神色复杂地望着大街上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 朱鄞祁眸光缱绻地落到那樽华丽的八抬大轿上。他看不到坐在轿子中的沈梦璐,可是即便如此,朱鄞祁也能猜到轿子中,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天姿国色,以及笑靥如花。 沈梦璐应该是美眸含情,菱唇含笑的吧!朱鄞祁这样想着,一如春风得意的新郎官。 从朱鄞祁的角度,正好将新郎官朱鄞祯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为首的朱鄞祯面如冠玉,满面春风,嘴角上扬,幸福满溢,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朱鄞祁有许多年没有见过朱鄞祯如此开怀,如此真心的笑容。自从姬文华过世以后,原本就稳重的朱鄞祯变得愈发内敛起来。即便是在明德宗和姬皇后面前,他的笑脸都带着几分朦胧,得体却不真实,仿佛带上了一张假面具。 不过眼前嘴角微微上扬的朱鄞祯却不一样,虽然嘴边的笑意很含蓄,可是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无尽的笑意。 即便隔着远远的距离,朱鄞祁还是能感受到朱鄞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浓浓喜悦。那种无法自控,溢于言表的喜悦,甚至比他当年迎娶姬文华的时候更甚。 朱鄞祁先前一直不相信朱鄞祯对沈梦璐的爱恋是真的,他总归觉得朱鄞祯迎娶沈梦璐的目的,是为了拉拢安护侯府。可现在,看着喜气洋洋的朱鄞祯,朱鄞祁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鄞祯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暗中打量他的视线,他抬头往朱鄞祁所在的方向望去,却并无看到什么。 朱鄞祯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向围观的百姓点头示意,吩咐楚代安赏钱。 楚代安怒视朱鄞祯一眼,无奈地下马散银子。这朱鄞祯是存心找麻烦吧!万一百姓为了抢银子而出什么事故……,看他朱鄞祯还怎么高高兴兴地将新娘子迎进门! 正当楚代安暗暗腹诽朱鄞祯的时候,前面发生了一阵骚动,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传入楚代安的耳中。 “民妇有怨,请沐王爷为民妇做主啊!” 楚代安的心陡然一沉,顾不得等着发银子的百姓,快步越过漫长的迎亲队伍,走到前面。 朱鄞祯原本笑意盎然的脸,瞬间乌云密布,黑压压得如被泼墨一般。 坐在花轿中的沈梦璐也一改原先娇羞的模样,换上冷凝的面孔。她双手死死绞着绣帕,发出一声冷笑。这柳如芸倒是越发长进了!! “大胆刁妇!有什么冤屈应找衙门才对!明知今日是沐王爷大喜之日,竟敢闹事!还不起开!”开口怒斥柳如芸的是展阳。这个柳如芸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事,胆子也忒肥了! “王爷,民妇有怨无处诉,此事唯有沐王爷才能为民妇做主!沐王爷仁德爱民,是天下人誉赞的贤王!民妇相信,王爷定会为民妇讨回公道的!”一身白衣素服的柳如芸跪倒在朱鄞祯的马匹面前,哭得嘶声力竭。 朱鄞祯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这该死的柳如芸! 围观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原本吹着唢呐,敲着花鼓的乐师们,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吹奏。 乐器声渐停,柳如芸哀戚的悲鸣声越发响亮。 “民妇柳如芸,恳请沐王爷为民妇做主!沈梦璐心肠歹毒,害我儿子,毁我容颜!请沐王爷莫要被她的外表欺骗,娶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过门!” 柳如芸此言一出,世人皆惊! 围观的群众很快认出这柳如芸是沈默的妾室,也眼尖地发现柳如芸包着纱布的右脸,议论纷纷,更有好事的百姓躲在人群中起哄。 “沐王爷,此人口中的沈梦璐可是沐妃娘娘?” “沐王爷,事关沐妃娘娘的声誉,还是审审清楚比较好!” “沐王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倘若沐妃娘娘当真做错,理应还这妇人一个公道!” 这样的声讨此起彼伏,跪在地上的柳如芸哭得更加痛心疾首了,“民妇恳请沐王爷为民妇做主啊!” 为了增强自己悲惨的效果,柳如芸还一狠心,扯掉了敷在面部的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右脸。 只见柳如芸右脸一半肌肤上都布满错综交叉的刀痕,面目可憎的右脸和她白希姣好的左脸形成极强的反差!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唏嘘!这当真是这花轿中的新任沐妃娘娘做的?下手也忒狠了!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至此,他才终于开了口,“你确定你脸上的伤是梦儿一手造成的?” 当时沈梦璐处置柳如芸的时候,朱鄞祯虽然没有在场,也没有亲眼看到过柳如芸脸上的伤。不过以他对沈梦璐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会将柳如芸的脸毁得这么不堪入目! 沈梦璐划花了柳如芸的脸是事实,可是那样凌乱的伤痕,绝对不是沈梦璐的作风!! 朱鄞祯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犹如腊月里刮过的凌冽寒风,在这暑气未消的大热天,愣是让柳如芸惊出了一身冷汗。 柳如芸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坚持说辞。“沐王爷明鉴,确实是沈梦璐将民妇给毁容的!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可以为民妇作证!当日,当日她毁我容颜的时候,沐王爷不也正好在沈府之中么!” 柳如芸这番话落,围观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一道道怀疑的目光纷纷集中到面色铁青的朱鄞祯身上,又越过朱鄞祯落到他身后的八抬大轿上。 众人对这位以治理江北瘟疫,拯救天下苍生而闻名的沐王妃的好奇更加重了几分。 被太子殿下夸赞为拥有一颗慈悲心的沈梦璐,被江北万千百姓誉为圣女下凡的沈梦璐,当真会做出这样毁姨娘容颜这样残忍的事情吗? 柳如芸的话,有人信,也有人怀疑。 “柳如芸,事实真相如何,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肯定你这脸色的伤是本王的王妃作为吗?”朱鄞祯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他没有反驳柳如芸的话,只是再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他当日在沈家是不争的事实。柳如芸敢如此胆大妄为栽赃嫁祸,这根本不像她会做的事! 柳如芸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几分,事已至此,柳如芸知道她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是,民妇肯定!” “好!很好!”朱鄞祯怒极反笑,“你要本王为你做主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待本王大婚之后,本王自会将事实真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还原在天下人面前,以还我的王妃一个清白!” 柳如芸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哭喊,目的是什么,朱鄞祯心知肚明。敢破坏他亲事者!杀无赦! “展阳,将柳如芸送到京畿府衙,请府尹大人受理此案!转告府尹大人,明日本王会亲自携王妃娘娘与柳如芸对簿公堂!”朱鄞祯寒着脸下令。 “是,王爷!”展阳领命下马,朝柳如芸走去。 柳如芸一听朱鄞祯要将她送到府衙去,顿时整个人都慌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去京畿府,这件事绝对不能就此罢休! “民妇不去京畿府衙!民妇不能去京畿府衙!民妇此去只怕有去无回!”展阳的手还没碰到柳如芸,她就跳起来挥开展阳的手,又一把拔下头上的发簪,抵住自己的咽喉,撕心裂肺地喊道。 “沐王爷,您这是要杀人灭口!民妇知道您一心包庇沈梦璐,民妇此去京畿府衙必死无疑!倘若沐王爷不能在此时此刻还民妇一个公道,民妇就死在您的面前!民妇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民妇是被您沐王爷和沈梦璐逼死的!” 柳如芸这样的反击是朱鄞祯没有预料到的,显然柳如芸今日之举是做了必死的决心的。 好啊!一盆脏水泼到沈梦璐身上后,紧接着又扣一盆子屎到他头上来了!朱鄞祯的眼里凝起风暴,双手也紧握成拳,这柳如芸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梦璐果然是太仁慈了,只是划花她的脸,太便宜柳如芸了!这种比苍蝇还恶心的人,果断应该五马分尸喂狼! 此刻坐在花轿之中的沈梦璐,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深。她果然是小看了柳如芸,她以为柳如芸不过是市井小民了一点,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愚蠢到无可救药!竟然一次一次被人当成枪使而不自知! 满脑子糨糊又胆小懦弱的柳如芸绝对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敢公然和朱鄞祯叫板!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又是尉欣妍吗? 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无非是想毁了她和朱鄞祯的婚事,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看她嫁给朱鄞祯的,除了尉欣妍,沈梦璐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尉欣妍!沈梦璐眯了眯眼睛,你逍遥的时间太久了!是时候收拾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这个柳如芸!眼见着快到晌午,再耽搁下去,必然会误了吉时! 错过吉时,是不祥之兆!必然会成为天下人的诟病!或者此番动静下来,这场婚事已然成为了笑话。 一边是拿自尽威逼朱鄞祯当众给个说法的柳如芸,一边是坚持大婚为先犹如地狱之神的黑面王爷,双方陷入僵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街边店面的人群都纷纷走出店门看热闹,街头街尾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如芸,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去不去京畿府衙?”朱鄞祯最后一次给柳如芸机会,倘若她依旧如此执迷不悟的话,他不介意亲手了结了她。 柳如芸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从朱鄞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她的脸色一变再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不自觉地倒退两步。 “王……王爷,想……想让民妇去京畿府衙可以,您让沈梦璐与民妇一同前去,在府尹大人面前对质!”柳如芸强作镇定,怨毒的目光直直射向华美的八抬大轿。 让新娘子去衙门受审!这个太刺激了! 围观百姓的情绪更加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紧闭的轿门,期待着一睹沐王妃倾国倾城的容颜!   ☆、213.迎亲路上遇阻碍(二) 围观百姓的情绪更加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紧闭的轿门,期待着一睹沐王妃倾国倾城的容颜! 闻言,沈梦璐轻声笑了起来。柳如芸这是毁人不倦啊!明知道这新娘子在迎亲的途中是不能开口的,竟然还说出让她对质的话!柳如芸这是吃定她会吃这个哑巴亏吗? 要对质何须去京畿府衙,在这里就可以!再被柳如芸闹腾下去,她这尚不名正言顺的沐王妃日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沈梦璐心念一动,打算为自己正名,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 “沐妃娘娘,沉住气,千万不能中计!”不知何时闪到花轿边的楚代安小声地提醒到。 朱鄞祯忙着应付柳如芸,无暇分心顾及周围,可楚代安却发现了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一些鬼祟踪影。 幕后黑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破坏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婚礼!古人重妇言,七出之条,其中一条就是多口舌。父权制家庭忌讳妻妇多言,主要因为怕外来的妻妇会离间家庭内部人际关系,特别是兄弟间的关系,导致家庭不和甚至瓦解。 新娘子是焦点,出嫁当日更是得应沉静寡言,言不贵多而贵当。新娘被闹嫁是习俗,一个面对亲友调侃都能沉静如水的新妇才是受人夸赞的好媳妇。 沈梦璐倘若在此时开口露面,必然会被人踩住痛脚,说她为妇不贤,易犯口信,诋毁她会影响到皇家的和睦,会离间朱鄞祯兄弟。 明德宗本就忌讳朱鄞祯兄弟之间的矛盾,如此一来,即便今日沈梦璐当众为自己讨回公道,顺利完婚,他日也会被明德宗以七出之罪被迫休妻! “沐妃娘娘,小心口舌。小不忍则乱大谋!”楚代安怕沈梦璐一时冲动,赶紧解释。 沈梦璐心思玲珑,经楚代安这么一提醒,马上明白过来其中的奥妙! 果然好计谋!竟让她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朱鄞祯兄弟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上回宫宴上,她对朱鄞褶咄咄逼人已经惹得皇帝不快,倘若今日再被拿住把柄…… 沈梦璐重新冷静下来,牢牢合住双唇。她不出面,那又该如何解决打破僵局?继续耽误下去,一样是个麻烦。 柳如芸拒绝去京畿府衙的理由很清楚,她一口咬定朱鄞祯此举是想杀人灭口,直接将朱鄞祯推倒风口浪尖,摆明了不让他替沈梦璐出头。 朱鄞祯是沈梦璐的夫婿,柳如芸这样血口喷人竟是有了几分道理。眼下,她与朱鄞祯都无法主动出击,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想要让柳如芸成功退让,此刻需要的是一个说话有公信力的人,譬如皇上! 可是即便皇上在此,为了以示公正,也未必能保证他们能如愿脱身。因为明德宗强势插入支走柳如芸,必然也会落人口实。毕竟柳如芸可以诬陷朱鄞祯会为包庇她而杀人灭口,自然也可以诬陷皇上为包庇儿子而处事不公。 连皇上都无法摆平的事,还有谁可以出这个头? 朱鄞祁!沈梦璐和楚代安不约而同想到这个人。 朱鄞祁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说话份量不亚于九五至尊的明德宗。而最最要紧的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与沐王爷不合,朱鄞祁断断不会落入包庇朱鄞祯的口实。此事由他出面,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过,朱鄞祁身在东宫,未必能请动他!再则即便能请动,层层疏通,待朱鄞祁赶来时间也未必够!沈梦璐秀眉紧蹙,脸色越发冷凝。 该怎么办?正当沈梦璐焦灼不安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朝四十五度角方向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会是谁? 可是隔着火红的花轿,沈梦璐丝毫看不清外面的风景,也无从判断视线的来源。 “楚代安,九点钟方向有人,是谁?”她看不清,楚代安却可以。沈梦璐轻轻敲了敲轿子,低低开口。 楚代安闻言抬头,惊讶地望见醉仙楼三楼临窗雅座的莫离。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此?! 楚代安很快明白过来,朱鄞祁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怕是同他一样,为沈梦璐而来吧! “是太子!”楚代安心情复杂地低声回了沈梦璐一句,然后眸光纠结地望向朱鄞祯坚毅的背影。 该不该去请朱鄞祁帮忙?楚代安犹豫不决。 虽说朱鄞祁是最佳人选,可是朱鄞祯却未必愿意领他的情。说不定朱鄞祯非但不会感激朱鄞祁出面,反而会嫌弃他多管闲事! 并且楚代安深信,朱鄞祁不合时宜的出现,必然会加剧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 朱鄞祁?!沈梦璐一惊一喜一叹。 “去提醒朱鄞祯。”朱鄞祯对朱鄞祁的忌讳有多深,沈梦璐不是不知道。可是眼下大婚要紧,不是置气的时候,万一误了吉时…… 楚代安叹了口气,应了一声,转身回到朱鄞祯身边,小声提醒他朱鄞祁的存在。 听完楚代安的话,朱鄞祯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暗起来,隐隐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他的阴鸷的眸光如利刃一般直直射向醉仙楼的窗口,与朱鄞祁踌躇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四目相对!一个冷漠决然,一个怔忡讶然。 朱鄞祯眸光一闪,很快挪开视线,权当朱鄞祁不存在!他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与其让朱鄞祁出面相助,他宁可当众诛杀柳如芸,背上那个屎盆子。 朱鄞祁倒是没想到会被朱鄞祯发现他的存在。朱鄞祯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让朱鄞祁的心即难受又惆怅。自上次宫宴以后,他们兄弟俩就没见过面。 朱鄞祁知道朱鄞祯恨他,因为那场发生在东宫的意外。未婚妻差点被兄长毁去清白,这样的事,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原谅吧! 朱鄞祁苦笑一声,这件事上,无论如何是他对不起朱鄞祯,对不起沈梦璐。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朱鄞祁唤了莫离下楼,越过人群朝柳如芸所在的方向走去。 路过花轿的时候,朱鄞祁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放心!”然后也不管沈梦璐是否听到,便大步朝前走去。 沈梦璐却是听到了朱鄞祁这句放心,她一颗心松了松,又收紧了。朱鄞祯看到朱鄞祁该是怎样的糟心。 “沈柳氏,你既对沐王爷心存怀疑,又岂能指望他替你主持公道,不如由本宫来为你申冤如何?”朱鄞祁温润的嗓音响起,成功吸引了围观百姓的视线。 一声本宫,让人轻易认出他的身份。当今世上,除却太子殿下,还有哪个男子,胆敢以本宫自居。 温文尔雅的朱鄞祁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藏青色便服无损于他的贵气和优雅,一样将他衬托得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围观百姓纷纷退后几步,自动为朱鄞祁让出一条道路。太子殿下良好的口碑,令他倍受万人尊重。 撇开太子与沐王爷兄弟之间的矛盾不说,这二位多年来在政绩上都是有些可圈可点的表现的,各自为天下百姓做出过贡献。都是受百姓赞誉,为百姓敬仰爱戴的皇子。 朱鄞祁清朗的声音穿过人群,落入朱鄞祯和柳如芸的耳中,二人心中同时一惊。 朱鄞祯的眼眸宛若寒星,冰冷地毫无温度地射向朱鄞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朱鄞祯正欲开口驱赶朱鄞祁,被楚代安小声制止了,“沐王爷,吉时将至,成亲要紧!沐妃娘娘还在等着您!” 朱鄞祯微微一愣,原本冰冻成冰的眸光顿时软化成一汪春水,缱绻地落到花轿上,是啊!梦儿还等着他!他差点被柳如芸激得忘记了他原本迫不及待想掀开他梦儿的大红盖头的心情。 朱鄞祯收回视线,淡淡地望了一眼朱鄞祁,任由他走到跟前。 柳如芸万万没有想到,朱鄞祁会出现在此,一时慌了神。她的本意是破坏朱鄞祯和沈梦璐的亲事,如今来了一个出头之人,可如何是好? 柳如芸眼神慌乱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望了一眼,企图找到一个给她指点迷津的人。 “沈柳氏,莫不是连本宫也要质疑么?”见柳如芸不答话,朱鄞祁加重了语气,“你口口声声喊冤,苦苦痴缠沐王爷,而今由本宫为你做主,怎的竟犹豫了?倒教本宫怀疑你的居心了。” 围观的百姓恍然大悟,原本对柳如芸心存几分怜惜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柳如芸面色煞白,浑身发抖,手中的簪子都几乎要握不住。“回……回太子殿下,民妇……民妇不敢!” 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思,外人不知道,柳如芸心中却是有几分明白的,可是口说无凭,借她十个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当众抹黑朱鄞祁。 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朱鄞祁对太子妃用情专一,多年来不曾纳侧妃,是被天下女子誉为模范夫君的痴情男儿。柳如芸即便指责他有心偏袒沈梦璐,大家也只当是她含血喷人,连带着她原先泼向沈梦璐和朱鄞祯的脏水也会被一并驳回。 “既然你相信本宫,那你放心,本宫自然会替你讨回公道!”朱鄞祁点点头,然后转头望向朱鄞祯身边的展阳。 “展侍卫,劳烦你去京畿府衙跑一趟,请了府尹大人过来,本宫要在此摆公堂,替沈柳氏申冤!另派人去将沈家众人一并请来作证。”朱鄞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柳如芸毫无招架之力。 展阳望了朱鄞祯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围观人群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给整兴奋了,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后续发展。太子殿下要以大街为公堂,替沈柳氏申冤,那他们是不是有机会一睹新娘子的风采了? 朱鄞祁当然不会满足群众的好奇心,他出面的本意是为了让沈梦璐的婚礼照常进行。 “沐王爷,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本宫自然不能如那些小人之心,让人误会本宫公报私仇。你且先将新娘子迎娶入府,待本宫查明此事,自会请你和沐王妃出堂作证,届时还望沐王爷配合。”朱鄞祁一番话说得公正廉明,面面俱到,让人无可挑剔。 朱鄞祯深深地望了一眼朱鄞祁,朱鄞祁的办事能力他毫不怀疑,只是,欠他这样一个人情,终归让他心里不舒服。 当初朱鄞祁亲口为他们宣读赐婚圣旨,已经在朱鄞祯心上扎了一根刺,而今大婚之日,又得他解围,更让朱鄞祯觉得那根刺上爬满了苍蝇,令人又糟心又恶心! 可是,眼下的他别无选择! “好,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朱鄞祯强忍着心头的反感,淡淡地扔下这句话。然后丝毫不浪费时间,喊了一声,奏乐,起轿! 洪亮的唢呐声再次响起,原本静置于地面的八抬大轿也再次离地,坐在花轿中的沈梦璐长长地舒了口气。 该来的躲不掉,该解决的终归需要解决! 如巨龙一般的迎亲队伍再次启程,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向沐王府走去,渐渐消失在朱鄞祁和围观的百姓眼中。 充满话题的新郎新娘走远不见,围观的人群却依旧不散,等着看太子审案,也等着新任沐王妃的八卦! 众人自动将大街围成一个天然的公堂,为朱鄞祁和柳如芸留出一个完美的空间,醉仙楼的掌柜体贴地为朱鄞祁搬来坐椅,一行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府尹大人和沈家人的到来。 朱鄞祁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眸光深沉地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如芸。 事实真相如何,无须审理,朱鄞祁心中已有答案! ************************************************************ 一更四千先奉上,还有一更还在努力中! 情节延伸得有点多,大婚进度被拖慢了!亲们见谅哈!   ☆、214.吉时已到,拜堂成亲(二更) 沐王府的大堂之内早已经摆好了拜堂的场所。堂屋中间高悬一方形彩灯,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人声鼎沸。 除了在大街审案的太子朱鄞祁,朱鄞祯的其他几个兄弟都早早到了。恭亲王朱鄞褶,逸亲王朱鄞袹,洛亲王朱鄞禧皆早早携了王妃到了沐王府。 朝中大臣也都携着女眷早早候在了沐王府,连日理万机的明德宗和姬皇后二位重量级的人物都提前了半个时辰抵达沐王府。 明德宗和一干男宾们正坐在花堂之中聊天,而姬皇后则和众女眷们坐在内堂喝茶,所有人都正等新郎新娘到来,然后拜堂成亲,举行结婚大典。 不过眼下大堂之中的气氛却是有些古怪,本该喜气洋洋的场合,气氛却是莫名有些压抑,因为他们率先等到的不是新郎新娘到了的消息,而是朱鄞祯迎亲途中遇阻的消息。 朱鄞祯在亲迎路上的遭遇,已经一五一十传到了明德宗耳中,明德宗的心情可想而知。柳如芸竟敢当众阻拦花轿喊冤,这让事件变得各种扑簌迷离。 姑且不论柳如芸的说辞有几分真几分假,沈梦璐与府中姨娘不合,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到底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怎样的绯闻儿媳?明德宗眼眸含怒。 最近一段时间,所有传言都与沈梦璐有关,本来就已经是个话题人物了,好不容易才挨到了结婚大典,竟然还节外生枝! 纵然明德宗偏爱朱鄞祯和沈梦璐,此刻心中对这个尚未过门就已经传言漫天飞舞的儿媳,也产生了几分不悦。 与大堂之上面色凝重的明德宗相反,在内堂之中和众女眷坐在一起的姬皇后倒是淡定许多,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女子最在意的就是容貌,毁人容颜,这样的手段怎么听都狠辣了一点。她倒是没看出来这沈梦璐竟还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不过莫名的,姬皇后第一次发现,她竟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儿媳妇了。朱鄞祯身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做事果断干练,下手狠准快的贤内助! 朱鄞祯命中注定是要挑大梁的人,日后势必会成为对抗朱昶基旧势力的主力军!不论他是否有机会荣登皇帝宝座,清道夫这个任务,都会落到他身上! 唯有敢作敢为,处事果敢利落的女子,才能成为朱鄞祯前进道路上的左右手,替他扫除天下,助他称王称霸! 不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朱鄞祯在扫天下之前,首先需要收拾的就是他的屋子。 姬皇后所有所思的目光落到沐王府的一干女眷上,朱鄞祯身边无关紧要的人太多,有些人非但不能帮助他,反而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比如说,尉欣妍! 当日假扮初黛的男子虽然被姬皇后暗中处理了,不过一番拷问之下,幕后主使自然也浮出了水面。 这尉欣妍倒是越发胆大包天了!都敢算计到她这个皇后身上了!还真当朱娉婷是无坚不摧的靠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姬皇后优雅地端起清香扑鼻的美颜茶喝了一口,悠悠地朝朱鄞祯的一干侍妾开了口。“咱们这新任沐妃倒是不容小觑,你们虽说都是这沐王府的老人,可到底是妾室而已,日后都是要以沐妃马首是瞻的,务必与她好好相处,切莫乱了规矩。家和,则万事兴!你们可都明白?” “是,妾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女眷异口同声地回答。 尉欣妍心头一沉,以沈梦璐马首是瞻!姬皇后这一句话就是奠定了沈梦璐当家主母的地位。她这个无功也有劳,掌管沐王府内务多年的侧妃,就这么轻描淡写被一脚踢开了! 与尉欣妍的纠结不同,其他侍妾对此确实毫无异议,甚至其中有几人还是挺乐意看到尉欣妍吃瘪的。比如曹莹莹,比如逸兰和雲璃。在沐王府只手遮天,横行霸道多年的尉欣妍终于落马,这何尝不是件大块人心的事。 “你们如此懂事,甚好!”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米米地转头望着坐在她身侧的静钰郡主。“一会儿待花轿到了,静钰替你四皇叔去踢轿门,迎新娘可好?” “是,皇祖母,能为貌若天仙的沐妃娘娘掀轿门,静钰求之不得!”静钰郡主巧笑嫣然地接话。对于沈梦璐这个新皇婶,静钰充满了期待。 “好孩子!”姬皇后疼爱地拍拍静钰的手,又转头对尉妘妗,逸王妃和洛王妃三个媳妇放话,“咱们皇家公主甚少,又都远嫁,眼下没有姐妹能替祯儿迎接新娘,你们是嫂嫂弟妹,与姐妹无异,一会儿就由你们这几个妯娌去迎接咱们的新娘子吧!” “是,母后,儿臣遵命!”姬皇后发话,自然没人敢拒绝。太子妃与两位王妃亲自迎接,姬皇后也算是给足了沈梦璐面子! “一会儿,你们也都去恭迎你们的王妃娘娘吧!”姬皇后的眼神落到沐王府的一干妾室身上,铺垫做足了,姬皇后这才把要紧的话说出来。“妍侧妃,你是领头羊,务必做好表率才行!” 被点到名的尉欣妍一愣,表率?如何表率?“臣妾驽钝,怕礼数不到位,唐突了沐妃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姬皇后勾唇一笑,“怕唐突的话,行跪拜大礼,自然就不会有问题了!”礼多人不怪啊! 跪拜大礼?!!让她堂堂镇远候府嫡女给商女出身的沈梦璐行跪拜大礼?? 嫔妃迎接出身高贵又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不外乎是这样的礼节而已!她沈梦璐不过是个王爷的正妃,有什么资格受这样的大礼? 见尉欣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姬皇后故作讶然,明知故问,“怎么?妍侧妃觉得本宫的建议有何不妥吗?” 尉欣妍面色一整,赶紧跪下行礼,“臣妾不敢!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连太子妃,逸王妃和洛王妃都能纡尊降贵去迎接沈梦璐,她们这一干妾室行跪拜大礼又怎会有不妥呢? 尉妘妗深深地望了眼眉含笑的姬皇后一眼,皇后娘娘似乎开始真心接纳沈梦璐了! ************************************************************ 朱鄞祯的迎亲队伍,踩着吉时跨进了沐王府的大门。 跪在门口,迎接新任王妃的沐王府女眷们依照姬皇后的懿旨,跪在地上迎接沈梦璐! 朱鄞祯迎亲途中遭遇意外的事,她们都听说了,心情却是各不相同。有人窃喜,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看着被朱鄞祯双手搀扶牵出花轿的沈梦璐,为首的尉欣妍脸色一变再变。这该死的沈梦璐还真是好命,一次又一次能躲过劫难。 “臣妾/妾身喜迎王爷,喜迎王妃娘娘!恭祝王爷和娘娘百年好合,吉祥如意,早生贵子!”沈梦璐在一群女眷的道喜声中,捏着手中的大红缎带,袅袅走来。 隔着大红盖头,沈梦璐也认出了为首的是尉欣妍。不用看,她就能知道尉欣妍此刻的面孔必然是扭曲的。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沈梦璐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样违心的话,听得她都耳膜疼。 朱鄞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不看跪在地上的如花美眷们,只是转头细心地叮嘱沈梦璐小心脚下。 倘若不是姬皇后亲口发话,务必让妾室们恭迎沐妃娘娘,以示恭敬。朱鄞祯压根不会让这群女人在今天这样本该喜气洋洋的大日子出现在沈梦璐的面前。 姬皇后的用意,明着是帮着沈梦璐立威,反过来却也是让沈梦璐闹心添堵。朱鄞祯比谁都明白,沈梦璐对他府上这群莺莺燕燕有多反感。 沈梦璐自然是倍感糟心的。迎亲路上被柳如芸这么一闹,她已经十分恼火了,现在还没踏进沐王府就看到这一群花枝招展的花蝴蝶,沈梦璐现在的心情何止是闹心,根本是恶心了! 姬皇后这是几个意思?给她一个下马威吗?是要时刻提醒她,朱鄞祯不是她一个人的?!只在时刻提醒她,再怎么享受朱鄞祯的盛世独*,也还是必须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吗?! 沈梦璐不悦地瞪着了一眼身边的朱鄞祯,倘若朱鄞祯此刻能看清她的表情,就会明白,她就多想罚他跪搓衣板! 没事放那么多没有用的花瓶在身边干什么? 朱鄞祯自然是看不到沈梦璐此刻的表情了,他依旧柔情蜜意,轻声细语地提醒着沈梦璐,“娘子,小心脚下。” 沈梦璐垂下眼眸,透过盖头的缝隙望见一双涂着火红色蔻丹的纤手,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冷嗤了一声。 一群自命不凡的官家小姐,竟然向她这个商女出身,让她们不心服口不服的沐王妃,行五体投体的跪拜大礼,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 朱鄞祯提醒得是,她是应该要小心脚下。 沈梦璐抬起脚,毫不犹豫地朝那双碍眼的手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低着头匍匐在地的尉欣妍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击中,她发出一声惊呼,惊愕地顺着手背上殷红的绣花鞋抬眼望去,望到红得扎眼的喜帕。 沈梦璐竟然敢踩她?! 尉欣妍用力抽回手,沈梦璐一个趔趄,作势向后倒去。 沈梦璐突然往后倒去的身影,让在门口迎接二人的女眷纷纷发出一声惊呼!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梦璐,眼神阴沉得可怕。“妍侧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害王妃摔下台阶吗?” “王爷,分明是这个践人先踩的臣妾……”尉欣妍的话语消失在清脆的巴掌声中。被打偏头的尉欣妍呆在那里,颤抖着被踩红的手捂上被打疼的脸颊。 “你……你打我?”尉欣妍猩红着双眼,望向出手的楚代安。“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打我?” 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楚代安身上,这个模样陌生的侍卫竟敢以下犯上打沐王府的侧妃,这胆量可不是一般的! 神色泰然的楚代安主动跪下向朱鄞祯请罪,“王爷,妍侧妃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辱骂王妃娘娘,属下斗胆出手,请王爷责罚!” 沈梦璐的脚朝尉欣妍伸去的时候,楚代安就明白了沈梦璐的心思。朱鄞祯对尉家背后的丞相府有忌惮,他楚代安却没有。 尉欣妍对沈梦璐一次一次的伤害,对他的设计,以及火烧他望月楼一事,楚代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楚代安早就查清楚,当日命人散播消息说他是男人一事,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尉欣妍。 尉欣妍这颗钉子,沈梦璐不拔,他也会替她拔了。 打尉欣妍一巴掌还算是便宜她的了!时机成熟,他必然会让她体验一下鞭刑和烙刑,来替沈梦璐和他价值连城的望月楼报仇!楚代安眼中盛满怒气。 朱鄞祯眸光扫过在场的尉妘妗等人,而后淡淡地看了楚代安一眼,“起来吧!楚侍卫护住心切,情有可原!” 就这样?尉欣妍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尉妘妗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朱鄞祯这偏袒之意太明显了。 “王爷,他打了臣妾,岂能就此算了?”尉欣妍恼怒不已。 “若不是你对王妃出言不逊,又怎会平白无故吃这一巴掌?”朱鄞祯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和不耐烦。 “王爷,王妃……王妃娘娘先踩臣妾在先,臣妾一时口快才……”尉欣妍委屈地替自己辩解。难道朱鄞祯看不见她红肿的手背吗? 尉欣妍早知道朱鄞祯一颗心都落到沈梦璐身上了,可是这样当众给她难堪,他朱鄞祯就不怕被人说成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无情无义之人吗? 尉欣妍含泪的美眸落向在场的尉妘妗等人,无声地控诉着沈梦璐的恶行。 尉妘妗不自在地撇开脸,她虽贵为太子妃,又是尉欣妍的表姐,可是她这太子妃说话的份量有几分,尉妘妗心知肚明。更何况,这是沐王府的家务事,她多管闲事插手只会惹得朱鄞祁不高兴,也会得罪朱鄞祯。 站在沐王府门口的喜婆小厮们面面相觑,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沐王爷娶个亲,当真是不容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逸王妃和洛王妃等人也是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处理,已经有伶俐的宫女,向姬皇后禀告去了。 迎亲路上遇阻,朱鄞祯心情本就受了影响,好好的大喜之日被人搅和得一团糟,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地盘,竟还不令人省心! 朱鄞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尽最大可能保持平稳的语气。“妍侧妃,王妃娘娘戴着红盖头,看不清路,这样的无心之过值得你如此大吵大闹吗?” 尉欣妍被朱鄞祯冷冽的眸光刺得心头发颤。 无心之过!竟是如此睁眼说瞎话!尉欣妍含恨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缠到沈梦璐身上,她真想当真扒开沈梦璐的假面具,让世人看看清楚她是如何嚣张跋扈的! “王爷,倘若只是无心之过,王妃娘娘的脚触及臣妾的手时就应该抽回才对,何故将臣妾的手踩成这样?”尉欣妍抬起红肿的双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朱鄞祯迅速皱了下眉,暗暗责备沈梦璐沉不住气,要收拾尉欣妍又何苦急着一时呢? 沈梦璐由始至终半低着头静静地站在朱鄞祯的身后,听到尉欣妍紧咬不放的话语,她切合时宜地瑟缩了下,颇有惊弓之鸟之姿。 楚代安适时开口提醒,“王爷,吉时已到……” 朱鄞祯冷下眼眸,双拳紧握,“妍侧妃,你难道不知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吗?你如此小事化大,喋喋不休,是存心要延误吉时,触本王霉头吗?” “臣妾……臣妾不敢!”看到朱鄞祯眼中的杀机,尉欣妍吃了一惊,不敢继续纠缠。 “还不退下!还有谁胆敢闹事,破坏本王的婚事,全部拖了出去杖毙!”朱鄞祯撂下狠话,转身细心地叮嘱沈梦璐小心门槛,而后牵着大红缎带引着沈梦璐往府内走去。 随行的一干喜婆匆匆跟上!尉妘妗等人也调整好表情,恢复言笑晏晏的模样,拥簇着一对新人着往内堂走去,唢呐声再次响起,恢复喜气洋洋的场面。 *****************************************************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向了喜堂,朱鄞祯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挂着新郎官应有的喜悦之情。而大红盖头下的沈梦璐是什么表情,却是无人知晓。 明德宗和姬皇后已经端坐在高堂之上,等着一对新人的拜堂礼了。其他宾客和司仪也早就各就各位。 在姬皇后的宽慰之下,明德宗的脸色已不若先前那么紧绷。姬皇后竟主动为沈梦璐开口说好话,这倒是让明德宗有些意外。 姬皇后将自己的侄甥女安排给安护侯府的谢承泽一事,明德宗也已有耳闻。且不说姬皇后是不是同谢老夫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姬皇后肯敞开胸怀接纳沈梦璐,日后她们婆媳能和睦相处,倒不是什么坏事。 青毡花席踏金莲,女使扶来拜案前。最是向人羞答答,彩丝双结共郎牵。 今日充当司仪的是当朝国舅,姬皇后的亲哥哥姬太傅,也是姬文华的父亲。姬家多出文臣,姬家虽然风光荣耀,手上却并无实权。 朱鄞祯看到姬太傅,微微一愣,原本安排的司仪并非姬太傅,而是礼部侍郎,他竟不知道何时竟换了司仪。 让他这个前岳父大人给他当司仪,朱鄞祯总归觉得心里怪怪的。朱鄞祯狐疑地望向姬皇后,姬皇后冲他微微颔首。 朱鄞祯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缎带,姬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先是让他的一干侍妾出门迎接新娘,现在又让他的前岳父替他们主持婚礼。是在提醒他莫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吗? 姬文华过世多年,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被人不断提醒他的亡妻,这让朱鄞祯心中十分不快,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了几分。 沈梦璐头顶大红绣帕,看不到朱鄞祯此时的表情,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敏感地察觉到了朱鄞祯骤变的气息。 透过绣帕的缝隙,沈梦璐看到了朱鄞祯手背上因用力过度而高高凸起的尺骨。沈梦璐微微侧了侧头,狐疑地敛了敛眉,发生了什么状况,竟让朱鄞祯这样紧绷? 姬太傅并无表现出任何异常,神色自若,尽心尽力地担任着司仪的工作。 拜堂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虽说在场的人对沈梦璐毁柳如芸容颜一事十分好奇,不过碍于明德宗和姬皇后坐镇,众人都压下了心头的好奇心,目光热切地围观一对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一叩首,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再叩首,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她;三叩首,再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朱鄞祯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姬文华是他无法磨灭的过去,以前他刻意在沈梦璐面前避开姬文华这个话题,是怕沈梦璐心生芥蒂,更怕沈梦璐因此退缩,拒绝他的爱意。 而今沈梦璐已经嫁进沐王府,成为他的正妃,姬文华必然会成为无法避忌的话题。该面对的终须面对,朱鄞祯已经做出决定,关于姬文华的一切,只要沈梦璐想了解,他定会和盘托出,坦然告知。   ☆、215.礼成送入洞房 而今沈梦璐已经嫁进沐王府,成为他的正妃,姬文华必然会成为无法避忌的话题。该面对的终须面对,朱鄞祯已经做出决定,关于姬文华的一切,只要沈梦璐想了解,他定会和盘托出,坦然告知。 二拜高堂!一叩首,先谢父母养育恩;再叩首,祝二老福如东海长流水三鞠躬;三叩首,愿高堂寿比南山不老松。新娘奉茶!喝过媳妇茶,添福添寿又添孙! 沈梦璐在喜婆的指引下,跪在地上,双手奉茶,向明德宗和姬皇后敬茶。到此刻,沈梦璐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儿臣恭请父皇和母后用茶!” 沈梦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淡定,没有高人一等的沾沾自喜,也没有刻意讨好的阿谀奉承。 明德宗和姬皇后对视一眼,各自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各自拿出了送给沈梦璐的见面礼。 “沐妃,家和万事兴,贵在一个和字!从今往后,你务必牢记以和为贵,凡事都要学会留三分余地。明白吗?”明德宗威严地放话。 “是,儿臣明白!儿臣谢父皇教诲!”沈梦璐温驯地回话。以和为贵?!留三分余地?!明德宗是在警告她做事不要太绝吗? 沈梦璐如此谦恭的态度让明德宗舒展了眉心,沈梦璐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朕祝你与老四夫妻同心,和和美美!这是朕送你的礼物,望你好好珍惜!”明德宗换上了温和的面孔,示意身边的安公公递上华贵无比的锦盒。 沈梦璐双手接过,叩首谢恩,“儿臣多谢父皇恩赐!”锦盒体积不小,掂在手上却并无多少份量,沈梦璐抚摸着锦盒上的龙纹,有些好奇里面的东西。 “沐妃,你从今天起就是这沐王府的主子了,身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本宫对你有两点要求。第一,望你能牢记当家主母的职责,将沐王府打理得更加井井有条。第二,祯儿子嗣寡淡,尚只有景轩一个世子,本宫望你能待景轩视如己出,并早日承孕,为皇家开枝散叶。”姬皇后也循例对新媳妇训话并许下期望。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定当尽心尽力打理好王府!”沈梦璐恭敬地回话,姬皇后如此客气的训话,倒是让沈梦璐有些意外。 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嬷嬷送上礼物。“本宫祝你与祯儿恩意如岳,早生贵子。” “儿臣多谢母后!”沈梦璐双手接过锦盒,与明德宗的礼物相反,姬皇后送的锦盒小巧精致,份量却不轻,捧在手上竟是沉甸甸的。 姬皇后三句不离子嗣,可见谢老夫人一番教导多有先见之明。想要赢得姬皇后的接纳,怀孕不失为一条捷径。 新娘奉茶受训环节结束,继续拜堂走起。 夫妻对拜!一鞠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白头偕老,风雨同舟。再鞠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早生贵子,百子千孙。三鞠躬,百事皆会随人愿,夫妻情谊永*。 朱鄞祯和沈梦璐双双一揖到底。此刻,二人心中除了对方,再无杂念。 朱鄞祯柔情似水的眼眸痴缠到沈梦璐身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挂满情难自禁的喜悦。朱鄞祯此刻忘记了迎亲路上的一波三折,也将各种闹心的事件抛之脑后,他现在满心满眼只剩下新婚的喜悦,和对沈梦璐的爱恋。 大红盖头下的沈梦璐面若芙蓉,眼若星辰,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糟心事,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今日的她,依旧是万众瞩目的新娘,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神采飞扬的新娘。 礼成!恭送新娘新郎入洞房!从此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随着姬太傅中气十足的赞礼声,朱鄞祯在众人如镁光灯一般聚焦的眸光中,深情款款地超沈梦璐伸出大掌,“爱妃,请这边走!” 洞房?沈梦璐脑海中不期然跃上谢老夫人的尊尊教导以及那令人脑洞大开的春官图。沈梦璐微微低下了头,略有局促地将纤手放到朱鄞祯的掌心,倘若大家此刻能看到沈梦璐的脸,就会看到她滚烫的脸颊上飞满了红霞,犹如怒放的玫瑰一般瑰丽绚烂。 “闹洞房咯!”在场年轻的臣子家眷女仕们都莫名兴奋起来,起哄着紧随其后,一股脑儿往悦梦宫涌去。 沐王爷为了取悦新任沐王妃,不惜将自己的清心殿打造成悦梦宫,这是世人皆知的事,这本就让世人对这悦梦宫充满了好奇。另外还有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是这悦梦宫连王府的一干女眷无召都不能踏入一步,这就更让这悦梦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眼下有大好机会进去一饱眼福,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加上还有闹新人的机会,众人更是不愿意错过这个热闹。 一瞬间原本聚集在喜堂的人,呼啦走了大半,剩皇上皇后和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们。以及朱鄞褶,朱鄞袹,朱鄞禧几位王爷王妃。 “今儿是老四的大喜之日,你们兄弟几人也去凑凑热闹,添添喜气去吧!莫要拘束了。”明德宗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大手一挥,示意他们不要拘谨。 洛亲王朱鄞禧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洛王妃也才年方十八,正是喜爱热闹的年纪,二人便拉了逸亲王朱鄞袹夫妻也往悦梦宫去了。朱鄞祯大喜之日,他们兄弟不如闹闹洞房,未免说不过去。 朱鄞褶却是不动,依旧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站在姬皇后身边的尉妘妗也是没有去凑热闹的打算。 明德宗瞥了二人一眼,挑了挑眉,“太子妃和老二怎的不去?” 尉妘妗朝明德宗福了福礼,委婉地开口,“回父皇,太子殿下尚在路上,儿臣独自进去,怕不妥当。” 明德宗皱了皱眉,朱鄞祁借口身体不适,留在宫中歇息,结果竟一身便服出现在迎亲路上,这原因是什么,明德宗岂会不知。朱鄞祁对沈梦璐如此执迷不悟,让明德宗也是各种无奈气恼。 明德宗深深地望了尉妘妗一眼,这太子妃并不是驽钝之人,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思,她不可能不知道,尉妘妗如此容忍,倒是叫明德宗对这个大儿媳产生了几分怜悯。 “也罢,你本是好静之人,就留在这里陪陪你母后吧!”明德宗暗暗责备朱鄞祁不懂分寸,虽说他误打误撞替朱鄞祯解了围是好事,可是这样公然让尉妘妗落单,到底是不妥的。明德宗的视线落向从容不迫地坐在位置上饮茶的丞相尉驰瀚和朱娉婷夫妻二人。 好静之人?朱娉婷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她那原本活泼开朗的大女儿什么时候竟跟好静二字扯上关系了。尉妘妗本是个喜爱热闹,性格张扬的女子,当了几年太子妃,非但没有增添应有的霸气,反而变成了一只鹌鹑! 朱娉婷不悦地望了尉妘妗一眼,对她的懦弱退让十分不满。朱鄞祁公然让她落单,替沈梦璐出头,尉妘妗要是有几分头脑,就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当着明德宗的面,在她与尉驰瀚面前哭一回屈,也好让她理直气壮地替女儿出头。 尉妘妗接收到朱娉婷包含责备的目光,却只是撇开了头,谦恭地朝明德宗回话。“是,儿臣遵命!” 朱娉婷眸光一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朱鄞褶深邃的眸光落到尉妘妗单薄的侧影上,几年不见,太子妃倒是越发沉静端庄了,隐忍的本事也是越发长进了,与当年热情张扬,活力四射,俏丽多姿,率真不羁的她越发大相径庭,相去甚远了。 朱鄞褶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尉妘妗时的模样。那年十五岁的尉妘妗第一次以太子妃候选人进宫,不慎与朱娉婷走散,迷失在繁华锦簇的御花园。迷路的尉妘妗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随遇而安地在御花园嬉戏起来。 奉姬皇后之命出来寻找尉妘妗的朱鄞褶,见到的就是一个犹如百花仙子一般在花丛中跳跃扑蝶的精灵,她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花丛中荡漾。 当日的尉妘妗身着一袭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随着她优雅的跳跃,裙角飞扬,轻纱飘逸,竟让人有一种会随风而去,羽化成仙的错觉。 尉妘妗如丝绸般墨色的秀发简单地用丝带束起一半,余下的发丝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尉妘妗无疑也是个美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美人扑蝶,分外妖娆。朱鄞褶就那样看呆了,有一瞬间,他误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从仙境坠入凡间的仙子,那么灵动可人,出尘脱俗。直到随行的侍卫喊他,他才回过神来,唤了一声,“尉小姐!” 听到朱鄞褶的声音,尉妘妗慌乱地放开抓在指间的蝴蝶,转过头与朱鄞褶四目相对。 尉妘妗那一双婉转动人的眼眸,如琉璃般灵动,明亮的眼睛里闪耀着晨露般朦胧的光华。 事隔十余年,朱鄞褶都清楚地依旧记得尉妘妗当年那惊鸿一瞥。朱鄞褶以为,那样如精灵一般美好的女子是值得被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捧在掌心,用心呵护的。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精致,却眼神暗淡的女子,朱鄞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当年朱鄞祁那一句“本宫不喜”,注定了尉妘妗是个与幸福无关的人。 不过当年的尉妘妗是那样自信满满的女子,面对神色淡然,心有所属的朱鄞祁时,她曾那样神采飞扬地对朱鄞祁说过,“太子殿下,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住在你心间,无法割舍的人!” 当年的尉妘妗面对深爱姬文华的朱鄞祁,拥有那样大无畏的勇气,敢与姬文华一争高下。拥有那样爆棚的自信,认定自己能赢得朱鄞祁的心。 尉妘妗差一点真的做到了!若不是那个意外夭折的孩子……朱鄞褶的眼神黯了黯,怔怔地望着尉妘妗发呆。 当年面对与朱鄞祁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姬文华,年轻的尉妘妗都敢勇往直前,而今面对区区一个沈梦璐,她竟委曲求全至此。这些年,尉妘妗的日子过得多难,可想而知。 明德宗连唤朱鄞褶两声,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明德宗身边的安公公悄悄拉了他一把,朱鄞褶这才回过神来。“是,父皇!” “老二,你常年在外,难得老四大喜,你合该与兄弟们热闹热闹。”尉妘妗不去闹洞房是情理之中的,可朱鄞褶怎么也不去凑热闹?朱鄞祯新婚大喜,当兄弟的合该积极踊跃才对。 朱鄞褶扬唇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父皇,四弟妹怕是不会乐意见到儿臣去凑热闹。” 朱鄞祯和沈梦璐对他的抵触是显而易见的,想必他们是不会乐意看到他去替他们闹洞房的。 其实朱鄞褶本来是准备了闹洞房的余兴节目的,不过,眼下他却觉得有比闹洞房更要紧的事。 见明德宗的脸色转阴,朱鄞褶识相地改口,“儿臣说笑呢!父皇,儿臣其实是担心皇兄。皇兄身子羸弱,在这毫无遮蔽的大街之中摆公堂,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明德宗蹙了蹙眉,上回宫宴之上朱鄞祁脸色就极度不好,接连几日同样是脸色苍白的模样,近两日才稍稍好转些。朱鄞褶这么一提醒,倒是让明德宗有些担心起来。 姬皇后的脸色也变了变,那柳如芸竟如此胡闹,倘若朱鄞祁有什么差池,她定不轻饶那柳如芸。“皇上,不如派人去打探一下。” 明德宗点点头,“老二,不如你前去看看。” “是,父皇,儿臣遵命!”朱鄞褶遵照明德宗的指示正欲往外走,尚未踏出大殿,有小厮匆匆前来禀告说太子殿下来了。 朱鄞褶微微一愣,柳如芸一案,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大一会儿,面色略显苍白的朱鄞祁就踏进了大堂,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儿臣见过父王母后!儿臣来晚了!”朱鄞祁扫视了一圈喜堂,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到底没赶上沈梦璐拜堂。 “无妨!你且坐下歇歇吧!你若是身子不爽快,回宫歇息也无妨。”朱鄞祁晚到是情有可原的事,他这么快就赶到了沐王府,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儿臣无碍!”朱鄞祁温和地笑笑,“父皇,今日鄞祯大婚,儿臣身为兄长,岂有缺席的道理。”没能赶上拜堂仪式,朱鄞祁心中已是遗憾,新人闹洞房这样的环节,他自是不想错过的。 “父皇,母后,儿臣去看看鄞祯和四弟妹。”朱鄞祁坐下喝了一口茶,便又站了起来。 朱鄞祁此话一出,朱娉婷饱含责备的眼神就直直射向了他。 朱鄞祁如此率性而为,明德宗隐隐觉得有些头痛,却又不好明言责备。“去吧,太子妃也一道去吧!今ri你们都无须拘束。” 尉妘妗应了一声,莲步轻移,款款地走到了朱鄞祁身边。朱鄞祁并不看尉妘妗,朝明德宗与姬皇后行了个礼,就转身往悦梦宫去了。 朱鄞褶见状也行礼退出了喜堂,快步跟上了朱鄞祁的步伐。朱鄞祁在明德宗面前只字未提柳如芸状告沈梦璐毁她容颜一案,这让朱鄞褶心中充满了好奇。 朱鄞褶在悦梦宫门口拦住了朱鄞祁,向他打问柳如芸一案的审理结果,朱鄞祁不欲多言,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今日是鄞祯的大喜之日,这件事改日再说吧!”说完,便顾自大踏步走向了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寝殿。 ****************************************************************************** 眼下悦梦宫偌大的寝殿内人满为患,洞房之内喜气洋洋,热闹非常,笑谑之声,此起彼伏。 朱鄞祯和沈梦璐已经在众人强势的围观之下,被迫喝了交杯酒,不过新婚当日无大小,众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眼下一干胆大好闹的文人臣子正极力撺掇着想要先于新郎官朱鄞祯揭了沈梦璐的红盖头,好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朱鄞祯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今日是新郎官,纵有万般不悦也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 朱鄞祯甚至是连闹洞房都是不愿意的。他压根不需要靠越闹越欢越长久这样方式来讨吉利。*一刻值千金,这样的大好日子,他只想跟他的梦儿温馨地单独度过。天知道他是如何望眼欲穿地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却还得忍受这群恼人的苍蝇。 要是可以,朱鄞祯真想拿个苍蝇拍,将这些个不罢不休的青年才俊们,一个一个拍成肉泥。懂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懂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可眼前这群臣子们一心一意想先睹为快,这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沐王妃,自然是不懂收敛的。沈梦璐虽说是眼下全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人物,可到底不是人人有这个机会识得庐山真面目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沈梦璐已名花有主,摇身变成沐王妃,可吃不着,过过眼瘾也好啊!要知道,日后再想见到这身份尊贵的沐王妃,可是更加机会渺茫了。 朱鄞祯不好开口拒绝,有人却可以。 景轩正涨红着小脸,张开双手挡在沈梦璐面前,阻挡着一干人等胆大包天的举动。 臣子们不敢对景轩无礼,又不甘心就此作罢,索性调转方向,将矛头对准了景轩,诱使他改口换沈梦璐为母妃作为交换条件。 景轩的脸越发红了,几乎能红得滴出血来,心中也越发懊恼起来。 沈梦璐过府之后就是他的母妃,这点景轩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朱鄞祯知道他有心结,早就承诺过不会强迫他改口,一切顺其自然。而沈梦璐也体贴地跟他说过,称呼并非什么大事,他喜欢继续称她为沈姐姐也是无可厚非的。 景轩心中不是不接受沈梦璐,他本来是做好了心里建设的,即便觉得别扭,他还是打算沈梦璐过府之后就改口唤她一声母妃的,可那是在阎轻络出现之前。 自打在沈府见过那个给他留了一方血帕的阎轻络后,景轩就觉得各种不对劲了。阎轻络对沈梦璐一口一个梦姐姐喊得亲切,倘若他改口称沈梦璐为母妃,那他无形之中就比阎轻络小了一个辈份!这让景轩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心里这个坎了。原本练习了无数次的母妃,从此卡在嗓子口,再也唤不出来了。 “世子殿下,您要是叫不出来,那我们就只好唐突沐妃娘娘了!”见景轩双唇紧闭,咬紧牙关不肯开口,臣子们再一次调侃道。 景轩的眼神扫过被他护在身后的沈梦璐,转而落到站在沈梦璐身边,噙着不屑笑容的阎轻络身上,将双唇抿得更紧了。 阎轻络是以沈梦璐的贴身侍女的身份进来的。眼下百无聊赖的她,正轻蔑地望着眼前那群如狼一般眼里冒着绿光的年轻臣子们,心中不止一次发出冷笑。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闹洞房的名义,*她梦姐姐才是真的! 阎轻络虽然年纪不大,看人却是通透,这些臣子们说难听点就是一群见到美女就想扑倒的铯狼。围观的人群里面有多少贪婪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阎轻络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216.洞房花烛夜 阎轻络虽然年纪不大,看人却是通透,这些臣子们说难听点就是一群见到美女就想扑倒的铯狼。围观的人群里面有多少贪婪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阎轻络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真不知道朱鄞祯父子怎么能容忍这些没有道德情操的人的,竟任由他们如此胡闹!要不是沈梦璐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可闹事,阎轻络真想将这帮人色迷迷的眼珠子统统挖了出来踩爆,又或者赏他们一把宵魂散,让他们从此变白痴! 朱鄞祁和尉妘妗,朱鄞褶进来的时候,正是景轩和那帮臣子们僵持不下的时候。 了解清楚状况以后,朱鄞祁心中也是有些不悦。他当然也是想见沈梦璐的,不过却不是以这样的难堪的方式。 “你们几位要是在修缮典籍上,也有这样的执着就好了!”朱鄞祁清清淡淡一句话,顿时浇灭了起哄的几名臣子的气焰。他们中间大多是翰林院新进的院士,与朱鄞祁打过无数次交道,因为典籍修缮失误,曾没少挨朱鄞祁的批判,对这个太子爷都存着几分敬畏。 危机解除!该闹的都闹得差不多了,继续下去只怕会得罪了朱鄞祯和景轩。带头的几个臣子识相地退出门外,去宴客厅吃酒去了。 新娘子看不成已是憾事,再错过美酒佳肴岂不是更加遗憾!据说这沐王府有望月楼不对外销售的秘酿红颜醉,还有极品私藏的佳酿。那可都是寻常人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尝到的好酒。 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后,新房内就剩下朱鄞祁一干皇室中人,五兄弟难得到得如此齐全,几位王妃也都安静地各自站在自己的夫婿身边。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喧哗过后的安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朱鄞祯望着自己的这群兄弟,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是写满疏离和冷凝。 朱鄞祁看着朱鄞祯这番模样,心中不大好受。洞房花烛,大喜之日,本该是人生最得意最开心的一天,因为种种原因,朱鄞祯却连笑容都需要假装。 不知道大红盖头底下的沈梦璐是否也是一副牵强的笑容。朱鄞祁多希望此刻的沈梦璐是真心的笑靥如花,一如初见时那样明媚的笑脸。 朱鄞祁极快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然后又将视线放回到朱鄞祯身上,他走到桌子边 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送到朱鄞祯面前。“四弟,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兄敬你一杯,恭贺你大婚之喜,祝你和四弟妹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四弟?!朱鄞祁这样套近乎的称呼让朱鄞祯挑了挑眉,他们何时又亲近到称兄道弟的程度了? 朱鄞祯伸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多谢太子!本王自然会与梦儿恩爱有加,举案齐眉,心心相印,情比金坚!” 情比金坚四字,朱鄞祯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坐在喜*上的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这男人,兄长向他道喜,就不能表现得和善一点吗? 朱鄞祁对朱鄞祯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温和地笑笑,准备退出喜房。 闹洞房就这么跟新郎官喝杯酒是不是太没水平了点? 朱鄞褶伸手拦住了朱鄞祁,“皇兄,既然是特意来闹洞房的,岂有只同新郎官喝酒的道理,合该跟新娘子敬杯酒才对!” 朱鄞褶说着重新倒了两杯酒,走到沈梦璐面前,“四弟妹,上次在宫中为兄没有机会跟你道喜,今日是你与四弟的大喜之日,可断断不能再拒绝为兄的心意了。来,为兄祝你与四弟鸾凤和鸣,天长地久!” 朱鄞祯眼眸一暗,正想开口拒绝,被沈梦璐拉住了手。 沈梦璐盈盈从*上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酒杯,隔着大红盖头朝朱鄞褶举杯,“本宫谢过恭王爷的好意!”沈梦璐说着微微撩起大红盖头,将酒杯递到唇边。 “四弟妹且慢!”朱鄞褶及时阻止了沈梦璐饮酒的动作。“四弟妹,虽说在人前掀开大红盖头有些不太妥当,可你既然接了为兄这杯酒,隔着盖头似乎太过不敬了一些。” 阎轻络翻翻眼皮,嗤笑一声。敬酒是假,想看新娘子是真!这些人真是会拐弯抹角!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紧,他之所以如此讨厌朱鄞褶是有原因的。从小到大,这朱鄞褶总是假借为朱鄞祁出头的名义,给他使绊子。可是朱鄞褶到底对朱鄞祁有几分真心,却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朱鄞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朱鄞褶这样强人所难,令人不喜。“二弟,你既然知道不妥,何故还要如是。来日方长,你想与四弟妹喝酒日后有得是机会!” 朱鄞褶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朱鄞祁,又将视线落到尉妘妗身上。“皇兄此言差矣!当年皇兄大婚之日,皇嫂可是掀了盖头与兄弟们每人喝了一杯的。怎么换到四弟妹身上就不妥了呢?” 尉妘妗闻言脸色僵了僵。她大婚之日提前掀红盖头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知道她自己不掀,朱鄞祁恐怕会让她盖着大红盖头独自坐到天明!是以,她才会趁着朱鄞褶兄弟几人闹洞房的机会,主动掀起了大红盖头。 她的遭遇与沈梦璐根本不是一回事!尉妘妗恨恨地瞪了朱鄞褶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无缘无故要扯到她的头上!她清楚地记得当日她掀起红盖头时,朱鄞祁眼里是怎样的厌恶表情。甚至,当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朱鄞祁不肯召她侍寝,都是以她的大红盖头不是他掀的为借口。 朱鄞祁的眸光也冷了下来,对朱鄞褶这样无理取闹有些不耐起来。“二弟,当年兄弟们都还年少,对这些礼节知道得不周全,是以胡闹过去了。今时不同往日,二弟莫非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年吗?” 朱鄞褶被朱鄞祁毫不客气的措辞弄得恼羞成怒,他倒是没想到,这朱鄞祁对沈梦璐的维护之情竟如此之深。“皇兄,新娘子还没开口,你怎的怎么着急为她出头?” 朱鄞褶此言一出,朱鄞袹和朱鄞禧两对夫妻,八双眼睛都落到了朱鄞祁身上。上次宫宴上,他们就有发现这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之间的气氛很是古怪,二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往更恶劣了。今天朱鄞祁无缘无故出现在迎亲道上,主动替朱鄞祯解围,这也是让人疑惑的地方。 现在经朱鄞褶这么一提醒,朱鄞袹几人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莫不是历史重演,朱鄞祯兄弟二人再次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而朱鄞祁再次在爱情上落败与朱鄞祯! 朱鄞祁被朱鄞褶反咬一口,顿时脾气也上来了,“二弟,我原先只当你处处与鄞祯做对,真是为我出头。今日一见,倒是令我有些怀疑你的居心了!你一再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意欲何为?” 朱鄞褶如此唯恐天下不乱,让朱鄞祁心中疑窦丛生。上次在宫宴上,就是因为朱鄞褶的不依不饶,差点害他受伤的事曝光于人前,朱鄞祁心中本来对他就有些不满了。今日沈梦璐大婚,朱鄞褶再次闹事,让朱鄞祁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多年来与他亲密无间的兄弟。 朱鄞褶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阴霾。“果然时间是把杀猪刀啊,我几年不回京,皇兄竟已开始如此挤兑我了!看来我真该奏请父皇,一辈子驻守番外,永不回京!省得妨碍你们兄弟情深!”朱鄞褶毫无温度地开口,阴鸷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朱鄞祁。 原本热热闹闹的喜房,突然变成了一种兄弟反目的剑拔弩张。沈梦璐不高兴了。 前脚拜堂之时,明德宗还特意提醒过她家和万事兴!倘若朱鄞祁兄弟几人在她这新房之中反目成仇,恐怕明日她就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扫把星。 “太子殿下,恭王爷,沈梦璐何德何能竟值得你们因我而辩论不休!”沈梦璐端着酒杯袅袅上前,言笑晏晏地开口。 “两位皇兄的真挚祝福,臣妾心领了!臣妾多谢二位皇兄的美意!”沈梦璐说着朝朱鄞褶盈盈一福,“二皇兄莫要恼怒,今日是臣妾招待不周。二皇兄言之有理,臣妾隔着大红盖头敬酒,是臣妾的失礼。臣妾恳请二皇兄谅解,臣妾是世俗女子,今日是臣妾最美的一天,这大红盖头下的容颜,臣妾只私心地想让王爷独享。” 沈梦璐说着朝朱鄞祯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朱鄞祯心领神会地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执起她的手。“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让兄弟们不痛快是本王的过失!爱妃莫要自责!” “王爷……”沈梦璐无限娇羞地唤了一声,微微仰头,“王爷,臣妾而今身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令贵客不愉快,自是臣妾的失职。王爷,臣妾今日多有不便,不能好好招呼诸位兄弟妯娌,臣妾想过两日在王府设宴款待太子殿下,太子妃和各位王爷王妃,为今日的失礼赔礼道歉,恳请王爷答应!” 朱鄞祯低头看着沈梦璐,虽然隔着大红盖头,他看不起她的容颜,可沈梦璐如此能屈能伸的态度,却让朱鄞祯心中无限感动。“一切单凭爱妃做主!”朱鄞祯柔声开口,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 二人隔着大红盖头旁若无人的对视,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喜房内瞬间弥漫起应景的浪漫温馨气氛。 身为过来人的逸王妃和洛王妃微微有些尴尬,燃烧在朱鄞祯眼底的火苗意味着什么,二人十分清楚。*一刻值千金,朱鄞祯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逸王妃轻轻拉了拉朱鄞袹的衣袖,朱鄞袹了然地开口当和事佬,“四弟妹如此盛情相邀,我们岂有推脱之理!五弟,难得我们兄弟能齐聚一堂,待你我离京之前,自然要向四弟多讨几杯难得的佳酿才是!” 朱鄞禧也随声附和,“三哥说得极是,到时还望四皇嫂莫要嫌弃我们的叨扰。” 沈梦璐收回视线,轻笑着开口,“你们是我寻常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又怎会有叨扰一说。三皇兄和五皇弟喜爱美酒,待你们离京之前,我必然替你们备上几坛子好酒相送。” 朱鄞袹和朱鄞禧皆是分了封地的王爷,自然没有在京城久留的道理。比起朱鄞褶,沈梦璐对这两位随和的王爷倒是很有好感。 “不知大皇兄和二皇兄改日可愿赏脸来我沐王府小聚?”见朱鄞祁和朱鄞褶尚未表态,沈梦璐只好再问了一声。今日明德宗和姬皇后都在,她断然不能让这两位向来情谊深厚的兄弟带着嫌隙踏出这喜房。 朱鄞祁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能如此光明正大见沈梦璐,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四弟妹盛情难却,为兄一定准时到!” 沈梦璐竟这么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局面,这让朱鄞褶又意外又懊恼,不过他又不能将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免得反过来被人踩住痛脚。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日为兄一定和四弟妹喝个尽兴!”新娘闹不成,可朱鄞褶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朱鄞祯。“四弟,四弟妹今日不方便,你可得与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一杯才行!” 朱鄞祯轻轻捏了捏沈梦璐的手,朱鄞褶的话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朱鄞祯迫不及待想与沈梦璐洞房花烛,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大堆宾客等着他去招待。 “梦儿,我去去就来,你先歇息一会儿。你等着我!”朱鄞祯恋恋不舍地握着沈梦璐柔若无骨的纤手,温声交代。 “是,臣妾一定等王爷回来!”沈梦璐宽慰道,她现在唯一祈祷的是,朱鄞褶他们不要下手太狠,送一个烂醉如泥的新郎回来。 ************************************************************************* 直到四更天,朱鄞祯才终于得以脱身,回到新房! 沈梦璐的祈祷显然没起作用,如她担忧的那样,被展阳和楚代安搀扶回房的朱鄞祯,被一群居心叵测的人灌得七荤八素,连站都站不稳。 “娘子,为夫回来了!”听到朱鄞祯大着舌头的嗓音,沈梦璐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去。 她顶着好几斤重的凤冠,等得脖子都快歪了,才终于等到新郎官回来。原本她以为等到朱鄞祯回来就可以解放了,结果呢? “娘娘,属下挡酒不力,还请娘娘恕罪!”面对一脸歉疚的展阳和楚代安,沈梦璐倍感无力。 从二人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浓浓酒气,沈梦璐就知道他们两个为了替朱鄞祯挡酒恐怕也是喝了不少了。他们二人还能如此尽忠职守送朱鄞祯回来,已是表现不错了。 “辛苦你们了!你们都休息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沈梦璐体贴地吩咐小福子和小禄子去服侍展阳和楚代安,又吩咐丫鬟打来一盆热水之后,这才遣退了其他所有人。 虽然新郎官醉得不省人事,在新婚之夜这样特殊的日子,沈梦璐还是私心地只想与朱鄞祯单独度过。 阎轻络离去之前,得意洋洋地冲*上的朱鄞祯扮了个鬼脸,看到朱鄞祯这副模样,阎轻络莫名地心情大好。她不打算告诉沈梦璐,她身上有特效的醒酒药,就让朱鄞祯错过新婚之夜,扼腕跳脚去吧! 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沈梦璐这才掀开了一直覆在头上的大红盖头,露出她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费了半天时间,精雕玉琢的妆容竟无人欣赏,真真令人惆怅。 沈梦璐本来也是满心期盼着朱鄞祯亲手挑开她的红盖头的。她也曾幻想过,朱鄞祯掀开她的盖头时,该是怎样惊艳和欣喜的表情。 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个酩酊大醉的新郎官,无论如何,都让她有些不爽。期盼已久的婚礼,一波三折也就算了,最后还以新郎官被灌得不醒人事而告终,这怎么能不让人叹息呢? 沈梦璐坐在*沿,抬手用手巾为朱鄞祯拭擦了一下额头的薄汗,然后出神地凝视着朱鄞祯安稳的睡容。朱鄞祯是真的喝多了,呼吸之间浓郁的酒气,几乎要令人闻到都要醉了。朱鄞祯睡的极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的蹙起,露出痛苦的神色。 沈梦璐心疼地抚摸着朱鄞祯轮廓分明的五官,灌酒的人跟朱鄞祯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将向来有自持力的朱鄞祯都灌成这样。 不知道朱鄞祯明早醒来,得知自己错过洞房花烛夜,该是怎样的懊恼。之前朱鄞祯无数次想要扑倒她,都生生把持住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新婚夜,却醉得一塌糊涂。 沈梦璐几乎可以想象一觉睡醒的朱鄞祯会是一副怎样错愕的表情。“四郎,是你自己错过,可怨不得别人。” 沈梦璐轻轻压着朱鄞祯蹙紧的眉头,伸出手为他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太阳穴,无限缱绻地开口。“四郎,今日发生的种种,我感到很抱歉。倘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意外了。” 沈梦璐在等朱鄞祯的时候,想了很多。柳如芸半路喊冤一事,既在沈梦璐的预料之中,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先前她执意在大婚之前与沈家决裂,其实是另有目的。沈梦璐早就料到会有人拿她与沈家决裂一事做文章。明德宗和朱鄞祯都因为对尉家有顾忌而一再纵容尉欣妍,可她却是对尉欣妍忍无可忍了! 沈梦璐早就下定决心,大婚之后,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尉欣妍! 公然与沈家决裂,除了想给沈默一个教训以外,更多的是处于保护沈家人的目的。一旦她与尉欣妍正面交锋,难保沈家人不会成为尉家人的目标。无权无势的沈家与安护候府谢家不一样,一旦有人将矛头对准沈家,那么胆小懦弱的沈家人势必会成为炮灰。沈默虽然无药可救,死有余辜,可沈家其他人却是无辜的。她一手救下来的沈家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一次白白送死。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倘若她是一个连骨肉亲情都可以割舍的无情之人,那么不管她怎么对付尉欣妍,世人也只会当是她没有容人的气度,容不下尉欣妍这个侧妃。不会将事情复杂化,更不会牵累到朱鄞祯。尉家人也无法以此做文章公然跟明德宗叫板! 京华公主朱娉婷背后隐藏的势力,沈梦璐已经有所了解了,也明白了明德宗和朱鄞祯真正顾虑的不是尉家人,而是朱昶基一脉遗留下来的旧势力。涉及到帝位争夺和江山社稷,明德宗他们的顾虑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理解不代表谅解! 为了一股未知的势力,就一股脑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容忍,简直是可笑至极,甚至连儿子被毒害都能忍,这更令人匪夷所思。 “四郎,你放心,景轩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孩子。他的仇,我来报!”沈梦璐画得狭长的美眸微眯,凭添了几分凌利。 就在沈梦璐出神的瞬间,一个慵懒而沙哑的嗓音响起,“花好月圆,良宵苦短,这样的大好日子,娘子竟只惦记着报仇这样的事,不觉得太煞风情了些么?” 沈梦璐微微一愣,一低头望进朱鄞祯醉眼迷离的眼眸。 ************************************************************************** 六千奉上!这样的进度,亲们表拍我~~~~   ☆、217.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梦璐微微一愣,一低头望进朱鄞祯醉眼迷离的眼眸。 因为醉酒的关系,朱鄞祯原本凌利黑眸染上了一层氤氲之气,犹如细雨蒙蒙的江南,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滴出水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 朱鄞祯朦胧的眼眸,殷红的薄唇,和他脸上被酒精熏染的微红,竟让他显出几分与寻常刚毅的模样截然相反的妩媚。 沈梦璐向来知道朱鄞祯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男,可朱鄞祯明明是个腹黑霸道,气场强大的气质型男,不该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唇红齿白,带着某种妖孽气息的美男啊! 这样陌生的朱鄞祯竟让沈梦璐有些呆了,这不科学啊!阳刚型男和娇艳花美男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混搭到朱鄞祯身上,竟毫无违和感。 “娘子!”见沈梦璐傻傻地望着自己,朱鄞祯嘴角的笑更深了,他抬手轻触沈梦璐的容颜,揶揄道,“娘子如此看着为夫,莫不是被为夫的风采所迷倒了?” 沈梦璐回过神来,扬起轻笑,美眸流盼,“什么风采?酒鬼的风采吗?” “为夫像酒鬼吗?”朱鄞祯深情款款地与沈梦璐对视,一只手不自觉地蹭着她艳若玫瑰,嫩如凝脂的脸颊。美人如玉!朱鄞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用到沈梦璐身上最贴切不过。 寻常一身素装的沈梦璐本就艳惊四座,美得不可方物,精心装扮之后,更是仙姿玉色,惊鸿绝艳。 “不像!酒鬼的酒量可没你这么差!”沈梦璐抿唇一笑,取笑到。明明醉得一塌糊涂的人,竟这么快就能恢复神志,这朱鄞祯醒酒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朱鄞祯真的清醒了吗?沈梦璐有些怀疑。 “呵呵……”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戏谑不以为意,他轻轻拉了一把沈梦璐,想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娘子,莫不是在责怪为夫醉酒误事?” 沈梦璐对朱鄞祯毫无预警的动作毫无防备,她惊呼一声,跌趴到朱鄞祯身上,红唇就这么好巧不巧地落到朱鄞祯的唇上。 朱鄞祯的瞳孔一收,呼吸骤然一紧,然后毫不犹豫地截住沈梦璐的唇,给了她一个*悱恻的深吻。 朱鄞祯浓郁的酒气窜入沈梦璐的唇齿,明明没有喝酒的她,竟莫名也觉得有些醉了。 谢老夫人倾心传授的房中术,不期然地跃进沈梦璐的脑海,令她微微有些紧张,有些窘迫,也有些期待。 沈梦璐美眸微眯,热切地回应着朱鄞祯的索取。直到朱鄞祯气喘吁吁地放开她,沈梦璐都没有回过神来。 “娘子,你如此热情,为夫甚是欢喜,不过我们尚未完成应有的步骤。”朱鄞祯虽然急不可耐想要将沈梦璐反压到身下。不过他还是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了内心咆哮的野兽,力持镇定地放开了怀里的小*。 “还有什么步骤?”沈梦璐面色绯红,眼神迷茫地反问。 烛光辉映,衬得沈梦璐的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愈发美艳动人,配上她此刻带着三分茫然,七分迷离的呆萌表情,简直是诱人犯罪。 朱鄞祯忍不住再次覆上沈梦璐娇艳欲滴的红唇,狠狠地肆虐了一番,然后快速退开,抓起放在一旁的大红喜帕,盖住沈梦璐的脸,喘着粗气道,“娘子,怎可剥夺的为夫的权利?” 眼前被一片红色覆盖,沈梦璐这才反应过来朱鄞祯说的未完成步骤是这个。“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刚刚……” 朱鄞祯分明已经蓄势待发,竟还要强迫自己讲究这些繁文缛节,让沈梦璐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嘘!娘子坐好,为夫要挑喜帕了!”朱鄞祯轻声制止沈梦璐接下来的话,一本正经地开口。沈梦璐的喜帕,他自然是要亲手挑的。即便他们已经翻云覆雨,他也是要将这礼节补上的。 沈梦璐对朱鄞祯的执着不可置否,配合地正襟危坐,等着朱鄞祯的动作。 挑喜帕,喝合卺酒,朱鄞祯固执地补上这一系列的流程。 二人双双坐到*上后,朱鄞祯并不急着行夫妻之礼,反而抽出一把小刀,从双方头上割下一束头发,熟练地绾到一起,分成两束,分别用随身携带的璎珞系好,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其中一束交到沈梦璐手中,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梦儿,你我从此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结发夫妻?沈梦璐看着手中编的十分漂亮的同心璎珞,却并未如朱鄞祯期待那般开心。相反的,随着朱鄞祯此番动作,沈梦璐原本的一腔柔情也冷却了下来。 “我不过是你的续弦而已,你的结发夫妻应该是姬文华才对!”想到姬文华,沈梦璐终归是心中不舒服了。 朱鄞祯绾发的动作如此熟练,他是不是也同姬文华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这样想着,沈梦璐顿时觉得手上的璎珞十分碍眼。 “还给你!我不要!”沈梦璐懊恼地将璎珞塞回到朱鄞祯手中。 朱鄞祯微微一愣,沈梦璐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姬文华让他有些意外。沈梦璐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却又让他有些好笑。“娘子是在吃醋吗?” “跟一个死人吃醋!你觉得有必要吗?”沈梦璐冷哼一声,背过身和衣躺下。“我困了!晚安!” 朱鄞祯怔忡地望着沈梦璐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他做结发这样的动作原本是想跟沈梦璐表达他的心意,谁知竟适得其反,反而惹恼了她。 朱鄞祯不知道沈梦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姬文华。是有人多嘴跟她说了,为他们主持大婚仪式的司仪是他前丈人,姬太傅的事吗? 朱鄞祯叹了口气,也躺了下来,从背后拥住沈梦璐。“梦儿,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司仪临时换成姬太傅的事,是母后安排的,我也是到了喜堂才知道的。” 沈梦璐闻言身子一僵。司仪是姬太傅?!居然还有这茬!她想起拜堂前朱鄞祯突如其来的紧绷,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姬皇后这算什么意思?要朱鄞祯时刻牢记姬文华才是他的原配吗?也是在提醒她这个沐王妃不过是个替补而已吗?沈梦璐这下是真觉得糟心了。 见沈梦璐不做声,朱鄞祯有些着急了。“梦儿,我无法抹去我的过去,也无法否认华妃的存在,不过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诸多不公平,不过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得!朱鄞祯越解释,沈梦璐越觉得糟心了!姬文华是过去式没错,可朱鄞祯身边还有那么一群打着进行时标签的女人! “朱鄞祯,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睡吧!”沈梦璐表示不想再听了,再让朱鄞祯解释下去,指不定他还说出什么令人生气的话!她可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在新婚之夜被新郎活活气死的新娘! 就这样?朱鄞祯泪了! **值千金啊!难道他的洞房花烛夜,竟要抱着一个赌气的新娘度过吗?朱鄞祯自然是不乐意的! “既然娘子累了!那就听娘子的吧!”朱鄞祯说着松开抱着沈梦璐的手臂,顾自站起身来。 朱鄞祯浑厚的气息退开,沈梦璐的心一空,一丝失落划过她的心间。朱鄞祯就这样放弃了吗? 沈梦璐知道她与朱鄞祯之间存在着许多问题,甚至在大婚之前,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好好交心。沈梦璐其实心里也明白,她不该拿朱鄞祯身边的那些无法抹灭的女人来赌气。她原以为她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有勇气理直气壮地面对朱鄞祯的过去,也有足够的度量去容忍沐王府那群女人的。 可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小气的女人,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她还是做不到!她想独占朱鄞祯!她希望朱鄞祯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渴望一夫一妻,渴望一对一的*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样的初衷,她始终无法忘记。 就在沈梦璐黯然神伤的时候,一双刺裸的手臂再次缠上她的纤腰,默默地开始解她的盘扣。 “朱鄞祯,你干什么?”沈梦璐吃惊地握住朱鄞祯的大掌,然后转头惊愕地看到yi丝不gua的朱鄞祯。 朱鄞祯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这让沈梦璐有一丝惊喜,也有一丝懊恼。 “娘子要歇息,为夫替你宽衣!”朱鄞祯噙着邪气的笑容,理直气壮回答。他决定厚颜无耻一回,既然不能用预言软化沈梦璐,那他就用行动来软化她。 朱鄞祯将沈梦璐的身子扳正,动作极快地挑开沈梦璐盘扣,露出她身上那件绣着百子千孙图案,却又呈现半透明状的大红肚兜。 朱鄞祯的眼眸一紧,嘴角浮上笑意,“娘子的肚兜,寓意极好!”这件肚兜的代表什么意思,朱鄞祯心知肚明。不过百子千孙他倒是不期待,有一个他与梦儿的孩子,却是令人神往的。当然生孩子之前必做的功课…… 沈梦璐俏脸一红,用力拂开朱鄞祯的手,冷声道,“不需要你替我宽衣,我自己可以!” 那件令人面红耳赤的肚兜是谢老夫人亲自盯着她穿上的,说是一来寓意吉祥,二来必定能让朱鄞祯对她爱不释手。 穿着大红嫁衣睡觉确实是不舒服之极,可是朱鄞祯直接连她的里衣都给解了,他什么意图,沈梦璐又岂会不知。 不过,搞什么搞?她分明还在生气好不好? 沈梦璐说着再次背过身去,脱下了一袭价值不菲的大红嫁衣,然后穿着里衣,再次顾自躺下。 这次朱鄞祯不恼了,只是再次张手地抱住了沈梦璐。然后…… “朱鄞祯,不许扯我的衣服!” “娘子乖,裸睡有益健康!” “朱鄞祯,拿开你的手!” “娘子乖,为夫替你捏捏!” “朱鄞祯,不可以那样!” “娘子乖,为夫会温柔的!” ………… 然后芙蓉帐暖,红烛燃尽,声音渐消,只剩下靡靡之音。 鸳鸯交颈舞,翡翠*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 浑身酸痛的沈梦璐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陌生的寝宫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有种云深不知处的恍惚。 “奴婢给娘娘请安!”直到负责伺候她的宫女凝霜的请安声响起,沈梦璐这才反应过来,她所在的地方是悦梦宫,她眼下的身份是沐妃娘娘。 “王爷呢?”沈梦璐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寝殿,想起昨夜*悱恻的纠葛,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回娘娘,王爷一早进宫去了。”宫殿内早就准备好了缓解酸痛用的花草浴,凝霜取来袍子替沈梦璐披上,伺候她沐浴更衣。 沈梦璐挑了挑眉,今天是新婚第一天,按理应该是她和朱鄞祯一道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的,朱鄞祯怎么撇下她独自进宫去了? 温润的浴水缓解了那不舒服的酸涩,沈梦璐放松下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巳时已过了。”凝霜动作轻柔地为沈梦璐拿捏肩头。 她竟然睡到大中午!!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沈梦璐心中有些懊恼,“为什么不叫醒我?”沈梦璐不再浪费时间,站起身来,随手拿起屏风上的袍子裹住自己。 凝霜被沈梦璐突如其来的责备吓了一跳,赶紧手脚利落地取过衣服为沈梦璐更衣。“娘娘,王爷吩咐,让您好生休息。奴婢……” “莫语和阎如一呢?”沈梦璐冷冷地打断凝霜的话。朱鄞祯以为让她睡到自然醒是对她的体贴,可是明德宗和姬皇后会怎么看她? 一想到姬皇后有可能因此给她穿小鞋,沈梦璐整个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她明明事先交代过莫语和阎如一务必准时叫醒她的,可是二人非但没有没有做到,反而人影都没一个。 “回娘娘,二位姑娘正在殿外侯着。”凝霜据实禀告。 “叫她们进来!”沈梦璐吩咐到,阎如一和莫语是她的贴身侍女,干嘛要在殿外侯着? 凝霜有些为难,“娘娘,王爷有令,今日除了奴婢,谁也不许踏进悦梦宫。” 事实上,阎如一和莫语一大早就等在悦梦宫外了,只不过朱鄞祯一声令下,她们二人被阻挡在外,不得踏入这悦梦宫而已。 事实上,未免有人打扰到沈梦璐休息,朱鄞祯下了死命令,除了凝霜,谁也不许踏进悦梦宫一步,连景轩都被挡在门外。 朱鄞祯这番举措,让沈梦璐有些狐疑。这似乎不仅仅是体贴而已,朱鄞祯这么做似乎是在刻意阻挡她进宫。 只有她能进来?!这丫头显然身份不一般!沈梦璐这才将视线落到替她梳妆打扮的凝霜身上,仔细打量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凝霜朝沈梦璐福了福,“回娘娘,奴婢凝霜,是专门伺候娘娘的!” 这丫头显然不是普通的宫女。虽然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眼里却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反而隐隐透出一股傲气。“伸手我看看!” 凝霜闻言伸出手掌,递到沈梦璐面前。沈梦璐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语不发。待梳妆完毕,沈梦璐顾自站起身来。“随我去门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凝霜是个练家子,估计和展阳一样,明着是丫鬟,其实是暗卫吧! “是,娘娘!”凝霜纳闷地收回手,狐疑地望了望自己的掌心,不明白沈梦璐让她伸手的原因。 果然如凝霜说的那样,阎如一和莫语正候在悦梦宫门口。见到沈梦璐,二人脸色闪过一丝喜悦,又闪过一丝自责。 沈梦璐神色自若地唤了二人跟上,顾自朝醉雅轩走去。她刚刚已经听凝霜说了,今日午宴摆在醉雅轩,而一干侍妾早早就在那里侯着了,等着拜见她这个新任当家主母。 既然她们这么懂礼貌,那她就勉为其难会会她们吧! ******************************************************** 醉雅轩内此刻美人如云,朱鄞祯的一群莺莺燕燕都聚集在此地,讨论着沈梦璐这位新上任的沐王妃,各人面色却各不相同。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于尉欣妍,她昨天在沐王府门口先是被沈梦璐踩了手,又被楚代安当众打了一巴掌,气得整晚没合眼。 更可气的是,朱鄞祯包庇沈梦璐,连姬皇后也包庇她。昨天发生在沐王府门口的那一幕,所有来宾都知道了,可姬皇后却当做没事人一样,连她母亲赵云薇旁敲侧击提及这事,姬皇后也只当没听见。 最后实在避之不及,姬皇后也只是轻飘飘一句,“沐妃盖着喜帕,看不清脚下也情有可原。侍卫以下犯上确实不妥,本宫会告知祯儿,要他好好管教下属。”纯天然的敷衍之词! 姬皇后的态度摆在那里,赵云薇再生气也不好为尉欣妍强出头,只好反过来劝她忍耐一下。 忍耐?!尉欣妍恨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她忍得还不够久吗?从沈梦璐救活景轩开始,她就一直忍,忍到沈梦璐都堂而皇之地嫁入了沐王府,她的母亲居然还劝她忍耐!继续忍到什么?忍到沈梦璐怀孕生子吗? 哼!尉欣妍用力咬了咬唇。是她错了,她一开始就不该听赵云薇他们的话,倘若她一开始就按自己的想法杀了沈梦璐,那么她后面遭受的重重屈辱都不会存在了!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于曹莹莹。看到死对头尉欣妍落马吃瘪,曹莹莹自然是最幸灾乐祸的的。可是看着沈梦璐上位,曹莹莹心中却是极度不爽的。要她给商女出身的沈梦璐行跪拜大礼,自视甚高的曹莹莹亦是满肚子郁闷和不甘心。 心情最好的则是雲璃和逸兰。自打尉欣妍过府后,二人没少吃尉欣妍的苦头。如今风水轮流转,看到尉欣妍吃苦头,她们自然是最高兴的。加上二人自知身份卑微,从未有过争风吃醋的念头,谁当家对她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何况,比起尉欣妍,沈梦璐显然好太多。 沈梦璐到的时候,朱鄞祯的八个妾室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新晋的沐王妃。 看到神色淡然的沈梦璐,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恭敬地朝沈梦璐行礼。柳如芸拦路哭冤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众人对这个手段狠辣的沐王妃难免心生几分畏惧。 毁容啊!这多可怕! 沈梦璐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跪在面前的八位侍妾,嗯了一声就算应过,也不叫她们起身。待沈梦璐坐下,马上就有丫鬟送上精致的餐食。 “娘娘,您先用点早膳!午宴要等王爷回来才能开席!”凝霜得了朱鄞祯的吩咐,一切以沈梦璐为先。 沈梦璐并不拒绝凝霜的提议,睡到自然醒,她确实也已饥肠辘辘。然后沈梦璐就这么施施然地在一干侍妾的跪拜礼中,慢条斯理地用起迟到的早膳来。 ******************************************************** 咳咳,为避免河蟹,所以洞房一事,此处省略一万字…… 亲们自行脑补吧!嘿嘿嘿嘿嘿~~~请叫我邪恶蓝!   ☆、218.侍妾的巴结,送礼风波(一更) 然后沈梦璐就这么施施然地在一干侍妾的跪拜礼中,慢条斯理地用起迟到的早膳来。 侍妾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这沈梦璐显然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跪在地上的尉欣妍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这沈梦璐未免太放肆,太目中无人!新婚第一天睡到大中午不说,非但没有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眼下竟然还让她们跪着等她用膳!简直欺人太甚! 沈梦璐将尉欣妍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分不差地收入眼中。她倒是想看看,这尉欣妍到底多能忍! 沈梦璐没吃几口,就脸色不郁地放下了筷子,推开了面前的碗筷。 凝霜看到沈梦璐的动作微微一愣,“娘娘,是东西不合口味吗?”这些可都是朱鄞祯按照沈梦璐的喜好,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 沈梦璐用手绢拭擦了下干净的嘴角,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一干侍妾,慵懒地开口,“厨师手艺是不错,只不过对着某些恶心人的东西,再美味的东西,吃着也会倒胃口!” 凝霜头皮发麻,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接话。早就听说了这新王妃和妍侧妃之间的恩怨,可沈梦璐这么光明正大地挑衅,还是让凝霜觉得有些盛气凌然了。 侍妾们的脸色皆白了白,沈梦璐口中恶心人的东西,该不会指她们吧? 尉欣妍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沈梦璐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分明是在针对她!沈梦璐,你敢不敢再矫情一点? 逸兰和雲璃交换了下眼神,然后逸兰开了口。“娘娘,莫不是妾身们打扰到娘娘用膳了?不如妾身们先行退下可好?”沈梦璐与尉欣妍之间的恩怨,让她们自己处理就好,她们完全没有必要跟着当炮灰。 沈梦璐淡淡地望了逸兰一眼,然后故作惊讶,“瞧兰姨娘说的什么话,倒本宫胃口的又不是你们。你们都快起来吧,这么跪着,让外人见了,莫不是要误会本宫刻薄你们了。” “是,妾身多谢娘娘!”逸兰也不客套,率先站起了身子,然后走到沈梦璐面前,唤过贴身的丫鬟递上一个锦盒,“娘娘,妾身昨日没有机会恭贺您与王爷大婚之喜,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沈梦璐挑了挑眉,示意莫语接下,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锦盒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婴儿用的小衣裳小鞋子,做工十分精细。 “这是……?”沈梦璐有些诧异。一个姨娘送这些东西给她,未免有些奇怪。 逸兰神色未变,温声回话,“娘娘,王爷子嗣单薄,妾身祝愿娘娘早生贵子,早日为世子添得弟弟妹妹!” 沈梦璐凝了凝眉,“那本宫就多谢兰姨娘美意了。” 一干侍妾见逸兰巴结沈梦璐成功,均不甘示弱,纷纷站起身来上前送礼给沈梦璐。沈梦璐倒也不客气,来者不拒,统统命阎如一和莫语收下,不大一会儿,二人手上就抱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 一群人围着沈梦璐说着恭维话,企图给这新任当家主母留个好印象,往后的日子能过得轻松一些。 唯独尉欣妍噙着冷笑现在人群之外。一群胸大无脑的东西,她们以为巴结了沈梦璐就能让朱鄞祯对她们刮目相看了吗? 众人主动示好,沈梦璐也顺水推舟,一改先前的冷淡,与她们寒暄起来。 见尉欣妍虽然一脸吞了大粪的模样,却由始至终紧咬着牙关没有顶撞她,沈梦璐有些意外。以她对尉欣妍的了解,她绝不是肯忍声吞气的人。 昨天,尉欣妍吃了她一脚,又吃了楚代安一巴掌,当众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尉欣妍合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可,尉欣妍的表现似乎淡定了点,这让沈梦璐有些好奇,她刚刚那样的明朝暗讽,尉欣妍竟都忍下来了。啧啧,难不成*之间她就开窍了? “妍侧妃怎的不过来说话,莫不是因为本宫昨日踩了你一脚,还在生本宫的气?”尉欣妍以为明哲保身就可以吗?那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放过她。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着尉欣妍。 尉欣妍面色一僵,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娘娘哪里话,臣妾怎会生娘娘的气。娘娘昨日盖着喜帕看不清路,也是情有可原。昨日是臣妾一时口快,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说着朝沈梦璐深深福了福。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尉欣妍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呕得要死。昨夜赵云薇已经帮她分析过眼下的局势了,现在沈梦璐有朱鄞祯和姬皇后撑腰,势必不会放过她。尉欣妍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在沈梦璐面前示弱,让她抓不到自己的把柄,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她再怎么恨沈梦璐,再怎么想报仇都好,首先最要紧的事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她不出错,沈梦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不然,镇远侯府必然会借此为她出头! 沈梦璐眼里闪过讶异,啧啧,这尉欣妍果然是突然长进了,懂得以退为进了! “即是一场误会,那就莫要再提了,免得伤了和气。”沈梦璐挂着浅笑。做戏嘛,谁不会呢! 曹莹莹看着二人这样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心中自然是不喜的,她最好沈梦璐与尉欣妍能斗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妍侧妃娘娘,大家都为娘娘准备了贺礼,你为娘娘准备的礼物呢?”曹莹莹不怀好意地望着跟着尉欣妍身后,两手空空的银翘。 其他人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尉欣妍诅咒沈梦璐都来不及,会准备贺礼祝福才怪! 尉欣妍恶狠狠地瞪了曹莹莹一眼,责备她多管闲事! 沈梦璐扬扬眉笑笑,“你们这么客气,倒叫本宫不好意思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妍侧妃没有准备贺礼也无可厚非,不必介怀。” 沈梦璐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尉欣妍解围,可尉欣妍知道,侍妾们都送了贺礼,她这个侧妃不送必然会被人抓住痛脚。 “娘娘,臣妾倒不是没有准备贺礼,只不过娘娘见过的奇珍异宝居多,臣妾怕臣妾准备的贺礼入不了娘娘的眼,是以不好意思拿出来。”尉欣妍努力完善自己的说辞。 “妍侧妃这样的托辞未免太无诚意了些。”沈梦璐还没开口,曹莹莹就迫不及待地讥讽到。“贺礼只是心意,有道是礼轻情意重。你若是有心,又何怕礼轻。怕就怕你根本没有替娘娘准备贺礼!又或者是舍不得将珍贵之物送给娘娘吧!” “曹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尉欣妍怒斥了曹莹莹一句,这女人根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知道。”曹莹莹转身冲着沈梦璐,“娘娘,您莫要被妍侧妃的狡辩之词蒙混过关。她口口声声说没有上档次的贺礼相送,那根本都是托辞,在这沐王府中谁不知道,在娘娘您进府之前,她是最多赏赐的那个。但是她脖子上那条五色碧玺就不是寻常之物。” 那五色碧玺是早些年别国使臣送来贡品,价值连城,极其珍贵。当年正好曹莹莹入王府,本来她已求了朱鄞祯将那五色碧玺送给她的,结果竟被尉欣妍横刀夺爱,据为己有,让曹莹莹恨得咬牙切齿,每见到一次都恨不得将那五色碧玺从尉欣妍脖子上夺了下来。 如今有这样的大好机会,从尉欣妍手中夺走五色碧玺,曹莹莹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五色碧玺落到谁手中,都比继续留在尉欣妍手中要好! 沈梦璐敛了敛眉,曹莹莹与尉欣妍狗咬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也早就知道这曹莹莹不是省油的灯。“曹姨娘,送礼本该心甘情愿才对,你这样说,倒像是本宫逼着妍侧妃送礼了。罢了罢了,你们的好意本宫都心领了,公正起见,你们的礼物就且都收回去吧!” 沈梦璐说着挥手示意阎如一和莫语将侍妾们送的东西一一还给她们。 曹莹莹一看坏了,这是她一句话引来祸端了,算计尉欣妍不成,反而得罪沈梦璐了,她赶紧跪下请罪,“娘娘,是妾身口拙,这些贺礼都是妾身们的一番心意,娘娘岂有退回的道理!” 逸兰见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要被退回,也着了急,赶紧也跪了下来,“娘娘,妾身们的礼物虽说不是贵重之物,可却都是一片真心,望娘娘笑纳。” 其他人也都跪了下来,齐齐求沈梦璐接受她们的贺礼。乖乖,她们本来就不受待见,要是被朱鄞祯知道,她们第一天就把沐王妃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沈梦璐面露难色,“本宫说了你们的心意本宫领了,本宫今日若是收了你们的礼物,岂不是让妍侧妃难堪么?这样可万万使不得。” 听到沈梦璐这句话,尉欣妍只觉得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似的,这是明摆着将战火引到她身上啊! 尉欣妍咬了咬牙,伸手解下了脖子上五色碧玺项链,双手奉到沈梦璐面前,“娘娘若不嫌弃,臣妾就将此珠链送与娘娘了。恳请娘娘收下。” 沈梦璐望着尉欣妍手上的那串碧玺项链,碧玺由红黄蓝绿紫五色搭配而成,颗颗晶莹剔透,色彩艳丽,完美无暇,最难得的是粒粒大小均匀,并且还有两粒极其罕见的猫眼碧玺穿插在其中。 果然是精品!尉欣妍不肯以此相赠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妍侧妃的心爱之物,本宫岂能占为己有。”沈梦璐假意推脱。 “娘娘莫不是嫌弃这是臣妾佩戴过的物品?”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尉欣妍必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妍侧妃多虑了!”沈梦璐勾了勾唇。嫌弃,那是自然的!尉欣妍用过的东西,哪怕再好的东西,她也觉得脏! “既然如此,那臣妾为娘娘戴上吧!”为表她赠送的决心,洗脱对王妃不敬的嫌弃,尉欣妍热心地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将那绚烂夺目的五色碧玺戴到了沈梦璐的脖子上。 “果然是宝石配美人,这五色碧玺到了娘娘身上,愈发熠熠生辉了。”戴好后,尉欣妍不忘夸赞狗腿一番。 其他侍妾见了,也纷纷附和。不得不承认,比起尉欣妍,这五色碧玺更适合沈梦璐。 沈梦璐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五色碧玺,所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尉欣妍,尉欣妍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倒让她失去了教训她的机会。 罢了,来日方长!如今她已踏进沐王府,还愁没有收拾尉欣妍的机会吗?要抓尉欣妍的把柄,总会有办法的! *********************************************************************** 朱鄞祯回到沐王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梦璐和他的一干侍妾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画面,这让朱鄞祯非常意外。 他以为以沈梦璐对她们的反感程度,应该很不高兴看到她们才对。“爱妃在聊什么,如此开心?” 朱鄞祯一声爱妃,沈梦璐和尉欣妍同时回头行礼,异口同声地回到,“臣妾见过王爷!” 然后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沈梦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尉欣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其他人也是一脸尴尬,有点闹不清朱鄞祯这声爱妃,到底是在唤沈梦璐还是尉欣妍? 看到沈梦璐突变的脸色,朱鄞祯暗暗叫苦。他这声情深意切的爱妃,唤的当然是沈梦璐,可是他一时大意,竟然忘了尉欣妍这茬。原来为了做戏,到底他也是唤了妍侧妃那么多年爱妃。 “免礼吧!”朱鄞祯故作镇定地走到沈梦璐面前,伸手扶了她一把,“梦儿睡得可好?” 沈梦璐的脸色更阴郁了,朱鄞祯现在这一声梦儿是在告诉大家他先前的一声爱妃是在叫尉欣妍吗? “不劳挂心,我睡得很好!”沈梦璐拂开朱鄞祯的手,冷淡地回到。果然,女人多了就是闹心! 朱鄞祯面色一僵,十分尴尬,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一,莫语,我乏了,你们随我回去吧!”眼不见为净,沈梦璐决定不要给自己添堵。 朱鄞祯不出现的时候,她还能勉强自己与他的那群女人周旋,可是眼下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朱鄞祯,沈梦璐心里还是相当不舒服! “娘娘,您还没用膳!”凝霜为难地开口,沈梦璐早膳才没吃几口,眼见着午宴马上要开始了…… “饱了!”沈梦璐站起身来,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她已经气饱了! “梦儿……”朱鄞祯一脸懊丧,搞毛啊!这才刚刚结婚,他就把沈梦璐惹恼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 出了醉雅轩,沈梦璐便摘了脖子上的五色碧玺扔给阎如一,吩咐她将那些女人们送的东西全部堆到杂物房去。 然后沈梦璐也不回悦梦宫,反而朝沐王府的大门口走去。路过轩辕殿的时候,景轩气急败坏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梦璐转身踏进了轩辕殿,意外地看到一脸鄙视的阎轻络和满脸通红的景轩。她说呢,今儿个怎么没见这两小祖宗缠她,敢情是二人掐上架了。 “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梦璐有些好奇,这轩辕殿是景轩的寝殿,阎轻络出现在这里不科学啊! “梦姐姐!”阎轻络看到沈梦璐,脸上极快地闪过一道心虚,然后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路过!” 路过?景轩眼前一阵发晕!他一睁眼就看到醉醺醺地睡在他*上的阎轻络,这叫路过? “沈姐姐,你别听她胡说!她……唔……”景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阎轻络捂住了嘴。 “哈哈,梦姐姐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啊!哈哈哈……”阎轻络语无伦次地打着哈哈,然后恶狠狠地在景轩耳边小声威胁到,“臭小子,我警告你别乱说话!不然我毒哑你!” 一听到这个毒字!景轩瞬间蔫了。他已经吃过阎轻络的亏了!景轩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瞪着阎轻络。 沈梦璐敏感地察觉到阎轻络与景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眼下她自己心情不好,也无暇八卦别人。 ****************************************************************** 一更五千奉上哈!加更正在努力中! 特殊日子,小小福利一下下啦!   ☆、第二个姬文华吗?不她不要(加更) 沈梦璐敏感地察觉到阎轻络与景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眼下她自己心情不好,也无暇八卦别人。 “我要出去,你要不要跟我走?”让阎轻络独自待在沐王府,沈梦璐也有些不放心,怕这小魔女又给自己惹什么麻烦。看着景轩怒气腾腾的模样,沈梦璐随便想想都知道肯定是这小魔女又去招惹景轩了。 “沈姐姐,午宴快开始了,你这是要去哪里?”景轩有些好奇,这才发现沈梦璐似乎心情不大好。难道那群女人惹沈姐姐不高兴了? “逛街!”沈梦璐不想解释太多,转身就走。 “梦姐姐,等等我!”阎轻络一把放开景轩,三两步跟上沈梦璐的脚步,跟沈梦璐一样,她也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沐王府!或者说,以后都不想再踏进这个沐王府了! 阎轻络一脸懊恼!都怪她贪杯喝多了!自诩千杯不倒的她,竟然也有喝醉的一天! 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竟然走错房间!走错房间也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上了朱景轩的*,还拿他当抱枕抱了一个晚上! 好吧,这些都不可怕,反正那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她也没吃啥亏!可最最可怕的是,那臭小子居然无比雷人地跟她说了一句,他会对她负责的!他会娶她的! 负责个毛啊!谁要嫁给这个武功没她好,个子没她高的臭小子啊!更何况这个还没断奶的臭小子还是她的头号大敌! ************************************************************** 朱鄞祯从醉雅轩出来的时候,沈梦璐已经离开了沐王府。 在悦梦宫寻了一圈没找到沈梦璐的朱鄞祯,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本来想*完那群女人之后再好好跟沈梦璐解释一下的,没想到沈梦璐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从大婚前夕到洞房花烛夜,到新婚第一天,他和沈梦璐之间的误会层层叠叠的越积越多,朱鄞祯说不在意那绝对是假的! 得知沈梦璐出了沐王府,朱鄞祯的心都沉了沉,他有些担心他与沈梦璐的误会不解开的话,会影响到二人之间的感情。 沈梦璐与沈家决裂,新婚第一天去安护候府也不太可能,那她会去的地方应该只有那个安宅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的处理,朱鄞祯还是果断决定先去找沈梦璐,把误会解开要紧! 出乎意料的是,沈梦璐并没有去安宅!朱鄞祯一直在安宅等到日落西山,才等到神色疲惫的沈梦璐出现在安宅。 “梦儿,你一整天去了哪里?”一见到沈梦璐,朱鄞祯立马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沈梦璐不答反问。 她一整天去了哪里?她其实哪儿也没去,不过是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听了一些八卦,然后跟楚代安在醉仙楼喝了半下午茶。 柳如芸拦花轿哭冤,朱鄞祁当众审案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沈梦璐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与她有关的八卦,满大街的人都在八卦太子殿下街审柳如芸案一事。 虽然沈梦璐没有亲眼看到朱鄞祁的审案过程,不过听着别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也能将审案现场还原了一个大概。 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花轿走远没多久,谢老夫人,谢子渊,谢婉贞以及赵欣然母女就闻讯赶到了现场。看到柳如芸脸上横七竖八的伤口,谢婉贞当下就辩驳柳如芸撒谎。 沈梦璐划了柳如芸的脸是事实,不过却只是在右眼下方划了一个叉叉,而眼下的柳如芸却是半个右脸都布满了刀痕,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柳如芸反驳谢婉贞撒谎,说她存心包庇女儿,证言不足为信。 沈默被京畿府衙的人带到朱鄞祁面前时,已经抖成了一滩烂泥,看到柳如芸的脸更是吓得乱叫一气,直喊见鬼了。 朱鄞祁一拍惊堂木,沈默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地连沈梦璐跟沈家决裂的前因后果都抖了出来,甚至连他花钱替沈恭卿疏通的事情都给捅了出来。 气得谢子渊一脚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而谢老夫人也气得当场扬言要谢婉贞休夫,从此谢沈两家恩断义绝! 柳如芸依旧嘴硬,咬死沈默畏惧安护候府的势力,胆小怕事,想要息事宁人! 直到当日替柳如芸处理伤口的大夫出现在现场,柳如芸才终于蔫了。 虽然柳如芸最后承认自己脸上那样狰狞的伤疤是她自己下手划花,然后故意嫁祸给沈梦璐的,可沈梦璐与沈家决裂的一事,却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经此一事,原本风光无限的沈家彻底沦为笑柄,颜面尽失。沈梦璐费尽心思挽救过来的沈家,最终毁于一旦。沈梦璐的心情可想而知。 柳如芸为了报复她,竟不惜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倒是大大出乎了沈梦璐的预料。背后搞鬼之人到底给了柳如芸什么样的诱人条件,竟能让她做到这个程度? 情绪低落的沈梦璐本想回沈府看看,半路遇到楚代安,被他拉到了醉仙楼喝茶。跟楚代安聊了半天,沈梦璐也从他那了解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事情。 包括朱鄞祯与朱鄞祁兄弟俩不合的内情,包括朱鄞祁与尉妘妗貌合神离一事,包括明德宗如此忌惮朱昶基一脉的原因,还包括朱鄞祯会收罗那么多女人在身边的原因。 姬文华,想不到朱鄞祁兄弟俩反目成仇竟是因为一个女人! 亲兄弟俩爱上同一个女人,这怎么听都像个悲剧。 她的出现,算不算是历史重演?沈梦璐有些自嘲。第二个姬文华吗? 姬文华,这个名字像是突然破土而出的种子,极速生根发芽,在沈梦璐心里蔓延成一片杂草。 沈梦璐原本是想避开姬文华这个前任的,可显然,避无可避!无形之中,她已经被贴上了姬文华第二的标签。 不过,她是不会让历史重演的!相反地,她要改写结局! 朱鄞祯与朱鄞祁兄弟因为姬文华而决裂,她偏偏想要修复他们的兄弟之情! 朱鄞祁随着姬文华的过世而自暴自弃染上毒瘾,她偏偏想替他戒了玄草! 姬文华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她偏偏要活到白发苍苍,过得风生水起! 沈梦璐跟楚代安提了陈嬷嬷请求她彻查姬文华死因一事。对于陈嬷嬷说姬文华是被人害死的说法,楚代安也有些意外,他强大的信息库里,并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陈嬷嬷的说辞到底是真是假,有待考证! 于是沈梦璐在与楚代安分开后,来到了安宅。她本来是想会会陈嬷嬷,再具体了解一下情况的,没想到朱鄞祯竟守在这里等她。 “我来这里当然是等你!”朱鄞祯觉得沈梦璐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他来这安宅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沈梦璐当然知道朱鄞祯是过来找她的,不过……“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楚代安已经跟沈梦璐分析了,朱鄞祯今日不带她一起入宫的原因,因为柳如芸一事牵扯到为沈恭卿疏通,明德宗龙颜大怒,朱鄞祯怕沈梦璐今日进宫会成为炮灰,这才故意没叫醒她,让她暂时躲过一劫。 而此刻,朱鄞祯应该在御书房,与谢义贤谢子渊一起,探讨这幕后主使一事。 朱鄞祯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你不见踪影,竟然是跟楚代安在一起!” 朱鄞祯心下有些恼火,他让楚代安帮忙寻找沈梦璐的下落,可没允许他们私会! “我有跟朋友见面的权利吧!”沈梦璐并不否认。楚代安归顺朱鄞祯一事,她也已经知道了。虽然楚代安口口声声说,是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才会答应归顺朱鄞祯的。不过沈梦璐却并不相信楚代安的说辞。 楚代安隐姓埋名过了那么多年,以他的聪明才智,倘若想出人头地的话,老早就可以出名了,用得着攀附朱鄞祯,当什么无香堂的堂主吗? 再则,沈梦璐也不相信楚代安会那么了解皇室中的事,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从无香堂那边得来的情报。无香堂的幕后操手既然是朱鄞祯,他自然不可能将跟自己有关的信息存档在哪里! 不过,有些事,楚代安不想说,沈梦璐也不想多问。楚代安有自己的秘密,而她选择尊重朋友的*。 “梦儿,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私下和他见面的!”朋友?只有沈梦璐才会这么单纯地相信楚代安只是拿她当朋友而已。 楚代安对沈梦璐的心思,朱鄞祯比谁都了解!因此他才更介意! *************************************************************** 二更赶出来了!吼吼! 今天总共更了八千,虽然加更不多,不过聊表心意啦! 今天蓝蓝的生日,当作生日福利吧!大家看文愉快! 简单烤了一盘纸杯蛋糕!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啦啦啦啦~~   ☆、220.矛盾纠结中毒 楚代安对沈梦璐的心思,朱鄞祯比谁都了解!因此他才更介意! 一个可以为女人付出生命,抛弃自由的男人,这种感情还只是友情吗? 朱鄞祯真恨不得告诉沈梦璐,让她不要这么天真无邪!他真恨不得告诉沈梦璐,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可是,朱鄞祯知道他不能!他一点儿都不想让沈梦璐知道楚代安对她的用情至深。 朱鄞祯会留着楚代安在身边的原因,除了看中他的才能以外,最大一个原因是,朱鄞祯知道楚代安完全没有跟沈梦璐表白的打算!他确定楚代安不会成为他的情敌,这才放心留他在身边,允许他继续出现在沈梦璐眼前。 可是,倘若楚代安一直假借朋友的名义,与沈梦璐交往过甚的话,他不介意亲手杀了他!哪怕楚代安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哪怕沈梦璐会因此生气! “朱鄞祯,你如果是来找我吵架的,抱歉我不奉陪!我很累,你很忙,不要相互折磨。”沈梦璐疲惫地揉揉眉心,她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跟朱鄞祯探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楚代安是她朋友,日后她要做的事,也离不开楚代安的帮助,她与楚代安需要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她不可能每次因为与楚代安私下见面就跟朱鄞祯争吵半天。 折磨?朱鄞祯怒火中烧,杀千刀的楚代安到底跟他的梦儿说了什么?竟然让她在新婚第一天说出相互折磨这样的话! “娘子累了,就随为夫回府歇息去吧!”朱鄞祯看到沈梦璐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十分心疼。他知道自从沈家遭遇家变以后,沈梦璐的日子就没轻松过,尤其他们大婚前后又发生那么多事…… “我在这儿住一宿,你回去吧!”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沈梦璐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冷静,更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她与朱鄞祯的路该怎么走。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存在着许多分歧和矛盾,以及相互不够坦诚,光靠爱情,不足以维系他们的关系。 “梦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大婚第一天,沈梦璐竟然要独宿在外,这让朱鄞祯无比郁闷。 “梦儿,我知道你生气,你讨厌她们,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客套她们的!我已经将她们禁足了,她们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不要再生气了。”知道沈梦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朱鄞祯软下语气,放低姿态。 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心里的空洞越撕越大。“朱鄞祯,你是在用别的女人的眼泪来取悦我吗?用你对别人的无情来彰显你对我的深情吗?” “梦儿……”朱鄞祯被沈梦璐犀利的话语和她眼里的指责刺得无言以对。朱鄞祯无法理解沈梦璐的思想,他爱她,维护她,这样竟也是错吗? “你走吧!我需要冷静一下。”沈梦璐知道朱鄞祯不会理解,有些东西,除了自己,谁也无法理解。得知朱鄞祯身边那么多女人除了姬文华,竟没有一个是他真心欢喜的,沈梦璐的心莫名就疼了。 这种心疼,有对朱鄞祯的,也有对他身边那些女人的。 逸兰和雲璃是姬皇后最早为朱鄞祯准备的女人,从小就在朱鄞祯身边伺候,这是朱鄞祯无法拒绝的。尉欣妍是迫于尉家的势力和朱娉婷的施压,朱鄞祯才迫不得已在姬文华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迎娶进府的,这是朱鄞祯身为皇子的悲哀。朱鄞祯的这三个女人,沈梦璐表示可以理解朱鄞祯的无奈,也为他感到心疼。 可是,曹莹莹以及其他三个侍妾却是朱鄞祯主动召进府的,这就让沈梦璐十分愤怒了。为了拉拢大臣而收一帮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朱鄞祯这样离谱的行为,让沈梦璐无法谅解。把女人当什么?棋子?踏脚石? 想到那几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沈梦璐甚至对她们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怜悯。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去问问她们,是否后悔过踏进沐王府。 沈梦璐现在终于明白了,朱鄞祯为什么可以如此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去碰那些女人了,因为他对她们根本没有感情。他只不过是拿她们当棋子而已! 这样无情的朱鄞祯,让沈梦璐觉得即寒心又可怕。她是希望得到朱鄞祯的专*,不过却不是建立在无辜女人的眼泪之上! 尉欣妍若不是仗着自己娘家强大的后盾,恐怕也没有机会这么嚣张跋扈了!想到尉欣妍,沈梦璐的眸子收了收,她作恶太多,怕是老天也等着收拾她吧! 朱鄞祯子嗣寡淡的原因,竟然还有尉欣妍幕后搞鬼的成份在。害怀孕的侍妾小产,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亏她做得出来! 知道逸兰曾失去过一个孩子,沈梦璐突然就明白过来逸兰送那些小孩子的衣物给她的原因了。真心祝福之下,是不是也在期待着她能为她没机会出世的孩子报仇雪恨呢? 沈梦璐自嘲地笑笑,她倒是不知道,竟有那么多人对她心存期待。她当真这么像圣母玛利亚吗?要知道,她的灵魂可是双手沾满血腥,在枪林弹雨下谋生的阎轻狂! “梦儿,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说出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朱鄞祯虽然不知道沈梦璐内心的纠结,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许很有必要。 委屈?沈梦璐摇摇头,能说出来的委屈就不是委屈!更何况,她没有委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 嫁给朱鄞祯虽然也有不可避免的因素存在,不过最要紧的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心中有爱,所以即便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许多问题,她依然选择嫁! 逃避?她不是逃避,她是需要想想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和朱鄞祯相处。不过如果朱鄞祯打算主动解决问题,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确定,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跟我坦诚相待了吗?”沈梦璐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打算谈,就必须深入人心地谈,一次解决问题才好。 看着沈梦璐认真的的表情,朱鄞祯这才意识到,沈梦璐生气,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吃醋。 “梦儿,你想听我说什么?”朱鄞祯的声音也冷静下来了。他思索着该从哪里说起,也思索着怎样组织语言,才能避免沈梦璐的怒火。朱鄞祯需要跟沈梦璐解释的事,有太多太多,一时之间让他无从下手! “不是我想听什么,而是你想对我说什么!”关于朱鄞祯的事,其实沈梦璐已经从楚代安那边了解了很多。有很多事,即便朱鄞祯不说,她也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她旁敲侧击的了解,与朱鄞祯主动告知,意义大不相同。 朱鄞祯静静地凝视着沈梦璐,从沈梦璐此刻的反应来看,他肯定楚代安那个长舌公已经爆了不少他的料给沈梦璐。朱鄞祯也不打算跟沈梦璐重复那些算不上秘密的话,既然要坦诚,那就等着剖开他的心给沈梦璐看吧! “娘子,你想必是真的累了,且先去歇会儿吧!”朱鄞祯温柔地朝沈梦璐露出一个笑脸,牵着她往厢房走去。 沈梦璐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跟上朱鄞祯的脚步。 沈梦璐以为朱鄞祯带她到厢房是打算避开下人,寻找一个*的空间,结果,她错了。 到了厢房之后,朱鄞祯扶着沈梦璐在*上躺下后,就转身离开了。“娘子,你累了,先好好睡会儿,待你睡好了,我们再谈。” 沈梦璐望着闭紧的厢房门,默默地叹了口气。朱鄞祯这是临阵脱逃吗? 罢了罢了,是她操之过急了! 带着这样的叹息,沈梦璐迷迷糊糊地睡去。她确实感觉有些累了。 不过,沈梦璐这次是误解朱鄞祯了。 朱鄞祯并不是临阵脱逃,只是眼下有不得不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 沈梦璐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微亮,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她有些怔忡。 这不是安宅的厢房! “娘子,你睡醒了!”朱鄞祯嘶哑的嗓音响起,沈梦璐错愕地望进一双温柔的眼眸。 “我怎么会在这里?”沈梦璐声音清冷。朱鄞祯居然趁她睡着之际,将她带回了沐王府! 这让沈梦璐十分不悦,她本是个警惕性高又浅眠的人,一点动静都可能将她吵醒,朱鄞祯转移她这样大的动作,她没有道理不发现的! 可事实却是,她果真是毫无知觉地被朱鄞祯带回了沐王府!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她被下药了!朱鄞祯居然对她下药了!! “这是娘子的府邸,你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朱鄞祯避重就轻地回答。 “朱鄞祯,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你妻子!你竟然对我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不觉得太卑鄙了吗?”见朱鄞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沈梦璐怒了! 本来她心中虽然对朱鄞祯有怨气,可还是抱着与朱鄞祯好好谈谈,好好解开二人之间的矛盾的心态的。可谁知道,朱鄞祯临阵退缩不说,居然还对她下药!这让沈梦璐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了! 朱鄞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拿她当什么?是不是也将她当成了他府上那些莺莺燕燕一样,是颗可以任人圆搓扁捏的棋子? 面对突然发飙的沈梦璐,朱鄞祯却是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感动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在娘子眼中,为夫是那样的无耻之徒吗?”朱鄞祯紧紧地抱着沈梦璐,将她的脑袋压进胸口,不让沈梦璐看到他此刻眼中含泪的模样。 下药?他怎么舍得对沈梦璐下药!他宁可对自己下药也舍不得对沈梦璐下药! “朱鄞祯,你……”沈梦璐即将飙出口的脏话被哽在喉头。 朱鄞祯的手臂在颤抖!为什么? 沈梦璐以为是她的错觉,可是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她却发现,是真的!朱鄞祯抱着她的手臂果然在颤抖!因为紧绷而颤抖! 沈梦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有蹊跷! “朱鄞祯,出什么事了?”沈梦璐用力睁开朱鄞祯拥抱,意外地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那一抹不自然的湿润。 沈梦璐仔细地盯着朱鄞祯,这才注意到他下巴上青葱的胡渣子。 沈梦璐的眸光陡然一沉,“我睡了多久?” 看朱鄞祯这番模样,她绝对不可能是只睡了一个晚上!! 朱鄞祯知道瞒不过沈梦璐,也不打算瞒她。“四天了。” 四天?!沈梦璐惊愕地瞠大美眸,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沈梦璐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然后她很快明白过来。 “我中毒了!”沈梦璐用的是肯定句! 朱鄞祯心情沉重地点点头。那天他离开安宅之后,吩咐了展望带人暗中保护安宅,然后自己则直奔皇宫。 明德宗还等着他议事,他已经耽误了很久,再不进宫,被人察觉他与沈梦璐新婚伊始就闹矛盾的话,定会给沈梦璐带来不利。 因为柳如芸和沈恭卿的事,明德宗已经对沈梦璐颇有微辞。朝中大臣也揪着沈家违背圣旨,暗中为沈恭卿疏通一事不放,借此开始找沈梦璐和谢家的麻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明德宗发现沈梦璐与他闹别扭的事,不然,朱鄞祯怕明德宗会一怒之下逼迫他休妻。 朱鄞祯晚进宫,可以拿二人新婚燕尔,难分难舍做借口!不进宫,则必然会引起明德宗的怀疑! 沐王府那边,朱鄞祯已经安排好了,确定不会有人知道他与沈梦璐闹矛盾的事。他与沈梦璐一前一后离开沐王府,二人又没有再回去,大可以说成是二人携手散心去了。 朱鄞祯从皇宫出来,便直接回到了安宅,打算与沈梦璐好好秉烛夜谈一番,解开二人之间的矛盾。可他到了安宅以后,发现沈梦璐还在睡。 朱鄞祯本来是想等沈梦璐睡醒之后再说的,不过得知她午膳没吃几口,晚膳又还没用。朱鄞祯担心沈梦璐的身子,便想叫她起来用膳。结果,任凭他怎么叫,沈梦璐都毫无反应。 朱鄞祯这才发现沈梦璐的异常,连夜叫了付博文过来诊治,然后才知道沈梦璐中毒了!而是中的是睡美人的毒! 又是睡美人!朱鄞祯几乎要暴走了!当初下毒害他的幕后凶手尚未抓到,这次他们居然把黑手伸向了沈梦璐,朱鄞祯暴怒不已! 他发誓要将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睡美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沈梦璐十分意外。 “抓到下毒的人了吗?”沈梦璐声音冷凝,看到朱鄞祯黯然的神色,沈梦璐明白,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我怎么中的毒?”沈梦璐换了个问题。 朱鄞祯依旧沉默。这几天朱鄞祯一直派人在调查沈梦璐中毒的原因,可是衣食住行有关的统统没有问题,沈梦璐中毒的原因十分蹊跷。 沈梦璐叹了口气,“是谁救的我?”睡美人这个毒她替朱鄞祯解过,知道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的。以付博文的医术,恐怕还没这个能耐。 朱鄞祯抿了抿唇,再次抱住沈梦璐,温柔地开口,“你刚醒,不要管那么多,我会派人查明真相的!” 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看来救她之人让朱鄞祯很不爽。 沈梦璐靠在朱鄞祯身上,伸手摸着他微微硌手的胡渣子。 “吓到你了?”朱鄞祯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除了他当初中毒昏迷那会儿,沈梦璐还真没在其他时候见到过。 朱鄞祯温柔地执起沈梦璐的手掌,放到唇边深深地吻了吻,“你醒了就好了。” 吓?怎么会不吓!朱鄞祯多怕沈梦璐从此长眠不醒。 当束手无策的付博文,惨白着脸跪在朱鄞祯面前,跟向他磕头请罪的时候,朱鄞祯差一点一掌拍碎付博文的天灵盖!要不是楚代安在一旁及时阻止了他,恐怕付博文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是络儿救醒我的吗?”阎门医术博大精深,如果是阎轻络用丹药救的她,沈梦璐倒不奇怪。 朱鄞祯不悦地抿了抿唇,压抑着怒气回了一句,“不是!” 朱鄞祯是想过让阎轻络救沈梦璐,便派人四处寻找阎轻络的下落。结果阎轻络因为怕被景轩追婚,竟落荒而逃,直接跑回了阎门去了。然后朱鄞祯这才知道阎轻络醉酒之后,将景轩八光的事。 找不到阎轻络,幸好有阎轻络当初送给沈梦璐的那一箱子珍贵的丹药。在阎如一和莫语的指引下,朱鄞祯找到了那箱丹药,可是一打开箱子,朱鄞祯瞬间毛了。 药瓶和药丸上没有任何说明也就算了,气人的是,怕有人盗用丹药,那小丫头竟把毒药和解药都混合放在一起!! 虽然小丫头跟沈梦璐解释过哪个是哪个,可是朱鄞祯不知道啊!问了阎如一和莫语,二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现在听到阎轻络这个名字,朱鄞祯就烦躁。景轩那小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迷上了阎轻络那个丫头,非说要对阎轻络负责,还说要娶她为妃。 只不过是景轩被阎轻络八光,又不是阎轻络被景轩八光,存在什么负责的说法?何况,景轩现在这个年纪,就算相互八光光也不会出什么事啊! 娶阎轻络为妃则个,到底是夸张了些。莫说景轩还没到选妃的年纪,就算年纪到了,明德宗和姬皇后也不会同意景轩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为妃,毕竟世子妃,姬皇后心中已有人选。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们这边同意让阎轻络嫁给景轩为妃,那也得问问女方家长的意见啊!景轩对阎轻络的背景了解得不清楚,朱鄞祯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沈梦璐曾经告诉过他,阎轻络命中有劫数的事情,何况这个劫数又与皇家有关。可想而知,阎门那边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让阎轻络嫁进皇家的。阎门众人,巴不得和他们形同陌路才好啊! 不是阎轻络?沈梦璐顿了顿,“难道是阎公子?”沈梦璐相信在这世上,除了阎门医圣和她以外,应该无人能破解这配方古怪的睡美人了! 被沈梦璐猜中,朱鄞祯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他抱着沈梦璐躺了下来,“你才刚刚醒来,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这是被她猜中的意思!沈梦璐仰头看着朱鄞祯,“我休息得够久了!”她都昏睡了四天了,还让她睡? “那娘子就陪为夫休息一会儿吧!”沈梦璐是睡得够久了,可是朱鄞祯却是很多天没合过眼了。 自从沈梦璐中毒昏迷以后,朱鄞祯整整四天没合过眼,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现在沈梦璐终于醒了,朱鄞祯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了,然后疲倦袭来,他终于也抵挡不住了。 沈梦璐看着朱鄞祯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圈住朱鄞祯的腰,不再说话。 虽然横亘在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有很多,不过有一点却是她无法否认的,那就是朱鄞祯爱她的心。 沈梦璐不是不解风情的木纳女子,相反的,她无比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能一眼看穿。 *************************************************************** 今日一更六千哈! 原谅我看到飘雪开心得像个孩子,特别想问大家一句,你们那里,下雪了吗?   ☆、221.给梦儿下毒之人是谁? 沈梦璐不是不解风情的木纳女子,相反的,她无比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能一眼看穿。 朱鄞祯对她深深的爱,无须言语,沈梦璐都能体会到。也许是她在意得太多,又或者是如谢老夫人说的那样,她总是自寻烦恼,为别人想得太多。倘若她自私一点,只从自己考虑的话,那么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他爱她,而她正好也爱着他!这样就好!一如当初她说服自己接受朱鄞祯的心意,接受明德宗的赐婚那样。不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就都让她与朱鄞祯携手并肩,共同面对吧! 与其浪费时间来纠结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接下去的路走好!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暗中作怪,想要置她于死地!或者想要置朱鄞祯于死地! 睡美人吗?跟当初朱鄞祯在江北中的毒一样!东琉国余孽再次现身了吗? 距离江北瘟疫和朱鄞祯中毒事件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也再没听到过任何跟东琉国有关的消息,沈梦璐原本以为这一切都随着五彩水龙被破解已经结束了,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事情恐怕远远没结束! 可暗中下毒的人,真的是东琉国余孽吗?沈梦璐陷入深思。明明当初身为东琉国小皇子的莫离差点命丧于那所谓的东琉国余孽之手…… **************************************************************** 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铺满悦梦宫偌大的寝殿。 凝霜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到相拥而眠的沈梦璐和朱鄞祯,微微有些惊愕。这些日子,朱鄞祯一直都是守着沈梦璐不敢合眼,怎么竟睡着了? 更让凝霜惊愕的是,沈梦璐那双清明的眼眸。“娘娘,您醒了?”凝霜惊喜地叫了一声。 “嘘!”沈梦璐示意凝霜噤声,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朱鄞祯放在她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 “你去哪里?”沈梦璐的脚还未着地,就又被朱鄞祯圈住了腰。 沈梦璐一愣,回头看到朱鄞祯布满血丝的惺忪睡眼,很是心疼。“我哪也不去,四郎你安心睡吧!” “嗯!”朱鄞祯是确实很累了,他一个用力,将沈梦璐捞回怀中,再次困顿地合上了眼眸。 沈梦璐无奈地撇撇嘴,朱鄞祯也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想要让他安心睡一会儿,除了她一直给他当抱枕以外,剩下的办法就是敲昏他了!沈梦璐朝凝霜努努嘴,示意她敲昏朱鄞祯。 凝霜一脸惊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借她十个八个胆,她也不敢对主子下手啊!会被主子大卸十八块的! 沈梦璐瞪了凝霜一眼,瞥到放在一旁的医药箱,沈梦璐示意凝霜递了银针给她,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朱鄞祯的睡穴扎了下去 朱鄞祯闷哼了一声,再无声响。沈梦璐这才得以从朱鄞祯的禁锢中解脱出来。 沈梦璐仔细地替朱鄞祯调整了睡姿,这才转身走出了寝殿,凝霜深深地看了朱鄞祯一眼,赶紧快步跟上沈梦璐的步伐。 得知楚代安等人都被禁足在挽月楼,沈梦璐沐浴更衣拾掇了一番,便朝挽月楼走去。 神清气爽的沈梦璐一踏进挽月楼,在场的那些人都激动地围了过来。 “小姐,您可算醒过来了!”神情最激动的当属于阎如一和莫语,二人眼里都闪着泪花。自打沈梦璐中毒昏迷以后,二人就再没见过沈梦璐。 朱鄞祯将沈梦璐带进悦梦宫后,就以阎如一和莫语保护主子不利的罪名将二人阻挡在悦梦宫之外,不允许她们踏进悦梦宫半步!她们想要硬闯,结果被沐王府高手如云的暗卫拿下,最后被禁足到了这挽月楼。 “属下保护小姐不力!请小姐责罚!”激动过后,阎如一和莫语纷纷跪下,朝沈梦璐负荆请罪! “不怪你们!”沈梦璐挥挥手示意二人起来,她中毒的原因,朱鄞祯至今没查出来,可见不是说保护周全就行的!下毒之人手段之高明,令人防不胜防。 阎如一和莫语对她的衷心,沈梦璐全部看在眼里,莫说她中毒不是二人保护不周的关系,就算她是在二人的维护之下受伤什么的,沈梦璐都不会怪罪二人。 沈梦璐越过阎如一和莫语走到站在桌子后面望着她微笑的楚代安和另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前面。“阎公子,多谢你救我一命!” 阎翀翊优雅地朝沈梦璐拱了拱手,“娘娘客气了!” 沈梦璐倒是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真的是阎翀翊,本来她问朱鄞祯的时候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毕竟阎翀翊远在阎门,一般人轻易也请不动他。 “阎公子,是络儿叫你来的吗?”沈梦璐四下张望了一下,没发现阎轻络的踪影,“络儿呢?” 阎翀翊看了楚代安一眼,浅浅一笑,“娘娘中毒一事,不是络儿告诉我的,是代安兄通知我前来的。络儿回家了,娘娘无须担心。” 代安兄?沈梦璐转头向楚代安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一再问朱鄞祯替她解毒之人是谁的时候,朱鄞祯都避而不答。 楚代安和阎翀翊都是另朱鄞祯不爽的对象啊!又偏偏,救她一事,是这二人联手的功劳!睡美人之毒,除了阎门中人,恐怕无人能解!而阎门神秘莫测,一般人也找不到地方!楚代安和阎翀翊少了谁,都无法成事!怪不得当时朱鄞祯脸色那么难看了。 楚代安朝沈梦璐咧嘴笑笑,“我与翀翊兄是多年好友了,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沈梦璐了然,看来阎翀翊早就知道楚代安才是真正的阎门外徒的事了,也只有阎轻络那个傻丫头到现在还一直以为慧智大师收的是个女徒弟。 “络儿好端端的,怎么回去了?”沈梦璐有些奇怪。那天阎轻络随着她出了沐王府后,就说要去芳香斋取点胭脂,沈梦璐当时心情不好,也顾不上她,就由她去了。后来她直到中毒昏迷,阎轻络也没有回来找她。 没想到小丫头竟然主动回阎门去了,这可真是难得啊!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阎翀翊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大概是突然变懂事了!”才怪!阎翀翊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那丫头根本是在外面闯了祸,回阎门避难去了!不过阎翀翊心里也很好奇,阎轻络到底是怎么招惹朱景轩的,竟然能被朱景轩吓得跑回阎门。 “阎公子,我中毒的原因,你可有什么见解?”沈梦璐不再将注意力放到阎轻络身上,转而问起她关心的问题。 阎翀翊敛了敛眉,“这睡美人能通过口服或者是皮肤渗透令人中毒,而且毒性极强,中此毒者当下就可陷入昏迷,可娘娘体内睡美人的毒素却并不多。沐王爷对娘娘昏迷当日接触过的东西都经过了查探,均无发现异常,可见娘娘并非是昏迷当日才中的毒。” “按你这么说,我中的并不完全是睡美人的毒?”沈梦璐飞快地抓出重点。睡美人的习性,沈梦璐也很了解。 “是,除了睡美人还有别的毒。”阎翀翊点头。 “是什么?”沈梦璐追问。当初朱鄞祯中的毒不单纯是睡美人,而是混合了曼陀罗。 阎翀翊摇摇头,“不确定。事实上你体内只有睡美人的毒。” “那你怎么肯定还其他毒?”沈梦璐问完以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你的意思是,他们给我下的睡美人是掺了其他毒药的,不过那种药却只是用来牵制睡美人,减缓睡美人毒发时间的是吗?” “可以这么说。”阎翀翊面露赞赏,对沈梦璐敏捷的反应,很是佩服。“娘娘蕙质兰心,在下佩服。” 沈梦璐撇撇嘴,“现在不是恭维我的时候,阎公子不妨将你的发现说出来探讨探讨。” “好!”阎翀翊爽快地答应,并不拐弯抹角,“能牵制睡美人的毒药有三种,断肠草,七星海棠,和蓝乌拉花,眼下暂时不能确定,是混合了哪一种。不过这些虽然都是见血封口的毒药,却无法渗透皮肤,所以……”阎翀翊止住话头,看着沈梦璐。 “所以我中的睡美人是通过皮肤渗入我体内的!而我体内只有睡美人却没有其他毒药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其他毒被洗掉了,是吗?”沈梦璐如阎翀翊所愿,思路清晰地接上话。“那些毒药能牵制睡美人多久?” “不会超过二十四个时辰。”阎翀翊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超过两天!她是在婚后第一天昏迷的,从时间上来推算的话,那就是极有可能是在大婚前一天中的毒。那一天她一直呆在安护侯府做出嫁前的最后准备,根本没有道理会被人下毒! 莫非下毒之人偷偷混进了安护侯府?沈梦璐顿时紧张起来。“楚代安,安护侯府有没有出事?” 楚代安摇摇头,“谢家一切安好!” 沈梦璐松了口气,也是,安护侯府戒备森严,别说陌生人了,就是苍蝇蚊子想飞进去,都不是易事。 可就算真的被人混了进去,难道下毒之人的目标就仅仅只是她吗? 沈梦璐越发开始怀疑下毒之人的身份,倘若真的是东琉国余孽在搞鬼,那么好不容易混进安护侯府,应该将谢家人一并毒害才对!毕竟当年让东琉国灭亡的人是谢子渊。 可为什么中毒的只有她?而且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对她下毒的?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只有她一个人接触过的?沈梦璐陷入深思。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蹙着眉苦思冥想的沈梦璐身上。 美人沉思,别有一番风味。 楚代安极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不让自己的眼神出卖他的心思。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内心的悸动的,可是自从沈梦璐中毒昏迷后,楚代安发现他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阎翀翊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被沈梦璐吸引,这个女子,每见一次,都让他的心被撼动一次。 想起阎轻络曾对他的怂恿,阎翀翊嘴角微微泛起苦笑。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他何尝不想呢!只不过,君子又岂能夺人所好?再说,他夺得过那霸道强势的沐王爷么? ************************************************************ 就在大家都等着沈梦璐发话的时候,闻讯赶来的景轩打破了一室的安宁。 “沈姐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景轩看到沈梦璐,红着眼圈扑进她怀里。 沈梦璐轻轻拍了拍景轩的背,温柔地看着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姐姐,你没事就好!”景轩哽咽着嗓音摇头。得知沈梦璐中毒,景轩担心得整夜睡不着。再得知阎轻络因为被他派去找她的人围堵,竟吓得跑回了阎门,害朱鄞祯找不到人为沈梦璐解毒时,景轩更是自责不已。 景轩本来想,倘若沈梦璐从此一睡不醒的话,那他这辈子都无脸面对他父王了。不过幸好,沈梦璐醒过来了! “傻孩子,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沈梦璐疼爱地点点景轩的鼻子取笑道。 景轩的脸瞬间爆红,他用力拂开沈梦璐放在他鼻尖的手指,站直身子从沈梦璐怀里退出来,小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小孩子了,沈姐姐以后莫要用再像对待孩子一样的方式待我!” “景轩……”沈梦璐惊诧地望着自己的手指,不理解为什么她做惯了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弹。阎如一和莫语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景轩。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景轩赶紧改口,“沈姐姐,我已经不小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所以……所以……我希望沈姐姐以后能将我当成男子汉看待!” 景轩说到这下意识地望了阎翀翊一眼,俊俏的小脸涨得通红,“沈姐姐与我,虽说是母子情分,可到底男女有别。今日……今日是景轩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唐突了沈姐姐,以后景轩一定会注意的。还望沈姐姐见谅!”景轩说着朝沈梦璐深深作了一揖。 沈梦璐哑然失笑,敢情这景轩是*之间长大成人了么?还是说因为她如今身份的变更,怕被自己那醋坛子老爹暴打,以至于不敢同她亲近了? “景轩,你无意介意太多,在沈姐姐面前,大可同以往一样。”沈梦璐习惯性地去摸景轩的脑袋,被景轩一偏头躲开了。 “沈……沈姐姐,你们……你们慢慢聊,我……我到时间练功了。”景轩面红耳赤地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有阎二哥在场,景轩不敢放任自己享受沈梦璐的疼爱,虽然他心里十分渴望沈梦璐带给他的母爱一般的温暖。 沈梦璐错愕地望着景轩仓皇离去的背影,为什么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难道是她中毒昏迷了几天,整个世界都变了吗?原本景轩明明巴不得缠着她,怎么突然之间…… “景轩最近都这么勤奋吗?”练功?景轩练功的时间什么时候从下午改到早上了?沈梦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是,为什么她有一种错觉,景轩仿佛一下子脱去稚气,突然长大成人了。明明不过是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 阎如一和莫语对望一眼,茫然地摇摇头,她们被禁足好几天了,对沐王府发生的事也不太清楚。 站在门口的凝霜,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沈梦璐他们不知道世子殿下性情大变的原因,她倒是从负责保护景轩的风行那里听了个大概。 貌似那阎轻络在逃过风行他们的追捕时,扔了一句话给景轩。 想要娶本小姐可以,有本事你自己来抓我!别靠你这群奶爸们!一个尚未断奶的娃娃也好意思谈娶妻!呸! 然后,景轩世子就受刺激了!突然开始发奋图强,勤练武功,发誓要靠自己的本事,亲自抓到阎轻络!于是乎,景轩就给负责教他习武的风影下了死命令,每天天没亮就起*练武,天天把自己累得半死不说,还把风影折腾得够呛。 好在无香堂堂主易位,风影也解脱了不少,不然又要兼顾无香堂,又要接受景轩的折磨,风影都该哭了。 凝霜想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都说男人的成长离不开女人!景轩世子*成熟,阎轻络功不可没啊! ************************************************************************* 朱鄞祯睡醒的时候,沈梦璐正在宴客厅招待阎翀翊和楚代安用膳。 朱鄞祯看到三个人举杯交谈,其乐融融的场面,脸色之难看可想而知。 明明被他禁足在挽月楼的两人,擅自踏出挽月楼不说,居然还和他的新婚妻子把酒言欢,这怎么能不让人火大! 看到沈梦璐脸上如冬天的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时,朱鄞祯更是呕得想吐血。他与沈梦璐大婚前后,二人因为种种矛盾,沈梦璐给他一个好脸色都是奢侈,更别说这样绚烂的笑容了。 可现在,沈梦璐竟然毫不吝啬地对这两个讨人厌的男人露出这样美丽的笑容!碍眼的家伙!朱鄞祯真想一人一掌将他们拍个灰飞烟灭!管他们是不是梦儿的救命恩人! 不过朱鄞祯可以不拿楚代安和阎翀翊当回事,沈梦璐却不行啊! “娘子,你怎么不等为夫一起用膳?”朱鄞祯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挂着温柔的笑容,占有欲十足地圈住沈梦璐的腰,紧挨着她坐下。 “你醒了。”沈梦璐侧头冲朱鄞祯展颜一笑,体贴地为他盛了一碗汤。“先喝完汤润润嗓子。” “多谢娘子!”沈梦璐突如其来的温柔体贴让朱鄞祯受*若惊,他惊喜地接过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慢点喝,小心烫……”沈梦璐的提醒来晚了两秒钟,略微还有些烫口的汤,险些让朱鄞祯喷了出来。 朱鄞祯张开口连呼几口气,这才勉强将口中的汤咽了下去,憨笑着开口,“不烫,真好喝!” 朱鄞祯如情窦初开一般的毛头小子一样的表现,让沈梦璐微微有些尴尬,也微微有些甜蜜。 楚代安和阎翀翊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又同时心照不宣地默默叹了口气。朱鄞祯一来,他俩突然就变成了那瓦数十足的电灯泡了。 “娘子,你才刚醒,不宜饮酒。”朱鄞祯推开沈梦璐面前的酒杯,用他刚刚喝过汤的碗,重新盛上一碗汤,递到沈梦璐面前,“娘子,这汤味道不错,你尝尝。” 沈梦璐伸手欲接过汤碗,被朱鄞祯制止了。“娘子乖,张嘴,为夫喂你!” 一听到娘子乖三个字,沈梦璐不由自主地想起洞房花烛夜,朱鄞祯就是在这样一声声略带强硬的娘子乖中将她吃干抹净的。 沈梦璐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她瞥了一眼在场的楚代安和阎翀翊,再看着固执地举着汤匙的朱鄞祯,这下是真的觉得尴尬了。“王爷,有客人在!还是让臣妾自己……” ******************************************************************** 今儿照旧六千哈! 新的一周又来临咯!祝大家心情愉快哦!   ☆、222.吃醋秀恩爱?这男人需要好好调教 沈梦璐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她瞥了一眼在场的楚代安和阎翀翊,再看着固执地举着汤匙的朱鄞祯,这下是真的觉得尴尬了。“王爷,有客人在!还是让臣妾自己……” 沈梦璐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鄞祯强势打断,“四郎,或者夫君。娘子在为夫面前无须自称臣妾。” 朱鄞祯自动忽略沈梦璐中间那句有客人在。他笑眯着眼睛,将手中的汤匙递到了沈梦璐的嘴边。“娘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就让为夫好好伺候娘子吧!娘子乖,张嘴!” 拜托!她不过是中毒昏迷,不是断手断脚,喝汤这样的事还不至于要朱鄞祯喂吧! 沈梦璐嗔怪地瞪了朱鄞祯一眼,示意他不要胡闹。朱鄞祯回以一脸无辜的表情,手中的汤匙依旧贴着沈梦璐娇艳欲滴的红唇。“娘子乖,再不喝汤都凉了!” 这个幼稚的男人!沈梦璐无奈之极,只好红着脸张口含住了嘴角的汤匙。 沈梦璐口中的汤还没咽下去,朱鄞祯再次锲而不舍地递上第二勺,还不忘细心地吹一吹。“来,娘子,汤不烫了!” 沈梦璐无语地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朱鄞祯,你丫敢不敢再幼稚一点?这是故意在人前秀恩爱的节奏吗? 他不是秀恩爱!他是要告诉别人,他们夫妻俩是真恩爱!咋么滴?朱鄞祯得意地冲沈梦璐挑挑眉。 这朱鄞祯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楚代安倍感朱鄞祯给沈梦璐喂汤的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他索性转过头假装没看到,神色自若地与阎翀翊对饮。 阎翀翊的嘴角一直噙着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浅笑,举杯回应楚代安,专心地与他喝酒。看到朱鄞祯对沈梦璐如此体贴入微,阎翀翊一半欣慰一半惆怅。 朱鄞祯不容沈梦璐拒绝,就这么强势地在楚代安和阎翀翊的围观之下,给沈梦璐喂了一碗汤。见朱鄞祯还想再接再厉秀恩爱,沈梦璐不干了。何况有客人在场,他们身为主人的,这么干晾着楚代安和阎翀翊,这样真的好吗? “鄞祯,我已经饱了。”沈梦璐及时制止朱鄞祯夹菜的动作,“阎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鄞祯不如好好招待阎公子和楚代安吧!” 招待?朱鄞祯凌厉的眼神扫过喝酒的楚代安和阎翀翊,他没将他们扔进地牢就算不错了,居然还想让他招待他们。 “阎公子救本王的娘子一命,本王自是感激不尽。本王定当送上丰厚的酬劳,来答谢阎公子。不过眼下,本王的娘子仍需要修养,恕本王与娘子不能奉陪了!展阳,你代本王与王妃好好招待二位!”朱鄞祯朝展阳丢下这句话,伸手拉起沈梦璐,转身要走。 沈梦璐一头黑线,这朱鄞祯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我已经没事了。”沈梦璐想要挣开朱鄞祯的手,这样丢下阎翀翊和楚代安算什么意思啊!朱鄞祯将他们俩禁足就已经够过份了的。 “娘子,阎公子才是你的大夫,你有事没事,要阎公子说了才算。”朱鄞祯紧紧扣住沈梦璐的手,不让她松开,“阎公子,你说本王的娘子,是不是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呢?”朱鄞祯眼带威胁地望向阎翀翊。 阎翀翊喝酒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温文尔雅地朝沈梦璐拱了拱手,浅笑道,“娘娘中的毒虽已解,不过未免余毒残留,多加修养总是好的。娘娘还是听王爷的话,安心歇息去吧!在下会再为娘娘开些方子,做固本培元之用。” 就阎翀翊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和阎门高深莫测的丹药,她体内还会有毒素残留才怪! 沈梦璐非但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感觉通体舒畅,似乎累积在血液中的垃圾都被清扫了一番!恐怕是阎翀翊在为她解毒的同时,还顺便替她调理了一番吧! 沈梦璐自然明白阎翀翊解围之意,她无奈地瞪了一眼朱鄞祯,朝楚代安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先回宫歇息去了。楚代安,你代我好好招待阎公子!若是有人胆敢对本宫的救命恩人不敬,本宫定不轻饶!” 沈梦璐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神落到了展阳身上。 展阳无语地揉揉鼻子,喂喂,你们夫妻俩的事,干嘛让他做夹心饼干啊!他是无辜的好不好! “是,娘娘安心休息去吧!”楚代安温声回答,示意沈梦璐赶紧将朱鄞祯领走!楚代安现在也只想尽快送走朱鄞祯这个小气男人! 再让朱鄞祯继续待在这里故作体贴秀恩爱,他们别说喝酒了,只怕隔夜饭都要被朱鄞祯恶心出来了! 要不是怕沈梦璐不高兴,楚代安真想恶狠狠地补上一句,秀恩爱,死的快! ********************************************************************* 沈梦璐觉得她必须好好*一下朱鄞祯!堂堂沐王爷,在外人面前做出那样幼稚的举动,传了出去,他们沐王府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 吃醋不是罪过!可是这么无理取闹又丢人现眼的吃醋方式,朱鄞祯不觉得丢脸,她沈梦璐觉得丢脸啊! 一回到悦梦宫,沈梦璐开口遣退了所有下人,准备好好给朱鄞祯上一课!不过沈梦璐还没来得及开口,朱鄞祯就先劈头盖脸地将她吻了个七荤八素,晕头晕脑! 朱鄞祯霸道而热烈的拥吻,让沈梦璐毫无招架之力,直到沈梦璐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朱鄞祯这才放开了她,气喘吁吁地放话。 “娘子,这是为夫给你的小小惩罚!你好好听着为夫的话,从今往后,除了为夫以外,你不准对任何男人笑!不准和任何男人喝酒!不准任何男人靠得太近!倘若再被为夫发现有任何男人出现在你周围两米之内,杀无赦!” 面色酡红,晕晕乎乎的沈梦璐好半天才消化完朱鄞祯的霸道宣言,顿时把她给气乐了! 呦嗬,可以啊!她还没训话呢,他倒先喧宾夺主了! 听听,他那叫什么无厘头条约! 不许任何男人在她两米之内出现?那以后,她是不是要变成死神化身了?所到之处各种血流成河?她上大街溜达一圈,然后满大街男人都得死光? “对景轩也不能笑?”沈梦璐噙着笑,斜着眼看着朱鄞祯。 朱鄞祯一愣,“景轩是孩子,不算!” “哦~~”沈梦璐长长地哦了一声! 孩子?要是被景轩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跟他父王打一架!景轩刚刚才那么振振有词地,发表了男子汉宣言! “父皇赐酒,我也不能喝?”沈梦璐秀眉一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朱鄞祯。 朱鄞祯面有窘色,“父皇是长辈,不算!” “哦~~~”沈梦璐又哦了一声,然后冲朱鄞祯眨巴眨巴眼睛,“孩子和长辈就不是男人吗?”沈梦璐装糊涂。 “娘子,你明明知道为夫的意思!”朱鄞祯懊恼地一把抱住沈梦璐,用力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为夫的话,娘子都懂了吗?都记下了吗?” 沈梦璐巧笑嫣然地摇摇头,“我不懂!”朱鄞祯那样神经质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好,沈梦璐压根没打算放心上! “不懂?那为夫就罚到你懂为止!”朱鄞祯勾起邪笑,朝沈梦璐又是深深一吻。“懂了吗?” 沈梦璐抿着唇,依旧摇头。 朱鄞祯再接再厉,直攻沈梦璐的脆弱处。“懂了吗?” “不懂!”沈梦璐美眸迷离。 “懂了吗?”朱鄞祯将沈梦璐压倒在大*上,气息不稳。 “你这是逼供!”沈梦璐惊叫一声。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为夫最后问你一遍,懂了吗?”朱鄞祯含糊不清将头埋进沈梦璐的脖子。 “懂!懂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梦璐面色滚烫,娇喘连连。 “娘子现在才懂,有些晚了!”朱鄞祯咕哝一声,再也不肯放开沈梦璐。 如花似玉的新婚*在怀!他既非圣人,亦非柳下惠! “朱鄞祯,你不是说我才大病初愈,需要休息。”沈梦璐面若桃花,媚眼如丝。 “娘子刚刚亲口说没事了。为夫相信娘子!”朱鄞祯满眼柔情,极尽温柔。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 第二天,朱鄞祯对阎如一,莫语,楚代安和阎翀翊四人解除了禁足令,楚代安和阎翀翊也由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 因为之前沈梦璐招待二人时被朱鄞祯捣乱,所以沈梦璐决定再次招待楚代安和阎翀翊,作为赔礼道歉。奉命当陪客的朱鄞祯,不甘不愿地臭着一张脸,给阎翀翊敬酒。 怄火啊!朱鄞祯心中那叫一个怄火啊! 昨天吃饱餍足的朱鄞祯以为自己略胜一筹,事实证明,他错了!一番芸雨过后,他尚未从那美妙的感觉中回神,沈梦璐就反过来开始*他了! 朱鄞祯提出的不合理条约全部被驳回不说,沈梦璐还反过来跟他约法三章,给他立了一个三从四得。 娘子出门要跟从,娘子命令要服从,娘子错了要盲从;娘子花钱要舍得,娘子朋友要待得,娘子生气要哄得,娘子打骂要忍得。 什么叫不公平条约?这才叫不公平条约!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他是个妻奴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何在? 不过事实上,朱鄞祯听着沈梦璐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出那让人新鲜的三从四得时,心里却是满满的柔情。 他爱她,心甘情愿沦为妻奴,心甘情愿舍弃王爷的尊严,男人的尊严,在她面前当一个嗜妻如命,唯命是从,*妻无度的小男人。 只要能博得沈梦璐红颜一笑,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去做,更何况是这区区三从四得呢!可是,这三从四得里面有一条却是朱鄞祯不愿意遵循的! 什么叫娘子朋友要待得?朋友也分好多种好吧?那些个苍蝇蚊子算个鸟啊? 像楚代安和阎翀翊这种打着朋友的幌子,觊觎他娘子的男人,他要如何待见?他为什么要待见?他凭什么待见?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他们! 朱鄞祯强烈要求沈梦璐修改这个条款,然后遭到了沈梦璐义正严词的拒绝! 沈梦璐秉承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鄙视朱鄞祯心眼比针眼还小,责备朱鄞祯对她不够信任! 二人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断断续续,反反复复争论了几回,最后以沈梦璐退步,朱鄞祯落败而告终。 于是,就出现了朱鄞祯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阎翀翊敬酒,感谢他对沈梦璐的搭救之恩。 朱鄞祯其实不是对沈梦璐不信任,自家娘子的心情,他也不是不懂。让他不放心的是这俩男人啊!楚代安的心思,朱鄞祯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于这个阎翀翊嘛! 从阎翀翊一得知沈梦璐中毒一事,就毫不犹豫快马加鞭地赶来的速度,已经他为沈梦璐解毒时那样紧张的表情来看,朱鄞祯身为男人的第六感很确定地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在觊觎他的小娘子! 哼!这小子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别人就不知道吗?也不想想他是谁!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阎公子倘若不着急回家的话,不如在沐王府多住几日。”正当朱鄞祯思绪万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沈梦璐这样一句话。 朱鄞祯收回心思,拧起眉头,不赞同地望着沈梦璐。“娘子,阎公子是大忙人,你这邀约怕会耽误人家吧!” 他现在看着阎翀翊都觉得这白面小子是个潜在的情敌,恨不得分分钟送他出府!再多住几天,朱鄞祯可不保证自己能一直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并且,沈梦璐这是什么意思? 沈梦璐伸手为阎翀翊斟了一杯酒,淡淡地瞥了朱鄞祯一眼,“四郎,我问的是阎公子!” 必要场合除外,其他时候都以四郎相称,是朱鄞祯谈判成功的一点。 朱鄞祯不甘心地闭上嘴,他答应过沈梦璐,不胡乱干涉她与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而沈梦璐也答应过他,不会私下与异性朋友见面,即便朱鄞祯不在身边,她与楚代安或者阎翀翊相处时,也必须有第三者在场,譬如,凝霜。 沈梦璐先前就知道凝霜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她竟是朱鄞祯精心培养出来的全能型人才,兼保姆保镖的各项技能于一身!也怪不得朱鄞祯这么放心将悦梦宫交给凝霜全权负责了。 朱鄞祯此言一出,也注定了凝霜从此以后会成为沈梦璐甩不掉的影子。按凝霜自己的话说,十个阎如一和莫语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另外,她精通各种毒物,普通毒药也对她不起作用。这根本就不是人的节奏! 阎翀翊望了朱鄞祯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程度,这沐王爷打从他一出现就摆出一种提防情敌一样的姿态。 情敌吗?阎翀翊习惯性地笑笑,是他隐藏得不够好吗?不过能让高高在上的沐王爷将他视为情敌,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沈梦璐想要留他的原因,朱鄞祯尚不清楚,阎翀翊却有几分明白。怕是想让他帮助太子殿下戒玄草一事吧! 朱鄞祁沉谜玄草,饱受毒瘾折磨一事,阎翀翊已经从慧智大师听说了。沈梦璐想帮助朱鄞祁戒毒的决心,阎翀翊也有所了解。 “娘娘,王爷说的没错,在下家中尚有要事等着在下去处理,恐怕不宜久留。”阎翀翊有心帮沈梦璐一把,不过却不想被朱鄞祯当成头号敌人给斩杀了。 “这样啊!”沈梦璐脸上闪过失望之情,“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 朱鄞祯满意地瞥了阎翀翊一眼,算这小子识相! 阎翀翊看到沈梦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莫名抽了抽。“娘娘,其实,在下也京城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会再逗留两日……” 阎翀翊话音未落,就感觉到朱鄞祯冰冷的视线如刀子一般飞向了他! 楚代安听到阎翀翊这句话,也是狐疑地皱起了眉。阎翀翊本是个兴情寡淡的人,也不好多管闲事。他明明已经拒绝沈梦璐的挽留,竟然会为了沈梦璐一个失落的表情而主动改口,似乎,有那么些猫腻。 楚代安原本以为阎翀翊得知沈梦璐中毒,二话不说就答应前来,是看在他的面子,以及阎轻络的面子上,可现在…… 楚代安的视线,来回在阎翀翊和沈梦璐之间扫荡了一遍,难道……?不是吧! 两日!沈梦璐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阎公子不如在沐王府再暂居两日吧,阎公子有事要办随时出去就行,我会交代守卫,准许阎公子自由出入沐王府!” “梦儿!”朱鄞祯不高兴地唤了一声沈梦璐,对于她这番自作主张的安排,感到十分不满。他这沐王府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吗? 沈梦璐只当不知道朱鄞祯的不满,热切地等着阎翀翊的回复。两日时间!足够了!想要阎门协助她替朱鄞祁戒毒的话,无论如何都得让阎翀翊先见一见朱鄞祁才行!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阎翀翊察觉到楚代安充满揣测的打量,暗暗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叫苦!他对沈梦璐心存爱慕,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这样被人挖掘出他的心意,多少令阎翀翊有些尴尬。 阎翀翊本想对沈梦璐说,他在京城有住处,可是面对沈梦璐殷切的眼神,又觉得很难说出拒绝她的话!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坦然面对吧! “是,那在下就叨扰王爷和娘娘了!”阎翀翊朝朱鄞祯拱了拱手,微微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楚代安能穿透人心的视线。 沈梦璐笑靥如花,朱鄞祯郁闷得不想说话! 而楚代安则是默默地喝了一大杯酒。没想到,他的猜想居然是对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一心钻研医术又如此绝尘脱俗,如谪仙一般的阎翀翊,竟也有动凡心的一天!楚代安曾经还以为,能引起阎翀翊兴趣的,除了药草再无其他了呢! 楚代安甚至有一度还怀疑,阎翀翊对女人无感呢!因为阎门之中无数绝色女子对阎翀翊心存仰慕,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原来,阎翀翊一直未动心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沈梦璐!可是,爱上沈梦璐,注定阎翀翊只有默默守护的她的份,就如楚代安一样!毕竟沈梦璐已是沐王妃!她的身边已有朱鄞祯的存在!那个霸道强势又肚量极小的朱鄞祯! ********************************************************************* “梦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鄞祯无法理解沈梦璐为什么要极力挽留阎翀翊,明明他那么坦白地跟沈梦璐说过不喜欢她与阎翀翊走得太近。 “四郎,你派人去送信给太子殿下,恭王爷,逸王爷和洛王爷吧!邀请他们后日到府上参加宴会吧!”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问题,反而手脚利落地提笔写请帖。 朱鄞祯眼眸一沉,沈梦璐此言一出,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沈梦璐的用意。“你这么做是为了朱鄞祁?”   ☆、223.祯祯的内心剖白,他与姬文华的过去(一更九千) 朱鄞祯眼眸一沉,沈梦璐此言一出,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沈梦璐的用意。“你这么做是为了朱鄞祁?” 沈梦璐嗔怪地横了朱鄞祯一眼。“什么朱鄞祁?他是你哥哥!亲哥哥!” 哥哥?朱鄞祯讥讽地勾勾嘴角,他与朱鄞祁的兄弟情分早在十几年前就烟消云散了。这些年来,这大明国,谁人不知太子爷和沐王爷兄弟不合,水火不容。 朱鄞祯在江北身中睡美人之毒时,朱鄞祁不顾自身安危,让莫离出面替他去找解药。虽说最终解药没有找到,而莫离也身受重伤发生意外。可朱鄞祁的这份心意,却一度是让朱鄞祯感动过的。 江北瘟疫和他中毒一事,疑点重重,明德宗当初再三嘱咐,要他与朱鄞祁好好合作,同心协力抓住幕后黑手时,朱鄞祯爷曾想过趁此机会缓解一下他们兄弟之间的剑拔弩张的。 可是,朱鄞祯现在却再也没有这样的念头了。打从朱鄞祁在太子东宫差点侵犯沈梦璐那一幕发生时,朱鄞祯的心就彻底冷了。他与朱鄞祁的兄弟情分,从那时开始就彻底结束了! 朱鄞祯知道朱鄞祁对沈梦璐心存眷恋,可再怎么情深意切无法自控,他也应该牢牢守住底线,毕竟沈梦璐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不管朱鄞祁是因何原因失控,朱鄞祯都觉得无法原谅!回想起当日东宫那一幕,朱鄞祯眼里布满了阴霾和愤怒! “四郎,请帖我已经写好了,你现在就派人送过去吧!”在朱鄞祯沉思的空挡,沈梦璐已经麻利地写完四封请柬,一一封好塞到朱鄞祯手中。 朱鄞祯沉着眼眸不动,“梦儿,我并没答应。” 朱鄞祁中玄草之瘾,是他自己作贱自己,他既然为了贪图一时的解脱而选择这种消极的方式,那就必须自己学会承担后果。 朱鄞祯也已经了解过了这玄草的威力,一旦成瘾,要戒并非易事! 倒不是朱鄞祯当真冷血无情,要眼睁睁看着朱鄞祁从此走向黄泉,而是朱鄞祯不愿意沈梦璐与朱鄞祁有过多接触,不愿意沈梦璐为了朱鄞祁费心! “四郎,我们新婚当日,明明说好要设宴招待恭亲王他们的。而今因为我中毒一事,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眼见着就快到逸亲王和洛亲王离京的日子……”沈梦璐避重就轻。 “借口!”朱鄞祯毫不留情地打断沈梦璐,“你极力挽留阎翀翊,又迫不及待在他离去之前招朱鄞祁来府上,不就是为了让阎翀翊帮他戒玄草!” 朱鄞祯语气中有隐隐的怒气,沈梦璐塞进他手中的请柬被他捏得变了形。 沈梦璐望着惨遭毒手的请柬,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得重新写一份了。 “四郎,我想我们还需要认真地谈一谈。”沈梦璐语气平静,清澈见底的眼眸里闪烁着动人心弦的坚定的光芒。 朱鄞祯的眼眸闪了闪,他撇开脸,语气强硬地开口。“该谈的,我们昨夜都已经谈完了。” 沈梦璐轻笑一声,对朱鄞祯的逃避不以为意。昨天她与朱鄞祯的对话,与其说是谈心,不如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重心问题,一丝一毫都没有碰触到,她现在要跟朱鄞祯说的,才真正是碰触心灵的谈话,并且她只不过是要完成她中毒之前未完成的事。 “四郎,不是你说的么,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情,我们终须面对。”沈梦璐拉着朱鄞祯在长椅上坐下,自己则跨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强迫朱鄞祯与她面对面,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朱鄞祯眼眸幽暗,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她这姿势会让他无法专心听她说话吗? 见朱鄞祯沉默,沈梦璐也不恼,继续柔声开口。“四郎,我知道你与太子殿下之间有许多误会,可归根结底,他是你亲兄弟!” 误会?朱鄞祯嘲讽地扯扯嘴角,“梦儿,楚代安既然已经多嘴跟你说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你就该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仇恨!” 仇恨!多严重的字眼!亲兄弟之间哪来的深仇大恨呢?沈梦璐无奈,本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将话题引到姬文华身上,不过眼下看来不得不将话挑开了说。 “你在恨太子什么?”沈梦璐有些不理解,姬文华一事上面,分明朱鄞祁才是落败的一方,倘若是朱鄞祁恨朱鄞祯,那沈梦璐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是朱鄞祯恨朱鄞祁更多一点? “为了太子之位吗?”不为女人,那就是为江山了!沈梦璐试探。 太子之位?朱鄞祯冷哼一声,他从来就不稀罕太子之位!以前不稀罕,现在也不稀罕,以后更加不会稀罕。 “梦儿当真想知道?”朱鄞祯低头看着沈梦璐,眼里有隐忍的痛。 沈梦璐的心头微微一颤,朱鄞祯眼里的痛苦竟她十分心疼。沈梦璐无限缱绻地伸手抚上朱鄞祯的眉眼,坚定地开口,“是!我要知道!关于夫君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朱鄞祯定定地看着沈梦璐,她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眸仿佛有些安抚人心的力量。 朱鄞祯伸手调整了沈梦璐的坐姿,让她斜靠在自己怀中,这才语气平静地开口阐述,他从未与人说过的心事。 朱鄞祯与朱鄞祁的矛盾是从他出生开始就存在的,因为朱鄞祯的出生,朱鄞祁失去了应有的母爱和关注。 自打朱鄞祯懂事开始,他就知道他那个羸弱的太子哥哥不喜欢自己。在朱鄞祯的印象中,朱鄞祁这个哥哥就从未跟自己亲近过。 朱鄞祯小的时候,最常看到的就是朱鄞祁和朱鄞褶两人形影不离,兄弟深情的模样。年幼的朱鄞祯,虽然从小倍受明德宗和姬皇后的*爱,可他也渴望朱鄞祁的兄长之情,渴望与自己的兄长一起嬉戏玩耍,渴望能加入兄长们的行列,也曾渴望过朱鄞祁能像待朱鄞褶那样待他。可是朱鄞祁非但没有接纳过他这个年幼的弟弟,反而在朱鄞褶背着看护嬷嬷欺负他的时候,摆出冷眼旁观的姿态。 无数次,朱鄞褶假借让朱鄞祯和他们一起玩耍的名义,对朱鄞祯冷嘲热讽,甚至在游戏的过程中,故意使绊害他受伤。朱鄞祁明知朱鄞褶的恶习,却只当不知道。有几次,朱鄞祯身上的伤痕被姬皇后发现,姬皇后追究的时候,朱鄞祁还站在朱鄞褶那一边,睁眼说瞎话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次数多了,朱鄞祯也就知道了朱鄞祁与朱鄞褶根本不是真心邀约他,反而是趁机作弄他,渐渐便不再与他们为伍了。宁可一个人寂寞地读书写字,也不再接受朱鄞祁与朱鄞褶居心叵测的邀约,原本活泼开朗的朱鄞祯渐渐开始变得有些孤僻起来。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七岁那年,朱鄞祯遇到了展阳。展阳本是武将遗孤,因遭大臣弹劾,说展阳父亲通敌而被满门抄斩,只有展阳侥幸存活,被当年负责教皇子习武的武官改名换姓收养在身边。 展阳与朱鄞祯年纪相仿,又从小习武,有些本事,明德宗见二人合得来,便将展阳当作近身侍卫培养,留在了朱鄞祯身边。朱鄞祯有了自己的玩伴,又在武官的悉心开导之下,渐渐走出阴霾。 朱鄞祯十岁那年,京城崛起一股暗杀势力,血洗了当年弹劾展阳父亲的大臣一家,同时展阳的身份也被曝光,明德宗勃然大怒,欲赐死展阳,被朱鄞祯以死相逼维护了下来,而收养展阳的武官却难逃死劫。 武官临死之前告诉朱鄞祯展阳父亲是被陷害的,武官的真实身份是展阳父亲的前锋护卫,而那暗杀组织的背后头目是他的弟弟。他们兄弟二人分头行事,目的就是为了替展阳一家报仇。同时,武官还告诉朱鄞祯,展阳的孪生哥哥展望也还活着,由他弟弟收养着。 朱鄞祯从小聪明伶俐,在武官悉心教导了三年之后,心智各方面更是早就脱离了一般孩童的幼稚。大臣灭门案曝光之后,以武官弟弟为首的暗杀组织遭到朝廷的封杀,武官知道他弟弟恐怕也难逃一劫,便请求朱鄞祯保护展阳兄弟二人周全,朱鄞祯含泪答应了下来。 那三年里,武官和展阳是朱鄞祯最为亲近的人,而朱鄞祯更是早就将展阳当成了兄弟,即便武官不说,朱鄞祯也会保护展阳周全。朱鄞祯费心找到展望后,便也将展望留在了身边,不过未免被人发现展望的存在,展望与展阳兄弟二人只能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通过展望,朱鄞祯又认识了教展望习武的绝世高人。朱鄞祯已皇子十二岁成人,理应独立为由,强硬地跟明德宗求了沐王府邸,搬出了皇宫,拜入那高人门下,与展阳展望兄弟二人一同习武,再后来也在那人的指点之下,暗中创办了无香堂,培养一大批暗卫。 朱鄞祯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他说的那些是与他无关的过去。朱鄞祯说的轻描淡写,一笔掠过,可沈梦璐却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真的不知道,这样光芒万丈的朱鄞祯竟有着这样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黑暗的童年。 (PS:太子与沐王爷之间的矛盾,在123章,朱鄞祁的回忆中也有具体提到过,相同的细节就不再重复了,亲们可以回头温习一下哈!) “四郎……”沈梦璐眼底隐隐有泪花浮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前世的阎轻狂,一样有着与一般人不同的童年,可那时的阎轻狂虽然遗憾过没有洋娃娃,可她的童年虽然充满汗水,却是阳光灿烂的。 朱鄞祯低头温柔地看着沈梦璐,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傻娘子,好端端的怎么红了眼睛?” “没事。”沈梦璐将眼泪逼回眼眶,勾起微笑摇摇头。朱鄞祯是天生的王者!强者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然后呢?就因为太子小时候不懂事对你的伤害,你就恨他了吗?”朱鄞祁小时候的所作所为固然不对,可到底是年少无知,才会无法正确处理兄弟之间的争*。倘若朱鄞祯因此与朱鄞祁离心,这似乎太小气了些。 朱鄞祯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娘子说错了,不是我恨他,是他恨我。一直以来都是他恨我多。” 朱鄞祯眼神迷离,继续陷入回忆。 朱鄞祯十四岁那年,朱鄞祁心疾发作,命悬一线,最后虽然逃过一劫,身子却大大不如以往。明德宗见十四岁的朱鄞祯已尽显王者风范,稳重睿智,便提出要改立朱鄞祯为太子。 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十七岁的朱鄞祁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幼童,已经懂得兄友弟恭的重要性,对自己年幼时对朱鄞祯带去过的伤害也深深忏悔,对于将太子之位让给朱鄞祯一事,朱鄞祁也并无异议,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未知数。 朱鄞祯对自己这个天生就受心疾之苦的兄长,其实心中也是存着几分心疼的,虽说小时候对朱鄞祁也产生过怨怼之情,不过随着年岁增长,朱鄞祯也已经明白那是孩童的吃醋心理,朱鄞祁因为他而失去了很多东西,对他这个弟弟不喜,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朱鄞祁其实从来没有主动欺负过朱鄞祯,只不过在朱鄞褶欺负他的时候,选择了沈默。 朱鄞祁卧病的那段时间,已经成熟懂事的兄弟二人,促膝长谈,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然而好景不长,当年在外征战的朱鄞褶得知明德宗要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事后,竟一怒之下,抛下战事,班师回朝,强势反对改立太子一事。朱鄞褶突然撤兵,边防失守,岌岌可危,明德宗震怒。 可无论明德宗和朱鄞祁怎么劝说,朱鄞褶都不肯交出二十万大军的兵符,扬言改立太子一事不作罢,他便一日不出兵。关系到江山社稷,明德宗无奈之下,只好沉痛让步,改立太子一事不了了之。(此事在27章有埋过伏笔,亲们可以回头看看!) 因为朱鄞褶的强势插足,朱鄞祯和朱鄞祁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兄弟之情再次倒塌。 沈梦璐秀眉紧蹙,朱鄞祯这么一说,她倒是开始彻底明白过来,朱鄞祯如此反感朱鄞褶的原因了,感情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不合,最主要是有朱鄞褶在从中作祟。沈梦璐抬头望了一眼朱鄞祯,她总有一种感觉,朱鄞褶似乎是在故意破坏朱鄞祁与朱鄞祯的兄弟之情。 “四郎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可有遗憾?”沈梦璐轻叹一声,紧紧抱住朱鄞祯的腰。 遗憾?朱鄞祯伸手抚着沈梦璐如丝缎一般的秀发,笑笑,“感到遗憾的不是我,而是母后。”他虽没有冠上太子的头衔,却从小接受太子的课程,对朱鄞祯来说,当不当太子都无所谓。因为朱鄞祁学的,他也都学了,甚至连朱鄞祁没有学的,他都学了。比如说,武功。 姬皇后?沈梦璐撇撇嘴,朱鄞祯兄弟会从小不合的原因,也是姬皇后一手造成的,倘若她能雨露均施,将母爱公平地分开两个孩子的话,朱鄞祁也不会被朱鄞褶挑唆,导致兄弟离心了。 沈梦璐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朱鄞祯继续往下说,她一抬头望到朱鄞祯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得喊了他一声,“四郎……” 朱鄞祯用力抿着唇,听到沈梦璐的呼唤,他低下头狠狠地在沈梦璐的唇上印下一吻,这才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地开口,“娘子,为夫接下来要说的话,请你务必也一如既往地保持平和的心态。” 沈梦璐一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跳,她有预感,朱鄞祯接下来要说的话题,与姬文华有关。沈梦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轻轻嗯了一声。她早就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接受朱鄞祯的所有过往了,这当然也包括姬文华! 朱鄞祯连做三次深呼吸,这才接着往下说。 虽然朱鄞祁和朱鄞祯都是姬皇后嫡出的孩子,可是姬皇后对朱鄞祯的偏心却是众所周知的。 朱鄞祯错失太子之位,姬皇后自然无比心疼。后来为了补偿朱鄞祯,姬皇后便做主要将姬文华许配给朱鄞祯做他的世子妃。 朱鄞祁得知此事,愤怒之情可想而知。姬文华与他从小青梅竹马,而姬皇后也曾答应过朱鄞祁,在姬文华及笄之后,将她许配给他的。 姬皇后的出尔反尔,令朱鄞祁无比失望,同时朱鄞祁也认定这是朱鄞祯对他的报复,于是兄弟二人彻底反目成仇。 “就这样?”沈梦璐不悦地瞪着朱鄞祯,这也太偷工减料了吧! “嗯。”朱鄞祯勾勾嘴角,他与朱鄞祁的故事,已经很完整了。“娘子还想听的话,就只有遇到你之后的事了。我为何无法原谅他,娘子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在沈梦璐出现之前,朱鄞祯将他与朱鄞祁不合的原因,归结于一句,他们兄弟之间的缘分太过浅薄。不过沈梦璐出现之后,朱鄞祯才知道,他们兄弟不止是缘浅,根本是天生不合,也许他们兄弟上辈子根本是仇人吧! 沈梦璐不高兴地沉下脸,“我不清楚!”朱鄞祯将他们兄弟反目的责任推到她头上,沈梦璐可不乐意了!据她所知,朱鄞祯兄弟彻底决裂是因为姬文华。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朱鄞祯绕开他与姬文华的事,就是为了维护她吗?她竟不知道朱鄞祯对姬文华如此深情!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沈梦璐无论如何变得心情糟糕了! 沈梦璐用力推开朱鄞祯抱着她的手臂,想要从他腿上下来。“放开我!” “梦儿,不是说好保持平和的吗?”朱鄞祯苦笑一声,再次用力抱住沈梦璐,不让她挣脱。他不是故意避开姬文华不谈,他就是怕沈梦璐有这样的反应。他还没开始谈他与姬文华的事,沈梦璐就已经激动上了。 朱鄞祯的双臂像铁钳一样牢牢抱着沈梦璐,挣扎无果,沈梦璐用力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女人都善变吗?放开!” “不放!”朱鄞祯毫不犹豫地拒绝,“从我第一次发现爱上你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抱着你不放手了。” “就像你对姬文华那样吗?”沈梦璐横了朱鄞祯一眼,讥诮地掀了掀红唇。一想到姬文华第二这样的说辞,沈梦璐就郁闷得想冲朱鄞祯大吼一声,给老娘跪搓衣板去! 看着沈梦璐杏目圆睁,面带薄怒的模样,朱鄞祯突然就笑了,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沈梦璐被怒意染红的脸颊。“娘子,你真美!” 朱鄞祯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沈梦璐先是脸一红,而后又瞬间恢复了彪悍的模样。“朱鄞祯,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先前朱鄞祯就是用这招让他们的谈话变了味儿,这一次沈梦璐坚决不让朱鄞祯逃避。 “娘子这是在吃为夫的醋吗?”朱鄞祯没有将沈梦璐的催促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地戏谑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吃醋的时候多,难得看到沈梦璐吃醋的样子,朱鄞祯倍感舒坦。 沈梦璐冷下眼眸,“跟一个死人吃醋,有必要吗?这句话我好像说过一次了吧!你最好别给我说第三次的机会!” 事不过三,朱鄞祯如果今天再避而不谈,那么,以后都别再想谈了!沈梦璐没有这样好的耐心去等待,她也不能保证下一次她还会有这样积极向上的心情,主动想要去解开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 见沈梦璐真的生气了,朱鄞祯也不敢再造次。他用力捧住沈梦璐的脸颊,温柔地凝视着她。“娘子说的没错,你确实没有必要跟她吃醋。” “你什么意思?”与朱鄞祯柔情蜜意的模样相反,沈梦璐却是冷若冰霜。 死者已矣,有些事,朱鄞祯本来是打算让它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再提及的。可是现在,为了沈梦璐,为了他们的爱情,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曾经与姬文华的约定就让它随风逝去吧! “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人,不过……”朱鄞祯顿了顿,“娘子你,确实完全没有必要跟华妃吃醋,因为,我与华妃,互不相爱。” 啥?沈梦璐有一秒呆滞,互不相爱?? “朱鄞祯,你说的什么鬼话?你以为这样就能哄过我吗?”沈梦璐十分气恼,她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沐王爷与华妃鹣鲽情深,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是哄你,是真心话!”朱鄞祯叹了口气,“我与华妃,自成亲之后就是相敬如宾。” “胡说八道!”沈梦璐恼了,“朱鄞祯,我要听真话,不是你的甜言蜜语!我不需要你哄我!” “我不是哄你!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展阳和展望,我与华妃的相处模式,他们二人最最清楚。”朱鄞祯眼神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那是一种阐述事实的表情。 沈梦璐惊愕,她怔怔地望着朱鄞祯半响,然后冷静下来,“为什么?既然互不相爱,你们为何还要成亲?你为什么不拒绝?”难道朱鄞祯是为了报复朱鄞祁吗? 朱鄞祯说的是实话,沈梦璐相信。可是明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沐王爷横刀夺爱,才导致太子与他彻底反目的。 “我拒绝过。”朱鄞祯心中十分惆怅。 姬皇后提出要将姬文华许配给朱鄞祯的时候,他放下就拒绝了。朱鄞祯知道朱鄞祁对姬文华一往情深,而他们兄弟的关系已经够紧张了,朱鄞祯也不想让兄弟二人变得更加生分。 最要紧的是,朱鄞祯对姬文华这个表姐姐,虽然有好感,却仅限于姐弟之情。姬文华性格温和,自小就被姬皇后领养在身边 对朱鄞祯也是一直呵护有加。小时候朱鄞褶欺负他的时候,姬文华没少维护他。 朱鄞祯跟姬皇后坦言了自己对姬文华并无男女之情,求姬皇后收回成命。姬皇后不忍拒绝朱鄞祯,便无奈地点头答应。 可是,姬文华却私下找到了朱鄞祯,恳求他接受姬皇后的赐婚,收了她。 姬文华这番举动让朱鄞祯很是意外,因为他知道姬文华对朱鄞祁根本也是芳心暗许。 朱鄞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姬文华的请求。他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又不喜欢他的女人为世子妃。更何况,那时的朱鄞祯正忙于建设鬼魅门,压根没有娶亲的打算。 “姬文华既然不爱你的话,为何要求你娶她?原因是什么?”沈梦璐对姬文华起了好奇心,姬文华既然心中有朱鄞祁,为什么反而求朱鄞祯收了她?她应该知道,倘若她不嫁朱鄞祯的话,姬皇后必然会按承诺的那样,将她许配给朱鄞祁的。难道是姬文华不愿意为妾吗? 朱鄞祯轻轻扬了扬唇,“梦儿,皇子的婚姻,有几个是以爱为基础的?华妃,也有她的苦衷。” 姬文华深爱朱鄞祁,她自然是想跟朱鄞祁在一起的,哪怕朱鄞祁已经迎娶尉妘妗为妃,哪怕她只能以侧妃,甚至是侍妾的身份留在朱鄞祁身边。可是,姬文华却不能! 姬文华亦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知道,倘若她嫁给朱鄞祁,那么必然会给他带去伤害。 那时的尉妘妗还不是现在这个沉静的尉妘妗。年轻的尉妘妗嚣张跋扈,个性张扬,并且对朱鄞祁一往情深。 尉妘妗也知道朱鄞祁对姬文华的感情,她曾毫不掩饰地对姬文华说过一句话,你够聪明的话,就该收起你那可笑的爱慕,和太子殿下保持距离。 姬文华又岂会不懂尉妘妗的言下之意。当时的尉家正是势力鼎盛的时候,京华公主朱娉婷甚至有着一手遮天的能耐,她说的话,连明德宗都要礼让三分。 朱娉婷会将捧在心尖的女儿嫁给身子羸弱的朱鄞祁,自然是期盼着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或者说,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朱鄞祁身子羸弱,朱娉婷自然心知肚明,可倘若尉妘妗产下龙子的话,那么,即便朱鄞祁是个短命鬼,那太子之位也会落到尉妘妗的儿子手中。 抱着这样打算的朱娉婷自然是不会同意让朱鄞祁纳侧妃的,甚至连侍妾都是不愿意的。姬文华是朱鄞祁心上的女人,朱娉婷和尉妘妗当然更加提防。 姬文华得了尉妘妗的警告后,便开始收敛自己的感情,与朱鄞祁保持距离,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遭到了朱娉婷的暗杀。姬文华几次死里逃生,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指证朱娉婷,只能哑巴吃黄连,然后每天小心翼翼地活着。 姬皇后要将她赐婚给朱鄞祯当世子妃,这样的大好机会,姬文华自然是不肯错过的。她知道,唯有这样,她才能逃过朱娉婷的追杀。 沈梦璐听到这里,开始沉默。朱娉婷的手段,她已经有所耳闻,对于姬文华的遭遇,她也十分同情。可是朱鄞祯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 让她在意的是朱鄞祯的态度,不是姬文华的! “你倒是怜香惜玉之人!”沈梦璐冷哼一声,言语之中的酸意和不满可想而知。 为了保住姬文华,而娶她为妃,朱鄞祯对姬文华的心意,值得研究。 朱鄞祯快速地在沈梦璐唇上偷亲了一口,朗声大笑,“娘子,你还怪为夫乱吃飞醋。娘子你才真真是乱吃醋。我分明已经告诉过你我不爱她。” 沈梦璐瞪了朱鄞祯一眼,“说话的时候不要动手动脚!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朱鄞祯爱怜地握着沈梦璐的玉手,“我并没有娘子想得那么善良。我虽然同情华妃的遭遇,可还没善心到因此就娶了她。最后会答应赐婚,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已到选世子妃的年纪,即便不娶华妃,也无可避免地会娶别的女人为妃。” 姬文华去找朱鄞祯之前已经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她告诉朱鄞祯,朱娉婷已开始暗中张罗,准备向明德宗举荐尉将军的嫡长女,尉欣婕作为朱鄞祯的世子妃人选。并且聪明如姬文华,居然发现了展望的存在。 朱鄞祯自然不想娶尉欣婕,也自然要保住展望。说朱鄞祯被姬文华威胁成功也好,被姬文华利诱成功也好,总之,朱鄞祯最后答应了姬文华的请求,娶她为世子妃。 沈梦璐再次沉默,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沈梦璐这样的反应让朱鄞祯呆住了。她这算什么意思? “娘子,你去哪里?”朱鄞祯跑两步追上沈梦璐,拉住她的手。 “出恭!”沈梦璐淡淡地瞥了朱鄞祯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别跟来!除非你那么*!” “梦儿……”朱鄞祯无奈地看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苦笑不已。最终还是惹梦儿生气了吗? ******************************************************* 沈梦璐不是真的出恭,而是需要一点时间理清头绪。 她相信朱鄞祯说的都是实话,他一开始娶姬文华的时候,或许二人之间确实是相互没有爱慕之情的,可是婚后呢? 沈梦璐不相信,朱鄞祯与姬文华之间没有存在过爱情。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景轩的存在就是朱鄞祯与姬文华相爱的证明。 不过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逝者已矣,沈梦璐已经不想再追究朱鄞祯与姬文华是否相爱过这样无聊的问题了。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得知姬文华嫁给朱鄞祯的原因之后,她该怎么化解朱鄞祯与朱鄞祁兄弟之间的矛盾。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如何成功说服朱鄞祯,让他同意设宴的事。 无论如何,替朱鄞祁戒毒是刻不容缓的!她必须趁阎翀翊离开之前,让他见见朱鄞祁。 心事重重的沈梦璐漫无目的地在沐王府闲逛,连自己到了一座闲置的宫殿都没发现,直到有人向她请安,她才回过神来。 ********************************************************* 又到月底了,又到月票生三胞胎的时候啦! 亲们珍藏已久的月票都可以甩出来啦! 蓝蓝今天大更,替好基友君飞月求月票! 各位支持蓝蓝的亲们,这个月的月票请投给君飞月《腹黑傻王,绝*王牌弃妃》! 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一更九千先奉上!二更还有六千正在努力中!祝大家看文愉快!   ☆、224.冰释前嫌,浓情蜜意(二更六千) 心事重重的沈梦璐漫无目的地在沐王府闲逛,连自己到了一座闲置的宫殿都没发现,直到有人向她请安,她才回过神来。 “妾身逸兰/雲璃见过娘娘!”会在这里见到沈梦璐,逸兰和雲璃都觉得十分意外。 沈梦璐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闲置的宫殿前。 芝华宫,沈梦璐皱了皱眉,不宵多想,她就猜到这是姬文华生前住过的宫殿。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沈梦璐冷淡地看着向她行礼的两人。 逸兰和雲璃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惊,双双跪下,“娘娘息怒,妾身是来打扫芝华宫的,并非有意违背王爷旨意。” 息怒?她又没有怒,干嘛要息?旨意?朱鄞祯对她们下了什么旨意?沈梦璐纳闷地瞥了一眼如影子一般跟在她身后的凝霜。 凝霜会意,附在沈梦璐耳边小声说到,“娘娘,王爷有令,妍侧妃和各姨娘不能出现在娘娘五米之内。” 沈梦璐顿时一头黑线,这朱鄞祯到底在搞什么?男人不准靠近她,叫女人也不准靠近她吗?真想把她变成人见人怕的瘟神吗? “起来吧!无妨!”沈梦璐这才注意到逸兰和雲璃身后的水桶和抹布。“打扫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了,怎么还要你们动手?”朱鄞祯再怎么薄情,也不像是会苛待女人的人。 逸兰和雲璃对视一眼,确定沈梦璐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回娘娘,华妃娘娘过世以后,这芝华宫便一直是由妾身二人打扫的。” 见沈梦璐敛眉表示疑惑,逸兰又进一步解释道,“华妃娘娘生前好静,不喜打扰,妾身与雲璃以前受娘娘照顾颇多,所以娘娘过世以后,我们便求了王爷,接了这打扫的工作。” 原来如此!沈梦璐望着芝华宫依旧亮丽如新的匾额,下意识地扬了扬唇,看来这姬文华还挺得人心的。先是有陈嬷嬷惦念着她的好,求她彻查姬文华的死因。再有逸兰和雲璃,不顾主子身份,主动替她打扫这人去楼空的芝华宫。 “本宫想进去看看。”沈梦璐原本是一心想避开姬文华的,不过眼下既然已经都说开了,那她不妨再深入了解一下有关于姬文华的事。也许,正如陈嬷嬷说的那样,姬文华的死,另有隐情。 沈梦璐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姬文华这个人物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了。就当是为了景轩吧! 逸兰和雲璃对望一眼,退开身子,让出一条道给沈梦璐。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沈梦璐望了凝霜一眼,凝霜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芝华宫,点头应了一声。 沈梦璐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抬步踏进了芝华宫。 芝华宫闲置已久,却依旧收拾得十分整洁,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看得出逸兰和雲璃十分用心。芝华宫的装潢摆设都十分雅致,不过却不显奢华。由此可见,姬文华是个姓子内敛,不喜张扬的女子。 芝华宫内,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姬文华无疑是个才华横溢,性情高雅的女子。 偌大的书房四周,摆满了书柜,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林林总总的书籍。墙上挂着不少姬文华的书画墨宝,姬文华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她的字体娟秀工整,灵秀清丽,圆融苍润。墙上挂的画多为山水花鸟,画风纤柔委婉,清隽生动。 沈梦璐闭上眼睛嗅了一口,书房内的墨香浓郁且新鲜。沈梦璐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笑容恬静的女子,她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写字,安静地作画。 书房隔壁是花厅。花厅的窗台上,摆着急盆素雅的绣球花。临窗的地台上摆着一张古琴,沈梦璐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琴音浑厚深沉,显然是把好琴。 地台对面的暖炕上,摆着一个棋盘。沈梦璐伸手掂了掂沁凉的玉石棋子,莫名就笑了。朱鄞祯酷爱对弈,姬文华生前,朱鄞祯想必无数次坐在这里与姬文华对弈吧!品茶听琴对弈,二人相视而笑时,又该是怎样的潋滟眸光。 再往前走了几步,便是姬文华的寝殿了。沈梦璐一脚踏进芝华宫的寝殿以后,又退了出去。 罢了罢了,还是让姬文华保留她的*吧!想必姬文华不会欢迎她的不请自来,擅自闯入。 怀着复杂的心情,沈梦璐转身离开了芝华宫。 ************************************************************ 芝华宫门口早已没有了逸兰和雲璃的身影,等在门口的除了凝霜还有朱鄞祯。看到从芝华宫出来的沈梦璐,朱鄞祯快步迎了上去。 “梦儿,你出恭跑得可真远。”朱鄞祯试图用玩笑来缓解他内心的紧张。沈梦璐离开悦梦宫后,朱鄞祯一直在苦思冥想解说之词。先前关于他与姬文华的事,他还没说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总有那些些话,是令人难以启齿的。 后来凝霜派暗卫来报,得知沈梦璐逛进了芝华宫,朱鄞祯生怕沈梦璐在芝华宫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便急冲冲赶来过来。不过沈梦璐竟这么快就从芝华宫出来了,这倒是让朱鄞祯有些意外。 沈梦璐没有理会朱鄞祯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没看到逸兰和雲璃,她拧了拧眉,“你把逸兰和雲璃遣走了?”她本来还想跟她们俩聊聊,再了解一些事情的。 “嗯。娘子你放心,她们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朱鄞祯生怕沈梦璐因为她们而不高兴,赶紧解释。 沈梦璐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却不是因为看到逸兰和雲璃。“朱鄞祯,你想把我变成瘟神吗?”沈梦璐有些愠怒。 朱鄞祯呆了呆,“娘子你误会我了,为夫没有这个意思……” “不要再下这种无理取闹的禁足令了!”沈梦璐对朱鄞祯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十分不满,他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沈梦璐是个超级无敌的妒妇吗?她虽然不喜欢看到朱鄞祯的那些女人,不过她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众人痛恨的对象。 从那天那些侍妾们主动巴结她,送礼给她的情况来看,她们也不过是想要求得一席之地而已。本来就是一群可怜人,没有必要因为她的出现,而加重她们的不幸。 “凝霜,替本宫传话下去,王爷对姨娘们的禁足令取消,无须刻意避开本宫!”沈梦璐索姓绕过朱鄞祯,直接发号施令。 凝霜看了一眼朱鄞祯,不知该不该应。 沈梦璐脸色一凝,“凝霜,本宫难道还央不动你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本宫不是你的主子?” 凝霜一惊,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她当然不敢不拿沈梦璐当主子看,不过,有朱鄞祯这个正主子在,这种与正主子意愿相悖的命令,凝霜自然不敢擅自应了下来。 “不敢听本宫的话是吗?”沈梦璐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朱鄞祯派这个凝霜到她身边没安什么好心,名义上是伺候她保护她,实际上是监视她才对!就像当初的柳叶一样! 见沈梦璐脸色不对,朱鄞祯立马假意训斥凝霜,“凝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违抗娘娘的命令!娘娘叫你去就去!还不快走!” 凝霜表示对自家主子无语,应了一声,识相地转身离去。男主子与女主子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夫妻俩自己沟通去吧! 反正经此一事,凝霜算是发现了,朱鄞祯已经开始向妻奴靠近了!这大婚才几天啊!啧啧!她跟在朱鄞祯身边那么多年,何时见过他这么将一个女人的话当回事过! 沈梦璐冷哼了一声,“果然不是正主子,说话就没份量!” 朱鄞祯微微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狗腿道,“瞧娘子说的什么妄自菲薄的话!娘子就是这沐王府的主子!娘子的话,在这沐王府就是那圣旨!不!比圣旨还管用!从今儿起,要是有谁胆敢不听娘子的话,惹娘子生气的话,家法伺候,绝不轻饶!” 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这番狗腿的模样倒是让她觉得新鲜。“我说的话当真比圣旨还管用?” “当然!”朱鄞祯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能博得沈梦璐红颜一笑,不再生气,再狗腿一点,朱鄞祯也觉得无妨。狗腿娘子,也是爱的表现嘛! “好!那现在,本宫有事要吩咐,请四郎接旨!”沈梦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朱鄞祯。 朱鄞祯心中一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接话,“是,为夫接旨!娘子请讲!” “本宫后日要在王府设宴款待太子殿下,恭王爷,逸王爷和洛王爷,请四郎即可派人送请柬给太子殿下和各位王爷,请他们务必携妻儿赴宴。”沈梦璐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盛气凌然地放话。 朱鄞祯脸色一变,懊恼不已,搞了半天,兜了一个大圈,最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娘子,为夫甘愿接受家法处置!” 这件事上,朱鄞祯无论如何不肯让步!不管沈梦璐是处于什么心态都好,他都不想她与朱鄞祁走得太近。 朱鄞祯的回答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朱鄞祯得体地福了一福,“妻以夫为纲!王爷才是这王府的主子,臣妾再大胆也不敢惩罚王爷。臣妾先前因为中毒昏迷,错过了三朝归宁,明日起臣妾会去安护候府小住三日,一解祖母和母亲对臣妾的相思之苦!恳请王爷答应!” 小住三日?!朱鄞祯瞬间泪了,这叫不敢惩罚他吗?沈梦璐根本是在狠狠地惩罚他!“梦儿,你不要这样。”朱鄞祯伸手欲扶沈梦璐,被她侧身躲开了。 “臣妾恳请王爷答应臣妾的请求!”沈梦璐不理会朱鄞祯,依旧保持着福礼的姿势,语气恭敬,态度疏离。 “梦儿……”朱鄞祯倍感无奈,“你要去安护候府可以,不过……” “臣妾多谢王爷!”沈梦璐不让朱鄞祯接下来的不过说出口,神色淡然地起身就走。“臣妾告退了!王爷请自便!” “梦儿!”朱鄞祯望着脊背挺得笔直,头也不回的沈梦璐,懊恼得想找豆腐。 他的话还没说完啊!他的意思是,沈梦璐要归宁可以,不过必须他陪她一起去,而且不能留宿啊! ********************************************************************** 朱鄞祯本来以为沈梦璐不过是以此来逼迫他让步而已,不过回到悦梦宫后,朱鄞祯发现沈梦璐竟真的已经写好书信,表明要到安护候府小住三日之意,只差等着送去给谢老夫人了。甚至连归宁的礼物,都已经命阎如一和莫语备好了。 更让朱鄞祯心慌的是,沈梦璐对他的态度,那样无比恭敬又十分疏离的态度。沈梦璐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臣妾,听得朱鄞祯挠心抓肝地难受。 晚膳过后,朱鄞祯将沈梦璐堵到了*上,可任凭他如何极尽温柔,极尽*又无法换回沈梦璐一个笑颜,这让朱鄞祯十分苦恼。 他搞不懂朱鄞祁的毒瘾干沈梦璐P事,她为何非得这么上心。到底她跟谁才是一家的啊?明知道朱鄞祁与她夫君不和,居然还想帮人家! 好吧,退一万步说,沈梦璐自以为是的热心,人家就一定会接受吗?说不定,人家只拿她的热心当鸡婆!以朱鄞祯对朱鄞祁的了解,吸食玄草上瘾这样丢脸的事,势必是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尤其不会愿意被沈梦璐知道,更别说让沈梦璐替他戒毒了! 让倾心的女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对朱鄞祁来说,恐怕比死还难受! 朱鄞祯苦口婆心劝沈梦璐放弃念头,沈梦璐巍然不动,态度坚毅。 沈梦璐打定主意要让朱鄞祯明白她的决心。不管朱鄞祁抹不抹得开面子,不管朱鄞祯乐意不乐意,她都下定决心要帮朱鄞祁戒了玄草。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二人的矛盾冲突再激烈,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她想为朱鄞祁戒毒,与他的身份无关!说她鸡婆也好,说她天真也好,反正自打第一次闻到朱鄞祁身上那熟悉又令她痛恨的味道,她就暗暗下决心,若有机会一定要帮他戒掉玄草。 沈梦璐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着朱鄞祁越陷越深,深受其害!并且,她相信,只要那个温润如玉,谦恭有加的朱鄞祁愿意,他一定会有足够的毅力,可以克服玄草的! 沈梦璐的意志坚定如铁,朱鄞祯毫无办法。从天黑耗到天亮,谈判最后以朱鄞祯的妥协而告终。沈梦璐这才露出笑颜,主动偎进朱鄞祯的怀抱,圈着他的腰沉沉睡去,徒留一脸*溺和无奈的朱鄞祯一宿未眠。 朱鄞祯其实是可以不妥协的,可是,他太了解沈梦璐的倔强和固执。虽然无法理解沈梦璐的心情,可是至少知道沈梦璐对朱鄞祁丝毫没有男女之情,朱鄞祯也安心了许多。 能用他的让步,换来沈梦璐的笑靥如花,朱鄞祯觉得值得了。设宴而已,本来朱鄞袹和朱鄞禧离京之前,他就是准备招待他们一番的。至于替朱鄞祁戒毒一事嘛,那就看朱鄞祁的造化了,倘若……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就当是对华妃最后的安慰吧! ********************************************************************** 次日,朱鄞祯和沈梦璐浓情蜜意地起*,甜甜蜜蜜地用完早膳以后,二人分头行事,朱鄞祯派人去给朱鄞祁等人送请柬。而沈梦璐则是吩咐阎如一和莫语给沐王府的一干侍妾准备了东西当做回礼。 至于回安护候府一事,二人也达成共识,待沐王府设宴之后,由朱鄞祯陪着沈梦璐归宁,当天去当天回! 收到沈梦璐的回礼,逸兰和雲璃等几位侍妾都有种受*若惊的感觉! 沈梦璐主动解除她们的禁足令,就已经够让她们对这个与传言不太符合的沐王妃改观了。如今收到沈梦璐贵重的回礼,更是让她们对沈梦璐的和善充满了感激。 朱鄞祯将她们禁足的时候,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侍妾们也知道,自己从今以后更是同沐王府的摆设无异了。原本她们也曾猜测过,将她们禁足可能是沈梦璐的意思,毕竟她连自己父亲的姨娘都敢收拾,更何况是她们这帮人。可现在,侍妾们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或许,她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如预想得那么糟糕。 与侍妾们感动的模样相反,尉欣妍却是一脸阴郁,她恨恨地将沈梦璐派人送来的南海珍珠扔到地上。沈梦璐这是什么意思? 沈梦璐难道以为她跟那些没见过市面,上不得档次的侍妾一样,给点小恩小惠就会被收买吗?这沈梦璐装什么大头蒜!她要是会容忍那些莺莺燕燕围绕在朱鄞祯身边才怪!也只有那群没见识的女人才会傻傻地当沈梦璐是好人! 银翘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珍珠,“娘娘,这南海珍珠可是皇上的御赐,都是上品呢!” 尉欣妍再怎么样讨厌沈梦璐也没必要跟这些宝贝过不去啊!尉欣妍那条价值连城的五色碧玺被沈梦璐抢走,换来这些南海珍珠,也算是挽回一点损失呢! 银翘不舍地用手巾拭擦着那些硕大的珍珠,生怕它们被沾脏或划花。这样的极品,一颗就能换上百两银子了。 尉欣妍鄙夷地看了银翘一眼,自从将银翘的表哥张义全调到京城之后,这银翘就变得越发小家子气起来了。银翘眼里的贪婪,尉欣妍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怎么?你表哥又跟你要钱了?” 银翘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一丝狼狈,拭擦珍珠的手亦是一顿,“娘娘,奴婢的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尉欣妍冷哼一声,自从初黛是女人一事被证实之后,尉欣妍就将那张义全列入了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行列。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调到京畿府衙而卖假消息给她!害她设计沈梦璐不成,反被自己的母亲赵云薇给记恨上了! 尉欣妍一怒之下让阮雪晴在她大哥那边吹了枕边风,随便按了个罪名给张义全,将他打断双腿赶出了京畿府衙。 “那样的废人,不值得你再为他费心了!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下回再让本宫知道你偷本宫的首饰变卖去接济他,本宫饶不了你!”尉欣妍一把夺过银翘手中的南海珍珠,恶狠狠地放话。 银翘握着空荡荡的手帕,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圈,却不敢顶嘴。“是,奴婢遵命!” 自从初黛一事之后,尉欣妍就变得越发喜怒无常了,对银翘也不如以前那般信任了。银翘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直到尉欣妍怒气冲冲地离开后,银翘才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 二更六千奉上! 啊~~啊~~亲耐滴们,有没有觉得蓝蓝今天特别可爱,特别美腻呢! 蓝蓝倍感自己萌萌哒!一万五!在只有三千存稿的基础上!通宵熬得值得了!   ☆、225.进宫赴宴,姬皇后的态度 自从初黛一事之后,尉欣妍就变得越发喜怒无常了,对银翘也不如以前那般信任了。银翘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直到尉欣妍怒气冲冲地离开后,银翘才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的表哥张义全并不是尉欣妍说的那种无耻小人,银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义全的情报会出错,但是银翘绝对相信张义全说的是实话。他明明听到与沈梦璐说话的是个男人,但是初黛却最终被证实是个女人,银翘觉得事有蹊跷,说不定这是沈梦璐的反间计。说不定是张义全跟踪沈梦璐的时候,被发现了,于是沈梦璐将计就计反而暗算了她们。 可是任凭银翘怎么跟尉欣妍解释,尉欣妍都不肯原谅张义全,还将他打成了残疾,这让银翘心痛无比。银翘十分后悔当初说服张义全为尉欣妍办事,张义全本是个有骨气的人,在驿站当衙差也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 都怪她,都怪她太相信尉欣妍,以为她真的会善待张义全,助他飞黄腾达,甚至为他们二人主婚。这才拿婚事做诱饵说服了张义全。而结果,张义全一身武艺被废不说,连双腿都被打残了,尉欣妍甚至不让银翘去见他一面。而今连经济上的救济,她都做不到了,银翘自责不已。 尉欣妍说银翘偷拿她的首饰去变卖,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银翘拿去变卖的首饰,都是尉欣妍以前赏赐给她的。虽然本来是尉欣妍的东西,可是既然是已经赐给她的东西,又怎么能污蔑她是偷的呢? 张义全没有了她的银两接济,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呢?银翘越想越伤心,越哭越难过。 *********************************************************************** 本来沈梦璐苏醒当天,明德宗就派人传了口信欲招朱鄞祯和沈梦璐进宫面圣的,结果被朱鄞祯以沈梦璐尚未完全康复,需要修养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得知沈梦璐要设宴款待朱鄞祯的一干兄弟,明德宗再次派人传来了口谕,招朱鄞祯,沈梦璐和景轩一家三口到皇宫赴晚宴。朱鄞祯自知再没有拒绝的借口,只好带着沈梦璐和景轩进宫赴宴。 一路上朱鄞祯都神色压抑,精神紧绷地握着沈梦璐的手。朱鄞祯知道,明德宗此次招沈梦璐进宫,可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还有关于沈家为沈恭卿疏通一事要向沈梦璐追究。 沈梦璐成亲那天,柳如芸和沈默双双被关进了京畿府大牢,明德宗迟迟没有发落二人,就是等着听听沈梦璐的说辞。 沈梦璐安慰地用手指蹭着朱鄞祯的掌心,柔声宽慰,“四郎,你无须这样紧张,你放心,父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就算明德宗真的龙颜大怒要对她怎么样,她也不会有事。沈梦璐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一句话。 有一件事,朱鄞祯没有问过,沈梦璐也没有主动跟朱鄞祯提过,那就是他们大婚当日,明德宗送给她的见面礼是什么。 朱鄞祯不问,是因为他以为明德宗赏赐给沈梦璐的不过是普通的奇珍异宝而已。而沈梦璐不说,则是因为,明德宗的礼物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沈梦璐当日接过明德宗赠送的锦盒时,安公公就在她耳边极其小声地交代了一句,“皇上有命,此物只得娘娘一人看到。”这让沈梦璐对锦盒中的礼物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大婚当日,在闹洞房的人散去之后,沈梦璐找了个借口遣了阎轻络等人出去,自己则在四下无人的空挡打开了明德宗送她的礼物。 锦盒一打开,她差点要尖叫了。沈梦璐发誓,要不是她心里素质够好,绝对会被明德宗的大礼吓屎! 明德宗送她的锦盒里面,一入眼就是一块金灿灿的,几乎要闪瞎她的免死金牌。免死金牌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这个皇帝公公送的礼物绝对大手笔啊! 不过这个还不足以让她尖叫!真正令沈梦璐震惊的是,免死金牌下面压着的一封明德宗的亲笔书信。 “沈家女娃,汝能嫁于老四为妃,朕甚欣慰!汝秉性纯良,聪慧过人,朕相信汝定能成为老四的贤内助。老四虽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却从小背负起了江山社稷的重担,朕深感愧疚。太子羸弱,朕无比痛心。朕唯恐太子命薄,与皇位无缘。而老四性子刚烈耿直,早就立过毒誓,绝不夺帝位。朕唯恐他们兄弟二人不合,为小人钻了空隙,亦恐朕百年之后,江山动荡。沈家女娃,朕信汝是祥瑞之人,定会化解灾难,故朕将守护重担托付给汝,望汝能不负朕托!” 书信里面还夹着一张羊皮纸,上面是一副地图。待沈梦璐看清地图所绘的重点,更加大吃一惊。地图所指之处,竟埋了一道空白圣旨!! 那一瞬间,沈梦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空白圣旨啊!这……这……这皇帝老头未免也太信任她了吧!他难道就不怕她拿着那道空白圣旨胡作非为吗? 可是明德宗在此时此刻,交给她一道空白圣旨,未免有些奇怪,明德宗书信之中透露出来的深切不安,也十分蹊跷。明德宗担忧的小人是暗指朱娉婷那一派吗? 朕信汝是祥瑞之人,定会化解灾难。明德宗言辞之中对她的期望也未免太高了一点!沈梦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长得这么像观世音菩萨吗? “梦儿,你不用安慰我,我比你更了解父皇。”朱鄞祯的语气依旧十分沉重。 沈梦璐抿唇一笑,“四郎,既然如此,你就更该相信父皇是个仁德爱民的明君。”沈梦璐相信朱鄞祯足够了解明德宗,可是再怎么了解,他必然也不可能次次猜中明德宗的心思。就比如,朱鄞祯怎么也猜不到,明德宗对她这个儿媳的信任竟超出了正常范畴。 “四郎,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见明德宗无法令朱鄞祯安心,沈梦璐只好从她的角度出发,给出朱鄞祯保证。 朱鄞祯偏头在沈梦璐额上印了一吻,“娘子你放心!为夫一定会保护你的!” 朱鄞祯相信沈梦璐可以自保,不过他更想做的是,用他的双手来保护他的妻子。 ******************************************************************* 朱鄞祯一家三口到的有些早,他们的马车驶入宫门的时候,距离晚宴开始尚有一段时间。 朱鄞祯本来是不愿意这么早来的,不过被沈梦璐否定了。沈梦璐义正严词地教导朱鄞祯说,她大婚头天没有进宫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请安,已经是失了礼节,落下话柄,这一次万万不可再拿乔,让人以为他们夫妻二人是恃*而骄之辈。 于是,在沈梦璐一句,轻描淡写的“娘子的话要听得”中,朱鄞祯再次喏喏地当了一回妻奴。 朱鄞祯带着沈梦璐和景轩去给明德宗请安时,明德宗正好在御书房与朱鄞祁和大臣议事,便遣了安公公领了沈梦璐等人先往朝凤殿等候。 晚宴设在姬皇后的朝凤殿,这让沈梦璐十分意外。 同样觉得意外的还有朱鄞祯和景轩父子。原先姬文华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到姬皇后的宫殿用膳倒是常事,毕竟姬文华在出嫁之前,一直跟着姬皇后住在这朝凤殿之中。姬皇后的朝凤殿,也好比是姬文华的娘家。 可自从姬文华过世以后,姬皇后便很少在朝凤殿设宴了,怕朱鄞祯和景轩二人触景伤情。事隔多年,姬皇后竟重新在朝凤殿设宴,并且除了招待朱鄞祯和景轩,竟还有取代姬文华成为的新任沐王妃的沈梦璐,这难免让景轩父子二人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姬皇后原先对沈梦璐的刁难历历在目。 相对于朱鄞祯和景轩父子的不安,沈梦璐倒是淡定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姬皇后这个婆婆,她总归是要勇敢面对的!不管姬皇后是不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她,是不是会一如既往地刁难她! 不过,沈梦璐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姬皇后看到朱鄞祯几人,便端着和善的笑脸亲自迎了过来。 “沐妃,景轩,你们可是来了。让本宫好等!”姬皇后一手拉着沈梦璐,一手牵着景轩,脸上慈祥的笑脸,再次让沈梦璐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昏迷了四天,这个世界就变了个样? “臣妾给母后请安!是臣妾耽搁了,让母后久等了!”沈梦璐借着请安,挣开了姬皇后的手,姬皇后突如其来的热情,令她倍感不自在。 姬皇后看了自己空荡荡的左手,眸光闪了闪,却并未表现出异常,依旧言笑晏晏地开口,“是你耽搁,母后是不信的。你若说是你催促祯儿早些进宫的,母后倒是相信。” 自家儿子是什么性格,难道姬皇后会不知道吗?瞧朱鄞祯到了现在依旧是一脸防备的模样,姬皇后真有给自己儿子一个暴栗子的冲动! 有没搞错?她是他亲妈哎!有这么提防自己亲妈的儿子吗?真当她是恶婆婆一枚吗? 不孝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沈梦璐诧异地望了姬皇后一眼,对她今日一反常态的和善,表示十分不习惯。 “母后英明!”沈梦璐得体地福了福,坦率地承认。 “不是母后英明,是对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掂得太清楚。”姬皇后不悦地横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泰然自若地撇开眼,权当没看到。 沈梦璐尴尬地笑笑,不接话。老娘训儿子,她这个当媳妇的唯有看戏的份。 “来来,都坐下吧!梦儿你大病初愈,受不得劳累。”姬皇后和颜悦色地拉了沈梦璐和景轩一左一右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到,“沐妃身子可是好痛快了?” “是,劳母后操心了,臣妾已经好利索了。”姬皇后眼里的关切不像是作假,可即便如此,沈梦璐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那就好!”姬皇后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朱鄞祯,“祯儿,沐妃中毒一事可有头绪?” 朱鄞祯摇摇头,坚定地回答,“还在调查之中。母后无须忧心,儿子必定会抓出下毒之人!” “这是必须的!幺蛾子都使到我们皇家头上了,务必抓出幕后搞鬼之人才行!”一想到当初朱鄞祯也差点命丧这睡美人之手,姬皇后凤眸一眯,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利的气息。“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张狂!” 沈梦璐的眼神闪了闪,能坐上这皇后之位的女人,气势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沐妃对下毒之人可有什么想法?”当初朱鄞祯在江北中毒时,沈梦璐也在场,并且是她救的朱鄞祯,姬皇后也想听听沈梦璐的想法。 沈梦璐抿了抿唇,“回母后,睡美人是东琉国特有的毒药,眼下虽不确定下毒之人的身份,不过臣妾认为给臣妾下毒之人与当初给王爷下毒之人有极大的关联。” “哼!亡国余孽,还敢为非作歹,简直死不足惜!祯儿,此事你与祈儿好好配合,务必将那东琉国余孽一网打尽!”姬皇后冷着脸下命令。 听到朱鄞祁的名字,朱鄞祯的脸上极快地闪过厌恶。“此事儿子自有主张,母后无须操心。” 姬皇后哪里不懂朱鄞祯的心思,不满地嗔怪到,“祈儿与你到底是亲兄弟,你们兄弟二人莫要被那些小人之辈离间了去!” 离间?朱鄞祯不屑地扯扯嘴角,会被离间,只能说明他们兄弟情分太薄。 “母后今天宣了我们来,不会是为了教训儿子吧!”朱鄞祯望了一眼正在神游的景轩,转移话题,“在景轩面前,母后好歹给儿子留些面子。” 姬皇后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景轩身上,连唤两声,景轩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景轩,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呢!”姬皇后关切地看着景轩。 “皇奶奶,景轩是在想皇祖母今日怎么想起在朝凤殿设宴。”景轩毫无心机地将内心的疑惑说出口。 姬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沈梦璐一眼,“皇奶奶这宫里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你们现在一家齐全,皇奶奶也替你们高兴,便趁着机会热闹热闹。” 景轩也不由得看了沈梦璐一眼,一家三口,皇奶奶这是接受沈姐姐的意思吗?“就好像以前母妃在世的时候一样吗?” 景轩说得无心,朱鄞祯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事情,他们父子知道就好了,何必给梦儿添堵!朱鄞祯紧张地望了一眼沈梦璐,暗暗责备景轩太没心机。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姬皇后这意思,到底是在真心拿她当一家人,还是说又在提醒她莫要忘了姬文华的存在。 姬皇后听了景轩的话,不由得笑了。“可不是一样么!你这新母妃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不过皇奶奶相信,沐妃定会像你亲生母妃一般疼爱你。沐妃,本宫说的没错吧?” “是!母后说的是!臣妾自然会拿景轩当自己的孩子!”沈梦璐温驯地接话,虽然景轩这么大的儿子依旧让她有些不适应,不过,她疼爱景轩的心是不会变的。 “皇奶奶,您放心,沈姐姐待景轩一片真心,定然不肯让景轩受屈的!”景轩也笑着开口,替沈梦璐拉分。 姬皇后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略带嗔怪地看着景轩,“沐妃已经过府,景轩怎么还能称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应该叫母妃才是!” 景轩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景轩还不太习惯……”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唤过母妃,加上因为阎轻络的关系,对沈梦璐改口一事,对景轩来说成了一件难事。 “喊两次就习惯了。”姬皇后诱哄道,“你试试看。” 景轩紧张地捏着衣袖,张了张口,最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好为难地看着沈梦璐。 “母后,称呼而已,慢慢改就是,不急于一时。”沈梦璐不忍心看着景轩为难,开口替他解围到。 “胡闹!你们俩都胡闹!景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景轩称你姐姐,这让外人听了去,岂不是闹笑话!”姬皇后收敛了笑容,沈梦璐觉得无所谓,可姬皇后却是十分注重尊卑礼仪的人。 沈梦璐被姬皇后训斥得有些讪讪然,“是!母后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 “景轩倘若觉得称母妃不习惯,那就先称沐妃娘娘吧!姐姐这个,是万万不能再叫了!”见沈梦璐认错态度良好,姬皇后也不为难她,转而对景轩训话。 “是,皇奶奶,景轩知道了。”景轩充满歉疚地望了沈梦璐一眼,沈梦璐回以安抚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招呼朱鄞祯一家三口落座,“来来,都坐这儿吧!先用些点心,这是本宫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们准备的。” 沈梦璐依言坐下,姬皇后对她的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这依旧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朱鄞祯在沈梦璐身边坐下,并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握住了沈梦璐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虽然朱鄞祯心中也有些奇怪,姬皇后为何对沈梦璐的态度前后差别这么大,不过姬皇后肯接纳沈梦璐,朱鄞祯心中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 四人喝着茶,吃着茶点,聊着天,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谁也没有再刻意提起姬文华,姬皇后对沈梦璐也一直是一副和善的表情,这让沈梦璐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四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明德宗来了,四人同时站起身来,微笑着向明德宗请了安。 “皇后这朝凤殿许久没有这样温馨过了,沐妃和景轩日后有空了常来陪伴皇后才好。”看到姬皇后与沈梦璐相处得还不错,明德宗倍感欣慰。 姬皇后闻言笑起来,“沐妃与祯儿新婚燕尔,还是多花些时间繁衍子嗣,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得好!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这老太婆身上。” 朱鄞祯嘴角一弯,望向沈梦璐的眼眸里笑意深深,“儿子谨遵母后教诲,一定加倍努力!” 沈梦璐被姬皇后直白的话语和朱鄞祯赤果果的眼神,弄得面红耳赤,极其不自在。拜托!不带怎么在儿子和老子面前谈这话题的吧!“母后风韵犹存,风采依旧,又岂会是老太婆,分明是全天下最年轻貌美,光彩照人的长者。母后若是不嫌臣妾叨唠,臣妾愿意和景轩一道,时时伴随母后左右!” 姬皇后又是一阵身心愉悦的大笑。“沐妃这话偏离重心咯!沐妃无需害羞,开枝散叶是女人的天赋。比起陪伴我,母后更希望能早日抱上小皇孙。" 明德宗也笑米米地随声附和,“皇后说的有理,朕也等着抱小皇孙!” 沈梦璐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局促不安地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呐呐地应了一声,“是,臣妾省得。” ******************************************************************** 六千奉上! 好桑心,小公主生病还没好,蓝蓝自己也感冒了,连带着小少爷也被传染了。好泪……   ☆、226.左右为难,明德宗的意思 沈梦璐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局促不安地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呐呐地应了一声,“是,臣妾省得。” 朱鄞祯望着面若芙蓉的沈梦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一次,他毫不掩饰地牵住了沈梦璐的手。“父皇和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与梦儿多多努力,争取早日为景轩添得弟弟妹妹。” 景轩小脸上漾起兴奋的笑容,“那景轩岂不是很快就能当哥哥了!真好!” “当然,以后景轩就是大哥哥!要懂得照顾弟弟妹妹,好吗?”朱鄞祯抬手摸了摸景轩的脑袋,慈爱地道。 “父王放心!景轩已经是男子汉了!必定会好好保护弟弟妹妹!”景轩举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沈姐姐的孩子,他的弟弟妹妹,他一定会拼死保护好的! 明德宗和姬皇后听了景轩的话,一阵大笑,然后对景轩一通夸赞。并且不失时机地开始教导景轩兄友弟恭的重要性。 沈梦璐表示此刻已经无力吐槽了!瞧瞧这些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她此刻已经怀孕了一样。 孩子,那也是要看缘分的!不过,看着朱鄞祯眉开眼笑的模样,沈梦璐第一次开始期待属于她和朱鄞祯的孩子!想必会和景轩一样萌萌哒,令人爱不释手吧! 一行人的话题在沈梦璐尚未有边际的孩子身上绕了一圈,姬皇后再次掌握了话题的主导权。 “沐妃没时间,景轩寻常无事,倒是该多进宫陪陪皇奶奶。”姬皇后盯着景轩,微微有些不满,“景轩自从回了沐王府后,就与皇奶奶变得不亲近了!” “皇奶奶,没有的事!景轩一直与您最亲了!”景轩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辩解,“景轩,景轩是素日里忙着读书,加上,加上景轩长大了,是男子汉了,皇奶奶这宫里来去的女眷又多,景轩时常跑来,怕唐突了。” 姬皇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是世子,来皇奶奶宫里的多是你的长辈,何来唐突之说。” 明德宗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赞同,“皇后,正因为景轩是世子,这才不该时常往后宫跑。男子汉时常跑脂粉之地可怎么行!景轩有空,不如多到皇爷爷的御书房来吧,也好多长些见识!” “皇上,您若是想让景轩多与你做伴,只言便可,何须拐弯抹角!”姬皇后眼角含情地嗔怪到。 沈梦璐一头黑线,这明德宗和姬皇后是在抢孙子的节奏吗?这样有爱的画面,估计寻常人都没机会见到吧! 朱鄞祯对此见怪不怪,他转头冲沈梦璐温柔地笑笑,小声解释。“皇家子嗣单薄,景轩向来是父皇和母后掌心的宝!” 沈梦璐了然地点点头,景轩受*爱的程度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亲眼见到这两位大佬如邻家爷爷奶奶一般平易近人的模样,和抢孙子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让沈梦璐惊讶之余又十分感动! 明德宗和姬皇后再怎么身份高贵,受万人尊崇都好,说到底也是凡人一个,有着寻常百姓家的期盼和心愿。在孩子面前,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的爷爷奶奶! 朱鄞祯看着沈梦璐一脸感动的样子,心中柔软得不像话,“娘子无须与景轩吃醋,以后我们的孩子出世,一样会集万千*爱于一身的!” “景轩也是我们的孩子!”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什么叫她吃醋?说得她是多小心眼的后妈似的!就算以后她自己的孩子出世,她对景轩的*爱一样不会减少。 “是!娘子说的对!”朱鄞祯望着被明德宗和姬皇后围在中间的景轩,浅笑!景轩,自然是他和梦儿的孩子! 明德宗和姬皇后就景轩应该陪谁争论了一会儿,最后以姬皇后妥协而告终。“皇上,臣妾说不过您!臣妾将景轩让给你就是!臣妾接臣妾家里的侄甥女进宫陪臣妾,皇上总不能跟臣妾抢了吧!” 侄甥女?明德宗扬眉望了景轩一眼,“是姬太傅哥哥家的小孙女吗?” 姬皇后挂起寓意深深的笑容,“是,正是雨桐!” 明德宗了然地捋捋胡子,“这个皇后做主便是!招她进宫与皇后做伴也不是坏事!” 听到姬雨桐的名字,景轩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刚刚爷孙之间温馨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沈梦璐不明所以地看了景轩一眼,朱鄞祯握着沈梦璐的手,默默地叹了口气。 景轩原本就不同意姬皇后的安排,对素未谋面的姬雨桐先入为主地产生了厌恶之情,而今,景轩心系阎轻络,恐怕更难接受那姬雨桐了吧! ******************************************************************* 朱鄞祯早料到今日进宫不可能只是赴宴那么简单,他进宫路上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果然晚宴过后,明德宗开始追究起沈家为沈恭卿疏通一事的责任来了。 “沐妃,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气氛陡然一变,明德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原先平易近人的笑容,而换上了一贯威严的表情。 沈梦璐默默叹息一声,饭前饭后,情绪如此大起大落,会影响消化的!“父皇,臣妾的父亲愚不可及,才会一再遭贼人利用,臣妾恳请父皇明察秋毫!” “沈默驽钝,你既这么聪明,怎得非但不及时制止,还让事情愈演愈烈?”明德宗冷哼一声,对沈梦璐没有把好关,表示十分不满。 沈梦璐听出明德宗的意思,想必是在责备她不懂分寸,在婚前与沈家闹翻,以至于被人钻了空隙,在大婚当天闹出那样大的笑话。 “父皇,是臣妾一时糊涂,臣妾也实在是被家父逼的。家父受小人挑唆,与臣妾生分,又爱子心切被人利用,自作主张将银子白白送人。臣妾倘若不给家父一点教训,只怕他会做出更多傻事。” “一点教训,至于断绝父女关系吗?至于划花姨娘的脸吗?”明德宗对沈梦璐避重就轻的回答表示不满意,他要听的是实话! 沈梦璐在他面前竟也躲躲藏藏!实在可气!分明他对她的信任如此之多!期待如此之高!想起他送沈梦璐的大婚贺礼,明德宗气不打一处来! 沈梦璐望了紧抿着双唇的朱鄞祯一眼,“父皇息怒!臣妾假装与家父闹翻,搬离沈府,其实是想断一条后路。臣妾必然是要揪出搞鬼之人的,也必然是要替人报仇的,沈家无权无势,臣妾害怕连累臣妾无辜的家人,这才顺水推舟,私自布了一局。一来好让家人脱离危难,二来也可放松贼人的警惕。” 朱鄞祯皱了皱眉,他知道沈梦璐会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举动,必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可是她甚至不跟他商量一下就私自做决定,多少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难道他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这么靠不住的人吗?他到底是她的夫君! 察觉到朱鄞祯的不悦,沈梦璐有些心虚,不过她现在顾不上朱鄞祯,明德宗还等着她的回答。“至于柳姨娘,臣妾知道,想要让臣妾与沈家闹翻的事公诸于世,自然是少不得柳姨娘的大喇叭的。家父畏惧臣妾和安护侯府,自然不敢四处宣扬。柳姨娘虽心胸狭隘,却也胆小怕事,倘若臣妾不下点狠手,她也不敢闹事。是以,臣妾才小惩大诫,在柳姨娘的脸颊处划了两道。” “不过,臣妾万万没想到,柳姨娘竟也有如此狠辣的时候。是臣妾失策,以至于在大婚当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请父皇责罚!”沈梦璐朝明德宗盈盈一拜,长叹一声。 柳如芸自毁容颜一事,是沈梦璐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的!不过柳如芸要是知道,沈梦璐下手时是控制好了力道的,合理调养,她面上的刀痕自会痊愈不会留疤,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莫及。 明德宗定定地望着沈梦璐,好半响才开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既然有如此好计谋,就合该好好利用,太仁慈必然会有破绽!事已至此,覆水难收,眼下沈默和柳如芸都被关押在京畿府衙,朕给你个机会补救失误,该如何处置他们,由你决定!” “父皇……”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补救失误吗?这是要逼她痛下杀手吗? “好了,时候不早了,朕尚有奏折要批阅。皇后,朕就先行回去了!你代朕送送老四与沐妃吧!”明德宗不给沈梦璐拒绝的机会。“沐妃,朕等你三天!三天之内,你若做不出决定,那只好由朕替你下决心了!” 临走前,明德宗淡淡地扔下这句话。沈梦璐望着明德宗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复杂! 三天,她当真要沦为不忠不孝不义之辈吗? ********************************************************************** 回沐王府的路上,朱鄞祯,沈梦璐和景轩谁也没有说话,三人各自想着心事。 马车在沐王府门口停下,沈梦璐拦住了朱鄞祯下马车的动作,这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四郎,我想去京畿府衙!” 朱鄞祯转头看了景轩一眼,景轩乖巧地下了马车,先行回了沐王府。朱鄞祯转头交代了马夫一声,马车再次启动。 “梦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朱鄞祯终归没能沉住气,他本来是等着沈梦璐主动开口解释的,不过见她一路上沉默是金,朱鄞祯满是心疼和不忍。 沈梦璐叹了口气,主动偎进朱鄞祯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事情远远超出她的控制,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沈梦璐也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 朱鄞祯紧紧抱住沈梦璐,听到她如此脆弱的声音,朱鄞祯仅剩的一丁点怒气也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爱恋和疼惜。“傻丫头,不怪你!” 其实在刚刚,朱鄞祯也已经分析过原因,沈梦璐没有跟他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也是有她自己的道理。且不说,那时他们两个正在闹矛盾。即便他们二人的感情没有出现问题,朱鄞祯自然也会阻止沈梦璐这样的动作。 以朱鄞祯的性格,他必然会暗中派人都抓出幕后主使,即便出于保护沈家人的目的,不得不让沈梦璐与沈家脱离关系,他必然也会找理由说是他痛恨沈家人,不允许沈梦璐再与他们来往,从他的立场来替沈梦璐背上这样的骂名,而绝对不会舍得让沈梦璐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 在朱鄞祯心中,别人对沈梦璐的丁点儿诋毁,他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背信弃义,不忠不孝,残忍狠毒这样的骂名。自从柳如芸拦花轿哭冤一事以后,沈梦璐已经成了全京城的话题,有理解她,支持她的人,不过更多是唾骂她,痛恨她的人! 毁姨娘容颜,害庶弟充军,与父亲反目,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俗人居多,世人大多看到的只有这样肤浅的真相,又有几人能明白沈梦璐的苦心。连他都没看懂他的妻子啊!又怎能奢望路人能懂呢? “四郎,你说,父皇有没有可能放过他们?”沈梦璐将头埋进朱鄞祯的胸口,闷闷地开口。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开了口。“不会!” 为沈恭卿疏通一事,牵扯到谢长安的声誉,即便明德宗肯放过沈默和柳如芸,安护候府的人也不会答应。 幕后操控之人做事滴水不漏,朱鄞祯和谢子渊顺着与沈默接头的人层层追查下去,到最后竟发现那八万两银子竟然真的流向了沈恭卿从军所在的军营。差一点,只要他们再晚一步,这八万两银子恐怕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谢长安的口袋之中! 幸好沈梦璐大婚前日,已经将沈默替沈恭卿疏通一事告知给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当机立断,让谢子渊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密函给谢长安,让他提高警惕。这才在谢长安的军师手中拦下了这八万两赃银。 眼下,谢长安的军师已经自尽,看着像是因为事情败露而畏罪自杀,不过种种迹象依然泼了一盆子脏水到谢长安身上。 要不是谢长安为人正直,又军功赫赫,多年来立下不少战功,加上安护侯府一门忠良,只怕谢长安没有因此锒铛入狱,也会被削去将军头衔。 沈梦璐恨恨地攥紧拳头,“幕后主使可有线索?” 朱鄞祯摇了摇头,“线索到军师那边就断了。” 军师自杀,留下一封言辞闪烁,语焉不详,寓意不清的遗书,说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谢罪!还说罪不及妻儿老小,求谢长安看在他为他鞍前马后的份上,放他家人一条生路! 我去!这是要杀人于无形啊! 沈梦璐懊恼不已,“看来这幕后之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要扳倒谢家了。军师的家人呢?他们那边可有线索?”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半响才吐出两个字。“死了。” “什么?”沈梦璐愣住。 “死了!一家上下八口人,无一幸免!连他兄弟一家六口,也都死了!”朱鄞祯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 沈梦璐紧紧咬住下颚,“幕后之人定是有怕军师泄露他的身份!” “嗯!”朱鄞祯轻轻应了一声,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这个,他见得太多太多了,已经不足为奇了。 “你觉得是谁干的?”沈梦璐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有个猜想。 “不是尉家人!”朱鄞祯直接否定沈梦璐的怀疑。 “你怎么知道?”沈梦璐反问。她甚至还没说出口,朱鄞祯居然就猜到她的想法了。 “自从上次你与尉宇峰一事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谢尉两家撕破脸的事。丞相尉驰瀚心思缜密,自然不会做这种嫌疑这么大的事。”朱鄞祯解释到,谢长安被算计,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尉家人在搞鬼。以尉驰瀚的性格,倘若要动手,自然不会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更何况,朝中大臣质疑谢长安,拿此事弹劾他时,尉驰瀚还出头替谢长安辟谣了。谢长安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尉驰瀚的功劳不小。 “那尉驰鸿呢?”沈梦璐不甘心。尉驰瀚一家与沈家没有那么直接的矛盾冲突,可尉驰鸿一家有,并且他们先前就因为楚代安的身份一事设计陷害过她了。 “他还没那个脑子!”朱鄞祯扯扯嘴角。以尉驰鸿的性格,倒是会做出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不过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自以为是,如果此事是他做的,必定会漏洞颇多,破绽重重 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难道这事要成为无头公案,然后就这么算了吗? “尉欣妍呢?”沈梦璐始终不愿相信此事会与尉家无关。 朱鄞祯闻言失笑起来,“娘子,为夫知道你痛恨尉欣妍,恨不能分分钟灭了她。不过,娘子你太高看她了!她要是有娘子一半的头脑,就不至于一直坐在侧妃的位置上了。” “听起来你挺遗憾她没能当你正妃的!”沈梦璐冷哼一声,想到朱鄞祯多年来对尉欣妍的纵容,沈梦璐气得不想跟朱鄞祯说话。 “遗憾的可不是我!”朱鄞祯为自己正名,“当初若不是被逼无奈,我哪里肯娶她过府,莫说侧妃了,即便是侍妾都不愿意。”尉欣妍进沐王府这些年,他那本来清静干净的沐王府,就成了朱娉婷的监视之地,王府内四处布满朱娉婷的眼线。 不过幸好,早在尉欣妍进府之前,朱鄞祯就在姬文华的掩护之下,将无香堂和鬼魅门建设完毕,暗卫也都已经埋好,所以也不怕朱娉婷的监视。相反的,这些年,通过对朱娉婷放在沐王府的那些眼线的反追踪,倒是让他掌握了不少朱娉婷的动静。 “不管你出于什么意愿,至少这些年对她的恩*却是真的!”沈梦璐依旧一副很不爽的模样,推开了朱鄞祯环在她腰上的手臂。 朱鄞祯哭笑不得,“娘子,虽然你吃醋的模样很可爱,不过吃她的醋,可真是降低了娘子你的格调了。而且为夫是无辜的,为夫对着她做了这许多年的戏,为夫也是身心疲惫。” “你那是自找的,活该!”沈梦璐一点都不同情朱鄞祯。 “娘子这样说话,为夫可要伤心了!”朱鄞祯再次抱住沈梦璐,低声叹息,“娘子放心,从今往后,为夫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做戏了!” “哼,只对我做戏吗?”沈梦璐给朱鄞祯下圈套。 朱鄞祯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为夫对娘子一片真心,绝对没有做戏!” “算你识相!”沈梦璐这才决定放过朱鄞祯,不再在这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四郎,尉欣妍,我势必要除掉的。不说别的,但是她毒害景轩一仇,我就必须报!” “嗯!娘子放心去做吧!为夫会支持你的!”朱鄞祯让沈梦璐靠在自己身上,不管到时候尉家会有什么动作,他都一定会保护好沈梦璐,做她坚强的后盾的! 尉欣妍,他忍得够久了!是该清理了!他继续沉默下去,别人还真拿他当软柿子了!连他的爱妻子都敢暗算!哼!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 感冒升级中,难受……   ☆、227.自作聪明的柳如芸,无药可救的沈默 就在二人说话间,马车缓缓在京畿府衙门口停了下来。 府尹大人得知是朱鄞祯和沈梦璐来了,顾不得温柔乡,赶紧穿戴整齐,亲自到门口迎接,将朱鄞祯夫妻二人领到了关押沈默和柳如芸的牢房。 “王爷,沐妃娘娘,犯人沈默和犯妇柳如芸就关押在此!”府尹大人接过牢头递过来的钥匙,亲自打开牢门,然后示意牢头叫醒沈默和柳如芸。 “沐王爷和沐妃娘娘来了,还不赶紧起来行礼!”牢头毫不留情地给了沈默和柳如芸一人一脚。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沈默和柳如芸吃痛,二人瞬间惊醒过来,一脸惊恐地望着牢头,胡乱磕头,“差大哥饶命!差大哥饶命!” 沈默和柳如芸自被关进这京畿府衙之后,没少受牢头的折磨。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得罪了新任的沐王妃,而全天下人都知道沐王爷爱妻如命,于是乎,沈默和柳如芸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些踩低捧高的衙役们,在沈默和柳如芸蹲牢房的期间,没少折磨二人,不给吃喝那都是小事,经常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捉弄他们一番才是可怕的。 于是乎,这牢头一脚下去,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沈默和柳如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磕头讨饶再说。 沈梦璐看着沈默和柳如芸二人狼狈不堪又胆小如鼠的模样,再看着那牢头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抓心挠肝,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起来。 朱鄞祯也对那颐气指使的牢头满心厌恶,他斜了府尹大人一眼,冷声下令,“你们全部都出去吧!本王和王妃有话要单独和这两人说!” 府尹大人看着沈梦璐和朱鄞祯阴晴不定的表情,也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带着一个看守牢房的衙役退了出去,留了一片清静之地给他们。 沈默和柳如芸此刻才慢半拍地察觉到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存在,二人带着惶恐的心情,转头望向沈梦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见礼还是该求情,只好傻傻地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愣愣地望着沈梦璐。 朱鄞祯体贴地为沈梦璐搬过来一把板凳,让她在沈默和柳如芸面前坐下,三个人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沈默和柳如芸,几日不见,两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蜡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狼狈的程度不亚于满大街的叫花子,丝毫不见当初在沈府锦衣玉食,处尊养优的风影。 比起沈默,更狼狈的是柳如芸,她右脸上错综复杂的刀痕因为处理不当,已经开始化脓腐烂,半张脸惨不忍睹,令人作呕,比那恶鬼还要恐怖三分。 沈梦璐一看清柳如芸的右脸,饶使她心里素质再好,再怎么见过大风大浪,还是忍不住有种想吐的冲动。 沈默怔怔地望着自己衣着鲜丽,雍容华贵的大女儿,满心满眼的后悔,他绝壁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竟然会跟自己即将成为沐王妃的女儿闹翻。 柳如芸察觉到沈梦璐的视线放到她不能见人的右脸上,她难堪地撇过头,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右脸,不让沈梦璐看到。 “现在才知道羞愧,不觉得晚了吗?”沈梦璐看到柳如芸的动作,这才略带沙哑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柳如芸被沈梦璐的话一刺,立马如炸毛的猫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沈梦璐的鼻子叫嚣到,“沈梦璐,你得意了是吧!你现在看着我们的笑话,你可是高兴了是吧!你是特意来嘲笑我们的吗?你以为你当了沐王妃就了不起了吗?别以为每个人都要巴结你!别人看到你要给你磕头下跪,我柳如芸不会!你不过是个臭丫头! ” “大胆柳如芸!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敢对王妃不敬,本王看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朱鄞祯一听到柳如芸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怒从胆边生,他一个眼神示意跟随在身侧的展阳教训一下柳如芸,被沈梦璐给制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爷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动气。”沈梦璐的声音很轻,却让柳如芸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梦璐,你……你少恐吓我!别以为我读书少,你就可以吓唬我!”柳如芸惊疑不定,她知道这次被关进大牢,定没什么好下场!可是,沈梦璐再怎么身份高贵,也不能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她不过是诬陷沈梦璐而已,至于因此就治她的死罪吗? “柳如芸,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读书少没见识。”沈梦璐冷哼一声,“让你自毁容颜,拦花轿哭冤,是谁给你支的招?” 柳如芸眼神慌乱,却依旧旱鸭子嘴硬死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人给我支招,是我自己想的办法!我就是恨你!”说到恨你二字,柳如芸眼里迸发出深深的怨毒。 沈梦璐轻笑,她相信柳如芸是真的恨她。“柳如芸,你要是有那么精明的脑子,就不会做出这等蠢事了!” 柳如芸这么维护给她支招之人,可见人家定然是拿了她极其在意的东西诱迫她,比如说,沈恭卿。柳如芸虽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到底是种单细胞生物,容易上当。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反正因为你的愚蠢,沈恭卿马上也要被砍头了!”沈梦璐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作势起身要走。“王爷,臣妾乏了,咱们回府吧!” “沈梦璐,你站住!”柳如芸一听到沈恭卿要被砍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慌乱地拉住沈梦璐的裙角,气势也瞬间弱了下来,态度不再如先前那么强硬。“沈梦璐,你……你说清楚,恭儿,恭儿为什么会被砍头?” 沈梦璐鄙夷地瞥了柳如芸一眼,扯回自己的裙子。“沈恭卿违抗圣旨,企图逃避从军之苦,你说皇上要不要砍他的头?” 柳如芸顿时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明明跟我保证过,会顺利让恭儿提前回京的。” 沈梦璐见柳如芸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也是有了一种深深的朽木不可雕也的叹息。“柳如芸,你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挑唆,也不相信我会保护恭儿,我对你,已是失望之极!” “老爷,老爷,您想想办法啊!快想想办法救救恭儿啊!”柳如芸心神大乱,她病急乱投医地拖住沈默的手,哭求到。 沈默由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直到现在他才抖抖索索地开了口,“梦……梦儿,你有办法的吧!你……你有办法救我们的吧!” 沈默没有理会柳如芸的恳求,也没有在意沈恭卿被砍头的事,一出口就是请求沈梦璐救他们。他们?这个他们到底指谁?沈默和沈恭卿吗? 沈梦璐内心对沈默的失望,一下子爆棚了。“沈默,本宫不是神仙,没有通天的本领,本宫最多只能救一人,你想求本宫救谁?” “老爷,您求求大小姐,求求大小姐救救恭儿吧!”柳如芸一听沈梦璐有办法救人,立马燃起了希望,不过她又害怕直接求沈梦璐会遭拒绝,只好转头求沈默,期待沈梦璐能救自己儿子一命。 沈默面色阴郁地拂开柳如芸的手,恶狠狠地骂道,“我沈默而今落到这番田地,还不都是那个不孝子害的!当初要不是那不孝子害世子殿下落水,我们沈家也不至于落魄至此!现在我要不是因为被你这贱婢迷惑,也不至于为了救那不孝子把自己弄进大牢!你这心肠歹毒的贱婢,到了现在还只惦记着你那愚蠢的儿子,就没替老爷我想过吗?” “老……老爷……”柳如芸愣愣地盯着沈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默这是要放弃他们母子二人的意思吗? “梦儿,你救救爹爹吧!爹爹知道自己错了!爹爹以后全都听你的!沈家的一切全部交给你做主!你让爹爹往东,爹爹绝不往西!”沈默涎着脸想沈梦璐求救。 沈梦璐眼眸一暗,讥诮地垂下眼睑。瞧瞧,这便是为人父者!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沈默居然在这种时候推儿子去送死,以保住自己一条贱命。 “老爷,恭儿是你的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啊!”柳如芸这下清楚明白沈默的意思了,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小姐,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恭儿是无辜的!恭儿只是个孩子啊!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您大人大量,发发慈悲,救救恭儿吧!他到底……到底是您的弟弟啊!”柳如芸现在才彻底明白过来,她将自己和沈恭卿的未来托付到沈默身上,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她顾不得沈梦璐对她的怨恨,哭着给沈梦璐磕头。 “再说……再说……大小姐已经发话将恭儿归到夫人名下了啊!恭儿是夫人的孩子啊!大小姐,您看在夫人的面上救救恭儿吧!”事到如今,柳如芸再也顾不上要回儿子的事了,只要能保住沈恭卿一条命,别说让沈恭卿给谢婉贞当儿子了,哪怕是给沈梦璐当儿子,她也愿意。 沈梦璐寒着脸不做声,沈默一脚踢开哀哀哭泣的柳如芸,“贱婢,你以为人人拿你的赔钱儿子当宝贝!” “梦儿,你别听这个贱婢的疯言疯语,当初要不是因为那个不孝子,你也不会白白受那么多苦!”沈默一脸狗腿地想靠近沈梦璐,被展阳横空出世的利刃挡了回去。 “我……我脏……”沈默讪讪地退后两步,给自己解围。“梦儿,你说得对,这对母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你讨厌他们是对的!爹爹以前错了,不该错把破瓮当宝贝。爹爹以后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了,梦儿你原谅爹爹吧!” 错?沈梦璐冷嗤一声,“你是有错!错到无可救药!” 沈梦璐对沈默仅剩的一点怜惜都荡然无存,她早该知道像沈默这样的人是死有余辜,竟还妄想救他一命,看来她果断是太天真! “是……爹爹是猪!爹爹该打!”沈默恬不知耻地应和沈梦璐的话,抬手拍了自己两巴掌。 “沈默,你不要侮辱了猪!”沈梦璐已经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走,“王爷,臣妾真的累了。”面对这样无可救药的父亲,沈梦璐彻底身心疲惫。 朱鄞祯岂会不明白沈梦璐的心思,他伸手环住沈梦璐的腰,柔声开口,“娘子累了,我们就回府歇息去吧!这里就交给展阳吧!” 沈梦璐疲惫地将头看到朱鄞祯的肩上,轻轻点了点头。 朱鄞祯丢了一个眼神给展阳,自己则带着沈梦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畿府衙的大牢,任凭沈默焦急的呼喊和柳如芸撕心裂肺的哭喊在他们身后回荡。 *********************************************************************** “梦儿……梦儿……” “大小姐……大小姐……” 沈梦璐是被沈默和柳如芸如鬼魅一般,不绝于耳的声声呼唤给惊醒的。 “娘子,你做噩梦了?”朱鄞祯心疼地将一头冷汗的沈梦璐圈进怀里,紧紧抱住。 “四郎?”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回了悦梦宫。“我……怎么回来的?”沈梦璐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出了京畿府衙以后。 “娘子累坏了,在路上就睡着了,是为夫抱着你回来的。”朱鄞祯轻声解释。他圈着沈梦璐走出京畿府衙之后,还没来得及上马车,沈梦璐就突然晕了过去,任凭朱鄞祯怎么呼唤都没用,差点把朱鄞祯的七魂三魄都吓没了。 朱鄞祯催着马车快马加鞭回到沐王府,又将已经睡下的阎翀翊挖了起来,仔仔细细给沈梦璐诊查了一番,知道阎翀翊再三指着脑袋发誓,沈梦璐只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晕厥,并无大碍,朱鄞祯这才松了口气,放了阎翀翊回去睡觉。 气急攻心?沈梦璐有些纳闷,她虽然生气沈默和柳如芸,不过还不至于到气急攻心晕厥的程度。沈梦璐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跳有些紊乱,有某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和忧伤在体内蔓延。 这不是她的意识!沈梦璐有些茫然。这样激烈的情绪,不是她的,难道是这身体的本尊的意识吗?难道是这身体的本尊对沈默和柳如芸的所作所为也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这才会在消逝这么就以后,还残存这对他们的恨意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梦璐靠在朱鄞祯怀里,轻声问道。 “卯时刚过,还早!娘子再歇一会儿。”朱鄞祯想抱着沈梦璐重新躺下,被沈梦璐拒绝了。 “不早了!今日府上设宴,我还得去准备一番呢!”沈梦璐挣扎着要起来。 “娘子身子不爽快,将宴席推迟几日也无妨。”朱鄞祯不高兴沈梦璐还惦记着设宴的事情。 “四郎,先前因为我中毒一事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现在请柬都已经送了出去,又岂好临时该期。何况我并没什么事情。”沈梦璐嗔怪。 “你根本就是惦记着朱鄞祁的事情!”朱鄞祯气哼一声,一语道破沈梦璐的心思。 沈梦璐轻笑一声,并不否认。朱鄞祁深受玄草之苦,多拖一天对他的身体负荷就加重一分,沈梦璐恨不得分分钟替朱鄞祁戒了玄草。 尽管如此,朱鄞祯依旧没放沈梦璐起身,反而再次强硬地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逼她再躺一会儿, “宴会一事你无须操心,本王已经交代楚代安吩咐厨房安排了。你不相信本王,楚代安的设宴能力总该相信。他定会把你的宴会搞得风生水起,不会令你失望的。”朱鄞祯酸溜溜地开口。 沈梦璐闻言柔柔地漾开笑容,楚代安办事,她自然没有不放心的。看着朱鄞祯吃味的模样,沈梦璐心头一暖,仰起头,在朱鄞祯唇上啄了一口,“四郎,谢谢你!” 朱鄞祯先是一僵,然后低声邪笑到,“娘子这样的谢意,未免不够诚心!娘子想谢为夫,就好好表现才行!”朱鄞祯说着翻身将沈梦璐压到身下。 沈梦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四郎分明说我身子不爽快……” “为夫要做的事定会让娘子精神百倍!”朱鄞祯不由分说地覆上沈梦璐的唇,含糊不清地开口,“父皇和母后还等着早日抱小皇孙,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四郎……”沈梦璐面如红莲,无限娇媚地低吟一声,主动圈住了朱鄞祯的脖子…… ************************************************************************* 沈梦璐的邀约,沐王府的宴会,朱鄞祯的几位兄弟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巳时刚过,朱鄞祁等人就各自携着妻儿陆续有来。最先到的是逸亲王朱鄞袹一家四口,其次是洛亲王朱鄞禧夫妻二人,然后是朱鄞祁和尉妘妗,来得最晚的朱鄞褶也在巳时三刻赶到了,可见他们都是给足了沈梦璐面子。 一场秋雨一场凉!暑气消去,秋意渐浓,丹桂飘香,秋高气爽,适合烧烤! 今日沐王府的宴会,楚代安别出心裁地安排了户外烧烤。看到各种各样的食物被串成串,再看到款式简单,用木炭生火的烧烤炉子,饶使见多识广的王爷太子们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纷纷遣退了下人,兴致勃勃地亲自动手烧烤起来。五兄弟难得齐聚一趟,气氛难得地融洽和谐。 这样新鲜的户外用膳方式,让几位王妃觉得既新鲜又刺激。沈梦璐,尉妘妗,逸王妃,和洛王妃四人坐在凉亭一边其乐融融地喝茶聊天,一边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家男人难得放下主子的架子亲自动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家男人难得的服侍和体贴。 “沐妃姐姐,你这宴会办得好生特别!可否教教妹妹,待妹妹回去以后,也可以办办这样宴席让大家伙新鲜新鲜!”洛王妃吃着洛亲王亲手为她烤的鸡翅,满足得眉开眼笑。 沈梦璐轻笑,“这也不是我的点子。不过洛妃妹妹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具体制作方法。” 逸王妃看了沈梦璐一眼,“传闻沐妃妹妹的金兰姐妹初黛曾是京城第一楼的掌柜,莫不是这是那初黛的点子?”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正在充当下手的楚代安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初黛姐姐的主意。” 逸王妃哦了一声,“这初黛姑娘倒是一名奇女子,对饮食独具见解。不过我听闻初黛姑娘即将嫁入安护候府,怎么还有时间来帮妹妹摆宴?”逸王妃四处张望了下,没有看到初黛的身影,有些好奇。 沈梦璐惊了一惊,要不是逸王妃提醒,她差一点要忘了楚代安不再是初黛的事情,差一点就要露出破绽来了。 沈梦璐调整了下坐姿,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面不改色地笑道,“逸妃姐姐有所不知,上次初黛姐姐在安护候府承办宴席就是别具匠心,妹妹心中好奇,便早早跟初黛姐姐讨教一些新鲜的宴席方式。这不正巧赶上沐王府的宴会,便恰巧用上了。” ***************************************************************** 月末最后一天! 小魔女要放假了!嗷~~~   ☆、228.兄弟对话,太子的纠结 沈梦璐调整了下坐姿,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面不改色地笑道,“逸妃姐姐有所不知,上次初黛姐姐在安护候府承办宴席就是别具匠心,妹妹心中好奇,便早早跟初黛姐姐讨教一些新鲜的宴席方式。这不正巧赶上沐王府的宴会,便恰巧用上了。” “姐姐请看那楚侍卫。”沈梦璐伸手指了指正低头调制香料的楚代安,“楚侍卫对美食也颇赶兴趣,当初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初黛姐姐便破格收了楚侍卫为徒,倾囊相授各种宴席方式。今日我府上的宴会,就是楚侍卫一手包办的。” 沈梦璐此言一出,在场三人六只眼睛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楚代安身上,楚代安察觉到她们的视线,下意识地抬头望沈梦璐的放向望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 “这楚侍卫年纪轻轻,又一表人才,沐妃姐姐身边有这样的帮手可真让妹妹羡慕。”洛王妃抿唇打趣。 沈梦璐干笑两声,“也是机缘巧合,我也是没想到这楚侍卫竟如此深藏不露。” 朱鄞祯也注意到众人对楚代安的打量,他生怕沈梦璐被为难,便借着送食物的空档走了过来,“梦儿,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样开心。”朱鄞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柔情。 逸王妃和洛王妃看到朱鄞祯的表情,忍不住相视而笑。 “四皇兄,我们正羡慕沐妃娘娘有楚侍卫这样的全能好手,连摆宴这样的事都不用姐姐操心。”洛王妃抿着唇打趣到。 朱鄞祯飞快地皱了皱眉,而后很快扬起笑容,“能帮主子分忧的侍卫才是好侍卫!楚侍卫可是本王的得意帮手!” 朱鄞祯轻巧一句话将楚代安和沈梦璐的关系撇开,“梦儿大病初愈,又着急招待你们,本王舍不得她操劳,这才吩咐了楚侍卫操办今日的宴席。希望没令你们失望。” “素闻四皇兄爱妻如命,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洛王妃揶揄到,“四皇兄放心,楚侍卫如此能干,四皇兄合该好好嘉奖才是!” 朱鄞祯朗声笑起来,毫不避嫌地握了握沈梦璐的肩膀,“梦儿说,爱妻是美德!不管怎样,你们尽兴就好!本王先过去了!” 得知沈梦璐这边没出什么意外,朱鄞祯也放宽了心,不再在女眷这边逗留,转身回到了烧烤区域。 朱鄞祁在收到沐王府送去的请柬时,就警告过尉妘妗,到了沐王府不可多言不可多事,是以尉妘妗自到了沐王府后就没怎么开过口,一直低头安静地喝茶,优雅地用膳。 直到这时,尉妘妗才忍不住好奇朝楚代安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楚代安看沈梦璐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 午宴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烧烤结束后,几位王爷继续喝酒聊天,一派兄弟和睦,其乐融融的气氛。 朱鄞祁本就身体虚弱,加上上次在东宫狠狠扎了自己一簪子,更是身体受损严重。烧烤结束后,沈梦璐示意朱鄞祯带朱鄞祁去琼华殿歇息。 朱鄞祯接受到沈梦璐的暗示,颇有些无奈,却又无可奈何。他最后妥协让步,同意沈梦璐为朱鄞祁戒毒,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沈梦璐也答应朱鄞祯会尽可能减少与朱鄞祁的接触。譬如今日,沈梦璐主要是想请阎翀翊为朱鄞祁计量一番,于是,说服朱鄞祁配合阎翀翊的诊治一事,就交给朱鄞祯负责了。 朱鄞祁没有拒绝朱鄞祯让他去歇息的提议,自打上次东宫事件之后,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就没好好说过话,朱鄞祁心中有愧疚,也有些话想同朱鄞祯单独说说。 兄弟二人一道起身,由朱鄞祯亲自引着朱鄞祁往琼华殿走去。 朱鄞褶望着兄弟二人看似和谐的背影,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站在朱鄞褶身边不远处的楚代安,看到朱鄞褶的表情,不由自主皱了皱眉。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恭亲王总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朱鄞祯和朱鄞祁一前一后走着,一时间谁也没开口,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鄞祯,对不起。”临近琼华殿,朱鄞祁站住了脚步,声音低沉地开口道歉。 走在前面的朱鄞祯,脚步顿了顿,他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盯着朱鄞祁。“你这一句对不起,等着我给你怎么样的回答呢?” 没关系?朱鄞祯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大的肚量,朱鄞祁差点侵犯了沈梦璐,这是罪无可恕的。这件事上,朱鄞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朱鄞祁! 朱鄞祁习惯性地笑笑,“你不用回答,我只是表述我的心情。” 朱鄞祯怪他,恨他,是朱鄞祁预料之中的,沈梦璐心地善良,或许会谅解他的失控 不会怪他。可是朱鄞祯,朱鄞祁不期待朱鄞祯能原谅他。 朱鄞祁心中十分惆怅,他们兄弟情分,如此浅薄,另朱鄞祁也是黯然神伤。少不更事的时候,他没能与这弟弟好好相处,朱鄞祁心中对朱鄞祯也有所歉疚。后来好不容易兄弟情感有修复的机会,又因为种种原因分崩离析了。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兄弟非但没有和解的机会,反而越发的水火不容了。 朱鄞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了。可是,在他死之前,他还是奢望着与这个亲兄弟有再次握手言和的机会,一如他十七岁那年。 可是,因为他对沈梦璐做的事,想要让朱鄞祯再想当年那样谅解他,恐怕很难了吧……朱鄞祁望着朱鄞祯抿紧的双唇,默默叹了口气。 “鄞祯,你去招待其他弟兄们吧!我自己进去歇息就行。”有些话,朱鄞祁想说,但总归觉得难以启齿。 “慢着!”朱鄞祯制止了朱鄞祁的脚步,淡淡地开口,“你与其花时间来内疚,不用把精力放到养身子上去。琼华殿内,有梦儿专门为你请来的大夫,你好好配合他的医治,莫要辜负了梦儿的心意,不然本王绝对不会原谅你!” 朱鄞祁背对着朱鄞祯静静站着,一语不发。沈梦璐为他请来的大夫吗?要帮他医治什么呢? “我身边已有高太医和付太医,不需要其他大夫了。”半响,朱鄞祁才轻声拒绝。 “需不需要其他大夫,你自己看着办!”朱鄞祯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想走,不过想到沈梦璐的再三交代,他又懊恼地停下脚步。倘若他没能将朱鄞祁成功带进琼华殿和阎翀翊见面,恐怕梦儿又要给他摆脸色看了! 朱鄞祯不悦地瞪了朱鄞祁的后脑勺一眼,他与沈梦璐有约定,朱鄞祁接不接受阎翀翊的诊治,他们无法控制,但是朱鄞祯的任务是,至少要将朱鄞祁带到阎翀翊面前!后面的事,就交给阎翀翊了! “我只能告诉你,梦儿的毒就是里面的阎大夫解的。梦儿为了你,特意挽留了阎大夫。梦儿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朱鄞祯太了解朱鄞祁了,想让他就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他极其不愿意在朱鄞祁面前提及沈梦璐,可是朱鄞祯心里却很明白,这个世界上,能让朱鄞祁妥协的,除了姬文华,恐怕就只有沈梦璐了。 呵……朱鄞祁自嘲地轻笑一声,他这个破身子,恐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了吧!连他自己都打算放弃自己了,沈梦璐竟还在为他操心吗? 见朱鄞祁还是默不作声,朱鄞祯有点上火。“朱鄞祁,我巴不得梦儿不要为你操心!不过……你要是死于玄草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也应该清楚!” 觉得话说得不够重,朱鄞祯又恨恨地补上一句,“我警告你,下一次,你要是再因为玄草毒瘾发作,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我绝对会亲手杀了你!” 朱鄞祯扔下这句话后,不再犹豫,毫不留恋地转就走。 朱鄞祁用力攥紧了拳头,果然是为了玄草一事。其实,他早已经从莫离那边得知了沈梦璐想要帮他戒玄草的心意,可是……他也想过要摆脱玄草的束缚啊!不过那真的很难啊! 朱鄞祁当初为了亲近沈梦璐,也曾逼迫自己克制过。可事实是,越克制,瘾越大。他现在吸食玄草的剂量已经加倍了,对玄草的依赖也越来越重了,要戒,谈何容易! 死于玄草吗?朱鄞祁轻笑一声,他这身子,迟早是要死的,死于什么不是死呢!玄草,至少能让他在死之前轻松快活一些。可是忽略沈梦璐的心意,他真的做不到啊! 如果他就此转身离去,沈梦璐会不会对他很失望?他会不会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看到她如雨后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了? 朱鄞祁抬头望着琼华殿金灿灿的招牌,举步维艰。 他到底该不该进去呢?那华丽舒适的琼花殿,此刻在朱鄞祁眼中竟像是有毒蛇猛兽聚集之地一般了。 ************************************************************************ 阎翀翊一直双手负背,静静地站在琼华殿的内殿门口。按约定的时间来看,朱鄞祁应该进来了。可是,他没来! 阎翀翊心中明白,朱鄞祁要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是艰难的。堂堂太子殿下竟为玄草迷惑,仅仅是承认自己这样的错误,就需要极大的勇气,更何况日后戒玄草过程中,还会面临更多更狼狈更难堪的画面。 也许,太子不会来了吧! 阎翀翊摇头笑笑,其实朱鄞祁来不来又干他何事呢!人各有命,即便朱鄞祁有幸戒了玄草,也未必能躲得过心疾。 早在慧智大师回阎门替沈梦璐批命时,慧智大师就算到了 沈梦璐命中注定是当皇后的命。 皇后啊!也就是说现在的太子朱鄞祁根本没有坐上龙椅的机会。从大明律例来看,朱鄞祁当不了皇帝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活不到登基那一天! 慧智大师占到那样的结果之后,当场就长长叹息了一声,沈施主一片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阎翀翊本来是没打算介入朱鄞祁一事的,慧智大师也曾提醒过他,莫要无端生事,还是要牢记远离皇家中人的忠告。朱鄞祁身患顽疾,戒玄草过程中凶险重重,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阎翀翊幽幽地叹了口气,微微有些自嘲,怪自己一时冲动,竟因受不得沈梦璐脸上那一抹失落,而猖狂答应了留下来。而今,朱鄞祁拉不下脸来,对阎翀翊而言,何尝不是松了口气。 罢了,太子殿下不来,他也该准备离开了。再待下去,只怕会眷恋越多。 可阎翀翊刚走近琼华殿的大门,就与迎面而来的朱鄞祁撞了个正着。 “这位想必是阎大夫吧!”朱鄞祁看在眼前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阎翀翊,微微有些惊讶。 阎翀翊年轻俊朗,气质出尘,化解睡美人,救醒沈梦璐的就是他?! “翀翊见过太子殿下!”看到朱鄞祁,阎翀翊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彬彬有礼地冲朱鄞祁拱手。 “你是阎门医圣。”朱鄞祁很快猜到阎翀翊的真实身份。阎姓的年轻大夫,又如此医术了得,又与沈梦璐相识,阎翀翊的身份不难猜测。朱鄞祁至今不知沈梦璐并非真正的阎门外徒。 阎翀翊的眸光闪了闪,并不回答朱鄞祁的回答,只是侧身让出一条道,“殿下这边请!” 朱鄞祁暗暗捏了捏拳头,大踏步朝内殿走去。 阎翀翊默默地跟在朱鄞祁身后,思索着,如今他的身份曝光于人前,该如何应对。 ****************************************************************** 今日四千,赶上小少爷又发烧,昨天实在没时间码字!明日会多更!亲们看文愉快!   ☆、229.太子中毒,查珠子异常,当心(万更) 阎翀翊默默地跟在朱鄞祁身后,思索着,如今他的身份曝光于人前,该如何应对。 “你是沐妃的师兄?当初替沐王爷解毒的是你妹妹对吗?”朱鄞祁的焦点依旧放在阎翀翊身上,同时也借着聊天来转移内心的焦躁。 当初阎轻络出现后,明德宗就曾命朱鄞祁暗中去追查阎门医圣的下落,可后来因为朱鄞祯对阎轻络身份的否定而不了了之。没想到,如今竟让他碰上阎门医圣。朱鄞祁琢磨着该不该将此人交给明德宗。 阎翀翊听到朱鄞祁这句话,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个中缘由,知道朱鄞祁是误会沈梦璐的身份了。阎翀翊索性将错就错。 “殿下,在下是沐妃娘娘的师兄没错!不过在下并无兄妹,此前打着阎门医圣的幌子到沐王府的姑娘,在下并不认识。”阎翀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朱鄞祁和朱鄞祯不同,朱鄞祁敌我难辨,阎翀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也不肯说实话。他们阎门一族如此低调,最主要也是为了保护阎轻络,所以阎翀翊怎么也不会暴露阎轻络的真实身份。莫说阎轻络眼下已经回到阎门,即便阎轻络在此,必要情况,阎翀翊也会与她假装陌路。 “原来如此!”朱鄞祁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阎翀翊的话。看来朱鄞祯当初的推测是对的。 “太子殿下,在下受沐妃娘娘嘱托,为殿下诊治,不知殿下是否已经准备好?”怕朱鄞祁继续追问,阎翀翊索性先入为主,掌握主导权。 朱鄞祁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妥协。“阎大夫对医治本宫有几分把握?” “殿下要克服的是心魔,并非病魔!殿下与其问在下有几分把握,不如问问自己有几分信心来对抗玄草!”朱鄞祁问得含蓄,阎翀翊答得直白。“在下只能跟殿下保证,会根据殿下的实际情况,尽量配合沐妃娘娘,为殿下制定出最便捷最有效的疗法。” 听到沈梦璐的名字,朱鄞祁有片刻怔忡,然后他才反应过来阎翀翊的言下之意,“阎大夫的意思是,日后替本宫戒玄草一事,主要会由沐妃亲自操作?” 阎翀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在下不常在京城,在下能做的不过是助娘娘一臂之力。” 朱鄞祁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由沈梦璐亲自帮他戒毒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日后与沈梦璐相处的机会就会变多?虽然明知不应该,但是这样的场面却依旧让朱鄞祁充满了期待。 不过……戒玄草的过程即漫长又痛苦,那样狼狈不堪的他,让沈梦璐看到真的好吗?万一……万一他又像上次在东宫那样失控,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可该怎么办? 朱鄞祁犹豫不决,纠结无比。 “太子殿下!”阎翀翊接连唤了几声,才终于唤回了朱鄞祁神游的思绪。 “殿下近日恍惚的时候是否变多了?”阎翀翊看着朱鄞祁莫名失神,双眼失焦,心中惊疑不定。 朱鄞祁茫然地怔愣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好像是!”他最近有几次与明德宗议事的时候,都出现过突然走神的状况。 阎翀翊凝起剑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请殿下伸手让在下号号脉!” 朱鄞祁没有拒绝,依言伸出右掌。 阎翀翊凝神静气替朱鄞祁把了半天脉,眉头越皱越紧。“殿下最近有没有换过新的熏香或是接触过神仙草之类的东西?” 朱鄞祁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摇头。“没有。可是本宫身体有何异样?”他使用的熏香向来只有龙涎香,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换过。 阎翀翊松开朱鄞祁的手,朝朱鄞祁道了一句,“殿下,在下得罪了!”然后凑近朱鄞祁,仔细嗅了嗅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上的味道。 朱鄞祁身上除了玄草残留的味道和龙涎香的味道,再无其他异味。难道是他判断错误?阎翀翊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将手放到唇上,做出沉思的动作。然后一丝极淡的摄魂香味窜入他的鼻翼,阎翀翊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右手。 这是他刚刚替朱鄞祁诊脉用的手指,那几不可闻的摄魂香味道就是从他指尖散发出来的。阎翀翊再次伸手抓住朱鄞祁的右手,仔细地嗅了嗅。 没错!他的判断是对的!朱鄞祁不正常走神的原因他找到了!“太子殿下怕是无意中,中了神仙草的毒。” 神仙草?他中毒了?朱鄞祁皱眉,“神仙草是什么?迷幻药吗?” 阎翀翊叹了口气,“回殿下,神仙草并非迷幻药,而是一种气味特殊的香草,一般可以当做香料来使用。” “既非迷幻药,又可以用作香料,那应该是无毒的,为何本宫会中毒?”朱鄞祁有些疑惑。 “对寻常人来将是无毒的,对殿下来讲却不是!因为这玄草恰巧是这神仙草的克星,神仙草一旦遇到玄草就会变成一种摄魂毒药,有迷幻心智的作用。”阎翀翊耐心地解释。“太子最近是否感觉玄草毒瘾越来越重了?并且毒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朱鄞祁点点头,确实如此。他本来以为是他毒瘾越来越大的关系,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这神仙草会加重玄草的毒瘾吗?你说神仙草用作香料,一般是出现在哪些物件里?” 阎翀翊摇摇头,“殿下此言差矣,神仙草并不会加重玄草毒瘾,只不过会令人产生错觉而已。玄草毒瘾发作时的恍惚感与神仙草产生幻觉时,二者的感觉十分接近。太子分辨不清其中的区别,误将神仙草毒发当作是玄草毒瘾发作,也是情有可原。太子殿下恐怕因此才加重服用玄草的剂量,以至于越陷越深。” “那本宫应该如何避开神仙草?还请阎大夫告知!”朱鄞祁听完阎翀翊这番话,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克服了心里障碍,踏进了琼华殿,见了阎翀翊。 阎翀翊此刻对朱鄞祁产生一种同情,“神仙草虽可以用作香料,不过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因此并非人人会用。不过一些高档女子香粉,熏香之中皆有可能包含!具体的,在下也无法一一说清,在下也只有看到具体物件,才能辨别。” 朱鄞祁眉头皱的死紧,“如此一来,本宫又该如何避开那些含有神仙草的香料呢?这神仙草可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容易辨认?” “殿下,这神仙草香味清香淡雅,又与七里香的味道有八分相似,一般人恐怕很难辨认。”阎翀翊除了医术高明,擅长制药丸以外,还擅长制香,芳香斋里的名品胭脂香粉,基本上都出于阎翀翊之手。正是因为阎翀翊对各种香料极其敏感,这才能轻易辨认出这神仙草。 “那按阎大夫的说法,本宫对这神仙草避无可避了?”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朱鄞祁有些不高兴了。 “殿下仔细闻闻你手上的味道,殿下可记住这味道,下回碰到这样的香气,极力避开吧!”阎翀翊也十分无奈,“殿下,一会儿在下会出去转一圈,在下能做的,只有根据太子殿下周围的人群,来帮助太子殿下识别一二了。” 朱鄞祁手上有神仙草的味道,那就说明,今日在这沐王府的人当中,有人使用的香料里面含有神仙草! “是,那就有劳阎大夫了。”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朱鄞祁总归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阎翀翊说得句句切中要害,不过倘若神仙草的来源是香粉和熏香,那没有理由,朱鄞祁最近才出现这样心神恍惚的时候。 “殿下想戒玄草之毒,首先必须远离神仙草,在下会替太子准备一些解神仙草之毒的药丸,届时会送到沐妃娘娘手上。另外在下需要具体了解下殿下吸食玄草的习惯,还请殿下配合!”事关重大,阎翀翊觉得他必须和沈梦璐好好商量一下。 有件事,阎翀翊并没有告诉朱鄞祁,中了这神仙草之毒的人,仅仅是神情恍惚而已, 症状还算是轻的,时间一久,它就会要了朱鄞祁的命! 这是一种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啊! ******************************************************************************* 时间在朱鄞祁和阎翀翊一问一答中不知不觉逝去。 阎如一到琼华殿的时候,朱鄞祁和阎翀翊也结束了对话,三人在门口碰到。 “太子殿下,您歇好了吗?娘娘请您去花园喝茶!”阎如一看到朱鄞祁和阎翀翊脸上都微微带着笑意,二人似乎谈的十分顺利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沈梦璐虽说人在花园陪伴客人,心却直往琼华殿跑!她十分担心朱鄞祁放不下面子,不肯配合阎翀翊,也担心二人会不欢而散。可是她是东道主,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只能心里暗暗着急。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打发了阎如一过来瞅瞅。 女人的话题,除了离不开男人,还离不开美容养颜和珠宝首饰。酒足饭饱之后,逸王妃和洛王妃便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各种美容养颜和奇珍异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碧玺上头。 沈梦璐这才知道,尉欣妍转送给她的五色碧玺原来大有来头。那五色碧玺原产西番,是当年朱鄞褶收回西新十二州时,蕃族国主降和进贡的贡品。 那五色碧玺总共有两条,唤名“双姝”,其中一条,明德宗当年赐给了逸王妃,而另一条则辗转到了尉欣妍手上。 洛王妃年纪小,见识没有逸王妃多,听逸王妃说起这碧玺除了有凝聚能量的作用,还有美容肌肤的功效,这便好奇上了,看完逸王妃脖子上的那条五色碧玺之后,洛王妃各种羡慕嫉妒恨,感叹自己与五色碧玺无缘。 沈梦璐见洛王妃对这五色碧玺如此爱慕,便想着做个顺水人情转送给她。反正沈梦璐对这些也不太有所谓,加上是从尉欣妍脖子上取下来的东西,沈梦璐宁可扔杂物间也不愿意佩戴。 逸王妃听说另一条五色碧玺到了沈梦璐这里,“双姝”有机会再重逢,也让她觉得兴奋不已,便央了沈梦璐取了过来,让双姝会晤一番。 沈梦璐这才让阎如一趁着取五色碧玺的机会,到琼华殿打探一番情况。 眼下看到朱鄞祁和阎翀翊都无异样,阎如一也是放心了。看来小姐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嗯,本宫正准备过去。”朱鄞祁淡淡地应了阎如一一声,然后回头跟阎翀翊道别。“阎大夫,本宫先告辞了!有劳了!” 阎翀翊温和地拱拱手,“殿下慢走!”阎翀翊的身份特殊,未免惹事生非,他并打算出去跟那些王爷王妃们碰面。 阎如一也冲阎翀翊侧了侧身,“阎公子,我也告辞了!小姐嘱咐阎公子,务必等到她送完贵客!” “姑娘且慢!”阎翀翊开口阻止了阎如一离去的动作,“姑娘,在下唐突了,在下需要请姑娘帮个忙!” 见阎如一面露不解,阎翀翊简单解释了一下,他需要乔装去花园走一圈的事情。 阎如一恍然大悟,她手脚俐落地为阎翀翊寻来一套丫鬟的衣服,交代阎翀翊换装,自己则转身去取沈梦璐交代的五色碧玺。 待阎如一取了五色碧玺回来,阎翀翊已经完美乔装完毕,阎如一让阎翀翊跟在自己身后,二人匆匆往花园走去。 ****************************************************************** 沈梦璐看到阎如一身后眼生的丫鬟,狐疑地皱了皱眉。不过闻到那丫鬟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儿,沈梦璐很快就认出她是变装的阎翀翊。 虽然不明白阎翀翊变装出来的理由,不过沈梦璐相信阎翀翊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他冒着风险出来,必然有他的理由。 沈梦璐神色自若地吩咐阎翀翊代替阎如一打开装有五色碧玺的锦盒,示意他拿给洛王妃过过瘾,也借此机会让阎翀翊靠近自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阎翀翊走到沈梦璐身边,轻声丢下几个字,“太子中毒,查!”然后神色自若地打开锦盒,取出五色碧玺。 闻到一股所有似无的味道,阎翀翊快速皱了下眉,然后镇定地将手中的五色碧玺,双手递给急不可待的洛王妃后,再次退到沈梦璐身后,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到,“珠子异常,当心!” 沈梦璐前面听到阎翀翊那句太子中毒,尚未从那中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听到阎翀翊的提醒说珠子异常,顿时又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了阎翀翊一眼,后者淡定地垂着眼低头站着。 沈梦璐将注意力放到洛王妃手中的五色碧玺上。阎翀翊的提示太简洁,沈梦璐一下子无从下手。 洛王妃一拿到这五色碧玺便迫不及待让逸王妃帮她戴到脖子上,一个劲兴奋地问沈梦璐,“沐妃姐姐,你看我戴上好看吗?” “嗯,十分称你!”沈梦璐一边笑着回话,一边飞快地想着法子,该如何将碧玺项链从洛王妃手中拿回来,仔细检查一番。这五色碧玺是从尉欣妍送她的,万一,她真的在珠子上面动了手脚,她再将有问题的项链转赠给洛王妃,万一日后除了什么事情……沈梦璐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梦璐望了一眼笑容满脸的逸王妃和兴奋不已的洛王妃,突然想到逸王妃先前说过的话。 “逸妃姐姐,你之前说这双姝最可贵之处就是两串碧玺几乎一模一样。难得两条都在,逸妃姐姐可愿意取下来比对比对,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这蕃族的宝物。”沈梦璐笑吟吟地对逸王妃说道。 “沐妃妹妹和我想得一样,我也正有此意。”逸王妃说着示意她身后的丫鬟帮忙取下脖子上的五色碧玺,用手绢垫到桌上,这才轻轻将这五色碧玺放了上去。 沈梦璐挑了挑眉,从逸王妃这样的举动就不难看出,她对这五色碧玺的珍惜之情了。也由此可见这五色碧玺的珍贵之处。 洛王妃虽对这五色碧玺爱不释手,不过沈梦璐先前言语之中虽然透露出要送她之意,可到底是还没有明说,见逸王妃都取下了五色碧玺,她再舍不得也不好意思霸占着,便也请了丫鬟帮自己取了下来。 两条五色碧玺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一起,引得女眷们的惊呼,也吸引了正在一旁喝酒赏花的男人的好奇的,朱鄞祯等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桌子上两条一模一样的五色碧玺啧啧称奇。 这五色碧玺全是天然石,要找到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尚属不易,更何况是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每条项链上皆有几十颗大小匀称,颜色艳丽的珠子组成,两串碧玺项链的颜色排列也一模一样,摆放到一起,几乎难辨雌雄。 沈梦璐如雷达一般的眸光仔细地扫视过每一颗珠子,企图发现两串珠子的差别,找出有问题的珠子。终于,在尉欣妍送她的五色碧玺项链上面,在七八颗红色碧玺珠子之中,沈梦璐发现了两颗颜色异常鲜艳的红色碧玺珠子。 并且细心的沈梦璐还发现两条项链的珠子排列一眼看似乎一样,不过仔细瞧瞧就能发现同色珠子的排列其实大有不同。碧玺属天然石,看着相同的珠子,仔细分辨之下还是能发现它们的差异。 从逸王妃的解读来看,这双姝本该是一模一样的两条项链,那么各种珠子的排列应该是完全一样才对。 沈梦璐几乎可以肯定,尉欣妍送她的这条五色碧玺被动过手脚。是她发现的珠子存在问题吗?这两颗珠子又到底有什么玄机? 沈梦璐不敢确定阎翀翊指的有问题的珠子是不是这两颗,她下意识地摸着其中一颗她感觉有异样的珠子,无声询问着阎翀翊。 阎翀翊望着沈梦璐的动作,略微有些为难。他刚刚发觉珠子有问题是凭借打开锦盒时问到的淡淡麝香味,可是现在他离项链有些距离,四周又充斥着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儿,阎翀翊一时也把握不准。 见阎翀翊没反应,沈梦璐微微有些无奈,未免引起她人怀疑,她也只好当作没事人一样松开了那珠子,不过却牢记了那两颗珠子的位置,等着合适的机会。 众人欣赏一番以后,男人们又各自回去喝酒,逸王妃这才笑着取回了自己那串五色碧玺,重新戴回了自己的脖子。 洛王妃羡慕地看着逸王妃的动作,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桌子上剩下的那条五色碧玺一眼,欲言又止。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机会来了。“洛妃妹妹,我不太喜爱这些石头玩意儿,得到这五色碧玺也是偶然,要是洛妃妹妹喜欢,就送于妹妹吧!” 洛王妃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沐妃姐姐,我确实是中意这五色碧玺没错,可这到底是妍侧妃送你的新婚贺礼,我就这样贸然取走,恐怕不太妥当。” 沈梦璐牵起嘴角笑笑,“洛妃妹妹想多了,这虽是妍侧妃的一番心意,不过放在我这才是积灰而已,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宝物。说出来也不怕逸妃姐姐和洛妃妹妹笑话,正是因为这是妍侧妃使用过的,我这才……”沈梦璐适时止住话。 逸王妃和洛王妃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二人皆是过来人,自然能懂得沈梦璐不喜妍侧妃的心情。 “洛妃妹妹,这也是沐妃妹妹的一番心意,你就莫要推辞了。你我姐妹能有幸拥有这双姝,也是缘分。”逸王妃笑着解围。 洛王妃也知道再推辞下去就矫情了,便也笑吟吟地朝着沈梦璐福了一副,“那妹妹就厚颜收下沐妃姐姐的碧玺了。不知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玩物,待下回妹妹再进京,也可带些给姐姐把玩把玩。” “洛妃妹妹无需太客气,只要是洛妃妹妹送的东西,我都喜欢。”收礼的心情与送礼之人亦有莫大的关联。 沈梦璐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五色碧玺,笑吟吟对洛王妃说到,“不如我替妹妹戴上吧!其实这样的二手物件,我本都不好意思送人,也是蒙妹妹不嫌弃我这不是崭新物件,不怪罪我。” “沐妃姐姐这话说得妹妹都不好意思了。妹妹有幸能得到这样的宝物,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肯嫌弃。”洛王妃真心实意地道。这样绝世无双的宝贝,别说二手的了,就是十手二十手,都无损于它的价值。 “如此,我就放心了!”沈梦璐微笑,“那我这就替妹妹戴上。” “有劳沐妃姐姐了!”洛王妃喜滋滋地等着沈梦璐替她戴项链,可是等到的却是一声惊呼,然后是珠子散落一地的声音。 “这……这……好端端的项链怎么突然就断了?”洛王妃怔怔地望着散落一地的珠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沈梦璐也是愣在哪里,听到洛王妃的话,这才一脸歉疚地望向洛王妃,“洛妃妹妹,我……这实在是……我……大概是我太不小心了……” 沈梦璐说着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碧玺珠子,趁机将其中一颗有嫌疑的红碧玺收入袖中,然后加紧时间寻找另一颗。 “沐妃姐姐,沐妃姐姐使不得……”洛王妃一见沈梦璐的动作慌了神,赶紧也蹲了下去。 逸王妃一见这架势,也没闲着,转头吩咐丫鬟帮忙捡珠子,自己也弯腰捡起了两颗滚到她脚边的珠子。 在不远处的男人们也被这动静惊动,纷纷紧张地围了过来。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所有珠子都被捡了起来。 丫鬟将捡到的珠子来回数了两边,最终确认少了两颗。 洛王妃眼睁睁看着那碧玺项链突然断开本就已经十分难过,听到说少了两颗珠子,顿时难过得眼泪汪汪。 沈梦璐见状十分内疚,“洛妃妹妹,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她没料到洛王妃对这五色碧玺的喜爱之情有这么深,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又不能明说这项链有问题,免得将事情复杂化。 沈梦璐紧紧捏着藏在袖子中的珠子,心中惊疑不定,少了两颗。其中一颗在她手中,那另一颗呢?在谁哪里? “沐妃姐姐,与你无关,你莫要自责。怕是……怕是我与这碧玺无缘吧!”洛王妃话语之中是浓浓的失落。 那五色碧玺项链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断裂的,并非沈梦璐之过。沈梦璐才拿起五色碧玺,准备朝洛王妃走去,结果毫无预警地,这项链就断了,像是一个令人忧伤的巧合。洛王妃只能遗憾自己与这碧玺无缘吧! “洛妃妹妹……”洛王妃如此善解人意,令沈梦璐更加内疚了。其实项链是她故意弄断的,并非巧合…… 朱鄞祯舍不得看着沈梦璐内疚,待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他伸手圈住沈梦璐的肩,柔声劝慰到,“梦儿,这是意外,不怪你!洛妃,本王手上还有一些别的珍奇玩物,不如你重新挑过一件如何?” 朱鄞禧本来正低头宽慰洛王妃,听到朱鄞祯这句话,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朱鄞祯话里的意思听起来,似乎是他们在贪念沐王府的宝贝似的。“四哥,断了就断了吧!一条珠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鄞禧虽说看着像是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大男孩,其实却心思细腻得很。加上他的生母并不是太受*的妃子,更加对这些与名利有关的信息更加敏感了几分。 这五色碧玺本就是沐王府的东西,虽说沈梦璐有意送给洛王妃,可到底是还没送出去的物件。眼下这珠链断了,送礼一方歉疚地道歉,反倒是收礼一方的洛王妃如此委屈的模样,顿时让朱鄞禧觉得自家的王妃太小家子气了些,未免有些丢人现眼了。 见洛王妃还是红着眼圈,一副伤心的模样,朱鄞禧脾气再好也来了几分火气,冲洛王妃低吼了一句,“还不赶紧擦干眼泪!丢不丢人?” 洛王妃一愣,被自家王爷训得莫名其妙,顿时更加委屈了,哽咽着喊了一句,“王爷……” 沈梦璐一看这朱鄞禧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显然是朱鄞祯的话让他产生了误会,她赶紧开口打圆场,冲着朱鄞祯嗔怪到,“王爷说的什么糊涂话,洛妃妹妹哪里是稀罕珍奇玩物,不过是这五色碧玺与逸妃姐姐的那条名唤双姝,意义特殊,洛妃妹妹才格外偏爱。臣妾本是想转赠给洛妃妹妹的,结果竟不小心……王爷不如帮臣妾想想,可有办法修补这五色碧玺?”沈梦璐说话间还轻轻捅了一下朱鄞祯的腰。 朱鄞祯接收到沈梦璐的暗示,他立马明白过来,“是是,娘子说得是,为夫这就让人去请宝玉斋的上匠师傅过来。”朱鄞祯转头冲展阳交代了一声,展阳转身离去。 朱鄞祯这才又对着朱鄞禧和洛王妃说话,“五弟,五弟妹,怪我想得不够周到,妄图用别的物件来安慰五弟妹。五弟莫要介意。” 朱鄞禧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头了些。“四哥,是弟弟冲动了,四哥莫要见怪才是。”然后示意洛王妃谢礼。 洛王妃缅着脸朝朱鄞祯福了福,“多谢四皇兄!” “洛妃妹妹,我听说那京城宝玉斋的上匠师傅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想必能将五色碧玺还原,妹妹莫要难过了。”逸王妃也柔声开口安慰。 “是,逸妃姐姐,妹妹省得。”洛王妃用手绢试了试眼角,破涕为笑。“就是可惜了少了两颗珠子。”洛王妃心中遗憾,那是肯定的。 朱鄞祯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咱们换个地方饮茶,让下人们再好生找找便是!就这么大点地方,即便那珠子能入地,刨地三尺还能找不出来。” 沈梦璐眸光闪了闪,不知该怎么接话,逸王妃闻言也垂下了眼睑。 “走吧!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难得今儿个高兴,莫要为这种小事扫了兴了!”朱鄞袹也开口打圆场当和事佬。 扫兴?!可今日注定是要被扫了兴的! “洛妃妹妹,残缺有时也是一种美。有些东西,少了便少了罢!未必是坏事。”就在一行人准备大动干戈转移阵地的时候,逸王妃轻轻开了口。 “逸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洛王妃面带不解。 “沐妃妹妹说这五色碧玺是妍侧妃送与妹妹的是吗?”逸王妃定定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逸王妃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确实如此,此链是我大婚次日,妍侧妃赠予我的!”逸王妃突然问起这个事情,让沈梦璐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另外一颗珠子该不会被逸王妃捡到了吧! 逸王妃站起身子,朝着朱鄞袹深深福了一福,“王爷,今日难得王爷与兄弟们聚会,臣妾也本该谨言慎行,不该做些不理智的举动,不过……有些事情,臣妾今日不说,怕是会一辈子与心不安。” 朱鄞袹皱眉,“爱妃这是何意?” 逸王妃转身看着朱鄞祯和沈梦璐,“四皇弟,沐妃妹妹,有些事本该是你们沐王府的家务事,我不便干预,不过……事关重大……” 沈梦璐一颗心狂跳起来,她现在可以肯定了,逸王妃定是捡到那颗珠子了,并且她还知道那颗珠子的问题何在。“逸妃姐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梦璐语气平静,手心却是渗出了汗。事关重大?!那两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历? “四皇弟不用再大费周章让下人找珠子了。因为……因为余下的珠子,怕并不是真正的红碧玺。”逸王妃深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掌心,她的掌心之内赫然放着一颗通体红色的珠子。 “这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逸王妃掌心的红珠上面,神色各不相同。 “沐妃妹妹可认得此珠?”逸王妃面上笑意尽褪,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梦璐。 “逸妃姐姐……”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摸不准逸王妃的心思。 “逸妃姐姐,这不就是那红碧玺么?”不管逸王妃是什么心思都好,沈梦璐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逸王妃轻笑一声,摇摇头,“沐妃不爱把玩这些珠子,不认得也不足为奇。可这珠子并非红碧玺,而是藏红珠。” 逸王妃盯着沈梦璐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并将藏红珠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沈梦璐皱了皱眉头,藏红珠,这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阎翀翊的身影,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阎翀翊已悄悄离开了花园。 “逸妃姐姐,这藏红珠有什么特别的吗?与这碧玺有什么关联?”沈梦璐一脸诚恳地问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朱鄞祯脸色已经大变。 逸王妃现在确定沈梦璐是当真不知道这藏红珠了,她微微松了口气,“沐妃妹妹,这藏红珠是避孕之物,与红碧玺长得较为接近,却无任何关联。” 避孕之物?沈梦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尉欣妍在送她的五色碧玺里掺了两颗避孕用的藏红珠在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有预谋?这五色碧玺在尉欣妍身边已有许多年,而她也多年未孕,并且这五色碧玺碧玺分明是从尉欣妍脖子上取下来的。尉欣妍多年未孕是不是与之有关? 见沈梦璐沉思不语,逸王妃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沐妃妹妹医术精湛,妹妹且闻闻这珠子上的味道,说不定就能猜到这珠子另外的用处。”逸王妃说着将手中的珠子举到沈梦璐面前。 沈梦璐不疑有他,依言低头嗅了一口,脸色大变,“这是麝香的味道!”麝香是活血之物,有堕胎的功效。可是她尚未怀孕,尉欣妍将这东西混了进去,难道想害她日后小产吗? “是,这是掺了麝香的藏红珠。”逸王妃点点头,肯定沈梦璐的说辞。 此刻,除了不了解这藏红珠习性的沈梦璐以外,在场其他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古怪起来,而朱鄞祯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了。 洛王妃紧紧抓着朱鄞禧的手,她此刻才明白过来逸王妃说的那句少了未必是坏事的意思。 “逸……逸妃姐姐,这……这怎么会出现这种害人的毒物?”洛王妃冷汗津津,倘若不是珠链突然断裂,她恐怕会将这五色碧玺当成宝物,天天佩戴,那后果……洛王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毒物?沈梦璐敛眉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奇怪。 ******************************************************************* 万更奉上!打劫推荐票,嘎嘎!   ☆、230.绝育的藏红珠,作死的尉欣妍 毒物?沈梦璐敛眉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奇怪。 逸王妃摇摇头,“为何会出现这东西,我不清楚,我只能肯定,它是从这五色碧玺上掉落下来的。”逸王妃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五色碧玺珠子,将手中的藏红珠搁到一边。 “沐妃妹妹,你也将你捡到的珠子拿出来吧!近身收着怕是有害无益。”逸王妃这句话落,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沈梦璐身上。 “沐妃姐姐你……”洛王妃心中十分震惊,沈梦璐明知道这五色碧玺有问题,竟还要送给她吗?到底是何居心? 逸王妃噙着一抹浅笑,静静地回望着沈梦璐。刚刚别人或许没发现,可她却是不小心瞥见了沈梦璐指间的银光。并且她弯腰捡珠子的时候,还无意中发现蹲在地上的沈梦璐对身边的碧玺珠子视而不见,那模样并非真心捡珠子,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从这两点,逸王妃已经肯定,五色碧玺断裂绝非偶然,而是沈梦璐故意弄断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两颗藏红珠!不过,沈梦璐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逸王妃决定弄个明白! 沈梦璐凝眉望着逸王妃,第一次发现这逸王妃也许并非如她面上表现得那样和气无害。 “梦儿,快些将那珠子拿出来吧!那珠子会损伤女子身体。”朱鄞祯一听沈梦璐身上留着这藏红珠,顿时有些慌神。 沈梦璐不明白朱鄞祯慌乱的原因,不过从他和洛王妃的反应来看,她已经确定,这掺了麝香的藏红珠绝非避孕加堕胎这么简单。 “四郎,你告诉我这珠子的真正用途。”沈梦璐拿出藏在袖子中的藏红珠,举到朱鄞祯面前。 朱鄞祯一把打落沈梦璐手中的藏红珠,寒着脸不说话。 “沐妃姐姐当真不知吗?”洛王妃心中虽有怀疑,可心里却还是愿意相信沈梦璐不是那种会故意害她的人,毕竟她们无怨无仇。 沈梦璐摇摇头,“洛妃妹妹知道的话,可否告知于我?” 洛王妃张口要说,被朱鄞禧制止了,这是沐王府的家务事,他们还是明则保身为好。 在场其他人也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没有人开口为沈梦璐解惑。 “四弟妹既不知这东西的用处,又何故要故意收起来呢?”朱鄞褶突然笑着拿起桌子上那两颗藏红珠,掂在手中把玩。“既然你们都不要,不如将这珠子送于我吧!这样难得的好东西。” “二弟,你别胡闹了!你要这个有何用!”朱鄞祁轻轻扯了一把朱鄞褶,示意他别添乱了。 “皇兄莫非不知道我不喜欢孩子么!有了这宝贝,以后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一劳永逸了。”朱鄞褶玩世不恭地回答。 不喜欢孩子?尉妘妗下意识地望了朱鄞褶一眼,当初她产下龙儿时,朱鄞褶还特意为此回京看望她的龙儿。她分明记得当初朱鄞褶从朱鄞祁手中接过孩子时,脸上分明欢喜的表情。 “听二皇兄的意思,这藏红珠似乎十分难得?”沈梦璐转头看着朱鄞褶,其他人显然不打算告诉她这珠子的真正用途,可朱鄞褶就未必了。 “自然是难得的。这藏红珠长于深山老林,几十年一开花,几十年才一结果,产量极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更何况是这熏了麝香的藏红珠。啧啧……千金难买啊!”朱鄞褶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梦璐,“四弟妹故意收起来,莫不是看中它的价值么!” “我倒是不知道这珠子这么珍贵。”沈梦璐闻言笑起来,这朱鄞褶一再刻意提及她暗藏珠子的事,是什么用心,沈梦璐又岂会不知。可惜了,莫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藏红珠的用途,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让朱鄞褶的歼计得逞。“既然是如此难得的宝贝,那我可得跟二皇兄讨回来了。” 沈梦璐说着伸手往朱鄞褶的掌心袭去,被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沈梦璐挑眉看着朱鄞祯,毫无笑意地责问,“为什么?” “梦儿,这东西与你无用!”朱鄞祯艰难地解释。 沈梦璐不明白这熏了麝香的藏红珠的威力,朱鄞祯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是令女子绝育的毒物!若不是今日这场宴会,他几乎都要忘了,这藏红珠的来历。 这五色碧玺是从尉欣妍那边得来的,这个沐王府内,唯一可能出现藏红珠的地方,就是当初他送给尉欣妍的七彩琉璃灯。 朱鄞祯偷偷在七彩琉璃灯里放置熏了麝香的藏红珠,暗暗害尉欣妍绝育的事,本是秘密。而朱鄞祯眼下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将他如此阴狠毒辣的一面展示在沈梦璐面前。 “哈哈哈……老四等着四弟妹开枝散叶,自然是用不上这令人绝育的宝贝的。四弟妹还是莫要跟为兄争了。”朱鄞褶大声笑着,一语道破了玄机。 沈梦璐的眸光陡然一沉,顿时脸色煞白。绝育的宝贝!怪不得说是害人的毒物了!尉欣妍居然拿这样的东西给她,其心可诛啊! “梦儿,你没事吧?”朱鄞祯担忧地扶住脸色发白的沈梦璐,同时狠狠地剜了朱鄞褶一眼,暗恨他的多管闲事和惹事生非。 绝育的毒物!沈梦璐垂下眼睑,冷嗤一声。她没事!有事的是尉欣妍!再抬眼,沈梦璐眼里已经莹莹滚动着泪花。 “洛妃妹妹,对不起,我差一点……差一点要害了你了……”沈梦璐满脸歉疚,语带哽咽朝洛王妃行了一个大礼。 洛王妃被沈梦璐这番举动弄得手足无措。“沐妃姐姐,沐妃姐姐使不得,这怎么能怪沐妃姐姐,沐妃本是一番好意,又并不知晓这毒物的威力。” 刚刚朱鄞褶与沈梦璐的那一番互动,彻底打消了洛王妃对沈梦璐的怀疑。一个人哪怕演技再好,也不可能演得那么逼真!洛王妃相信沈梦璐是当真不知道这五色碧玺里夹杂着藏红珠。 “沐妃姐姐莫要自责。”洛王妃伸手扶起沈梦璐,语气含恨。“要怪就得怪那居心叵测的妍侧妃,竟在送给姐姐的五色碧玺里面偷偷掺了这样的毒物。幸好姐姐没有佩戴这珠链,不然……” 沈梦璐闻言,面上越发显得伤感,“妍侧妃或许也并不知情……” “姐姐太过仁善了!妹妹可不认为这事会是偶然!妍侧妃一心想当正妃,必然对姐姐恨之入骨,做些小动作不足为奇!”洛王妃心直口快。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无论如何,谢谢洛妃妹妹的谅解了,只可惜了这五色碧玺……”沈梦璐本是真心将这五色碧玺送给洛王妃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她心里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不打紧!四皇兄不是派人去请顶级的工匠了么!想必定能修缮这五色碧玺。至于少了两颗么,也是无所谓的,正如逸妃姐姐说的,残缺也是一种美么!”洛王妃怕沈梦璐内疚,赶紧表明决心,表示自己依旧感激她的馈赠。 沈梦璐有些感动。“是,多谢洛妃妹妹的谅解!”然后她转过身朝逸王妃福了一福,“多谢逸妃姐姐告知藏红珠一事,让妹妹免错事!” 逸王妃轻轻扬了扬唇,回了一礼。“沐妃妹妹别怪罪我多管闲事才是!”虽然她对沈梦璐故意弄断五色碧玺,暗藏藏红珠的举动觉得有些奇怪,可逸王妃也知道现在不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 逸王妃正了正脸色,又走到朱鄞祯面前福了一福,“还请四皇弟见谅!” 朱鄞祯脸色阴晴不定,“四皇嫂客气了!”逸王妃当众揭露真相,这无论如何让朱鄞祯觉得有些糟心。 “抱歉,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茶吧!我再吩咐厨房去备些茶点来!”沈梦璐见朱鄞祯没有主动追究藏红珠一事的意思,决定以退为进。 反正眼下在场这些人都已知道那藏红珠出自尉欣妍之手了。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她要处置尉欣妍,也得关起门来收拾才好! 这个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喝茶?至少朱鄞褶是没兴趣喝茶了,比起喝茶,他更感兴趣的是看戏。“四弟妹,既然这藏红珠与你无用,那为兄可就不客气咯!” 沈梦璐侧头横了朱鄞褶一眼,这丫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 “二皇兄,这珠子你可不能拿走。这是妍侧妃陷害沐妃姐姐的证物!”沈梦璐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一旁的洛王妃已经打抱不平地开了口。 “哦~”朱鄞褶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似笑非笑地望向朱鄞祁,“皇兄,上回四弟大婚,你当街摆公堂替四弟妹申冤,何不今日在这沐王府内再摆一次公堂,替四弟妹讨个公道呢?” 朱鄞褶这是惟恐天下不乱是吧!朱鄞祁瞥了朱鄞祯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朱鄞祯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来的脸。 “老二,这是老四的家务事!”朱鄞祁语带警告地责备了朱鄞褶一声。 “皇兄,我虽未成家,可至少懂得大明律例。毒害主母的事,不管放到那户人家,那可都不只是家务事!”朱鄞褶一脸你休想蒙我的表情。 “此事终归要有人审理的!皇兄不乐意出这个头,四弟妹不介意的话,由为兄来帮你审理,如何?”朱鄞褶噙着笑望着沈梦璐,看着沈梦璐的目光里,大有这个闲事我管定了的意思。 沈梦璐转头望了一眼朱鄞祯,抿了抿唇。虽然不确定朱鄞褶的心思,不过当着这群太子王爷的面定了尉欣妍的罪的话,倒是可以一举将她扳倒,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不过…… “二皇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相信此事王爷定会给我讨个说法,所以,此事还是不劳烦二皇兄了……”沈梦璐婉言拒绝。笑话,她怎么收拾尉欣妍是她自己的事,何必让外人看热闹! 朱鄞褶嘴角的笑意越漾越深,“既然如此,那为兄姑且看看四弟怎么给你讨个说法了!但愿四弟不会让你失望!” 沈梦璐拧了拧眉,还没读懂朱鄞褶那抹深笑的意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请安声。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王爷,王妃!”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来人身上! 沈梦璐一看清来人,顿时眼前一阵发晕!这短命的尉欣妍自动躺到刀口上来了!沈梦璐倍感无语! “你来做什么?”朱鄞祯一脸反感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尉欣妍,强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她自己作死不要紧,连累到他人就恶心了! 尉欣妍微微一愣,“不是王爷派丫头请臣妾过来的么?” 他何时叫人去请过尉欣妍?朱鄞祯更加糟心了,他眸光深邃地望了朱鄞褶一眼,后者回以无辜的表情。 尉欣妍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看到大家看她的目光十分奇怪,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待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那堆七零八落的碧玺珠子,尉欣妍顿时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想找机会溜走。“即是丫鬟传错话,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不打扰王爷们饮茶了!” “慢着!”朱鄞祯淡淡地开了口,唤住了尉欣妍的脚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朱鄞祯本来是不想私下跟沈梦璐解释清楚这藏红珠一事后,再收拾尉欣妍的。可是现在却被朱鄞褶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朱鄞褶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如果就这么让尉欣妍走了,势必会引起沈梦璐的不快,而这朱鄞褶也指不定会怎么挑拨他与沈梦璐之间的感情。 别人或许不清楚这藏红珠真正的来历,和朱鄞褶却是知道的。或者说,在场所有人里面,对这藏红珠的习性了解得最透彻的,就是朱鄞褶! 这藏红珠并不是明国产物,朱鄞祯当年也是辗转反侧才从别人手中得到这藏红珠的!并且也是事隔半年之后才知道,别人卖给他藏红珠,最初竟是从朱鄞褶手中得到的! 朱鄞祯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朱鄞褶,见他一脸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藏红珠,眼神之中还透露出一抹挑衅。 朱鄞祯暗暗磨了磨牙,藏红珠透过尉欣妍之手出现在沈梦璐面前,尉欣妍又多年无所出,精明如朱鄞褶,怕是早就明白他当年费尽心机寻求这藏红珠的目的了吧! 有些事一旦被人蓄意捅破,意义就会大不同。朱鄞祯不后悔自己对尉欣妍下了藏红珠,只不过最初他买藏红珠的目的却并不是要让尉欣妍绝育,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怀上自己的子嗣而已。不过他拿到的藏红珠竟是熏过麝香的,朱鄞祯一开始只当是种巧合,不过现在想来,恐怕未必了。 “王爷,您与娘娘正在招待贵客,臣妾留在此处,怕是不妥吧!”尉欣妍心跳如雷,不过又强忍着内心的害怕,故作镇定。 “妍侧妃而今才知道不妥,怕是晚了些吧!”开口的是洛王妃,本来沈梦璐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洛王妃就不太赞同。眼下尉欣妍自动送上门,怎么可以再白白放过?一想到那藏红珠差点害到她身上,洛王妃对尉欣妍充满了厌恶。 “洛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尉欣妍转头望着洛王妃,对于她的插嘴,心中十分不悦。 “本宫是什么意思,妍侧妃心中合该清楚才对!反倒是本宫想问问你,送这混了藏红珠的碧玺珠链给沐妃姐姐,是何居心?”洛王妃微扬着头,趾高气扬地盯着尉欣妍。 尉欣妍眼里飞过一抹慌乱,不过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自打她暗中在五色碧玺珠链中动手脚的时候,她就猜到总有一天会被揭穿,她也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只不过,她没料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会被拆穿,并且是在这样一群份量十足的人物面前。 不过无论如何,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反正这藏红珠本来就是稀奇的物件,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而尉欣妍也十分肯定朱鄞祯不会当众承认,那两颗藏红珠本来是他用来对付她的手段! “王爷,臣妾转赠给娘娘的五色碧玺是王爷当年赠送给臣妾的,臣妾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藏红珠,请王爷明察!”尉欣妍不再搭理洛王妃,转头向朱鄞祯盈盈跪下。 ******************************************************************** 今天更新比以往晚一些,抱歉! 两娃都在家,我连用电脑的时间都没有。以后更新的时间可能都会稍晚些,亲们见谅!   ☆、231.梦儿的心意,祯祯感动 “王爷,臣妾转赠给娘娘的五色碧玺是王爷当年赠送给臣妾的,臣妾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藏红珠,请王爷明察!”尉欣妍不再搭理洛王妃,转头向朱鄞祯盈盈跪下。 洛王妃想再说些什么,被朱鄞禧一把拉住。朱鄞禧低声呵斥了洛王妃一句,这是沐王府的家务事,他们最好不要掺杂进去。洛王妃无奈,只好恨恨地怒瞪着尉欣妍。 朱鄞祯眸光幽暗地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尉欣妍,思索着该怎么化解这场灾难。 见朱鄞祯不为所动,尉欣妍眼圈一红,语带哽咽,“王爷,别人或许不知,可是王爷应该知道臣妾对那五色碧玺的爱惜之情,自打王爷将那五色碧玺赠予臣妾之后,臣妾日日贴身佩戴,舍不得离身。倘若……倘若臣妾知晓其中有异,又岂敢随身佩戴?而今,臣妾忍痛割爱将心爱之物赠送给娘娘,没想到……没想到……竟要遭到这样的质疑。臣妾……臣妾……” 尉欣妍说着红了眼圈。“王爷,莫不是您送与臣妾的五色碧玺之中当真混有藏红珠?臣妾……臣妾多年无所出……莫不是……莫不是……”一想到自己被害绝育的事情,尉欣妍忍不住悲从中来,无须做戏,都伤心得泪如雨下,嘤嘤哭泣的模样十分委屈。 尉欣妍这番话落,在场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朱鄞祯身上,这两颗藏红珠的来历,成了扑朔迷离的谜题。尉欣妍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吗?在五色碧玺上动手脚的不是尉欣妍,反而是朱鄞祯?? 朱鄞祯的脸上的阴霾越发加重了几分,尉欣妍这番语焉不详的说辞,等于是把矛头直接调转到他身上了。朱鄞祯越发感觉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小看这尉欣妍了。 看着面色铁青的朱鄞祯和跪在地上哭得情真意切的尉欣妍,沈梦璐心中也有些怀疑。 同时,沈梦璐也看出了朱鄞祯的为难和纠结,她知道朱鄞祯虽说支持她对付尉欣妍,可是他心里多少对尉家还是存着几分忌惮。更何况,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朱鄞祯纠缠其中反而不好! 既然是她与尉欣妍之间的仗,那就让她自己来打吧! 沈梦璐端着微笑上前两步,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尉欣妍。“妍侧妃快请起来吧!本宫相信你并没有害本宫的心思,一场误会而已,让妍侧妃受委屈了。” 尉欣妍望着沈梦璐脸上和煦的笑容,一时有些摸不准沈梦璐的心思,只好含着眼泪朝沈梦璐道谢。“臣妾多谢娘娘体谅!” “沐妃姐姐,你休要听她狡辩,这人证物证俱全!”洛王妃无论如何不相信尉欣妍是清白的,同时也再一次觉得沈梦璐太善良了,迟早会吃亏的,忍不住开口替她出头。 “洛妃娘娘,你莫要含血喷人!我送与娘娘的五色碧玺是我的心头之物,在赠予娘娘之前,我r日贴身佩戴,倘若这五色碧玺里面真的混有藏红珠,我又岂敢日日佩戴?难道我就不怕反受其害吗?请沐妃娘娘为臣妾作证,娘娘可是亲眼看着臣妾从脖子上取下来送与娘娘的!”尉欣妍怒视洛王妃一眼,对洛王妃的多管闲事十分不爽。 沈梦璐冲洛王妃微微一笑,“洛妃妹妹,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不过事情尚未弄清楚,妹妹还是少安毋躁,免得冤枉了好人。” 洛王妃听出沈梦璐话语中的暗示,也暗暗自责自己太过毛躁,索性撇开眼不再说话。 沈梦璐转身拍了拍尉欣妍的手,轻笑到,“洛妃妹妹心直口快,妍侧妃莫要见怪。本宫相信妍侧妃的真心。” 沈梦璐确实是亲眼看着尉欣妍从脖子上取下这五色碧玺的,这也是令她疑惑的地方,假如尉欣妍事先知道这藏红珠的存在话,绝育这样的毒物,应该是唯恐避之不急才对,又岂敢贴身佩戴。 事情有太多蹊跷,沈梦璐眼下也不敢贸然行动。尉欣妍突然出现,显然是有人在捣鬼。 是朱鄞褶吗?这个恭亲王最大的爱好似乎就是针对朱鄞祯。不过不管这藏红珠是不是尉欣妍动的手脚,沈梦璐最终打算关起门来解决家务事。 并且从刚刚朱鄞祯的反应来看,沈梦璐的直觉告诉她,朱鄞祯或许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如此一来,沈梦璐更加不愿意遂了朱鄞褶的意,满足他看戏的愿望。 “妍侧妃无事还是先回去吧!”沈梦璐淡淡地遣走尉欣妍,小插曲过去,沈梦璐又神色自若招呼其他人,“王爷,厨房该备好茶点了,我们不如去听雨轩吧!” 朱鄞祯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这么一闹下来,其他人却是已然没有了兴致。 朱鄞褶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兄弟们继续开心吧!我是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至于这藏红珠嘛……既然四弟妹舍不得,我也不好意思强取了,就还给四弟妹吧!” 朱鄞褶说着将手中的藏红珠直直抛向沈梦璐,沈梦璐还来不及闪躲,只见一道快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伸手接住了那两颗藏红珠。是朱鄞祯! “朱鄞褶,你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很危险吗?”朱鄞祯愤怒地瞪着朱鄞褶,他竟然就这样将藏红珠飞向沈梦璐,万一砸中她怎么办? 朱鄞褶玩味地笑起来,“两颗小珠子而已,能有多少危险?四弟未免太过紧张!不过四弟,几年不见,你的武艺竟大有长进啊!”有意思,真心有意思!没想到今日到这沐王府走一遭竟有如此大的收获。 朱鄞祯眼眸一沉,紧抿着唇不语,捏在手心的藏红珠几乎要被他碾成粉末。皇子不可私下学武,他刚刚一时情急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底蕴,恐怕这朱鄞褶又要拿住这把柄,给他使绊子了。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阴沉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朱鄞褶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 见朱鄞祯不说话,朱鄞褶也不纠结,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先告辞了,兄弟们尽兴!四弟妹,改日有机会,为兄再来跟你讨酒喝。” 朱鄞袹和朱鄞禧对望一眼,知道今日这宴会算是砸了,索姓也纷纷起身告辞。洛王妃此刻也不惦记那五色碧玺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不管那两颗藏红珠是什么来头,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当成沐王府的家务事比较好! 朱鄞祁深深地望了朱鄞祯和沈梦璐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也转身离去。 伺候的下人们,也被楚代安暗中遣退了。楚代安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知道沈梦璐与朱鄞祯需要谈谈,便体贴地留了私密的空间给他们。 一瞬间,原本人声鼎沸的花园原本热闹的花园变得安静下来。 朱鄞祯一直抿着唇沉默地站着,那两颗惹出事端的藏红珠被他紧紧捏在掌心。 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朱鄞祯身边,伸手去松他紧握成拳的右掌。“四郎,其实我可以躲开那两颗珠子的。”其实以她的身手,即便是徒手接住那两颗藏红珠也不无可能。 沈梦璐早就听朱鄞祯说过,明德宗十分忌讳皇子私下习武,所以现在景轩跟着风影学武,也是暗中进行的。如今朱鄞祯的真实身手曝光,明德宗追究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梦儿,别碰它们。”朱鄞祯躲过沈梦璐的手,不让她接触藏红珠。这藏红珠对女子身体损伤巨大,与男子却不要紧。虽然朱鄞祯知道,这藏红珠要起作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可是为确保安全,他还是想让沈梦璐离这害人的东西越远越好。 “无妨,我就是想瞅瞅!”沈梦璐轻笑,抓过朱鄞祯的手,打开他的掌心。因为用力过度,朱鄞祯的掌心有着深深的指甲印,那两颗藏红珠被他捏得滚烫。 “四郎,尉欣妍为什么敢佩戴这藏红珠?”沈梦璐单刀直入,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她老早就怀疑过,尉欣妍怎么会多年无所出,今日发生的种种,前后一关联,沈梦璐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尉欣妍之所以多年无所出,就是这藏红珠在作怪。看朱鄞祯此番反应,沈梦璐心中也怀疑,在五色碧玺上动手脚的人会不会是朱鄞祯? 朱鄞祯下意思地咽了口口水,略带干涩地开口,“梦儿,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梦璐扬着眉,微撅着红唇望着朱鄞祯,“我都没说我在想什么。” “不要相信尉欣妍的话,她是在混淆视听!”沈梦璐在想什么,不用她说,朱鄞祯也能猜到。尉欣妍那番误导人的话,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朱鄞祯将手中的藏红珠放置到石桌上,用手绢擦了几遍手,这才伸手拉过沈梦璐,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语带歉疚地开口,对不起,没能第一时间为你讨回公道!” 沈梦璐靠在朱鄞祯身上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听对不起。”家丑不可外扬,沈梦璐本来也不赞同当着外人的面处置尉欣妍,她一开始偷偷藏下藏红珠的原因也是不想让事情复杂化,谁知道……逸王妃的心思,令人在意啊! “四郎,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我们是夫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沈梦璐下意识地在朱鄞祯心脏的位置画着圈圈。“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朱鄞祯闻言紧紧搂住沈梦璐,轻声笑道,“娘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为夫就行,无须用这迂回之术。” 一句夫妻同心,多少令朱鄞祯有些感动。 “梦儿,尉欣妍敢明目张胆佩戴混有藏红珠的五色碧玺,怕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终身不育的事了。”朱鄞祯长长叹了口气。 沈梦璐敛眉,果然,尉欣妍多年无所出是有原因的! “我刚刚没有当众审问她,也是苦于那两颗藏红珠,确实是我引到府中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微微有些紧张地低头看着沈梦璐。 朱鄞祯的话在沈梦璐的预料之中,“藏红珠如此难得,我想尉欣妍也不可能为了对付我而如此大费周章。” 绝育,想必尉欣妍对朱鄞祯亦是恨之入骨了吧!这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逼迫自己忍辱负重,向沈梦璐低头,并想尽办法将这藏红珠转嫁到她身上。 “在五色碧玺上动手脚的人是你吗?”沈梦璐说出心中的疑惑。 见沈梦璐如此淡定,朱鄞祯微微安心了许多,他摇摇头,“在五色碧玺上动手脚的不是我,是尉欣妍。事实上,那藏红珠早在五色碧玺之前就已经在尉欣妍身边了。” 沈梦璐拧眉表示不解,等着朱鄞祯的解释。 朱鄞祯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梦儿,我并非善类。我被逼迎娶尉欣妍过府,本就十分无奈,自然是不愿意让她怀上我的子嗣的。所以在大婚初期,便打着恩*的幌子,在送她的七彩琉璃灯里偷偷放置了藏红珠。” “避孕而已,犯得着使绝育的毒物吗?”沈梦璐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听朱鄞祯亲耳说出事实真相,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这样心狠手辣的手段,多少让沈梦璐觉得有些心寒。 沈梦璐讨厌尉欣妍是没错的,可是得知她一开始就被朱鄞祯这样算计,同为女人,她忍不住替尉欣妍感到悲哀! 从尉欣妍看朱鄞祯的眼神,沈梦璐相信她是真心爱着朱鄞祯的。尉欣妍发现自己被绝育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她没有因此而癫狂做出极端的事情,反而能如此深谋远虑地报复沈梦璐,可见这尉欣妍也是个人物,心理素质够强大! 到底还是惹得沈梦璐反感了!朱鄞祯有些黯然,“梦儿,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熏了麝香的藏红珠会令人绝育,你会不会觉得是借口?”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朱鄞祯,坚定地摇头。“我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她愿意相信朱鄞祯!只要是他的解释,她都愿意相信! “梦儿……”朱鄞祯有些动容,他伸手用力抱住沈梦璐,“我何其幸运,竟能拥有你!” 沈梦璐伸手回拥着朱鄞祯,她才是何其幸运,能令他倾心交谈。朱鄞祯是个心防强大的人,能让他全身心信任的人,恐怕五个指头都有剩吧! 越了解朱鄞祯,沈梦璐就越发心疼他。表面上看起来,朱鄞祯风光无限,是最受*的皇子,可实际上呢?他在享受明德宗和姬皇后*爱的同时,更多的是承受着别人无止境的嫉恨和算计。比如朱鄞褶…… 朱鄞祯抱着沈梦璐将他得到藏红珠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得知这其中竟又有朱鄞褶搞鬼的成份,沈梦璐对朱鄞褶的反感越来越深。简直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原先听朱鄞祯说起他小时候,朱鄞褶对他的挖苦和欺负,沈梦璐只当那是小孩子的嫉妒心作祟。现在仔细盘算下朱鄞褶的种种表现,沈梦璐越发觉得朱鄞褶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过了嫉妒的范畴,或许朱鄞祯根本就是个心里阴暗的家伙,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算计陷害朱鄞祯。 “四郎,你有没有觉得朱鄞褶有些古怪?”沈梦璐将她心中的疑惑说出口。自从朱鄞褶回京之后,他们的日子似乎越发不平静了。 朱鄞祯扯扯嘴角,冷笑,“他不是古怪,不过是城府太深。我向来知道他对我不安好心,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沈梦璐叹息一声,不管怎么样,兄弟手足相残,总让人觉得伤感。 沈梦璐仰头在朱鄞祯嘴角轻轻一吻,试图赶走他嘴角那抹凌冽的笑。“四郎,很遗憾我没能参与你的过去,无法体会你的心酸和无奈。不过在未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同甘共苦,福祸相依,不离不弃。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支持你,帮助你的!” 朱鄞祯心中一暖,嘴角的冷笑化作温润的盎然笑意,他捧住沈梦璐的脸给了她深深的一吻,所有的感动转化成简单三个字。“娘子,我爱你!” 不离不弃呵!这是他盼望执手一生的女子!不过朱鄞祯没有告诉沈梦璐的是,他多想只让她跟着他同甘,享福而已,他一点都不希望沈梦璐参与到那些阴暗的勾心斗角之中。只不过眼下,还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这样的卑微的愿望都是奢侈。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就是每天爱她多一点,*她多一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232.神仙草来自梦儿?? 就在二人温馨相拥的时候,展阳带着宝玉斋的上匠师傅回来了。 看着那堆零落的碧玺珠子,沈梦璐有些叹息,本来是想做顺水人情与洛王妃交好的,没想到,差一点惹出了祸端。沈梦璐不用猜也能明白洛王妃的心情有多糟糕了,多少觉得有些内疚。 不过眼下比起内疚,沈梦璐需要做的是,见阎翀翊。阎翀翊先前那句太子中毒,查,声声在耳,让沈梦璐无比在意。 沈梦璐吩咐展阳招待上匠师傅修补五色碧玺,自己则和朱鄞祯去找阎翀翊去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走出几步,隐隐听到宝玉斋的上匠师傅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五色碧玺大半个月前才刚修过,怎么又要修? 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脚步同时一顿,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是时候收拾尉欣妍了! ********************************************************************** 阎翀翊早就收拾好行囊,只等着和沈梦璐告别了。 在挽月楼见到收拾好收拾好行囊的阎翀翊,沈梦璐有些惊讶。“阎公子,这么着急要走吗?” 阎翀翊温和地笑笑,“娘娘,事关重大,在下回阎门刻不容缓。” 事实上,阎翀翊是深深觉得,这京城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或者说,他本不该一时冲动,逗留在这沐王府中。 “娘娘,在下已详细了解太子殿下的症状,待我回去之后会尽快配置出对抗的药物,不过眼下太子殿下身中神仙草之毒,在戒玄草之前,必须先帮他解了神仙草的摄魂之毒才行。”这也是阎翀翊着急回去的原因,朱鄞祁身上的神仙草一日不解,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危险。 性格使然,阎翀翊本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可是事情一旦开始做,他就无法半途而废。既然他已经插手了朱鄞祁一事,不管怎么样,都会尽他所能助沈梦璐一臂之力,帮朱鄞祁摆脱玄草。 “神仙草?”闻所未闻的东西,沈梦璐面色凝重。 朱鄞祯也皱起了眉头。朱鄞祁在东宫的日常饮食起居都格外小心,中毒,令人意外。 “是!”阎翀翊详细地跟沈梦璐解释了神仙草的习性和用途,以及神仙草对朱鄞祁的危害。 随着阎翀翊的解说,沈梦璐的眉头越皱越紧。上回在东宫时,朱鄞祁突然失神,毒瘾发作失去理智,她一直觉得事有蹊跷,现在回头想想,怕是朱鄞祁那时就已经中毒了吧! “所以你先前乔装混入花园,就是为了找出下毒之人吗?可有发现?”沈梦璐直言不讳。 阎翀翊摇摇头,“在下去找的并非下毒之人,只是帮太子殿下辨认一下,看哪些人使用的香料中含有神仙草,让殿下日后多加避让而已。”身上带有神仙草的人,是不是就是下毒之人,阎翀翊并不敢妄言。毕竟了解神仙草的人少之又少,神仙草又被当作制香原料使用。 沈梦璐点头,换了个问题,“阎公子言之有理,不知阎公子可有发现?” 阎翀翊的眸光闪了闪,“请娘娘提醒太子殿下,让太子妃娘娘更换香粉!” 尉妘妗?!沈梦璐瞠大美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尉妘妗用的香粉里竟有神仙草的味道!?“其他人呢?别人用的香料没有问题吗?” 阎翀翊面色微微有些为难,略带迟疑地开口,“其实,娘娘今日使的香料中亦有。” “什么?”沈梦璐吃了一惊,她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皱起眉头。可她今日用的胭脂水粉与以往并无区别。 “凝霜,去将我使用的香料全部取过来,请阎公子看看。”沈梦璐当机立断,转头吩咐凝霜。 “是,娘娘!”凝霜领命离去。 “阎公子,按你这么说来,太子中毒很有可能是意外咯?”一直沉默的朱鄞祯语气沉重地开口。朱鄞祯虽与朱鄞祁不合,不过朱鄞祁遭人算计,无论如何令他十分不悦,也无法坐视不理。 “回王爷,这个,在下不敢保证!”朱鄞祁服食玄草多年皆无出现异常,并且从阎翀翊对他的诊断来看,朱鄞祁中神仙草之毒也只是近期的事情。所以,到底是偶然还是蓄意,很难说! “太子殿下中毒不深,据在下推测,这神仙草出现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阎翀翊提醒到。 朱鄞祯拧起眉头,一个月时间,听起来朱鄞祁中毒并非偶然! 先是朱鄞祯中毒,接着是沈梦璐中毒,现在又轮到朱鄞祁中毒,这一切似乎都是从江北瘟疫开始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朱鄞祯总感觉,暗害朱鄞祁的人,跟暗害他和沈梦璐的人有莫大的关联。 “这神仙草产地哪里?与五彩水龙和睡美人可有什么关联?”朱鄞祯问出心中的疑惑。 阎翀翊沉思了一会儿,“神仙草虽不多见,不过并没有特定的生长区域,大明境内和东琉国境内皆能采集到。要说与五彩水龙和睡美人的唯一共同点,那就是,都鲜少有人了解,并且一样复杂难解吧!” 沈梦璐望了朱鄞祯一眼,低眉思索,七七八八的事情太多,她几乎没有时间仔细去分析这里面的种种,她需要好好理理思路才行。 凝霜很快带着沈梦璐所有香料用品回来了。阎翀翊仔细辨认了一番,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个精致的锦盒上。 “娘娘,其他物品皆无异常,唯有这盒子里的东西含有神仙草。”阎翀翊将那个锦盒单独列了出来。 沈梦璐脸色一变,“阎公子确定吗?” 阎翀翊肯定地点点头,他制香多年,对各种制香原料都了解得十分透彻,他的判断一般不会有误。 朱鄞祯看着那锦盒有些眼熟,心中也是咯噔了一声,“梦儿,这不是……”母后送的吗?朱鄞祯的后半句话,含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沈梦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示意凝霜将东西全部收了回去,“阎公子,除了太子妃和我之外,其他人使用的香料确定没有问题是吗?” 阎翀翊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锦盒,默默点了点头,“暂未发现其他人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从沈梦璐和朱鄞祯的反应来看,阎翀翊就知道那锦盒里的胭脂水粉大有来头,阎翀翊本想告诉沈梦璐,他可以根据制香手法分辨出那些脂粉的出自何人之手。不过他揽的事已经够多了,阎翀翊想了想还是决定三缄其口。 “阎公子,有什么办法能辨别出这香料中的神仙草吗?”沈梦璐也没有想多麻烦阎翀翊的意思,她深深知道阎门的规矩,也知道阎门中人不想跟皇家有太多牵扯。阎翀翊肯破例帮忙替朱鄞祁戒玄草,沈梦璐已是感激不尽了。只要知道辩解神仙草的方法,她自己可以想办法查清楚一切。 姬皇后送她的胭脂水粉里含有神仙草,那么极有可能姬皇后自己使用的那些物品里面也有,朱鄞祁天天向姬皇后请安,这样的话,他想要避开神仙草几乎不可能了。沈梦璐打算找机会查证一下,姬皇后自己使用的脂粉里面是不是也含有这神仙草。 阎翀翊想了想,“用白芷吧!神仙草的汁遇到白芷会变蓝色,不过这个方法也不全准确。” 沈梦璐默默记下,“阎公子,多谢你了!”沈梦璐衷心道谢,要不是阎翀翊,太子中毒和藏红珠的事,可能都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倘若没有阎翀翊,只怕朱鄞祁会不知不觉命丧神仙草之手,而她也会不知不觉将混有藏红珠的五色碧玺赠送给洛王妃。 阎翀翊浅浅一笑,“娘娘客气了。”一切都是天意吧!阎翀翊微微垂下眼睑,再一次感叹自己不该一时冲动留下来。 “王爷,娘娘,在下就告辞了,待神仙草的解药配置出来以后,我会命人送到芳香斋,届时娘娘派人拿着这个去芳香斋取就是了。”阎翀翊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方玉石递给沈梦璐。“日后娘娘有需要用到在下的地方,也留口信在芳香斋即可。” 阎翀翊虽然明知自己不该多搀和沈梦璐的事,可是……就随心而为一次吧!只要沈梦璐开口,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她的! 沈梦璐没有拒绝阎翀翊的好意,大方地伸手接过玉石,这方玉石和阎轻络给她的那方十分接近。“是,那就有劳阎公子了!” 见沈梦璐没有拒绝自己的心意,阎翀翊微微展开笑颜,“娘娘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快配置出解药的!王爷,娘娘,在下告辞了!” “是,阎公子慢走!”兹事体大,沈梦璐也不再客套地挽留阎翀翊,与朱鄞祯一起送了阎翀翊到门口。 朱鄞祯看着阎翀翊的衣袂飘飘的背影和沈梦璐手中的那方玉石,心中极其不是滋味,不过他只是用力拥紧了沈梦璐,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 按照阎翀翊的提示,沈梦璐果然用白芷,在姬皇后送她的那一盒胭脂水粉中检测出了神仙草的成份。这就让朱鄞祁中毒一事变得更加扑簌迷离起来。 可虎毒不食子,沈梦璐相信姬皇后绝对不会蓄意害朱鄞祁,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如果姬皇后送沈梦璐的胭脂水粉里含神仙草是巧合,那么尉妘妗用的胭脂水粉里含有神仙草也就不足为奇了。 尉妘妗虽然和朱鄞祁貌合神离,可是也断断没有害朱鄞祁的理由,毕竟万一朱鄞祁有什么三长两短,直接受到影响的就是尉妘妗这个太子妃,以及她背后的尉家。 退一万步讲,就算尉妘妗对朱鄞祁心生怨念,起了歹心,朱娉婷也断断不会允许尉妘妗做出这样的傻事。 难道朱鄞祁中毒真的是意外吗?朱鄞祯和沈梦璐两个人探讨了*,也没有定论。不过无论如何,二人都一致认定此事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现在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将阎翀翊的发现转告给朱鄞祁知道,让他自己多加注意,然后等着阎翀翊配置出神仙草的解药。 朱鄞祯虽然对朱鄞祁心中有气,不过这件事上却是持积极配合的态度,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找朱鄞祁去了。 朱鄞祁中毒一事牵涉重大又有太多隐情,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朱鄞祯和沈梦璐一致认为还是不要惊动明德宗和姬皇后得好! 朱鄞祯此次进宫除了提醒朱鄞祁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取一些姬皇后的胭脂水粉和明德宗常用的熏香回来,做进一步的确认。 朱鄞祯进宫,而留在沐王府的沈梦璐则是踏进了尉欣妍的云溪宫。 “娘娘,娘娘,沐妃娘娘来了!”尉欣妍宫里的小德子来报的时候,尉欣妍正在对镜描眉,听到小德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尉欣妍手一抖,墨黑的眉笔狠狠地顺着眉毛斜入发鬓。 “狗奴才!没看到本宫在描眉吗?这么大声报丧吗?”尉欣妍狠狠地踹了小德子一脚,怒视着他,“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是,奴才知错了,请娘娘饶命!”小德子吃痛地揉着胸口,跪趴在地上,嘴上请着罪,心里却十分懊恼。过气的主子竟还这样嚣张,真是不知好歹! “去跟沐妃娘娘说,本宫刚起身,请她稍等片刻!”尉欣妍趾高气扬起对着小德子扔下这句话,自己则重新坐到铜镜面前,吩咐银翘重新替她描眉梳头。 尉欣妍早料到沈梦璐会来找她的,而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措辞,她倒要看看这沈梦璐能拿她怎么样! 小德子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样去给沈梦璐传话,不晓得这位新上任的正妃娘娘会不会也给他一脚。当奴才的命苦啊! 出乎小德子的预料,沈梦璐听到他的传话,并未责备他,反而是好脾气地笑笑。“如此,那便等等吧!”尉欣妍想跟她拿乔,她就大发慈悲原谅她一次好了,反正以后她都再无机会得瑟了。 “本宫四下看看,你下去吧!”沈梦璐淡淡地遣退了小德子,四下打量着尉欣妍的云溪宫,这云溪宫的奢华程度令她咂舌,这尉欣妍似乎是把所有值得炫耀的东西都摆到桌面上了。 金雕玉琢,这云溪宫里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由此可见在过去这些年里,朱鄞祯对尉欣妍的盛*。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朱鄞祯倒是赠了不少好东西给尉欣妍。 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并不能引起沈梦璐的情绪波动,只有在看到看到挂在墙上的衣服尉欣妍的画像时,沈梦璐的脸色才有了变化。画像上的尉欣妍明媚如花,眉目含情,十分动人。 沈梦璐倒没有嫉妒尉欣妍美貌的意思,她只是气作画之人的心意。画像下方清清楚楚地盖着朱鄞祯的私章,这让沈梦璐心中极其不是滋味儿。 朱鄞祯对尉欣妍真的只是做戏,没有投入过感情吗?沈梦璐重新回味朱鄞祯说过的话,顿时觉得男人的嘴,天生是用来说谎的!没有感情的人,能画出这么感情丰富的画吗? 仅仅是看着眼前的画,沈梦璐就能想象出朱鄞祯执笔为尉欣妍作画的场面。尉欣妍那含羞带娇的表情,传神动情的眼神,恐怕是对着朱鄞祯时才会有的模样吧! 臭男人!死骗子!沈梦璐暗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墙上的尉欣妍扯下来撕成碎片! “臣妾来晚了,让娘娘久等了!还请娘娘见谅!”就在沈梦璐咬牙切齿的时候,尉欣妍毫无诚意的请安声自她身后响起。 沈梦璐垂下眼睑,讥诮地扯了扯嘴角。来晚了?确实来得晚,她至少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至于见谅嘛!她凭什么要见谅呢? 沈梦璐噙着笑转过身来看着尉欣妍,“妍侧妃这日子倒是过得惬意,这都日上三竿了,才梳妆完毕!如此逍遥的生活可真是让本宫羡慕得紧,本宫自打进了这沐王府的门,每日都忙得头疼。” 尉欣妍被沈梦璐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噎得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敢情这沈梦璐是来炫耀来了吗? 明着说忙得头疼,实则是在炫耀她当家主母的位置。口中说是在羡慕她的逍遥,其实是在讽刺她被冷落被遗忘!   ☆、233.沈梦璐与尉欣妍交锋 “娘娘初入王府,又不懂这王府的内务,头疼也是情有可原的。待娘娘习惯个一二年,或许就跟同臣妾一样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了。”尉欣妍冷着眼眸反击到。 我诅咒你!诅咒你早日尝到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滋味!诅咒你早日被朱鄞祯那个负心人抛弃! 沈梦璐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倒是!沐王府过去那些年在妍侧妃的打点之下也算是井然有序,本宫只消熟悉熟悉便可上手。不过……” 沈梦璐轻轻瞥了一眼尉欣妍,似笑非笑,“本宫与妍侧妃不同!本宫天生劳碌命,怕是闲不住的。沐王府家大业大,本宫再三头六臂也好,面对这内务繁忙,应酬巨多的主母之位,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像妍侧妃这般逍遥的日子。本宫还是等本宫的儿媳来接替本宫的主母之位后,再好好含饴弄孙,享享清福吧!” 尉欣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心里有一股怒气熊熊燃起。她的儿媳妇?!这沈梦璐倒是想得挺美! 真正可惜了那两颗藏红珠,竟来不及好好回馈沈梦璐,就被发现了。 尉欣妍暗暗捏紧了拳头,该死的!她本来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这样轻易就破坏掉了!她真的好不甘心! “娘娘想得可真远!”尉欣妍冷哼一声。 “倒不是本宫想得远,实在是父皇和母后盼念孙儿,催着王爷与本宫多多努力。”沈梦璐作势叹了口气,“哎呀,本宫都愁得夜夜睡不好,怕拂了父皇和母后的期待,让他们久等。本宫年纪尚轻,对这些都无经验,偏偏咱们王府之中,虽说姐妹众多,却没个生过孩子的过来人,本宫想讨教些许经验都无从下手啊!” 自打尉欣妍知道自己没绝育后,最痛恨听到的就是有关于怀孕生孩子的事情,偏偏这沈梦璐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尉欣妍挠心抓肝地痛起来,恨不得跳起来给沈梦璐一个大嘴巴,然后狠狠指着她的鼻子骂一句,作死的小践人! 不过尉欣妍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的她已经丧失了作威作福的资本。她现在要做的是,忍!忍到呕血也得忍!绝不能让沈梦璐抓到把柄! “许是王爷命中注定子嗣单薄吧!娘娘也无须太过忧虑,反正王爷已有景轩这个孩子,即便娘娘无所出,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太失望的。”尉欣妍的指甲深深地埋进掌心,端着虚伪的笑容假意安慰到。最好沈梦璐跟她一样,一辈子也下不出一个蛋来!!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这尉欣妍不蛮横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脑子,竟然还懂得暗讽朱鄞祯和诅咒她。怪不得这尉欣妍那么多年在朱鄞祯面前做戏,竟没引起朱鄞祯的怀疑了。 男人啊!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却终归难逃女人的温柔情网! 朱鄞祯虽然在沈梦璐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从不喜欢尉欣妍。不过有句话叫做戏子入戏,一生天涯。戏演得太真,演得太深,自然就意乱情迷,戏里戏外分不清了。 沈梦璐相信朱鄞祯对尉欣妍,定也有过那样一段意乱情迷的剧情。不然精明如朱鄞祯,又怎么会多年来看不清尉欣妍的真面目,被她的假仁假义假慈母的模样给骗了过去,连自己的儿子差点命丧枕边人之手,都没发现。 “景轩倒是和本宫贴心,不过他也是期盼着能有两个弟弟妹妹与他做伴。”沈梦璐略带怜悯和嘲讽地看着尉欣妍,“王爷想必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然又怎会拥有景轩这样乖巧的孩子。怕只怕是这王府之中有福薄命浅,又心术不正的不详之人,这才损了王爷的福气吧!” 尉欣妍被沈梦璐赤果果的眼神看得恼怒不已,她再怎么极力说服自己要忍,此刻听到这番话也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沈梦璐是在骂她是不祥之人,才害得朱鄞祯子嗣单薄吗? “本宫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听说宅子里有小鬼作祟的话,就会影响到后嗣繁衍。妍侧妃入王府多年无多出,其他侍妾也没为王爷留下一枝半叶,本宫就在想是不是应该请得道高僧前来王府开坛做法,将那小鬼驱赶了出去!”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开口,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尉欣妍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倒是让沈梦璐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懂个屁!尉欣妍恨恨地瞪着沈梦璐,真想这样指着沈梦璐的鼻子破口大骂。 朱鄞祯子嗣单薄根本是他自找的!分明是他亲手掐断了自己的子嗣命脉,分明是他害得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谁才是小鬼?这沐王府中真正的鬼,是朱鄞祯才对! “娘娘是当家主母,这些事情娘娘自行安排便是!”尉欣妍此刻已经不想再跟沈梦璐虚伪地客套下去了。她本来以为沈梦璐今天来是找她对峙藏红珠的事情的,不过如果沈梦璐是特意来恶心她的,尉欣妍一点儿都不想奉陪了! “要是娘娘没有要紧事情,请容臣妾先告退了,臣妾今日身子不太爽快,想要回屋歇息一会儿!待改日臣妾身子利索,再好好陪娘娘闲话家常。”尉欣妍不再浪费时间,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再跟沈梦璐扯淡下去,指不定她还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来。 这就受不了了?!沈梦璐扯扯嘴角,她刚刚才对尉欣妍刮目相看来着。原来,尉欣妍的定力不过尔尔。 “呀!本宫倒是不晓得妍侧妃身子不爽快,要不要本宫替你瞅瞅呢?”沈梦璐假装惊讶。身子不爽快是假,心里不痛快才对吧! “臣妾只是昨夜里没睡好,不敢扰烦娘娘!”尉欣妍暗暗咬了咬牙,别说她没病,就算是病入膏肓,她也不稀罕沈梦璐替她看病!并且现在,她只想快点赶走沈梦璐这个瘟神! 可沈梦璐既然来了,自然是不会就这样无功而返的。她忍着嫌恶前来,目的可不只是为了挖苦尉欣妍。 “如此,本宫今日倒是来得巧了。”尉欣妍越想赶她,沈梦璐越不着急。“莫语,将本宫替妍侧妃准备的汤取过来。” “是,娘娘!”莫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手中的汤,却并没有拂逆沈梦璐的意思,依言送上食盒,取出一盅依旧温热的汤。 “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安神汤,你趁热喝吧!”沈梦璐示意莫语盛了一碗汤送到尉欣妍面前。 安神汤??尉欣妍看着眼前莫名有些熟悉的汤,坐着不动,“娘娘今日来就是为了送汤吗?” 沈梦璐微微一笑,“是也不是!昨日洛妃妹妹一事口快,冲撞了你,本宫心中过意不去,也怕你心中郁结,这才特意为你准备了这安神汤。你赶紧喝吧!不然该凉了。” 尉欣妍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汤,依旧不敢伸手去接。沈梦璐这样特意为她送汤,总让她觉得怪怪的。毕竟藏红珠一事…… “妍侧妃莫不是担心本宫这汤有问题?”见尉欣妍神色紧绷,迟疑不决,沈梦璐冷下脸来,扬眉问到。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尉欣妍死死拽着手中的手绢,咬牙回到。 她不是担心汤有问题,她是肯定这汤不正常!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沈梦璐突然这么热心给她送汤,这汤没问题才怪!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喝吧!凉了就不好了。”沈梦璐伸出两根手指,将盛满汤的碗轻轻往尉欣妍跟前推了推。 “这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妍侧妃莫要辜负才好!”沈梦璐平静的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强硬,大有尉欣妍不喝,她就亲自动手喂她的意思。 尉欣妍心中的恐慌更甚了,她真恨不得将面前的汤泼到沈梦璐面前。“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不过臣妾眼下没胃口不想喝,不如臣妾晚些再喝。” “妍侧妃这般推辞,归根结底是信不过本宫吧!”沈梦璐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射向尉欣妍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利。 “妍侧妃不信本宫不要紧,不过这安神汤是妍侧妃之前特意为景轩求的补身良药。本宫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妍侧妃该不会,连自己刻意求来的良药都认不出来,亦不信任吧!”沈梦璐刻意放慢了语气,说得高深莫测。 尉欣妍听到这话,脸色肃然一白,她以为沈梦璐今日是来追究藏红珠一事的,没想到她竟是冲着景轩来的。尉欣妍一时有些慌神,连带着看着那碗汤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怪不得她闻着这安神汤的味道,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原来竟是她当初特意重金请人为景轩调制的安神汤。 可真正是因为如此,尉欣妍才更加不敢喝这碗汤了。因为她心中十分清楚,当初给景轩下的毒药,就是暗藏在这安神汤之中的! “妍侧妃为何还不喝?”见尉欣妍眼神慌乱,沈梦璐的眼眸里爬上一丝笑意。看来是误打误撞抹对了命脉了。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尉欣妍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沈梦璐难道真的这么嚣张跋扈,竟敢这么赤果果地,逼她喝毒药吗? “你觉得本宫是什么意思呢?”沈梦璐扯扯嘴角,讥诮地反问,她以为尉欣妍应该很明白她的意思才对。 “臣妾不知道!”尉欣妍寒着脸,将面前的安神汤推开,“娘娘这安神汤臣妾怕是无福消受,娘娘还是请回吧!” “啧啧,本宫本是一番好意,妍侧妃不接受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竟生起气来了?”沈梦璐讥讽地盯着尉欣妍,“妍侧妃到底是真觉得无福消受这安神汤呢,还是因为,明白这安神汤中的玄机,害怕得不敢喝呢?” 尉欣妍被沈梦璐的眼神盯得一阵心虚,不过却依旧强撑着,“娘娘这是什么话?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臣妾只知道这安神汤是固本培元的良药。” “那如此说来,妍侧妃不敢喝是信不过本宫的关系咯!”沈梦璐面色一冷,秀眉一挑,摆出不悦的模样。同时暗暗冷嗤一声,她倒要看看,这尉欣妍能装到什么时候。 尉欣妍被沈梦璐逼得说不出话。她不喝汤的原因,不管是质疑沈梦璐也好,或者怀疑汤也好,对她都是不利的! 这沈梦璐到底是什么意思?尉欣妍死死盯着沈梦璐的眼睛,脊背发寒,指尖发白。难道是沈梦璐真的已经发现给景轩下毒的人是她吗?难道她已经发现了安神汤的秘密了吗?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尉欣妍赶紧安慰自己。 这安神汤中的毒药极其隐秘,一开始连章太医都不曾发现安神汤有问题。章太医发现景轩中毒的时候,已经是景轩服用安神汤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当时章太医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将景轩中毒的事告诉朱鄞祯的,不过在尉欣妍的威逼利诱之下,才三缄其口,默默地当了帮凶。 景轩落水被救醒之后,尉欣妍就已经第一时间将那安神汤的材料调了包,有问题的药材早已被她暗中处理掉了。所以,任凭沈梦璐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发现安神汤的秘密。 沈梦璐今天故意拿她以前给景轩准备的安神汤来给她喝,恐怕只是试探而已!她绝不能自乱阵脚! 理清楚思路后,尉欣妍很快冷静下来。她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重新换上笑脸。“娘娘多心了,臣妾怎么会怀疑娘娘!臣妾不过是当真没胃口而已。不过既然是娘娘的心意,臣妾又岂能拂逆呢!” “如此甚好,那妍侧妃就趁热喝了这安神汤吧!”沈梦璐没有错过尉欣妍眼中的那抹惊慌,也没错过她深思熟虑过后的那份松懈。这尉欣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调整好情绪,也算是本事。 “是,臣妾多谢娘娘!”尉欣妍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然后鼓起勇气,伸手端起面前的汤,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推到沈梦璐面前。“娘娘,臣妾喝完了。” 沈梦璐点点头,站起身来,“那本宫就不打扰妍侧妃休息了!明日本宫再派人送安神汤过来!” 还送??尉欣妍心头一颤,笑得十分勉强,“娘娘日理万机,臣妾又岂敢劳烦娘娘送汤!臣妾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尉欣妍虽然安慰自己说,沈梦璐不可能发现安神汤的秘密,可心中其实还是十分忐忑不安的,万一这沈梦璐给她准备的安神汤和景轩的一模一样,那后果不堪设想。 尉欣妍虽然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景轩喝了几个月的安神汤竟然还会平安无事。不过正常来说,中了安神汤里的毒药,景轩应该最多熬不过三个月才对。可距景轩溺水那会儿,景轩中毒都快四个月了。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妍侧妃对景轩尽心尽力,本宫这个当母妃的替他还个人情也是应该的!本宫听景轩说了这安神汤需要长期服用才有效果,不然……”沈梦璐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抿唇一笑,“接下来的日子,本宫会天天派人替你送汤的。妍侧妃可千万不要拂了本宫的心意哦!” 沈梦璐不容尉欣妍拒绝,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既然妍侧妃身体抱恙,那本宫就告辞了,妍侧妃好生歇息吧!不用送本宫了。” “是!臣妾恭送娘娘!”沈梦璐终于要走了,尉欣妍松了口气,朝沈梦璐福了福礼。 沈梦璐摆摆手,转身就走。走到云溪宫门口,沈梦璐又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冲尉欣妍回眸一笑。 “妍侧妃务必保重身体!若是身子有任何不痛快,记得第一时间找太医,可千万别挺着,万一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那可就……” 尉欣妍被沈梦璐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刺到,然后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沈梦璐最后那句话,寓意太深了! 尉欣妍还来不及质问沈梦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梦璐就已经扬长而去。 尉欣妍惊疑不定地望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刚刚喝下去的安神汤,在自己的肚子里火烧火燎地翻滚起来! 尉欣妍脸色大变,赶紧捂住嘴,撒腿就往寝殿跑去。 “银翘,拿痰盂来!”一回到寝殿,尉欣妍便冷着脸吩咐银翘拿痰盂,然后伸出手指插到自己的嗓子口,狠狠地吐了起来。 直到吐得昏天暗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方才善罢甘休…… ********************************************************************************* 春运开始啦!向奔波在春运前线的小伙伴们致敬! 我也好想回家陪爸妈过年,呜呜……   ☆、234.为何放过尉欣妍? 回到悦梦宫后,莫语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姐,您为何不直接追究五色碧玺一事,反而要如此大费周章呢?还白白浪费一盅好汤。”既然已经确定五色碧玺中的藏红珠是尉欣妍所为,直接拿此事将她清理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莫语搞不懂为什么沈梦璐不好好把握机会,反而要绕个大圈子,反其道而行之。 阎如一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连凝霜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等着沈梦璐的回答。 沈梦璐拿景轩说事,确实让人费解。 景轩中毒的原因,朱鄞祯早就命人仔细查找过了,在王府之内并没有找到毒药的来源。那安神汤,虽然是当初尉欣妍替景轩准备那方的没有错,可是他们找到的药材却并无异常。 也就是说,沈梦璐刚刚给尉欣妍喝的安神汤,没有任何问题,真的是补气的良药。并且那盅安神汤,明明是也不是替尉欣妍准备的。 那安神汤本来是沈梦璐特意为最近发愤图强,勤练武功的景轩准备的。沈梦璐原本打算见过尉欣妍后,去看景轩练武的,顺便为他送汤的。 结果倒好,将这好汤白白浪费到尉欣妍身上了,凝霜觉得真正是太可惜了!她明明听莫语说,这安神汤里还专门放了一粒阎门的易增丹,那是可用来帮助练武之人增强内力的丹药。 浪费?沈梦璐摇摇失笑。“无妨,莫语,你去吩咐厨房重新为景轩熬一盅安神汤便可!”阎轻络送给沈梦璐的丹药不少,少这一颗半颗并不影响。 虽然将那安神汤给了尉欣妍确实是有些浪费,可是正如尉欣妍说的那样,她恐怕无福消受。那易增丹对习武之人来说,的确是求之不得的仙丹,对尉欣妍这样毫无内力的普通人来说,吃了却未必是好事。 而且用一碗汤试探出景轩中毒的源头,在沈梦璐看来,这是超值的买卖。 从刚刚尉欣妍的反应来看,沈梦璐敢肯定,当初景轩所中的毒药,就出自这尉欣妍打着慈母幌子,替景轩准备的安神汤之中。朱鄞祯没有在王府之中找到有问题的药材,显然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不过,常言道,心中有诡鬼自来!尉欣妍以为处理掉有毒的药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今日喝了这碗安神汤,恐怕从此要夜不成寐了! “是,小姐!”莫语应了一声,又觉得沈梦璐没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小姐,汤没了可以重新熬,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是不明白您为何白白放过这个收拾妍侧妃的大好机会?那宝玉斋的上匠师傅不是已经认出,半月前拿五色碧玺去修的人就是妍侧妃身边的银翘么!” 藏红珠一事,人证物证俱全啊!沈梦璐竟然这样白白浪费,多令人扼腕! “是啊,小姐!你不是早就想收拾妍侧妃了吗?”阎如一也忍不住插嘴。 沈梦璐淡笑,“你们不觉得享受狩猎的过程很有趣吗?”正因为尉欣妍用藏红珠害她一事证据确凿,沈梦璐才不着急收拾她了。 阎如一和莫语对望一眼,同时摇头,“不觉得!”既然是狩猎,最大的快.感自然是猎物落网的时候。并且尉欣妍那样的祸害,自然是越快清扫越好。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沈梦璐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凝霜,“凝霜,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凝霜微微一怔,然后恭敬地回话,“回娘娘,奴婢也认为比起享受过程,结果比较重要!” 沈梦璐但笑不语。凝霜和阎如一,莫语一样,都是暗卫出身,做事讲究速战速决,对她们来说,一招毙命才是最好的结果。她们三人的观点一样,并不令人奇怪。 事实上,沈梦璐原来的想法也跟阎如一她们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潜移默化之下,思想不知不觉改变了而已。 沈梦璐本来是的确迫不及待想要尽快收拾尉欣妍,早日给景轩,沈家和她自己报仇的。可是一番慎重考虑之后,权衡之下,她现在想收拾尉欣妍的心情,反而不那么迫切了。 五色碧玺一事,一旦追究起来,就会牵连到朱鄞祯,毕竟那两颗藏红珠最初是由朱鄞祯带进沐王府的,并且他收购藏红珠的初衷也并不那么光彩,张扬了出去,对朱鄞祯来说,走百害而无一利。 弱者总能博得同情!尉欣妍绝育一事一旦公诸于世,她必然会成为人们眼中的可怜人。而相反的,害妾室绝育,断自己子嗣,这样负面的朱鄞祯必然会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世人不会去在乎尉家将尉欣妍送入沐王府的居心,也不是人人都懂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道理的。 藏红珠一事,一来会破坏朱鄞祯贤王的形象,动摇民心。二来尉家也必然会拿此事做文章,伺机捣乱。 所以,沈梦璐不能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任意妄为。 其实这一次,朱鄞祯并不反对沈梦璐就此清理尉欣妍,可正因为如此,沈梦璐才更加踌躇了。因为太了解朱鄞祯的心意,所以她已经无法再像当初那样,漠视朱鄞祯的处境,肆意而为了。 “梦儿,对不起,自从遇到我,就一直让你受委屈。是我顾虑太多,才用错了方式,走错了方向。我自以为是地纵容恶人,这才伤害了深爱的人。景轩也好,你也好,我都深感歉疚。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再也不会允许我身边的人受伤害了。” “梦儿,我发誓,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丁点儿委屈,谁也不能让你再受委屈,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有我在,谁都奈何不了你。有我在,你无须再有任何顾忌。有我在,你可以随心所欲哪怕无法无天。我自愿*你上天入地,你只管无往不胜,我一定会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朱鄞祯深情缱绻的低喃声声在耳,沈梦璐感慨万千。 虽然出嫁前,谢老夫人再三叮嘱她,不要被男人美丽的承诺和动人的情话所迷惑,可是,沈梦璐却还是被朱鄞祯这样深情的表白所感动了。 这或许是朱鄞祯的承诺,可却并非是情话。与其说是表白,不如说是朱鄞祯的内心独白吧!因为那些话是朱鄞祯对着睡梦中的沈梦璐说的。 沈梦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朱鄞祯大概不会想到,明明已经熟睡的她竟会听到他的这番内心剖白吧! 其实她听到的又何止是朱鄞祯的喃喃自语,她还知道朱鄞祯有两次在后半夜,趁她熟睡之后偷偷起身离去,然后又在天亮之前回到她身边拥着她入眠。 朱鄞祯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不知道他的娘子并非普通千金小姐,他也不知道沈梦璐的真正来历和实力。沈梦璐向来浅眠,又警觉性极高,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枕边人的动静呢! 朱鄞祯大半夜去做什么,沈梦璐也猜到了几分。 “凝霜,你去备马,本宫要去京畿府衙走一趟!”沈梦璐收回思绪,沉声下令。 明德宗给她的三天期限快到了,朱鄞祯又为了不让她费心,又刻意隐瞒沈默和柳如芸的供词。到底该怎么处置沈默和柳如芸,势必得有个了断才行! 朱鄞祯想维护她的心情,沈梦璐自然知道。可是沈家,到底是她的家务事,还是由她自己处理比较好。 凝霜愣了愣,“可是娘娘,王爷嘱咐您好好休息……” 沈梦璐中的睡美人之毒虽然已清,可是她最近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如先前,朱鄞祯很担心她,便交代了凝霜要盯着沈梦璐在悦梦宫好好休息。 “凝霜,记住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沈梦璐冷睇了凝霜一眼,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本宫说了要去京畿府衙走一趟!” 沈梦璐以前收服阎如一和莫语的时候,就十分讨厌三心二意的手下,现在亦然。虽然凝霜是朱鄞祯的人,可是既然是 凝霜轻轻咬了咬下唇,“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必须对王妃娘娘唯命是从,不可拂逆娘娘的心意!亦是朱鄞祯新增的一条最最重的家规,沐王府全府上下都不得违背! ***************************************************** 凝霜很快备好了马车,沈梦璐带着凝霜,阎如一和莫语直奔京畿府衙。 此刻,京畿府府尹李牧正在招待吏部侍郎尉凌成。二人正对酒当歌,把酒言欢的时候,沈梦璐到了。 听到衙役来报,说沐妃娘娘来了,李牧和尉凌成皆是一愣,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李牧心中十分不悦,自从这沈默和柳如芸被收押在他的京畿府衙之后,这沐王府的人就三天两头往府衙大牢跑,简直将京畿府衙当成了他们沐王府的后院了! 可是心中再不满,李牧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衙役去转告沈梦璐说,说他有要事在忙,请沈梦璐先喝杯茶,稍候片刻。 尉凌成见到李牧这番态度,微微垂了下眼眸,“李大人,既然有贵客上门,那本官还是先告辞了吧!”说着起身要走。 李牧脸一垮,赶紧神色紧张地拉住尉凌成的手臂,“尉大人,这酒还没喝完呢,您何必着急呢!” 这尉凌成是李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大神,目的就是为他日后升官发财铺路。眼下酒还没喝完,他升迁一事还没谈,这尉凌成要是就这么走了,李牧的一番心思不就白费了! “李大人,沐妃娘娘正等着你,你就不怕怠慢了沐妃娘娘会得罪了沐王爷么!”李牧什么心思,尉凌成又岂会不知。要不是因为沈默和柳如芸的案子落到李牧手中,他也不会得了尉驰瀚的指使,接受李牧的请帖,特意来这京畿府衙走一趟了。 尉凌成是吏部侍郎,主管官员的考核迁调,当初尉驰瀚将尉凌成安排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方便拉拢朝中大臣,培养心腹势力。不过李牧这样的小角色,却还入不了尉驰瀚的眼。 尉驰瀚特意打发尉凌成跑一趟,也是为了打探柳如芸当街拦沈梦璐的花轿哭冤一案和沈默为沈恭卿疏通一案的内情。 听尉凌成提到沐王爷,李牧脸上闪过一抹恐慌,随即又露出谄媚的笑,冲尉凌成巴结到,“尉大人有所不知,沐妃娘娘来下官这京畿府衙并不是为了找下官,她无非是来看关押在此地的沈默和柳如芸的。她算不得什么贵客,您才是下官的贵客啊!” 得罪朱鄞祯,李牧当然也是怕的。不过眼下他更担心得罪尉凌成和尉驰瀚,毕竟他的未来掌握在尉凌成手中。 贵客?尉凌成扯了扯嘴角,李牧大概不知道,今日之后,他只会当他是瘟神而已。就李牧这样孰轻孰重,傻傻分不清的糊涂人,还是早点清理掉比较好!免得看着糟心,使起来闹心! 李牧这府尹之位是怎么得来的,尉凌成自是心中有数!这李牧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胸无点墨,滥竽充数的纨绔子弟而已!比那沈默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钱买来的乌纱帽,终归是戴不久的! “李大人不怕得罪沐王爷和沐王妃,本官倒是害怕得很!要是沐妃娘娘知道李大人是因为本官而让她久等……”尉凌成故作苦恼。“算了,本官还是先告辞了!李大人的事,下回再说吧!” 该从李牧这边了解的信息,尉凌成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他本来就打算找借口离开了,沈梦璐一来,无意之中还是帮他脱了身。 尉凌成不顾李牧的苦苦挽救,拂袖而去,徒留一脸懊恼的李牧,怒气冲冲地朝大牢走去。 ************************************************************ 沈梦璐本来压根没打算跟李牧照面,她来这京畿府衙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见大牢之中的沈默和柳如芸而已。 谁知道,这李牧官小架子大,竟吩咐了衙役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挡在了大牢门口! 守牢的衙役一脸蛮横,说没有李大人的首肯,谁也不许私进大牢,探望犯人!除非…… 除非什么,沈梦璐不用想都知道衙役的意思,除非拿银子打点呗! 沈梦璐上一次来这京畿府衙大牢的时候,就见识过了牢头的嚣张跋扈,知道这京畿府尹李牧就是那米仓的老鼠!本来她对李牧就没什么好感,这下子更是来了火气。 沈梦璐一不出银子打点,二不让凝霜等人硬闯,就这么坐在大牢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李牧的到来。结果等到的不是李牧,竟是让他稍候片刻的传话。沈梦璐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李牧赶到大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冷若冰霜的沈梦璐。李牧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本爆棚的怒气,瞬间熄了一半。 待看清沈梦璐身后充满杀气的凝霜,阎如一和莫语,李牧肚里剩下的那一半怒气也瞬间灭了。 “下官参见沐妃娘娘!”李牧不怎么有诚意地朝沈梦璐拱了拱手,对这个商女出身的沐王妃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嗯!”沈梦璐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依旧端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李大人好大的架子,竟敢让我们娘娘久等!”莫语看不惯李牧那样,气哼哼地开口。 李牧被莫语一呛声,本来想要叫嚣,不过一看到莫语腰间佩戴的长剑,顿时蔫了,只好讪讪地朝沈梦璐道歉。“下官正好有要事在身,让娘娘久等了,请娘娘见谅!” 沈梦璐凉凉地斜了李牧一眼,“李大人是大忙人,本宫这个闲人等等也是应该的!” 李牧嘿嘿傻笑两声,不接话。李牧虽然胸无点墨,不过混迹官场那么多年,看人的眼神总归是有几分的,一听沈梦璐这话,他就知道,自己怕是得罪到这新任沐王妃了。李牧心中有些慌,赶紧想着法圆回来。 “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没认出来这是沐妃娘娘吗?敢挡娘娘的去路,本官看你们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李牧狠狠地踢了守牢的衙役一脚,“还不快开门,请沐妃娘娘进去!” 守牢的衙役被李牧劈头盖脸训得头晕目眩,讪讪地摸着鼻子,打开了牢门。 “沐妃娘娘,这边请!”李牧涎着脸亲自为沈梦璐领路。 沈梦璐冷傲地站起身来,一语不发地越过李牧就往里走去。 *********************************************************** 蓝蓝最近各种忙,看文的亲们多支持,多冒泡哦!么么么么哒!   ☆、235.柳如芸,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沈默和柳如芸的牢房已经被调到了最里面那一间。二人此刻正扒着脑袋死命超沈梦璐的方向张望。 “梦儿……梦儿……你怎么才来!”沈默一看到沈梦璐就迫不及待地朝她挥手示意。 柳如芸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漫步走近的沈梦璐,恨不能扑上去。 沈梦璐打量了一下牢房内部,二人所待的牢房,比起上一次来,显然宽敞干净了许多。沈默和柳如芸身上的囚服也不像先前的那样破旧不堪,整洁了不少。并且沈梦璐还注意到,看守的牢头已经换了一个,不再是上次那个嚣张跋扈,敢当着沈梦璐的面,踢沈默和柳如芸的牢头。 这一切是谁做的,沈梦璐自然心中有数。最懂她心思的人,莫过于朱鄞祯了。想起朱鄞祯,沈梦璐心头暖暖的,不过看着眼前的沈默和柳如芸,沈梦璐的眸光又冰凉如水。 唯一没有进步的是,沈默和柳如芸的脸色。二人的脸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越发憔悴了几分。 “打开!”阎如一瞪了傻愣愣的李牧一眼,催促到。 “是!”李牧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示意牢头赶紧开门。 “滚!”内牢的门一打开,沈梦璐冷冷地吐了一个字。 李牧应了一声然后狐假虎威地踢了牢头一脚,“没听到娘娘的话吗?还不赶紧滚!” “叫你滚!”阎如一和莫语异口同声地喷了李牧一头一脸。要不是沈梦璐不许她们节外生枝,阎如一和莫语真想将这脑残李牧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居然敢跟她们家小姐拿乔! 李牧讪讪地摸摸脸,冲沈梦璐拱了拱手,狼狈地退出了大牢。今天肯定是他的倒霉日!尉凌成没巴结成功,升官发财成了黄粱一梦不说,还莫名其妙得罪了沈梦璐这个冷面王妃!莫名其妙啊莫名其妙! “梦儿……梦儿……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沈梦璐一踏进牢房,沈默就迫不及待迎了过来,想要靠近沈梦璐,不过被凝霜冷冷地挡在了半米开外。 离开?沈梦璐扯扯嘴角,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拯救这个如此这般天真无邪的沈默! “你是嫌弃这京畿府衙的大牢不够舒坦,想换到刑部大牢,或者换到天牢里去吗?”沈梦璐在阎如一和莫语为她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懒洋洋地开了口。 会将沈默和柳如芸困在这个京畿府衙,最主要目的的就是为了大事化小。以沈默抗旨不遵的罪名来看,他们该蹲的至少也是刑部大牢!没想到这沈默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竟然还在妄想走出大牢,回沈府当他的大老爷! 沈默先是一愣,然后焦躁地搓着双手,他不要蹲大牢,他是想回家,他想回沈府! “梦儿,你……你上次不是说过可以救……救我的吗!”沈默涎着脸望着沈梦璐,混浊的眼眸里写满期盼。 “我说了吗?”沈梦璐懒懒反问,她说的是沈默和沈恭卿,她只能救一人,可却并没有答应说她一定会救沈默。“” 谢老夫人已经派人送了信给沈梦璐,告诉她沈恭卿在军中表现良好,肯吃苦耐劳,颇有上进心。 一个是踌躇满志,人生才刚刚展开的大好青年,一个是自私自利,一脚踏进棺材还不知悔改的。谁该救,谁不该救,是个人都会选择。 “你……你……你……”沈默听出沈梦璐的言下之意,顿时气得差点抽过去,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沈梦璐连着说了三个你字,才缓过一口气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不孝女!我是你老子!” 沈梦璐眼眸一暗,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浓,“沈默,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不是老早告诉过你,你那孝顺女儿老早被你逼得一头撞死了!同样的话,要重复多少遍你才听得懂?” 沈默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他现在只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回沈府当他的沈家大老爷。他现在只知道,沈梦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梦……梦儿,你……你不要生气,是爹爹不好,爹爹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爹爹知道你是孝顺女儿,你会救爹爹的是不是?你一定会救爹爹的是不是?”沈默在沈梦璐这边栽过好几个大跟头,也知道沈梦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所以赶紧收回了强硬的嘴角,气势微弱地求救到。 “梦儿,爹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以前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可是爹爹知道自己错了,爹爹以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你就救救爹爹吧!你……你不为爹爹考虑,不为沈家考虑,也为你娘亲考虑考虑啊!”见沈梦璐不为所动,沈默再接再厉。 沈梦璐面目表情地看着沈默,一个连亲情牌都打不好的老男人,真的也是够了。 沈梦璐自动过滤沈默的巴拉巴拉,走起神来。其实沈梦璐心中也知道,沈默以前虽然纨绔了一点,不过沈府家底殷实,他对妻儿倒是从来也没苛待过。 虽然沈默给沈梦璐的父爱不多,对她的关注也不多,却也没让沈梦璐有过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并且精神上缺失的东西,沈默全部用物质填补回来了。这点从飞雪院的奢华程度就能看出来了。 只不过有种人天生没出息,一辈子浑浑噩噩,游手好闲惯了。什么也不做吧,一辈子也就那么无功无过地混过去了。可一旦有个什么出人头地的念头,那就只会一败涂地,害人害已。 没出息的沈默安分守己了大半辈子,要不是突然萌生了攀附皇亲国戚的念头,打起了朱鄞祯的主意,也不至于一头栽进粪坑。害得女儿丧命,弄得家族落魄,逼得妻离子散,还搞得自己丑态毕露! 看透一个人的本质,最好的时候就是看他面对死亡时的态度! 沈默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精致。 沈梦璐心中反感,她不期待沈默的大义凌然,不期待沈默的大无畏奉献,她只等着沈默的一句,救救沈家。倘若沈默在此时此刻,除了惦念自己,还能想着沈家其他人,那沈梦璐也会心软,也会想尽办法救他们一命。 可是,沈默想到的只有自己,他甚至可以为了自救推沈恭卿去死。那是他求了半辈子才得来的儿子啊!竟也可以不管不顾,更何况其他人呢!这样的沈默,怎么能令人不寒心,不发指呢? 假如他能像柳如芸那样,即便长着一副害尽天下人的蛇蝎心肠,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真切的护犊之心,那也值得人侧目而视。 沈梦璐下意识地瞟了柳如芸一眼,今日的柳如芸异常安静,她的眼神虽然如毒蛇一般胶在沈梦璐身上,却由始至终保持着沉默,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乱吠。习惯了疯狗满世界乱吠的喧闹,突然听不到狗叫了,沈梦璐一下子倒有些不习惯了。 “最近出了禁狗令吗?”沈梦璐突然不着边际地问了这么一句。 阎如一和莫语面面相觑,禁狗令?那是什么玩意儿? 原本声泪俱下卖力打亲情牌的沈默,也被沈梦璐这句天外来话问得莫名其妙,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闭住原本巴拉巴拉的嘴,愣愣地望着沈梦璐。 柳如芸糊涂了一辈子,这一次却难得聪明起来。别人不明白沈梦璐的意思,柳如芸却一下子听懂了。 柳如芸知道沈梦璐是在讽刺自己是疯狗,可是尽管如此,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跳脚。那天晚上见过沈梦璐之后,柳如芸想了整整一天,然后已经将自己的处境和眼前的形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柳如芸也知道自己是再一次被人利用了,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沈梦璐。 沈默是彻底靠不住了,唯一能救沈恭卿的,只有沈梦璐。所以别说沈梦璐现在只是嘲讽她,就算是一口口水吐到柳如芸脸上,她都会笑脸相迎,擦都不擦一下。 柳如芸用力抿了抿嘴,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沈梦璐面前,重重地朝沈梦璐磕了个响头。 “大小姐,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可恭儿是无辜的。罪不及孩儿,大小姐恨妾身,罚妾身,妾身都没意见。妾身只求大小姐能大发慈悲,救恭儿一命!妾身……妾身给您磕头了……”柳如芸的声音破碎得不像话,原本娇媚婉转的嗓音嘶哑得仿佛被塞了一把沙子被嗓子眼。 干哑苍老的嗓音配上她惨不忍睹的半边脸,柳如芸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像个迟暮之年的老婆子。 沈梦璐的心莫名颤了颤,真要说柳如芸心肠歹毒,其实也不然。她不过是芸芸人海中最最普通的一个女人,放在现代,不过是令人厌恶的小三而已。柳如芸跟谢婉贞争*,为沈默生儿子,为自己儿子牟利,这些说白了也是人之常情。 沈梦璐并不恨柳如芸,她只是看不上柳如芸的小家子气,只是厌恶柳如芸只顾小我不顾大家,只是嫌弃柳如芸将好好的沈府糟践得乌烟瘴气。 “柳如芸,你拿什么求我救恭儿?”沈梦璐淡淡地发问。沈恭卿,她自然是会保的,柳如芸不求她也会保住。沈梦璐除了会保住沈恭卿之外,还会尽心尽力栽培他,因为他是沈家的独苗! 沈默可以不要这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可沈府却需要沈恭卿来继承香火,发扬光大。城东沈家,不会就此倒塌! 柳如芸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拿什么求?她还有什么呢?她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不如死。除了一条贱命,她还有什么东西? “大小姐,妾身身无长物,唯有一条贱命。倘若……倘若大小姐能救恭儿一命,妾身……妾身万死不辞!”柳如芸颤抖着嗓音,倘若能用她一条命,换她儿子的一世安稳,柳如芸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愿意。 沈梦璐沉默了。柳如芸的下场她早就料到了,即便她有心放过柳如芸,谢家人也不会答应。再说了,这件事情想要平息,必须有人当牺牲品。 柳如芸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看怎么个死法。柳如芸主动赴死,和被迫去死,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结果。 不过无论如何,柳如芸临死之前能觉悟,总算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 “柳如芸,你只有一条命,也只有死一次的机会。恭儿活不活,跟你死不死没有关系。”说什么万死不辞,那都是虚的,一刀下去,这柳如芸就尸首分家了。 柳如芸怔了怔,嗫喏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响她才绝望地开口,“即便我死,你都不肯救恭儿吗?他到底是你弟弟啊!” 不行!不能这样!柳如芸疯了一般推开挡在沈梦璐面前的凝霜,冲到沈梦璐面前,死死拽住她的裙脚,“沈梦璐,不,大小姐,沐妃娘娘,您发发慈悲,救救恭儿吧!我求您了,您救救他吧!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 柳如芸说着砰砰砰磕起头来,用力之狠,不大一会儿,额角就撞破了,鲜血直流。 沈梦璐示意凝霜拉住撞得头晕目眩的柳如芸,静静地望着她,“柳如芸,我再问你一遍,给你支招的人是谁?” 柳如芸愣在那里,眼神十分纠结。半天,她才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自语,“我……我不能……不能说,他……他会杀了恭儿的,他会杀了恭儿的,大小姐!” 柳如芸眼神狂乱,“大小姐,恭儿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你救救他,我死,我去死!你让恭儿活下去!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恭儿!我死不足惜!不过,恭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不瞑目!” 柳如芸突然目光如炬,双目含恨地瞪向沈默。“沈默,你个负心汉!你丧尽天良,竟然为了救自己推恭儿去死!我跟你拼了!” 柳如芸说着像发了疯的母牛一样狠狠撞向沈默,沈默猝不及防,被撞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个疯女人!丑八怪!你想死自己死,别拖我下水!”反应过来的沈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柳如芸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 柳如芸也不闪也不躲,就这么死死抱着沈默的腰,任凭他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到自己身上,嘴角还一个劲语无伦次地嚷嚷着,“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还我恭儿!你还我恭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梦璐皱起了眉头,她示意凝霜和阎如一上前将沈默和柳如芸分开,再让沈默和柳如芸这么发疯下去,只怕柳如芸真的会被沈默活活打死。 凝霜将柳如芸从沈默手下救出来的时候,柳如芸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头上脸上多处挂彩,口吐鲜血。 沈梦璐冷眼看着柳如芸,猜不透她这样自找苦吃的理由是什么!柳如芸难道以为她平白无故招沈默一顿暴揍,她就会心软吗?真是有够愚蠢的! “柳如芸,我只是要你交代背后主使是谁,你这样装疯卖傻没有用。你想我救恭儿,就老实交代。”柳如芸越是不肯说给她支招的人是谁,沈梦璐就越在意。她搞不懂这柳如芸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不肯交代幕后之人。到底幕后之人是什么来头,竟让柳如芸如此恐慌。 柳如芸刚刚说,他会杀了恭儿。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来头?沈恭卿远在边疆,又是在谢长安的军队,生活在谢家羽翼之下,什么人敢这么张狂地妄言,他能在谢长安的眼皮底下杀了沈恭卿? 沈梦璐等着柳如芸给她一个答案,她迫切想要知道这幕后之人的身份! “柳姨娘,我答应你会保住恭儿的,只要你告诉我,背后给你支招的人是谁。我发誓,我一定会确保恭儿平安无事!你相信我!”沈梦璐不再恐吓柳如芸,放柔了语气。 柳如芸自被凝霜从沈默手下救出之后,就一直低垂着头跪坐在地上,不管沈梦璐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嘴,也没有抬头。 她不相信沈梦璐!她无法相信!她相信不了!她没有办法相信!柳如芸紧紧拽着藏在衣袖之中的平安符,眼里眼花滚动,却依旧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那平安符,是沈恭卿从军之前,柳如芸特意为沈恭卿求来的,也是她亲手为沈恭卿带上的,她千叮咛万嘱咐,交代过沈恭卿贴身佩戴的。可是,可是那个人却将沈恭卿的平安符送到了柳如芸手中。   ☆、236.为了你,放下身份又何妨 “你想救你儿子,就按我说的做!”第一次,那人对柳如芸说,只要她毁了沈梦璐的名声,破坏沈梦璐和朱鄞祯的亲事,他就帮她将沈恭卿带回京城。 柳如芸信了,所以,她照做了。她狠心自毁容颜,当众拦花轿哭冤。可是,柳如芸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因为朱鄞祁的强势介入,扭转了原本失控的局面。沈梦璐与朱鄞祯的大婚典礼照常进行,沈梦璐按剧本设定成了高贵的沐王妃,而她和沈默则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你不想你儿子死,就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然下回摆到你面前的就是你儿子的脑袋!”第二次,那人带来了沈恭卿贴身佩戴的护身符,和沈恭卿的一束头发。 柳如芸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了。她极度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痛恨自己的愚蠢,却又无可奈何。沈梦璐第一次问她幕后之人是谁的时候,柳如芸就想坦白,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拿沈恭卿的生命冒险。 “柳如芸,你到现在还分不清敌我吗?你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吗?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炮灰了吗?”见柳如芸依旧执迷不悟,沈梦璐有些上火了。 这柳如芸但凡有一粒完整的脑细胞,就该知道,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将她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沈梦璐,提供一切线索,尽她所能来帮助沈梦璐揪出幕后黑手,为所有人报仇。 柳如芸无声落泪。她不是搞不清状况,她也不是分不清敌我。柳如芸知道,只要她配合,沈梦璐是有心想保住沈恭卿的。可是对方神通广大,沈梦璐与他对抗,却未必会有胜算。 最要关键的是,柳如芸根本不敢拿沈恭卿做赌注。柳如芸的愿望很卑微,不求沈恭卿能出人头地,但求他能长命百岁。所以,她宁可最后愚蠢一次,再相信那个人一次。 柳如芸突然抬起头冲沈梦璐凄惨地一笑,然后一头撞向坚硬的墙壁。 柳如芸要以死明志,用她一条命换那个人的一份安心,求沈恭卿的一时安稳。 沈梦璐再一次被柳如芸出人预料的举动吓到,她愣愣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柳如芸,久久不能回神…… ********************************************************************** 朱鄞祯回到沐王府的时候,沈梦璐依旧保持着坐在听雨轩,看碧波荡漾的动作。 沈梦璐离开京畿府衙大牢,回到沐王府后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听雨轩,一动不动地看着湖面上偶尔被风吹起的涟漪。 大半个下午,沈梦璐都将时间耗费在这无意义的动作上。 柳如芸竟因为害怕供出幕后之人,而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保持缄默,这让沈梦璐大受震撼。 柳如芸微弱的恳求声,久久回荡在沈梦璐的耳边,消散不去。“救恭儿,求你!” 柳如芸死到临头竟还只惦记着沈恭卿,这让沈梦璐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痛恨柳如芸的愚蠢,却又被她深沉的母爱撼动。不过归根结底,愚蠢的母爱,令人愤怒!沈梦璐内心有一把熊熊燃烧的怒火,无处宣泄。 “娘子,秋风凉了!”朱鄞祯将手中的披肩轻轻搭到沈梦璐身上,然后略带怜惜地拥住她的双肩。“回悦梦宫去吧!” 沈梦璐没有回头,只是将身子斜靠到朱鄞祯身上。“四郎,你说这湖水如此纯净,为何却看不清湖底的景致呢?” 朱鄞祯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然后轻声笑道,“娘子看了一下午湖水,就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吗?” 沈梦璐也笑了,微凉的笑意犹如这微扬的秋风。“我是个愚人,这样的简单问题,花了一下午时间,却还是参不透。” 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从身后紧紧拥住沈梦璐,“娘子是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今日在京畿府衙发生的事,朱鄞祯已经听凝霜如数汇报了。朱鄞祯知道柳如芸自尽一事,对沈梦璐的冲击很大。 “娘子,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要想太多了。”朱鄞祯不愿意看到沈梦璐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黯然神伤。柳如芸本来就该死,朱鄞祯一点儿都不同情她,一切都是柳如芸咎由自取的! 她怎么可能做到不想多呢?沈梦璐低下眼眉,最近发生的种种,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不小心栽进蜘蛛网的小猴子,而那只大蜘蛛却并不急于吃掉她,反而是一直躲在背后欣赏着她的挣扎。 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糟透了!被人当猴子一样戏耍,更加糟心!沈梦璐恨不得分分钟揪出那只大蜘蛛,给它一顿胖揍! “你今日进宫可顺利?”沈梦璐不想跟朱鄞祯解释沈家的事情,索性转移话题。朱鄞祯天没亮就进了宫,到日落西山才回来,沈梦璐也担心他会遇到麻烦,节外生枝。 朱鄞祯的眼眸凌了凌。对他而言,只要有朱鄞褶的地方,就有麻烦!不过,沈梦璐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朱鄞祯不想再徒增她的烦恼。他与朱鄞褶之间矛盾,日后慢慢处理吧! “为夫的办事能力,娘子还不放心吗?”朱鄞祯轻轻在沈梦璐耳鬓落了一吻,“神仙草一事,朱鄞祁已经都了解了,他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娘子无须太操心。母后用的胭脂水粉,我也取了一些回来,已经吩咐楚代安去查了。” 沈梦璐微微勾了勾嘴角,“嗯,四郎辛苦了。” 朱鄞祯的办事能力,沈梦璐自然是不质疑的。她不担心朱鄞祯办事不周全,她担心的反而是朱鄞祯能力太强,以至于什么都一个人默默承担下来。她就是担心朱鄞祯为了保护她,而对她只报喜不报忧。不过,无论如何,有楚代安在朱鄞祯身边帮他,让沈梦璐安心不少。 “四郎,明日我想去一趟安护侯府。”朱鄞祯有自己的考量,沈梦璐并不过多干涉他的行动,眼下事情太过复杂,他们夫妻二人还是分头行事,分工合作比较妥当。 “嗯,你醒过来好些天了,谢老和谢老夫人想必很想念你,我一会儿就去安排,明日我们就去安护候府拜他们吧!”朱鄞祯没有拒绝沈梦璐的安排,避重就轻地道。 沈梦璐中毒昏迷后,谢老夫人派人前来探望过好几次。沈梦璐因为突然中毒错过了三朝归宁,是应该去安护候府走一趟的。 沈梦璐本来想说,她自己去就可以。不过一想到朱鄞祯的心思,索性闭了嘴。罢了,他们是并蒂夫妻,眼下除了她异世界的身份,令沈梦璐觉得难以启齿以外,别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隐瞒朱鄞祯的必要。 柳如芸那一句他会杀了恭儿的,让沈梦璐无比在意。她迫切想要去安护候府,了解一下沈恭卿疏通一事的具体进展,也要了解一下谢长安和沈恭卿的具体状况。 *************************************************************************** 得知朱鄞祯和沈梦璐要来,安护候府所有人和谢婉贞一大早就开始翘首以盼了。 谢婉贞自打沈梦璐大婚当天开始,就一直住在谢府,没有回过沈府。当日朱鄞祁当街公审柳如芸,沈默的表现让谢家人气得五雷轰顶。谢老夫人当场放话,要谢婉贞休了沈默,从此恩断义绝。 谢婉贞一是敌不过谢老夫人的强势,二是对沈默失望透顶,便当天就在安护候府住了下来,再也没回去过沈府。 沈默和柳如芸被关入大牢,沈梦璐中毒昏迷,谢婉贞这些天的日子也是过得十分不舒坦,日日以泪洗面,夜夜辗转难免。 而今看到和朱鄞祯相携而来的沈梦璐,谢婉贞又是欣慰又是激动,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要不是谢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许谢婉贞丢安护候府的脸面,谢婉贞此刻恐怕早已泪奔了。 “恭迎沐王爷,恭迎沐妃娘娘!”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带头向踏下马车的朱鄞祯和沈梦璐行礼。 沈梦璐鼻子一酸,挣开朱鄞祯的手,快步走向谢义贤和谢老夫人深深福了一礼,嗓子干涩地开口,“祖父,祖母,梦儿来晚了!” 谢老夫人眼眶也有些湿润,她上前两步躬身扶住沈梦璐下蹲的身子,无限怜爱地嗔怪,“娘娘万万使不得!而今身份金贵,岂能向老身等人行礼。” “祖母,梦儿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祖母的孙女儿!孙女儿向祖母请安,天经地义!”沈梦璐反手扶住谢老夫人,“倒是祖父和祖母给梦儿行礼,可叫梦儿怎么承受得起。”沈梦璐说着要去扶谢义贤等人。 谢义贤侧身避开沈梦璐的手,咳嗽一声,威严地开口,“沐妃娘娘,礼数不可废!君臣有别,老臣等人向娘娘行礼是理所应当的!娘娘理应受得理直气壮!” 谢老夫人眼神温和却又坚定地望着沈梦璐,随声应和谢义贤的话,“老爷说得是!还请娘娘莫要坏了规矩!” 沈梦璐眸光复杂地看着坚持向自己行礼的二老,内心五味复杂。朱鄞祯上前拥住沈梦璐,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扶起了谢义贤和谢老夫人,“谢老,谢老夫人,都是自家人,无须太拘谨。大家都请起身吧!” 朱鄞祯明白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坚持的理由,他没有说太多客套话,淡然地接受了谢义贤等人的跪拜。明德宗十分看中皇室威严,沈梦璐既然已经嫁入皇家成为高高在上的沐王妃,她就必须适应这个身份,接受众人的跪拜,哪怕是长辈亲人的跪拜。 “谢王爷!谢娘娘!”谢义贤恭敬地道了谢,这才在谢子渊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王爷,娘娘,府内已经准备好了茶点,二位里面请。” “好!有劳谢老了。”朱鄞祯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展阳安排礼物的事,自己则体贴地牵着沈梦璐的手,跟在谢义贤的身后,朝安护候府内走去。 花厅内早就准备了好一切,茶香浓郁,糕点精致。 朱鄞祯和沈梦璐被安排在上座,看到谢义贤的指引,沈梦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真心拿谢家人当自己人,拿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当自己的祖父祖母。 沈梦璐不是思想顽固的古人,没有那样冥顽不灵的阶级之分。在她心目中,尊老爱幼是基本的品德,在门后接受谢义贤等人的跪拜大礼,已经让沈梦璐心中十分不自在,现在她又僭越辈份,取代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坐在这上位,更令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老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梦璐好不容易在谢老夫人这边,找到了亲人的温暖,结果因为一嫁人,又被谢家人当成了座上宾对待。沈梦璐一下子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那种莫名其妙的缺失感,让沈梦璐有些失落。 朱鄞祯一直牢牢牵着沈梦璐的手,她的神色变化一丝一毫都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梦儿,先慢着!”朱鄞祯在沈梦璐即将落座之前,轻声制止了沈梦璐。沈梦璐不明所以,抬头望着朱鄞祯。 “梦儿,你我是晚辈,坐这位置,怕是与礼不合。”朱鄞祯温柔地朝沈梦璐展颜一笑,然后松开她的手,走到谢义贤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谢义贤被朱鄞祯这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王爷这是做什么?王爷怎可向老臣行礼?” “祖父!”朱鄞祯一声铿锵有力的祖父,让谢义贤愣在当场。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朱鄞祯身上。 “祖父,没踏进这安护候府的大门,本王是王爷,您是臣子,您向本王行礼,本王无法拒绝。可是进了您这侯府,我就是您的孙女婿,长幼有序,您是长辈,我向您行礼,是理所应当的!”朱鄞祯浅笑着解释,然后侧开身子,望向谢老夫人,“请祖父祖母上座!” 谢义贤回过神来,心中很是感动,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坚定地摇头拒绝朱鄞祯的提议,“王爷,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论辈份来说,朱鄞祯虽然是谢家的孙女婿没错,可他金灿灿的身份摆在那里,谢义贤哪里敢指望这王爷孙女婿跟普通的孙女婿一样。 万一这朱鄞祯如此纡尊降贵的举动,传到明德宗和姬皇后耳中,只怕会惹得二人不高兴,要是再传到姬太傅耳中,只怕更是会引得姬太傅对他们谢家的怨怼。 要知道,当年姬文华嫁进沐王府后,三朝归宁之日,朱鄞祯对姬太傅一家都没有低下过他高贵的头颅,更别说是行大礼了。 朱鄞祯轻笑一声,转身拉住沈梦璐的手,将她牵到身边,“祖父,您就莫要再推辞了,不然待我们一会儿回府,娘子该对我家法处置了!” 说完,朱鄞祯又转头冲沈梦璐眨了眨眼睛,戏谑到,“娘子,你看祖父不肯上座,是不是在怪为夫礼数不够周到。为夫要不要行跪拜大礼?” 沈梦璐垂下眼睑,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朱鄞祯竟然肯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 “祖父,祖母,您二老就请不要推辞了!”沈梦璐微微有些哽咽,求救似地望向谢老夫人,眼神恳切。谢义贤思想顽固,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唯一能令谢义贤让步的,也只有谢老夫人了。 朱鄞祯为了她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和尊严,他这份珍贵的心意,沈梦璐无论如何不想错过。 谢老夫人望着朱鄞祯的眼神里写满了赏识和赞叹,朱鄞祯想必是真的很爱她们家梦儿吧! “老爷,今日是梦儿归宁之日,您就莫要当老顽固了,难不成您想让我们的梦儿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去吗?难得梦儿和王爷一片孝心,老爷与妾身就厚脸皮一回吧!”谢老夫人轻轻拉了拉谢义贤的袖子,轻声劝道。 “夫人,礼数不可废啊!”谢义贤对谢老夫人向来难以拒绝,可是朱鄞祯身份特殊,谢义贤不敢造次。 谢老夫人八面玲珑,又岂会不明白谢义贤固执己见的原因,“老爷,就像王爷说的,出了门你们是君臣有别,可是关起门来我们却是一家人。” 谢老夫人谆谆善诱,见谢义贤还是不为所动,谢老夫人微微板起了脸,“难道老爷如此拿乔,当真是等王爷给你行跪拜大礼不成?” 谢义贤吓了一跳,神色紧张地望着朱鄞祯一眼,然后横了谢老夫人一眼,嗔怪到,“夫人休要胡说!”谢义贤哪里是拿乔,他是有所顾忌!他怎么敢接受朱鄞祯的跪拜大礼,不怕掉脑袋吗? “既然如此,老爷就不要作了,赶紧坐下吧!王爷和梦儿都站了半天了!”谢老夫人笑吟吟地拖着谢义贤走到上位,强势地逼他坐下。自己则在谢义贤身边的位置落座,然后笑容面满地伸手招呼沈梦璐,“梦儿来,坐到祖母这边来!” 沈梦璐和朱鄞祯对望一眼,朱鄞祯温柔地牵起嘴角,轻轻捏了捏沈梦璐的手心,然后留恋地松开她的手指,“去吧!” 沈梦璐心中一暖,这才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笑颜,莲步款款地走到谢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多谢祖母!” 谢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沈梦璐的手,感概万千,其中应该说谢谢的人是她才对,因为沈梦璐,她这老婆子,才有机会在沐王爷跟前当一回长辈! 见状,谢义贤也赶紧招呼朱鄞祯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又交代谢子渊在朱鄞祯另一边坐下。 朱鄞祯并未推辞,和气地落座,表明立场,今日在这安护候内,没有高高在上的沐王爷和沐王妃,只有谢家的孙女和孙女婿。没有身份迥异的外人,只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听了朱鄞祯这番话,内心的感动可想而知,纷纷应和朱鄞祯的话,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婉儿,你也快坐下吧!难得梦儿归宁,你们母女好好说说体己话。”见谢婉贞还站这不动,谢老夫人转头唤了一声泪光闪闪的谢婉贞,示意她在沈梦璐右边的位置坐下。 谢婉贞朝谢义贤和朱鄞祯屈了屈身,然后神色激动,眼角含泪在沈梦璐身边坐下,语带歉疚地唤了一声,“梦儿。” 沈梦璐抿了抿唇,然后扬起了笑脸,轻启朱唇,回了一声,“娘亲!” “哎!哎!哎!”谢婉贞颤抖着双唇,嗓音哽咽地连应三声。一声久违的娘亲,差点令谢婉贞潸然泪下,泪洒当场。她差一点就失去的女儿,终于失而复得了! 沈梦璐眼眶也有些湿润,不过几天而已,沈家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沈梦璐要扶持沈家的初衷依然没有改变!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眼里闪烁的光芒,勾起了温柔的笑容。能博沈梦璐真心一笑,他放下身份又有何妨!只要是沈梦璐珍惜的,他都会尽他所能去守护! ******************************************************************* 一更六千先奉上!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237.愿你如紫薇花一般 一伙人其乐融融地用完午膳后,朱鄞祯被谢义贤和谢子渊请去书房,下棋品茶去了。沈梦璐则被谢老夫人等一干女眷,拥簇着去了谢老夫人的院子。 一群女眷围坐在沈梦璐身边,对她嘘寒问暖了一番,众人又兴高采烈地说了会儿话,便被谢老夫人找了借口如数打发了出去,独留谢老夫人和谢子渊的夫人陈氏,依旧陪着沈梦璐说话。 “梦儿,你身子可好利索了?”待闲杂人等散去,谢老夫人才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沈梦璐突然中毒,令人震惊,谢老夫人十分担心。 沈梦璐中睡美人之毒一事,沐王府和安护候府均未张扬,对外只说沈梦璐是邪风侵体,突感风寒。这偌大的安护候府中,除了谢义贤夫妇和谢子渊夫妇四人,知道沈梦璐中睡美人之毒之外,其他人均不知情。 “让祖母担忧了,梦儿已经没事了。”沈梦璐柔声宽慰到。 “那就好!”谢老夫人松了口气,得知沈梦璐中毒昏迷的消息,谢老夫人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又听说她中的是睡美人之毒,谢老夫人更是担心得夜不成寐。“你中毒一事,可有查到端倪?” 沈梦璐轻轻摇了摇头,“王爷派人仔细查过我接触过的各种用品,皆无发现异常。”沈家,安宅,沐王府,朱鄞祯都派人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了,都没发现睡美人的痕迹,眼下就剩安护候府了。 “祖母,眼下就剩我遗留在侯府的那些物品没有检查过。以防万一,梦儿想将它们取了回去再检查一番,还请祖母批准。”沈梦璐避重就轻,未免谢老夫人忧心,沈梦璐并不打算将阎翀翊跟她说的话,说给谢老夫人听。不想让谢老夫人知道,按时间推测,她极有可能是在安护候府中的毒。 “嗯,只管取走吧!”谢老夫人不以为意,事实上,沈梦璐昏迷那段日子,谢子渊也早就暗中派人将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均无发现睡美人的痕迹。“老身也会再派人仔细在侯府之内细细查探一番的。” “是!劳祖母操心了。”沈梦璐面有愧色,自从她入了谢家族谱之后,似乎就打破了安护候府惯有的平静,给谢家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祖母,舅母,恭儿一事连累到长安表哥,真是对不起。”因为沈默私自为沈恭卿疏通,差点害谢长安被革职,沈梦璐十分内疚。 谢老夫人气哼一声,“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内疚。都是那作死的沈默,愚蠢得死。”谢老夫人本来就看不上沈默,经此一事,谢老夫人对沈默更是厌恶到了极点。“沈家败在他手里也是祖上造孽,报应了!” 好好的沈家,如今成了一盘散沙,沈梦璐心中也有些叹息。“祖母,沈默而今身陷囹圄,是他咎由自取的。可沈家是无辜的,沈家其他人也是无辜的。” 沈家除了沈默,柳如芸和沈恭卿之外,还有赵欣然,沈梦瑶母女二人,和林彩月,沈梦琳,沈梦瑗母女三人。如今沈梦璐出嫁,沈默蹲大牢,谢婉贞回娘家也弃沈家与不顾,赵欣然和林彩月那几个孤儿寡母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祖母,梦儿想恳请祖母劝娘亲回沈府去。”沈梦璐说出心中的想法。谢婉贞好歹是沈家的主母,又有安护候府这个实力强大的娘家,和沈梦璐这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儿,由她回到沈家坐镇的话,别人还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到沈家人头上,不然,以后她那些个年幼的妹妹,不知会落得怎样凄惨的地步。 谢老夫人眉头一拧,沉下脸来。“老身已当众放话,要你母亲与沈默脱离关系,而今再回沈府去,成何体统!” 谢老夫人不像沈梦璐那么大度,自己女儿在沈家委曲求全了一辈子,如今沈家彻底分崩离析,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谢老夫人不顾谢婉贞,也得顾全谢家的名声,拖着这么一门比鸡骨头还不如的姻亲,只会害他们安护候府跟着沦为别人的笑柄。与沈家扯上关系,对谢家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祖母,当时情况特殊,您的一时气话而已,不会有人追究的。”沈梦璐极力想说服谢老夫人,“祖母,娘亲与沈默到底尚未和离。” “不用和离!是我谢家休了沈默这个女婿!”一提到沈默,谢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当不当老身是气话无所谓,可老身自己知道老身说的是真心话便可。”谢老夫人态度强硬,不为所动。 沈梦璐颇感无奈,“祖母,沈家,到底是梦儿的娘家。就当祖母看在梦儿的份上……” “梦儿,凡事都要有个度!”谢老夫人不悦地打断沈梦璐的话,“你已是谢家的孙女,也已与沈家脱离关系,你也是从我安护侯府出嫁的,你要分清楚你的娘家到底是哪里!” 沈梦璐呼吸一顿,有些窘迫,“祖母见谅,是梦儿一时口快。梦儿自然是将安护侯府才当成真正的娘家。只不过,怎么样都好,梦儿到底还是姓沈,并且恭儿亦是娘亲的孩儿,沈家终归等着恭儿……” “姓氏而已,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抛弃那个姓氏,从此改姓谢。”谢老夫人脸色微冷,沈梦璐对沈家过多的关心,令谢老夫人十分不满。 “至于沈恭卿,老身答应过你会栽培他,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也是看在沈恭卿本质不坏的份上。不过你别忘了,那是沈默作死之前的约定,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谢老夫人面色越来越差,一想到谢长安差点被沈恭卿连累,谢老夫人就生气。 “母亲,您莫要动气!”陈氏见谢老夫人动了怒,赶紧走到她身后,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柔声宽慰到。“梦儿心地善良,又重情重义,她想扶持沈家的心思亦是合情合理的。” “哼!善良是好事,可善良也要有个底线。毫无下限的善良,只会被人当成是懦弱的表现!重情重义是美德,可也得看对谁!对那些蛆虫和白眼狼一样的人讲情义,就是愚蠢!”谢老夫人是真的动了怒,将话说得无比狠厉。“老身自认不是仁善的人,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而损伤自己的利益。梦儿,老身今日将话撂在这儿,沈默和柳如芸害我谢家儿女遭罪,老身断不会放过他们!皇上不赐他们死罪,老身也不会让他们好活!而你你母亲从此不再是沈夫人!至于沈恭卿,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祖母!”沈梦璐惊愕,呐呐地喊了一声,谢老夫人如此强硬的态度,大大出乎了沈梦璐的预料。她原本以为谢老夫人通情达理,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谢老夫人定会支持她的。可是……真的是她的想法错了吗?沈梦璐有些迷惑。 “母亲,您吓着梦儿了。”看到沈梦璐错愕的表情,陈氏轻声叹息。沈梦璐以往与谢老夫人走动不够密切,对谢老夫人的了解到底少了几分。 谢老夫人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忍,却依旧没有让步。“哼,你且自己仔细想想吧!你要当孝顺女儿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拖着无谓的人下水!”谢老夫人神色冷峻地扔下这句话,顾自站起身来,寒着脸对着沈梦璐下逐客令。“老身乏了,想歇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谢老夫人的脾气来得又快又急,这让沈梦璐很是措手不及,看着谢老夫人一脸怒容,沈梦璐也深感愧疚。 “是,那祖母好好休息,梦儿先出去了。”沈梦璐依言站起身来,得体地冲谢老夫人福了福礼,然后一脸黯然地退出了谢老夫人的院落。或许谢老夫人说得对,她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一番,她确实没有资格,这么理直气壮地请求谢老夫人为沈家考虑,毕竟沈家给谢家带去的只有负累。 “母亲,您何苦对梦儿如此疾言厉色。她也是不知内情。”待沈梦璐离开后,陈氏走到谢老夫人身后,轻轻为她捏肩。 谢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梦儿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她无论如何放不下沈家。倘若老身再一如既往地支持她,她指不定还会为了沈家做出什么样的牺牲,给自己带去什么样无可预料的麻烦。且让老身当一回恶人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梦璐心系沈家,自然不会明白,沈家现在已然成为一个不定时炸弹。谢老夫人和谢子渊等人都仔细分析过沈默沈恭卿疏通一事,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幕后之人想借沈默和柳如芸之手同时打压了沈梦璐和安护候府,从而进一步打击到朱鄞祯。说到底,此人的最终目标怕是在朱鄞祯身上。 不过朱鄞祯心思缜密,又实力强大,要直接从他入手并非易事,所以幕后之人才采用迂回之术,选择从沈梦璐入手,而沈家恰好就是那个突破口! 既然沈梦璐已经做足和沈默断绝父女之情,与沈家脱离关系的姿态,就应该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虽说敌在暗,他们在明!可沈梦璐而今已是沐王府的主子,有沐王府和安护候府联手,必然会固若金汤,也必能将沈梦璐保护得滴水不漏,让幕后主使无机可趁。 可是,沈梦璐将亲情看得太重,即便沈默那样一再伤害到她,即便沈家带给她的只有拖累,她依旧割舍不下。沈梦璐越在乎沈家人,留给敌人的破绽就越大。所以,谢老夫人这一次才如此态度强硬,狠心地拒绝沈梦璐的请求,坚定地断了沈梦璐想为沈家人铺后路的心思! “母亲,您这样做了恶人,梦儿也未必能明白您的苦心。何不直接将里面的利害关系直接说与梦儿听呢?”陈氏不是很赞同谢老夫人的做法,用这样破坏祖孙情义的方式,岂不是得不偿失? 谢老夫人闻言笑了,“那丫头心事太重,知道得越多,心理负担就更多。老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妨,梦儿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谢老夫人一点都不担心她此举会破坏她与沈梦璐的关系,正因为太了解沈梦璐,谢老夫人才不得不下这样的猛药。 “你去看看梦儿吧!领她去与初黛见见面,老身且歇会儿。”嘴上虽说无妨,可谢老夫人心中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便打发陈氏去瞅瞅。 “是,母亲,儿媳这就去!”陈氏自然明白谢老夫人的心思,笑着应了一声。 陈氏还没踏出门口,谢老夫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新唤住了陈氏。“万一梦儿想你打听什么,长安为了救沈恭卿受伤的事,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陈氏抿了抿唇,心中了然,“母亲放心,儿媳省得。” *************************************************************** 陈氏刚走出谢老夫人的院子,就被守在门口的莫语唤住了。“谢夫人,小姐在花园等您!” 陈氏扬了扬眉,低眉笑了笑,谢老夫人果然是将沈梦璐看得通透,料定了沈梦璐会拐弯找她打听内幕。 “走吧!”陈氏没有拒绝,缓步跟着莫语朝花园走去。 谢老夫人偏爱紫薇花,花园里的紫薇品种繁多,花紫红色的紫薇,花蓝柴色的翠薇,花火红色的赤薇,花白叶淡的银薇,各种繁华锦簇,开得十分热闹。 沈梦璐怔怔地盯着面前落英缤纷的花海走神,直到陈氏唤了她三四遍,这才回过神来。“舅母!”沈梦璐微微侧了侧身。 陈氏伸手轻抚了下紫薇树光滑的树杆,引得整株紫薇树都微微颤抖,飘落了些许花瓣。“老夫人寻常无事,最爱在这紫薇树下歇息,娘娘莫不是也被这紫薇花迷住了么!” 沈梦璐浅笑,“祖母将这些紫薇花打理得格外精心,美不胜收,被这美景迷住也是人之常情。” 陈氏抿唇笑笑,“这紫薇花是老夫人的心头好,打理得细致那是自然的。老夫人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像这紫薇一样,种子落地就能生根发芽,不急功近利缓慢成长,长成之后年年吐蕊芬芳,且寿命长远。”陈氏说完,深深地望着沈梦璐。 原来谢老夫人喜爱这紫薇花,竟是这样的原因。沈梦璐展颜一笑,她又岂会不明白陈氏特意跟她说这句话的原因。从养花到育人,谢老夫人无疑是个中翘楚,是个佼佼者。“多谢舅母的传达,祖母的教诲,梦儿定当铭记于心。” 陈氏点点头,弯弯的眼眉里写满对沈梦璐的赏识。“娘娘蕙质兰心,必然能领悟老夫人的精髓,得老夫人的真传。” “梦儿年少,倘若能得祖母一半通明,便也心满意足了。”沈梦璐对陈氏的恭维不以为意。姜还是老的辣,跟谢老夫人的深谋远虑相比,她的火候还远远不够。 “娘娘年纪轻轻,就已有如此胸怀,已属难得了。”陈氏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将心比心,陈氏十六岁入安护候府的时候,可远远不及沈梦璐一半的睿智和通透。 谁人不是慢慢成长,点滴进步的呢!陈氏而今能有这样的历练,也是多年的积累。“娘娘莫要苛责自己,只须牢记紫薇花的精神,莫要辜负老夫人的苦心即可。”陈氏柔声宽慰到。沈梦璐内心在纠结什么, 陈氏也猜到了几分。沈梦璐必然是在自责看事不够通透,处事不够圆润。 “是,梦儿省得!谢舅母提点。”沈梦璐真心道谢,陈氏简简单单一番话,倒是让她豁然开朗不少。不骄不躁,不急功近利,脚踏实地,稳固前进。与其浪费时间自责,还不如仔细想想该如何补救。 本来沈梦璐是想跟陈氏再打听一些关于谢长安和沈恭卿的事的,不过转念想想,还是算了。谢老夫人有意隐瞒,自然有她的道理,正如陈氏说的那样,她还是不要辜负了谢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为好。 看到沈梦璐如释重负的表情,陈氏也宽心了不少。“娘娘明白就好!娘娘,老夫人确实是累了,眼下怕是已经睡着了。” 自当日柳如芸拦花轿哭冤,朱鄞祁当街公审此案开始,谢老夫人就因为急怒攻心,有些不太舒坦。加上沈梦璐中毒昏迷,谢长安受伤,谢老夫人更是惊怒交加,身子越发有些不爽快。这些日子精神大不如前,时常深感乏力。不过这些陈氏并不打算告诉沈梦璐,谢老夫人三令五申过,不许告诉沈梦璐知道,免得她忧心。 “娘娘若是愿意,可先与初黛小聚片刻,待老夫人午睡醒了,娘娘再去与老妇人说些体己话。老夫人让我转告娘娘,过些日子,初黛便正式嫁进侯府了。虽说妾室不能明媒正娶,不过自家人热闹一番还是可以的。待初十那日,侯府会摆家宴小贺。”陈氏扯开话题,换上喜气洋洋的表情。 “真的么?”沈梦璐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最近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初黛姐姐现在何处?我必须跟她道道喜才行。”沈梦璐也换上笑颜,不再纠结。初雪正式过门,想必楚代安和安晴知道了会很开心。 “这会儿,应该在替承泽收拾书房吧!”陈氏温和地笑笑。 “那我去了不知会不会招承泽表哥嫌弃。”沈梦璐抿唇轻笑一声。看样子初雪和谢承泽相处得很是不错。 陈氏的眸光闪了闪,“承泽这会儿正在校场呢,他想嫌弃你还嫌弃不到呢!” “如此,那我就放心去了!舅母,多谢您了,那梦儿就先告辞了!”沈梦璐朝陈氏微微侧了侧身,便抽身离去。 陈氏眸光复杂地望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初黛给谢承泽当妾,以后的日子未必有沈梦璐预想得那么美好。自打望月楼转卖给安晴之后,谢承泽的母亲刘氏对初黛的不满,日益增多啊!多少有些嫌弃望月楼卖价不够高,初黛身价不够高的意思。 初黛对谢承泽越体贴,对刘氏越逆来顺受,刘氏的气焰怕是会更加嚣张。待日后皇后的侄甥女姬小姐过门之后,只怕初雪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谢老夫人私底下告诉过陈氏,眼下这个初黛的真实身份,陈氏对这个初雪倒是有几分怜惜,不过也无可奈何。人各有命吧! ********************************************************************** 按照陈氏指引的,沈梦璐果然在书房找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初雪。沈梦璐原本以为陈氏所说的收拾,应该是替谢承泽整理一下书籍之类的,不过看到初雪跪在地上擦地板的身影,还是让沈梦璐有些意外。 看到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沈梦璐,初雪也吃了一惊,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局促地用裙角擦了擦手,这才走到沈梦璐面前,冲她恭敬地福了一礼。“娘娘,您怎么来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来侯府的事,初雪是知道的,不过她倒是没预期会见到沈梦璐。毕竟她现在身份尴尬,一不是谢家内眷,而不是丫鬟家仆,不好贸然出现在人前。 “嗯,我听说你初十就正式过门了,特意来向你道喜。”沈梦璐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初雪濡湿的鞋头,心中疑惑颇深。 安护侯府丫鬟小厮众多,擦地这样的粗重活,似乎不该落到初雪身上。 **************************************************************** 二更奉上!上午大扫除,下午带孩子去医院,忙得团团转,哎……   ☆、238.遗落的重要线索,尉妘妗 安护侯府丫鬟小厮众多,擦地这样的粗重活,似乎不该落到初雪身上。 初雪牵了牵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微笑,“多谢娘娘!劳娘娘惦记了!” 沈梦璐注意到初雪嘴角虽然挂笑,眼里却并无多少喜悦,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未说什么。“你大婚之日,我会想办法带楚代安和安晴来的。” 大婚之日?初雪微微垂下眼睑,微微觉得有些讽刺,纳一个妾室而已,哪里称得上是大婚之日。不过……能见到楚代安和初晴,到底是件高兴事。 “那就有劳娘娘了!”初雪抬起头,重新扬起微笑。 沈梦璐凝眉,她第一眼见到跪地打扫的初雪,就觉得她有些奇怪。现在沈梦璐是已经肯定了,初雪确实不太对劲。这门亲事似乎并没有她预想得那么喜庆。 “这里没有下人打扫吗?怎么擦地的事还要你做?”初雪在安护侯府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沈梦璐决定单刀直入。初雪到底是为了她而代替楚代安嫁进安护候府的,沈梦璐无论如何无法做到对她视而不见,看到她过得不好,也无法坐视不理。 初雪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然后牵强地勾起一抹笑,“娘娘说笑了,这怎么会无人打扫呢!只是谢校尉不喜下人们随意进去他的书房,乱动他的东西,我便主动揽了这收拾的活。” 初雪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谢承泽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是真的,初雪主动要求帮谢承泽收拾书房也是真的,不过擦地打扫这个却不是谢承泽和初雪的本意。初雪所说的收拾不过是替谢承泽收拾书桌整理书籍而已。不过在刘氏的一番曲解之后,这擦地打扫的工作便也落到了初雪的头上。 “原来如此!看来你与承泽表哥倒是恩爱有加。”沈梦璐知道初雪说的不全是真话,也不戳破她的谎言,神色自若地转移了话题。 提到谢承泽,初雪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承蒙谢校尉不嫌弃!” 谢承泽对初雪倒是礼遇有加,关怀备至,让初雪倍感欣喜。正因为如此,所以刘氏再怎么刁难她都好,初雪都默默忍了。初雪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也知道刘氏不待见她的缘由,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她对刘氏倒也没有什么怨怼。毕竟,真正论起来,她能嫁给谢承泽确实是高攀了的。 不过……一想到刘氏刻薄的嘴脸,初雪忍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快要跟承泽表哥喜结连理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既然初雪与谢承泽之间的感情没问题,那问题应该出在婆媳关系上面。沈梦璐心中有答案,忍不住多嘴问到。 沈梦璐与她的二舅母刘氏接触不多,不过尽管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沈梦璐也能察觉出来这刘氏不如陈氏那样大气。 “娘娘,说来不怕娘娘笑话,我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私心里却还是盼望着能像娘娘那样坐上大红花轿。不过……”初雪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刘氏,而没有明媒正娶的机会,确实也是令初雪失落的原因之一。 沈梦璐怔了怔,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当妾室确实伤不起。可是大环境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有大红花轿,一样可以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的!”沈梦璐自知安慰苍白无力,索性换个方式。“过两日我差人送些芳香斋的胭脂水粉给你,到时候保你出嫁当日做个美丽绝伦,举世无双的新娘子,一举迷倒承泽表哥。” “多谢娘娘!”芳香斋的胭脂水粉闻名遐迩,又价值不菲。沈梦璐的心意,令初雪很是感动。“不过要论举世无双的新娘子,该是娘娘才对。娘娘出嫁当日的妆容才真正是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初雪由衷地赞叹到。 材料再高档,也离不开一个好工匠,二者完美结合,才能雕琢出精致的艺术品。而沈梦璐当新娘子那天,恰好就是那样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沈梦璐莞尔,她出将当日的妆容确实算得上的是国色天香,“那也是梳妆的嬷嬷手艺好!” “是娘娘天姿国色,加上花嬷嬷手艺高超。娘娘,我听说那花嬷嬷是宫里一等一的梳妆好手,寻常时候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鲜少有人使唤得动她,宫中妃嫔想请她梳个头都得提前约时间。娘娘真是好福气,竟能由花嬷嬷替您描新娘妆。”做最美的新娘,是每个女人的心愿!想起沈梦璐出嫁当日精致无双的容颜,初雪艳羡不已。 沈梦璐但笑不语。有些东西,与福气无关,与人的用心有关。 其实沈梦璐并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人,谁替她梳妆都好,只要别收拾得不能出门见人就行。 沈梦璐又和初雪拉了些家常,便起身离开了。谢老夫人在午休,沈梦璐百无聊赖,便准备去看朱鄞祯和谢义贤父子下棋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再一次看到繁花似锦的紫薇花,沈梦璐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 沈梦璐突然想起当日亦是在这花园,尉妘妗曾一语双关地和她说,这紫薇也只有在惜花之人的精心打理下才会怒放。也亦是在这紫薇花树下,尉妘妗对她说,待她大婚之日,会替她向姬皇后请示,请宫中梳妆手艺最好的花嬷嬷来替她梳新娘妆。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沈梦璐微微愣了愣,然后仿佛有一道闪电在她脑袋中划过,瞬间照亮了她原本迷茫的思绪。沈梦璐在查找她中毒的原因时,总感觉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她遗落的线索,那就是尉妘妗和花嬷嬷! 大婚前夕,沈梦璐除了接触过安护候府的物品以外,唯一接触过的,就是花嬷嬷带来的梳妆用品。朱鄞祯派人仔细查探了她中毒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物品。 而沈梦璐相信,谢府的人肯定也已经将安护候府翻了底朝天了。倘若她中的睡美人,是暗藏在花嬷嬷带来的那些物品中的话,那么朱鄞祯和谢家人都找不到睡美人的痕迹,就在情理之中了! 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花嬷嬷有问题,不过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沈梦璐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花嬷嬷是尉妘妗向姬皇后建议的,而尉妘妗使用的脂粉中又含有神仙草, 这怎么看都不像只是巧合。 尉妘妗与朱鄞祁貌合神离的事情,沈梦璐已经做了更多的了解,虽然一开始,沈梦璐觉得尉妘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害朱鄞祁才对。 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尉妘妗当日在安护候府与她交谈时的神色,沈梦璐突然就明白过来,当日尉妘妗主动跟她套近乎的原因了。恐怕是尉妘妗早就知道朱鄞祁对沈梦璐的心意了!! 尉妘妗害朱鄞祁或许不可能,可如果,残害的对象换成她的话……沈梦璐被这突如其来的领悟给惊到了,忍不住一阵手脚发凉。 “娘娘,您怎么了?”凝霜敏感地察觉到沈梦璐的异常,关切地问到。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沈梦璐呐呐地望着那片紫薇花海,心头一阵一阵发寒。 “娘娘,奴婢不明白!”凝霜被沈梦璐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凝霜不明白不要紧!关键是沈梦璐明白了。想起尉欣妍对她的恨之入骨和陷害设计,沈梦璐垂下眼,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难道真是坏竹出歹笋吗?尉家竟专出心思歹毒的女人!! ************************************************************************** 在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的再三挽留之下,和谢婉贞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中,沈梦璐和朱鄞祯破格在安护候府用过晚膳,这才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朱鄞祯敏感地察觉到沈梦璐有心事,并且她的心情也不像来时那样愉快了,这让朱鄞祯很是担心。 “梦儿,你无须舍不得谢老夫人和你母亲,沐王府和安护侯府同在京城,你想她们的时候,随时去看她们即可。”朱鄞祯想知道沈梦璐的心情,却又不敢胡乱揣摩她的心思,怕戳中她的伤心点。于是只好避重就轻,从无关紧要的方面入手。 沈梦璐却是一眼看穿了,朱鄞祯的小心翼翼之下掩埋的担忧。沈梦璐将头靠在朱鄞祯的肩上,主动圈住他精壮的腰杆,柔声开口。“嗯,我知道。我没事,四郎你不用担心。” 沈梦璐情绪低落的原因很复杂,舍不得谢家人虽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却不是最要紧的。真正让她烦心的是,沈家人和尉妘妗。 想到尉妘妗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沈梦璐一阵心烦意乱。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暂时不想将她的推断告诉朱鄞祯,以免他与朱鄞祁的矛盾冲突变得更加厉害。 朱鄞祯本来就忌讳朱鄞祁对沈梦璐的爱慕之情,倘若知道沈梦璐中毒一事,是由于朱鄞祁对她不可自己的爱恋和尉妘妗对她的嫉恨而招致的祸端,只怕朱鄞祯对朱鄞祁这个太子哥哥会更加恨之入骨。 “没事就好!看娘子如此神色落寞,为夫心都疼了。”沈梦璐既然想大事化小,闭口不谈,朱鄞祯也并不勉强。毕竟有些事,即便知道了,朱鄞祯除了更多的心疼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朱鄞祯抓着沈梦璐的手按到自己胸口,试图用柔情蜜意来转移沈梦璐的注意力。“娘子,为夫的心好痛,你替为夫医治一下吧!” 沈梦璐忍不住扑哧一声,对朱鄞祯的小心思感到既温暖又好笑。她轻轻擂了一下朱鄞祯的胸口,媚眼如丝地取笑道,“王爷心痛难忍,不如让臣妾替王爷将心挖出来,缠上绷带,好好包扎可好?” 朱鄞祯的额头抽了抽,将心挖出来包扎??他娘子这到底只治人呢?还是杀人呢?亏他娘子还是举世闻名的神医呢! “娘子,当真对为夫下得去这样的手?”朱鄞祯低头亲了亲沈梦璐按在他胸口的素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娘子亲亲就好了。”朱鄞祯嘴角一勾,灼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沈梦璐的耳根,邪气毕露。 沈梦璐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耳后一直蔓延到脸上。他们还在马车上呢,朱鄞祯竟然就这么公然*,未免太大胆了些。 “臣妾最擅长的是银针疗法,王爷哪里不舒服,只管对臣妾说,臣妾保管你针到痛除!”沈梦璐假装听不懂朱鄞祯的挑豆,一本正经地回到。“至于王爷说的亲亲疗法,请王爷恕臣妾孤陋寡闻,臣妾不懂该如何治疗。” 朱鄞祯闻言失笑,他用力抱住沈梦璐,“娘子不懂不要紧,为夫懂就行!让为夫给娘子示范一下便可。娘子蕙质兰心,想必能瞬间领悟个中精髓。” 朱鄞祯说着一把捧住沈梦璐的脸,对准她的红唇便深深地吻了下去。沈梦璐心中郁结,就让他来帮她治疗吧! 沈梦璐先是身子一紧,而后便松懈下来,沉|浸在朱鄞祯的柔情之中。朱鄞祯此举用意何为,沈梦璐又岂会不知。 朱鄞祯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忘却烦恼。朱鄞祯如此用心良苦,沈梦璐又怎么舍得白白浪费朱鄞祯的心意。 沈梦璐热情洋溢的回应简直像是助燃剂,差点让朱鄞祯当场擦枪走火,想在马车上就将沈梦璐就地正法。 要不是突然侵上沈梦璐香肩的那抹凉风,及时拉回了沈梦璐的神志,恐怕他们要成为这大明历史上第一对车|震的夫妻了。   ☆、239.伤害沈梦璐者,杀无赦 要不是突然侵上沈梦璐香肩的那抹凉风,及时拉回了沈梦璐的神志,恐怕他们要成为这大明历史上第一对车|震的夫妻了。 “四……四郎,不可……这是……马车……”沈梦璐呼吸紊乱,眼神迷离,却依旧意志坚定地挡住了朱鄞祯在她身上作怪的大掌。 “娘子,你好香。”朱鄞祯有些不满沈梦璐的打断,恋恋不舍地汲取着沈梦璐的体香。 “娘子,为夫想要……”朱鄞祯体内的野兽在疯狂地咆哮,几乎欲罢不能。 “乖……乖了……马上……马上就到王府了……”沈梦璐结结巴巴地回到。 “为夫等不及了。不如为夫让马车停下来?”回到沐王府,起码还得小半个时辰,那对蓄势待发的朱鄞祯而言,根本是非人的折磨。 “朱鄞祯,你理智一点!展阳他们就在外面……”沈梦璐用力拍了朱鄞祯一下,不安地扭着头向车窗张望了一眼。 这马车的隔音效果基本为零,他们这样火爆的对话,已经在告诉天下人,他们此刻有多迫不及待了,这样难道还不够丢人吗?这金虫上脑的朱鄞祯,难道非要做出在下属面前表演活春官,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吗? “朱鄞祯,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你快给我起来!坐好!离我远点儿!”见朱鄞祯不为所动,沈梦璐只要狠下心肠,用力推开朱鄞祯,面色冷峻地下指示。 “娘子……”被推离温柔乡的朱鄞祯可怜兮兮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红着脸撇开眼睛,然后快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局促又别扭地开口,“别看我!回到沐王府之前都不许看我!”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线条优美的侧脸,温柔地牵起了嘴角。这样就够了,剩下的,就等他们回到悦梦宫以后再继续吧!反正他有长长*,而且他有自信能让沈梦璐忘却一切烦恼…… 沈梦璐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随行在左右的展阳和凝霜等人将二人的气喘吁吁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他们几人的尴尬之情可想而知。这二位主子,未免也太我行我素了一点,一点都不替他们这些形单影只的属下考虑一下。 凝霜和阎如一心无旁鹜,虽然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对话令人害羞,不过她们二人还能勉强保持着平静的模样。 最难熬的还是莫语。可怜莫语心系展望,又错将展阳当展望,此时听着朱鄞祯和沈梦璐赤果果的对话,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春意盎然。一张俏脸早已红成了熟透的大虾,望向展阳的眼神那叫一个勾魂摄魄,欲语还休。 而展阳则被莫语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眼神盯得尴尬不已。展阳一再告诉自己要淡定,一再提醒自己,莫语眉目传情的对象是展望而不是他,莫语只不过是认错了人,表错了情而已。可尽管如此,展阳那颗强健的心脏还是有些跳乱了节拍。 莫语是个活泼外向,敢作敢为的姑娘。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挡住一个美丽的姑娘,如火一般的热情啊! **************************************************************************** 如朱鄞祯所愿,一整个晚上,沈梦璐都沉浸在朱鄞祯用心编织的蜜网之中,无暇顾及其他。 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鸳鸯相对浴红衣,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和叶连枝付与郎。金鸭香销锦绣帏,笙歌丛里醉扶归。 沈梦璐最后在朱鄞祯怀里沉沉睡去,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疲惫的睡容,爱恋地亲了亲她的鬓角,紧紧抱着她,相拥而眠。 去一趟安护侯府,能令沈梦璐烦心的理由,其实即便她不说,朱鄞祯也能猜到几分。除了沈家人的安危,就是沈恭卿一事的幕后主使之人,和给沈梦璐下毒的人。 事情错综复杂交织到一起,朱鄞祯又何尝不头疼呢! 柳如芸撞墙自尽未遂,而今依旧昏迷不醒。沈默却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不轻,言辞之间竟透露出了那么些神经兮兮的意思来了。 而赵欣然和林彩月几个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尽如人意。沈默入狱,沈梦璐中毒昏迷那段时间,沈府中不少家仆趁机捣乱卷款携逃,而今的沈家已然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赵欣然虽力挑大梁,可到底一介女流,又是妾室而已,说话份量到底不足,最终守着一个破落的沈府,也只有日日以泪洗面的份。 相对而言,还是沈恭卿的处境稍微好点。军营生活虽然艰苦,不过有谢家的庇护和谢长安的用心栽培,沈恭卿倒是过得还算稳定。沈恭卿自己也算上进,到了军营之后,倒是表现出了那么几分吃苦耐劳的坚忍,刻苦锻炼,任劳任怨。 沈家的一系列变故,沈恭卿尚不完全知情,秉承报喜不报忧的精神,除了沈梦璐贵为沐王妃的事传到他耳中之外,其他的,在沈梦璐的要求之下,对沈恭卿一概三缄其口。 对于沈梦璐和谢家,沈恭卿到底心存什么样的心思,别人无从知晓,只有沈恭卿自己最清楚。反正沈恭卿在去边疆的路上,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到了谢长安的军队之后,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不少,虽然吃苦耐劳,却少了些许年轻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多少有些畏缩和阴郁的感觉。 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一下子从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沦落成流放从军的小少年,没有哭哭啼啼已属表现不错了。 谢长安受谢子渊嘱托,起初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弟,并不怎么看好。一开始谢长安只将沈恭卿看做是娇惯的纨绔子弟,将他安排在杂务繁重的炊事班。看到偶尔有老兵欺负沈恭卿,谢长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每个军中的老油条,都是这么煎炸过来的。 谢长安一开始对沈恭卿的态度也是放之任之,颇有看他自己造化的意思。直到收到谢老夫人的亲笔家书和殷殷嘱托后,谢长安才开始对沈恭卿多了一些关注。见沈恭卿这孩子虽然有些阴郁气息,不过总算是吃得了苦,朝将他调到了身边做个使唤小吏,也派了心腹之人悉心教导沈恭卿。 反倒是沈恭卿一开始对谢长安伸出的援手不太热络,甚至有些抗拒。因为谢长安对他的特别待遇,让沈恭卿也没少遭受别人的眼红和暗算。直到谢长安为了救他而受伤,沈恭卿这才一改自己的态度,对谢长安心存感激,开始真心接受谢长安的照拂。 谢长安受伤是在沈梦璐和朱鄞祯大婚前一段时间。那时沈默和柳如芸已经在暗中为沈恭卿花钱疏通,不过沈梦璐彼时还尚不知情。 沈恭卿是在排练场上遭到暗算的,练习射箭的时候,有士兵将矛头对准了沈恭卿,原本应该飞向靶子的弓箭,飞向了负责收靶拾箭的沈恭卿。千钧一发之际,谢长安飞身过去推开了沈恭卿,代他挡下了一箭。好在谢长安身手矫捷,只不过是擦伤了手臂,倘若那箭射到沈恭卿身上,只怕不是被一箭穿心,也会废了一条左臂。 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的沈恭卿,这才在离家之后第一次号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沈恭卿在谢长安的营帐外跪了*,对谢长安感激涕零,也对自己一开始的不识好歹深感愧疚。 谢长安少年老成,并不是会说体面话的人,对沈恭卿也向来是疾言厉色的时候居多。 起初沈恭卿受欺负,谢长安冷眼旁观,沈恭卿只当柳如芸的警告是对的,谢家人不会照拂他的。后来谢长安好心将沈恭卿调到身边做使唤小吏。沈恭卿全当谢长安是故意刁难他,表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心里对谢长安却是充满了怨怼。别人嘲笑他攀附裙带,因此对他冷嘲热讽,暗中欺负时,沈恭卿更是心中幽怨,暗恨谢长安是假慈悲。 可谢长安替他挡下一箭之后,沈恭卿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小人之心,相信沈梦璐和谢长安对他的好是发自肺腑的。从此,沈恭卿开始对谢长安鞍前马后,言听计从,用心服侍,也更加刻苦练武。 一开始谢长安也只当暗算沈恭卿之人是出于某种心理不平衡的羡慕嫉妒恨嫉恨,军法处置之后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沈默为沈恭卿疏通一事曝光后,再回头看这件事,谢长安这才发现,这一切竟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恐怕对方一开始就没想真正要沈恭卿的命,而就是等着谢长安出手救沈恭卿,从而制造谢长安维护沈恭卿是因为收受了贿|络的关系,混淆视听。这个推断在谢长安亲信的军师留下的绝笔书中得到了证实。 能收买谢长安身边的军师,并且又如此心思缜密的人,幕后之人显然并非普通人。 到底是谁在搞鬼?朱鄞祯也有些把握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方的目的绝不是谢长安而已。恐怕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对付的,是他才对。 从沈恭卿一事作为突破口,伤害沈梦璐,攻击谢长安,再顺藤摸瓜,打击安护侯府,然后才直捣黄龙,直逼朱鄞祯。 想到这里,朱鄞祯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如撒旦一般的冷笑。真正是个好计谋,知道沈梦璐是他的弱点。不过,这样就想扳倒他,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对方太小看了安护侯府的势力和他沐王府的实力,以及他们共同爱护沈梦璐的心情。 伤害沈梦璐者,杀无赦! 朱鄞祯用力抱紧了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沈梦璐,眼里是一片幽暗的肃杀之气! ************************************************************************** 天光初亮,朱鄞祯便悄悄起身,离开了温柔乡,进宫上早朝去了。 朝堂之上,沈默与柳如芸为沈恭卿疏通一案,一如既往地成为众大臣关注的焦点。谢长安收受贿|赂一事虽然不成立,可沈默违抗圣旨一事,确是铁证如山。 朝中大臣一边倒,统一口径请求明德宗,对沈默和柳如芸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谢义贤和谢子渊闭口不言,保持沉默态度,默认大臣们的讨伐。为沈恭卿疏通一事直接牵连到谢长安和谢家的安危,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 朱鄞祁和朱鄞祯亦是垂眸不语,沈默和柳如芸的命数已定,谁也无法改变,他们二人只是不约而同地牵挂着沈梦璐的心情。 朱鄞褶一直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明德宗做最后的定夺。 明德宗给沈梦璐的三天期限已到,明德宗偏心沈梦璐,在没有亲耳听到她做出的决定之前,明德宗依旧没有给出定论,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 早朝散去,朱鄞褶在半路拦住了朱鄞祯。 “老四果真好福气,娶了个那么好的媳妇儿,连父皇都对她刮目三分。”处决沈默和柳如芸一事,明德宗一拖再拖的原因,明眼人都明白其中的奥妙。 朱鄞祯冷睇了朱鄞褶一眼,“恭王爷羡慕的话,也赶紧娶个好媳妇儿让父皇另眼相看吧!” 朱鄞褶是而今京城之中,除了沈梦璐以外,最热门的话题。军功赫赫,却又尚未娶亲的恭王爷凯旋归来,班师回朝,成了京城之中众多未婚千金关注的对象。已经有不少大臣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谏言,推荐世家女子给朱鄞褶,想把握这最后跟皇家结亲的机会。   ☆、240.恭王爷和祯祯的冲突:是你杀了我的孩儿? 已经有不少大臣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谏言,推荐世家女子给朱鄞褶,想把握这最后跟皇家结亲的机会。 朱鄞褶毫无诚意地笑,“倘若为兄能遇到一个像四弟妹那样的奇女子,自然会像四弟那样,迫不及待将之娶回家珍藏起来。” 朱鄞祯对朱鄞褶一再觊觎沈梦璐的心思感到十分不爽。“恭王爷,别人的女人还是莫要招惹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朱鄞褶狂妄地笑起来。“四弟啊四弟,为兄只知道看中的东西就该去掠夺才对!” 掠夺?!朱鄞祯的眼眸一沉。“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想夺也得看看对手是谁!” 朱鄞褶邪邪地勾了勾嘴角,“几年不见,四弟的自信心还是一如既往地膨胀!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再说,夺不到算什么,他还可以毁掉不是吗? “几年不见,你讨人厌的品质倒是更变本加厉了。”朱鄞祯毫不客气地反击,“朱鄞褶,我警告你,最好收起你的坏心眼,不要妄想打我娘子的主意!不然……” “不然怎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朱鄞褶不以为意。朱鄞祯越在乎的东西,他就越想破坏掉。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杀了你!”朱鄞祯一对冰眸毫无温度可言。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朱鄞褶冷哼一声,眼里戾气毕露。 朱鄞祯背里地跟江湖术士学武,培养暗势力的事,朱鄞褶已经有所了解。他倒是想看看,朱鄞祯到底有多少实力,看看他怎么跟他的五十万大军对抗。 “你会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的!”朱鄞祯不想再跟朱鄞褶废话,越过他就想离去。 朱鄞褶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朱鄞祯。“老四,看好你那倾国倾城的媳妇儿,可千万别让她落得跟姬文华一样,红颜薄命!” 朱鄞祯的脚步顿了顿,再转身的时候,眼里凝聚起了狂风暴雨。“朱鄞褶,我不是朱鄞祁,你那套威胁对我不管用!梦儿也不是华妃,不会受你胁迫。历史不会重演,你趁早死了那条心!不然,我不介意扒开你的假面具,让全天下人看清你肮脏的嘴脸!” 朱鄞褶听了朱鄞祯这番话,先是一愣,然后仰天大笑起来。“我当你跟姬文华不过是演假戏,原来是真做了!姬文华临死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朱鄞褶逼近朱鄞祯,一脸讥诮,“你到底是爱她爱得有多深,竟然心安理得地戴那么久的绿帽子!甚至为了替别人养儿子,可以狠心断了自己的种!啧啧,绝育的藏红珠啊!四弟,好狠的心!” 朱鄞祯厌恶地盯着朱鄞褶,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茅坑里的蛆虫一般恶心,“朱鄞褶,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景轩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龌龊?”朱鄞褶又是一阵鄙夷的大笑,“龌龊的是我,还是你们兄弟俩?” 见朱鄞褶越说越露骨,越说越过分,朱鄞祯怒从胆边生。“成天睁着一双肮脏的眼睛,以为满世界都是污浊,素不知那是因为你自己长了一颗肮脏的心!朱鄞褶,知道你为什么守不住你自己的儿子吗?我告诉你,那是报应,因为你造得孽太多了,所以老天要让你儿子来替你受罪!” 听到朱鄞祯最后那句话,朱鄞褶全身的肌肉都纠结起来,他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毕露,面色铁青,双目猩红地瞪着朱鄞祯。“是你,杀了我的孩儿?” 朱鄞褶自诩是个冷酷无情,冷静自持,处变不惊,能笑看他人痛苦挣扎的逍遥王,可突如其来的真|相还是令向来冷静的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朱鄞褶也曾怀疑过,他的孩儿意外过世另有隐情,可是他派人暗中调查多年,都无迹可寻,没有察觉到端倪。久而久之,朱鄞褶也就相信了他的孩儿过世只是个意外,可没想到……没想到……朱鄞褶盯着朱鄞祯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朱鄞祯冷冷地看着濒临爆发边缘的朱鄞褶,讥讽地勾起嘴角,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你尚未娶亲,又何来的孩儿?更可况,那样的孽障,活在世上只会玷污这个世界!” 朱鄞祯的一句孽障,彻底让朱鄞褶爆发了! “朱鄞祯!我跟你势不两立!”朱鄞褶咆哮一声,出其不意地抬手往朱鄞祯劈去。 早有防备的朱鄞祯,动作敏捷地闪身往旁边一躲。朱鄞褶一掌落空,紧接着送上连环掌! 朱鄞褶是武将,功夫可见一斑。朱鄞祯得武林高手的真传,功夫自是不差。 本来二人正面交锋,朱鄞褶并不一定会有胜算。可是朱鄞祯私自学武是禁忌,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在耳目众多的深宫内院。朱鄞祯怕被人发现他的真实修为,心中有所顾忌,自然不敢贸然还手,只能以防守为主。而朱鄞褶则是被仇恨填满胸腔,出手狠辣,招招毙命,大有要将朱鄞祯置于死地的意味。 “朱鄞褶,你闹够了没有?发疯也得分场合!”朱鄞祯身手迅捷地避开朱鄞褶一道又一道凌厉的掌风,惊怒不已。 朱鄞褶并不理会朱鄞祯的叫唤,见朱鄞祯因为害怕暴露实力而迟迟不敢还手,朱鄞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下手更加狠了,看准朱鄞祯的破绽,便直攻而去。 无畏,则无俱!朱鄞褶向来知道朱鄞祯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顾虑太多!从小到大,朱鄞褶敢这么任性地在明德宗和姬皇后的眼皮底下欺负朱鄞祯,就是吃准了朱鄞祯这一点。朱鄞祯总是考虑太多,太过顾全大局,以至于受了委屈,也总是忍气吞声。 朱鄞褶猝不及防出现在朱鄞祯胸口的巨掌,令朱鄞祯闪躲不及。 守在不远处的展阳见形势不对,又不敢贸然对朱鄞褶出手,只好飞身上前,替朱鄞祯挡下一掌。 朱鄞褶出手狠厉,又因为心中愤恨,用了十成的功力,饶使展阳这样的高手,都被打得口吐鲜血。 朱鄞祯伸手扶住面前的展阳,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朱鄞褶,你要发疯请自便,别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他们在这宫里动手,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一旦惊动了明德宗和姬皇后,暴露了他们交锋的原因,二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朱鄞祯是明德宗和姬皇后的心头宝,朱鄞褶再张狂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对朱鄞祯下毒手,既然无法逼迫朱鄞祯出手,加上他身边又有展阳这个高手护卫,朱鄞褶见好就收。 “朱鄞祯,弑子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你此生不得好死!我要为我孩儿报仇!我要你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你做好觉悟吧!”朱鄞褶的双拳握得死紧,他极力压抑着爆棚的怒气,咬牙切齿地冲朱鄞祯低吼了一句,然后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听到朱鄞褶这句话,展阳忍不住惊诧,“主子,那根本与你无关……” 展阳自小跟在朱鄞祯身边,朱鄞褶口中的孩儿指谁,别人不知道,展阳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本是个秘密,朱鄞祯为何会主动在朱鄞褶面前泄密?这不科学啊! “你要不要紧?”朱鄞祯打断展阳的话,不让他泄露更多,有些东西,点到即止便可!他要做的就是故意混淆视听。 “属下没事,调养两天便可。”展阳识相地闭住嘴,不再多言。朱鄞祯这么做总有他自己的道理。 “那就好!让付博文替你抓些药,你且休养几天,让展望跟着我。”朱鄞祯冷着眼眸望了一眼朱鄞褶远去的背影,“派鬼魅好好盯着朱鄞褶,他有任何动作,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朱鄞祯不怕朱鄞褶针对他,他只怕朱鄞褶会对付沈梦璐!坦白说,朱鄞褶那句掠夺,还是令朱鄞祯心中十分不安的!想到姬文华,朱鄞祯的心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他绝对不会让沈梦璐重蹈姬文华的覆辙的! “是!主子!”展阳欲言又止。朱鄞祯这样公然挑衅,蓄意激怒朱鄞褶的行为,令展阳十分不解。这与朱鄞祯的风格不符!朱鄞祯到底意欲何为? 朱鄞祯不想跟展阳解释太多,只交代了展阳此事不可在沈梦璐面前泄露半句,便转身离开皇宫。 朱鄞祯没有告诉展阳,沈梦璐中毒一事,和沈恭卿一案,朱鄞褶是他最大的怀疑对象! 有些人只有在愤怒到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露出破绽! 而朱鄞褶恰恰就是那种人,朱鄞褶心思慎密,处事小心,倘若幕后之人真的是他,那他必然不会留下半点痕迹,想要抓到他绝非易事。所以朱鄞祯才要故意激怒他,等着他自动露出马脚,继而找出相关证据来。   ☆、241.疑点重重,楚代安的心疼 阎翀翊按照约定时间,已经成功配置出了神仙草的解药。 收到消息,沈梦璐唤上了楚代安,一同前往芳香斋取了解药,而后在以安晴的名义,新开张的酒肆喝茶。 沈梦璐将她的推断告诉了楚代安。楚代安听了沈梦璐的话,陷入沉思。 尉妘妗的确有嫉恨沈梦璐的理由,给她下毒的动机也合情合理。不过,倘若沈梦璐身中的是普通毒药,那么尉妘妗毒害沈梦璐一事也勉强可以成立。 可是,沈梦璐中的是睡美人,这睡美人本不是寻常的毒药,更何况沈梦璐中的睡美人中还掺杂了其他毒药,这样高明的下毒手法,怎么看都不像是尉妘妗能做的事情。 楚代安将他的疑惑如实说与沈梦璐听,沈梦璐觉得楚代安说的也有道理。可尉妘妗和花嬷嬷一事,怎么看都太过巧合,要说尉妘妗与此事无关,沈梦璐也绝不相信。 二人商量一番,最后达成共识,觉得无论如何,首先要找到含有睡美人成份的脂粉才行!毕竟说沈梦璐中的睡美人之毒来自花嬷嬷之手,也只是她的推断而已,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有可以是错的! 看来,接下来她得多多进宫和姬皇后联络联络感情才行,只有这样,她才能找机会试探花嬷嬷。沈梦璐捏着袖子中的神仙草的解药,暗忖。 除了试探花嬷嬷之外,她还要替朱鄞祁送解药,还要试探尉妘妗。回想起上次在沐王府的宴会上,尉妘妗异常沉默的表现,沈梦璐觉得这尉妘妗身上也有很多古怪。 楚代安和朱鄞祯有协议,他与沈梦璐之间的任何交谈,都不许对朱鄞祯隐瞒。眼下看着沈梦璐似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朱鄞祯的意思,楚代安觉得不太稳妥。 有些事情,沈梦璐亲口跟朱鄞祯说,和借他人之口传到朱鄞祯耳中,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到朱鄞祁。 “娘娘,这件事,你应该跟王爷好好商量下。王爷在宫里有不少人脉,由王爷派人调查,绝对会事半功倍。”楚代安避重就轻,劝慰到。 沈梦璐托着香腮,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够深了。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调查。如果下毒一事与尉妘妗无关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 沈梦璐当然也知道让朱鄞祯负责宫内的调查,会便捷许多,不过朱鄞祯势必也会因此更加厌恶朱鄞祁。更何况,女人之间的战争,沈梦璐无论如何觉得,还是不要牵扯到男人比较好。 “娘娘,我能说,你想太多了吗?”楚代安对沈梦璐这样的想法,有些无语。 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之间的关系最坏也就那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保护女人,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责任! “就当是我想多吧!”沈梦璐望着楚代安轻轻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虚无缥缈的笑。 楚代安的心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心疼,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自从沈梦璐跟朱鄞祯在一起之后,日子过得越发不容易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朱鄞祯对她的情比金坚,情深意重,不然…… 楚代安垂下眼眸,他真想带着沈梦璐一走了之,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楚代安,瑶儿她们还好吗?”沈梦璐转移话题,她十分牵挂沈梦瑶她们,不过谢老夫人的警告声声在耳,沈梦璐深思熟虑之后,也明白了谢老夫人的苦心。知道她越关注沈家人,越会让她们成为歹人的目标。 楚代安顿了顿,然后老实回答,“不太好。”沈家现在孤立无援,沈梦瑶她们而今连沈府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要不是沈梦璐当初有先前之明,安插了一些功夫不错的丫鬟在她们身边贴身保护,恐怕她们孤儿寡母的,早就成了人人欺压的对象了。 沈梦璐眼里闪过一抹歉疚,“苦了她们了。”眼下,她想光明正大地帮助沈梦瑶她们竟也成了难事。不知道沈梦瑶她们会怎么痛恨她这个沈家大小姐。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想太多。”楚代安放柔语调,“一切都是沈默造的孽,你已经尽力了。” 沈梦璐摇头苦笑,尽力?她并没有尽力啊!她现在是无能为力。“我想去沈家走一趟。” 楚代安凝眉,“你现在去沈家,怕是不太妥当吧!” “无妨!”沈梦璐不在意地笑笑,“我既然做不得好人,那至少可以当一回恶人吧!” “你……是什么意思?”楚代安迟疑地问,有些摸不准沈梦璐的心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去拿回沈家大小姐应得的东西!”沈梦璐露齿一笑,眼里却是莫可奈何的苦涩。 *************************************************************** 楚代安劝解无果,只好由着沈梦璐,准备一同前往沈府,不过二人刚踏出酒肆,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微臣见过沐妃娘娘!”出现在酒肆门口的尉凌成,大声朝沈梦璐请安,引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 自从沈家要被满门抄斩开始,到江北瘟疫,到赐婚,沈梦璐已然成了话题女王。大婚之日,柳如芸那么一闹,更是将沈梦璐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全民八卦的对象。 沈梦璐自然懂得做人要低调的原则,所以今日的穿着打扮都与寻常富家千金无异,出门的时候用的马车都是无比不起眼的,并没有选用挂着沐王府金字招牌的华丽马车。 沈梦璐倒是没有预料到,这样子还会被人一眼认出来。看着眼前眼生的尉凌成,沈梦璐微微皱起了眉头。 凝霜下意识地挡在了沈梦璐面前,做出戒备的状态。 尉凌成见沈梦璐不答话,再次加高了音量,更大声地喊到,“微臣见过沐妃娘娘!沐妃娘娘万福金安!” 沈梦璐虽然认不得眼前的男子,不过对方来者不善的眼神告诉她,此人是故意找茬来的!沈梦璐秀眉微蹙,思索着她应该说一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还是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是,尉凌成先前的一声请安,已经引起了路人的驻足,他再一次大声喊出沐妃娘娘,瞬间让原本驻足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都想一睹这沐王妃的风采。 如果她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绯闻丑闻满天飞的沐王妃,会不会被扔臭鸡蛋?沈梦璐环顾了一下对她指指点点的三姑六婆们。 沈梦璐不认得尉凌成,楚代安却是知道的。 “娘娘,这是尉丞相的儿子,尉凌成尉大人。”楚代安在沈梦璐耳边小声提醒到。“不容小觑!” 尉凌成年纪轻轻就稳坐吏部侍郎的位置,掌握着万千臣子的仕途,是朝中大臣争相巴结奉承的对象。尉凌成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有尉驰瀚这个强大的老爹和朱娉婷这个强悍的老妈做后盾之外,本身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尉凌成?!沈梦璐轻轻扬了扬眉,也就是说,她没有避让的余地。阎如一已经打听清楚,之前在京畿府衙,李牧怠慢她的真实原因,正是因为李牧刚好在招待这位尉大人。 “尉大人有礼了。”既然避无可避,沈梦璐索性也不再纠结,轻启朱唇,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尉凌成的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楚代安,又回到沈梦璐身上。“谢娘娘!微臣久仰娘娘大名,今日有幸得之一见,实在三生有幸!” “尉大人太客气了。尉大人年轻有为,是吏部的一把好手,本宫对尉大人之名也是如雷贯耳,不想竟在这里遇上,着实巧合。”巧合才怪!沈梦璐平静地望着尉凌成,寻思着他找她的理由。 尉凌成露齿一笑,“许是微臣与娘娘有缘吧!娘娘,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娘娘可否赏脸接受微臣的邀约,与微臣一道去醉仙楼饮茶呢?” 喝茶?!沈梦璐挑眉,尉凌成凭什么认为她要赏这个脸?再说了,她一个有夫之妇,这么公然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邀约,这合适吗?这真的合适吗? “尉大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该有要事在身,改日待王爷在的时候,再请尉大人喝茶吧!”沈梦璐神色淡然地开口,然后侧头唤了一声楚代安。“楚侍卫,去准备马车。” “是!娘娘!”楚代安应了一声,侧身要走。不过,没走两步,尉凌成接下来说的话,却又成功止住了楚代安的脚步。 “娘娘有何要事呢?是急着去城东沈家呢?还是换个地方继续与这位英俊潇洒的侍卫喝茶呢?”尉凌成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到了楚代安身上,直接端了一盆子黑水往沈梦璐和楚代安头上泼去。   ☆、242.好狗不挡道 沈梦璐和楚代安的眼眸同时一沉,二人如刀子一般的眸光同时射向了尉凌成。 “大胆贼子,竟敢污蔑娘娘!”挡在沈梦璐面前的凝霜一时沉不住气,怒喝一声,气得想对尉凌成拔刀相见! “凝霜,退下!”沈梦璐厉声制止了凝霜拔剑的动作。 “娘娘,可是他……”凝霜恼怒不已,她奉朱鄞祯之命,守护沈梦璐,而今看着她公然被人诬陷,却无能为力,让她如何向朱鄞祯交代。女子最看中就是名节,尉凌成这番言辞,分明是要将沈梦璐黑成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凝霜已经听到围观的人群对沈梦璐的指指点点了。 “退下!”沈梦璐声音冷峻。尉凌成说的话自然令人生气,不过沈梦璐和楚代安在意的焦点和凝霜不同,他们气愤的是尉凌成说的前半句话!这尉凌成居然知道她与楚代安谈话的内容,知道她接下来准备去沈府,显然是跟踪他们许久了! “是!娘娘!”虽然心有不甘,可凝霜也不敢拂逆沈梦璐的意思,只好恨恨地瞪着尉凌成,退开两步。 “尉大人,就是用这招搭讪良家妇女的吗?莫不是此招屡试不爽,才令尉大人忘却了基本的三纲五常,礼义廉耻!”沈梦璐上前两步,疾言厉色地反击,毫不留情地将尉凌成泼到她身上的黑水,重新过了火烧沸后,泼回到尉凌成身上。 “尉大人,你可仔细睁大你的狗眼睛,本宫可不是容你随意亵玩的寻常女子,会被你三言两语恐吓过去!寻常女子或许会威慑于你的身份,本宫可不怕!你想同本宫喝茶,行!不过你且先问问沐王爷,再问问皇上和皇后娘娘。然后再回家问问尉丞相和京华公主!最后也该问问尉夫人,看他们是否都同意。”沈梦璐一脸讥诮,望着尉凌成的眼神似乎在昭告天下,这尉凌成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爱好寻花问柳的人渣。 有好戏看了!围观的百姓见沈梦璐精彩的反击,纷纷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尉凌成被沈梦璐这番劈头盖脸的谩骂,弄得心底一阵发怵,不过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素闻娘娘口才了得,能舌灿莲花,扭转乾坤。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微臣佩服之极!”尉凌成含蓄地嘲讽道。 沈梦璐冷睇了尉凌成一眼,“尉大人,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说两句吧!听得人反胃!你还是直接说吧,今日尾随本宫的目的是什么?” 这尉凌成竟然敢跟踪她,这让沈梦璐非常不高兴! 尾随?!围观的群众发生一阵唏嘘声。 尉凌成被众人那声充满鄙视的切声,弄得有些暗中着恼。他本来是想让沈梦璐和楚代安成为众人的焦点的,没想到被沈梦璐三言两语扭转了局势,反过来使他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沐妃娘娘,下官诚心邀约,您不接受也就罢了,为何要含血喷人?”尉凌成尽量维持着平和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无辜一些。 “尉大人如此这般的诚心,本宫怕是无福消受。”沈梦璐冷哼一声,“本宫以为尉家出了一个尉宇峰只不过是偶然。现在想来,莫不是你们尉家的基因就是如此,以冠冕堂皇地跟踪调-戏良家妇女为乐?” 见沈梦璐扯上尉宇峰,尉凌成的脸色变了变。当初的尉宇峰就是被沈梦璐声泪具佳的表演击败,最后落得一个被迫降职的下场。“沐妃娘娘越说越过份了!” “过份的到底是本宫还是尉大人你?”沈梦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尉大人若是觉得本宫无理,大可以向皇上状告本宫,请皇上定夺此事!” 沈梦璐居然连明德宗都抬出来了!这让尉凌成十分错愕,事态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剧本。尉凌成今日找沈梦璐的本意,只不过是为沈恭卿疏通一案而来,谁知道…… “沐妃娘娘,一场误会而已,何必惊动皇上!是下官一时口快,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识时务者为俊杰!女子天生的优势作怪,尉凌成已经感觉到了路人指责的眼光统一朝他聚焦了。 “尉大人冲撞本宫不要紧,王爷深信本宫为人,自然不会被恶毒的谣言中伤。不过尉大人日后还是多加注意你的行为举止得好,毁人名声和人生的事,少做为妙!会有报应的!”沈梦璐姿态高傲地瞥了一眼脸色青白的尉凌成,眼里是赤果果的鄙夷。她讨厌这般胡搅蛮缠的尉家人,对他们无比厌恶! 尉凌成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已经端不住面子了。他这是被反黑到底了!!面对如此盛气凌人又咄咄逼人的沈梦璐,尉凌成发现他竟无言以对! “楚侍卫,备马车!凝霜,回府!”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此地不宜久留。沈梦璐当机立断做出回沐王府的决定。这么一闹,她已然再一次成为八卦天后,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的焦点。去沈府的计划,怕是不行了。 “娘娘请留步!”见沈梦璐要走,尉凌成不淡定了,下意识地伸手拦住沈梦璐,他的手指刚碰到沈梦璐的衣袖,就被凝霜手中冰冷的利剑抵住了喉头。 “放肆!敢对娘娘无礼!”凝霜面若冰霜,眼若寒星。 这一次,沈梦璐也不遏止凝霜的动作,只冷冷地望着尉凌成,“尉大人,没学过自重二字怎么写,也该懂得好狗不挡路的道理吧!”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刀架住脖子,这对堪比天之骄子的尉凌成来说,绝对是热气腾腾的奇耻大辱。尉凌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几乎要当场暴走。 “沐妃娘娘,微臣本来是想借请娘娘喝茶的由头,告诉娘娘关于沈恭卿一案的内幕的。没想到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说,竟然还被人当成卑鄙小人!”尉凌成双拳紧握,面色铁青。他算计沈梦璐不成,反遭羞辱,这让尉凌成大为光火。 沈恭卿一案的内幕?!沈梦璐拧眉,“尉大人想说什么?” “无可奉告!微臣告辞!娘娘好自为之吧!”尉凌成恨恨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娘娘,要不要追?”凝霜眼睁睁看着尉凌成从自己的刀口子下逃脱,十分不爽。尉凌成这种人渣子就该大卸八块才对! “不用了。回府!”沈梦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尉凌成这么一闹,让沈梦璐明白过来一件事,这所有的一切,绝对不仅仅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而已!而是两大势力之间的斗争!尉家到底是何其嚣张,竟敢公然欺负到她头上?? 楚代安说的没错,事无巨细,她都应该跟朱鄞祯好好商量!沈梦璐眼下暂时无暇顾及沈家人,目前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沐王府,和朱鄞祯好好促膝长谈一番! *************************************************************** 沈梦璐是在半路遇到朱鄞祯的。朱鄞祯得了暗卫的通知,得知沈梦璐被尉凌成公然羞辱,急得顾不得明德宗的召唤,便出宫来寻找沈梦璐了。 朱鄞祯和朱鄞褶在宫中打斗的事情,毫无意外地惊动了明德宗,明德宗对此事相当震怒,第一时间派人去传朱鄞祯和朱鄞褶到御书房谈话。 可朱鄞祯尚未走到御书房,就得到暗卫的消息,于是他立马掉头,直接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梦儿,你没事吧?”看到沈梦璐安然无恙,朱鄞祯一颗吊着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四郎……”沈梦璐不想表现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可是看到朱鄞祯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该死的尉凌成!看到沈梦璐美眸含泪的模样,朱鄞祯一颗心都抽紧了。“梦儿,你放心,为夫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他一再对尉家忍让,没想到他们竟然越发得寸进尺了,敢公然欺负到他的王妃头上了!到底还有没有把他这个沐王爷放在眼里? 讨回公道?!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知道朱鄞祯定是误以为她被尉凌成欺负去了,殊不知尉凌成在她这里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唯一令沈梦璐在意的就是尉凌成那句沈恭卿的一案的内幕。 “四郎,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尉凌成说他知道关于恭儿一案的内幕,不过他没说,不如……”沈梦璐对此耿耿于怀,比起讨回公道,她更想知道真.相。 朱鄞祯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厌恶。“娘子想知道什么,为夫告诉你即可。无须同那些人有交集!” 沈梦璐偏头看着朱鄞祯,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尉凌成想要告诉她的内幕,朱鄞祯竟然知道??!!   ☆、243.祯祯的惩罚,打屁屁 “四郎,看来我们确实需要深入人心地谈谈。”沈梦璐有些叹息,他们相互之间依旧有许多不够坦诚的地方。 朱鄞祯温柔地牵住沈梦璐的手,“娘子,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说。” 有些事,朱鄞祯隐瞒沈梦璐不说,只是不想让她担忧,不过与其通过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嘴让沈梦璐知道,朱鄞祯宁可冒着风险面对沈梦璐的怒气,亲口告诉她。 “好。”沈梦璐没有异议,她本来就主张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朱鄞祯摒弃了马车,将沈梦璐带上白马,二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 楚代安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眸光复杂。 ****************************************************************************** 朱鄞祯向沈梦璐坦诚了谢长安为沈恭卿挡箭受伤的事,沈梦璐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感动和歉疚。想到谢老夫人和谢子渊夫妻对她的维护,沈梦璐倍感愧疚。 “娘子,谢老夫人不许大家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不开心。”看着沈梦璐神色黯然的模样,朱鄞祯倍感心疼,他将沈梦璐护在怀里,柔声宽慰。“娘子,其实你根本无须内疚。就算没有沈恭卿一事,谢长安依旧会成为别人的算计对象。” “我知道。”沈梦璐把玩着朱鄞祯腰带上的璎珞,语气依旧是闷闷的。沈梦璐知道朱鄞祯说这话并不是仅仅是为了安慰她而已。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树大招风,谢家人才辈出,手握重兵又深得明德宗器重,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比如野心勃勃的尉家。 “娘子既然知道,为何还闷闷不乐?”知道沈梦璐不是因为自责,朱鄞祯也微微松了口气。 沈梦璐抬起头,盯着朱鄞祯的眼睛。“四郎,我没有快乐的理由!我知道你与祖母他们一样,一心想要守护我,所以故意隐瞒我一些事情,不想让我忧心。可是四郎,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你们不用将我想得太娇弱,有些事情大可以坦白告诉我,因为我也想用我的双手来守护你们!四郎,我不想做那个躲在你背后的女人,我想做那个与你并肩作战的女人!你懂吗?” 他懂!朱鄞祯当然懂,可是……“娘子睿智无双,巾帼不让须眉,自然不是那较弱的小花。为夫知道娘子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一切,可是娘子,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保家卫国,保护妻儿,是男子的责任,娘子将什么都干了,让为夫怎么办?娘子,就给为夫一个当英雄的机会吧!让为夫负责冲锋陷阵,娘子你只须负责生娃持家,可好?” 朱鄞祯相信沈梦璐的能力,可是他舍不得沈梦璐劳心劳力,也不愿意让她面临危险。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说他自信心爆棚也好,朱鄞祯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沈梦璐坚实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看她无忧无虑,笑靥如花。 英雄?!沈梦璐闻言漾开轻笑,“四郎,本就是天下人的英雄。” 朱鄞祯轻轻摇了摇头,“为夫不要做天下人的英雄,为夫只要做娘子一个人的英雄就好!”天下人与他,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沈梦璐与他,却是穷尽一生的守候。 “你这样儿女情长的话,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恐怕我要沦为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沈梦璐揶揄到。朱鄞祯是天之骄子,离九五之尊只有一步之遥,他注定是要当天下人的英雄的,不可能为沈梦璐独享。 “我不是太子,没有那么多约束。”朱鄞祯明白沈梦璐的忧虑,他虽然是明德宗最器重的儿子,有着为江山社稷出力的责任,却不是那个要挑大梁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朱鄞祯会是最后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却不知,他早就立下誓言,绝不觊觎皇位。 提到朱鄞祁,沈梦璐想到了被她收在怀中的解药。“阎公子已经研制出了神仙草的解药,明日我想进宫一趟,将解药送给太子殿下。” 一听这话,朱鄞祯一腔柔情瞬间被某种酸液取代,他一把夺过沈梦璐手中的瓷瓶,随手扔到一边。“这种小事,无须扰烦娘子,交给为夫就好!” 朱鄞祯一点儿都不想沈梦璐跟朱鄞祁见面! 沈梦璐看着朱鄞祯孩子气的举动又好气又好笑。“四郎,说好了,由我帮助太子殿下戒玄草之毒的。我必须全方位掌握太子殿下的症状才行。” “等戒毒的时候再说。送药这种事情,我代娘子去做就行。”朱鄞祯扭着脸*地开口。 “四郎,这一次,就由我亲自为太子殿下送药吧!”沈梦璐明白朱鄞祯心中的忌讳,可是除了送药之外,她还有一些事情想跟朱鄞祁商量。 “为什么你非去不可?”朱鄞祯敏感地察觉到沈梦璐的别有用心。 沈梦璐抿了抿唇,低头不语。思索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将朱鄞祯的怒气降到最低。 “你有事瞒着我?”朱鄞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口气中全是不满,“娘子口口声声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为什么娘子对为夫却有诸多隐瞒?难道娘子的贵乎坦诚原则,是只针对为夫吗?” 沈梦璐叹了口气,朱鄞祯这顿吐槽是有道理的。她一味要求朱鄞祯不要将她当成瓷娃娃,任何事情都不要对她隐瞒,可她自己呢?她却总是太过顾虑朱鄞祯的心情,而想避开朱鄞祯独自承担许多事情。 沈梦璐忍不住自嘲地轻嗤了一声,都说物以类聚,原来她跟朱鄞祯果然是同类,连爱人的方式都一样。 “你笑什么?”朱鄞祯皱起眉头,被沈梦璐不合常理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笑我严于律人,宽以待已。”沈梦璐温柔地牵起嘴角,抬手抚平朱鄞祯眉宇间的褶皱,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相公不要生气!是臣妾的错,从今天开始,臣妾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朱鄞祯心头一暖,沈梦璐主动的示弱令他那丁点的小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子如此虚心认错,值得嘉奖!”沈梦璐闪亮的眼眸有着吸引人的魔力,牵引着朱鄞祯低下头去给了她*悱恻的一吻。 “坦白从宽!娘子现在可以老实回答为夫,你心心念念进宫见朱鄞祁的原因了。”朱鄞祯并没有贪恋这个吻,很快换回严肃的表情,扬眉等着沈梦璐的供词。 “你这是逼供呢?”朱鄞祯给的温柔太短暂,令沈梦璐微微有些不满,她小小声抱怨了一下,然后正色向朱鄞祯坦诚了她怀疑尉妘妗是下毒之人的事。 “所以呢?你想跟朱鄞祁商量这个事情,让他暗中调查尉妘妗和花嬷嬷吗?”不出沈梦璐所料,听到这些后,朱鄞祯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太子多提防尉妘妗。”沈梦璐赶紧否认,她倒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然后呢?你打算亲自进宫一探虚实吗?”朱鄞祯气不打一处来。她当他这个相公是摆设吗?当他这个沐王爷是摆设吗? 沈梦璐微微有些心虚,她本来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看着朱鄞祯的脸色,沈梦璐知道,她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好。 见沈梦璐默认他的猜测,朱鄞祯越发生气了。“梦儿,请你时刻牢记你的身份!你是沐王妃!懂吗?沐王妃!” 沈梦璐撇撇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光明正大入宫调查啊!不过,显然她这个想法被驳回了。 “四郎,我错了!”见朱鄞祯真的生气了,沈梦璐也不敢造次,识相地认错。 “娘子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朱鄞祯伸出手指,挑起沈梦璐的下巴,不让她躲避自己的视线。 “我不该试图背着你擅自行动。”朱鄞祯盛怒的模样,多少令沈梦璐有些不安。“四郎,我就是怕你知道此事会生气,才想瞒着你的。你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已经够糟糕了,我不想因为我,而令你们兄弟之间的误会变得更深。”沈梦璐艰难地解释。 朱鄞祯冷哼一声,“娘子可真懂得体贴为夫。”沈梦璐对朱鄞祁的维护之情,总归令朱鄞祯心情大不好了。 可是,“这不是理由!”沈梦璐的小心思,即便她不说,朱鄞祯也能猜到。可是这不是他想听的回答! 沈梦璐被朱鄞祯的冷嘲热讽弄得有些讪讪然。“四郎……”她轻轻扯了扯朱鄞祯的衣袖,“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你不要生气了,大不了我不进宫就是了。”事情既然说开,沈梦璐相信朱鄞祯自然会处理好后续工作。 这样就想蒙混过关?朱鄞祯挑挑眉,强迫自己不能心软。难得沈梦璐示弱,他又岂能错过这个*她的大好机会。“不进宫就行吗?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一句想得不够周到就可以开脱吗?” “你想怎么样吧?”朱鄞祯咄咄逼人的三个反问句,令沈梦璐有些懊恼。她都低声下气认错了,居然还紧揪着不放!朱鄞祯隐瞒她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纠结。 沈梦璐真心觉得朱鄞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满地咕囔了一句,“小气鬼!” 小气鬼?!朱鄞祯毛了。这丫头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错在哪里,居然还敢反过来嫌弃他小气!!行!那他就小气一回给她看看! “你想让我消气可以。有错当罚,娘子做错事,为夫有义务小惩大诫!”朱鄞祯将小惩大诫四个字咬得格外重,然后在沈梦璐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巴掌拍在了沈梦璐的美臀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竟沈梦璐愣在那里。有没搞错??朱鄞祯居然打她屁屁!沈梦璐发誓,她两世为人,都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惩罚。 现代的阎轻狂偶尔处事不够玲珑,任务完成得不够完美的时候,所受的惩罚也是体罚居多,不过却从没尝试过这样孩子气的惩罚。 “这一下,罚你不信任为夫,对为夫蓄意隐瞒,却对外人坦诚。” “这一下,罚你不信任为夫,曲解为夫的心意,不懂为夫爱你的心。” “这一下,罚你不信任为夫,妄图以身试险,不善用沐王妃的权利。” 在沈梦璐错愕的表情中,朱鄞祯毫不留情地在沈梦璐挺翘的美臀上,啪啪啪落下三掌。朱鄞祯的三句令人心酸的不信任为夫,令沈梦璐莫名有些鼻酸。她不是不信任朱鄞祯,她只是习惯了不依赖别人,习惯了独立自主。 见沈梦璐垂着头趴在他腿上,一不回嘴,二不动弹,朱鄞祯有些心慌。 “娘子……”朱鄞祯试探地轻唤了一声,伸手扶起沈梦璐,看到沈梦璐泛红的眼眸,朱鄞祯瞬间被深深的自责湮没。“娘子,是不是为夫下手太重,打疼你了?” 沈梦璐垂下眼眸,不语。疼?是的!疼了! 那听着无比清脆的声音,其实都是掌心落空的,打不疼人,却打得人心疼。沈梦璐挨打的美臀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心却被打疼了。 “娘子,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不该动手。”朱鄞祯手足无措地将沈梦璐揉进怀里,大掌托着沈梦璐的臀部,轻轻揉着。 朱鄞祯越温柔,沈梦璐的心越发觉得疼了,然后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 今日三更,总一万字!大家看文愉快! 年底了,大家想必都很忙,最近冒泡泡的亲亲也不太多了。亲耐滴们,有空多溜达哦!   ☆、244.尔为英雄,我为美人 朱鄞祯越温柔,沈梦璐的心越发觉得疼了,然后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朱鄞祯并没有错,也没有说对不起的理由,这件事上本来就是她错了。将心比心,倘若角色对换,今天隐瞒这些事的是朱鄞祯,沈梦璐的怒气恐怕会更蓬勃。 “娘子……”看到沈梦璐落泪,朱鄞祯一颗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他温柔地低头吻去沈梦璐灼人的泪花,焦迫却又无奈地解释。 “娘子,你别哭了。我其实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许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无法全心信赖和依靠。是!我承认我小心眼,我是讨厌你跟朱鄞祁走得太近,不愿意你们有过多的接触,可是,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的是你以身试险。娘子,你是沐王妃啊!有无数人可以供你使唤,很多事情,娘子只需发号施令即可,根本无须你亲自出马,懂吗?” 朱鄞祯有些叹息,“尉妘妗和花嬷嬷都身在深宫,并非你一次两次的试探就能查找到端倪的。我在宫中有不少眼线,让他们暗中调查,会更加事半功倍。娘子,为夫知道你不愿意当一个躲在为夫背后的女人,没有关系。为夫一会儿列个详细的名单给娘子,为夫手下的所有人,娘子都可以随意调配。调查尉妘妗和花嬷嬷一事,娘子想要亲自掌控也没有问题,为夫会传令下去,有关这件事情,无须向为夫汇报,一切由娘子做主。为夫只有一个要求,娘子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如非必要的时候,不要亲自动手,好吗?” “你这是要将你的秘密展现在我面前吗?”听到朱鄞祯这番言论,沈梦璐有些意外。朱鄞祯精心布置的棋子,他当真愿意这样无条件暴露在她面前吗? “娘子错了,这不是秘密。”朱鄞祯摇头,“而且在娘子面前,我不需要秘密。” 朱鄞祯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有些事,他现在不说,并非要对沈梦璐故意隐瞒,只不过是时候未到。朱鄞祯不想徒增沈梦璐的烦恼而已。 不过倘若能用他的坦然换得沈梦璐的一份心安,朱鄞祯心甘情愿。沈梦璐看似强悍,实则极度缺乏安全感,对人的防备心也十分重。因此,任何事情发生,沈梦璐第一反应,总是亲自动手。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她抬手轻抚了下朱鄞祯写满心疼的眉眼,“四郎,无须这般麻烦,这件事情,交给四郎处理就行。” 依靠别人的感觉,对沈梦璐来说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虽然有些不习惯,不过,沈梦璐还是决定努力去适应。朱鄞祯想当她的英雄,她何不心安理得一回,安心当他的美人呢? “娘子不是想……”朱鄞祯倒没预料到沈梦璐会让步。 “嘘!”沈梦璐伸出手指轻轻压在朱鄞祯的唇上,柔声开口,“尔为英雄,我为美人!”倘若她退居身后,能让朱鄞祯更加安心,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娘子……”美人如画,朱鄞祯紧紧抱住怀中的沈梦璐,十分感慨。“娘子无须刻意改变自己,只要顺心而为就行。”我自愿*你上天,你只管无往不利!朱鄞祯默默加上一句。 “嗯,那我就安心当我的美人吧!”沈梦璐展颜一笑。谁不愿意活得轻松一点呢?其实自她来了这明国以后,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眼下有人愿意这样无条件*她上天,她何不给自己放个假呢? “一切随娘子吧!”沈梦璐能远离危险,这对朱鄞祯来说总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娘子放心,事情有任何进展,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娘子的。”朱鄞祯给出承诺。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继续拾起原先的话题。“尉凌成所说的内幕,应该不仅仅是有人暗算恭儿一事吧!” 朱鄞祯抱着沈梦璐的手臂收了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想说的是军师的事。” “有线索了?”沈梦璐挑眉,军师畏罪自杀,军师一家又被血洗,本来受贿一事,到此线索就算断了,沈梦璐还以为要找出幕后主使,应该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嗯,鬼魅在废墟之中找到了一份通敌密函。”朱鄞祯面色凝重,其中与其说找到线索,不如说是事情更加扑簌迷离了。 通敌密函??听起来很有蹊跷。沈梦璐凝眉,“怎么回事?”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娓娓道来。谢长安负责防守的边疆之地是东琉国的旧地,鬼魅们找到的通敌密函,盖有谢长安的印戳,和东琉国皇室的印章,密函上透露出的意思,是东琉国余孽正在暗中筹备复国一事,而谢长安则答应与他们里应外合,待他们攻城之日,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是栽赃嫁祸!”沈梦璐惊愕。 “是!”朱鄞祯的眼眸闪了闪,确实是栽赃嫁祸没有错。 “既然是鬼魅找到的线索,尉凌成又怎么会知道?”沈梦璐很快找出疑点。 “沈恭卿疏通案涉及到谢家,我与安护候府都不便插手。加上尉丞相主动请缨,为示公正,父皇便将此事交给了尉丞相和刑部一同负责。而鬼魅暗中调查此事的时候,与刑部的人有短暂的交锋,鬼魅能发现通敌密函,刑部的人一样可以。所以,尉凌成会知道此事并不奇怪。”朱鄞祯解释到。 “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沈梦璐心中十分不安,“祖母他们知道了吗?长安表哥怎么样了?” “谢老和谢将军都知道了。谢老夫人,暂不知情。自你我大婚之日开始,谢老夫人的身子就不太好,谢老和谢将军怕她忧心,便隐瞒了下来。谢长安暂被收押在边疆,由尉宇阳看管着。”谢长安被关押一事,发生在他们去安护候府的当天。 谢义贤,谢子渊和朱鄞祯名义上是说去书房对弈喝茶了,实际上是商讨此事去了。 谢老夫人身子不好?沈梦璐一惊。谢长安由尉宇阳看守?沈梦璐又是一惊。 前几日去安护侯府的时候,谢老夫人精神抖擞的模样,让沈梦璐并无察觉谢老夫人的异常。现在回想起谢老夫人当日不合时宜的午休,竟是因为身子不爽快。沈梦璐暗暗责备自己不够细心,竟连谢老夫人生病都没发觉。 至于谢长安,将他交到尉家人手中,这怎么看怎么不妥当。之前朱鄞祯说沈恭卿疏通一事,背后搞鬼的不是尉家人,可现在种种迹象,却让人很难相信尉家人是清白的。 谢尉两家撕破脸,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有大好机会打压谢家,沈梦璐不相信尉家人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沈梦璐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尉家人布的局。 尉驰瀚先是摆出正义的嘴脸,跳出来为谢长安说话,洗脱他收受贿赂的罪名,做足公正廉明的姿态。紧接着派人将伪造假的通敌密函放到军师的府邸,再次将谢长安推到风口浪尖。然后再趁机向明德宗主动请缨接管谢长安一案,掌握此事的主动权。而正是因为尉驰瀚原先刚正不阿的态度摆在哪里,令明德宗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只好将谢长安交给他们。 “四郎,还认为此事与尉家人无关吗?”沈梦璐将她的怀疑说给朱鄞祯听。 朱鄞祯摇摇头,“是为夫想错了。” 事实上,沈梦璐的推断,也是朱鄞祯和谢义贤父子商量后得出的结论之一。不过,事情绝非如此简单而已。倘若背后搞鬼之人当真是尉驰瀚,那么,他们的目标绝不只有谢长安一人,而是整个安护侯府! 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断而已,没有十足的证据,推理再完美也是百搭。并且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替谢长安洗脱罪名。他们当然知道谢长安是无辜的,可是光他们相信不够,关键是得明德宗相信。就算明德宗相信也还不够,最关键的是要找出证据,让满朝文武相信才行。 “长安表哥对通敌密函一事有什么解释吗?他身边的人可都仔细调查过?”事情越来越复杂,沈梦璐忧心忡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使了,这样无从下手的感觉,令她倍感无力。 “娘子,此事谢老和谢将军正在全力调查之中,娘子不要太过忧心。这件事就交给为夫和谢将军吧,娘子寻常有空还是多去陪陪谢老夫人吧!”朱鄞祯不想沈梦璐因此伤神,转移她的注意力。 沈梦璐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我过两日就去看看祖母。祖母的身子状况到底如何?” “具体情况,娘子问问付博文吧!谢老夫人生病一事不宜张扬,暂有付博文照料着。”朱鄞祯牵着沈梦璐的手,“娘子,为夫本答应过谢老夫人,不可向你透露她生病一事,而今为夫打破诺言,也不知谢老夫人会不会生为夫的气。” 沈梦璐哪里听不懂朱鄞祯话里的暗示,“四郎放心,我不会让祖母察觉的。”谢老夫人向沈梦璐隐瞒自己生病一事,无非是不想让她担心。沈梦璐再一次感叹与谢老夫人的用心良苦。 朱鄞祯相信沈梦璐自有分寸,也不过多纠结。 ******************************************************** 亲们,*节快乐!   ☆、245.金銮殿前看日出 “付博文派人送来消息,说柳如芸醒了,娘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朱鄞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此事说给沈梦璐听。 柳如芸醒了?!沈梦璐有一瞬间的怔忡,想起柳如芸撞柱自杀的那一幕,沈梦璐的心里总归不太舒服。“她有说什么吗?”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她失忆了。” 醒来后的柳如芸像只受惊的鹌鹑,只知道哆哆嗦嗦地蹲在角落,谁也不认识。不记得沈默,不记得沈梦璐,甚至连沈恭卿这个名字都丝毫没有引起她的反应。 失忆?沈梦璐扬了扬眉。有意思!她得去看看才行,她倒要看看柳如芸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忘记。“看看便看看吧!” “好,我安排一下。”朱鄞祯点点头,然后望着沈梦璐欲言又止,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吃不定该不该告诉沈梦璐所有人都等着看沈默和柳如芸砍脑袋。 “娘子,关于沈默和柳如芸,你有什么想法?”纸包不住火!即便他今日不说,沈梦璐过几天也会知道,朱鄞祯最终打算旁敲侧击提醒沈梦璐此事,让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免得她一时接受不了。沈梦璐这几日表现出来的对沈默和柳如芸的关心,让朱鄞祯十分不安。 沈梦璐抿了抿唇,明德宗给她的三天期限已到,从朱鄞祯为难的神色中,沈梦璐也能猜到想必是有人施加压力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顺其自然吧!”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沈默和柳如芸的下场早就注定了的,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白搭。 “一切皆是沈默和柳如芸咎由自取的,你能看开就好。”朱鄞祯圈着沈梦璐消痩的肩,安慰无力。 “嗯!”沈梦璐轻轻应了一声,合上眼靠在朱鄞祯的怀里,不再言语。人总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沈默和柳如芸是真正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只不过是可怜了沈家那些无辜的孤儿寡母。 ************************************************************************* 沈梦璐本来是和朱鄞祯约定了,由朱鄞祯负责传递解药给朱鄞祁,和安排调查尉妘妗和花嬷嬷一事,她则尽量避开皇宫内院,安心当她的沐王府当家主母。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一大早,天未亮,鸡未叫,尚在睡梦中的沈梦璐和朱鄞祯,就被明德宗的一道十万火急的口谕,双双宣进了宫。 朱鄞祯为了沈梦璐而不顾明德宗的传召,令明德宗大为光火。日理万机的明德宗,深深觉得自己太过放纵这儿子和儿媳妇了。于是,明德宗决定给这俩目无尊长的小辈一个教训。这不,故意在早朝之前将朱鄞祯和沈梦璐传召进了宫。 一开始看到传召公公那么着急着慌的模样,沈梦璐还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或者是明德宗出了什么事情。 朱鄞祯和沈梦璐顾不上用早膳,手忙脚乱地着装完毕,便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皇宫,结果竟被一脸歉疚的安公公告知,皇上尚未起身。 得知明德宗竟是因为不满朱鄞祯没把他这个老爹放在眼里,所以故意惩罚一下他们的时候,朱鄞祯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绷起了脸,内心是深深的不满。多大的人了,竟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相对于朱鄞祯的不满,沈梦璐的反应倒是淡定许多。明德宗这番举动除了令人又好气又好笑之外,还让沈梦璐觉得倍感温馨。想必明德宗对他们夫妻是真心崇爱的,不然又岂会表现出这样老顽童的一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宫中一切正常,朱鄞祯和沈梦璐索性悠哉悠哉地逛起御花园,看起日出来。大清早逛皇宫,也算是别有一番情趣。 明德宗起身的时候,朱鄞祯和沈梦璐正相互依偎着,在空旷的金銮殿前看日出。 旭日东升,看万丈金光将整个大明宫点亮,颇有一种另类的豪气万千。清晨,被金色的阳光铺满的金銮殿,少了寻常时候那宏伟的冷硬,多了几分婉约的柔美,美得令人窒息。 “真美!”沈梦璐望着被镀上阳光的金銮殿,发出如痴如醉的赞叹。 “嗯,很美!”朱鄞祯望着沈梦璐如梦如画的眉眼,发出迷恋的赞叹。阳光洒在沈梦璐绝美的脸上,落入她明亮的美眸,泛起金色的光芒。在朱鄞祯眼里,沈梦璐的灿烂胜过那美轮美奂的金銮殿。 朱鄞祯和沈梦璐专心看风景的时候,殊不知他们二人也成了一道风景,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明德宗走到金銮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鄞祯拥抱着沈梦璐,二人双双迷恋地望着金銮殿的模样,那画面,令明德宗莫名感觉有些震撼。 明德宗示意安公公不要出声,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回廊的转角,眸光深邃地凝视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相依相偎的画面。 安公公来回打量着朱鄞祯夫妻和明德宗,心下十分局促,猜不透明德宗此刻的想法。 “儿臣参见父皇!”打破这个静谧画面的人,是朱鄞褶。进宫早朝的朱鄞褶远远就看到明德宗驻足观望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画面,画面虽美,却不合常理。 朱鄞褶浑厚的嗓音,在这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一愣,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回廊处,神色模糊的明德宗。沈梦璐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儿子/臣妾参见父皇!”朱鄞祯和沈梦璐对望一眼,赶紧上前朝明德宗行礼。 明德宗眸光淡淡地扫过朱鄞褶,再扫过朱鄞祯,最后落到沈梦璐身上,半响才冷声开口,“都起来吧!” “谢父皇!”沈梦璐被明德宗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这金銮殿是早朝的地方,而自古后宫不得议政。如非必要,连姬皇后都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金銮殿,而今,她贸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会惹得明德宗不高兴吧! “老二今天怎么来得这样早?”朱鄞褶领兵多年,早就闲散惯了,都这早朝一事也是持着随兴的态度,迟到是常有的事,这么早到还真是新鲜。 “儿臣昨日里得父皇教诲,这不打算痛改前非,想争个第一,博一句父皇的夸赞。可谁曾想,儿臣还是来晚一步,这第一已经被四弟和四弟妹得走了。”朱鄞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朱鄞祯和沈梦璐。“四弟与四弟妹可真是恩爱有加,难舍难分啊!四弟连上朝都舍不得与四弟妹分开么?” 朱鄞祯飞快地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阻断了朱鄞褶望向沈梦璐的视线。 “父皇,母后差不多也该起身了,儿臣先带着梦儿去给母后请安,一会儿再来。”朱鄞祯只当没听到朱鄞褶的挑衅,神色自若地请示明德宗。 “嗯,去吧!”明德宗不欲多言,淡淡地应了一声。 “臣妾告退!”沈梦璐读不懂明德宗的心思,不过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被朱鄞褶看到她出现在金銮殿已经是麻烦事一件了,万一被其他早朝的大臣看到,更加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朱鄞褶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告诉沈梦璐,今日她与朱鄞祯的无心之举,必然要成为他人的诟病了! 远远离开金銮殿后,沈梦璐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明德宗逐渐模糊的面孔,如果她说,她只是觉得这金銮殿视野开阔,最适合看日出,所以便跑到这里看日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这位集威严与仁慈于一身的君王? “父皇,不打算管管?”朱鄞褶望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相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明德宗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朱鄞褶,“小俩口恩爱,朕有什么好管的?” 朱鄞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小俩口恩爱?!他指的是这个吗?朱鄞褶可不认为他这英明神武的皇帝老爹会听不懂他的意思。“父皇,对四弟和四弟妹果然仁厚!” “朕如你们所愿当个慈父不好吗?”明德宗当然明白朱鄞褶意指沈梦璐出现在金銮殿的事,只不过是故意装傻而已。 慈父?!朱鄞褶嘴角的嘲讽更深了。明德宗向来是个慈父,只不过他的仁爱慈祥永远只针对他捧在心尖的儿子而已。 今日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金銮殿的是朱鄞祯夫妇,这明德宗才能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一声嗯,去吧!倘若换作别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在这金銮殿悠闲地看日出,恐怕要面对的就是明德宗的暴怒了吧! 朱鄞褶甚至已经自行脑补了一番,明德宗面色铁青地扔出一个滚字的模样! 明德宗这心,已经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246.意外与皇后婆婆探讨人生 “难得你今日来得早,不妨跟朕说说番族议和一事吧!”明德宗不想朱鄞褶继续纠缠此事,泰然自若地扯来了话题。 “是,父皇!”朱鄞褶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他好不容易荣耀回京,断不想再惹怒龙颜,被流放到蛮夷之地去了。 朱鄞褶在外征战,这一去便是十余年,其中的心酸无奈,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外人都当是他不肯回京,素不知他是回不了京。因为明德宗早就有言在先,他一旦回来,就必须无条件交出百万大军的兵符。 朱鄞褶冷笑一声,他这个恭王爷,除了手握兵符以外,再无其他。倘若连兵权都被剥夺,那么,他甚至比分了封地的朱鄞袹和朱鄞禧都不如。 朱鄞褶知道他一旦交出兵权,明德宗自然也会为了以示公正而封他一个藩王,然后再名正言顺地将他驱逐出京。 藩王?朱鄞褶眼里冷笑一声。他不是没有志气的朱鄞袹,也不是胆小怕事的朱鄞禧,对那徒有虚名的藩王没有想法,对偏远贫瘠的封地也不感兴趣。 所以,朱鄞褶选择驻守边关十余年,保家卫国的同时,也暗暗养精蓄锐。朱鄞褶眼下是为天下人赞叹的守护神,如此金光耀眼的头衔在身,明德宗再怎么想削去他的兵权,也会有所顾忌。 百万大军的兵权,明德宗最后只要走了大半。可明德宗不知道的是,朱鄞褶手上除了剩下的三十万兵权,还有他暗中培养的二十万大军。 他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轻易离去了!朱鄞褶望着明德宗依旧挺拔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 朱鄞祯沉默地将沈梦璐送到了姬皇后的朝凤殿门口,得知姬皇后尚未起身,朱鄞祯也不进去打扰,只交代了姬皇后身边的高嬷嬷好好照顾沈梦璐,便准备转身离去。 “王爷……”沈梦璐拉住了朱鄞祯的手,欲言又止。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待在母后这里,我一下朝就过来找你。”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在担心什么,他拍了拍沈梦璐的手背,柔声宽慰到。 “嗯。”沈梦璐恋恋不舍地松开朱鄞祯温暖的大掌,默默地叹了口气。都怪她一时兴起,看什么日出啊!唉…… 朱鄞祯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神身来,眸光纠结地望着沈梦璐。 “怎么了?”沈梦璐不明所以地上前两步。 “娘子,自己当心!”朱鄞祯动了动嘴角,最后默默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在这皇宫之中,最能令朱鄞祯安心的地方便是姬皇后这里。可是,朱鄞祯虽然坚信自己的母亲不会对他的妻子怎么样,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虽然他们大婚之后,姬皇后对沈梦璐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可到底,姬皇后有过刁难沈梦璐的前科,并且那些含有神仙草成份的脂粉又来自姬皇后的赠送。 “王爷放心!”沈梦璐眼神眼定地回了朱鄞祯一个笑颜,目送着他离去。 “沐妃娘娘,请随奴婢来吧!”直到朱鄞祯远去不见,高嬷嬷这才上前。 沈梦璐回头望着朝凤殿金灿灿的招牌,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虽说大婚之后,姬皇后对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不过朱鄞祯不在身边,让她独自面对姬皇后,沈梦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想到姬皇后送她的胭脂水粉中,竟含有不太常见的神仙草,沈梦璐的心紧了紧。令她奇怪的是,朱鄞祯从姬皇后那里取回的脂粉样本里,却并未检测出神仙草的成份,这里面大有隐情。 既然来了,不如趁此机会,打探一番吧!沈梦璐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举步踏进了这个曾经给她带去过不好回忆的朝凤殿! 姬皇后已经起身了。沈梦璐一踏进朝凤殿看到的就是身着素白锦缎袍子,素面朝天,坐在贵妃塌上悠闲地用参茶漱口的姬皇后。 “臣妾见过母后!”沈梦璐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吃了一惊,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本宫这番鬼模样吓着你了?”姬皇后没有错过沈梦璐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有的事,母后!母后这般风韵犹存,臣妾艳羡还来不及。臣妾是惶恐臣妾叨唠到母后歇息了。”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嫌老嫌丑,沈梦璐赶紧解释。 “本宫年老色衰了,哪里值得你这样水灵灵的姑娘艳羡。”姬皇后对沈梦璐的话不以为然。岁月不饶人啊! “母后说笑呢,母后这般光彩照人,风华依旧,要是算作年老色衰,可叫大明千千万万女性可怎么存活于人?”姬皇后无疑是个美人儿,端庄典雅,雍容华贵。这点从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俩的精致的五官上就可见一斑。 “母后,您若与臣妾一道上街,恐怕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母后与臣妾是姐妹花呢!”姬皇后十四岁入宫,十七岁诞下朱鄞祁,而今年逾四十五岁的姬皇后,因为长年累月的精心保养,依旧肤色白希宛若少女,肌肤饱满而有光泽,唯一能泄露她年龄秘密的,唯有她眼角的一丝清浅的鱼尾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偏偏沈梦璐这样的奉承话却又是极其朴实无华的,姬皇后微微漾了漾笑。“你这张嘴倒是甜!” “来,过来这边坐。”姬皇后伸手招过沈梦璐,示意她坐到身边,和颜悦色地看着沈梦璐如花似月,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容颜,轻笑出声,“要是真有人将本宫同你认作姐妹,只怕那人是睁眼瞎了。” “你这水水的肌肤,才真正令人羡慕。”姬皇后的肌肤年龄虽然远远年轻于她的真实年龄,可跟沈梦璐这水嫩水嫩的肌肤相比,到底差了远了。毕竟沈梦璐与姬皇后的年纪相差有近三十岁,说她俩是姐妹,多少是夸张了些。倘若皇家子嗣繁茂如同寻常百姓家,那以沈梦璐的年纪,称姬皇后一声祖母都是无可厚非的。 “母后此言差矣。臣妾不过是胜在年轻!若是等臣妾到了知命之年还 能有母后一半的风采,臣妾便也知足了。”说奉承话,不是沈梦璐的强项,沈梦璐说得磕磕碰碰。 “哈哈……女人的容颜是靠保养的!你天生丽质,只需妥善保养,自然能维持美丽不变。”姬皇后爽朗地笑起来,口上虽对自己的容颜有所不满,可骨子里对自己的保养之术还是颇为骄傲的。 “本宫瞧你似乎对驻颜术不太关心。”姬皇后上次就注意到沈梦璐的妆容浅淡,而眼前的沈梦璐依旧只是略施薄粉而已。 “是,臣妾对此没有花过心思。”沈梦璐坦言。 上辈子的阎轻狂是个比男人还洒脱的假小子,压根没认真关注过那些女人专用的瓶瓶罐罐。寻常用的珠宝首饰和彩妆香水什么的,多数都是必要的时候一个电话让各大名品店送过来的,剩下的就都是阎傲逻送她的。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姬皇后皱了皱眉,“韶华易老,你也应该多多爱惜你的容颜才对。你现在仰仗自己年轻貌美,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魅力。可十几年,甚是几十年之后呢?” “再美丽的容颜都抵不过光阴的摧残,懂吗?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这世上年轻貌美的女子永远层出不穷。届时,不再年轻的你,如何跟那些风华正茂豆蔻少女争*?”姬皇后对沈梦璐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容颜有些不满。 “是,母后教训得是!臣妾受教了。”沈梦璐呐呐地应了一声。她从没有预想过,她竟会有和姬皇后坐下来探讨彩妆和人生的一天。 这感觉让沈梦璐觉得很奇妙,她一直以为她这个皇后婆婆应该很难相处才对,这样和善如慈祥的长辈一般的姬皇后,确实令沈梦璐有些不习惯。 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待一会儿花嬷嬷来了,且叫她重新替你梳妆打扮一番,保管让祯儿惊艳万分。” 花嬷嬷要来?沈梦璐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沈梦璐虽然答应过朱鄞祯,不亲自出马的。可是眼下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她不好好利用的话,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一点? 花嬷嬷到的时候,姬皇后正悉心向沈梦璐传授驻颜术。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沐妃娘娘!”看到出现在朝凤殿的沈梦璐,花嬷嬷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却并未表现出异常。“奴婢来晚了,让娘娘久等了,请娘娘恕罪!”   ☆、247.皇后的旧衣,金凤礼服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沐妃娘娘!”看到出现在朝凤殿的沈梦璐,花嬷嬷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却并未表现出异常。“奴婢来晚了,让娘娘久等了,请娘娘恕罪!” “不碍事,是本宫今日起早了。沐妃,你且先用些点心,待花嬷嬷与本宫梳妆完毕,再替你重新梳妆一番。”姬皇后冲花嬷嬷招了招手。 “是,母后!”沈梦璐温驯地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茶,用了两块点心,便站在一旁看花嬷嬷动作麻利地为姬皇后梳妆。 “花嬷嬷,这梳妆技术可真是绝活了。”沈梦璐目不转睛地盯着花嬷嬷上下翻飞的手,时不时俯身嗅一嗅花嬷嬷使用的脂粉,提出些疑问。 见沈梦璐如此虚心好学,姬皇后倍感欣慰,深感孺子可教也。在姬皇后的授意下,花嬷嬷一一耐心地做了解释。 不大一会儿,姬皇后就已经梳妆完毕,换好了衣裳。而在这个过程中,沈梦璐已不动声色地将花嬷嬷带过来的胭脂水粉,统统采集了一遍。 虽然沈梦璐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麻烦重新梳妆一番,可是面对姬皇后的强势要求,沈梦璐还是默默地坐到了铜镜前,任由花嬷嬷手脚麻利在她脸上啪啪啪地拍粉。 “花嬷嬷,这粉不用拍这么厚吧!”看到铜镜里浓妆艳抹,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沈梦璐吓了一大跳。当初她大婚之日,花嬷嬷下手都没这么重。 “不厚。本宫觉得不错。”姬皇后笑吟吟地走到沈梦璐的身后。重新梳妆完毕的沈梦璐,云鬓如墨,面如白雪,眉如远山,唇如赤霞,除了明艳动人之外,还多了几分逼人的贵气。 “这样精致的妆容才配得上沐王妃这样的身份。沐妃寻常的装束太过素淡了。”姬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梦璐,微微皱起了眉头,“沐妃这身衣服也太素淡了,与这妆容不配。” 沈梦璐今日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银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勾勒出婀娜优美的身段。简洁大方,却又不失典雅。 这身素雅的宫装,与沈梦璐原先清浅的淡妆是相得益彰的。可换上花嬷嬷替沈梦璐重新描的酒晕妆,这身衣服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沈梦璐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自在,“母后说得是,臣妾也这样觉得。不如劳烦花嬷嬷,再重新换……” “嗯,是该换换。”姬皇后接过话题,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高嬷嬷,去将本宫早年用过的礼服取过来。” 高嬷嬷微微一愣,然后应了一声。“是,娘娘!” 姬皇后说的含糊,可高嬷嬷却知道姬皇后口中说的早年用过的礼服是那件。姬皇后一声富贵荣华,用过的礼服数不胜数,保存下来的旧衣却并不多,唯有那些具有特殊意义的衣裳,才被细致妥善地保存了下来。 按沈梦璐的年纪和今日的妆容来看,高嬷嬷轻易判断出姬皇后指的是,明德宗新帝登基次年,姬皇后参加跨年宴穿的那身礼服,而也正是在那一天,姬皇后接到了封后的圣旨。 不消片刻,高嬷嬷便捧着礼服回来了。“禀娘娘,衣裳取过来了。” 姬皇后点了点头,望向礼服的眼神里充满回忆和感情。“沐妃,你随高嬷嬷去试试这身衣裳,看合身不合身。本宫早年的体态与你相差不大。” 沈梦璐一眼望见礼服上用金线绣着的腾飞的凤凰,眉心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下意识地便要拒绝。“母后,臣妾怎么敢用您的衣服……” “沐妃莫不是嫌弃本宫拿旧衣糊弄你?”姬皇后凤眸一挑,对沈梦璐的拒绝有些不满。 沈梦璐语塞,嫌弃?她怎么敢嫌弃!她那是惶恐!说是旧衣,不过从色泽来看,就知道这身礼服是何其精心保存了。“母后,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身绛紫色长裙,袖口裙边都用金线绣着翻飞的波浪纹,前襟绣着大朵大朵富贵荣华的牡丹,而瑰丽的牡丹花丛中拥簇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金凤凰,凤凰的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显得熠熠生辉。水绿色的云锦织成的束腰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母后,臣妾换好了。”很快,换好衣裳的沈梦璐再次出现在姬皇后面前。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沈梦璐,姬皇后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不错不错!本宫还怕会不合身,竟不想像是为你量身定制一般。” 沈梦璐牵强地笑笑,不知该做何回答。她再不懂这后宫的规律,也知道这身礼服必然意义非凡。这样展翅腾飞的凤凰图腾,放眼整个大明,恐怕没几个人敢用。而高嬷嬷在伺候她更衣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心翼翼,也无不在提醒沈梦璐,姬皇后对这套礼服的珍爱之情。这种种的种种,都让沈梦璐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花嬷嬷,你来看看本宫这边那些首饰适合这身衣裳,替沐妃换上。”姬皇后示意宫女捧出她的首饰盒,一打子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是清一色能亮瞎眼眸的珍贵配饰。 “是!皇后娘娘!”花嬷嬷应了一声,上前仔细挑选起来。 沈梦璐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母后,臣妾借用您的衣裳已是越矩,又怎好再动用您的饰物。”再说,她今日进宫,可不是冲着梳妆打扮来的啊! “怎么是借用?这身衣裳如此称你,本宫便送你了,只要你不嫌弃是本宫穿过的旧衣。至于这些首饰,有合适的送你一件两件又有何妨。沐妃无须拘谨,随意挑选吧!”姬皇后噙着笑,望着沈梦璐。 说是旧衣,其实姬皇后统共穿了不过两次。姬皇后封后之后的吉服礼袍上面,已经不再是凤纹,而是换成了龙纹了。 送她?!沈梦璐的眉心跳了跳,这姬皇后的和善来得太突然,让她各种无所适从。“母后,臣妾……” 沈梦璐正想说什么拒绝的话,被站在她身后的高嬷嬷制止了。“沐妃娘娘,长辈送礼,您高高兴兴接受便是,这是基本礼仪!莫要坏了娘娘的心情。” 沈梦璐侧目看了一眼高嬷嬷,高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对姬皇后的性情可谓是了如指掌,她的话,沈梦璐不敢不听。 而最要紧的是,朱鄞祯告诉沈梦璐的眼线名单中,其中一位便是这高嬷嬷。朱鄞祯连皇后的亲信都能收买,可见本事非同一般。 心情好就赏赐吗?当皇后,真任性! 沈梦璐知道自己拒绝无果,索性不再纠结,从善如流地改口,“臣妾多谢母后恩典!” 与其不识好歹惹怒凤颜,不如从善如流配合姬皇后的好心情。将她当成布偶一样摆弄一番,能令她这个皇后婆婆凤颜大悦,她这个布偶也算是值够本了。沈梦璐暗暗自嘲。 虽然沈梦璐做好了当个温驯的布偶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花嬷嬷捧着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过来的时候,沈梦璐的脸色还是变了变。 “花嬷嬷,这簪子于我不合适。”沈梦璐眼露寒光,目光炯炯地盯着花嬷嬷。 姬皇后敛眉望了一眼花嬷嬷手上的发簪,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梦璐,“花嬷嬷眼光独到,这发簪与这身礼服倒是极配的。” 配?沈梦璐垂了垂眼眸,发簪与衣服是相得益彰了,可是与她的身份却是大相径庭了。 沈梦璐虽然贵为沐王妃,可这带凤凰图腾的发簪却是只有宫中贵妃以上级别的妃嫔才能使用的。这花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没有理由不懂这个道理。而姬皇后,贵为六宫之首,更加不可能不懂这奥妙。姬皇后明知花嬷嬷取的发簪不妥,却依旧默认,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花嬷嬷会取这支发簪,是姬皇后授意的。 沈梦璐低头看了一眼前襟处,昂首挺胸,目光灼灼金凤凰,突然明白过来了姬皇后极力邀她换装的缘由。怕是她与朱鄞祯在金銮殿前看日出的事情,已经传到姬皇后耳中了!! 沈梦璐抿了抿唇,然后退后两步,屈膝跪下。“母后,臣妾深知自己的身份,臣妾斗胆着这金凤礼服已是逾距,更加不敢逾距用这双凤发簪,臣妾恳请母后收回成名!准臣妾换回臣妾的宫服。” 换回她的宫服?姬皇后挑了挑眉,这沈梦璐当她这价值不菲的礼服是什么?想穿就穿,想脱就脱!这么随便? 姬皇后面无表情地靠坐在贵妃塌上,静静地凝视着低头跪在地上的沈梦璐,一言不发。 高嬷嬷站在姬皇后身边垂眸不语,花嬷嬷竟取了这双凤衔珠金翅步摇,到底居心何在? 花嬷嬷亦是安静地捧着手中的双凤发簪,紧闭着双唇不说话。 沈梦璐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姬皇后不开口,她又不敢随便起身,只好咬着唇低头跪着,等着姬皇后的发落。 一时间,原本气氛融洽的朝凤殿,硬是生出了几分紧绷的压抑。 沉默,无边蔓延。 打破这份窒息的是,明德宗身边服侍的小太监,杨海。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启禀皇后娘娘,女才奉皇上口谕前来传旨,皇上下朝之后会到娘娘宫中用早膳,请娘娘做好准备!”杨海看到跪在地上的沈梦璐,吃了一惊,暗暗思索着该不该向朱鄞祯通风报信。 “嗯,本宫知道了,下去吧!”姬皇后慵懒地应了一声,转头吩咐了高嬷嬷去安排早膳,然后才亲身走到沈梦璐身边,亲自扶起了她。 “沐妃这是做甚,簪子不合适,重现挑一枚便是。”姬皇后说着冷睇了花嬷嬷一眼,“花嬷嬷,本宫看你当真是老眼昏花了,竟连发簪挑不好了。” 花嬷嬷双膝一颤,不由自主就跪了。“娘娘息怒!奴婢,奴婢是觉着这发簪与沐妃娘娘所穿的礼服相映生辉……” “哼!做错事情还敢狡辩!”姬皇后凤眸圆瞪,“自己去慎刑司领罚去吧!” 花嬷嬷瑟缩了下,却不敢再为自己辩驳,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朝凤殿。 “沐妃自己过来挑一枚合适的发簪吧!免得在皇上和祯儿面前失礼。”姬皇后神色自若地回到贵妃塌上坐下。 沈梦璐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越发看不明白姬皇后此举的目的。 “母后,臣妾斗胆恳请母后准许臣妾换回原先的衣服,这身礼服,臣妾实在穿不习惯。”知道明德宗要来,沈梦璐越加觉得身上的金凤礼服,像是猪八戒穿的珍珠衫一般,令人浑身不舒服。 沈梦璐与朱鄞祯在金銮殿看日出一事,恐怕已经惹得明德宗心中不快了,她再这么胆大包天穿这姬皇后的金凤礼服,岂不是要直接点燃明德宗的怒火? 生命诚可贵啊!沈梦璐可不想直着进宫,横着出去。 “穿两回就习惯了!”姬皇后只当听不懂沈梦璐的言下之意,见沈梦璐迟迟不动。姬皇后索性自己站起身来,亲自为沈梦璐挑了一枚孔雀开屏翡翠滴珠步摇为沈梦璐插上。 “嗯,这个不错,配你,也配这身衣裳!”姬皇后对自己的眼光表示十分满意。“你今日就穿着这身衣裳吧!你那套宫服,暂且先搁在这便是!” “母后……”沈梦璐见姬皇后非但没有准她换回衣裳的意思,竟还要扣留她的衣服,心下有些着急了。要知道,她偷偷从花嬷嬷随身携带的梳妆盒中,采集的彩妆样品还藏在那衣服的袖子里,要是就这么被姬皇后扣留了,那她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248.姬皇后的心思 沈梦璐咬咬牙,再次跪下,索性把话挑开了说。“母后,今日是臣妾一时糊涂,才冒昧去了金銮殿。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是臣妾真的只是去金銮殿观日出而已。臣妾发誓,臣妾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半分觊觎之心,请母后明察!” 姬皇后微微敛眉,“你以为本宫送你这身衣裳,是故意罚你?” 难道不是吗?沈梦璐有些疑惑。 姬皇后扶额叹息,“在你眼里,本宫竟是那样不仁善的长辈!怪不得祯儿对本宫也不放心了……” “母后……”姬皇后脸色的落寞令沈梦璐有些错愕,也有些内疚。朱鄞祯维护她的心情,沈梦璐自然知道。可是若朱鄞祯为了她伤了姬皇后的心,这也不是沈梦璐乐意见到的。 “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臣妾……”面对敌人伶牙俐齿的沈梦璐,安慰起人来却倍感口拙无力。“臣妾是自知有错。是臣妾小人之心,妄自揣测母后的心意了,请母后责罚。” 姬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沈梦璐小人之心,毕竟她确实有过前车之鉴。并且这一次,姬皇后送沈梦璐这身衣裳的心思,也不是那么纯粹。 不过,姬皇后并不打算改变初衷。“责罚就不必了。你收下本宫的心意就行了。” “母后,臣妾不愿拂逆母后的好意,可是这身礼服,臣妾怕是真心承受不起。臣妾的身份不符合。”沈梦璐不明白姬皇后的坚持,她这身衣裳出现在明德宗面前,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母后臣妾任性妄为,跑到金銮殿已是一错,实在不敢再错上加错,恳请母后谅解!” “沐妃缘何觉得你出现在金銮殿是错?”姬皇后对沈梦璐一番冠冕堂皇的托辞不以为然,挑眉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姬皇后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懵。后宫不得干政,六宫妃嫔不得入金銮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她擅闯金銮殿这样的错,还需要她多做解释吗? “母后,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沈梦璐确信姬皇后不想听她谈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之类的言论,索性老实说出内心的疑惑。 姬皇后轻笑一声,眼眸里多了一丝读不透的兴味,“沐妃,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去金銮殿只是看日出,本宫问你,当真如此吗?” “是!母后,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绝无其他遐想。”沈梦璐回答得斩钉截铁。 姬皇后啧了一声,目光如炬,“既然你如此坚定自己心无旁鹜,又何故觉得自己有错?沐妃难道不知,只有心虚之人才会认错么!” 沈梦璐一愣。心虚?她并不心虚,她是害怕。她是害怕别人居心叵测的诬陷,害怕明德宗误以为她有觊觎之心。 在这大明历史上,能出现在金銮殿上的女人,只有三种。一是破格录用的女官,二是太后娘娘,三是皇后娘娘。而即便是姬皇后这样母仪天下的皇后,一生之中也唯有两次光明正大踏进金銮殿,接受朝臣跪拜的机会,一是封后那天,二是新皇登基那天。 而其他像沈梦璐这样,不知好歹,不经允许就擅入金銮殿的女子,十有*都被处以极刑了,更有甚者,是株连九族。 “母后,臣妾不心虚,臣妾是怕别人以为臣妾心虚。”沈梦璐坦然地与姬皇后对视,用坚定的眼神来回应姬皇后的质疑。 姬皇后却是勾了勾嘴角,笑了。“沐妃,如此,你确实是大错特错!本宫只能对你说,有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有一句话叫做,不想踏入金銮殿的王妃,都不是好王妃!” 沈梦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不想踏入金銮殿的王妃,都不是好王妃?这句话再延伸一下,是不是可以解读成,不想当皇后的王妃不是好王妃? 可姬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擅闯金銮殿一事,在姬皇后看来,非但不是需要批判的事,反而是值得鼓励的吗?姬皇后这是在鼓励她觊觎皇后之位吗?鼓励她怂恿朱鄞祯去夺帝位吗? 沈梦璐惊诧地望着姬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摩。姬皇后偏心朱鄞祯不是稀奇事,可是鼓励他不顾手足之情,夺帝位这个,怎么想都夸张了些。 沈梦璐望着姬皇后泰然自若的模样,陷入某种风中凌乱的纠结。她该不该问问清楚呢? 正当沈梦璐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准备鼓足勇气,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下了早朝的明德宗和朱鄞祯来了。 看到换了一身精致妆容的沈梦璐,明德宗和朱鄞祯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惊艳。待看到沈梦璐身上穿着的华贵金凤礼服时,朱鄞祯的脸色变了变,神色紧张地望了一眼身边的明德宗。 明德宗目不转睛地盯着向他请安的沈梦璐,神情有些恍惚。有那么一刹那,明德宗误以为,在他面前,端着浅笑的沈梦璐,是当年等着他宣读封后圣旨的年轻的皇贵妃姬静姝。 明德宗也不叫沈梦璐起身,就这么怔怔然地站着。明德宗的思绪被回忆牵扯,陷入无尽的惆怅。 沈梦璐被明德宗眼里的那抹充满情感的探究盯得极其不自在,沈梦璐忐忑不安地接受着明德宗幽深眸光的洗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被姬皇后一句语焉不详的话给绕进去了,以至于忘了要更换衣服的事情。 直到姬皇后亲自上前唤明德宗用膳,明德宗这才回过神来,语气淡然地开口。“沐妃这身衣裳,朕看着怎的如此眼熟?”其实何止是眼熟,明德宗根本就是认出了这身礼服是姬皇后早年的旧衣。 姬皇后神色端庄地笑笑,“皇上好眼力,这是皇上早年赐给臣妾的礼服。” “朕倒是不知道,皇后还收着这几十年前的旧衣。”明德宗并不十分乐意见到这身礼服,因为那礼服包含着他对姬皇后的歉疚。 这金凤礼服是当年明德宗专程派人为姬皇后量身定做的。而那时的姬皇后尚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时的明德宗新皇登基,不过碍于朝堂动荡,急需实力强大的姻亲来帮助他坐稳江山。而姬皇后的母家,自从姬静姝的父亲战死沙场后,姬家就没出过强大的武将,娘家主要是文臣居多。 因此明德宗没能及时按祖制封身为太子妃的姬静姝为皇后,只不过封了个皇贵妃给她。落空的后位则等着另一个有实力的世家女子来坐。 然而姬静姝也是个人物,虽然母家实力不强,却胜在姬家姐妹众多。姬静姝小小年纪就展现出非常人的魄力,一年之内将几个适婚年龄的姐妹统统嫁进了手握兵权的世家门第,愣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让原本日趋落没的娘家,重新挺直了脊梁,站了起来。 同时,姬家那些个实力强大的姻亲团团联手以后,也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势力,最终成为明德宗的强大后盾,让原本动荡不安的朝堂日趋稳定下来。 明德宗感动于姬皇后的付出和努力,所以特意命人为她定制了一身金凤礼服,并暗暗拟好了封后圣旨,等着在跨年宴上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当时的姬静姝听到封后的旨意却并无多大的惊喜。明德宗派人送来那身华贵的金凤礼服时,姬皇后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或者说,在她费尽心思将自家的姐妹送到那些或合适或不合适的将军们的*上时,姬皇后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所以接到封后圣旨时,姬皇后不惊不喜,只是浅笑着接过了旨意,然后神色淡然地告诉明德宗,“皇上,臣妾怀孕了。”那时的姬皇后,刚刚怀上朱鄞祯。 因为这个后位是姬皇后牺牲众姐妹的幸福,踩着姐妹们疼痛流血的心脏坐上去的,所以姬皇后根本喜不起来。 姬皇后后来大力扶持娘家人,也怀揣几分赎罪的心理。明德宗也是明白姬皇后的心思,所以对姬皇后扶持娘家人的举动,只要没有特别出格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皇后垂眸一笑,“皇上向来知道,臣妾是念旧之人。何况这是皇上赠予臣妾的。” 明德宗望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沈梦璐,略带薄怒,“皇后既然如此珍惜,就该好好收着。” 姬皇后对明德宗的怒意不以为然,依旧是言笑晏晏的模样。“这衣裳再美,压在箱底也是浪费。这不难得今日沐妃进宫陪臣妾梳妆,臣妾见沐妃的装扮太过素淡,恰巧臣妾这身旧衣正适合沐妃,臣妾便做主转赠与她了。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朱鄞祯和沈梦璐不懂这件金凤礼服的意义,自然也不懂姬皇后让这金凤礼服重现天日的意义。可明德宗却十分明白,如今这身金凤礼服穿到沈梦璐身上意味着什么。姬皇后的心思,令明德宗倍感头疼。 *************************************************************** 大年三十除夕夜到了,蓝蓝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了!恭祝大家新春愉快,阖家欢乐! 恭祝大家新的一年,“羊”光灿烂五彩缤纷,“羊”洋得意快乐如意。“羊”关大道宏图大展,“羊”首俯瞰放眼未来。“羊”气十足扬威耀武,“羊”光明媚喜乐洋洋。   ☆、249.明德宗的心疼 可是责怪……当婆婆的送东西给自己的儿媳妇,他这个当公公的怎么责怪?又凭什么责怪?“那是皇后的东西,皇后自己做主就是。皇后若是觉得妥当,朕又岂能干涉。” 姬皇后送东西给沈梦璐无可厚非,可是送这象征尊贵身份的金凤礼服,就得姬皇后自己掂量是否合适了。明德宗眸光深邃地盯着姬皇后。 姬皇后侧身盈盈一福,“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也就安心了。”她既然将这金凤礼服拿了出来,自然没有觉得不妥当的道理! 姬皇后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给明德宗,明德宗眼里飞快闪过一道火花,然后敛眉撇开了头,撤走了原本停留在沈梦璐身上的视线。 可姬皇后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姬皇后轻轻拉了一把沈梦璐,将她推到明德宗面前。“皇上您看看,沐妃穿这身衣裳多么合身,简直像是特意为沐妃准备的一样。” 见姬皇后不依不饶,明德宗的眼眸陡然一沉。 “皇后,朕是来陪你用早膳的!”明德宗低沉的语气中暗含警告,示意姬皇后适可而止。 姬皇后哪里会听不懂明德宗的意思。姬皇后跟在明德宗身边几十年,对明德宗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明德宗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姬皇后都清楚明白代表着什么意思。 凡事都要有个度,反正明德宗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和决心了,姬皇后也不再纠缠于此。 “是臣妾糊涂了!皇上下早朝有一会儿,是该肚饥了。”姬皇后端起笑容冲明德宗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吩咐高嬷嬷,“高嬷嬷,传膳吧!” 明德宗眸光深邃地最后盯了沈梦璐一眼,这才虎着脸坐了下来。 “祯儿,沐妃,你们也赶紧坐下用膳吧!大半夜就进了宫,也是为难你们俩了。”姬皇后假装没看到明德宗的臭脸,亲热地拉过沈梦璐坐到自己身边,摆出了婆媳情深的模样。 沈梦璐不安地望了朱鄞祯一眼,然后惴惴不安地坐到了姬皇后身边。今日的姬皇后,太过反常了!或者说,太诡异了。 刚刚明德宗和姬皇后一番打哑谜一般的话语,让沈梦璐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穿上这身金凤礼服,开启了新的一轮麻烦。明德宗望着她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重刑犯。 朱鄞祯的眉头也一直紧锁,没有舒展开来过。姬皇后与沈梦璐婆媳和睦,相处融洽,当然是朱鄞祯乐意见到的。可是,姬皇后对沈梦璐和颜悦色到,连这身与沈梦璐的身份大大不符的金凤礼服都能赠送,总归让朱鄞祯觉得十分怪异和不安。 *************************************************************** 一日之际在于早膳! 可这一顿早膳,气氛无比诡异。 明德宗发扬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美德,一直沉默地埋头吃饭,是不是用他那对深不见底的鹰眸剜一眼沈梦璐。 而姬皇后则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沈梦璐是婆媳一般,一个劲地发挥好婆婆精神,无比体贴地亲自替沈梦璐布菜。 沈梦璐被明德宗和姬皇后两面夹击,一边受*若惊,一边胆颤心惊。一桌子精致的美味佳肴,吃在嘴里,对沈梦璐来说如同嚼蜡,直到宫女将盘子撤光,沈梦璐也没尝出味道来。 同样食不知味的还有朱鄞祯,看着自己媳妇儿被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妈整成夹心饼干,自己想维护媳妇儿却又无能为力,那滋味,叫一个酸爽。 好不容易一顿压抑的早膳结束,朱鄞祯顾不得其他,拉着沈梦璐就想起身告辞,可是被明德宗和姬皇后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沐妃,上回朕给你时间,让你处理沈默和柳如芸,而今时限已过,你作何打算?”明德宗虽然被姬皇后的金凤礼服弄得心烦气躁,却没有忘记今日招沈梦璐入宫的真正目的。 沈梦璐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回父皇,沈默和柳如芸抗旨不尊,证据确凿,臣妾无可辩驳。”事已至此,她的打算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沈梦璐眼下只希望这场封闭能早日平息下来。 “你想清楚了?”明德宗挑眉。 “是!父皇!”沈梦璐温声应到。 “即便你知道他们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也不打算为他们开脱?”明德宗再次确定沈梦璐的心思。 明德宗可没忘记,上一次他欲将沈家满门抄斩时,沈梦璐那伶牙俐齿,据理力争的模样,可这一次沈梦璐竟这样轻易就放弃了父亲与姨娘的性命,令明德宗有些惋惜。或许他的心情有些奇怪,可是,沈梦璐越恭顺,明德宗就越怀念她神采飞扬的模样。 沈梦璐听到明德宗这句话,莫名有些酸涩。她站起身来,跪到明德宗面前。“父皇,臣妾还是那句话,沈默与柳如芸抗旨不遵是事实。” 为人利用而不自知,只再一次证明沈默的愚不可及。人活着,可糊涂一时,却不可糊涂一世。面对如此愚昧无知又自私自利的沈默,沈梦璐倍感糟心和无力。 就因为沈默和柳如芸的愚蠢,现在还连累到谢长安身陷囹圄,沈梦璐已是深恶痛疾又愧疚万分。 面对这样害人又害己的人物,沈梦璐感觉也是醉了,她再继续无底线的容忍他们下去,莫说谢老夫人不肯原谅她,怕是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了。 “平身吧!”明德宗捋了捋胡子,沈梦璐这一次能狠下心肠抛弃父亲和姨娘,倒是令明德宗有些意外。明德宗原以为沈梦璐还得纠结一番才行。“如此,朕明日就下旨了。” “谢父皇!”沈梦璐闻言起身,垂眸站到朱鄞祯身边。关于沈默和柳如芸最终结局,沈梦璐没有多问。 沈梦璐反应如此淡定,明德宗反而有些不淡定了。明德宗所有所思地望着沈梦璐,这女娃子仿佛越来越沉寂了!然后明德宗终于明白了,他觉得惋惜的原因了。 明德宗这一生见过太多这样原本个性张扬,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安静沉寂的女子。譬如姬皇后,譬如尉妘妗,而今又多了一个沈梦璐。 沈梦璐本不是一个婉约如白莲的女子,相反的,沈梦璐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如火的红莲。 明德宗第一次见到沈梦璐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唯我独尊,不惧天地的洒脱女子。那时的沈梦璐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大无畏的热烈,有着敢雄辩天下的万丈豪气,无比耀眼。 可不过数月而已,专属于沈梦璐的那种三分张狂七分无畏竟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言谈举止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沐王妃,成为了一位真正的识大体,顾大局的王妃。 沈梦璐这般的稳重自然不是坏事,可是看清楚个中缘由之后,明德宗到底还萌生了心疼。早年的姬皇后也好,尉妘妗也好,她们至少是经过了几年的沉淀,慢慢成长的。可沈梦璐,却只是在短短数月时间,被迫摒弃张狂的自我,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安静的女子。 沉吟了片刻,明德宗再次开口,“老四,一会儿你替你拟旨吧!就按大臣们的意思,秋后问斩吧!” “是!父皇!”朱鄞祯怔了怔,下意识地牵住了沈梦璐冰凉的手,心疼蔓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明德宗这句话,沈梦璐还是忍不住一阵手脚发凉。秋后问斩,哪怕拖到最后,也不过两个月时间了。 “沐妃,此事牵连重大,朕也无法姑息。”看到沈梦璐微微发白的脸色,明德宗还是忍不住解释到。 沈梦璐咽了咽干涩的喉头,“父皇能顾念臣妾的心情,臣妾已是感恩戴德。父皇能放过沈家其他无辜的人,已是宽大处理。父皇,臣妾谢父皇隆恩。” 抗旨不遵,按照惯例,是可以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的。明德宗只收拾了沈默和柳如芸,甚至连沈恭卿都没有处置,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明德宗对她的偏爱,沈梦璐又岂会没有知觉。而沈梦璐也很明白,明德宗之所以对她刮目相看的原因,正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恃*而骄。 明德宗叹了口气。这件事上,他确实已是尽力了,朝堂之上有多少大臣上折子要求将沈家满门抄斩的。 明德宗本来还担心沈梦璐会一时冲动,拿他赠她的免死金牌来说事,现在见沈梦璐如此顾全大局,明德宗也安心了许多。 “老四,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明日早朝之前拟好旨便可。皇后,朕先回了。”明德宗不忍再直视沈梦璐苍白的脸色,索性站起身来。 不过走出两步,明德宗又停下脚步,回头过看着沈梦璐,“沐妃穿着这身衣裳,美则美矣,不过无事还是不要随便溜达了,早些回沐王府去吧!”   ☆、250.婆媳对话+柳如芸疯了 沈梦璐穿着这身不合身份的金凤礼服,只会招来事端。今日沈梦璐出现在金銮殿一事,明德宗可以当作是她的无心之举,可以不计较。可是这身碍眼的金凤礼服,无论如何,让明德宗心头有些不快。 沈梦璐怔了怔,屈身福了福。“是,父皇,臣妾遵命!” 朱鄞祯和沈梦璐本来就打算早点出宫的。这身金凤礼服,莫说明德宗看着不舒服,沈梦璐穿在身上也是百般不舒坦,恨不得分分钟脱了下来,埋进地底,来个眼不见为净。 “母后,那儿子和王妃就先回去了。”待明德宗离去后,朱鄞祯和沈梦璐再次起身告辞,却被姬皇后拒绝了。 “祯儿,你不是还要去拟旨。你且先去办了正事吧!本宫与沐妃还有些体己话要说。”姬皇后有意支开朱鄞祯。 朱鄞祯拧起眉头,“母后,父皇明明责令我们早些回府。” 姬皇后扬手一挥,打断朱鄞祯的话,“你不用拿你父皇来压本宫。你父皇是什么意思,本宫比你清楚。”明德宗无非是怕沈梦璐穿这身金凤礼服被人看到,惹人非议。可倘若沈梦璐只是待在姬皇后这朝凤殿,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本宫不是老妖婆,不会吃了你的王妃。你不用像提防恶賊一样提防本宫!”想到朱鄞祯为了沈梦璐和她顶嘴的事,姬皇后沉下了脸,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母后……”朱鄞祯嗫喏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被沈梦璐轻轻拉住了衣袖。 “王爷,正事要紧!臣妾也想再向母后讨教几招驻颜术。”沈梦璐开口充当和事佬。她可不想因此导致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婆媳关系再次恶化。 并且,沈梦璐也想听听姬皇后还有什么相对她说的。先前姬皇后那句,不想踏入金銮殿的王妃不是好王妃,终归令她耿耿于怀。 “梦儿……”朱鄞祯低唤了沈梦璐一声,眼里满是担忧。金銮殿看日出一事也好,金凤礼服一事也好,这一个一个意外,都让朱鄞祯各种觉得今天不是留在宫中的黄道吉日,他生怕继续留在皇宫,会生出更多事端。 “我可以回府拟旨!你向母后讨教驻颜术也不急于一时。”朱鄞祯心中莫名很不安,他此刻顾不上姬皇后的不满,只想带着沈梦璐远离危险。 姬皇后闻言冷哼一声。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这儿子也算白养了!明知她不高兴,竟然还这么罔顾她的心情。 沈梦璐耳尖地听到姬皇后那声冷嗤,颇感无奈。 “王爷,臣妾难得进宫,王爷就恩准臣妾陪母后说说话吧!”沈梦璐恭顺温和的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臣妾哪儿也不去,就在母后宫中等王爷办完正事回来,” 朱鄞祯自知拗不过沈梦璐,只好无奈妥协。“那好吧,你自己当心。” 朱鄞祯望了一眼冷着脸的姬皇后,冲她作了一揖,“母后,儿子告退了。” 姬皇后绷着脸扭开头哼了一声,不置一词。这个儿子,越来越会伤她的心了。亏得她还处处为他着想! 不过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当娘的都不为自己儿子打算,还能指望谁? 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朱鄞祯离开之后,姬皇后命人备了养身花茶,然后摒退左右 准备好好与沈梦璐来一场一对一的婆媳对话。 “母后,您别在意王爷的话。”见姬皇后还是面有郁色,沈梦璐不安地开口。 姬皇后毫无笑意地扯扯嘴角,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沐妃,男人爱妻是好事,本宫为祯儿这样的品德感到骄傲。本宫只希望祯儿的用心付出,不会如投石如大海一般。”姬皇后挑眉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抿了抿唇,“母后,臣妾省得王爷的好,也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深情。” “漂亮话说着总是容易的,关键还得看实际行动才行。”姬皇后轻哼一声,对沈梦璐这话不以为然。 实际行动??沈梦璐蹙了蹙眉,捉摸不准姬皇后的意思。 “母后,臣妾会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沈梦璐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毕竟上一回,姬皇后就直言不讳让他们为子嗣一事多加努力。 姬皇后扬了扬眉,“沐妃如此有觉悟,本宫深感欣慰。不过,光繁衍子嗣是不够的,还得要多为将来打算才行。” 将来?沈梦璐的心颤了颤,“母后,臣妾驽钝,恳请母后明示!” 沈梦璐不想再费心揣摩姬皇后的心思,与其打哑迷,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姬皇后轻笑一声,饱含深意地打量着沈梦璐身上的金凤礼服。“沐妃蕙质兰心,本宫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沈梦璐这才明白过来姬皇后的意思,不过却决定继续装傻。“母后,请恕臣妾糊涂。” 姬皇后冷哼一声,眼里透露出几分不满。“沐妃,大智若愚也得分场合。你在本宫面前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你不明白,那本宫就跟你说个清楚明白!” 姬皇后端起被子喝了一口花茶。“沐妃,当年本宫就是穿着这身金凤礼服,接的封后圣旨。” 沈梦璐脸色变了变,她猜到了这身衣服意义不凡,却没猜到如此不一般。怪不得明德宗一见到她穿着这身礼服,会是那样的脸色了。 “母后,如此,臣妾怕是更加不该接受这身衣裳了。”不管姬皇后存着什么心思,显然明德宗并不乐见,而那也并不是朱鄞祯的心愿。对沈梦璐来说,拒绝,才是明智之举。 姬皇后的脸色陡然一沉,语气强硬地开口,“沐妃,本宫既然会将这身礼服赠予你,就没打算让你拒绝。” 看来姬皇后主意已定!沈梦璐暗暗发愁,“母后,此事并非臣妾能做主的!” 姬皇后想让沈梦璐坐皇后之位,也得问问明德宗的意思,朱鄞祁的意思,以及朱鄞祯的意思。她一介女流,又有什么权力决定这些。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这个意愿,自然就有办法做主。”姬皇后勾勾嘴角。“沐妃,你不要小看了自己的能耐!” 明德宗对沈梦璐的偏爱,朱鄞祯对沈梦璐的*爱,甚至是朱鄞祁对沈梦璐不合时宜的爱恋,姬皇后都清楚明白地看在眼里。正是因为如此,姬皇后才会从沈梦璐入手此事。 沈梦璐抿唇不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如此强势的姬皇后。姬皇后殷切的眼神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沐妃,本宫不妨对你直说。鄞祁的身子骨摆在哪里,与皇位是否有缘还是未知数。祯儿是嫡次子,代替鄞祁成为太子,是顺势而为的事。本宫现在跟你提后位虽然为时尚早,可这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你也无须有负担,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权当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见沈梦璐被自己震住了,姬皇后缓和了语气。 顺势而为?顺应天意?并不见得吧!沈梦璐虽然没有与朱鄞祯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可是从朱鄞祯的言谈之间,沈梦璐多少能体会到,朱鄞祯并无觊觎皇位的意思。 “母后,这样的心理建设,您应该给王爷做才对,臣妾一介妇人而已……”沈梦璐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岂会不知姬皇后的打算。怕只怕是姬皇后明知朱鄞祯对皇位没有想法,这才变着法子,想让她去唆使朱鄞祯改变心意。 可是,朱鄞祯不想做的事情,她又为何要去逼迫他?再从私心上讲,朱鄞祯一旦当了皇帝,就无可避免地会有后宫三千佳丽。沈梦璐连与沐王府那些女人共同分享朱鄞祯都不乐意,更何况是三千女子! 所以,于公于私,沈梦璐都没有怂恿朱鄞祯夺帝位的理由! “沐妃!你难道不知道,能成大事的男人,都需要一个甘愿牺牲的女人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梦璐还一再推脱,姬皇后真的开始生气了。“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祯儿是你的夫君,你身为妻子有责任和义务助他一臂之力!”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轻声开口,“母后,倘若这是王爷选的道路,臣妾定然义无反顾,竭尽全力相助王爷。可倘若,王爷无心于此,臣妾又怎能忍心逼迫王爷。” “母后,王爷对臣妾的深情厚意,臣妾无以为报。臣妾能做的,唯有与王爷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还望母后体谅臣妾!”沈梦璐态度谦恭,眼神坚定! 姬皇后只觉得一股怒气从丹田冉冉升起。见朱鄞祯和沈梦璐两个人都油盐不进,将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气得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沐妃,你今日当你顾念祯儿意愿是爱的表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的愚昧,会后悔没有听从本宫的规劝!”多说无益!姬皇后深知这个道理!总有那么一些人,没有撞过南墙,不知回头转向。 沈梦璐自以为了解朱鄞祯,可姬皇后敢说,这普天之下,最了解朱鄞祯的人绝对是她这个当娘亲的! 姬皇后敢打包票,朱鄞祯不会将他当年因太子之位一事,所遭受到的伤害和委屈告诉沈梦璐听。所以,沈梦璐今日才敢这么轻描淡写地在姬皇后面前说一句,不忍心逼迫朱鄞祯去夺帝位。 不过,无论如何,姬皇后的心意不会改变。朱鄞祯和沈梦璐都不开窍也无所谓,她还是会通过她的方式,帮助朱鄞祯坐上那把龙椅!因为在姬皇后眼里,那个位置是朱鄞祯应得的! 婆媳对话,最终不欢而散。 沈梦璐的情绪也收到了影响,难免有些低落。其实姬皇后的话也是没错,朱鄞祁尚未有子嗣,倘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朱鄞祯上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是…… 经过今天一事,沈梦璐再一次坚定了要替朱鄞祁戒毒的决心。 **************************************************************************** 沈默与柳如芸秋后问斩的圣旨下到了京畿府衙大牢。 接到圣旨的沈默,当场癫狂了,一个劲嚷嚷着要见沈梦璐,甚至不惜自残相逼。沈默怎么也不敢相信,沈梦璐竟然会如此狠心,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砍头。 李牧自上一次被沈梦璐一顿排遣,又被朱鄞祯一顿收拾之后,好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沈默和柳如芸再怎么不招沐王妃待见,也轮不到别人欺负。这不也不敢再怠慢沈默和柳如芸,一见沈默自残,李牧第一时间派人传了口信到沐王府。 朱鄞祯和沈梦璐抵达京畿府衙大牢的时候,沈默已经将自己撞得满头包了。 一见到沈梦璐,沈默连滚带爬地冲到沈梦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住沈梦璐的腿哀嚎到,“梦儿……梦儿……爹爹不想死啊!你救救爹爹啊!爹爹错了,爹爹真的知错了,你给爹爹一个悔改的机会吧!” 凝霜下意识要上前推开沈默,被朱鄞祯制止了。自打那日从皇宫回来,沈梦璐虽然没有对问斩沈默和柳如芸一事,没有特别的反应,可朱鄞祯知道,她心中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沈梦璐现在原地不动,任由沈默将脸上的血污蹭到她的藕色儒裙上。沈默这般反应在沈梦璐的预料之中,也毫无意外地另她觉得糟心。 “沈默,你是觉得沈家其他人没有陪你一起砍头,不太甘心吧!”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她脚边的沈默。 原本哭天抢地的沈默被沈梦璐这句话噎得一愣,顿时忘了嚎叫。怔愣了片刻,沈默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地否认。“梦儿,爹爹,爹爹怎么会这样想。” 沈默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心里清楚。不过看着沈默闪躲的眼神,沈梦璐就知道,沈默心有不甘是肯定的。 “违抗圣旨,可灭满门,诛九族!本宫不会做傻事!”沈梦璐说着挣开沈默的手,越过他走向缩在角落,看似疯疯癫癫的柳如芸。 蓬头散发的柳如芸手中抱着一个脏不拉几的枕头,温柔地摇晃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望向旧枕头的眼神充满了感情,干裂的唇瓣不停地一张一合,嘀咕不休。 沈梦璐静立在柳如芸面前,侧耳倾听了半天,才终于听清了柳如芸口中的念念有词。 “一勾金,二勾银,三勾铜来四勾铁,五勾勾出个好宝宝。好宝宝,拉勾勾,金勾勾呀银勾勾,勾得宝宝哈哈笑。” 沈梦璐眼眸一暗,敢情这柳如芸是将枕头当成孩子在哄了。她到底是真的疯到连枕头和孩子都分不清的地步,还是在借此装疯? “柳如芸。”沈梦璐靠近一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柳如芸条件反射一般,将怀中的枕头藏到身后,退到墙根,眼神戒备地盯着沈梦璐。“你是谁?你走开!这是我的孩子!你别想抢走我的恭儿!” “柳如芸,我对你手中的枕头不感兴趣!”沈梦璐紧紧盯着柳如芸的眼睛,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眼睛瞎了吗?什么枕头?这是我的孩子!我的恭儿!”柳如芸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朝沈梦璐嗤了嗤牙。 “如果这真是个孩子,那他应该是软绵绵,温乎乎的。可是你摸摸你怀中的枕头,你确定你的孩子是这么冷冰冰硬邦邦的吗?”沈梦璐伸手指了指柳如芸怀中的枕头,依旧紧盯着她,丝毫不错过她的表情。 柳如芸的目光有片刻呆滞,她依言伸手摸了摸怀中的枕头,冷硬的触感让她有些怀疑沈梦璐的话。为什么她的恭儿这么凉?柳如芸有些茫然无措。 “摸清楚了吗?它到底是枕头还是沈恭卿?”沈梦璐轻声质问。 柳如芸先是疑惑地皱起眉头,然后再次神色紧张地抱紧手中的枕头,充满敌意地瞪着沈梦璐,“你走开!离我远点儿!你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骗走我的恭儿!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谁也不可以抢走我的恭儿!谁也不可以!” 柳如芸的表情太过逼真,竟让沈梦璐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准柳如芸是不是真的疯了。 “柳如芸,恭儿早就是个挺拔的少年,可你怀里的孩子还只是个婴儿而已。它又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孩子?”沈梦璐再接再厉,做进一步确认。 柳如芸的眉头越皱越紧,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死结,面目全非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那画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哪来的疯婆子,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认错吗?你赶紧给我滚开!不要再妄想骗走我的孩子!不然我报官抓你了!”柳如芸死死抱着怀里的枕头,恶狠狠地盯着沈梦璐,大有沈梦璐再敢上前一步,就跟她拼命的意思。 “梦儿,她疯了!她已经完全疯了!这一切都是这个疯婆子怂恿爹爹的,爹爹是无辜的啊!我是被这疯婆子给害的!”见沈梦璐对柳如芸都能展现出不同寻常的耐心,被晾在一遍的沈默不甘心地再次上前,扑到沈梦璐的身边。 “梦儿,给恭儿疏通的主意,都是这个疯婆子出的。当初要将你献给沐王爷的馊主意也是这个疯婆子出的,害你撞柱,害沈家差点灭门,离间我们父女感情的人,都是这个疯婆子!梦儿,她是应该被砍头的,可是……可是爹爹真的都是无辜的啊!爹爹是冤枉的啊!你要为爹爹申冤啊!”沈默指着柳如芸,再次向沈梦璐哀哀哭道。 沈梦璐凝眉看了沈默一眼,眼里是一览无遗的厌恶。她原来以为沈默不过就是蠢了点,可是没想到沈默的本质居然会是这样恶劣,死到临头,还想再插别人两刀。柳如芸在沈默耳边吹耳边风是事实,可那也得吹得进去才行啊! 自己拉不出粑粑,还怪地球没有吸引力!沈梦璐已经懒得再打理这无可救药的沈默了,哪怕再多看他一眼,再多跟他说一句话,沈梦璐都觉得被玷污,被恶心了。“凝霜!起开他!” 沈梦璐一声令下,凝霜立马飞身过来,一把扣住沈默的衣领,欲将他远远扯开。 被凝霜制住的沈默见自己已经卑躬屈膝到给自己的女儿跪下了,都没能换回沈梦璐的丁点儿怜悯,顿时怒从胆边生。 “你个不孝女!老子白养你了!”沈默突然怒吼一声,发狂似的挣脱凝霜的钳制,疯一般地朝沈梦璐撞去。 “梦儿当心!”朱鄞祯一见情形不对,赶紧一个闪身,身手敏捷地踹了沈默一脚,迫使他改变方向,自己则飞身落到沈梦璐身边,将她牢牢护在怀中,担忧地问到。“娘子,你没事吧?” 沈梦璐惊甫未定地摇了摇头,然后焦急地望向直直撞向柳如芸的沈默。 沈默被朱鄞祯踹得失去控制,直接将柳如芸撞了个四脚朝天,柳如芸原本紧紧护在怀里的枕头也被撞飞了出去。 “恭儿!”柳如芸先是尖叫一声,然后出其不意地狠狠咬住了沈默的胳膊。“你伤害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沈默没有预料到柳如芸这番动作,先是一愣,然而手臂上痛彻心扉的疼痛很快让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沈默惨绝人寰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响起,而后是柳如芸的闷声呼痛声。 ******************************************************************* 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251.这可是大小姐的意思? 沈默没有预料到柳如芸这番动作,先是一愣,然而手臂上痛彻心扉的疼痛,很快让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沈默惨绝人寰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响起,而后是柳如芸的闷声呼痛声。 “疯婆子,给老子松开!”沈默对咬着他手臂的柳如芸一顿拳打脚踢,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到柳如芸头上背上,可即便如此,柳如芸却依旧是紧咬着沈默不肯松嘴。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也是朱鄞祯和沈梦璐没有预料到的,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在展望和凝霜的通力合作下,才好不容易将厮打在一起的沈默和柳如芸分开。松开沈默的柳如芸身上多处挂彩,满嘴献血。 沈梦璐原本以为是沈默下手太狠,将柳如芸打成了内伤,可定睛一看 ,却是惊呆了。 恨有多深,下口就有多重!柳如芸用力之狠,竟生生咬掉了沈默手臂上的一块肉。 血腥味在狭小的牢房中弥漫开来,沈默血肉模糊的手臂,和柳如芸满嘴鲜血的模样,交织成了一副诡异又惊悚的画面。 柳如芸丝毫不理会沈默的谩骂,只是含着齿间的肉,冲着众人笑,傻乎乎的笑容里莫名带着几分阴森森。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柳如芸做出了一件更加惊悚的事情。她竟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咀嚼着从沈默手臂上咬下来的肉,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裂开嘴,露出血红的牙齿,冲众人扯开一个笑。 柳如芸惨不忍睹的脸加上那骇人的笑容,犹如来自地狱勾魂的恶鬼一般。 沈默被柳如芸的模样吓得不轻,惨叫一声,“鬼啊!”便吓得抱头鼠窜缩到角落,瑟瑟发抖起来,口中还不停嘀咕着,鬼啊!鬼啊! 怪不得本就胆小如鼠的沈默被柳如芸这番骇人的模样吓到,连展阳和凝霜都有些面面相觑。 朱鄞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而饶使是心理素质强大,又经历过枪林弹雨,见识过腥风血雨的沈梦璐,看到柳如芸生吞人肉的那一幕,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发出一声干呕。 ***************************************************************** 经过这件事后,朱鄞祯三令五申,明文禁止沈梦璐再去京畿府衙大牢见沈默和柳如芸。这沈默和柳如芸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每见一次,都只会增添人的恶心感。加上二人的死期已定,朱鄞祯再也不愿意沈梦璐再为这两个人费神,徒增烦恼。 沈梦璐这一次没有违抗朱鄞祯的命令,顺从地默认了朱鄞祯的决定。 一切已成定局,柳如芸真疯也好,装傻也好,对沈梦璐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而沈默,他对沈梦璐恨也好,怨也好,沈梦璐也都已经不在乎了。 不过,沈家其他人,多少还是令沈梦璐放心不下。 朱鄞祯自然明白沈梦璐的牵挂,可是考虑到谢老夫人的心情,沈梦璐又不好明目张胆地伸手援助沈家其他人。因为在沈默和柳如芸面前已经当了一回恶人,沈梦璐也始终下不定决心,在沈家其他人面前再摆出恶毒的嘴脸。 为了不让沈梦璐为难,朱鄞祯索姓亲自出马,瞒着沈梦璐到沈府跑了一趟。 原本繁华富贵的沈府,如今已经是一番彻底萧条的姿态了。自从沈梦璐离开沈府,谢婉贞回安护候府,沈默和柳如芸入狱之后,沈家的下人能跑的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外聘的下人不用说,走得一个不剩,连家生子都跑了大半。 沈家祠堂和几位主子居住的院落,全部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连原本收在谢婉贞院落中的家生子的卖身契也都被翻了出来。找到卖身契的家生子,除了几个对沈府感情十分深厚的家生子,舍不得离开以外,其他人都全部卷着包袱,拖家带口地跑了个精光。 而本来经过一番整顿改造,打算对外开放的沈园,而今也是一片荒芜的模样,果树植被均无人打理,一片狼藉。 朱鄞祯早就知道沈府的现状,可是亲眼看到这般萧索的模样,还是令他感慨万千。朱鄞祯十分庆幸,自己坚持不让沈梦璐回沈府,连他看了沈府的惨状都心有馀悸,要是沈梦璐亲眼看到沈家败落成这番样子,恐怕更加会承受不住。 跟在朱鄞祯身后的楚代安,神色也十分暗淡。沈家从繁荣走向萧败,是楚代安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一夕之间,颠覆乾坤,还是令人倍感心痛。 当初楚代安收沈梦璐所托来照看沈家的时候,楚代安就知道沈家正在走下坡路,可是经过从江北回来的沈梦璐的一番尽力挽救,沈家原本已经犹如枯木逢春,开始出现回暖的现象。 倘若不是沈默和柳如芸作死,而今的沈家估计已经重回昔日的繁华了。栈道的修葺工程进展得如火如荼,而沈府门前的空地也已经有了全面的规划,只差转手出让了。沈园的改造也已经完成,倘若没有出现沈梦璐与沈家翻脸和沈默为沈恭卿疏通一事,沈园早就对外开放,为沈家带来滚滚财源了。 惋惜!楚代安心中是深深的惋惜之情! 沈梦璐是沈家的中流砥柱,是沈府的顶梁柱,沈家离了沈梦璐,就像是没有承重墙的房子,瞬间崩塌了,也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偌大一个沈家,在这大明历史上赫赫有名,创造过无数辉煌的京城城东沈家,而今就这么在天下人的讥诮声中衰败了,只留下了无数的八卦和无尽的唏嘘。 得知朱鄞祯来了,赵欣然带头领着沈家其他所有人,战战兢兢地跪到了朱鄞祯面前。 楚代安扫了一眼,除了赵欣然,沈梦瑶和林彩月,沈梦媛,沈梦琳几位正主子,和当初他替沈梦璐精心挑选的那些乔装成丫鬟下人的千影宫宫人之外,沈家只剩下蔡忠和清歌清舞两家家生子依旧守候在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沈府之中。 楚代安的视线在沈梦瑶身上逗留了片刻,本就清瘦的沈梦瑶而今显得越发单薄了,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悲伤,看着如枯萎的花朵一般的沈梦瑶,楚代安忍不住一阵心疼。 在这个沈家,与楚代安接触最多的一个人,不是沈梦璐,而是沈梦瑶。在楚代安还是初黛的时候,沈梦瑶与他曾那样亲密无间过。沈梦璐去江北治瘟疫的那段时间,沈梦瑶一直像一抹影子一样跟在楚代安身边,将初黛当成了无比崇拜的偶像。而楚代安,也是真心实意将沈梦瑶当成了妹妹看待,悉心教她管家看账的技能。 而今,看着自己曾经用心对待的小妹妹生活窘迫,失去笑颜,楚代安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本王重新安排了一座宅子,你们过两天就搬到那边去住吧!”众人向朱鄞祯见礼之后,朱鄞祯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而今的沈府已然是个累赘,赵欣然等人守着这座大宅子,日子只会越过越艰难,而沈府在她们手中也只会越来越破落。 而沈府是当初明德宗看在沈梦璐的份上,破格留下来的。换个角度看,也可以看做是明德宗给沈梦璐的赏赐,是沈梦璐的私有物。加上沈梦璐先前为了建设沈府的费心费力,朱鄞祯自然也舍不得浪费了沈梦璐的心血,所以,朱鄞祯打算替沈梦璐收回这座沈宅,继续完成她打造商业街的梦想。 听到这话,赵欣然等人面面相觑,把握不准朱鄞祯做这个决定的用意。难道是要将她们赶出沈府的意思吗? 林彩月愁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不过又不敢当着朱鄞祯的面掉眼泪,生怕惹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像沈默和柳如芸一样掉了脑袋,于是只好紧紧地抱着一对双胞胎女儿,默默地咬着唇。 与林彩月的慌张不同,赵欣然则冷静许多。赵欣然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上前一步,朝朱鄞祯屈身福了福礼,“敢问王爷,这可是大小姐的意思?” 虽然沈默和柳如芸那样狼狈的下场让赵欣然有些意外,可无论如何,赵欣然还是愿意相信沈梦璐不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虽然明白她们没有权利违抗朱鄞祯的命令,可是赵欣然还是想知道这是不是沈梦璐的意思。 倘若是沈梦璐的意思,那么她们自然是义无反顾地遵从。如果不是,那么她们也可以早做另外的打算。 “算是吧!”朱鄞祯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252.能否见大小姐一面 “算是吧!”朱鄞祯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沈梦璐虽然没有主动在朱鄞祯面前提过她的想法,可是从楚代安那边得来的信息,也足矣让朱鄞祯猜到她的心思了。 让沈梦璐弃沈家人于不顾,她显然做不到。而考虑到谢家人的心情和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沈梦璐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帮助她们。 沈梦璐之前对楚代安说,要拿回沈家大小姐应得的东西。言下之意并不难猜测,想必沈梦璐说的东西,指的就是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沈府大宅。 在这样进退维谷,两相为难的局势之下,那沈梦璐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演一回恶人,将沈家人赶出沈府。一来转移敌人的视线,二来也能暗中接济保护赵欣然等人。 听到朱鄞祯这个回答,赵欣然的眼神闪了闪,她用力抿了抿唇,不再过多追问此事。“王爷,请恕民妇斗胆,敢问王爷为民妇们准备的宅子在何处?” 朱鄞祯眸光深邃地望了赵欣然一眼,沉吟了片刻,“三日后,本王会派马车送你们去新的宅子,届时你们就知道新宅子的位置了。这几ri你们简单拾掇拾掇吧!” 这恐怕是要将她们送离京城的意思了!而且恐怕她们以后都很难再有回京的机会了!强烈的失落感划过赵欣然的心间,赵欣然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会有再次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一天。 “王爷,民妇有一事相求,恳请王爷恩准!”赵欣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朱鄞祯面前。 朱鄞祯挑眉看着赵欣然,他早从沈梦璐那边听说过这赵姨娘有几分能耐,从赵欣然强忍背上,却又如此镇定的反应来看,显然她已经猜到朱鄞祯此举的目的了。 朱鄞祯望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示意展阳摒退了沈家其他人和一干闲杂人等,唯独留了赵欣然一人,这才缓和了表情。“赵姨娘,请讲!” 一声赵姨娘,一个请字,轻易让赵欣然红了眼眶。赵欣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朱鄞祯此举必然是为了保护沈梦璐和她们。 “王爷,民妇等人此去经年,回京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民妇恳请王爷,能否在民妇等人离开之前,让民妇和小女见大小姐一面?”赵欣然闪烁着泪花的眼眸里写满了殷切的期盼和深切的恳求。 赵欣然的请求在朱鄞祯的预料之中,可是却又令他十分纠结。朱鄞祯知道这赵欣然母女二人对沈梦璐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她提这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 朱鄞祯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知道沈梦璐肯定也是想见见她的家人。可是,朱鄞祯又担心会节外生枝。 沉吟了半响,朱鄞祯才犹豫不决地开了口。“本王可以安排你们见见沈夫人。” 赵欣然眼里的希冀,犹如被风吹熄的火苗,瞬间暗淡下去。“是!民妇多谢王爷恩典!” 见不到沈梦璐虽然遗憾,可以能在离去之前再见一面谢婉贞,也算是不错了。自打谢婉贞回了安护侯府之后,赵欣然也是再没见到过她。 自沈梦璐大婚之后,谢家已经彻底对沈家关上了大门,赵欣然曾几次上门求见谢老夫人和谢婉贞,都被拒之门外。 楚代安虽然觉得朱鄞祯不让沈家人见沈梦璐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朱鄞祯自有他的考量。而最关键的是,朱鄞祯才是沈梦璐的男人,他楚代安,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 朱鄞祯欲将沈家人驱逐出沈府的事,最终还是传到了沈梦璐的耳中。 事实上,朱鄞祯从沈府回来的当天,沈梦璐就已经知道此事了。沈梦璐之所以不动声色,默认朱鄞祯的安排,也是因为她全心信任着朱鄞祯。沈梦璐知道此事由朱鄞祯出面会比她更顺当,并且她相信朱鄞祯会妥善安置沈家人。 可是,得知朱鄞祯要将沈家人遣离出京,还是竟沈梦璐有些诧异,不过稍一转念,沈梦璐便明白了朱鄞祯此举的用意。 见朱鄞祯没有主动提起此事的意思,沈梦璐也不点破,知道朱鄞祯有意安排赵欣然母女和谢婉贞见面,沈梦璐便趁着探望谢老夫人的机会,和谢婉贞通了气,将见面地点定在了护国寺。 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见面的日子定在她们离开的前一天,为了不让谢老夫人起疑心,谢婉贞和沈梦璐母女结伴相约到护国寺,为谢老夫人和安护侯府祈福。 谢老夫人得知自己生病的事最终没能瞒过沈梦璐,叹息之余又感动于沈梦璐的贴心。 沈梦璐自从知晓谢老夫人身子不痛快之后,怕自己把脉的技术不够精,便特意带了付博文一道前往安护侯府为谢老夫人问诊。二人再三细细问脉之后,确定谢老夫人不过是一时急气攻心,动了肝火,才导致的晕眩,问题不大,只需好好静养一番便可,沈梦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尽管如此,沈梦璐还是命付博文替谢老夫人开了几服补气固元的方子。沈梦璐自己则特意从阎轻络送给她的那些丹药里挑了一些药性温和的养神丹给谢老夫人。 沈梦璐如此体贴,令谢老夫人倍感欣慰,总算她没有白疼这个外女。而今沈梦璐又要为谢家祈福,谢老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谢老夫人仔细交代了谢婉贞几句,便放心地目送谢婉贞母女二人离去了。 护国寺一如既往地香火旺盛,香客如云,人声鼎沸。 赵欣然和沈梦瑶母女二人早早就来到了护国寺等候谢婉贞。未免被人认出来,遭人指指点点,母女二人都刻意穿得格外朴素,混在一群虔诚的香客之中,就像是两滴汇入江海的水珠子。 同样行事低调的还有沈梦璐和谢婉贞母女二人,可是尽管如此,沈梦璐一下马车,还是被眼睛雪亮的群众给认出来了,引起了一阵躁动。 “看!沐王妃!”随着一声咒语一般的惊呼声,沈梦璐瞬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原本等着上香的香客们纷纷将目光聚焦到沈梦璐身上,然后一窝蜂地朝她涌入。 一瞬间的功夫,沈梦璐和谢婉贞一行人就被香客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动静,那场面,丝毫不逊色与二十一世纪的大明星出场遭遇狂热粉围堵的画面。 随行保护的凝霜,阎如一和莫语三人摆出高度戒备的状态,三人背对背形成一个保护圈,将沈梦璐紧紧护在其中。 “娘娘,怎么办?”凝霜语带惊慌地问到。倘若围住她们的是一群欲对沈梦璐不利的劫匪,那凝霜还不至于如此手足无措,直接拔剑相向,短兵相接就行,毕竟以她的本事,以一敌十都是小菜一碟。可是,面对这么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可要愁死凝霜了,她不能对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动刀子啊! 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阎如一和莫语,这样的画面,对她们俩来说,也是新鲜的体验。两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高度关注着围观的人群,以防有人趁虚而入,对沈梦璐下手。 而谢婉贞早就被这样的场面被吓住了,她紧紧地搂着沈梦璐的胳膊,惊恐地望着围观的百姓。 沈梦璐虽然知道自己已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人物,可是这般炙手可热的境界,还是令她有些意外。好在前世的阎轻狂早就习惯了镁光灯,也早就习惯了成为别人焦点的感觉。 “稍安勿躁!不可对百姓出手。”沈梦璐冷静地下令,“莫语,你去叫侍卫们过来开路吧!”围观的百姓太多,光靠凝霜她们三个女保镖显然是不够的,沈梦璐现在需要的是身强力壮的侍卫们,帮她清出一条道来。 莫语很快带着侍卫们回来了,可尽管在侍卫们的强势驱逐之下,依旧没能顺利为沈梦璐清出一条道来。 场面一度失控,陷入混乱,甚至因为有侍卫不小心推倒了一个老爷子,还差点因此点燃民众的怒火,发生官民冲突的画面。 没有人看清楚那一幕是怎么发生的,等到沈梦璐从凝霜等人的保护圈中出来,走到人群前面的时候,被推倒的老爷子已经抱着一条腿哭得呼天抢地了。 “沐王妃太仗势欺人了!老朽等人不过是心存仰慕,想一睹沐王妃的风采。沐王妃为何要命人踩断老朽的腿啊?为何呀?” “怎么回事?”沈梦璐蹙眉冷睨了一眼周边的侍卫。 站前老爷子前面维持秩序的年轻侍卫面色惨白,神色呆滞,呐呐地说不出话。“回娘娘,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 今天初四啦!大家年假愉快哦! 今天蓝蓝家小少爷满周岁啦啦啦啦!撒花庆祝!   ☆、253.专业碰瓷的? “老人家,有什么事情,我们先起来再说!”沈梦璐和颜悦色地扫了躺在地上哀嚎的老爷子一眼,示意阎如一和莫语上前去扶起他。 阎如一和莫语刚一左一右扶住老爷子,还没来得及用力,就听得老爷子又是哎哟一声惨叫。 “啊……我的腰……”伴随着尖锐的惨叫声,老爷子再次瘫倒在地,哀哀叫痛。 “沐妃娘娘,您……您这是做什么?老朽的腿啊……老朽的腰啊!”老爷子望向沈梦璐的眼里,写满了深深的遣责。 “娘娘,奴婢们并没用力……”凝霜和阎如一面面相觑。 沈梦璐的眼眸陡然一沉,她当然相信凝霜和阎如一,并且十分肯定她们二人不是下手没有轻重的人。 凝霜和阎如一没问题,那么有问题就只有这个躺在地上的老爷子了! “老人家,你的腿和腰都受了伤?”沈梦璐探索的眸光落到地上的老爷子身上。 “是啊!我的腿肯定折了,腰也快断了。哎哟喂……痛啊……”老爷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腿,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口中也是哀哀呼痛喊得响亮。 不过沈梦璐注意到,老爷子脸色虽然蜡黄,却并没有透出青白之色。普通人,脱臼之痛就足够令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更何况是折腿断腰之痛。 可这扬言被断腿断腰的老爷子却还能如此神色平静,对答如流,显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难不成她这是遇上碰瓷的了?! 想讹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沈梦璐可不是好糊弄的。 沈梦璐扫视了一圈对她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冷静地开口,“老爷子,本宫恰巧懂些医术,不如让本宫替你瞧瞧,看伤得是否严重。倘若是本宫的侍从当真不小心误伤了你,本宫定当全权负责。” 老爷子的眼里闪过一道慌乱,随后姿态强硬地开口,“我不要你看!万一你存心包庇他们,故意误诊怎么办?” 沈梦璐轻轻扯了扯嘴角,“老人家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本宫如何包庇?腿伤和腰伤都是外伤,你又让本宫如何弄虚作假?” “老朽不知道,老朽只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沐王妃聪明绝顶,医术精湛,弄虚作假对你来说,又有何难?”老爷子躺在地上,气势汹汹地叫嚣到。 沈梦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老人家倒是个明白人。不过,你不敢让本宫看,到底是怕本宫作假,还是怕本宫发现你作假?” 老爷子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大声反驳到,“沐妃娘娘,您纵容下人推伤老朽不说,而今竟还含血喷人,污蔑老朽。沐王府有权有势,沐王爷位高权重,可也不带这么仗势欺人的吧!”最后那句话,老爷子说得声泪俱下,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一句仗势欺人,瞬间点燃了民众的激愤,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众人质疑的目光如刀纷纷射到沈梦璐身上,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 沈梦璐的眸子阴暗了几分,不过却依旧面色平静,十分冷静。“老爷子,有礼不在声大。事实真相如何,一探究竟便知。你无须心虚。” 沈梦璐的语气波澜不惊,轻描淡写一句话,顺利地将众人质疑的眸光引到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沈梦璐的话也气得他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 “我心虚什么?我为什么要心虚?我被人推伤,我是受害者,我怎么就心虚了我?”老爷子哭得鼻一把泪一把,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切切,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唏嘘。 “沐妃娘娘,您的下属弄伤老朽,你非但没有一句道歉,竟然还反过来污蔑老朽心虚。老百姓的命就不值钱吗?可以随意任人践踏吗?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公道自在人心!”老爷子的哭冤声却响亮,沈梦璐的语气越平静。沈梦璐自动过滤老爷子抹黑她的话,“老人家,你既然理直气壮,又为何怕本宫检查呢?你既然知道本宫医术精湛,又为何不让本宫替你医治呢?” 见沈梦璐坚持不让步,原本哭天抢地的老爷子心里也有些急了。听完沈梦璐的话,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停止了哭嚎声,哽咽着开了口。“沐妃娘娘,您话说到这份上,老朽再坚持不让您检查,倒是真显得老朽做贼心虚了。不过,在您检查之前,老朽有一句话要事先问清楚,您是不是能保证,一定会治好老朽的伤?” 沈梦璐狐疑地蹙了蹙眉,老爷子这句话似乎很有猫腻。“倘若确定是本宫的属下将您弄伤的,本宫自然会负责到底,替你治好为止!” “好!沐妃娘娘,老朽相信您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之人,老朽答应让您诊查。”老爷子一改原先对沈梦璐不信任的态度,突然就松口让了步,这让沈梦璐暗暗起疑。 沈梦璐还来不及说话,老爷子又补上了一句话。“不过,为公正起见,老朽恳请沐妃娘娘准许其他大夫一道替老朽诊查,可以吗?” 沈梦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不过老爷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自然可以!不知在场各位,可有大夫能出来为这老人家诊查一番?”沈梦璐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摆出公正的态度。 沈梦璐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自告奋勇走上前来。 “沐妃娘娘,在下是京城回春堂的大夫季染,在下愿意帮助娘娘一起替这位老人家诊治。”当出头鸟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年轻大夫。 回春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医馆,此人敢正言不讳地报上大名,显然不是弄虚作假之辈。沈梦璐冲他点点头,“那就有劳季大夫了!” 季染朝沈梦璐拱了拱手,“沐妃娘娘客气了!久闻沐妃娘娘医术了得,今日在下有幸与沐妃娘娘为同一病人诊治,实属在下的荣幸。” 敢情这人是她的铁杆粉?! 不过现在可不是与偶像交流,溜须拍马,说恭维话的时候!沈梦璐干笑一声,“季大夫,还是先看病吧!” “是!娘娘!”季染也不含糊,直直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老人家身边,仔细替他检查起来。 “痛!痛!痛!痛啊……”季染的手在老爷子的膝盖骨周围触摸了一圈,紧接着就听到老爷子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吓得季染触电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季染神色极度不自然地回头望了一眼沈梦璐,表情为难,欲言又止。 “季大夫,老人家的伤势如何?”沈梦璐注意到此时的老爷子已经是面色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密集的汗,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去。这老爷子这回喊痛不是装的! “回……回娘娘,他……他的腿真的断了。”季染期期艾艾地开口。这样的结果,也是季染没有预料到的。 季染会主动站出来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怀疑这老爷子是存心讹沈梦璐的。 季染本来想,这老爷子就算真的被侍卫推伤,顶多也就是崴个脚什么的,可没想到,这老爷子的腿真的是断了!并且双腿都断了! “什么?腿真的断了?”沈梦璐愕然。这老爷子的腿真的断了?那他先前一个劲捂着不让她检查是几个意思? “是!娘娘倘若不信,不如亲自检查一番。”季染默默地站起身来,立到一旁,腾出位置给沈梦璐。 沈梦璐抿了抿唇,上前两步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摸了摸老爷子的腿骨,然后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来,退开两步。 “娘娘,在下诊的可准确?”季染小心翼翼地在沈梦璐身后问到。 沈梦璐沉默不语。判断断骨并不困难,季染是回春堂的大夫,自然也有几分真本事,怎么可能会诊断错误。 可是这老爷子的腿骨是从膝盖位置断裂的,侍卫再怎么大力,也不可能将人推成这样的重伤! 想必是这老爷子的腿,本来就是断了的!她恐怕是遇上专业碰瓷的了! “沐妃娘娘,老朽……老朽的腿伤已经确认,您……您打算如何处理?”躺在地上的老爷子此刻是真正痛苦不堪,说话都带大喘气了。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沈梦璐静静地凝视着老爷子,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被人认出来,到被人围堵,到被这老爷子碰瓷,这一切都像是一场预谋,而这老爷子则是幕后操纵的黑手。 显然这老爷子是有备而来的!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爷子满脸痛苦地回望着沈梦璐,“沐妃娘娘,您之前说过,会治好老朽的腿伤的,您不能言而无信啊!”   ☆、254.我知道,对不起 老爷子满脸痛苦地回望着沈梦璐,“沐妃娘娘,您之前说过,会治好老朽的腿伤的,您不能言而无信啊!” 沈梦璐沉吟了一会儿,给出承诺。“本宫说话算话,你的腿伤,本宫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治。” “老朽多谢娘娘!”听到沈梦璐这句话,老人家松了口气,艰难地朝沈梦璐行了个礼。 “如一,去通知主持大师,请他腾一间厢房给这位老人家!”沈梦璐果断做出决定。她不是专业的骨科医生,断骨这种事情,并非她的强项,可慧智大师是阎门医圣,将这老爷子放在这护国寺中,必然会事半功倍。 “是,娘娘!”阎如一领命离去。 “老人家,本宫现在让人将你扶进去,腿伤疼痛,你忍一忍。”沈梦璐一边示意侍卫强势开道,一遍和颜悦色地对老爷子说道。 “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老爷子这一次不再闹事,配合地任由侍卫支起他往护国寺后院走去。 “娘娘,谨防有诈!”凝霜对沈梦璐此举表示不赞同。这老头行事可疑,太危险了! “无妨!本宫自有分寸!”沈梦璐望着老爷子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此人如此大费周章跟她玩碰瓷,显然是别有用心的。 “是啊,梦儿,这个人来路不明,你这样贸然帮他……”谢婉贞的语气里也满是担忧。 “娘亲,你不用担心,没事的!”沈梦璐柔声安慰到,“娘亲,我且先去会会主持大师,安置好那老爷子。你先找找赵姨娘和瑶儿,我一会儿便回来。” 沈梦璐交代莫语和几名侍卫好好保护谢婉贞,自己便朝着护国寺的后院厢房走去。 闻讯赶来的护国寺主持大师,连声向沈梦璐道歉请罪,自责怠慢了贵客。并二话不说,按照沈梦璐的指示,腾出了一间厢房用来安置那老爷子。 沈梦璐对主持大师的态度不以为意,示意主持大师无须介怀。她此番来护国寺,本来就没打算惊动任何人,也并没有提前跟主持打招呼,所以并不存在怠慢的说法。 跟主持大师打过照面后,沈梦璐去见了慧智大师,跟他说明了来意,请他帮忙照看那老爷子。 慧智大师思索了片刻,便也答应了下来。 阎轻络和阎翀翊对沈梦璐的态度摆在那里,饶使慧智大师不想多管闲事,也无法对沈梦璐说一个不字。 沈梦璐急着去见赵欣然母女,便也没有再逗留,道了谢,便退出了慧智大师的禅院,吩咐了阎如一去厢房盯着那老爷子,并转告他先休息一会儿,待沈梦璐陪谢婉贞上完香,祈福完毕便去看他。 沈梦璐在大殿找到了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因着先前的骚动,主持大师怕再出意外,已经命人清空了大殿,以供沈梦璐安心祈福上香。 沈梦璐没有忘记今日来护国寺的初衷,首先认真地上了香,祈了福,添了香油钱。做完这一切,沈梦璐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和赵欣然母女说话。 “民妇/民女见过沐妃娘娘!” 先前在大殿,赵欣然和沈梦瑶混进了谢婉贞随行的丫鬟之中,没敢与沈梦璐打招呼,至此,二人才得体地朝沈梦璐行了个大礼。 沈梦璐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赵欣然母女夫人,“姨娘,瑶儿,都是自家人,无须那么多礼。” 赵欣然忌惮地望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凝霜等人,退开两步侧了侧身。“娘娘,礼数不可废!” 沈梦璐扬了扬唇,安抚地笑笑。“无妨,都是自己人。” 沈梦璐知道赵欣然的为人,也不过多在称谓这个事情上纠结,只转头疼惜地牵住了沈梦瑶的手。“一段时间不见,瑶儿清瘦了许多了。这段时间,苦了你们了。对不起,大姐没能守护好你们。” 沈梦瑶自打远远看到被人群围堵的沈梦璐时,眼里就憋着一泡泪,现在面对沈梦璐温柔的眉眼,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大姐,瑶儿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到大姐了!”沈梦瑶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思姐心切,饶使她再怎么懂事,此刻也再顾不上身份礼节,扑进沈梦璐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见状,赵欣然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忍不住偷偷地擦了擦眼角。这段日子,沈梦瑶鲜少露出笑容,一是因为沈家的巨变,二是因为思念沈梦璐。前几日,朱鄞祯出现在沈府,说要让她们离开京城之后,沈梦瑶更是日日以泪洗面。 沈梦瑶伤心倒不是因为要背井离乡,离开沈府,离开京城,而是难过从此要远离沈梦璐,再无缘享受姐妹亲情,甚至再无见面机会。 从赵欣然那边得知,朱鄞祯连她们在离开之前见沈梦璐最后一面的请求都没答应,沈梦璐更是哭得伤心欲绝。 今日意外见到沈梦璐,自然令沈梦瑶和赵欣然母女二人惊喜万分。不过从先前沈梦璐遭遇碰瓷老爷子的一幕来看,二人却再也没法欢喜起来。 显然沈梦璐来见她们母女,是背着朱鄞祯的。从主持大师为了沈梦璐遣散香客的举动来看,显然沈梦璐是为了见她们,才会让歹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的。 倘若沈梦璐不是顾虑到她们母女,单纯为上香祈福而来,大可以命主持大师提前匀出空挡,而不至于出现遭遇百姓的画面。 自责!赵欣然心中是深深的自责!从沈默和柳如芸出事开始,赵欣然就知道她们这些老弱妇孺,只会成为沈梦璐的包袱, 她也知道她们的离开对沈梦璐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可是,面对伤感的女儿,赵欣然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或许她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哪怕不靠近沈梦璐,远远看着她也是好的。 赵欣然恳求朱鄞祯让她们见沈梦璐,也是怀揣这样的私心。她本想,沈梦璐或许会心软,或许能帮着说服朱鄞祯,不要将她们遣离出京。 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底令人心慌慌啊!能留在熟悉的京城,哪怕从此不能与沈梦璐有任何牵连,这样也是好的啊! “傻丫头!你我是姐妹,怎么会没有机会见面。”沈梦璐伸手揉揉沈梦瑶的脑袋,柔声打趣到,“傻丫头,不哭了!哭成脏兮兮的小花猫就不漂亮了。” 沈梦瑶依旧止不住眼泪,“大姐,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沈梦瑶也不傻,明白此去的意义。从此她们与沈梦璐就是天涯陌路人了。 沈梦璐的手顿了顿,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姐知道。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沈梦璐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家人的离开,对她来说,相当于少了一个后顾之忧,并非是坏事。对沈家人来说,可以远离伤害,也是好事一桩。可是,无论如何,迫使她们舍弃家园,远走他乡,终归有些残忍。 沈梦璐也想过,或许可以让她们继续留在京城。事实上,沈梦璐也有过这样的打算,高调地将沈家人赶出沈府,再暗中找地方安置她们,接济她们。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办这事,朱鄞祯出面替她办了。 朱鄞祯选择了另一种方案。不同于沈梦璐的高调,朱鄞祯低调地出面,低调地安排沈家人离开京城。不让沈梦璐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朱鄞祯这样的处理方式,显然比沈梦璐的法子要好得多。朱鄞祯为她分忧,这已经令沈梦璐十分感动了,她自然也舍不得拂逆朱鄞祯的一番好意。 沈梦璐心中清楚,倘若她开口对朱鄞祯说,让沈家人继续留在京城,朱鄞祯未必会拒绝。可是那样,就意味着朱鄞祯需要花更多的心思来保护她和沈家人的周全。 沈梦璐舍不得朱鄞祯因为她劳累过度,也不愿意因为她对沈家人的顾念,而让自己成为别人牵制朱鄞祯的软肋。所以,明知朱鄞祯要将沈家人遣离出京,沈梦璐还是选择了沉默和默许。 沈梦璐的一句无奈的对不起,差一点让赵欣然潸然泪下。赵欣然鼻头酸涩,强打起笑容。 “大小姐,您不必介怀此事,更不用因此道歉。而今沈家已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妾身等继续留在这里,怕也是要整日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而今有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过自在的生活,对妾身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沈梦璐感概地转头望着赵欣然,“姨娘能这样想,我感到很高兴。背井离乡,虽然令人伤怀,不过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以后的生活,你们无须忧心。” “是,大小姐!王爷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赵欣然也相信朱鄞祯不会亏待她们。不然以朱鄞祯的能耐,随随便便解决她们就一了百了了,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将她们送离出京。   ☆、255.有泪不轻弹 沈梦璐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安慰扑在她怀里的沈梦瑶,“瑶儿你放心,大姐会时常派人去探望你们的。” 沈梦瑶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盯着沈梦璐,“大姐,瑶儿舍不得你。” 派人探望,与亲自探望,完全不是一码事。沈梦瑶敏感地抓到沈梦璐语中的诟病,知道一旦离开,以后再见沈梦璐的机会怕是很渺茫了。 “大姐,瑶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走?”沈梦瑶期期艾艾地开口恳求到,一双泪眼里写满了卑微的心愿,“大姐,瑶儿可不可以留在大姐身边?哪怕是给大姐当丫鬟也行!” 沈梦璐只觉得呼吸一窒,一颗心都揪痛起来,“瑶儿……” “瑶儿!”赵欣然责备的声音和沈梦璐无奈的嗓音同时响起。 “瑶儿,不许胡闹!”赵欣然上前强行将沈梦瑶从沈梦璐的身边拉开,然后满怀歉意地冲沈梦璐道歉,“大小姐,您别将瑶儿的胡话放在心上。” “姨娘……”沈梦瑶不甘心地喊了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被赵欣然一个凌厉又充满责备的眼神给制止了。沈梦瑶不敢再说话,只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站在一边。 “大小姐,能在离去之前见您一面,妾身已是感激不尽。这些,妾身本来想请夫人转交给您的。”赵欣然扯开话题,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取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递给沈梦璐。 “这是什么?”沈梦璐狐疑地发问,却并不伸手接过。 “是沈府的房地契。”赵欣然将小包塞进沈梦璐的手中,满脸内疚,“妾身无能,没能守住其他东西。请大小姐恕罪。” 房地契?!沈梦璐心中了然。沈家被下人搜刮一空的事,沈梦璐早就知道了。赵欣然能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下人手中保住这最值钱的东西,已属不易了。 “姨娘,为难你们了。”沈梦璐收起了这珍贵的房产地契,示意莫语将她准备的包袱递了过来。“姨娘,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一点东西,你且好好收着!” “大小姐,这……”赵欣然迟疑地接过,打开包袱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赵欣然再也忍不住泪洒当场。“大小姐,让您费心了。” 沈梦璐为她们准备的东西,除了有银票之外,还有不少常见疾病的药方,以及一些珍贵药材,和赵欣然当初作为大婚礼物送给沈梦璐的那对镯子。 赵欣然将镯子取了出来,“大小姐,其他东西,妾身就厚颜收下了,可这是妾身送给您的大婚礼物,妾身又岂能收回。” 沈梦璐勾了勾唇,温柔地牵住沈梦瑶的手,“姨娘,你和瑶儿对我的一番真心,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这对镯子,是姨娘娘家祖传的宝物,本该留给瑶儿的,我这个当姐姐的,又怎么能横刀夺爱,霸占妹妹的东西呢!” “大姐……”沈梦瑶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瑶儿,大姐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对不起,大姐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沈梦璐的语气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坚定。 “大姐……”沈梦璐的拒绝在沈梦瑶的预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还是竟沈梦瑶无比难受,眼泪哗哗流了一地。 “瑶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不仅仅是对男儿说的!瑶儿是大姑娘了,你要记住,女人的眼泪是千金难买的珍宝,千万不要轻易流泪。”沈梦璐抬手擦干沈梦瑶脸上的泪珠,表情认真。 “眼泪不是武器,女人要学会自己强大,那才是最好的武器。你为了留下,甘愿为奴为俾,大姐知道,那是因为你舍不得大姐。可是大姐现在不让你留下来,不是不疼你,而是我们沈家的二小姐,不是用来当丫鬟的。等哪一天,你强大到可以与大姐并肩作战,共同重建沈家的时候,大姐非常欢迎你回来留在大姐身边,懂吗?” “大姐……”沈梦瑶原本在眼眶里滚动的泪花在眼底凝固下来。沈梦璐这番话不在沈梦瑶的预计之内,也令她倍感震撼。从来没有人跟沈梦瑶说过这样的话,提过这样的要求。 沈家二小姐?!沈梦瑶从来没觉得这个徒有虚名的头衔有什么份量,可是从沈梦璐的谆谆教诲之中,沈梦瑶却感受到了沈家二小姐背负的责任和意义。 强大起来,与沈梦璐一起,并肩作战重建沈家吗?!这个念头令沈梦瑶莫名地心头发热。 “大姐,我们……我们以后还能……还能回来是吗?”沈梦瑶害怕自己的理解有误。 “当然!”沈梦璐回以肯定的答复,“大姐等着你们回来,携手重建沈家。所以,大姐需要一个坚强勇敢的沈二小姐,知道吗?恭儿年少纨绔,瑗儿和琳儿年幼无知,可你不一样,你聪明伶俐,稳重懂事,所以,大姐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成为主力军,知道吗?” 沈梦璐的两个知道吗,饱含了无数期待,沈梦瑶抿了抿唇,微微抬起头,强逼着眼泪退回眼底,然后重重地应了一声。“大家,瑶儿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 沈梦璐点点头,赞赏地摸了摸沈梦瑶的脑袋,漾开的笑意直达眼底,“好姑娘!” 赵欣然听到沈梦璐这番话,心中是即感动又难过。沈梦璐的稳重大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寻常人。 “姨娘,林姨娘虽然胆小怕事,不过胜在心眼实在,没什么坏念头。可惜了终归是小农家庭出生,眼见不够宽广。瑗儿和琳儿需要教导,待你们到了新的地方,还请姨娘多多照顾她们母女三人。尤其是瑗儿和琳儿 望姨娘能像培养瑶儿一样教导她们。”沈梦璐殷切地望着赵欣然。 赵欣然朝沈梦璐深深地福了一福,深深为沈梦璐折服,“大小姐放心,妾身定当谨记大小姐的嘱托。” “如此,我便安心了!”沈梦璐忍不住伸手将赵欣然和沈梦瑶母女二人紧紧抱住,“姨娘,瑶儿,日后务必多多保重!请原谅我不能亲自送你们出城。” 沈梦璐这样的亲密举动,令赵欣然和沈梦璐深深感动,沈梦瑶忍不住再次让眼泪充盈了眼眶。有泪不轻弹!她还需要适应适应。 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沈梦璐惦记着那碰瓷的老爷子,便吩咐莫语先护送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回去,自己则朝厢房走去。 ********************************************************************************* 此刻,厢房内的气氛十分微妙。 那碰瓷的老爷子面色灰败地躺在榻上。先前主动请缨替老爷子诊治的大夫季染,则是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而慧智大师却是捻着佛珠,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三个人,心思各异,焦迫的心情却相同,都在等着沈梦璐的到来。不过,他们率先等到的不是沈梦璐,而是面色铁青的朱鄞祯。 沈梦璐遭人围堵,被人碰瓷的事,毫无意外地传到了朱鄞祯耳中。于是乎,朱鄞祯放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赶来了! 朱鄞祯到来以后,厢房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就更加紧绷了。 朱鄞祯已经从暗卫那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沈梦璐大胆的行为,朱鄞祯倍感无力。 今日发生的一切,显然是场精心的预谋。朱鄞祯早就知道沈梦璐打算私下面见赵欣然母女的事,不过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本来吧,沈梦璐顺顺利利地见见赵欣然母女也无可厚非,可是这场节外生枝的意外却令朱鄞祯萌生了几分压抑的怒气。 他的小娘子,似乎总是不肯听他的话,顺他的意!罚!必须好好惩罚一下! 除此之外,看来他还得好好跟他的小娘子立立规矩才行!让她明白明白他这个相公的威力! 沈梦璐一踏进厢房,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看到出现在此地的朱鄞祯,沈梦璐的惊讶显而易见。 “王爷,你怎么来了?”碍于有外人在场,沈梦璐不好与朱鄞祯太过亲密,只得维持着基本的礼仪。 “娘子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为夫岂能不来!为夫若是不来,岂不是要让人以为咱们沐王府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朱鄞祯的眸光冷冷地扫过碰瓷的老爷子,上前几步牵住沈梦璐的手,语带嗔怪。“娘子,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这种下三滥的角色,何须娘子亲自出面,交给侍卫处理就好!真正是污了娘子的眉眼!” 老爷子被朱鄞祯冰冷的眸光刺得脸色更加苍白,甚至不敢抬头看沈梦璐。   ☆、256.伤你者,我必杀之 沈梦璐听出朱鄞祯确实有些动怒了,她轻轻勾了勾嘴角,识相地示弱,“王爷,莫要生气,是臣妾处事不当,请王爷原谅。” “不过,这老人家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咱们王府的侍卫推倒的,臣妾这个当主子的,又岂能坐视不理,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去呢!”沈梦璐知道朱鄞祯生气也是因为担心她,不过这老爷子既然是存心冲着她来的,她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朱鄞祯哼了一声,知道沈梦璐说得是实话。朱鄞祯怒瞪了老爷子一眼,敢算计到他的王妃头上,这丫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娘子,这件事就交由为夫处理吧!” 沈梦璐垂了垂眸,温驯地应承,“是,一切但凭王爷做主吧!” 老爷子听完朱鄞祯这句话,脸上已经整个毫无血色了。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更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心中十分清楚明白,他落到沈梦璐手上,那还有一线希望,可一旦落到朱鄞祯手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扒住沈梦璐,又岂能这么白白错过。 老爷子整个人抖了又抖,哆嗦了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沐妃娘娘,您明明答应过为我治腿伤的,难道您要出尔反尔吗?” “混账!你什么身份,胆敢让本王的爱妃纡尊降贵替你治病!”沈梦璐来不及回答,朱鄞祯已经阴沉着脸怒斥到了。 老爷子瑟缩了一下,朱鄞祯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不过他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现在退缩了,那么,一切都白搭了。 “沐王爷,沐妃娘娘,老朽什么身份也没有,就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普通通的如蝼蚁一般老百姓。在高贵的沐王爷眼中,老朽的命是不值钱,不配请沐妃娘娘替老朽治病。不过……”老爷子话锋一转,“今日沐妃娘娘当众答应过要为老朽治腿伤,这才转眼一瞬间,就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也是令老朽无言以对了。沐王爷和沐妃娘娘如此背信与民,草菅人命,真正令老朽心寒,令百姓心寒啊!”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同样的招数不是对人人都有用的!你以为本王同王妃一样仁善么!你是设计本王的爱妃骑虎难下,迫使她当众答应为你治伤,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进退,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老爷子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他毫不畏惧地盯着朱鄞祯,“沐王爷,老朽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不过今日沐王爷若是敢杀了老朽,那老朽保证,明日沐王爷和沐妃娘娘就会后悔莫及!” “敢威胁本王!你的勇气可嘉啊!”朱鄞祯的眼眸更阴鸷了。“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本王后悔!来人呐,将她此人给本王拖出去杖毙!” 朱鄞祯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卫进来,直奔竹榻,架起榻上的老爷子就往外走去。 老爷子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神。现在角落的季染看到朱鄞祯如此冷酷的一面,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沐妃娘娘,沐妃娘娘,老朽有话要说!”老爷子知道朱鄞祯是铁面王爷,又爱妻如命,光是他算计沈梦璐一事,就足够让朱鄞祯对他千刀万剐。他想活命,就只有求得沈梦璐的怜悯。 沈梦璐本来就不太赞同朱鄞祯这番强硬的作风。这老爷子有问题,沈梦璐当然知道,她会留下他,也是为了解开谜题。要是这老爷子真的就这么被盛怒的朱鄞祯给咔嚓了,那这不就成了未解之谜了?这可不是沈梦璐想要的结果。 听老爷子这么说了,沈梦璐便顺水推舟,扯了扯朱鄞祯的袖子,小声说到,“四郎,佛门清静之地,怎能大开杀戒。我们何不听听这人的目的,再来考虑怎么处置他。” “梦儿,此人显然……”朱鄞祯不愿意拖泥带水。 “四郎!”沈梦璐打断朱鄞祯的话,“万一他只是个无辜的百姓呢?” “怎么样都好!伤你者,我必杀之!”朱鄞祯可不管这些,就这老头故意找沈梦璐的茬,在朱鄞祯这里,就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四郎,不可!”沈梦璐伸手压住朱鄞祯的薄唇,“常言道,民为重,君为轻!四郎贵为天之骄子,是这大明江山社稷的守护者,又岂可因为儿女私情滥杀无辜?更可况,你若因为我成魔,你又让我如何心安理得接受这样沉重的爱?” 一旁的慧智大师耳尖地听到沈梦璐这番话,露出一个笑脸。真善美,在沈梦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怪不得会让这么多人为她折腰。 朱鄞祯听了沈梦璐这话,心里却是老大不爽,紧蹙的眉头仿佛打了一个死结。 沉重的爱?朱鄞祯从未想过他对沈梦璐深深的爱,在沈梦璐眼中会与沉重有关。他如此情深,沈梦璐不应该感动才对么!他是不是该气恼,他的小娘子太不解风情了些? 看着朱鄞祯乌云压顶的脸色,沈梦璐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讨喜了,她赶紧改变策略,挽住朱鄞祯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央求。 “四郎,我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受委屈,可是咱们听一听这位老人家的说辞也无妨,不是么?四郎无畏流言蜚语,可我却是深受其害,实在是经不住别人的诋毁了。我之前自己当众承诺会替这老人家治腿,要是今天他命丧于此,传了出去,我岂不是又要沦为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了。四郎,我背负的骂名,已经够多了……” 沈梦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朱鄞祯。沈默和柳如芸一事上面,民间流传着无数版本,而大多数版本中的沈梦璐都是负面的。 沈梦璐虽说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道理,可是她眼睁睁看着沈默上断头台,见死不救,却是不争的事实。沈梦璐虽然觉得沈默是自作自受,可是在世人眼中,百善孝为先,沈默再不对也是沈梦璐的生父,见死不救便是不孝。 古人云,不孝有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一不孝。 沈默为沈恭卿疏通一事上来说,沈梦璐明知沈默做错,非但没能及时指正,反而选择与沈默翻脸这样的举动,才导致事态发展严重失控,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世人说她不孝则个,沈梦璐倒是没有多大感觉,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沈梦璐,沈默也不是她的生父。只不过撇开世人对沈梦璐的不理解不说,沈梦璐内心深处,自有一抹自责。 如果她在一开始得知沈默花钱为沈恭卿疏通的时候,就制止摆平这件事,或许事情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柳如芸不会疯,沈默和柳如芸也不会被砍头,谢长安不会被连累,沈家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沈家其他人也没必要被迫背井离乡…… 朱鄞祯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梦儿,你明知我是心疼你……罢了罢了,听听就听听吧!” 朱鄞祯终归是拗不过沈梦璐,示意侍卫将已经架出门外的老爷子重新带回了厢房。 可朱鄞祯妥协归妥协,对老爷子的态度却越发恶劣了。这一次,老爷子可没那么好命能躺榻上了,反而是被推倒在地上,跌趴在沈梦璐面前。 “你想说什么?”沈梦璐望着地上的老爷子。朱鄞祯肯让他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沈梦璐也不打算,继续为这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老爷子求情。 死里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的老爷子长长地舒了口气,俯身说到,“沐妃娘娘,老朽……老朽千方百计找到娘娘,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娘娘的惊世医术,想求娘娘替老朽治好腿伤而已。” 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娘娘,医者父母心,娘娘的仁德,天下人皆知啊!” 沈梦璐皱了皱眉,“老人家,如果你要说的,只是阿谀奉承的话,本宫可没信心能再次说服王爷放过你了。” 一边的朱鄞祯配合地嗯哼了一声,表示沈梦璐说的很有道理。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顾忌地望了一眼在场的慧智大师和季染,“娘娘,有些话,只能私下说。” 沈梦璐和朱鄞祯快速对望一眼。朱鄞祯的眸光淡淡地扫过了慧智大师和季染。 慧智大师微微一笑,识相地站起身来,“王爷,娘娘,如此,老衲就在禅院等候二位了。” 沈梦璐回以感激地一笑,“是,有劳大师了。” 站在门边的季染自打朱鄞祯一出现,就被他强大的低气压给骇到了,早就想跑路了,只不过怕突然离开会让人起疑,这才不得不强忍着恐慌留在这里。现在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季染自然是求之不得。 慧智大师一跨出门槛,季染也紧接着告辞离开,落荒而逃。   ☆、257.你到底是谁?(加更) 遣退了一干闲杂人等,朱鄞祯这才把视线当回到老爷子身上,极具压迫地开口。“有话快说吧!” 这老头子最好祈祷他说出来的话,当真有几分价值,不然……朱鄞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他会让这老头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草菅人命!! 老爷子被朱鄞祯嗜血的笑容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沐王爷,沐妃娘娘,我知道望月楼掌柜的真正身份。” 望月楼掌柜?!沈梦璐和朱鄞祯的眼里同时闪过诧异。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沈梦璐不动声色地望着老爷子,平静地开口。 老爷子咧嘴一笑,露出完整健康的牙齿,“沐妃娘娘机智过人,怎么会不明白呢!此初黛非彼初黛啊!” 老爷子故弄玄虚的话,让沈梦璐的心沉了沉。这老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最好说个清楚明白。” 老爷子看了愠怒的朱鄞祯一眼,“要我说可以,不过我要娘娘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朱鄞祯的眼眸更加幽暗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的爱妃谈条件!”这老头一再挑战朱鄞祯的底线,挑战沐王妃的权威,朱鄞祯内心的小火苗越燃越旺盛。 资格?!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跟朱鄞祯这位天之骄子谈资格二字? 老爷子冷笑一声,“在高贵的沐王爷面前,我需要的不是资格,而是勇气。我今天既然敢出现在娘娘面前,就是冒着风险,鼓足勇气来的。” 该死的勇气!朱鄞祯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会为他这愚蠢的勇气付出代价的!朱鄞祯眼里杀机毕露。 “四郎,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沈梦璐上前一步,挡在朱鄞祯面前,柔声安抚到。朱鄞祯现在正在气头上 这老爷子再不知死活地挑衅下去,恐怕当真会走不出这护国寺。沈梦璐不想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四郎,让我来处理,好吗?” 沈梦璐清澈见底的眼眸里写着固执二字,事关楚代安,沈梦璐不敢掉以轻心。 朱鄞祯岂会不明白沈梦璐的心情,他气恼地别过头坐到椅子上,不再说话,将主场交给沈梦璐。 “说说你的条件吧!倘若你掌握的消息足够珍贵,本宫自然会答应。”沈梦璐面色冷凝,平静的语气之下有着不可觉察的怒气。 是的,此人惹怒的不仅仅是朱鄞祯,还有沈梦璐。沈梦璐向来讨厌被人算计,可这人却如此大费周章引她入局,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沐妃娘娘果然痛快!”老爷子尚不知道自己已经酿成大错,抚掌大笑道,“那我就先说说我知道的事情吧!” 沈梦璐挑眉不语。 “沐妃娘娘,我知道现在安护侯府的初黛并非真正的初黛!是别人假冒的!”老爷子得意洋洋地开口。 朱鄞祯皱了皱眉,沈梦璐则是垂下了眼睑,“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初雪假冒初黛一事,知情者并不多。而沈梦璐也从未想过会有被人揭穿的一天。因为楚代安出事周全,滴水不漏,而这鱼目混珠的计谋也堪称完美。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沈梦璐紧紧盯着眼前的老爷子,原本清澈动人的剪水双瞳,此刻幽暗得如同百年古井,深不可测。 老爷子呵呵一声,“娘娘想要的证据,我可拿不出来。不过,只要让真假初黛对薄公堂,那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没有证据,那就是胡扯。沈梦璐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里。“你说安护候府的初黛是假的,那真正的初黛在哪里?” 老爷子狡谲地笑笑,“娘娘,真正的初黛在哪里,娘娘比我更清楚才对!” 沈梦璐冷嗤一声,想从她这儿套话,这老头还太嫩了点。“据本宫所知,真正的初黛就在安护候府!” “撒谎!”老爷子冷喝一声,嘲弄道,“娘娘这是睁眼所瞎话呢!” 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在椅子上落座,“你凭什么说本宫说谎呢?你可有证据证明本宫说得不是真的?”凡事讲求一个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推理都可以被推翻。 “证据?证据就在沐王府中!”老爷子收起了嘲弄的嘴脸,正色道,“娘娘,真正的初黛,就在你们沐王府中!” 沈梦璐的眉心跳了跳,朱鄞祯站起身来。“简直一派胡言!你倒是说说,谁才是真正的初黛!” 老爷子望着朱鄞祯盛怒的眉眼,阴阴地笑了,“沐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沐王爷仔细想想,最近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哪一张脸是陌生面孔,那人就是真正的初黛。再给沐王爷一个提示,真正的初黛是个男人!” 若说朱鄞祯先前的脸色是风雨欲来风满楼,那么此刻的朱鄞祯已经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了。朱鄞祯当然知道真正的初黛是个男人,也很清楚楚代安才是初黛。可是这个猥琐的老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何居心? 不过不管这老头什么来路都好,朱鄞祯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老头留不得,必须铲除才行! 老爷子敏感地察觉到朱鄞祯的杀气,他支起身子,迎面而上,“沐王爷想杀我灭口,可得想清楚后果!我今日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今日沐王爷若是敢杀了我,那么明日,真正的初黛的身份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恐怕沐王爷的颜面会荡然无存吧!啧啧,沐妃娘娘的闺蜜竟是一个*倜傥的大男人,还被养在沐王府中,这样的绿帽子,不知道沐王爷你戴得起还是戴不起?” “混账!”朱鄞祯勃然大怒,一个掌风过去,直接扇得老爷子嘴角流血。“你以为,凭你这么子虚乌有的一番话,就能威胁到本王吗?” 说什么绿帽子!这满嘴跑火车的死老头竟敢如此诋毁他的娘子,简直死不足惜! “倘若我说的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沐王爷又何必恼羞成怒呢!”老爷子不以为然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沐王爷,我虽然是烂命一条,不过却也懂得生命诚可贵的道理。我今日冒死前来,只为求一条生路而已。倘若沐王爷和沐妃娘娘能给我一条活路,那我保证此事会成为石沉大海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不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沐王爷有足够的勇气承担后果的话,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威胁!这是刺果果的威胁! 朱鄞祯邪邪地勾起嘴角,掌心凝聚,“杀了你,又有何难!”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此人留着终归是个祸害,他即便今日不泄露秘密,他日也会走漏风声,给他和沈梦璐带来无穷无尽的危害。 老爷子咽了咽口水,“沐王爷,你这一掌下来,那你身边那位楚侍卫的真实身份马上就会传到尉丞相和恭王爷的耳中!王爷该知道这二位对这个消息必然会十分感兴趣的。” 见老爷子越说越露骨,朱鄞祯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 “你知道得太多了!”朱鄞祯双目猩红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他怒喝一声,双掌直直朝老爷子劈去。 吾命休矣!老爷子默默地哀嚎一声,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朱鄞祯的掌风。 出乎预料的是,朱鄞祯的掌风并没有落到老爷子的身上,反而是在距离他一寸远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梦儿,你这是干什么?”朱鄞祯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梦璐,她竟然用茶杯飞他!!! “四郎,不要玷污了佛门清静之地,也不要玷污了你的手!”沈梦璐不赞同朱鄞祯的做法,万一真如此人所说的那样,楚代安的身份被捅到尉家或者朱鄞褶面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沈梦璐不敢冒此风险。 冷汗津津的老爷子,惊甫未定地望着身边的掌印,暗自庆幸,这一掌要是落到他身上,那么他定然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老爷子定惊压神的空档,沈梦璐已经施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出其不意地伸手就朝他的面庞袭去。 老爷子猝不及防,被沈梦璐抓个正着,在老爷子的惊呼声中,沈梦璐从他脸上撕下了一层假面皮,露出了一张年轻粗狂的面孔。 朱鄞祯惊讶地咦了一声,这哪里是个老头,根本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丫易了容!! “你到底是谁?”沈梦璐面若寒霜。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眼前一身老者打扮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长得堂堂正正,眉宇宽阔,隐隐透着几分正气,看着竟不像是个恶人。   ☆、258.回娘娘,小人名叫张义全 “你……你怎么会发现的……”男子惊慌失措地问到,少了人皮面具的掩饰,男子真实的表情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沈梦璐和朱鄞祯面前。 “我怎么发现的,重要吗?”沈梦璐语气冰冷,“说吧!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被沈梦璐强大的气场怔住,嗫喏着说不出话。 “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给你定罪的了!本宫刚刚不让王爷动手,不是怕你的威胁,而是不想王爷弄脏了自己的手。”沈梦璐的眼神越发冰冷了,“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要不要坦白从宽吧!不然一会儿本宫就将你送到京畿府衙去!” 听到京畿府衙四个字,男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眼里闪过一道剧烈的痛楚,被打断的双腿在此刻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沈梦璐不再浪费时间在男子身上,转身挽住朱鄞祯的手臂,“四郎,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朱鄞祯毫无疑义,转头吩咐展阳等人看好这人,便跟着沈梦璐踏出了厢房。二人并未像沈梦璐说的那样只是出来透气,而是去了慧智大师的禅院。 ********************************************************************** 慧智大师看到朱鄞祯和沈梦璐便迎了上去。“沐王妃,沐妃娘娘,老衲恭候多时了!” “让大师久等了!”朱鄞祯和沈梦璐回了礼后,沈梦璐开门见山地问到,“大师,那人的腿伤可能治?” 朱鄞祯不解地蹙眉,“梦儿,你当真要为他治伤?” 沈梦璐摇摇头,“四郎,我是好奇。” 治或不治,对沈梦璐来说无关紧要,不过对那人而言却显然至关重要。京城大夫千千万,他却偏偏冒着巨大的风险找上沈梦璐,想必是他的腿伤并不容易治疗。 “将死之人,何必浪费时间!”朱鄞祯冷吭一声,依旧没有改变收拾那人的初衷。得知那人是特意易容成老头的年轻人,朱鄞祯的杀心更重了几分。 “阿弥陀佛!沐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啊!”见状,慧智大师忍不住开了口。 朱鄞祯气哼一声,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坐在一边听慧智和沈梦璐谈慈悲。 “娘娘,那人的双腿筋骨尽断,想治,怕是不易。”慧智大师给出沈梦璐想要的答案 筋骨尽断?!沈梦璐愕然,“那这显然不是推攘之间造成的伤势。” “那是自然。怕是被人恶意打断的。”慧智大师微微有些叹息,“从老衲的诊断来看,他这断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人武功底子不差,可惜了,双腿筋脉尽断,那一身好武艺也算毁了。”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依大师之见,他那腿还能治吗?” 那人口口声声要让沈梦璐为他治腿伤,想必是很在意双腿。被人恶意打断,怕是他身上还背着某种冤屈。 慧智大师想了想,“即便治好,怕是日后也无法再习武了。” 也就是说能治!沈梦璐微微勾起嘴角,“是,大师!小女知道了。届时若是有必要,还请大师费心帮忙。” 慧智大师点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娘娘有令,老衲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告别慧智大师,朱鄞祯和沈梦璐再次回到了厢房之中。 那男子一直维持着跌趴在地上的姿态,脸色灰败地垂着脑袋。见到二人回来,他抬了抬头,然后又神色为难地低下了头。 “你准备好坦白了吗?”沈梦璐冷声发问。 男子沉默了半响,这才声音低沉地开了口。“回王爷,回娘娘,小人名叫张义全,原本是江北驿站的一命衙役。” 江北驿站的衙役?!朱鄞祯和沈梦璐对望一眼。 “你即是在江北当差的,又怎会来到这里?”沈梦璐有些疑惑,总不至于千里迢迢赶来,出现在她面前,就真正是仰慕她的医术,来治腿伤的吧! 张义全咬了咬牙关,最终决定和盘托出。“托沐王府妍侧妃娘娘的福,小人在数月前被调到了京畿府衙。” 尉欣妍?!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眼眸同时收了收。 “你跟尉欣妍是什么关系?”朱鄞祯的脸色十分难看。 张义全畏惧地望了一眼朱鄞祯,“回王爷,小的与她并无关系。不对……”张义全苦笑一声,“小的在妍侧妃娘娘眼中怕是一枚比狗还不如的棋子而已。” 张义全说着朝沈梦璐重重地磕了个头。“小人一时糊涂,为人利用。小人自知有罪,可是,小人还是想请娘娘高抬贵手,救救小人。” 沈梦璐的面色冷凝下来,扯上尉欣妍,沈梦璐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张义全,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事情说清楚,本宫或许会考虑留你一条命。” 事已至此,张义全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将,他与银翘的关系,以及当初朱鄞祯和沈梦璐去江北超度亡灵时,尉欣妍让他设计陷害沈梦璐的事,还有他当日尾随沈梦璐和楚代安,并意外发现初黛是男人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脸色可想而知。 “所以,你是靠着替尉欣妍卖命才换来的荣华富贵,从一名江北驿站衙役晋升成为了京畿府衙的衙差。”朱鄞祯厌恶地盯着张义全,就他为虎作伥,想陷害沈梦璐一事,就该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还想求沈梦璐原谅,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义全一张苦脸犹如被拍了一颗苦胆,他着急着慌地为自己辩解。“王爷,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加上受表妹托付,这才……” “倘若不是你急功近利,又怎会被人利用?”朱鄞祯疾言厉色。 张义全的脸色一变再变,然后他垂头丧气犹如丧家之犬。“是,王爷教训的是!一切都是小人咎由自取的!” 张义全一身好武艺,却屈就与江北驿站,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所以银翘对他说只要帮尉欣妍做事,就能调到京城,有机会施展才华的时候,他才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张义全并不知道沈梦璐的真实为人,银翘只对他说,这沈梦璐是*朱鄞祯的狐狸精,张义全也只当是为民除害。直到后来到了京城,经过多方打听,他才知道根本是尉欣妍颠倒是非黑白,陷他于不忠不义。 张义全原本暗自庆幸,当初阴差阳错,没有在驿站将沈梦璐陷害成功。可是,初黛是男人一事,他却是已经早早只会给尉欣妍知道了,犹如覆水难收。 原本尉欣妍要张义全在驿站设下陷阱,制造沈梦璐与他人苟合的假象,毁了沈梦璐的清白。不过因为景轩突然发烧,临时改变了行程,最终没有按约定在江北驿站下榻,所以错过了张义全的陷阱。 张义全怕无法交差,正好他又发现与沈梦璐关系紧密的初黛其实是个男人的事,便觉着这也是沈梦璐不贞的一大铁证,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告诉了尉欣妍。 可结果,当尉驰鸿一家精心设计揭发初黛的真实身份时,却失败了。当时的张义全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皇后娘娘面前的初黛,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不管张义全怎么解释,尉欣妍都不相信他的话,认定他是为求上位不折手段的谎话而已。尉欣妍设计沈梦璐不成反受累,盛怒之下的尉欣,便丧心病狂地命人生生打断了他的双腿,将他赶出了京畿府衙。 张义全的人生,从此水深火热,万劫不复。自从双腿筋骨被打断后,张义全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之中,悔不当初,后悔莫及。 说到这里,张义全已是嗓音嘶哑,泪流满面。“沐妃娘娘,小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可是小人……” 沈梦璐望着满脸悔恨的张义全,沉默不语。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犯错与纠错的一生。犯错不可怕,因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可怕的是没有机会纠错。 沈梦璐愿意相信这张义全是真心悔过的,也愿意给他一个重新改过的时候。所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沈梦璐轻轻溢出的这句话,落到跪在地上的张义全耳中,犹如天籁之音。 张义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感激涕零地望着沈梦璐,“沐妃娘娘,您……您肯原谅小人?” “不能原谅!”没等到沈梦璐的回答,一脸盛怒的朱鄞祯已经抢先开了口,“自作孽,不可活!梦儿,你不可以对这种人心软。” 好不容易燃起一线希望的张义全,听到朱鄞祯这句话,眼神顿时又暗淡下来。 沈梦璐轻轻扯了扯嘴角,伸手握住朱鄞祯的手,眼神温和却又坚定地望着朱鄞祯,“四郎,杀戮并不是杜绝罪恶的最好方法。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双手染上鲜血。” 朱鄞祯不肯放过张义全的原因,沈梦璐又岂会不知道。无非是因为气不过张义全对她的设计陷害。 见朱鄞祯依旧是寒着脸不肯让步,沈梦璐抿了抿唇,决定把话说重了,“四郎真要追究责任,也应该问责幕后主谋才对,拿一个小卒子出气算什么英雄。” 张义全固然有错,可是却罪不至死。真要追究责任,尉欣妍才是真正该死的那个! 果然,朱鄞祯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动摇了。朱鄞祯眼里闪过一道痛楚,他用力回握住沈梦璐的柔夷,“娘子,这是在怪为夫让娘子受罪了吗?” 尉欣妍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找沈梦璐的麻烦,原因很简单,无非是为了朱鄞祯。真正要刨根问底,罪魁祸首直指朱鄞祯。 沈梦璐扬着轻笑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要告诉四郎,连尉欣妍我都能忍,更何况是他呢!” 面对沈梦璐温和的笑脸,朱鄞祯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沈梦璐说得没错,她能顾全大局而强迫自己一再放过收拾尉欣妍的好机会,更何况面对这么一个哀哀忏悔的小卒子呢! “娘子,你太菩萨心肠了。这样,不好!”朱鄞祯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子,干涩地说不出话来。人善被人欺啊!连敌人都可以宽恕,沈梦璐对别人如此宽容的态度,让朱鄞祯感动之余,又倍感忧心了。 朱鄞祯觉得,他开始怀念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沈梦璐了,倘若沈梦璐对待别人,能像对待当初苦苦追求沈梦璐的他一样无情,该多好! 沈梦璐无谓地抿了抿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难道四郎希望我像尉欣妍一样蛇蝎心肠吗?” 朱鄞祯叹了口气,“你永远不会是她!”他的小娘子秉性善良,永远也学不会尉欣妍那样的歹毒心肠。 罢了罢了,就让他的小娘子永远保持真善美吧!所有的邪恶和残酷,就让他来承担吧! “娘子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朱鄞祯做出让步,不再一味坚持要杀了张义全。 沈梦璐沉思了一会儿,“张义全,你为什么怀疑楚侍卫是初黛?” 张义全抬头看着沈梦璐,“回娘娘,小人不是怀疑,是肯定楚侍卫就是初黛!” 张义全咧嘴苦笑了一下。“娘娘,不是小人自负,不过小人追踪侦查的能力却是不错的。小人虽然拿不出实质证据来,却十分肯定那楚代安便是真正的初黛!” 张义全原来在江北驿站的时候,就是惋惜自己的才能无处发挥,这才一心一意想找机会往京城发展。谁知道……张义全原本以为京城是他的福地,不曾想却是他的噩梦。   ☆、259.您的意思是要小人出家吗? 尉欣妍将张义全调到京城之后,就曾命令他暗中追踪初黛,掌握更多信息。张义全在望月楼附近暗中蹲守观察了楚代安很长一段时间。他本来就知道楚代安是男扮女装的,因此对他的一举一动更加留意。 只不过,楚代安出事小心谨慎,张义全一直没有机会掌握到实质证据,也就没能在尉欣妍面前为自己正名。直到后来,望月楼被烧,楚代安换了身份出现在沐王府之后,加上楚代安与沈梦璐之间的互动,张义全才肯定楚代安便是初黛的事。 “这件事情,你有跟别人说过吗?”张义全竟然能暗中跟踪楚代安和楚代安那么久,都不被发现,可见是真有几分本事。 “娘娘,小人对天发誓,此事,除小人之外,再无他人知道。”张义全伸出手指发誓。 沈梦璐定定地看着张义全,那洞察人心的眼眸,仿佛能将人看透。张义全毫不闪躲地迎接着沈梦璐的审视。 好半饷,沈梦璐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轻轻吐出一句,“好,本宫信你!” “梦儿,他先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沈梦璐如此轻信于人,让朱鄞祯万分捉急。这张义全先前分明说倘若他今日死在这里,楚代安的身份就会被曝光,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其他人知道呢! “王爷,娘娘,那只是,只是小人一时情急胡诌的。”张义全一张脸涨得通红,心急地为自己辩解,生怕沈梦璐突然改变了主意。 “娘娘,小人……小人知道您心地善良,所以才用假装被侍卫推伤那一招,逼娘娘让步。不过……不过小人没料到,王爷会突然出现。王爷……王爷要杀了小人,小人才……才胡编乱造的……小人……小人只是想保住一条小命而已。还请……还请娘娘明察!”张义全说着又朝沈梦璐重重磕了个头,连看一眼朱鄞祯的勇气都没有。 “一派胡言!”朱鄞祯怒斥一声,被沈梦璐轻轻扯住了衣袖。 “四郎,我相信他说的。”沈梦璐学过心理学,从张义全的反应来看,沈梦璐相信他没有撒谎。 “张义全,你之前说要本宫你答应你两个条件,不妨说来听听。”沈梦璐是惜才之人,见这张义全有几分真本事,加上本性不坏,倒是打算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小人谢娘娘大恩大德。”张义全被沈梦璐的大度感动得眼泪涟涟。“娘娘,小人不敢与娘娘谈条件。其实,小人此事前来,主要是想请娘娘为小人治腿伤。小人双腿被打残,求医无门。娘娘医术精湛,所以小人这才……”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你是习武之人,双腿尽断,等同废人。本宫理解你的痛苦。” “娘娘……”张义全听了沈梦璐这话,更是感动不已,“多谢娘娘体谅。那小人的腿伤……” “这个,本宫不敢保证。”沈梦璐实话实说,刚刚慧智大师谈到张义全的腿伤都觉得棘手,沈梦璐不想给张义全太大的希望。 张义全的眼里的希冀幻灭。“娘娘,小人的腿是没救了是吗?” 张义全之前求遍了京城的名医,可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断骨易接,可断筋难续。张义全只当是那些庸医医术不精,所以他才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沈梦璐。毕竟江北瘟疫一事后,沈梦璐的医术便名扬天下了。 可是,现在连沈梦璐都说不敢保证,恐怕以后他这辈子都要成为废人了。这样的认知让张义全万念俱灰。 “王爷,小人冒犯娘娘,自知罪孽深重,请王爷降罪!”与其一辈子变成废人,活得浑浑噩噩,不如死个痛快。这一次,张义全主动向朱鄞祯请罪。 “你现在倒是知道自己有罪了!”朱鄞祯冷哼一声。 “是,小人知罪。”张义全有气无力地回到,得知治腿无望,他已然觉得了无生趣了。 “你连死都不怕,竟会怕一双断腿吗?”沈梦璐轻嗤一声。 “娘娘,小人双腿尽断,已然是废人一个,再也无法实现抱负。小人与其行尸走肉地活着,还不如一死求个痛快。”张义全双眼写满绝望。 “一点挫折就将你打垮了,也注定你一辈子庸碌无为了。”沈梦璐对张义全十分失望。“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宫也不拦你。不过……在你死之前,你助纣为虐协助尉欣妍陷害本宫的账得先清了。” 张义全的眼神闪了闪,“是!小人知罪。要杀要剐但凭娘娘做主!” “本宫说了,不可玷污了佛门清静之地,所以本宫不会对你怎样。你既然有心赎罪,那就自己在佛主面前忏悔吧!”张义全是尉欣妍害她的一个有力证人,留着他还有用处,沈梦璐没打算就这么让他死得没有价值。 “娘娘,您的意思是……”张义全不敢确定沈梦璐的心思,在佛主面前忏悔的意思,难道是要他出家为僧吗?“您的意思是要小人出家吗?” “不错!本宫确有此意。”沈梦璐冷睇了张义全一眼,“本宫一日不除尉欣妍,你一日是本宫的证人,一日不能死。懂吗?” “娘娘……”张义全惊骇地望着沈梦璐。出家当和尚??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事情啊!这……这比死还不如啊!这沈梦璐到底是慈悲还是狠辣啊?“娘娘,小人宁愿一死。”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你想死,可以,等本宫找尉欣妍报仇雪恨之后,你爱怎么死都行,本宫都不阻拦。不过,倘若你敢在这之前自寻短见的话,那本宫保证,你那情深意重的银翘表妹,很快就会紧随其后与你做伴。”沈梦璐冷然地盯着地上的张义全。 沈梦璐一番话说得张义全脸上血色全无。“娘娘,你……银翘她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能如此狠心。” 银翘无辜?!沈梦璐冷冷地扯扯嘴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银翘是尉欣妍的心腹丫鬟,这些年恐怕不知道暗中帮着尉欣妍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四郎,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沈梦璐不想再跟张义全多废话了。 “娘子,那他……”朱鄞祯指了指张义全。其实在朱鄞祯看来,张义全这个证人可有可无,留着他终归是后患无穷,不如杀了来得安心。 “就交给慧智大师吧!”沈梦璐已经有了打算。张义全有慧智大师看着,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见沈梦璐主意已定,朱鄞祯也不再坚持,交代了展阳去请慧智大师,自己则牵着沈梦璐离开了护国寺。 ******************************************************************** 张义全的出现,让朱鄞祯越发觉得尉欣妍成了一根不得不拔的刺。这尉欣妍明着暗着都对沈梦璐施加毒手,这让朱鄞祯对沈梦璐倍感内疚。 相对于朱鄞祯的气愤,沈梦璐的反应倒是淡然许多。尉欣妍恨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铲除尉欣妍,那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尉欣妍的罪证收集得越多,沈梦璐反而越发得不着急了,因为现在的尉欣妍已然变成了一头困兽。 比起铲除尉欣妍,沈梦璐更着急的是救谢长安。因为通敌密函一事,谢长安已经被关押了好多天了。 饶使朱鄞祯和谢子渊二人联手,多方派人打探,也没能找出法子救出谢长安。 可心急归心急,沈梦璐也知道她不宜插手此事,只好和朱鄞祯分工合作,里应外合。男主外,女主内。沈梦璐虽然不用为谢长安一事操心,可是忙碌的事情却也不少。 沈梦璐一边忙着管治沐王府的内务,一边要调查给她下毒一人,同时还要兼顾替谢老夫人调理身子,和想着法子在谢老夫人面前隐瞒谢长安入狱一事,已经是分身乏术,甚至连朱鄞祁和腾空的沈家都无暇顾及,更何况是尉欣妍呢! 好在随着谢承泽与初雪的婚事的临近,谢老夫人的心情开朗许多,她的身子在沈梦璐的精心调理之下,好转许多,沈梦璐总算也微微松了口气。 初雪虽是妾室,不过谢老夫人顾念沈梦璐和楚代安的心情,尽管不宜风光大办,却还是张灯结彩,在府内做了一番简单的装饰,准备小宴一番。 沈梦璐见谢老夫人容光焕发,也终于放下了心,准备在初雪过门之后,将全副心思投入到沈府的重建一事上去。而今赵欣然等人皆被朱鄞祯暗中送出京城,沈家大宅依然成为一座空宅。 沈梦璐和朱鄞祯楚代安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按原计划,开放沈园,转让土地,兴建商业街。而这一切,都打算在忙完谢承泽和初雪的婚事之后,再开始行动。 而朱鄞祁,自从收到阎翀翊配制的解药后,身中的神仙草之毒已经缓解了许多,再多调理一些日子以后,便可以开始着手戒玄草一事了。 至于给沈梦璐下毒之人,虽然目标锁定在花嬷嬷身上,可是碍于上一次在朝凤殿与姬皇后不欢而散,沈梦璐也不敢再主动去触眉头,只好将调查花嬷嬷一事,全权交给朱鄞祯派给她的手下去执行,自己则退居幕后。 转眼,就到了初九,谢承泽与初雪大婚的前一天。 沈梦璐与楚代安商议一番,最终为初雪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贺礼。沈梦璐不是傻子,从上一次看到初雪跪地擦地板,以及后来几次去安护候府,通过与谢老夫人和陈氏旁敲侧击的交谈中,沈梦璐已经明白了初雪不受待见的原因。 谢承泽的母亲刘氏一开始乐意接受初雪,本来就是看在初黛是京城第一楼望月楼的掌柜的份上,自从望月楼被烧毁,又被折价转售给安晴之后,刘氏看初雪不再是看财神爷的模样,加上初雪的出身摆在哪里,一个无权无钱的妾室,自然就不被待见了。 不过,不管初雪对谢承泽的心意如何,她会嫁给谢承泽,终归是为沈梦璐做出了牺牲,沈梦璐自然见不得她委屈。而楚代安对初雪初晴姐妹二人本来就情深义重,自然更加舍不得见到初雪过得不好。 初雪过门之后,吃穿用度,加上上下打点,没有金钱傍身,那日子将会如何,自然可想而知。所以,楚代安毫不吝啬地出钱出力,为初雪置办丰厚的嫁妆,不过他的身份不便,只能由沈梦璐出面,将他为初雪准备的嫁妆以贺礼的名义送到安护候府去。 除了楚代安准备的,沈梦璐也额外为初雪准备了贺礼,而安晴也精心为初雪准备了新婚贺礼。 初雪大婚前一日,忍了好久的朱鄞祯终于忍不住吃味了。这段时间,沈梦璐有事没事就望安护候府跑,着实冷落了他这个相公,朱鄞祯老大不乐意了。 终于,见沈梦璐忙完了一切准备工作。这一天,朱鄞祯也推掉了所有事情和应酬,打算安心地和他的小娘子黏糊一整天,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 沈梦璐对当初朱鄞祯使诈害她输棋一事耿耿于怀,便提出要与朱鄞祯下棋,一决高下。与沈梦璐对弈,朱鄞祯自然是求之不得。想起当日对弈的场景,朱鄞祯眼眉里写满了柔情蜜意。 那个时候沈梦璐对他还是一副冷面孔,而今却已经成为他的小*,二人恩爱有加,感情突飞猛进,怎么不让朱鄞祯得意呢! 朱鄞祯亲自去书房取了玲珑棋,然后遣退了所有下人,打算专心与沈梦璐痛快淋漓地厮杀一番。 这是沈梦璐第一次见玲珑棋,之前她曾听朱鄞祯提到过这棋,可沈梦璐并未放在心上,今日得见这玲珑棋的真面目,沈梦璐原本的好心情却大打折扣了。   ☆、260.玲珑棋,玲珑心 看到珍贵的玉石棋子上,那一首首深情款款的蝇头小诗,沈梦璐只觉得像是被人扔进了一片醋海之中,呼吸之间都能闻到浓浓的酸味儿。 沈梦璐早就知道,这朱鄞祯和姬文华之间的感情不像朱鄞祯说的那样纯粹,可是亲眼看到姬文华一笔一划镌刻的情诗,姬文华那样浓厚的爱恋,还是让沈梦璐有些承受不住。 沈梦璐努力告诫自己逝者已矣,不值得在意,努力告诫自己,跟一个死人吃醋太丢面儿了。可是,捏着手中的棋子,沈梦璐还是连连走神,被朱鄞祯杀得溃不成军,片甲不留。 “娘子,你又输了!”朱鄞祯只顾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甜蜜氛围中,一时大意没有觉察到沈梦璐的情绪,乐呵呵地收着被他吃掉的白子,温柔地揶揄到,“娘子连输三局,还不肯对为夫甘拜下风么?” 又输??沈梦璐懊恼地看着被一片黑子占据的棋盘,愤愤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不下了,没意思!” “娘子,不要生气嘛!胜败乃兵家常事!要不然我们再下一局。下一局,为夫一定手下留情,一定让娘子嬴!”朱鄞祯拉过沈梦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调侃道。他以为沈梦璐是因为输棋,丢了面子,因而不高兴了。 “棋场如战场!”沈梦璐冷哼一声,推开朱鄞祯的手臂,站起身来远离他。 她棋艺一流,哪里用得着朱鄞祯放水?朱鄞祯这句话简直就是侮辱了她的水平!要不是因为这玲珑棋子上的情诗扰乱她的心神,朱鄞祯与沈梦璐到底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朱鄞祯错愕地看着被推开的双臂,这才察觉到沈梦璐的怒气来得不太对劲。 “娘子,你怎么了?”朱鄞祯小心翼翼地问,沈梦璐不像是输不起棋的人啊!更何况夫妻对弈,重在情趣,胜负本不重要。 可沈梦璐此刻的脸色,却在告诉朱鄞祯,她在生气,并且是,十分的,相当的,无比的生气! 她怎么了?沈梦璐起哼一声,冷凝着那碍眼的玲珑棋。“沐王爷手握这玲珑棋,战无不胜也无可厚非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得像个妒妇,可溢出口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酸意四射。 沐王爷?!看来他的小娘子生气指数已经爆棚了。朱鄞祯怔愣了半响,才终于明白过来沈梦璐生气的原因。 “娘子,这是在吃醋吗?”朱鄞祯试探性地神过手去拉沈梦璐,被沈梦璐再一次拂开了。 一句吃醋,瞬间让沈梦璐暴走了。“跟一个死人吃醋,有必要吗?” “没必要!绝对没必要!”朱鄞祯苦笑不已。怪他一时大意,竟忘了他的小娘子对姬文华的忌讳之心。想必是这玲珑棋上的情诗令沈梦璐吃味了。 看到沈梦璐在意他因为他吃醋,朱鄞祯当然觉得受用,可是面对沈梦璐生气勃勃的脸,朱鄞祯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得意。 “娘子,为夫可以解释。”朱鄞祯艰难地开口,这玲珑棋子上的情诗每一句都深情缱绻,倾注了怀春少女的满腔思恋,很难不让人误解。 “你想解释什么?”沈梦璐讥诮地挑眉,“解释说这玲珑棋本不是送你的,这些腻歪人的情诗也不是写给你的?你要跟我说,姬文华表白的对象不是你朱鄞祯而是朱鄞祁吗?你只不过是发扬善心当了一回垃圾桶吗?” 朱鄞祯被沈梦璐这番话顶得说不出话来,苍白无力地辩驳,“梦儿,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什么也没想。只是看事实说话。”沈梦璐疾言厉色地打断朱鄞祯,“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情诗都是姬文华写给你的!而你,也将它们奉若至宝!” 沈梦璐早就从景轩哪里听说过这玲珑棋是姬文华赠送给朱鄞祯的,也是姬文华过世以后,唯一被朱鄞祯妥帖收藏的遗物。 沈梦璐亦知道,寻常时候,这玲珑棋,除了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以外,不许有其他人碰触。连日常保养这样的事,都是朱鄞祯亲力亲为的。 朱鄞祯摸着这一颗一颗饱含深情的玉石棋子,细心拭擦时,心里该是怎样的惆怅和眷恋!沈梦璐只要一想象那样的画面,都觉得呼吸困难。原谅她不是个大肚的女人,原谅她的小鸡肚肠,原谅她的小心眼!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春情*似云霭,相思缭绕逐君来。?君心却似无情风,几度吹散春情开。 意外娉婷忽见知,结成鸳侣慰相思,此身似历茫茫海,一颗骊珠乍得时。 手写瑶笺被雨淋,模糊点画费探寻,纵然灭却书中字,难灭*一片心。 姬文华无疑是个才华横溢,才情高雅的女子。这一词一句中的情深似海,像一把把钢刀扎入了沈梦璐的胸膛,令她呼吸困难。 要说这些情诗是写给朱鄞祁的,沈梦璐是万万不信的。按朱鄞祯的说法,姬文华和朱鄞祁两情相悦,姬文华又缘何会有那么多的纠结和惆怅,尤其是被沈梦璐紧紧拽在手心的那颗棋子上前写的小诗,活脱脱一个暗恋成狂女子的幽怨。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字里行间,满是欲语还休的纠葛。这可不像是写给两情相悦的情郎的诗。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副玲珑棋,一颗玲珑心,一腔无处述说的情深。 姬文华是何其玲珑剔透的女子,知道朱鄞祯爱棋如命,必然会珍惜这颗颗宝贵的玲珑棋子,这才会用这样含蓄的方式,寄情于棋,婉转地表达内心深深的爱恋。 沈梦璐只觉得眼眶酸涩,一颗心被深深地揪痛了。“朱鄞祯,本来你与姬文华的过去,我无权干涉,可是,你口口声声说会对我坦诚相待,为什么竟然要隐瞒你与她之间的深情?为什么要欺骗我你不曾爱她?” 沈梦璐的情绪来得太快太突然,令朱鄞祯有些措手不及。“梦儿,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朱鄞祯和沈梦璐第一次聊到姬文华,却是沈梦璐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男人除了会问怎么了还会说什么呢?沈梦璐突然一阵烦躁,为自己这样大的反应感到有些郁闷。 不就是一副棋!不就是几首情诗!不就是一个前妻!哪里值得她这样大惊小怪! 成亲之前,她不就知道,朱鄞祯有过一个老婆,还有一个景轩这么大的儿子。她跟一个死人置什么气,吃什么醋?简直是简直了!传了出去估计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没什么。大概是这几天事情太多,累着了。”沈梦璐平缓了语气,“四郎,我有些头疼,想回寝宫歇一会儿。” 沈梦璐的反应前后落差太大,朱鄞祯更加迷糊了。不过朱鄞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沈梦璐还在生气。 “娘子,为夫陪你一起歇息。”朱鄞祯顾不得其他,赶紧站起身来,讨好地走到沈梦璐身边,谄媚到。 “你不要先将你心爱的玲珑棋收好吗?”沈梦璐冷淡地望了朱鄞祯一眼,将一直拽在手心,几乎要嵌进她掌心的白子狠狠拍进朱鄞祯的胸口,然后转身就走。 虽然知道她这醋吃得很无理取闹,可是沈梦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梦儿……”朱鄞祯反射性地接住从胸口落下来的白子,无措地望着沈梦璐怒气冲冲的背影。 白子落到手心,朱鄞祯低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脸色大变。 朱鄞祯再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白子,然后脸色越来越差。 朱鄞祯重重地将手中的白子狠狠地拍到桌子上,然后阴寒着脸将玲珑棋的所有棋子都倒到了桌子上,细细地,一颗一颗检查起来。 ************************************************************************** 回到悦梦宫的沈梦璐,闷闷不乐地躺在chuang上。她以为朱鄞祯应该会很快追过来才对,可是没想到,过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朱鄞祯。 难道朱鄞祯这么久不来,真的是在收拾他的宝贝棋子吗?这种猜测,让沈梦璐无比郁闷。 本来沈梦璐还觉得自己突然发脾气,是她无理取闹了,可是现在,沈梦璐却觉得朱鄞祯确实是可恶得无法无天,不值得原谅了。   ☆、261.出事了初雪,死了 就在沈梦璐生闷气的时候,她终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自门口传来了。 沈梦璐愤愤地背过身子,面向墙壁,打算留个背影给朱鄞祯,并决定,倘若他不好好道歉的话,绝对不原谅他! 不过……沈梦璐等到的并不是朱鄞祯,而是是面色凝重的莫语。 “小姐,出事了。”莫语声音低沉,脸色十分难看。 沈梦璐转身从chuang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莫语咽了咽口水,“刚刚安护侯府有人来报,说初黛小姐,死了。” “什么?”沈梦璐惊得差点从chuang上跌落下来,“怎么回事?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她今日应该在做婚前准备,无端端地怎么会……”莫语口中说的初黛小姐,正是即将嫁给谢承泽的初雪。 “报信的人没有说清楚。只说请小姐赶紧去一趟。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晕过去了。”莫语神色十分紧张。 “什么?”沈梦璐又是一惊,直直站起身来,“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走出两步,沈梦璐又停下脚步,“莫语,你派人去请付博文往安护侯府跑一趟。如一,去通知楚代安跟我一起走一趟。” “是!小姐!”莫语和阎如一不敢怠慢,领了命便走。 “娘娘,是不是应该请王爷跟娘娘一起去?”跟在沈梦璐身后的凝霜小心翼翼地问到。 沈梦璐双眉一沉。“不用了。备马车!我们走!” “是!娘娘!”见沈梦璐真的生朱鄞祯的气了,凝霜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派人传口信给朱鄞祯,自己则快速替沈梦璐备马车去了。 朱鄞祯得到消息的时候,沈梦璐已经和楚代安坐着马车飞奔离去,赶到门口的朱鄞祯望见的只有飞扬的尘土和渐行渐远的马车。 初雪死亡和谢老夫人晕倒都不是小事,朱鄞祯也不敢怠慢,唤展阳备了马,便急急赶去。 ************************************************************************* 此时的安护侯府,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初雪突然暴毙,好好的喜事突然变成丧事。身子刚刚有所好转的谢老夫人,一下子承受不住突来的打击,骤然晕了过去。 此刻安护侯府的人手分成两拨,一部分集中在初雪居住的厢房,等待解开初雪身亡的谜题,而令一部分则围在谢老夫人的院落,紧张地等待着谢老夫人醒来。 被紧急召回的谢子渊和谢承泽也匆匆赶回安护侯府,二人此刻都聚集在初雪的厢房。 沈梦璐和楚代安赶到的时候,众人都松了口气。 沈梦璐不放心谢老夫人,于是交代了楚代安先去初雪的厢房维持秩序,保存犯案现场,自己则快步朝谢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谢老夫人正一脸苍白地躺在chuang上,依旧昏迷不醒。谢子渊的夫人陈氏和谢婉贞二人忧心忡忡地守在谢老夫人身边。 “舅母,祖母怎么样?”沈梦璐看到谢老夫人灰败的脸色,心颤了颤。 “府医刚刚看过,说母亲只是急气攻心,一事承受不住打击才会晕过去的。府医已经去熬药去了,娘娘无须忧心。”陈氏柔声宽慰到。 急气攻心?恐怕未必吧!沈梦璐听了陈氏的话,非但没有安下心来,一颗心反而更加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沈梦璐仔细观察着谢老夫人的脸色,又伸手翻了翻谢老夫人的眼皮,脸色越来越凝重。上一次就说谢老夫人只是急气攻心才导致的眩晕,倘若身体并无其他异样的话,经过她这段时间的精心调理,应该不至于因为一时打击就昏厥过去才对。 谢老夫人见多识广,为人冷静豁达,怎么可能会因为初雪意外身亡就承受不住?以沈梦璐对谢老夫人的了解,正常情况来讲,越是发生事故的时候,谢老夫人越加会临危不乱才对。 沈梦璐清楚地记得,上回她入谢家族谱的那场宴会上,面对尉驰鸿夫妻的挑衅时,谢老夫人那精彩绝伦的反击。 谢老夫人向来是这谢家的主心骨,是坚毅不倒的顶梁柱。今天这样的场合,谢老夫人理应挺直腰板,主持大局才对。可是而今却了无生气地躺在chuang上,怕只怕,谢老夫人的问题出在肉眼看不见,中医诊不出的地方。比如说,脑子里…… 沈梦璐的眉心忧郁成死结,在这没有先进医疗设备的远古时代,她该如何帮谢老夫人诊断治疗呢? 陈氏看着沈梦璐的面色,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娘娘,老夫人她……没什么大碍吧?”沈梦璐的医术为天下人赞誉,比起府医,陈氏自然更信任沈梦璐的诊断。 沈梦璐收回思绪,朝陈氏扯出一抹笑容,“舅母放心,祖母无碍!一会儿待付太医来了,让他再仔细替祖母瞅瞅,开些安神的药方便可。” 谢老夫人的具体病因尚不明确,沈梦璐不打算多言,免得徒增他人的烦恼。如今因为初雪突然暴毙,谢老夫人病倒一事,安护候府已经够乱的了,沈梦璐不想更加添乱。 “那就好!”陈氏听沈梦璐这么讲,一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得知付博文会来,陈氏也更加安心了几分。先前替谢老夫人调养的那段日子里,付博文的表现让大家都十分满意。 “舅母,初黛姐姐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意外?”沈梦璐心中的疑惑很深。 陈氏忧郁地摇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尚不清楚。” 陈氏本来是陪着谢老夫人一起饮茶的,突然就听到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说初黛死了。谢老夫人和陈氏赶忙赶往初雪居住的厢房,可还没靠近那边,就被刘氏的一阵呼天抢地闹得心烦意乱。 谢老夫人本就焦心,结果被刘氏一闹,更加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晕倒过去。本来初雪突然暴毙,就已经让人手忙脚乱了,谢老夫人突然晕倒,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初雪到底怎么回事,陈氏也是一头雾水。 “娘娘,既然老夫人无碍,由我们守着便可,您不如去初黛那边探探情况。”陈氏明白沈梦璐的焦虑,建议到。 沈梦璐点点头,“嗯!我是得去看看!不过还是先等付太医来了再说吧!”初雪那边有楚代安在,沈梦璐安心不少,可谢老夫人这边,这始终让她放心不下。 就在沈梦璐和陈氏说话间,风尘仆仆的付博文匆匆赶来了。沈梦璐向付博文简单解说了一番,并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这才匆忙往初雪的厢房走去。 初雪居住的厢房所在的院落已经整个被封锁隔离了起来,所有闲杂人等也全部被遣退了出去。 现在在场的,除了谢子渊,谢承泽,楚代安,朱鄞祯和两个仵作之外,再无其他人。 沈梦璐到的时候,仵作正准备验尸。 “梦儿,你怎么来了?”看到沈梦璐出现在此地,谢子渊和朱鄞祯同时皱起了眉头,异口同声地发问。沈梦璐终归是女子,出现在这样的血腥之地,终归不太合适。 “舅舅,我来看看初黛姐姐。”沈梦璐没有理会朱鄞祯,只是朝谢子渊福了福礼。 见沈梦璐如此堂而皇之地忽略自己,朱鄞祯眼神一暗,心里如被猫的厉爪狠狠挠了一把似的。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被仵作抬到*板上的初雪,那一眼却让沈梦璐忍不住红了眼眶。 初雪的死相极其凄惨。一身素衣的初雪五官曲扭,显然是死之前遭受了巨大的痛楚。初雪并未绾发,一头略带湿气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像是刚刚沐浴完毕。想必初雪是在为明日的婚礼做准备,这样的认知,更加让沈梦璐难过无比。 初雪明明那样期待成为谢承泽的新娘,没想到却如此薄命,竟无缘与谢承泽结成连理。 想到谢承泽,沈梦璐的视线顺着初雪的尸体朝谢承泽所在的方向望去。 谢承泽呆若木鸡地站在谢子渊的身边,眼里除了不敢置信还有无法接受。谢承泽无法接受原本娇俏可人,温柔体贴的初雪,而今竟成为了一具尸体的事实。 看到谢承泽眼里的伤痛,沈梦璐的心越发难过了起来。原本初雪以初黛的身份嫁进谢家,唯一让沈梦璐欣慰的便是,谢承泽与初雪倒是两情相悦的。没想到,这种欣慰,而今竟成了更深的内疚。 初雪意外暴毙,谢承泽成了受伤最重的那个人。这让沈梦璐对谢承泽的歉疚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 二更奉上!过年期间各种忙碌,码字时间非常非常少,所以更新相对比较少。 蓝蓝会努力多更的,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262.谢老夫人苏醒,初雪死亡之谜 “承泽表哥,请……请节哀……”简简单单几个字,沈梦璐却仿佛是被人掐着脖子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一般。 谢承泽一直呆若木鸡地站着,听到沈梦璐的话,他两眼无神地将视线从初雪的尸体转移到沈梦璐脸上,“娘娘,初黛她……明天就过门了……” 谢承泽说这句话时,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正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沈梦璐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承泽表哥……”沈梦璐哽咽着说不出话。 “梦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朱鄞祯心疼地握住沈梦璐的手,将她揉进怀里。 “承泽,莫要忘了你是将士!大丈夫何患无妻!”谢子渊轻叱一声,对谢承泽的表现表示不满,觉得它这番模样实在是有损军威,有违大将之风。 谢承泽愣了愣,呐呐地喊了一声,“伯父……” “谢校尉听命!”谢子渊不给谢承泽悲伤的机会,沉声道。军人的铁血作风在谢子渊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属下在!”谢承泽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脊背,朗声应到。 “本将命你带人去将伺候初黛姑娘的下人全部召集看守起来,以便审问,调查真.相。”谢子渊沉声发令。 “是!属下遵命!”谢承泽一改先前垂头丧气的模样,精神抖擞地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走。 走出门口,谢承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躺在仵作的验尸*上了无生气的初雪,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伤痛,然后再次挺直了腰板,大踏步离去。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谢承泽知道。他从小接受的铁血教育,没有给他流露伤感的机会。 我是谢校尉!谢承泽攥紧拳头!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查出初黛死亡的真.相! 望着谢承泽刚毅挺拔的背影,沈梦璐只觉得内心的伤感更深了。她第一次发现,谢承泽跟前世的自己是那样相像,他们一样接受着家族严苛的教育,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仵作正在验尸,娘娘不如去别处休息一会儿,这里阴气太重。”见沈梦璐难掩悲伤的模样,谢子渊心中也不太好受。 沈梦璐摇了摇头,“舅舅,我想听听仵作的验尸结果。” “仵作验尸需要一段时间,娘娘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待一会儿验尸结果出来了,末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娘娘,可好?”谢子渊明白沈梦璐的心情,可是仵作验尸,难免对死者不敬,沈梦璐留在这里,看着初雪的尸体遭人践踏,只怕会徒增伤悲而已。 “娘子,你就听谢将军的吧!”朱鄞祯也注意到沈梦璐的脸色有些难看,眼里写满了忧心。“为夫陪你去花园走走吧!” 沈梦璐淡淡地瞥了一眼朱鄞祯,挣开了他的手臂,“不用了王爷,臣妾还是去看看祖母好了!”沈梦璐可没忘记,她还在生朱鄞祯的气。 “娘子……”朱鄞祯有些讪讪然。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小娘子的醋劲大得令人害怕。 “舅舅,那梦儿就先告辞了!初……初黛姐姐,就交给舅舅了!”沈梦璐不再理会朱鄞祯,顾自走到谢子渊面前,朝他微微侧了侧身。 “末将恭送娘娘!”谢子渊敏感地察觉到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出了问题,不过并不多嘴。 一直密切关注着仵作动作的楚代安,眸光深邃地扫过朱鄞祯,然后落到沈梦璐远去的背影上,这素来爱妻如命的朱鄞祯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向来顾全大局的沈梦璐给惹毛了,居然当着谢子渊的面就甩起了脸子! ******************************************************** 沈梦璐回到谢老夫人的院落时,付博文已经替谢老夫人做了仔细的诊查,正好开了药方准备亲自去替谢老夫人抓药。 “微臣见过娘娘!”见到沈梦璐,付博文赶紧行礼。 “付太医免礼吧!付太医,我祖母的情况如何?”谢老夫人的病,让沈梦璐很是紧张。 “回娘娘,老夫人尚未醒来。微臣惭愧!微臣按照娘娘的吩咐,仔细替老夫人诊了脉,可是却并未发现具体病灶。”付博文面带愧色。 沈梦璐面色凝重地抿了抿唇,“付太医,借一步说话吧!”谢老夫人的院落里人多嘴杂,沈梦璐不想让别人知道谢老夫人的真实病情。 “是,娘娘!”付博文不敢怠慢,嘱咐了药童先去抓药,自己则跟着沈梦璐离开了谢老夫人的院落。 沈梦璐与付博文找了一个偏僻的假山一角。 沈梦璐将她怀疑谢老夫人的病灶出在脑部一事告诉了付博文。 付博文听了这话倍感惊讶。“娘娘,不知老夫人具体得的是什么病?” 脑部的病,根本无从下手诊断啊!付博文对沈梦璐深不可测的医术越发敬佩起来。 “具体的本宫也不敢确定。脑部症状多发,任何一种都可能引起晕眩昏厥。脑肿瘤,脑血栓,脑供血不足,脑动脉硬化,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脑部疾病。以祖母的症状来看,这几种疾病最有可能。”沈梦璐眉心打成气结,这几种病,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令人棘手的毛病。 随着沈梦璐的解说,付博文的眼睛越瞪越大。常见疾病?!可沈梦璐说的这些病,他竟一种都没听说过。 “娘娘学识渊博,微臣钦佩之至!娘娘,微臣孤陋寡闻,娘娘所说这些,微臣都是第一次听说,还请娘娘不吝赐教!”付博文朝沈梦璐深深做了一揖,充分发挥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精神。 沈梦璐怔愣了一下。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现在她面前的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西医精英,而是上古时代的中医高手了。她说的这些现代医学术语,也怪不得付博文没听说过了。 可她的本意是和付博文探讨谢老夫人的病症,可不是为了传道授业来的。更何况,她能跟这古人解释清楚这些吗? 她要是跟付博文说血管,细胞,大脑皮层,左右半脑这些的,还不被人当成疯婆子? “本宫也是偶尔从闲书上看到的这些名词,具体的,本宫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祖母症状奇特,付太医与其他大夫都诊断不出具体症状,本宫这才联想到那些。权当本宫疾病乱投医,信口开河吧,付太医无须放在心上。或许祖母果真只是急气攻心而已。”既然付博文帮不上忙,沈梦璐索性打哈哈过去。 付博文的专研精神太强,被他盯上,只怕被他发现她的异于常人之处。看来,付博文这边是指望不上了,或许她应该考虑考虑,请慧智大师或者阎翀翊帮忙比较靠谱。 “娘娘,微臣觉得娘娘的疑虑也不无道理,不知娘娘这些医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可否借微臣拜读一番?”付博文不放弃任何学习医术的机会,上次从沈梦璐那边学得的一手缝针之术,令付博文受益良多,所以付博文可不认为从沈梦璐口里说出来的病症会是随口胡诌的。 “付太医敏而好学,本宫佩服。不过眼下事情繁多,本宫一时也记不清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待改日本宫有空了,再帮你寻寻那书吧!”沈梦璐用一番周全的话敷衍过去。 “是!那微臣先谢过娘娘了!”付博文满心欢喜,全然没听出沈梦璐这是托词。 沈梦璐望着付博文满脸喜色的模样,一颗心却是更加沉重了。她果然是急昏头了,竟然想指望付博文帮忙确诊谢老夫人的病症。 也不知道,谢老夫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真真是令人发愁! *********************************************************************** 直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头,谢老夫人才悠悠转醒。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见到谢老夫人苏醒,沈梦璐惊喜万分,“祖母,您可算醒了。” 谢老夫人回了回神,这才看清眼前的沈梦璐。“娘娘,您怎么来了?” “母亲,是儿媳请娘娘来的。”陈氏扶着谢老夫人坐起身来,并体贴地为她在腰间垫上腰靠。 谢老夫人嗔怪地瞪了陈氏一眼,“一点点小事,做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惊动娘娘!” 一点点小事?沈梦璐垂下眼睑,初雪突然暴毙,这叫一点点小事吗?沈梦璐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断,谢老夫人这般晕厥绝对是病理姓的,而非像府医和付博文诊断的那样只不过是生理姓的急气攻心而已。 “是!母亲教训得是!是儿媳处事不当。”陈氏温驯认错,不敢拂逆谢老夫人,怕惹她生气,导致她再次晕厥。 “祖母身体不适,又岂会是小事,舅母也是关心祖母,祖母就莫要责怪舅母了。”沈梦璐开口为陈氏解围。 谢老夫人当然知道陈氏是关心自己,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慈爱地拉过沈梦璐的手,“前些日子你在沐王府和侯府两头跑,已经够操劳的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竟又让你忙上了。” “祖母,梦儿年轻,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紧是祖母健康长寿!”沈梦璐回以温和地一笑。“祖母,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 谢老夫人摇摇头,“只是微微觉得有些乏力,其他无碍,你不用担心。” 谢老夫人转头看着已经点亮的灯笼,眼眸暗了暗,“娘娘既然来了,想必初黛出事的事情,你也已经知晓了吧?” 沈梦璐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梦儿已经知道了。” 谢老夫人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真是家门不幸!好端端的喜事竟然转眼成了白事!秋葵,你去请大少爷过来!老身要问问清楚!” 沈梦璐扶住谢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刚刚醒来,还是歇息一会儿吧!这件事情,明日再说吧!” “祖母无妨!此事不弄清楚,祖母也安心不下!”谢老夫人再次发令,“秋葵,还不快去!” “是,老夫人!”秋葵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离去。 ************************************************************************* 谢子渊很快被请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谢义贤和谢承泽。看到苏醒的谢老夫人,三人同时舒了口气。 “夫人,您刚刚醒来,应该多多休息才对。”谢义贤温声开口。 “候爷,妾身无碍!”此时的谢老夫人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端庄地坐到了长椅上。“泽儿也来了。” “是!祖母!”谢承泽恭敬地回答,此刻的谢承泽面色平静,已经没有了先前在初雪的厢房时,那样显而易见的悲伤。 谢老夫人深深地看了谢承泽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向谢子渊问话。“初黛出事的原因,查得怎么样了?” 谢子渊望了沈梦璐一眼,“回母亲,仵作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说是中毒而亡的。” 中毒?!沈梦璐皱了皱眉。 “中的什么毒?下毒之人可抓到了?说具体的!”谢老夫人的脸色越发沉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他们安护侯府下毒。 谢子渊叹了口气,不敢隐瞒谢老夫人。“回母亲,据仵作判断,中的是断肠草的毒。下毒之人,尚未抓到,具体毒物来源也尚在 排查之中。不过承泽已经将初黛居住院落伺候的所有下人都已经关押起来了。“ “府中怎么会出现断肠草?”谢老夫人狐疑。 “这……”谢子渊面露难色。“母亲,这个尚未查到,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正商议着明日继续调查。母亲,不如待明日查清楚再说可好?” “今日事今日毕!拖到明日做什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谢老夫人是多么精明的人,一看谢子渊的脸色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你将仵作的验尸结果和下人的说辞,仔仔细细说给老身听吧!” 谢子渊与谢义贤对望一眼,他们都明白谢老夫人的性子,知道她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况且这件事本来也瞒不住谢老夫人,也没有办法。 “母亲,仵作在初黛的手上身上多处都发现了断肠草的痕迹,事实上,除了断肠草,还有睡美人的成份。”谢子渊说到睡美人三个字,不由自主地望了沈梦璐一眼。 沈梦璐整个人突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反射性地跳了起来。“睡美人?” 谢子渊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睡美人!”初雪虽然是中了断肠草的毒而亡的,可是她身上却还检测出了睡美人的成份。 沈梦璐美眸一沉,睡美人和断肠草!初雪中毒身亡,显然不是巧合。“舅舅,这断肠草和睡美人是不是混合在一起的?” “确实如此!”谢子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祖母,梦儿想去看看。”沈梦璐听到这里,已经再也坐不住了。没想到他们寻觅无果的睡美人竟果真隐匿在这安护侯府中! 当初沈梦璐中睡美人之毒,按时间推断也是在安护候府中的毒,当初阎翀翊就曾跟她说过,她中的睡美人中掺杂了其他用于延缓药效发作的毒药,而断肠草,正是其中一种牵制睡美人的药物。 这段日子以来,朱鄞祯和沈梦璐也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睡美人的来源,可是苦于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竟借着初雪的死亡,沈梦璐当初中毒的真.相竟要水落石出了!! 谢老夫人也面色冷凝地站起身来,“好,老身同你一道去!”睡美人!又是睡美人!谢老夫人也想亲眼见见这害人的毒物! “可是夫人,你的身子……”谢义贤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阻拦到。他们不想让谢老夫人知道实情,主要就是怕她的身子会受不住,怕谢老夫人会再因为气急攻心而再次晕厥。 “老爷放心!妾身会控制好情绪的!再说有梦儿和付太医在,妾身不会有事的。”谢老夫人执起沈梦璐的手,“梦儿,别担心!” 谢老夫人这句别担心,除了宽慰沈梦璐不要担心她的身子以外,还在安慰沈梦璐,不管她中毒的事实真.相如何都无须担心,因为有他们安护侯府在! “是!祖母!梦儿省得。”沈梦璐伸手挽住谢老夫人的手臂,“祖母,我们走吧!” 沈梦璐相信谢老夫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并且,谢老夫人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他们谁也撼动不了。初雪的意外死亡,牵扯出了沈梦璐中毒一事,于情于理,谢老夫人都做不到坐视不理! *************************************************************************** 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初雪居住的院落时,仵作已经被遣出了安护侯府,唯有朱鄞祯和楚代安二人留守在那边。 短短两个时辰,朱鄞祯和楚代安二人已经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和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找到了睡美人和断肠草的来源。二人一番商议之后,也已经将初雪中毒的过程还原了*不离十。 令朱鄞祯和楚代安意外的是,毒药的来源竟然是雪肌玉露膏! 这雪肌玉露膏出自皇宫,并且只供应于皇室中人,市面上根本不可能见到。这初雪又是如何得到的?这一点竟朱鄞祯和楚代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竟有人拿这价值连城的雪肌玉露膏作为下毒的媒介,这样豪气万千的下毒手段,也令朱鄞祯十分惊讶。 初雪的梳妆台前放着绞面的工具,并且全身上下都涂抹了雪肌玉露膏,不难猜测,她是在为明日的新婚夜做准备。 通过下人的口供和时间推断,初雪出事之前应该是在沐浴,这一点,从她半干的湿发得到证实。沐浴完毕的初雪,细心地为自己绞面开脸,然后将雪肌玉露膏涂抹了全身。 而初雪会死于断肠草,而并不是像沈梦璐那样,中睡美人之毒的原因,正是因为放在梳妆台旁边的那一碟糕点上! 恐怕是沐浴更衣完毕的初雪,感到饥饿便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吃进嘴里。糕点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初雪手上沾满了雪肌玉露膏,这么一入口,隐藏在雪肌玉露膏中的睡美人和断肠草,便顺势落入了初雪的腹中。 这一推断也与仵作在残留在初雪指甲中找到的糕点碎屑,完全吻合。 初雪中毒身亡的谜题没有多大悬念,轻易就被解开了。唯一悬而不解的就是那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初雪房中的雪肌玉露膏! 朱鄞祯抚摸着装雪肌玉露膏的瓷瓶,神色不郁。这瓶雪肌玉露膏出现在初雪手上的缘由,朱鄞祯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而这种猜测令他感到糟糕到了极点! 初雪也好,初黛也好,二人的身份都不值得别人下这么大手笔毒害她们。怕就怕,这瓶雪肌玉露膏原本要毒害的对象,不是初雪也不是初黛,而是沈梦璐!! ************************************************************************** 六千奉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推荐票,留言神马滴统统砸过来吧!   ☆、263.本王的信誉还不如一个侍卫吗? 就在朱鄞祯沉思的档口,沈梦璐和谢老夫人一行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来人,朱鄞祯和楚代安都有些意外。朱鄞祯下意识地将那雪肌玉露膏的瓷瓶收进了袖中,起身迎接。 “老夫人,梦儿,你们怎么过来了?”朱鄞祯蹙眉望了谢子渊一眼,明明说好想办法拖延时间,暂时不让谢老夫人和沈梦璐知道真.相的,怎么竟连一个晚上都拖不过去! “老身见过王爷!”谢老夫人得体地朝朱鄞祯福了福礼,“老身得知初黛中毒的原因已经找到了,便同娘娘一道过来看看。” “梦儿……”朱鄞祯欲上前牵沈梦璐,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朱鄞祯的眼眸越发幽暗了。 “楚侍卫,本宫听舅舅说初黛中的毒是睡美人和断肠草的混合物,你们可找到毒药来源了?”沈梦璐越过朱鄞祯,直接朝楚代安发问。 沈梦璐此话一出,朱鄞祯瞬间脸色大变,他冲楚代安摆了摆手势,示意他不要说。 楚代安看了一眼神色焦虑的朱鄞祯,再次为朱鄞祯感到无语,能让沈梦璐生这么大的气,这朱鄞祯也算是能耐不小。不过…… 朱鄞祯和沈梦璐吵架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楚代安无权过问。可初雪死亡一事却与沈梦璐和楚代安都密切相关,这件事情,于情于理,楚代安都没有隐瞒沈梦璐的理由。 “回娘娘,有点头绪了。”楚代安假装没看懂朱鄞祯的暗示,老实回答沈梦璐的问题。 楚代安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感觉到朱鄞祯的眼刀子刷刷刷地朝他飞了过去。 这杀千刀的楚代安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朱鄞祯气得牙痒痒。 “是吗?太好了,快告诉我那毒药来自何处?”沈梦璐没有注意到朱鄞祯和楚代安之间的暗涛汹涌,一心惦记着解开睡美人之谜。 “应该是来自脂粉。”朱鄞祯上前一步站到沈梦璐面前,抢在楚代安面前回答了这个问题。再让楚代安回答的话,恐怕今天晚上,他别想抱着他的小娘子入睡了。“不过具体来自哪里,还需要进一步推敲。” 朱鄞祯打算跟沈梦璐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初雪的死亡牵扯到睡美人是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如果换作寻常时候,朱鄞祯肯定一五一十地将破案推理说给沈梦璐听,一起来找出答案。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沈梦璐正在生他的气,朱鄞祯不想让一个误会没有解开,再叠加一个误会上去,从而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且不管那瓶含有睡美人和断肠草的雪肌玉露膏是怎么到的初雪手上的,可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这瓶雪肌玉露膏来自皇宫,并且出自姬皇后之手,因为朱鄞祯已经在瓷瓶的瓶身上发现了姬皇后专属的印章。 其实朱鄞祯并非存心隐瞒沈梦璐,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先将玲珑棋的误会解释清楚,然后再重新夫妻联手揭开真.相。可是,他不过想拖一个晚上而已,怎么竟也这样难呢? 来自脂粉?沈梦璐抿了抿唇,跟她的预想差不多。可是…… “楚侍卫,是这样吗?”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对于他挡路的举动表示不满。 “自然是这样!”朱鄞祯不给楚代安插话的机会,生怕他将事情搞砸,害得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难道在娘子眼中,本王的信誉还不如一个侍卫吗?” 沈梦璐翻翻白眼,还真别说,在她那里,这朱鄞祯的信誉还真不如楚代安。 “王爷的信誉如何,需要臣妾解释吗?”沈梦璐余怒未消,对朱鄞祯摆不出好脸色来。 一旁的谢子渊皱起眉头,他先前就感觉朱鄞祯和沈梦璐之间不太对劲,现在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娘娘,末将相信王爷说的。今日天色已晚,娘娘不如先随王爷回沐王府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末将处理好了,末将一定尽快调查清楚。”先前秋葵来请的时候,朱鄞祯就暗示过谢子渊,初雪身中睡美人和断肠草一事,暂且不要让沈梦璐知道,拖过今夜再说。谢子渊之前没能瞒过,只好现在想办法补救过失。 听到这话,朱鄞祯朝谢子渊投去感激的一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他的小娘子带回悦梦宫,两个人面对面,心连心地将误会解开。 显然今天晚上她别想知道毒药的真实来源了。可是,就算如此,她又为何要回沐王府去,面对这个令她糟心的男人?沈梦璐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让步的打算。 “祖母,您刚醒没多久,梦儿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梦儿今日就陪着祖母吧!”沈梦璐亲昵地挽住谢老夫人的手,挑衅地冲朱鄞祯挑了挑眉。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朱鄞祯以为可以借谢子渊之口,让她回府,可素不知,她还有谢老夫人这样的大靠山! “梦儿……”朱鄞祯无奈地唤了一声。沈梦璐这倔强的怒气令他倍感无力。 不过这一次沈梦璐却是找错了靠山,谢老夫人何其睿智,从沈梦璐与朱鄞祯两三句话的交锋中,谢老夫人就察觉到了端倪。 “梦儿,祖母无碍!你与王爷奔波了一天,还是赶紧回府去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由你舅舅处理吧!”寻常时候,沈梦璐在侯府留宿,谢老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如今沈梦璐和朱鄞祯之间出现矛盾,谢老夫人万万不敢留沈梦璐。得罪朱鄞祯事小,要是因为她的无心之举,令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那她就罪大恶极了。 “可是祖母……”沈梦璐想要说些什么,被谢老夫人握住了双手。 “梦儿,事分缓急轻重,祖母知道你放心不下祖母,也着急想查清楚初黛的死因,不过,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沐王妃,任何时候,你都应以沐王府为先,应以沐王爷为先,懂吗?”谢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慰,“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有你与沐王爷情比金坚,才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外人才没有机会钻空子,懂吗?” “祖母,我……”谢老夫人的两个懂吗,令沈梦璐有些心酸。懂!她当然懂!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遇上事情,却很难说服自己理性地去看待问题。 沈梦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这干醋吃得很无厘头,可是,生气啊!无法遏制地生气啊!只要想象一下朱鄞祯和姬文华恩爱*的画面,沈梦璐的心里就像是闯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刺猬,扎得她生疼生疼的。 谢老夫人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突然张开双手拥抱住沈梦璐,在她耳边小声说到,“好孩子,你要时刻牢记你大婚之前祖母跟你说过的话,大局为重!与沐王妃的地位想比,一些小委屈不算什么。果真委屈了,也得私下时,再跟祖母述说,好吗?” 你要实力去守住你自己的地位,无论何时何地。这是谢老夫人当初对沈梦璐的忠告。 沈梦璐垂下眼眸。委屈?她今日的坏心情甚至连委屈都算不上,难道果真是她无理取闹了吗? 沈梦璐默默地咬了咬唇,这才小声地回到,“是,祖母,梦儿知道了。” 谢老夫人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扬着和气的笑容,牵着沈梦璐走到朱鄞祯身边,然后将沈梦璐的手放进朱鄞祯的掌心,然后摆出大家长谦逊的姿态,朝朱鄞祯深深福了一福,“王爷,梦儿年少,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谢老夫人言重了!”朱鄞祯被谢老夫人这番举动惊到,手忙脚乱地解释到,“这次是本王处事不当,惹梦儿生气了。错在本王,与梦儿无关。” “王爷,夫妻斗嘴也是情趣的一种,王爷无须解释。”谢老夫人和善地打断朱鄞祯的谦词,“王爷,娘娘,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尽快回府吧!” 情趣?沈梦璐的眉心抽了抽。原谅她没文化也没经验,这样的夫妻情趣还真是令她难以理解。 见谢老夫人主动帮他找台阶下,朱鄞祯岂有拒绝的道理。 “老夫人说得是!”朱鄞祯紧紧牵住沈梦璐的手,不让她挣脱。“如此,本王与梦儿就先告辞了。楚侍卫,你今日且留在侯府帮忙吧!” 初雪所中毒药的来源都已经找到了,还需要他帮什么忙?楚代安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沈梦璐,又看了一眼朱鄞祯,很快明白过来朱鄞祯的用意。 这个小气男人一是在报复他没有按朱鄞祯的意愿隐瞒沈梦璐吧!二是怕沈梦璐找他打听睡美人一事,才故意把他留下的吧! “是,王爷!”楚代安抱拳应了一声。罢了,人家是王爷,他现在的身份是朱鄞祯身边的一个小侍卫,他这个当属下的,有什么权力违抗主子的命令呢?   ☆、264.祯祯的沉默,梦儿的心伤 “是,王爷!”楚代安还是抱拳应了一声。罢了,人家是王爷,他现在的身份是朱鄞祯身边的一个小侍卫,他这个当属下的,有什么权力违抗主子的命令呢? 更可况,楚代安本来也有打算继续留在谢府深入调查初雪的死因。初雪到底是楚代安的人,这么离奇地死于非命,楚代安心中也不太好受。 断肠草虽然毒性强烈,可是如果抢救及时也不至于一命呜呼。从楚代安刚到现场看到的场景来看,初雪从毒发到死亡起码有一到两个时辰的过度期。这么久的时间里,为什么竟没有人发现初雪中毒,也没有人请大夫为初雪诊治? 因为初雪身中的毒药牵涉到睡美人,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幕后黑手身上去了,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可楚代安却无法忽略。 本来知道初雪在安护候府过得不太快乐,楚代安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楚代安想,总算谢承泽是初雪中意的人,既然这条路也是初雪心甘情愿走的,那他也只好通过别的方法来弥补初雪,帮助她让日子过得顺遂一些。 而今,初雪在安护候府中,死于非命,甚至连应有的拯救都没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却让楚代安心中的火苗也被燃起了。无论如何,初雪是他的替身,即便不是为了初雪,为了他自己,楚代安也得讨回应有的公道! “谢老,老夫人,谢将军,那本宫和梦儿就先告辞了!谢将军有任何需要楚侍卫效劳的地方,尽管开口。”朱鄞祯对楚代安的态度还算满意,得体地再一次与谢老夫人等人道别,然后转头温柔地看着沈梦璐。“娘子,我们回府吧!” 沈梦璐抿了抿唇,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可是碍于谢老夫人的教诲,却也只好朝众人侧身告别,任由朱鄞祯当着众人的面,牵着她的手,看似恩爱地离开了安护候府。 ***************************************************************** 回沐王府的路上,沈梦璐选择保持消极应对的态度。对于朱鄞祯的热情,不拒绝也不接受,任由朱鄞祯圈着自己。 朱鄞祯在谢老夫人面前主动承认错误的态度,让沈梦璐原本爆棚的怒火减弱了不少,不过,却还不足以让沈梦璐原谅他。 沈梦璐不想自己表现得像个多疑善妒的女人,可是随着二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沈梦璐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容忍沐王府那群莺莺燕燕,甚至是连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姬文华都揪得她心尖尖疼。或者说,相比之下,得朱鄞祯真心相待的姬文华才更让她无法释怀。 沈梦璐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占有欲竟强烈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女人。 沈梦璐一直在等着朱鄞祯的解释,可是一路上,朱鄞祯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拥着沈梦璐。无形的沉默令人窒息,随着夜幕越来越重,沈梦璐的心也越来越凉。在朱鄞祯宽厚温暖的怀抱中,沈梦璐竟感到一阵发冷。 “娘子,冷吗?”察觉到沈梦璐的瑟缩,朱鄞祯将沈梦璐搂得更紧了。 而朱鄞祯这样体贴的动作,却是让沈梦璐内心的酸涩越发浓重了,并且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也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温柔,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争吵,沈梦璐已经觉得身受重伤了。这样的疼痛来得又快又急,一下子将向来无坚不摧的沈梦璐给击倒了。 马车缓缓在沐王府门口停下的时候,身心俱疲的沈梦璐已经在朱鄞祯的怀里睡着了。 朱鄞祯看着睡梦中都愁眉不展的沈梦璐,眼里是满满的心疼。朱鄞祯本来想等回到悦梦宫后,再拿出事实证据来,好好跟沈梦璐解释清楚玲珑棋的事的,可是面对沉睡的沈梦璐,朱鄞祯舍不得唤醒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拥着她一起入眠。 等沈梦璐睡好了,再跟她解释玲珑棋的事吧!也不差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朱鄞祯这样想着。 可往往是人算不如天算!朱鄞祯原本打算在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跟沈梦璐解释的,可是,天未亮,朱鄞祯就被明德宗的一道急昭给招进了宫!理由是,太子朱鄞祁突然狂性大作,打伤了太子妃尉妘妗! 前来宣旨的是明德宗身边的安公公。安公公言语之中是难以掩饰的焦虑,睡眼惺忪的朱鄞祯顾不得尚在睡梦中的沈梦璐,急忙起身进宫去了。 安公公说的简单,可朱鄞祯知道,明德宗这么着急宣他进宫,恐怕事情远远不像词面上那么简单。 朱鄞祁是个意志力强大的人,对着尉妘妗,十几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可能会一夕之间控制不住情绪,打伤尉妘妗呢?这朱鄞祁到底在搞什么鬼?! ****************************************************** 一觉睡醒的沈梦璐,摸到一手冰凉的被褥,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 拥着被褥坐起的沈梦璐微微有些自嘲,亏得她竟还在等着朱鄞祯的解释,原来人家压根没有那样的意思。大概,在朱鄞祯眼里,那只不过是她无理取闹的举动而已吧! 不过沈梦璐没有很多黯然神伤的时间,因为安晴来了。 “娘娘,安晴小姐来了!”听到阎如一的通传,沈梦璐怔愣了片刻,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娘娘……”见沈梦璐沉着脸不答话,阎如一硬着头皮再唤了一声,“娘娘,要不要我去回了安晴小姐?” “不用了!请她到偏厅稍候片刻吧!”该来的躲不掉!初雪暴毙一事,迟早会传到安晴的耳中,沈梦璐现在避而不见,反而有故意隐瞒的嫌疑了。 “莫语,替梳妆吧!”沈梦璐冷声下命,将原本惆怅的思绪都扫进了角落,认真想着措辞,思索该怎么对安晴说初雪意外身亡的事,才能将对安晴的伤害降到最低。 安晴尚不知道初雪出事的事情,今天本是初雪新婚的日子,本来沈梦璐征得谢老夫人的同意,打算带着安晴一道参加安护候府的喜宴的。所以,安晴一大早便喜气洋洋地来到了沐王府,打算按约定与沈梦璐一道前往安护候府。 安晴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沈梦璐。 “安晴见过沐妃娘娘!”安晴得体地给沈梦璐福了福礼,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安晴有礼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着安晴这样溢于言表的快乐,沈梦璐只觉得心头更沉重了,双腿也像是被灌了铅,几乎要抬不起来。 “娘娘客气了,是民女来早了,叨扰娘娘休息了!”安晴到的沐王府门口的时候,还不到辰时,阎如一来传话的时候,也是说了,沈梦璐刚刚起身,正在梳妆。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安晴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奇怪。虽说初雪嫁给谢承泽是当妾室的,也没有大肆操办的意思,安护候府本来安排的喜宴,也是午宴,不过当初初雪的婚期定下来的时候,沈梦璐曾答应过安晴,会早点带她去安护候府,让她有机会亲自为妹妹梳头。 按约定时间来讲,安晴来得并不算太早。照理说,她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准备出发去安护候府了,可是沈梦璐却在这个时候才刚刚起身……安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再看沈梦璐的一身素装,这也不像是参加喜宴的打扮。 沈梦璐但笑不语,不接安晴的话。喝了一口茶后,沈梦璐才又斟酌着开了口,“你来得这样早,想必也还没用早膳吧!本宫吩咐了下人将早膳送到这里来了,你与本宫一道用吧!” 与沐妃娘娘一起用早膳?安晴倍感受*若惊之余,内心的惊疑更深了。不过晨起用膳,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安晴虽然心中焦急,怕时间来不及,不过却也不敢催促沈梦璐。“民女多谢娘娘美意,民女已经用过早膳了。” “是么~”沈梦璐顿了顿,“那就用些点心和茶水吧!”沈梦璐示意莫语为安晴倒茶。 “谢娘娘!”安晴受*若惊地接过莫语递过去的杯子。“谢姑娘!” “嗯!”沈梦璐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地用起早膳来。 早膳十分丰盛,可口的燕窝粥配上几碟精致的小菜和色香味俱全的糕点,看着都令人食指大动,食欲大增。 可是在安晴若有若无的注视下,美味的早餐入口,沈梦璐却味同嚼蜡。   ☆、265.安晴,对不起 沈梦璐吃得极其缓慢,看似在用心享用早膳,其实却一直密切注意着安晴的反应。 安晴局促不安地握着手中的茶杯,时不时焦急地望一眼窗外透亮的日光,焦灼的目光时不时落到正悠闲用膳的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内心充满了煎熬,不管她如何做心理建设,她都发现,很难启齿陈述初雪意外死亡的事。沈梦璐无法想象,虽然面带焦灼却依然不改喜色的安晴若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新娘的胞妹,在新婚前一天香消玉殒的事,会是怎样悲伤的表情。 终于,不管再怎么勉强自己,沈梦璐也再无法咽下口中甜糯可口的燕窝粥。沈梦璐终于不再为难自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和筷子。 “娘娘,您用完了?”见到沈梦璐的动作,安晴眼里闪过一道惊喜。 “嗯。”沈梦璐勉强笑笑,挥手命人撤下碗筷,并遣退了伺候的下人,自己则端起了一杯茶。 “娘娘,不知我们何时动身去侯府呢?”安晴终归是沉不住气了,扬着笑脸小心地问到。 沈梦璐喝茶的动作一顿,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艰涩地开口。“安晴,你今日怕是不便去安护候府了。” “什么?”安晴闻言一惊,原本和煦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安晴迟疑地问到。 安晴自打与沈梦璐照面之后,就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听完沈梦璐这话后,安晴顿时明白过来,她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不是错觉。 沈梦璐面色为难,不知怎么开口。 “对不起!”沉默片刻,沈梦璐才一脸歉疚地开口道歉。除了说对不起,沈梦璐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娘娘,是不是民女的身份不合适去?”安晴不是迟钝的人,却也没有玲珑到能猜到沈梦璐说这话的真正原因。 安晴能想到的只有她自己不合时宜的身份。初雪已经不是初雪,而是初黛,而她也不是当初的初晴,而是安晴。她与初雪亦不再是当初亲密无间的双胞胎姐妹,现在的初黛和安晴,本该是两个不想干的人。 全靠楚代安的精心安排和沈梦璐的定力相助之下,安晴才得以借助买卖望月楼一事,与初雪牵上关系,姐妹二人才终于得以有重聚的机会。本来初雪嫁给谢承泽,安晴也知道自己一个普通酒坊女掌柜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踏进安护候府的大门,参加初雪的喜宴的。也是因为沈梦璐体恤她们姐妹,才答应破例带她参加的。现在沈梦璐心有顾虑,改变初衷,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安晴虽然心中遗憾,却也无法开口指责沈梦璐。 “娘娘,您无须自责!民女明白!”安晴牵强地扬起笑容,柔声宽慰沈梦璐,“娘娘,民女自知身份不符,娘娘对民女和初雪的体恤之情,民女铭记于心。民女……民女本来还担心此去安护候府会不会不小心露出破绽,而给娘娘和楚大哥带去麻烦。如今不去……不去也是好的。” 虽然理解,可是安晴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她侧过身,在沈梦璐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用手绢摁了摁泛酸的鼻头,强行将浮上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 安晴越是表现得善解人意,沈梦璐内心的自责越重。沈梦璐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无言沉默。至少安晴这样的误解,如论如何比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要好。 “娘娘,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见沈梦璐一副默认的态度,安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内心苦涩泛滥,却也莫可奈何。 “你说。”面对强颜欢笑的安晴,沈梦璐无法继续沉默。 “这是民女准备的新婚贺礼,烦请娘娘替民女转交给初雪。”安晴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对双栖双息,深情凝视对望的锦鸟。 “另外,烦请娘娘转告初雪,让她安心相夫教子,侍奉谢校尉和长辈公婆,无需牵挂民女。另外,也请娘娘转告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只要她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到酒肆找民女,民女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不会离开的。” 听完安晴这番姐妹情深,言辞殷切的话语,沈梦璐顿时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起来,她紧紧揪着手绢,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安晴手中的香囊。 “娘娘……”见沈梦璐迟迟不伸手,安晴的声音越发迟疑了,“娘娘,莫非连民女的贺礼,她都不能收吗?”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安晴心底蔓延开来。这沈梦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初雪一旦嫁入安护候之后,就不能再与她这个平民百姓的姐姐有任何牵连了吗?可是楚代安分明答应过,不会断绝她们的姐妹感情的,会努力制造让她们姐妹见面的机会的! “安晴,对不起!”沈梦璐各种词穷,除了说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仅仅是因为没有机会参加初雪的喜宴,安晴已经如此伤心,万一让她知道,她这辈子再无机会和她的妹妹相见,她又该如何悲痛?沈梦璐实在开不了口告诉安晴实情。 又是对不起?! 安晴这一次连笑容都假装不出来了,她神色黯然地收回双手,声音平板地开口,“既然娘娘不方便,那民女也不好勉强。娘娘,如此,民女就告辞了,这贺礼,还是民女自己送到安护候府去吧!” 沈梦璐如此不近人情,多少令安晴心生怨怼了。不过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沈梦璐不让她们姐妹相见,那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安晴愤愤地想。 安晴要去安护候府?!沈梦璐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许去!” 安晴被沈梦璐突如其来的高喝声,吓了一跳,手中的香囊应声落地,有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哎呀!”安晴惊叫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香囊,从里面倒出一对刻着龙凤呈祥的玉佩,其中一块刻着凤凰的玉佩碎裂成了两瓣,安晴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娘,您到底什么意思?” 安晴捧着被摔烂的玉佩,泪眼婆娑地怒瞪着沈梦璐,这对玉佩是她们娘亲留给她们的遗物,也是她们家的传家之宝。这本来是传给初晴这个长姐的,不过因为如今初雪先于初晴嫁人,安晴便自作主张,忍痛割爱,打算将这对玉佩送给初雪,可没想到,她妥善保管了十几年的玉佩,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摔烂了。这怎么能不叫安晴心痛呢! 临时变卦,不让安晴参加初雪的喜宴,安晴已经很难过了。本来安晴还安慰自己,人不到,礼至少能到。结果沈梦璐却拒绝为她转交贺礼,安晴已经是有些生气的了。现在连珍贵的玉佩都因为沈梦璐的一声不许去而打碎了,安晴再能忍,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爆发了。 “娘娘凭什么不让民女去安护候府?凭什么不让民女去见自己的妹妹?楚大哥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分开我与初雪的,娘娘您为什么这么自私呢?”安晴红着眼眶,朝沈梦璐吼了一嗓子,话语间全是对沈梦璐的怨怒。安晴与初雪不同,一来性格不像初雪那般温婉,二来她与沈梦璐接触不多,对沈梦璐的了解和信任也没那么多。安晴只当沈梦璐阻止她和初雪见面,是害怕她们的身份被泄露,从而对沈梦璐不利。 自私?沈梦璐愣了愣。“安晴,本宫不让你去安护候府,并不是想分开你和初雪,而是……而是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初雪了。” 沈梦璐说得含蓄,安晴听的冒火。“娘娘,虽然民女也知道自己身份低位,跨不进安护候府的高门,可是初雪到底是民女的亲妹妹,娘娘您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呢?” 当初初雪假扮初黛助沈梦璐逃过一劫的时候,楚代安分明承诺过,不会亏待她们姐妹。当初楚代安劝安晴忍着非人的疼痛,服下易容丹的时候,也曾答应过,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们姐妹团圆并且继续相互扶持的。 当初在安宅,沈梦璐也曾亲口承诺过,会为化身为安晴的初晴牵线,多多制造她们姐妹见面的机会的。可为什么?沈梦璐突然之间就态度大变了呢?安晴无法理解! “安晴,你冷静一点。”沈梦璐十分无奈,她不是出尔反尔,而是没有办法继续信守承诺。 “娘娘,民女冷静不起来!娘娘与民女位置对调的话,怕是娘娘也无法冷静吧!”安晴火气冲冲地反驳。“娘娘,您既然不肯为民女和妹妹制造见面机会,那至少请不要妨碍民女自己想办法!娘娘,民女与妹妹敬重您是楚大哥的朋友,也深信楚大哥的眼光,可请您不让要民女觉得,民女和妹妹的牺牲和付出是不值得的!” 安晴这句话说得很重,沈梦璐一下子被打击到了。   ☆、266.揭开谜题(二更四千) “安晴,本宫阻止你去安护候府,只是不想惹你伤心。”沈梦璐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娘娘,民女已经很伤心了,民女不认为还有什么事能让民女更伤心!”安晴攥紧拳头,握在手中的玉佩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安晴的态度很明确,安护候府她去定了! “娘娘,请恕民女无理!民女告辞了!”安晴不想再浪费时间,强压着不悦,朝沈梦璐福了福,然后转身就走。无论如何,她会要想办法见初雪一面。 “初雪死了!”安晴才走出两步,沈梦璐沉痛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安晴愣在原地。 “娘娘,您……您这话说的过火了。”好半响,安晴才回过身子,重新面对沈梦璐。安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气愤。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沈梦璐心中发苦,却还是决定亲口告诉安晴实话。初雪出事的缘由尚在调查之中,谢家也显然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的意思。安晴即便去了,也只会吃个闭门羹而已。 与其让安晴去安护侯府碰一鼻子灰,再节外生枝出现什么变故,还不如由她将这个恶人做到底! 沈梦璐深呼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初雪她,死了。” “娘娘!”安晴尖叫一声,打断沈梦璐的话,“娘娘,您……您不让民女见妹妹,民女……民女不见就是了,娘娘……娘娘不要用这样的恶劣的借口……” 恶劣?沈梦璐自嘲地扯扯嘴角,是挺恶劣的!沈梦璐倒真希望这是她的借口而已,可是……“这不是借口,是事实。”真.相很残忍,可是再怎么血淋淋都必须面对。 “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安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梦璐上前几步走到安晴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安晴,你该知道,本宫没有撒谎的理由。”如果真是撒谎,那她的撒谎技术也太差劲了一点。 安晴瞬间脸上血色全无,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沈梦璐没有撒谎的理由。 其实,从昨天开始,安晴的心就一直莫名很不安。孪生姐妹,都有一种莫名的心灵相通,昨天晌午的时候,安晴就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初雪出事了?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初雪今日就要与一见倾心的意中人喜结连理了,那种心悸也有可能是因为初雪心情过于激动引起了。加上今日要去侯府参加喜宴,安晴便也没有将那种莫名的情绪太多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没想到……她的预感居然是真的!安晴真心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和事实。 安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豆大的泪珠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源源不断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沈梦璐知道安晴是相信她说的话了,看着安晴这样泪流满面的模样,沈梦璐的心里也如刀割一般钝钝地痛起来。 “安晴,你现在该知道本宫阻止你去侯府的原因了。因为没有新娘,也没有喜宴了。而你即便去了,也再见不到初雪了。”沈梦璐冷着嗓音,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安晴依旧是呆呆地站着,像一个只知道安静流泪的木头人。 沈梦璐不忍地撇过脸,不敢再看安晴写满哀伤的脸,只嘱咐莫语好好看着安晴,并护送她回酒肆,自己则准备转身离开。 “娘娘,请留步!”沈梦璐一脚刚跨出门口,就被嗓音嘶哑的安晴唤住了。 沈梦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伤,平静地开口,“你还有什么事情?” 安晴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就冲沈梦璐跪下了,哀哀哭泣到,“娘娘,民女先前出言不逊,对娘娘多有得罪,请娘娘责罚!不过民女恳请娘娘带民女去侯府,让民女见妹妹最后一面!民女与妹妹相依为命多年,妹妹是民女唯一的亲人了!如今……如今……妹妹与民女阴阳相隔,民女只怕……只怕日后再去机会见到妹妹了!民女求求您了!就让民女最后见一见妹妹吧!” 安晴生怕沈梦璐拒绝,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然后用力朝沈梦璐磕起头来,口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娘娘大恩大德,民女此生不忘!请娘娘开恩准民女见妹妹最后一面!” 沈梦璐鼻头一酸,终于端不住心平气和的假面具了。 “安晴,你快起来!”沈梦璐颤抖着嗓音扶起安晴,“本宫带你去便是了!”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站起身来的安晴,额头已经撞得通红。 沈梦璐吩咐莫语带安晴去换一身衣服,然后转头吩咐凝霜去安排马车。 “娘娘,您这时带安姑娘去,恐怕不太妥当。”凝霜不太赞同沈梦璐的做法,初雪身份特殊,中毒一事又牵连甚广,万一这安晴去了露出破绽,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凝霜,本宫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沈梦璐心烦气躁地冷睇了凝霜一眼。 安晴这样的请求并不过份,倘若她此时不能去见初雪,那么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初雪是以初黛的身份入的安护候府,又是谢承泽未过门的妾室,虽然棋差一步,可是初雪已然成了谢家的鬼。安晴这个胞姐,日后甚至连祭奠初雪的机会都没有。 沈梦璐对初晴初雪这对姐妹花,本来就心有内疚,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安晴这样卑微到尘埃的请求呢? “是,娘娘!”见沈梦璐动怒,凝霜不敢再说什么,只要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马车去了。 *********************************************************************** 楚代安一大早就在等候沈梦璐的到来了。有些事,他这个侍卫不便出面,只能靠沈梦璐这位谢家外女兼沐王妃来秉公处理。 看到做丫鬟打扮,与沈梦璐一道前来的安晴,楚代安的心沉了沉。安晴脸上压抑的哀戚告诉楚代安,她已经知道初雪出事的了。 沈梦璐为什么要带着安晴一起来?楚代安对此表示不苟同,也不理解。 “属下见过娘娘!”楚代安决定暂时忽略安晴。安晴来此的目的,不用问,楚代安也已经猜到了。 “不用多礼。”沈梦璐淡淡地应了一声,“初黛的尸体还在厢房吗?” 沈梦璐已经和安晴约好了,让她见见初雪,便让她离开的。沈梦璐自然知道贸然让安晴去见初雪,是极具风险的事情。 “是!娘娘!”楚代安略带责备地瞥了安晴一眼,安晴心虚地撇开脸。 “莫语,你去看看吧!”沈梦璐示意莫语带安晴去见初雪的遗体。 楚代安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说话。知道莫语和安晴走远,楚代安才小声说到,“你不该让她来的。” 原本沈梦璐建议带安晴来参加初雪的喜宴时,楚代安就不是很赞同。安晴和初雪二人的身份特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露出马脚,万一被人抓住破绽,那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初雪假扮初黛一事败漏的话,牵连到的可不仅仅是沈梦璐和楚代安,还有谢家人。欺君之罪,可灭九族啊! 可当时沈梦璐却因为一时心软,经不住安晴的哀求,答应了安晴,准她参加侯府的家宴。如今,初雪意外身亡,沈梦璐竟又擅自做主带安晴来,这让楚代安有些无奈。原本果断干练的沈梦璐,似乎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了,这样的变化,并不令人惊喜。 “放心,她一会儿就走的。由莫语看着,不会出事的。”沈梦璐宽慰了两句,不多解释自己的行为。 “睡美人和断肠草的出处找到了吗?”沈梦璐转移话题。 楚代安有些讶异,“你还不知道?王爷还没有告诉你吗?” “他该告诉我什么?他有什么瞒着我吗?”提到朱鄞祯,沈梦璐的口气都变差了几分。朱鄞祯和她一个晚上没说过一句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个字没有,她哪里会知道! 看着沈梦璐突然冷了三分的脸色,楚代安就知道二人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开!这朱鄞祯到底搞什么鬼?一个晚上的时间,难道还解不开一个心结,搞不定一个女人?这朱鄞祯也未免也太没用了些!楚代安对朱鄞祯倍感无语。 楚代安仔仔细细地将他和朱鄞祯共同的推断说了一遍给沈梦璐听,在听到雪肌雨露膏这几个字时,沈梦璐的脸色骤然一变,“你说混合了断肠草的睡美人出自雪肌雨露膏?” “是的!”楚代安点头。“这也是唯一无法解释的地方。这雪肌雨露膏极其珍贵,即便是连谢老夫人这样的身份,都未必有机会得到,可是竟然会出现在初雪手中。初雪中毒而亡,显然不像是意外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意外!沈梦璐面色一凌,手脚都顿时变得冰凉起来。朱鄞祯和楚代安觉得无法解释的雪肌雨露膏,沈梦璐却很清楚它会出现在初雪手中的原因。因为那是她转赠给初雪的! 那瓶雪肌雨露膏的来源,沈梦璐也无比清楚。那是她大婚之前,姬皇后派花嬷嬷送来给她的,只不过当时的她因为不愿意接受姬皇后不明不白的恩*,便随手将它转赠给初雪了!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她当时一番借花献佛的无意之举,竟成了害初雪丧命的罪恶!更让沈梦璐没想到的是,他们寻寻觅觅,找寻不到的睡美人,竟然来自姬皇后赠送给她的雪肌雨露膏之中! 怪不得他们翻遍安护候府和沐王府,查遍所有沈梦璐接触过的物品,甚至在花嬷嬷使用的梳妆箱里,都没有找到睡美人的痕迹。当初阎翀翊为沈梦璐推断出中毒时间的时候,沈梦璐总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到此刻,沈梦璐才终于恍然大悟。 雪肌雨露膏!问题竟出在雪肌雨露膏上!初雪中断肠草之谜解开,也意味着沈梦璐当初中睡美人之谜也解开了! “楚代安,我知道那瓶雪肌雨露膏的来源。”沈梦璐脸色煞白如纸。 “你知道?”楚代安狐疑。 “是!我知道!”沈梦璐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看不到先前的慌张。“楚代安,那是我大婚之前,姬皇后送给我的。只不过我转送给初雪了!” “皇后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楚代安吃惊万分,“那本来应该是你用的东西才对!” “嗯,我也用了!”沈梦璐冷静地回答,“恐怕我当初中的睡美人之毒,也是来自于那瓶雪肌雨露膏!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阎公子说的话?” “当然!”楚代安点点头。阎翀翊说沈梦璐中的睡美人掺杂了其他用来牵制睡美人药性发作的毒药,而在沈梦璐身上没有发现其他毒药的痕迹,极有可能是被洗掉了。阎翀翊当初说的能延缓睡美人药性发做的毒药,其中之一就是断肠草! 楚代安的脸色也变了。“既然你用也用了那雪肌雨露膏,那怎么没有中断肠草的毒?”比起睡美人,断肠草的毒性来得更强烈和直接。 “那是因为我用完雪肌雨露膏,就去沐浴了。”沈梦璐面色冷然,当日花嬷嬷为她绞面之后就替她抹上了这雪肌雨露膏,她没有徒手接触过这雪肌雨露膏,所以不像初雪那样,不存在毒从口入的风险。 ********************************************************************* 二更四千奉上!   ☆、267.有阴谋+恶婆婆(一更) 当日绞面完成之后,沈梦璐便被谢老夫人催促着去沐浴了。沈梦璐当日在浴池中泡了许久,想必掺杂在雪肌雨露膏里面的断肠草就是在那时被洗掉的。不过睡美人的渗透力却是极强的,尽管如此,还是有少量的睡美人侵入了她的体内,这才造成了她后来中睡美人之毒。 那瓶雪肌雨露膏,本来是姬皇后交代让她沐浴之后用来当润肤霜使用的,只不过沈梦璐没有用,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不然恐怕变成的尸体的,是她了,恐怕还有朱鄞祯…… 倘若她当初听话地将雪肌雨露膏涂抹全身,那么那睡美人的毒性会渗透进她的体内,而那断肠草则会附在她的肌肤表面,大婚之夜,朱鄞祯只要和她*,那么必然会中断肠草之毒,必死无疑了! 理清楚这些,沈梦璐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啊!一箭双雕啊! “莫说姬皇后害你不太合理,害沐王爷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了!”楚代安表示这样的推断不太符合常理。按沈梦璐的推断来讲,显然对方的最终目的在朱鄞祯而不是沈梦璐!姬皇后是朱鄞祯的生母,扶持自己的儿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毒害? “我没说下毒的是姬皇后!”沈梦璐当然也相信姬皇后不会是下毒之人,姬皇后还指着朱鄞祯登基称帝呢!下毒之人肯定另有其人,沈梦璐心中早就有了嫌疑人。“我想,下毒之人和花嬷嬷脱不了干系!也许,下毒的,就是花嬷嬷!” 怪不得,花嬷嬷当初一再提醒她记得将雪肌雨露膏抹遍全身!原来竟包藏这这样的祸心! 当日花嬷嬷多次提醒沈梦璐,这雪肌雨露膏是美肤圣品,又是皇后恩赐的,务必在沐浴之后将雪肌雨露膏涂抹全身。甚至在大患当日,花嬷嬷为她梳妆的时候,还一再确认她是否有听话地使用这雪肌雨露膏。 沈梦璐现在回想起来,当日的花嬷嬷,还凑近她仔细嗅过她身上的味道。恐怕当时就是在确认沈梦璐身上的雪肌雨露膏的味道吧! 花嬷嬷?!楚代安有些怀疑。这花嬷嬷是姬皇后身边的红人,一个深宫的老嬷嬷,与沈梦璐无怨无仇的,有害她的理由吗?害朱鄞祯的理由,似乎更加没有了吧! “你对自己的推断有把握吗?”楚代安皱眉。 “百分之八十吧!”沈梦璐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回在朝凤殿,从花嬷嬷给她取簪子一事以后,沈梦璐更加确定了这个花嬷嬷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花嬷嬷这样心存歹心,姬皇后有没有察觉到。 沈梦璐听说了,上次因为簪子一事,姬皇后狠狠惩罚了花嬷嬷,花嬷嬷在慎刑司关了好几天,没少吃苦头,出来以后,姬皇后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重用她了,连梳妆都鲜少叫她。 “那此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梦璐如此有把握,楚代安自然选择相信她。 “我这两天进宫一趟,先找时机会会花嬷嬷再说吧!”说花嬷嬷是下毒之人,目前也只是沈梦璐的推测而已。一切得靠证据说话才行! 沈梦璐这言下之意是打算亲自动手抓老鼠吗?楚代安不赞同她的想法,“娘娘,这花嬷嬷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与你和王爷都无冤无仇的,实在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害你们的道理,只怕是有人在背后主使。你贸然进宫与花嬷嬷对质,太危险了。” 眼下的形势,敌在暗,他们在明!沈梦璐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反而更加不妥当。楚代安认为,向沈梦璐下毒一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揪出幕后主使才是关键,这花嬷嬷充其量不过是个枪手而已。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沈梦璐亲自动手。 “娘娘,此事还是跟王爷好好商量下吧!王爷在宫中眼线众多,交给他们去处理,会更加妥当些!”楚代安认为此事朱鄞祯不该置身事外。 沈梦璐顿了顿,挑眉问了楚代安一个问题。“你说朱鄞祯为什么要隐瞒我雪肌雨露膏的事情?” 那雪肌雨露膏上有姬皇后专用的印章,朱鄞祯没有道理会认不出来那是出自姬皇后的手笔的,而以朱鄞祯的聪明才智,也不可能没有发现她当初中睡美人之毒与这雪肌雨露膏脱不了干系。可是,朱鄞祯为什么要隐瞒她? 这是女人的小心眼病发作了吗?楚代安虽然不明白这朱鄞祯在搞什么鬼,不过以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感情,楚代安相信朱鄞祯因为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娘娘,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等外部矛盾解决了,再来调节内部矛盾也不迟!”楚代安含蓄地劝慰。 幕后主使的黑手已经华丽地伸向他们夫妻二人了,这个时候他们更加应该同仇敌忾,相互扶持才对。要是朱鄞祯和沈梦璐在这个时候将夫妻矛盾激烈化,岂不是主动给敌人向他们扔刀子的机会!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楚代安说的很有道理,是她太儿女情长了。“我知道了。” “对了,你一早就在门口等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沈梦璐转移了话题。 “不重要了!”楚代安无谓地笑笑。 本来楚代安想告诉沈梦璐,初雪中毒无人医治的原因是因为谢承泽的母亲刘氏不让人请大夫,想请沈梦璐出面,为初雪讨回一个公道,可是比起他从沈梦璐那边得到的信息,楚代安却觉得此事没那么重要了。 沈梦璐需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楚代安不想再给她增添烦恼了。加上今日安晴不合时宜的出现,楚代安更加不想让事情复杂化了。 不重要了?沈梦璐扬眉,楚代安刻意等了她半天,不像是不重要的事。不过沈梦璐相信楚代安做事自有分寸,他既然不想说了,沈梦璐也不追问。 “楚代安,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直说就好。朋友之间无须拘泥。”沈梦璐真心地道。 “嗯,我明白!”楚代安眼角一弯,沈梦璐这句话让他觉得十分窝心。虽然无缘得到沈梦璐的爱情,可是能被沈梦璐这样以朋友身份真心相待,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楚代安沉思了一会儿,“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说。” “嗯,你说!”沈梦璐望着楚代安。 “如今你已经没有和安晴继续牵连的理由,日后还是不要再和她来往得好!要是她以后去找你的话,你也不要见。安晴不是你的责任,她以后就交给我好了!”楚代安正色道。 楚代安太了解沈梦璐了。沈梦璐虽然聪明伶俐,睿智无双,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以及她内心深处那种不可理喻的圣母情结。一旦她的慈悲病发作,那么她连自身的安危都能忘却,更何况是别人的请求。 楚代安知道沈梦璐因为初雪为了她假扮初黛一事,而对安晴和初雪这对姐妹心生歉疚,因此对她们姐妹提的要求也很难说一个不字。 可是沈梦璐与安晴的接触不多,对她的了解也不够多。楚代安不一样,楚代安收留初雪初晴这对姐妹好几年,对她们二人的为人性格都了如指掌。 许是因为是姐姐的关系,安晴本身就比初雪强势和泼辣许多,不像初雪那般温驯无害,逆来顺受,也不像初雪那般能忍气吞声。更重要的是对初雪这个妹妹,安晴向来是处处维护,*爱有加。 当初安晴能忍受非人的痛苦,服下易容丹,改头换面,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这京城,继续和初雪相依为命。而今要是被安晴知道初雪死亡的具体内幕,谁也不敢保证安晴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楚代安害怕安晴会做出伤害沈梦璐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沈梦璐点点头,爽快地应承了下来。沈梦璐不是傻子,从安晴的眼睛里,沈梦璐就能看出安晴的心思不那么单纯。她这一次会答应带安晴来安护候府,也是处于对初雪的内疚。 不过凡事适可而止,即便楚代安不提醒,沈梦璐心中也自有一把秤。 ********************************************************************** 就在沈梦璐和楚代安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谢老夫人身边的秋葵神色匆匆地赶来了。说是谢承泽和二夫人吵起来了,谢老夫人一时气急,一口气没缓过来,差一点又要晕过去了。 沈梦璐吃了一惊,赶紧和楚代安一道,匆匆往二房谢子霖所属的院落赶去。 还没踏进二房的院落,沈梦璐就听到一阵激昂的哭声。“我怎么就生了你个忤逆子?我不活了!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是谢承泽的母亲,沈梦璐的二舅母刘氏!沈梦璐眉头紧锁,加快了脚步,踏进了二房的院门。 楚代安在院落门口站住了脚步,微微有些无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来楚代安不想让沈梦璐再操心谢家的家务事的,可显然,避无可避。 楚代安体谅沈梦璐,选择不为初雪出头,可身为初雪未婚夫的谢承泽却到底没能沉住气,替初雪讨起公道来了! “祖母,舅母,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梦璐一进门就看到谢承泽面色铁青地站在大堂门口,而刘氏正坐在地上哀哀哭泣。谢老夫人喘着大气,脸色苍白地坐在太师椅上,沈梦璐的大舅母陈氏一脸担忧地站在谢老夫人身边,为她拍背顺气。 看到谢老夫人的脸色,沈梦璐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跳,她顾不得哭天抢地的刘氏,急忙走到谢老夫人身边。“祖母,您怎么样?” “娘娘,您来了!”陈氏微微侧身退开一步,腾出位置给沈梦璐。“您快替老夫人看看!” 谢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沈梦璐,吃力地喘着气,一句话说不出来。 “祖母,您别着急!听梦儿的,慢慢吸气,呼气!”沈梦璐用力托住谢老夫人的身子,拿出银针在谢老夫人头上,颈部扎了几针,帮她顺气。“吸气,呼气,再吸,在呼!” 来回倒腾了一会儿,偕老的夫人总算咳嗽一声,缓过了一口气。沈梦璐面色凝重地替谢老夫人把了把脉,直到谢老夫人面上有了血色,呼吸也平顺下来了,这才去掉了银针,转头吩咐秋葵去为谢老夫人泡杯参茶来。 而在沈梦璐做这些的时候,刘氏一直没有停止哀嚎。分出神来的沈梦璐这才将视线放到刘氏身上。“二舅母,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您怎么坐在地上呢?” 刘氏好歹也是名门千金,这样如市井小民一般坐地撒泼的行为,实在是有碍观瞻,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娘娘,妾身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这忤逆子竟然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妾室,以下犯上顶撞母亲。妾身实在是无颜继续活在这世上了!”见沈梦璐出面当和事佬,刘氏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沈梦璐哭诉起来。 “二舅母,有什么话,您且先起来再说吧!”沈梦璐示意旁边伺候的丫鬟将刘氏扶起来。 “我不起来!这忤逆子不道歉的话,我死也不起来!”刘氏挥开丫鬟们的手,怒气冲冲地瞪了谢承泽一眼,大有一副谢承泽不亲自扶她,她就坐死在这地上的意味。 谢承泽看了看沈梦璐,又瞥了刘氏一眼,寒着脸语气僵硬地开口。“母亲,我没有错,我也不会跟你道歉!相反的,需要道歉的应该是母亲你才对!” 谢承泽这番话,无疑是一条导火线,刘氏心中的火苗再次被点燃,“好啊你!好啊你!翅膀还没长硬就知道顶嘴了!你这个忤逆子,我算你白生你养你一场了!”刘氏说着再次哀哀哭泣起来了。 沈梦璐尚未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这纯然是刘氏和谢承泽母子之间引起的争吵,也微微松了口气。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谢承泽是这件事情的主角之一,沈梦璐打算从这个看起来比较讲道理的谢承泽这边入手劝架。“承泽表哥,不管二舅母做错什么,她终究是是母亲大人,你就服个软,别再惹她伤心了吧!” 谢承泽冷淡地瞥了沈梦璐一眼,“娘娘,您虽贵为沐王妃,可这到底是末将的家务事,您似乎没有权利插手吧!”谢承泽言下之意很明确,要沈梦璐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沈梦璐碰了一个大钢钉,面上有些讪讪然。 缓过神来的谢老夫人听到谢承泽对沈梦璐这么不客气,忍不住气哼了一声。“娘娘没有权利管,老身总有权利管吧!还不快扶你母亲起来!” 可这次谢承泽却是连谢老夫人的帐都不买。“祖母,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吧!这件事情,让孙儿自行处理吧!” “你连祖母的话都不肯听吗?”见谢承泽倔强如牛,不肯退让,谢老夫人的火气又止不住有些上扬。 “祖母,孙儿向来很听祖母的话不是吗?祖母以前对孙儿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孙儿听了!后来祖母要孙儿娶初黛,孙儿就娶,娶姬小姐,孙儿也娶。祖母,而今孙儿未过门的妻子死于非命,孙儿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谢承泽满目哀伤。“祖母,您就发发善心,准孙儿任性一回吧!” “泽儿……”听到谢承泽这样无奈之极的话,谢老夫人难过得瞬间红了眼眶。 谢承泽向来是个冷静自持,懂事勤奋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从未顶撞过长辈一句,可这一次,竟非但顶撞刘氏,还冲她大声吼叫。谢老夫人知道,谢承泽对初雪是动了真情,这一次是真的感觉受伤了,才会这样反击。 “什么妻子?什么公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妾,也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吗?”刘氏听到谢承泽这番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谢承泽狠狠骂到。“天涯何处无芳草?更可况只是一棵杂草!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连基本孝道都忘了,你可真好意思!” “那你呢?你口口声声教我做人的道理,你自己又做到了几点?”听到刘氏诋毁初雪,谢承泽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你要我遵从孝道敬重你,可你有哪里值得人敬重的吗?你身为婆婆,竟苛待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将她当成粗使丫鬟使唤不说,甚至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连大夫不肯为她请!你说,这样的母亲,你要让我如何敬重?” 谢承泽平常忙于公事,待在府中的时间不多,加上初雪又格外能忍气吞声,因此,谢承泽压根不知道刘氏将初雪当下人使唤的事情。 这一次,谢承泽也是因为调查初雪的死因时,从别的丫鬟口中才得知,初雪的日子竟过得还不如一般的丫鬟。 刘氏非但没有安排丫鬟伺候初雪,还将打扫谢承泽的书房卧室的事情,全部交给初雪,甚至连谢承泽的衣裳都丢给初雪洗,美其名曰,伺候自己的男人,是女人天经地义的职责。她这么做,是为了帮助初雪抓住谢承泽的心。 而更让谢承泽气愤的是,昨日是他们婚前最后一天,本该安心做待嫁准备的初雪,却依旧被要求洗衣打扫,甚至刘氏还说,为了保证桢洁气息,初雪必须空腹一天,不得进食。 出现在初雪房中的糕点,还是别的丫鬟偷偷送给初雪的。后来初雪因为中毒,腹痛难忍,丫鬟去请示刘氏的时候,刘氏得知初雪腹痛的原因竟是因为没有听她的话偷吃糕点造成了,,非但不请大夫,还大肆谩骂初雪,说她不听婆婆教诲,偷吃东西,活该她肚子痛,痛死了也是活该! 刘氏更不许人张扬初雪腹痛的事情,也不允许任何人为她请大夫,说是要给初雪一个教训,树立婆婆的威信!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刘氏这样恶劣的行为,才导致初雪错过救治时机,最终香消玉殒。 谢承泽已经向仵作和付博文具体打听过了,知道中了这断肠草毒的人,若是能及时救治的话,还是有机会救回一命的。 本来死者已矣,谢承泽也不会对刘氏态度这么恶劣,结果,刘氏非但不知错,还扬言初雪过府前一日死了,是个晦气人,说是要一把火烧了她的尸体,消灾辟邪,谢承泽这才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初雪死于非命已经令他悲痛欲绝,而今竟连全尸也不让留,谢承泽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怨怒。 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沈梦璐,顿时觉得词穷了。没想到初雪在安护候府竟遭受了这样的非人待遇,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 “二舅母,打狗也得看主人!初黛姐姐虽然只是民女身份,可到底也是我的金兰姐妹,你怎么能那样对她?”沈梦璐现在能理解谢承泽的愤怒了,因为刘氏的行为,果真是令人发指! 刘氏被沈梦璐凌冽的眸光刺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不少。沈梦璐沐王妃的身份摆在哪里,多少令刘氏心存顾忌。 “娘……娘娘,妾身难道连*自己儿媳妇的权利都没有吗?”刘氏诺诺地开口。 “你那不是*,是虐待!”沈梦璐冷睨着依旧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刘氏。 ************************************************************************ 一更六千奉上!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大家元宵节快乐哦!   ☆、268.惩治恶人(二更四千) “你那不是*,是虐待!”沈梦璐冷睨着坐在地上的刘氏。“二舅母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理应熟读女诫和大明律例,应该明白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苛待初黛,致使她死于非命,按理,应该收监问斩!” 沈梦璐这番公事公办,冷酷无情的话落,听得刘氏的脸色都变了。“娘娘,初黛她……她是中毒身亡的,并不是妾身害死的啊!不是妾身下的毒啊!” “你虽然没有直接下毒,不过却因为你不肯为意外中毒的初黛请大夫,才致使她不治身亡,所以,你是间接凶手,照样脱不了干系!”得知刘氏的恶行之后,沈梦璐决定小小惩罚她一下,替亡故的初雪,替受气的谢老夫人出口恶气。 谢老夫人前一次受气晕厥就是因为刘氏,这一次又差点因为刘氏晕倒,这让沈梦璐对这个本就没有多大好感的二舅母,更加厌恶了起来。 “你……你……你这是欲加之罪!”刘氏目瞪口呆。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府尹大人说了才算。”沈梦璐不理会刘氏的叫嚣。 府尹大人?刘氏内心的惊慌更重了。“你……你什么意思?你要将我送去见官?” “你闹出人命,将你送官查办也是合情合理的事!祖母,您觉得梦儿说的对吗?”见谢老夫人一直默不作声,看着沈梦璐自导自演,沈梦璐也猜到了谢老夫人的心思。大概是这刘氏平日里没少给谢老夫人添堵闹心,所以谢老夫人默认了沈梦璐对她的小惩大诫。 对?对个屁!谢老夫人还没开口,刘氏便冷笑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娘娘,你要把我送到京畿府衙,也得看看对方敢不敢收我!” 安护候府中的男主子,随便哪个拉出来都比那府尹李牧来头大。撇开谢家人不说,刘氏娘家的父兄,也一个个比李牧官大。就那个小芝麻官,刘氏相信,借他十个八个胆,也不敢收押她这个安护候府的二夫人! 谢老夫人听了刘氏这句嚣张跋扈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本来谢老夫人打算做个安静看戏的人,让沈梦璐出面替她收拾一下这无法无天的刘氏了,可是此刻的谢老夫人却觉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下去了。刘氏娘家有几分势力,也是尉家和沐王府争相拉拢的对象,要是因为沈梦璐今日替她出头一事,一不小心从家斗演变成了宫斗,让刘家和沐王府成为公敌,那就不好了。 “娘娘,家丑不可外扬!还请娘娘给老身几分薄面。送官查办,我们侯府到底是丢不起这个人!”谢老夫人轻声开了口,一句话即默认了刘氏的罪行,又肯定了沈梦璐的做法。 “是,祖母!一切听祖母的!”沈梦璐本来就只是打算吓唬一下刘氏,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本没打算真将她送官。谢老夫人如此说了,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来了。 刘氏听了谢老夫人这话,却是越发的气势汹汹,她知道谢老夫人顾忌她的娘家,不敢对她怎样,“母亲这话说的好笑!母亲要是觉得儿媳真如这沐妃娘娘说的那样,是杀人凶手的话,大可以将儿媳送去见官去!儿媳倒要看看,那条大明律例规定了,婆婆*儿媳,也是罪过了!” “老二媳妇,你差不多就行了!”谢老夫人怒瞪刘氏一眼,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咄咄逼人倍感厌烦。“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当婆婆的人,就该更加谨言慎行,为后辈做好榜样才对!你看看你这撒泼的模样,哪里有当长辈的样子!” “母慈子孝,才能家庭和睦!可你呢?非得惹事生非,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如今害得好好的喜事变白事不说,你竟还不知悔改!非得要闹得母子反目成仇人才肯罢休吗!”谢老夫人难得对刘氏这么疾言厉色,可见这一次刘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谢老夫人忍无可忍了。 “母亲,什么叫我害得?”谢老夫人这话,刘氏表示各种不爱听,“要不是母亲你自作主张让那晦气的初黛进门,能发生这种事情吗?” “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把?!谢老夫人气得差一点又要血气上扬。 “母亲,莫要动怒!不值得!”一旁陈氏赶忙扶住谢老夫人,替她顺气。 “二弟妹,你没看到母亲受不得气吗?怎么也不体谅一下?”饶使陈氏性格温和,此事也忍不住开口责备刘氏。 “大嫂这话说得轻巧,要是换作大嫂被母亲这么教训,大嫂能做到心平气和吗?”刘氏蛮横地横了陈氏一眼,讥诮地勾起了嘴角,“不对,母亲向来偏心大嫂,一直以来对大嫂只有赞誉,大嫂又岂能了解我这个向来只有挨训的人的心情呢!” “你自己做错事情,自己不知检讨,竟还责怪别人!老身看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缓过起来的谢老夫人重重地用拐杖敲了下地面,怒斥到,“你只看到老身赞誉老大媳妇,你可曾看到老大媳妇的温良贤淑?你只道老身训你,你可曾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曾想过老身训你的原因?” “母亲,你无须道理连篇,我知道你待见大嫂却不待见我的原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大嫂是大学士府的嫡女,而我只是御史府的庶女的关系!”刘氏心中也有一口气已经憋了许多年了,她一直觉得谢老夫人偏心大房,偏心陈氏,嫁进安护侯府那么多年,刘氏没少觉得委屈。索性今日撕破脸了,她也一次发泄个够了。 “老二媳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长了一双势力眼的!”气过头了,谢老夫人反而冷静下来了,恢复了寻常时候的端庄高贵。 刘氏虽是庶女,可却是御史大人比较中意的女儿,因为那是他最心爱的妾室生的。 当初谢刘两家结亲的时候,谢老夫人本来订的是御史大人家的嫡女,谁知道,婚期尚未确定,那嫡女竟意外溺水身亡了。御史大人不愿意放弃与安护侯府结亲的机会,便极力推荐了刘氏。 谢老夫人当初见这刘氏虽说是庶女,可举止端庄,进退有礼,加上谢子霖和刘氏也互有好感,便没有拒绝御史大人的提议,由刘氏代替她已故的嫡姐嫁入安护候府。 可谁知道,这刘氏嫁进安护候府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一改婚前的温婉大方,变得十分敏感而又小心眼。寻常里爱好挑事端不说,也没少惹谢老夫人生气。 可木已成舟,谢老夫人虽然后悔自己一时老眼昏花被刘氏当初的假象所蒙蔽,却也莫可奈何。只好三不五时地教导刘氏一番,指望她能慢慢改好些。 不过,许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谢老夫人怎么尽心教诲,刘氏依旧难以抹去她根深蒂固的劣性。谢老夫人渐渐也想通了,那刘氏本性如此,便也放弃了继续*她,只要刘氏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不过初雪这件事情上,刘氏却是将她的恶劣发挥到了极致,也终于让谢老夫人对她忍无可忍起来。 初雪以初黛的身份进了安护候府之后,一开始是以外宾的身份住在这里的,与刘氏倒也相安无事。后来初雪与谢承泽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刘氏便以方便让初雪与谢承泽培养感情为由,请示了谢老夫人,将初雪安排到了二房的院落。这初雪迟早是二房的人,刘氏要*儿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谢老夫人便答应了刘氏的要求。 本来一开始初黛这个望月楼的女掌柜嫁给谢承泽为妾,刘氏还挺高兴的,以为给自己儿子挖了一座金山回来。可谁知道,被烧毁的望月楼被初雪折价转卖了出去,而曾经名誉京城,日赚斗金的女掌柜,也变成了一个安心埋头绣花的黄花闺女,这就让刘氏对初雪开始不满意起来了,觉得她各种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本来这刘氏高低眼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虐待初雪,这真正是势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说她势力眼?刘氏冷哼一声,“母亲,人等三六九等,初黛是个抛头露面的商女,给泽儿当妾,本来也就是高攀了的!” “母亲,你当初并吞初黛的财产时,怎么就没想过她一个商女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会玷污了你呢?”见刘氏非但死不认错,还上纲上线和谢老夫人顶嘴叫板,谢承泽这个当儿子的也看不下去了。 “好啊你!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头白眼狼?”刘氏被谢承泽气得浑身发抖,她千方百计哄了初黛将手中的钱财叫出来,还不都是为了谢承泽这个宝贝儿子,想不到这谢承泽非但不领情,还指责起自己来了。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少瞎掺和!”再怎么生气,到底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刘氏终于对谢承泽狠不下心谩骂。 刘氏竟连初雪的财物都给霸占了?!沈梦璐的脸色越发冷凝了。“二舅母,商女怎么了?初黛姐姐有才有貌,又有能力赚钱,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只会吟诗作画,弹琴绣花的千金小姐吗?” 沈梦璐最厌烦这大明的轻商之举,初雪或许没那么完美,可楚代安扮演的初黛却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功女性形象,绝对是万千女性的楷模,而今被刘氏这么诋毁。沈梦璐也觉得忍无可忍了。 刘氏挑眉瞥了沈梦璐一眼,“哟,是妾身口拙了,妾身差点忘了,咱们高高在上的沐王妃娘娘,本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刘氏阴阳怪气地嘲讽到。 这刘氏是打算将所有人都得罪光的节奏吗?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至少是嫡长女!” 沈梦璐不在意自己是商女的身份,可刘氏却十分在意自己不是嫡出的身份。打蛇打七寸,沈梦璐抓住刘氏的软肋,狠狠地踩了下去。 一击即中!听到这句话,刘氏顿时如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臭丫头,你敢嘲笑我!” 臭丫头?!沈梦璐望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凝霜,高深莫测地笑了。 “大胆!居然敢出言不逊对娘娘不敬!”凝霜接到沈梦璐的暗示,低喝了一声,说话的同时,凝霜已经闪身到了刘氏身前,一个巧劲,就将刘氏制服在地,按押到沈梦璐面前。“请娘娘发落!” 谁也没有预料到凝霜这一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刘氏已经被迫双膝跪地跪倒在沈梦璐面前。 “贱婢,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刘氏大吃一惊,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徒劳无果。 “娘娘,这是何意?”谢老夫人有些狐疑沈梦璐的举动。 沈梦璐愁眉微锁,走到谢老夫人面前,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祖母,二舅母她……这是王爷派来保护梦儿的近身侍婢凝霜,怕是因为刚刚二舅母骂了梦儿一句,这凝霜护主心切,所以才……” 谢老夫人何其玲珑。沈梦璐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娘娘,老身相信你二舅母只是无心的,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祖母,梦儿自然相信二舅母是无心的。”沈梦璐闻言温驯地应承,然后转头吩咐凝霜,“凝霜,还不放了二夫人!” 可是,听到命令的凝霜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按着刘氏不放。 ******************************************************************* 迟来的二更奉上! 今天给女儿幼儿园报名,遇到了些麻烦,各种烦心,哎……   ☆、269.意外,一个接一个 “凝霜,本宫叫你放开二夫人,你为何不动?”沈梦璐假意惊讶。 “回娘娘,王爷有令,任何人对娘娘不敬的人都必须严惩不殆。娘娘若是不处罚二夫人的话,奴婢只好将二夫人带回王府,由王爷亲自发落!”凝霜面无表情地回答,摆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 “凝霜,本宫可是你的主子!”沈梦璐假意怒斥到,“难道连本宫的话都不管用吗?本宫说放了就放了!” 凝霜抬头看了沈梦璐一眼,跪了下去,“请娘娘恕罪!娘娘这个命令,奴婢无法遵从!” “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沈梦璐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走到谢老夫人面前,“祖母,您看这丫鬟……” 谢老夫人拍了拍沈梦璐的手,“娘娘,王爷对娘娘恩*有加,舍不得娘娘受委屈,这丫头也是按主子吩咐办事,还请娘娘莫要生气。” “可是二舅母……”沈梦璐神色为难地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刘氏。 谢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娘娘,谢刘氏对娘娘出言不逊是事实,既然她必须受罚,不如请娘娘给老身面子,有老身出面代为处罚可好?” 沈梦璐点点头。“但凭祖母做主!” “多谢娘娘!”谢老夫人转头望着凝霜,客气地问到,“凝霜姑娘,老身罚她去祠堂面壁思过三日作为处罚,你看是不是可以放开她呢?” “是,老夫人!”凝霜站起身来,依言松开刘氏。 “老二媳妇,你都听到了,你自己去祠堂面壁思过去吧!”谢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刘氏,然后站起身来,“让娘娘看笑话了!折腾半天,娘娘也该累了,不如随老身去花园喝茶歇歇吧!” “是!祖母!”沈梦璐亲昵地挽住谢老夫人的手臂,随着她一道踏出了二房的院落。 跪坐在地上的刘氏被这一突然的变故给惊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时口快的一句臭丫头,竟然会引来这样大的反应。 谢老夫人让她到祠堂闭门思过三天,那相当于是对她家法处置了…… **************************************************************** 天气很好,沈梦璐陪着谢老夫人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然后将雪肌玉露膏的事,仔仔细细说给了谢老夫人听。 得知沈梦璐所中的睡美人竟隐藏在姬皇后赏赐的雪肌玉露膏中,谢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幕后之人显然非一般角色,连皇宫中的人都能买通。 沈梦璐中毒那会儿,谢老夫人和谢义贤父子就觉得幕后之人是冲着朱鄞祯去的,而今谢老夫人越发肯定了他们的判断。 关于处理花嬷嬷一事,谢老夫人的看法与楚代安相同,觉得这花嬷嬷不值得沈梦璐花心思亲自去对付,交给朱鄞祯就行。不过谢老夫人倒是建议沈梦璐多进宫与姬皇后联络联络感情。 提到姬皇后,沈梦璐又想起那件被她圧进箱底的飞凤礼服,以及姬皇后当日对她的那番话。沈梦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老实地将姬皇后怂恿朱鄞祯夺帝位的事,说给了谢老夫人听。 出乎沈梦璐的预料,谢老夫人听了这些,却只是神色淡然地微微一笑。 谢老夫人这样的反应,令沈梦璐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谢老夫人至少会惊讶一下才对。“祖母,似乎早就知道了?” “梦儿,这皇后娘娘的心思,是众所周知的。”谢老夫人拍拍沈梦璐的手,“太子羸弱,娘娘又偏爱沐王爷,自然是希望沐王爷能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的。” “可是我看王爷好像没有这样的念头。”沈梦璐撇嘴。原来姬皇后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亏得她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 “所以皇后娘娘才会从你入手!”谢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蹙眉表示不解。 “梦儿,祖母倒也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当皇后?”谢老夫人认真地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愣了愣,然后老实地回答,“祖母,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这个,应该取决于王爷的意愿。”皇后并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而且,全天下女人羡慕的凤冠后座,在她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错了。”谢老夫人摇摇头,“你这样想就错了。梦儿,你知不知道,女人的愿望是男人奋斗的动力,而女人的不知足才能造就男人的野心。沐王爷如此在意你,只要你想当皇后,老身相信沐王爷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事先愿望!” “祖母……”沈梦璐语塞,朱鄞祯会为了她而改变初衷去夺帝位吗?可是太子朱鄞祁尚在,他们兄弟关系已经够糟糕的了,何必呢!更何况……“祖母,帝位应该是太子殿下才对。” 谢老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这样说的吗?”沈梦璐竟然不希望朱鄞祯称帝,这个认知让谢老夫人有些不满。 沈梦璐迟疑地点点头。她当初并没有接受姬皇后的意愿。 “糊涂啊!糊涂!”谢老夫人扼腕叹息,“皇后娘娘有意向你伸出橄榄枝,你竟然白白错过。” “祖母,我只是不愿意逼迫王爷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沈梦璐低眉辩解。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王爷劳心劳力,为他人做嫁衣裳吗?”谢老夫人的语气严厉了几分,“梦儿,你身为王爷的妻子,理应成为王爷坚强的后盾,尽你所能帮助王爷实现抱负,又岂能如此玩物丧志,拖王爷后腿!” 她不怂恿朱鄞祯夺帝位,就是拖他后腿?沈梦璐愕然,不过从谢老夫人这话里面,沈梦璐也已经明白了谢老夫人的意思。“祖母认为我应该当皇后,是吗?” “你不是应该当皇后,而是必须要当皇后。协助沐王爷称帝,也不是谋朝篡位,而是顺应天意。”谢老夫人缓和了语气,“梦儿,你以前久居深闺,对很多事情不甚了解,你与王爷婚后又忙于沐王府的内务和其他事情,没有心思考虑王爷的处境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有些你该了解的事还是必须应该知道才对。”谢老夫人决定把话挑白了说,一次性破解了沈梦璐的犹豫。“你该知道,当今大臣权分两派,一派是打着太子。党的名义,其实是尉家的势力,而另一派则是沐王爷这派的。你以为这么多站在沐王爷这边的大臣们,图的是什么呢?” 沈梦璐咬着下唇不语。图的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众所周知,太子殿下身子羸弱,即便有幸登基,也未必能坐稳江山。沐王爷顾念手足之情,加上皇上依旧健在,现在尚未打定称帝的主意,也是情有可原,可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你来帮助王爷坚定信念懂吗?”谢老夫人目光如炬。 “祖母,大明历来立长立嫡,倘若太子不幸离世,那这皇位也会顺其自然落到王爷头上,又何须急这一时呢?”沈梦璐明白谢老夫人的意思,可是现在就让朱鄞祯去抢夺帝位,总归让她感觉不那么仁义。毕竟朱鄞祁的身体不说,他也颇多建树,是个受万民敬仰的太子。 “只有太子殿下先于皇上离世,且太子妃娘娘没有留下子嗣,王爷登基才是顺其自然的!不然……”谢老夫人眸光幽暗,“梦儿,你别小看了尉家人的狼子野心,也莫要忘了尉家有京华公主在。一旦太子登基,那么这个江山就相当于落到尉家人手中了,届时,王爷再想夺帝位,那便是天方夜谭了!而且,太子登基之后,恐怕也坐不了太久的龙椅!” 京华公主朱娉婷背后暗藏着朱昶基一脉遗留下来的势力的事情,沈梦璐也听楚代安提过,谢老夫人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朱鄞祁体弱,即便登基怕也无力管治朝政,只怕会被尉家人暗箱操作,变成他们把持朝政的傀儡。 沈梦璐也知道,因为朱鄞祁与尉妘妗貌合神离的事情,朱娉婷心疼女儿,对朱鄞祁有诸多不满,并且朱鄞祁也不像尉家人期望的那样与他们那么亲近。怕只怕,在尉家人眼中,朱鄞祁这个病太子也不过是他们夺权的棋子,一旦掌握实权之后,他们就会想办法除掉朱鄞祁吧! 理清楚这些,沈梦璐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祖母,梦儿明白了!”沈梦璐感激地握着谢老夫人的双手,多亏有谢老夫人的提点,才让她顿时茅塞顿开。 “明白就好!祖母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沈梦璐这么快就能想明白,谢老夫人感到十分欣慰。 “梦儿驽钝,全靠祖母从旁指点。”沈梦璐亲昵地将头靠在谢老夫人身上,“祖母谢谢您!没有您的话,梦儿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谢老夫人慈爱地拍拍沈梦璐的手,“祖母老了,不中用了,不过只要有祖母在的一天,祖母一定会帮你的!”一旦朱鄞祯和尉家人的战争拉开序幕,那么沈梦璐要面临的事情将会更多,日子也将会过得更加艰难。“祖母只怕不能帮你太久……” 沈梦璐呼吸一顿,心中有些酸涩,张开手更用力地搂紧了谢老夫人,“祖母,您会长命百岁的!” 谢老夫人柔和地笑笑,“祖母的身子,祖母自己知道。” 谢老夫人最近频繁地晕眩昏厥,虽然沈梦璐和付博文等人都说她只是急气攻心,问题不大,可是谢老夫人自己清楚,问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怕只怕她的病出在大夫们都诊不出的地方吧! “祖母,您不会有事的!”沈梦璐咬着唇,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出谢老夫人的病灶,治好她的! “好孩子,你不用替祖母费心。还是多将精力和心思放到王爷身上吧!”从昨天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的互动来看,谢老夫人终归不太放心。 “梦儿,本来你与王爷夫妻之间的事,祖母不该过问。不过,你是沐王妃,是未来的国母,一定要学会大气,要学会容忍,不能太孩子气了。”谢老夫人语重心长,“沐王爷装糊涂应付过去的事情,莫要去刨根问底。无须伤神纠结的事情,莫要去计较。不该属于你的恩*,莫要去争夺。这样,你才能活得轻松,知道吗?” 谢老夫人是过来人,虽然沈梦璐绝口不提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不过,女人嘛,计较来计较去的,不就是男人的*爱。能让女人辗转难眠的,除了爱情,还能有什么? 谢老夫人洞察人心的三个莫要,差一点让沈梦璐潸然泪下。 “祖母,梦儿知道了。是梦儿小心眼了。”沈梦璐知道这一次确实是她的小心眼造成的,可是能有几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能不小心眼?姬文华,已然成了她心中一根深深扎进肉里的刺! 谢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好孩子,不怪你!你还年轻,慢慢就好了!” 因为年轻,所以才将爱情看得很重! 爱得深,才伤得重! 伤得多了,伤得痛了,才会明白所谓的爱情不过如此,所谓的爱情并不是生命的重心! 这个残酷的道理,都是要靠女人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 ******************************************************************** 沈梦璐之后一直在谢老夫人的院落,陪着谢老夫人喝茶说话。 临近中午,下朝回来的谢义贤和谢子渊带来了一连串劲爆的消息。 太子朱鄞祁昨夜里突然狂性大发,打伤了太子妃尉妘妗! 尉家人愤怒了,联名上书讨伐朱鄞祁!京华公主朱娉婷更是大闹御书房,要明德宗给个说法! 勃然大怒的明德宗,将朱鄞祁关进了宗人府,并扬言要废太子! 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沈梦璐也震惊了!至此她才明白过来,一大早,朱鄞祯连交代都不曾交代一句,便消失无影踪的原因。怕是进宫去收拾烂摊子去了! “舅舅,太子妃娘娘伤得很重吗?”沈梦璐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朱鄞祁突然暴走,恐怕事情并不简单。朱鄞祁本是尉家人选中的棋子,尉家人会这么公然弹劾朱鄞祁,恐怕里面更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存在! 谢子渊面色奇怪,模棱两可地回到,“重,也不重!” 沈梦璐内心的疑惑更深了,“舅舅,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舅舅告知!” 谢子渊与谢义贤对望一眼,这才开了口。“太子妃娘娘小产了!” 小产?!沈梦璐瞪大美眸,“太子妃怀孕了?” “是!御医是这样说的。”谢子渊不再卖关子,将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了沈梦璐听。 尉妘妗昨夜去东宫侍寝,不知怎么就跟朱鄞祁一言不和便吵了起来,向来温和的朱鄞祁也不知是魔障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对尉妘妗大打出手,致使尉妘妗吓体血流不止。而也是御医来了之后,这才知道,尉妘妗居然已经怀孕了,可惜却被朱鄞祁打得当场小产了! 这个子嗣是尉家人心心念念盼了无数年的,尉妘妗小产,他们的愤怒可想而知!因此事情就闹大发了! “可再愤怒,尉家人又怎么会做出弹劾太子的事情呢?万一太子被废,对他们来说,更是百害而无一利啊!”沈梦璐很快抓住重点。孩子没了,以后再怀一个就好了。可太子废了,尉妘妗这个太子妃也就废了,尉家人也就少了一张王牌了! “这也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这个问题不止谢义贤和谢子渊想不通,满朝文武都想不通。看不明白尉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事,太子有什么说辞吗?”沈梦璐终归觉得事有蹊跷,有大大的蹊跷。 “太子昨夜就被关起来了!谁也见不到!所以……”谢子渊顿了顿,“娘娘想知道太子对此事的说法,只能问问沐王爷了!”宗人府被侍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明德宗下了死命令,除了朱鄞祯,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连皇后娘娘都不接近。 朱鄞祯?!沈梦璐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舅舅,王爷呢?出宫了吗?怎么没与你们一道来侯府?”朱鄞祯应该知道沈梦璐今日会来安护候府,却没有与谢子渊他们一道来…… “王爷……应该尚在宫中!”谢子渊迟疑地回答。朱鄞祯今日并未上朝,他们也只是打听到了说朱鄞祯被明德宗派去看守宗人府了。 沈梦璐忧心忡忡地咬住下唇,明德宗只允许朱鄞祯和朱鄞祁会面,这怎么想都让她觉得事情很大条。眼下看来,朱鄞祯被困在宫中,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了。 怎么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还没搞清楚!她该怎么办呢? 谢老夫人拉住沈梦璐冰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太子妃娘娘现在何处?宫中还是丞相府?” 谢子渊一愣,“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尉妘妗昨夜刚刚小产,这会儿按理应该在东宫修养才对! “不碍事!去了就知道了!”男人有男人的政治,女人有女人的天下。谢老夫人果断地下命令。“梦儿,你先回沐王府去准备一下,太子妃娘娘小产,你这个当妯娌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她一下!” 沈梦璐点点头,“是,祖母!”谢老夫人提醒得十分及时,沈梦璐恍然大悟,其中不管尉妘妗在哪里都好,她一样可以借着探望尉妘妗的名义进宫去。与其在宫外瞎担心,不如进宫去一探究竟吧! ******************************************************************** 沈梦璐进宫毫无阻碍,可是到了东宫却被挡了下来。 尉妘妗如沈梦璐的预料那样,在东宫修养。*之间,没有朱鄞祁存在的东宫,俨然成了尉家人的天下。 “京华公主有令,太子妃娘娘需要修养,不宜见客!沐妃娘娘请回吧!”看守宫门的侍卫,冷冰冰将沈梦璐挡在门外,这些侍卫都是尉驰鸿的大儿子尉宇阳的部下。 沈梦璐挑了挑眉,“这东宫什么时候成了京华公主说了算了?” 回应沈梦璐的是侍卫面无表情的脸,他们甚至连回答沈梦璐的意思都没有。 “大胆!沐妃娘娘在问你们话呢!”凝霜被这些目中无人的侍卫气到,忍不住呛声。 可侍卫们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凝霜。 “你们敢对娘娘不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凝霜面色一冷,想要出手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凝霜!”沈梦璐轻斥一声,喝住了凝霜的动作。这群侍卫显然训练有素,硬碰硬可不是好办法! “既然太子妃娘娘现在不方便见客,那本宫还是改日再来吧!这些补品,你们替本宫送进去吧!”沈梦璐示意莫语送上她带来的礼物。 人不到,礼到!既然是来探望尉妘妗的,沈梦璐怎么着也要将表面功夫做到底。可是出乎预料,守门的侍卫却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接礼品的意思。   ☆、270.遇瘟神,解心结 沈梦璐沉下脸来,“你们好大的架子!” 凝霜和莫语脸上也写满了忿忿不平。 侍卫们却依旧不动,如一尊尊塑雕。 沈梦璐冷哼一声,“本宫倒不知道,这皇宫内的御林军竟都只听命于京华姑姑。看来,本宫也只有求助于父皇和母后,才能将我这做妯娌的一番心意送到太子妃姐姐手中了!” 沈梦璐眼尖地瞥到出现在宫门口的一抹华丽的锦袍,朗声到,“本宫还是去请母后跑一趟吧!” “一点小事,四弟妹何须惊动母后他老人家!”一个狂放的男声响起,沈梦璐惊讶不已。“四弟妹的心意,就由为兄替你转交给太子妃吧!” 沈梦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朱鄞褶,一颗心不安地跳动起来。“恭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梦璐以为那抹锦袍是属于京华公主的,没想到竟然是属于朱鄞褶的!他一个王爷,出现在尉妘妗修养的后宫,这不合常理吧! “这不负责御林军的尉将军被派去看守边关了,为兄闲来无事,又想替父皇分忧解难,便接了这御林军的活。”朱鄞褶扬着邪气的笑容,低头凝视着沈梦璐。“为兄现在负责保护太子妃娘娘的安慰,四弟妹你说,为兄不在这里,又该去哪里呢?” 这朱鄞褶口中的尉将军,指的是尉宇阳!沈梦璐的心沉了沉。这朱鄞褶什么时候竟与尉家人联手了!“恭王爷倒是将御林军*得忠心护主!” 朱鄞褶不以为意地笑笑,“四弟妹谬赞了,这都是尉将军的功劳!不过……”朱鄞褶眼眸一凌,“来人呐,这两人胆敢对沐王妃不敬,给本王将他们拖了出去,杖责八十!” 朱鄞褶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御林军上来将原本阻拦沈梦璐的两个守门侍卫给押了下去。 沈梦璐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和侍卫的闷哼声。 “恭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沈梦璐冷声发问。 “替四弟妹你出气呗!”朱鄞褶俯下身凑近沈梦璐,“谁敢对四弟妹不敬,惹四弟妹不快,为兄就替四弟为四弟妹出气!” 替朱鄞褶为她出气?!沈梦璐冷笑一声,“恭王爷可真是热心!” 分明是他自己心狠手辣,竟将这样的罪名按到朱鄞祯头上去!杖责八十,普通人一条命都没了! “那是当然。兄弟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怎能不热心?又岂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呢!”朱鄞褶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啊呸!不要脸!谁是你的女人!沈梦璐暗呸一声。“恭王爷,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还是分清楚点比较好。不过,恭王爷这么有闲心关心别人的女人,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女人吧!” “四弟妹此言差矣!为兄娶不娶妻,与关不关心四弟妹,可不冲突!为兄即便娶了亲,一样可以关心四弟妹,不是吗?”朱鄞褶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梦璐,一副关心你,是我应该做的表情。 我可不稀罕你不怀好意的关心!沈梦璐暗嗤一声。“那得问问未来的恭王妃答应不答应才行!” “何必要别人答应,只要四弟妹你答应不就行了!”朱鄞褶邪气地一笑,一边说话,一边不断靠近沈梦璐,甚至,在沈梦璐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擦!她这是被华丽丽滴*了吗?沈梦璐身子一僵,脸色立马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她退开两步,沉着脸道,“恭亲王,请自重!” 自重?朱鄞褶失笑装无辜。“四弟妹,为兄什么也没做呀!” 沈梦璐翻翻白眼,这朱鄞褶就是一个地痞*,跟他讲道理还不如对牛弹琴。沈梦璐决定离这瘟神远一点。 “既然太子妃姐姐不方便见客,那本宫就不打扰了。恭王爷,告辞!”沈梦璐不太有诚意地朝朱鄞褶侧了侧身,转身要走。 “四弟妹,且慢!”沈梦璐想走,也得看朱鄞褶肯不肯放啊! “恭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沈梦璐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为兄是想问问,四弟妹精心为太子妃准备的礼物,还需不需要为兄替你转交呢?”朱鄞褶笑得一脸无害。 沈梦璐瞥了一眼莫语手中捧着的锦盒,示意她递给朱鄞褶。“那就有劳恭王爷了。” “能为四弟妹效劳,是为兄的荣幸!”朱鄞褶伸手接过莫语手中的锦盒,却依旧挡着沈梦璐的去路。 “恭王爷,还有事?”要不是场合不对,沈梦璐真想直接来一句,好狗不挡道! “没事。不过倘若四弟妹真想见见太子妃,为兄倒是可以带你进去。”朱鄞褶一脸玩味。 “不用了!”沈梦璐毫不犹豫地拒绝,探望尉妘妗只是一个进宫的由头,今日见不见并不重要。 察觉到自己拒绝得太过利索,沈梦璐又补上一句,“还是让太子妃姐姐安心修养吧,本宫此刻去了,影响到太子妃姐姐就不好了。更可况,恭王爷私自放本宫进去,到时候京华姑姑怪罪下来,本宫也会于心不安。” 想到朱鄞褶和尉家人已经成了一丘之貉,沈梦璐越发觉得以后应该离朱鄞褶远一点。 “四弟妹如此替为兄着想,可真是令为兄感动。”朱鄞褶轻笑一声。啧啧,拒绝的话都说得这么周全,这沈梦璐果然有意思! 见过自作多情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沈梦璐干笑两声,连回话都懒得。反正不管她说什么,这男人都有办法曲解加润色。更可况,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冷处理! 见沈梦璐冷着脸不接话,朱鄞褶也不再自讨没趣,退开两步让出一条道,“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勉强四弟妹了。四弟妹,再会!” 再会?再也不会还差不多!沈梦璐面无表情地越过朱鄞褶,转身离去。 沈梦璐离开没多久,负责杖责守门侍卫的御林军回来了,“王爷,已经处置完毕!” 朱鄞褶一改先前玩世不恭的态度,冷冷地发问,“死了吗?” “回王爷,没有。”杖责八十,对普通人来说收不了,可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来说,还不算最重的惩罚,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杖毙!”朱鄞褶眼眸一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御林军一愣,“王爷,这……”至于吗? “本王说杖毙!”朱鄞褶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另外,传令下去,那两人是因为得罪了沐王妃才落到如此下场的!” “是!王爷!”军令如山,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可怜了那两替死鬼! 朱鄞褶阴鸷地望着沈梦璐远去的背影,冷冷地勾起嘴角。朱鄞祯,本王倒要看看你长了什么样的三头六臂,有什么样的通天本事来保你这令人馋涎欲滴的小*的周全! ********************************************************************************** 离开东宫的沈梦璐,直直去了朝凤殿向姬皇后请安。 姬皇后正怏怏不乐地斜躺在贵妃塌上,朱鄞祁被关宗人府一事令她头疼不已。得知沈梦璐来了,姬皇后本想拒之不见,不过听说沈梦璐是从东宫过来的,姬皇后转念一想,还是派人宣了沈梦璐。 “臣妾给母后请安!”沈梦璐看着姬皇后面色憔悴的模样,心里知道,她想必是在为朱鄞祁的事情操心。 “嗯,坐吧!”姬皇后冷淡地应了一声,因为上一次飞凤礼服一事,沈梦璐向姬皇后表明了不鼓励朱鄞祯夺帝位的决心后,姬皇后对这个胸无大志的四儿媳就有颇多不满。姬皇后倍感沈梦璐辜负了自己的期待,因为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谢母后!”沈梦璐谢了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姬皇后再一次冷淡地应了一声以后,便顾自闭上眼,不再说话。 受到冷遇的沈梦璐,微微觉得有些尴尬,见姬皇后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沈梦璐知道只有她主动套近乎了。 “母后,可是头疼?”见姬皇后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沈梦璐主动关切示好。“臣妾略懂按压之术,母后要是不介意,不如让臣妾替您治治,可好?” 略懂?你倒是谦虚!整个大明都知道,沐王妃的银针之术出神入化!沈梦璐竟说自己只是略懂!姬皇后抬了抬眼皮,冲沈梦璐挥了挥手。 这赶苍蝇蚊子似的动作是几个意思?沈梦璐顿时一头黑线,拿捏不准姬皇后的心思,不知该不该上前为姬皇后按按。 姬皇后身边的高嬷嬷见有些冷场,机灵地为沈梦璐解围。“沐妃娘娘,那您快替娘娘治治吧!娘娘从昨夜开始就头疼得睡不着。” “是!”沈梦璐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姬皇后身后,找准穴位,轻轻替姬皇后推拿起来。沈梦璐心中明白,姬皇后睡不着的主因可不是因为这头疼,而是因为朱鄞祁的事吧! “母后,臣妾这样的力道可以吗?”沈梦璐自信自己的力度掌握得很好,可是为了缓解婆媳之间的冷清气氛,沈梦璐还是斟酌着寻话题。 “嗯。”姬皇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沈梦璐拿捏得十分到位,让姬皇后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原本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了。 虽然同样只是一个嗯,可沈梦璐却听出了姬皇后的满意。沈梦璐勾了勾嘴角,再接再厉套近乎。“母后,臣妾身无长物,也就是懂点推拿针灸之术,母后日后若是再有个头疼脑热,又不想请太医的时候,大可唤臣妾来伺候您。” 听到沈梦璐这番讨巧的话,姬皇后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沐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窍了?” 姬皇后不是傻子,先前沈梦璐对她的疏离态度,姬皇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大半个月不见,这沈梦璐竟然学会巴结和阿谀奉承了,奇迹啊! 沈梦璐垂了垂眼眸,温驯地回话。“母后,臣妾驽钝,日后还要请母后多多教诲才是。” 请她教诲?!姬皇后想起当日沈梦璐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想到朱鄞祯怒气冲冲质问自己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宫可没这个本事教不动你!沐妃还是另请高明吧!”姬皇后冷哼一声,表示对沈梦璐的狗腿不满意。 沈梦璐自然知道姬皇后是因为上次之事尚未消气,面对姬皇后的恶声恶气也不以为意,依旧谦恭地笑笑。“母后,臣妾不懂事,惹母后生气,是臣妾的过错,还请母后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 “你真知错了?”姬皇后挑眉,沈梦璐这一次与前一次的态度判若两人,令她有些意外。沈梦璐不像是那种会轻易改变初衷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改变想法?姬皇后审视着沈梦璐。 “是,母后!臣妾知道错了。是臣妾辜负了母后的善意,恳请母后原谅!”沈梦璐低眉顺眼地认错。时刻牢记着谢老夫人的提点,要与姬皇后保持良好的关系。“母后,臣妾以后会多加听从母后的教诲的!母后也知道,臣妾的母亲眼光浅薄,不能给臣妾正确的引导,所以,臣妾日后还需要请母后多多指点才是。” 沈梦璐如此低声下气,倒是让姬皇后肯定了一件事。想必是这沈梦璐是已经找到指点江山的高明了!至于这个能让沈梦璐心悦诚服接受规劝的人是谁,姬皇后心中也有了人选。 “你的母亲无能,可你的祖母却是八面玲珑之人,有谢老夫人在,本宫可不敢班门弄斧。”沈梦璐虽说是谢家外女,可是到底出嫁从夫,同样的话,她这个做婆婆的说了,被当成居心叵测的歼计,谢老夫人这个当祖母的说了,却成了金玉良言,这终归是让姬皇后心里不舒服的。 沈梦璐抿了抿唇,姬皇后洞察人心的本事不可小觑,不过显然谢老夫人对沈梦璐的一番劝慰,落到姬皇后耳中并不那么讨喜。 沈梦璐知道姬皇后心中的芥蒂,也明白她一句话说得不对,让姬皇后对自己不满是小事,可惹得姬皇后对谢老夫人有意见,那可就麻烦了。 “母后说的是,是臣妾让祖母操心了,臣妾能有所顿悟确实也离不开祖母的殷殷教诲。”沈梦璐思索了一会儿,斟酌好措辞,才接了话。沈梦璐知道姬皇后已经猜到她改变心意与谢老夫人有关,索性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预感成现实,姬皇后越发不高兴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话说半句,更引人误会。沈梦璐丝毫不敢松懈,紧接着解释到,“母后,上次自母后将珍贵的飞凤礼服送于臣妾之后,臣妾便日日夜夜惶恐不安。臣妾心知是臣妾辜负了母后的美意,惹恼了母后,又唯恐口拙再惹母后生气,便也不敢出现在母后的面前。” “今日,因着祖母身子不好,臣妾便多望侯府跑了几趟。祖母睿智,窥得臣妾心事重重,便关切了几句。得知臣妾竟是非不分,曲解母后的美意,祖母为臣妾的驽钝倍感痛心疾首,责备臣妾不识好歹。母后,祖母向来教导臣妾,要遵从母后的教诲,是臣妾让祖母失望了。”沈梦璐一口气说完这一串话,小心翼翼地瞅着姬皇后的脸色。 沈梦璐这番话,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谢老夫人帮她分析局势的事,言谈之间,除了她浓浓的自责以为,让人感受到的只是一个疼爱孙女的慈祥长辈谆谆教诲出嫁的孙女为人处事的道理的画面。 谢老夫人什么为人,姬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姬皇后也知道沈梦璐长了一张伶牙利嘴,更知道沈梦璐这番话里刻意过滤了一些情节。不过,姬皇后也深深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无论如何,沈梦璐一改先前的固执和态度,决定劝慰朱鄞祯夺帝位,这总归是件好事。加上这沈梦璐现在又有意和自己亲近,对姬皇后来讲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姬皇后也不再纠结此事,转移了话题。“谢老夫人生病了吗?可要紧?” 沈梦璐知道姬皇后这算是不追究的意思,暗暗吐了口气。提到谢老夫人的病,沈梦璐的脸色黯淡下去。“是,母后。祖母的病来得毫无征兆,具体病灶尚未查清。” “连你也诊不出来?”姬皇后狐疑地挑眉,这沈梦璐的岐黄之术被传得神乎其技,连她都找不到病因,恐怕一般大夫更加没有办法了。 “是!臣妾惭愧!”想到谢老夫人先前说的话中,大有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的感觉,沈梦璐的脸上的忧伤更甚了。 “谢老夫人吉人天相,是长命百岁之人,既然寻不到病灶也有可能是没有病灶。”姬皇后出言安慰到。 “是,借母后吉言!”见姬皇后已经缓和了态度,沈梦璐也不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话题上,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内心的疑惑。“母后,臣妾听说太子殿下导致太子妃娘娘小产的事了。太子殿下向来温和,对太子妃娘娘也礼让有加,怎会突然下此重手,是不是一场误会?” 姬皇后眸光一冷,是误会还是阴谋还不得而知!不过朱鄞祁为何会情绪失控,暴打尉妘妗,这也是姬皇后极想知道的事情。 明德宗昨夜里就将朱鄞祁拘禁起来了,连姬皇后想见朱鄞祁一面,都被拒绝了,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而显然,明德宗有事瞒着姬皇后! 姬皇后看着沈梦璐,“沐妃,本宫听说你去过东宫了,可见着太子妃了?” “没有。”沈梦璐老实地摇头,“东宫现在防守严密,御林军将臣妾挡在了门外,说是京华姑姑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子妃娘娘修养。” “本宫都见不着,你见不着也没什么奇怪!”姬皇后冷哼一声。这朱娉婷倒是越发无法无天了!不过,朱娉婷不敢让别人探视尉妘妗的原因,到底真的是因为怕打扰到尉妘妗,还是怕他们的阴谋被发现。 尉妘妗小产的消息传出来后,姬皇后便专门派人请了如今宫中的当红御医付博文去为尉妘妗看诊,可被朱娉婷以已经有太医在为尉妘妗诊治,不需要额外的太医为由,将付博文拒之了门外。 这就让姬皇后不得不怀疑,朱娉婷的用心了。尉妘妗多年来不曾怀孕,如今突然怀孕,本来就十分可疑。加上这尉妘妗前脚刚出事,后脚朱娉婷就带着太医来了,这大半夜的,怎么看都不像只是巧合而已! “母后是怀疑太子妃娘娘小产一事是假的?”姬皇后这么一说,越发让沈梦璐觉得,这一次朱鄞祁出事,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可是为什么呢?尉家人为何要对付自己的太子女婿?这无法解释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眼下这并不重要,反正此事已经被传成真的了!”姬皇后脸色十分难看,顿了顿,姬皇后又开了口。 “沐妃,太子妃这边,你且不要操心了。倒是祯儿自昨夜进宫就忙于此事,没有好好用过膳,他而今正在宗人府看守祁儿。本宫让御膳房准备些膳食,你送过去给祯儿吧!”姬皇后含蓄地暗示沈梦璐想知道内情,可从朱鄞祯下手。   ☆、271.兄弟对弈 “沐妃,太子妃这边,你且不要操心了。倒是祯儿自昨夜进宫就忙于此事,没有好好用过膳,他而今正在宗人府看守祁儿。本宫让御膳房准备些膳食,你送过去给祯儿吧!”姬皇后含蓄地暗示沈梦璐想知道内情,可从朱鄞祯下手。 明德宗有意阻拦姬皇后插手此事,朱鄞祯对她一样三缄其口,姬皇后正是因为破解无门,才倍感头痛不已。如今沈梦璐的示好,倒是让姬皇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朱鄞祯对沈梦璐情深意切,由她去打探情况,必然会事半功倍。 “是,母后!臣妾遵命!那臣妾陪王爷用完膳后,再来给母后推拿!”姬皇后的提议正中沈梦璐的下怀。沈梦璐正愁没有借口去见朱鄞祯,姬皇后这安排自然是极好的。 “好!那母后就等你回来了!”姬皇后笑意深深地点点头,对沈梦璐如此玲珑剔透的表现表示十分满意。 *************************************************************************** 宗人府,在大明宫一个偏远而不起眼的角落,是一座孤独而陈旧的宫殿,是大明皇室专门用来惩戒犯了滔天大罪,等着被废黜的皇子的地方。历史悠久,却鲜少利用。 在大明悠远的历史长河中,这宗人府还是第一次关押待废的太子。而在朱鄞祁之前,被关押进宗人府的皇子,还要追溯到明德宗的祖父那一辈。上一位蹲宗人府的皇子,便是明德宗的叔祖父,朱娉婷的祖父,朱昶基。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向来寂寞深深,无人问津的宗人府,此刻却是人头攒动。展阳调配过来的禁卫军,将这宗人府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明德宗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有敢违抗圣旨者,杀无赦!于是乎,这戒备森严的宗人府,连飞过一只苍蝇都会被打落下来,更别说是大活人了。 眼下,在这虽然陈旧,却依旧整洁干净的宗人府宽敞的庭院内,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正面对面坐在偌大的梧桐树下面,对弈?……是的,对弈! 朱鄞祯自半夜被明德宗急昭进宫后,就一直与朱鄞祁待在一起。这样的体验对这兄弟二人来说,都是极其新鲜的。 自朱鄞祯搬离皇宫以后,朱鄞祁兄弟二人就没这么长时间单独相处过,更不要说这么悠闲地对弈了。 二人相对无言,庭院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棋子落入棋盘中时,那错落有致的声音。 远远望去,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两位器宇不凡的美男子安静的对弈画面,美得像一副画。可走近一看,就会发现,这画中的两位美男子僵硬的表情,极大地破坏了画面的美感。 “鄞祯,你是故意在让我吗?”朱鄞祁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还是……一不小心落错了子?” 朱鄞祯看着自己刚刚落下的黑子,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不觉,他的黑子竟已经落入了朱鄞祁的白子的重重包围之中了。朱鄞祁再落一颗白子,朱鄞祯的黑子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朱鄞祯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棋盘上收回,望向对面的朱鄞祁,朱鄞祁苍白的脸色中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病态。 “落子不悔!”朱鄞祯淡淡地回了一句。朱鄞祯不是输不起的人。虽然是因为连连走神造成的败局,可他也没有悔棋的打算。 朱鄞祁深深地看了朱鄞祯一眼,勾起毫无血色的薄唇笑笑,“那就轮到我了。” “请吧!”朱鄞祯面不改色,等着朱鄞祁落子,结束这局棋。可出乎预料,朱鄞祁却并没有将白子落在该落的位置,反而落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落。 “该你了!”落完子的朱鄞祁抬头望着朱鄞祯,笑得格外风轻云淡。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鄞祯双手环胸,冷冷地凝眉。 “你下得不专心,我不能胜之不武。”朱鄞祁对答如流。朱鄞祯的棋艺远在朱鄞祁之上,朱鄞祯刚刚走神的时候,朱鄞祁也都察觉到了。“该你了!”朱鄞祁笑着催促。 “朱鄞祁,你闹够没有?”朱鄞祯冷眼望着朱鄞祁,迟迟不动手取棋子。这本该结束的棋局,拖下去又有何意思? 朱鄞祁自被勃然大怒的明德宗关进这宗人府之后,就一直用各种办法,找各种借口拖着朱鄞祯不让他离开。可对于朱鄞祯的提问,朱鄞祁却三缄其口,再三保持沉默,拒不回答任何关于他与尉妘妗的问题。 朱鄞祯心里惦念沈梦璐,早就想脱身回沐王府去跟沈梦璐解释玲珑棋一事,朱鄞祁的无理痴缠,早就惹得他不耐烦了。要不是碍于明德宗的耳提面命,朱鄞祯真恨不得拍拍屁股,拂袖而去。 对弈,是朱鄞祁对朱鄞祯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本来说好,对弈三局,朱鄞祁就乖乖进殿内待着,让朱鄞祯回沐王府一趟的。可明明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朱鄞祁却又开始这样那样找借口拖延时间,朱鄞祯的耐心终于用光了。 闹?朱鄞祁的眼神暗了暗,在朱鄞祯眼中,他今日的种种表现,只是胡闹吗?朱鄞祁自嘲地苦笑一声,然后再次抬眸,已经回到了风轻云淡的表情。 “没有!”朱鄞祁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既然是胡闹,那就一次闹个够吧! 没有?!没有闹够?! “你……”朱鄞祯彻底暴走了,他气得蹭地站起身来,一伸手将石桌上的棋盘拂到地上,眼若寒星,“朱鄞祁,你要发疯请自便!我没空陪你瞎闹腾!” 对朱鄞祯的怒气视而不见,朱鄞祁只是一脸惋惜地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棋子,“看来我们只能重新下一局了。”朱鄞祁说着蹲下身子,去捡棋子。 重新下一局?朱鄞祯脸色阴沉如墨,他对朱鄞祁的最后一点容忍也被消磨得精光了。 “你要下棋,你自便!恕不奉陪了!”朱鄞祯说着越过朱鄞祁就欲往外走。 “鄞祯,我记得,小时候,你可喜欢同我对弈了。总是恨不得下完一局再下一局,永远不要结束才好。怎么现在竟连与我下三局,竟也没有了耐心?”朱鄞祁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失落和忧桑。 小时候?!这朱鄞祁竟然跟他扯回忆?难道他们兄弟之间竟有什么值得人回忆的愉快过去吗? 朱鄞祯顿住脚步,嘲讽地勾起嘴角。“太子好记性。可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才怪! 朱鄞祁可以说是朱鄞祯的围棋启蒙老师。 朱鄞祁所说的小时候,那得追溯到朱鄞祯三岁的时候了。那时的朱鄞祯纯天然朱鄞祁的小跟屁虫,恨不能用一根裤腰带把自己拴在朱鄞祁的身上。 可是碍于朱鄞褶的存在,朱鄞祯连做个安静的影子都是件难事。好在除了朱鄞褶这个恶魔,还有姬文华这个天使在。比朱鄞祯大两岁的姬文华,在朱鄞祯三岁那年因着父母双亲亡故,便被姬皇后接到了身边。 姬文华从小长得讨喜,自从姬文华来了之后,朱鄞祁便时常往皇后的朝凤殿跑,也正是那个时候,朱鄞祯才有机会与这个胞兄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时的朱鄞祁已经下得一手好棋,为了讨好姬文华,朱鄞祁便摆出哥哥的姿态,主动提出教弟弟妹妹下棋。 于是托姬文华的福,三岁的朱鄞祯便有了和哥哥学下棋的机会。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下棋成了朱鄞祯生活的重心,朱鄞祯都天天盼着朱鄞祁能陪自己下棋。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朱鄞祯的满心期待,得到的是朱鄞祁越来越冷漠的疏离。 后来,朱鄞祯便学会了自己与自己下棋,再后来搬离皇宫,与朱鄞祯下棋的人越来越多,朱鄞祯的棋艺也越发精湛,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二人却再也没有坐下来对弈过。 这一次要不是朱鄞祁提出对弈,朱鄞祯压根没有这样的念头了。 “你不记得,我可以帮你回忆。”朱鄞祁当然知道这是朱鄞祯的托辞而已。 帮他回忆?这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朱鄞祁也好意思拎出来回味?朱鄞祁是生怕朱鄞祯忘记他们兄弟是水火不容的一对吗? “不必了!太子有兴趣还是留着自己慢慢回味吧!告辞了!”朱鄞祯冷冷地拒绝,再次迈开腿。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渴望兄长关爱的孩子了,朱鄞祁这迟来的手足之情,朱鄞祯已经不稀罕了。更何况,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跟朱鄞祁共话当年,修复兄弟情谊的。 “慢着!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向父皇交代?”朱鄞祁站起身来挡住朱鄞祯的去路。 明德宗会派朱鄞祯亲自看守朱鄞祁,一来是因为朱鄞祁此事的情况特殊,为保他周全。二来也是指望朱鄞祯能让朱鄞祁坦白他与尉妘妗之间发生的种种。如今朱鄞祯尚未从朱鄞祁口中挖到一点半点有用的信息,就这么走了,只怕惹明德宗失望。 朱鄞祁失控暴打尉妘妗,导致尉妘妗小产。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被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事情的起因经过却依旧是个谜。朱鄞祁和尉妘妗两个当事人,一个三缄其口,一个被朱娉婷以修养为由隔离了起来,两个人的供词,一份都没有。 一天之内被广为流传的版本,皆是从朱娉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指控中还原出来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朱鄞祁和尉妘妗这两个当事人最最清楚。 “你我不合,众所周知。你不肯向我坦白,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过意外。”借口用一次管用,用多了就成了狼来了。朱鄞祁一而再,再而三拿这样的借口拖延朱鄞祯离去的步伐,朱鄞祯已经彻底放弃了。 朱鄞祁与尉妘妗之间的矛盾,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朱鄞祯也没有太多兴趣掺和。他现在连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压根没有心情去管别人老婆的死活。 尉妘妗小产,在尉家人看来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在朱鄞祯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有些事情,即便朱鄞祁不说,朱鄞祯也心中有数。或者说,有些事情,或许朱鄞祁这个当事人,都不若他知道得清楚。所以,朱鄞祁爱说不说,朱鄞祯无所谓。 明德宗明知朱鄞祯不一定能挖到内幕,还派他来看守朱鄞祁,不过是老头子的父爱泛滥,紧张朱鄞祁这个大儿子而已。归根结底,除了朱鄞祯这个孝顺儿子以为,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让明德宗完全放心的人了。 “老四,你就这么恨我吗?”朱鄞祁伤感的声音响起。一脚踏出宗人府殿门的朱鄞祯,硬生生地收回了脚。 “不,一直是你恨我比较多。”朱鄞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朱鄞祁。 恨朱鄞祁?朱鄞祯一直是不恨这个胞兄的,小的时候,朱鄞祁带给他的只有失落感。恨这个字怎么写,从小没有人教过他。朱鄞祯唯一一次对朱鄞祁产生怨恨的感觉,便是那一次在东宫,撞见朱鄞祁被自卫的沈梦璐扎伤的那一幕时。 当时胸口那种无法遏制的杀人冲动,第一次让朱鄞祯对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兄产生了强烈的恨意,也是那时开始,朱鄞祯真正理解了朱鄞祁那么多年来对他恨之入骨的原因。 原来,心爱的女人被别人的男人侵袭的时候,那种恨意真的可以颠覆骨肉亲情。 朱鄞祁呼吸一窒,埋藏在心底的苦海,泛起了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吞没。他恨朱鄞祯吗?是的,恨的!曾经是深深恨过的。 可是,再深的恨意,在强大的亲情浸润之下,也会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的。恨意消失之后,朱鄞祁内心只剩下对这个胞弟的无尽歉意和愧疚。 “老四,过去,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和责任。”朱鄞祁仿佛是吞了一顿黄莲,言语之中都能闻到浓浓的苦味儿。 朱鄞祯挑了挑眉。这朱鄞祁是想出新的拖延招术了吗?可跟他打亲情牌,朱鄞祁这是黔驴技穷了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对我不存在什么义务。”朱鄞祯眼神淡漠,语气疏离。朱鄞祁这一声道歉,已经太晚了,也已经毫无意义了。更何况,明德宗责令 朱鄞祯这是不接受他的道歉?!站在风中的朱鄞祁,脸色显得越发苍白了,笼罩在翻飞的衣袂下的修长却又备显单薄的身子,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朱鄞祯看着朱鄞祁这般模样,莫名地,心头有些不忍,却依旧是寒着一张脸,“朱鄞祁,父皇让你在此反省思过,是让你好好反省你自己做过的荒唐蠢事。你懂忏悔是对的,不过你需要忏悔的对象却不该是我!你不要颠倒主次,偏离重心了!” 朱鄞祁听到朱鄞祯这番别扭的话,却是笑了,那笑容里有感动,也有自嘲。他早该知道,他这个弟弟是个面冷心热,重手足之情的人,可在过去的二十余年,他竟然会因为别人居心叵测的挑拨离间,硬生生而与这本该相亲相爱的一母同胞兄弟生分了。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 “老四,在我看来,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最需要忏悔的对象也是你!”朱鄞祁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洒落出来的都是星星点点的哀伤。“当初,如果不是我猪油蒙心,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把这太子之位给你就好了。” 太子之位?!朱鄞祁突然跳跃过来的话题,让朱鄞祯心头一颤。 “既然你坐着这太子之位那么多年,你就继续安安分分,稳稳当当地给我坐下去!”朱鄞祯疾言厉色地道。朱鄞祁在这个时候重提太子之位一事,让朱鄞祯感觉很糟心。当年因为这事儿,朱鄞祯不够强健的小心灵没少受到伤害。面对朱鄞褶的咄咄逼人,他还曾在祖宗牌位面前发过毒誓,此生绝不觊觎太子之位。 坐下去?现在这种情况他还坐得下去吗?他现在是一个被关进宗人府的待废太子啊!朱鄞祁嗤笑一声,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朱鄞祯。“鄞祯,眼下的局势,你该明白,这个位置,换你来坐是最稳妥的!” 朱鄞祯眼眸一沉,抿唇不语。局势的突然变动,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朱鄞祯知道朱娉婷一脉狼子野心,不会那么安分守己的。可他本以为,他们好歹会等到明德宗或者朱鄞祁出意外的时候,才会开始行动,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搞突袭,甚至连他们一贯极力扶持的朱鄞祁都突然放弃了。 尉家人藉由尉妘妗小产一事,就联名上书弹劾朱鄞祁,这毫无疑问地将明德宗和朱鄞祯都杀了个措手不及。在这个时候丢掉朱鄞祁这张王牌,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尉家人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王牌! 朱鄞祯当然也知道,由他接替朱鄞祁坐这把太子交椅是最顺其自然的事。可是,他不能,也不想。 搬离皇宫那么多年,朱鄞祯早就习惯了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和自由空间。这金光闪闪的大明宫,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同时,也意味着无尽的压力和束缚。 朱鄞祯在沐王府过得自由自在,再让他把自己关进这禁卫森严的皇宫,入住那如牢笼一般的太子东宫,他可不乐意。 朱鄞祯不想当太子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沈梦璐。他要实现承诺,还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 朱鄞祯很明白,他一旦坐上这太子之位,甚至是九五至尊之位,那么,他带给沈梦璐的,将只有无尽的伤痛。一个成为过去式的姬文华,都让沈梦璐耿耿于怀,更何况是源源不断的三千佳丽呢? 想到沈梦璐脸上如油墨一般化解不开的忧郁,朱鄞祯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他昨夜因为舍不得叫醒沈梦璐,所以还没来得及解释玲珑棋的事。现在又被困在宫中出不去,不知道此刻的沈梦璐该是怎样的黯然神伤。 “父皇废太子的诏书一日没下来,你一日就是太子!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想到沈梦璐,朱鄞祯不想再跟朱鄞祁做无谓的纠缠了。待废而已,况且,明德宗这态度来看,朱鄞祁这太子会不会被废,还是未知数。 “老四,你还不明白,父皇让你来看守宗人府的目的吗?”朱鄞祁伸手拉住朱鄞祯的胳膊。朱鄞祯越想走,朱鄞祁越不让他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朱鄞祯不耐烦地甩开朱鄞祁的手。 “我心疾加剧,加上深受玄草困扰,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死了,太子之位总要有人坐,在这个大明,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名正言顺地坐这个位置?”见朱鄞祯果真动了怒,朱鄞祁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老四,我今日说让你坐这太子之位,不是因为形势所逼,而是考量已久的,老早之前,我就提议过父皇改立太子一事。只不过父皇偏爱你,不忍心逼你,这才从未跟你提过这事。可是老四,父皇已老,难道你忍心为了自己的小幸福而看着垂垂老矣的父皇还日夜为国事操劳,难道忍心看着这大明江山落到他人之手吗?”朱鄞祁一改先前病怏怏的模样,双眼如炬,炯炯有神地盯着朱鄞祯。 “你有脸质问我吗?”见朱鄞祁提到玄草,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脸不红,心不跳一下的,朱鄞祯瞬间炸毛了。 ******************************************************************* 各路美女,女神节快乐哦!   ☆、272.你骂得对,我就是一个废物 “你有脸质问我吗?”见朱鄞祁提到玄草,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脸不红,心不跳一下的,朱鄞祯瞬间炸毛了。 他一把揪住朱鄞祁的衣领,“朱鄞祁,本来身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糟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糟践自己的同时,拖别人下水,就罪无可恕了!” 想到沈梦璐为了朱鄞祁费心费力的事,朱鄞祯就各种不爽,现在这朱鄞祁竟然还拿这个事情,大言不惭地逼他接受太子之位,朱鄞祯更加觉得糟心了。 “是,我确实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朱鄞祁任由朱鄞祯揪着自己,满心满眼全是苦涩。“可是,老四,没有玄草,我早就活不下去了。”玄草有毒没有错,可是,对朱鄞祁而言,那种充满神奇色彩的药草,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同时,却也拯救了他的生命。 “老四,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痛苦?”朱鄞祁五官纠结,痛苦之情显而易见。被迫迎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心爱的女人却嫁做他人妇。自从姬文华嫁给朱鄞祯以后,朱鄞祯每天都过得很痛苦,而那种压抑的痛苦,在姬文华过世后达到了顶峰。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让朱鄞祁苦不堪言。心理疼痛加重身体负担,心疾的频繁发作,那种尖锐沉重的痛苦,几乎令朱鄞祁痛不欲生。有好几次,朱鄞祁都想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扎上一刀,一了百了。要不是莫离的尽心守护,只怕朱鄞祁早就追随亡故的姬文华而去了。 后来,朱鄞褶专门托人为朱鄞祁捎来了玄草,说是可以有效缓解疼痛。朱鄞褶对朱鄞祁向来尽心尽力,兄弟情深。朱鄞祁不疑有他,便开始服用玄草。 这玄草确实是有镇痛压惊的效果,刚开始服用的时候,极大地缓解了心疾带给朱鄞祁的痛苦。不过用了一段时间以后,朱鄞祁便发现了这玄草的另一种功效,那就是安神筑梦。 服用玄草后的朱鄞祁,总能在梦中梦到令他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姬文华。梦中的姬文华,与他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漫步云端。那样的梦境让朱鄞祁无比迷恋,而那种虚幻的爱情也极大地安慰了朱鄞祁那颗千仓百孔的心。 于是,朱鄞祁开始加剧服用玄草的频率,不再仅仅将玄草当做缓解疼痛的药物,也不只是在心疾发作的时候使用,反而那这玄草当做筑梦的灵药,每日临睡之前服用一回,只为与姬文华梦中相会。 彼时的朱鄞祁,尚不知道那种种美丽的画面,根本不是所谓的梦境,而是玄草造成的幻觉。等到朱鄞祁明白那些只是幻觉的时候,已经深陷玄草的毒瘾,无法自拔了。从此,玄草成了朱鄞祁必不可少的日用品。 玄草消耗太快,朱鄞祁怕朱鄞褶起疑,后来,便自己派人偷偷去蕃族寻了玄草来。 “觉得痛苦就可以糟践自己吗?”朱鄞祯悲愤交加。“朱鄞祁,要是所有过得不幸的人,都像你这样自怨自艾,自我糟蹋,那么满大街都是行尸走肉了!” 朱鄞祁以为过得痛苦的人只有他一个吗?你在哭泣自己光着脚没有鞋穿的时候,这世界上还有更多没有脚的人!没有脚的人都在极力努力地活着,没有鞋又算什么呢? 朱鄞祁因为一点点情伤就这么一蹶不振,要死要活的,那让那些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怎么活?每个人都像朱鄞祁这样消极,那么他们这个大明,早就成为僵尸之城了。 “朱鄞祁,你就是个废物!我真为华妃感到痛心!”朱鄞祯对朱鄞祁各种咬牙切齿,各种恨铁不成钢。想到姬文华为朱鄞祁的种种付出和牺牲,朱鄞祯各种为姬文华感到不值。要是姬文华在天有灵,看到朱鄞祁这样不堪入目的模样,恐怕也会死不瞑目吧! 听朱鄞祯提到姬文华,朱鄞祁有一瞬间的怔愣。为华妃感到痛心?!朱鄞祯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替华妃痛心?” 这下轮到朱鄞祯愣住了。他被朱鄞祁气昏了头,一时口快,竟差一点要泄露秘密了。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庆幸!我为华妃感到庆幸,她嫁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废物!”朱鄞祯冷着眼眸,恶声恶气地回到。 痛心?庆幸?呵呵,朱鄞祯这解释,有够牵强的。朱鄞祁先是低低地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厉害,直到笑出了眼泪。 “朱鄞祁,你又发什么神经?”朱鄞祯冷眼盯着魔障一般的朱鄞祁。自从朱鄞祁被关进这宗人府之后,就没一刻正常过! “你骂得对,我就是一个废物!”好半饷,朱鄞祁才止住了笑,一脸嘲弄地承认。 废物?敢说这政绩卓然,为大明百姓做出过无数贡献的太子殿下是废物的,普天之下,除了朱鄞祯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不过,朱鄞祯说没错,他确实是个废物!守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识不清自己身边的小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朱鄞祯蹙眉,他倒是没预料到朱鄞祁会承认自己是废物。这朱鄞祁到底吃错什么药了?朱鄞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朱鄞祁的不对劲。 “老四,这些年,多谢你了!”朱鄞祁这句话出口,朱鄞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朱鄞祁是真的不太正常。 “朱鄞祁,你难道毒瘾又发作了吗?”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朱鄞祁这么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表现,除了毒瘾发作,朱鄞祯想不出其他理由。 “你当我在说胡话吗?”朱鄞祁眸光清澈地盯着朱鄞祯。 “难道不是吗?”朱鄞祁的模样看着不像是毒瘾发作,难道是忘记吃药了? “老四,我很清醒,十分清醒!”或者说,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清醒过!朱鄞祁用坚定的眸光告诉。朱鄞祯,他没犯病。 既然脑子清楚,那莫名其妙跟他道什么谢?道歉吧,还可以解释。道谢这个,朱鄞祯觉得各种不科学。朱鄞祯定定地看了朱鄞祁半响,该不会这又是朱鄞祁拖延时间的把戏吧! 该死的!不知不觉竟又被朱鄞祁给绊住了! 朱鄞祯面色一冷,再次迈开脚步,“那你自己慢慢清醒吧!恕不奉陪了!” “老四,你要走也得听完我的道谢再走!”话还没说完,正事儿一件没解决,朱鄞祁又岂能这么轻易放走朱鄞祯。 “你要道谢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朱鄞祯可不认为他做了什么值得朱鄞祁感恩戴德的事,竟然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的道谢。 “老四,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替我照顾华妃和景轩这么多年!”虽然朱鄞祯表示不爱听,朱鄞祁还是将在嗓子口哽了半天的话说出了口。 朱鄞祯的脚步再次被迫停顿下来。什么叫感谢他替朱鄞祁照顾华妃和景轩那么多年?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儿子,他照顾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关朱鄞祁毛线事?怎么就成了替他照顾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鄞祁,这话什么意思?”朱鄞祯冷倪着朱鄞祁,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朱鄞祁回以飘渺的一笑。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一点!”朱鄞祁的蘑菇态度,让朱鄞祯的怒气再次暴涨到临界点。 “这还不够清楚吗?老四,你向来聪明过人!”有这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朱鄞祁也不想成为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朱鄞祁!”朱鄞祯真心怒了!这朱鄞祁是在拿他当猴子耍吗?什么话都说半句,然后等着别人去猜,这样子不愉快的聊天真的有意思吗?当他们玩你猜我猜你再猜的游戏吗? “随便你,爱说不说吧!我没兴趣知道!”朱鄞祯决定将朱鄞祁疯疯癫癫的表现,当做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朱鄞祯这一次连道别都懒得,直接抬起脚,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老四,那孩子不是我的。”朱鄞祁是打定主意,不让朱鄞祯踏出这宗人府了。 孩子?哪个孩子?朱鄞祯头痛不已,感情上,他想一走了之,让朱鄞祁自生自灭算了。可是理智上,朱鄞祁这句话却让朱鄞祯无法忽略,置之不理。 而正是因为朱鄞祁这一句孩子,朱鄞祯脑子里的某条神经线突然冒出火花,然后他顿时明白了,朱鄞祁向他道谢的原因。恐怕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朱鄞褶,又跑到朱鄞祁面前胡说八道去了! “什么孩子?”朱鄞祯这会儿一不生气,二不炸毛,三不暴走了,反而表现得异常的冷静。 ********************************************************************* 一更三千先奉上! 今天有事要出门,目前暂时只有三千,要是回来得早的话,蓝蓝会尽量再补上一更的哦!   ☆、273.孩子不是我的+娘娘来了 “什么孩子?”朱鄞祯这会儿一不生气,二不炸毛,三不暴走了,反而表现得异常的冷静。 “尉妘妗的孩子,不是我的!”朱鄞祁勾着嘴角,一脸自嘲。瞧他这日子过得,连自己什么时候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都不知道。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异样情绪来。“你说小产的这个孩子吗?” “不然呢?还有哪个孩子吗?”朱鄞祯自以为自己的反应很冷静,可朱鄞祁还是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他们现在谈到的自然是小产这个孩子。 “她真的怀孕,小产了?”朱鄞祯的眼眸越来越幽暗。他以为尉妘妗小产,应该只是尉家人放的一个烟雾弹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怀孕了?这不科学! “应该吧!我亲眼见到她下身出血。”朱鄞祁满脸嘲讽。尉妘妗怀孕一事,朱鄞祁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怀孕呢!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尉家人的诡计呢!”朱鄞祯宁可希望这只是尉家人的诡计而已,宁可希望尉妘妗小产一事只是个幌子。倘若尉妘妗真的怀孕了,那么,这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朱鄞祁凭什么肯定尉妘妗怀的孩子不是他的?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朱鄞祯一颗心凌乱起来。 这一切都是尉家人的诡计是肯定的!可尉妘妗小产……朱鄞祁扯扯嘴角,“我也希望怀孕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是戴上了一顶绿油油明晃晃,天下无敌的大帽子了。 “就算是真的,你怎么就能肯定这孩子不是你的?”比起尉妘妗真假怀孕一事,朱鄞祯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前些日子,你们可是夜夜笙歌,尽情雨水之欢。” 朱鄞祯与沈梦璐赐婚之前,朱鄞祁一反常态地与尉妘妗亲近,持续召她侍寝。按说,怀孕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可朱鄞祁却态度坚决地说孩子不是他的…… “即便她日日夜夜在我身下承欢,她也不可能怀上我的子嗣。”朱鄞祁脸上的嘲讽仿佛是在看一场天大的笑话。“老四,我早就无法生育了。” 平地一声雷!朱鄞祯被朱鄞祁这句话炸得头皮发麻,两耳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太震惊,倘若不是朱鄞祯心理素质强大,恐怕这会儿真要风中凌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应该是我被玄草缠身以后开始的吧!”朱鄞祁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这两年,父皇一直催我留个子嗣。我也曾想过要一个孩子,可是从没成功过。我派人去打听过这玄草的危害,得知这玄草会伤人根本。” “那也不过是你的推断而已。”朱鄞祯暗暗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掌心一片汗湿。 “本来只是推断,不过托你和沐妃的福,此事我已经从阎公子那边得到了证实。”无论什么时候想到沈梦璐,都忍不住让朱鄞祁一阵心悸,不过朱鄞祁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朱鄞祯察觉出异样。 阎公子?阎翀翊!朱鄞祯皱了皱眉。上次借着宴会的事,沈梦璐安排了阎翀翊和朱鄞祁会面,本来沈梦璐的本意是想请阎翀翊帮忙找出戒玄草的方法的。没想到阎翀翊除了发现朱鄞祁中神仙草之毒外,竟然还发现了朱鄞祁丧失了生育功能的事。 “所以,你懂的,若是尉妘妗小产是真,那么那孩子必然不是我的。老四,你觉得那孩子会是谁的?”朱鄞祁突然问到。 朱鄞祯一愣。敢胆大包天,上东宫太子的女人,让东宫太子戴绿帽子的人,朱鄞祯只认识一个,那就是朱鄞褶!! 难道这一次又是朱鄞褶在闹事?可是,据他所知,这朱鄞褶回京之后,与尉妘妗并无交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朱鄞祯陷入苦思。 “老四,你认为孩子会是谁的?”见朱鄞祯凝眉沉思不语,朱鄞祁又问了一遍。朱鄞祁虽然不爱尉妘妗,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再不喜欢一个女人,也无法容忍,这个女人让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朱鄞祁没有办法不在意这个事情,没有办法不在意与尉妘妗暗渡陈仓的那个男人。 朱鄞祯回过身来。“这我怎么会知道?”朱鄞祯绝对不会告诉朱鄞祁,他怀疑是朱鄞褶做的。朱鄞褶从小到大都将朱鄞祁哄得服服贴贴的,任何事情,只要有他的掺和,那么,在朱鄞祁面前,朱鄞祯总是落败的一方。 “你也猜不到吗?那看来只能从尉家人入手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祁已然恢复到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高上大太子形象。 “尉妘妗怀孕一事是真是假尚未查清楚,你还是不要自寻烦恼,自找麻烦了。”朱鄞祯冷哼一声,不主张朱鄞祁这个时候再去跟尉家人硬碰硬。尉家人敢联名上书弹劾朱鄞祁,显然是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父皇既然让你待在宗人府静思已过,你就给我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再给别人添乱了!”朱鄞祯冷睇了朱鄞祁一眼。这丫是嫌自己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朱娉婷半夜三更大闹御书房,顿时让明德宗明白了情势危机,当机立断将朱鄞祁关进了宗人府,看似碍于尉家人的逼迫,摆出了废太子的架势。而事实上,明德宗这么做最重要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护朱鄞祁。虎毒不食子!明德宗再怎么偏心朱鄞祯,到底,这朱鄞祁也是他珍贵的儿子! 添乱?朱鄞祁苦笑不已,什么时候,他这本该为明德宗分担国事的太子,竟成了一个只会添乱的人! “老四,我而今身陷囹圄,父皇年迈,国事方面,还请你多多替父皇分忧解难。太子一事,你仔细考虑一下。”绕了一个大圈子,朱鄞祁又将话题扯回到了,让朱鄞祯当太子一事上。 朱鄞祯冰瞳如墨,“朱鄞祁,你还是多操.心下你自己的身子吧!”朱鄞祁深受玄草和心疾的双重折磨,光是担心自己就够他忙的了。还哪来这么多闲心管别人! 帮明德宗分担国事,即便朱鄞祁不说,朱鄞祯也会做,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这么做。他除了没有像朱鄞祁那样替明德宗批阅奏章以外,其他的,他做的一点不比朱鄞祁少。甚至许许多多,朱鄞祁这个东宫太子承担不起的事,都是朱鄞祯暗中在处理。 至于太子之位,朱鄞祯表示各种不爱听。即便朱鄞祁当真被废,这个太子之位,也不是他非坐不可。除了他,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景轩。只是,景轩尚小,朱鄞祯实在是舍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牢笼之中。 自阎轻络离开之后,景轩变得无比发奋图强,日日夜夜勤练武功,武艺大有长进。朱鄞祯还风影提过好几次,景轩一心想要出征立功,拓宽视野。儿子如此长进,当老子的自然是无比骄傲的! 这样乖巧懂事的景轩,朱鄞祯又怎么舍得让他被这太子之位束缚住,让他从此只生活在这狭小的皇宫内院之中?皇宫再宏伟,又怎么比不过天地的宽阔。 所以太子一事,朱鄞祯也纠结得很。其实朱鄞祯这么多年没为太子之位伤神过,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手中有景轩这张王牌在。景轩是嫡皇孙,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并且景轩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与太子各种课程相差不大。 可是景轩越发长进,朱鄞祯的心越发犹豫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景轩同他一样,长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我这破身子就这样了,不值得浪费时间。”朱鄞祁自嘲地嗤笑。他就是一个等死之人而已!不是有话说 早死早超生嘛!说不定死了以后他还有机会与姬文华团聚。不过倘若太子之事没解决,那他即便是死,也会死不瞑目的。 为他费心是浪费时间?!朱鄞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地一下又上来了。“朱鄞祁,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倒霉东西!谁沾上你谁倒霉!” 沈梦璐为了帮朱鄞祁戒玄草费了多少心思?还不惜低三下四请阎翀翊帮忙,到了朱鄞祁这竟成了浪费时间! 一想到沈梦璐对阎翀翊温暖如春的态度,再想到阎翀翊对沈梦璐的觊觎之心,朱鄞祯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飙,直接发展成了滔天怒火,熊熊燃烧,向来冷静的墨黑眼眸都被染上一抹红。 “老四……”看着朱鄞祯如此怒火攻心的模样,朱鄞祁有些错愕。 “不要叫我!” 朱鄞祯这次是彻底怒了,扔完这句话,就迈开长腿,往门口走去,并且打定主意,无论朱鄞祁再说什么都坚决充耳不闻。谁也不能再阻挡他回府找沈梦璐的决心!! “老四……”朱鄞祁自知理亏,这次却没有再阻拦朱鄞祯的意思,只怔怔地望着朱鄞祯怒气冲冲的背影。 不过朱鄞祯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朱鄞祯刚要跨出宗人府的庭院,就与匆匆而来的展阳撞了个满怀。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着慌的?”朱鄞祯轻叱了展阳一句,这么鲁莽毛躁的展阳,还真是不太常见。 “王爷,娘娘来了!”展阳说话带着一些大喘气,可见他跑得有多急。 “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许靠近,不管哪个娘娘都一样,挡下便是。”朱鄞祯想当然地认为这娘娘指的是姬皇后。 “王爷,这个娘娘不一样。”听了朱鄞祯的话,展阳面露难色。挡皇后娘娘吧,端着皇上的口谕,展阳自然责无旁贷,也敢心无旁鹜地将姬皇后挡在门前。可这回来的娘娘不一样,借展阳十个八个胆,他也不敢阻拦啊! “怎么个不一样了?有三头六臂不成?连个女人都不敢拦!你也是出息了!”朱鄞祯没好气地一顿乱削,朱鄞祁已经让他受了一肚子火,这展阳还要给他添乱吗? 展阳被朱鄞祯削得莫名其妙。这主子是吃炸药了吗?出息不出息,跟拦女人有半毛钱关系啊?不过就当他没出息吧!反正来得这位娘娘,他不敢拦。真拦走了,只怕被主子削得更厉害。 “王爷,沐妃娘娘来了!”展阳摸摸鼻子,讪讪地道。 “不是说了什么娘娘都一样!”朱鄞祯恼火地喊了一声,然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瞪着眼问到,“你说谁来了?” “回王爷,沐妃娘娘来了。咱们沐王府的娘娘!”展阳怕气头上的朱鄞祯耳朵不好使,索性解释得到位一点。 梦儿来了?!朱鄞祯怔了怔,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像是被芭蕉扇一扫而光了。 “你不会一次说完吗?”朱鄞祯白了展阳一眼,大踏步往外走去。 “明明是你自己烧短路了。”一再挨训的展阳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沐妃娘娘来了!听到这句话的朱鄞祁愣愣地站在风中,心里不可遏制地迸发出一抹痛。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沈梦璐了,久到像是穿越了几个轮回。 这段时间以来,朱鄞祁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沈梦璐,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爱沈梦璐。 可是,突然知道她来了,朱鄞祁内心深处的思念瞬间决堤了,整颗心都在疯狂的叫嚣着,见见她!见见她!见见她! 朱鄞祁真想见见沈梦璐呵,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 沈梦璐带着姬皇后命人准备的美味佳肴和殷切期盼,站在宗人府的殿门外。 这是沈梦璐今天第二次被挡在门外。 第一次是在东宫,第二次则在这宗人府。 不过同样是阻拦,侍卫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与东宫侍卫的冷漠不同,宗人府守卫的态度显然恭敬有加。 “参见沐妃娘娘!”沈梦璐一出现在宗人府殿门口,就受到了守门的所有侍卫,齐刷刷地跪拜礼。 “免礼吧!本宫要见沐王爷!”沈梦璐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沐妃娘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为您通传!”守卫不敢怠慢,立刻便通知了展阳。 看到宗人府与东宫一样,被人重兵把守着,沈梦璐内心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隐忧。显然,看守宗人府和东宫的御林军是两拨人马。一方是朱鄞祯的,一方是尉家人的。 沈梦璐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些,经过谢老夫人一番点拨之后,沈梦璐越发意识到尉家人的猖獗,连皇宫内院都布满了他们的势力。 朝堂之上,皇宫之中,朱鄞祯都不得不与尉家人做着各种各样的的对抗。沈梦璐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读懂朱鄞祯的辛劳,第一次为自己的儿女情长感到羞愧。 朱鄞祯忙国事,已经够操劳了,还要为她和沈家人费心。而她这个做妻子的,非但没能帮助丈夫,反而还耍脾气吃干醋。 想到自己的纠结,沈梦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爱情的力量太可怕啊!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深爱一个人,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爱情而凌乱,而变得不像自己。 在大家面前,小我便变得渺小了。危机,令人清醒!这一刻,沈梦璐几乎要鄙视那个优柔寡断,哀愁满肠的自己了。 留在沈梦璐自嘲不已的时候,神色匆匆的朱鄞祯赶来了。 “梦儿……”看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沈梦璐,朱鄞祯原本焦迫的心无端端紧张起来。他们之间的误会未解,沈梦璐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臣妾见过王爷!”沈梦璐闻声转头望向朱鄞祯,勾起嘴角,盈盈一福。 “无须多礼。”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梦璐欲下蹲的身子,心中惶恐不安。沈梦璐对他越是恭敬有加,越让朱鄞祯心中没底。他最怕沈梦璐那种谦恭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梦儿,你……你怎么来了?”朱鄞祯紧紧牵着沈梦璐的手,紧张地问。 沈梦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朱鄞祯捏在掌心的双手,轻轻开口,“四郎,疼!” “什么?”朱鄞祯茫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沈梦璐的意思。 “你捏疼我了!”沈梦璐眼若春水,温柔地望着朱鄞祯。朱鄞祯到底是有多紧张她,竟然这么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要不是明白朱鄞祯对自己的心意,沈梦璐都要以为朱鄞祯是跟自己有仇了。 朱鄞祯下意识地松开沈梦璐的双手,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梦璐的双手都被捏得发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朱鄞祯的手指印。 “对……对不起……”朱鄞祯双手捧住沈梦璐的柔夷,心疼不已,“娘子,疼吗?” 他真是该死啊!居然下手这么重!朱鄞祯自责得要死。 “嗯,疼!”看着朱鄞祯脸上毫不掩饰的紧张和自责,沈梦璐的心化成一次春水。她是有多傻,才会因为一个已亡人而与那么深爱自己的丈夫置气。 “娘子……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听到沈梦璐喊疼,朱鄞祯更加手足无措了。捧着沈梦璐的手,不知该怎么办。此刻的朱鄞祯,最想给沈梦璐一些深情缱绻的亲昵,可是又怕还在生气中的沈梦璐不领情,反而更加适得其反。 沈梦璐看出朱鄞祯的犹豫,她撅了撅红唇,爱娇地嘟起嘴,将自己的双手从朱鄞祯的大掌中抽回,递到朱鄞祯的面前。“疼,吹吹!” 啥?!朱鄞祯被沈梦璐这不合常理的举动给雷懵了。他的小*,这是在跟他撒娇的意思吗?这……这……这……他不是在做梦吧? 见朱鄞祯直愣愣地瞪着眼不动,像一只呆头鹅,沈梦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没想到向来精明的朱鄞祯,也有傻乎乎的的时候,不过倒是傻得很可爱。 “四郎,吹吹!”沈梦璐信念一动,将娇艳欲滴红唇嘟得更圆了。“人家好疼,快吹吹嘛!” “娘子……”朱鄞祯被沈梦璐这么嗲嗲的声音弄得骨头一阵酥麻。他现在可以肯定了,他的小娘子真的在向自己撒娇。这意味着,他的小娘子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吗? 可是这不科学啊!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啊!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沈梦璐不生气就好了! “好!为夫替娘子吹吹!”朱鄞祯的眼角染上笑,他小心翼翼地捧住沈梦璐的手,凑到自己的嘴边,深情地吻了下去。 沈梦璐被朱鄞祯这番举动弄得措手不及,手背上传来的温润酥麻,烫红了沈梦璐的脸颊。 “喂,叫你吹吹而已……”不是亲亲啊!当众撒娇,对沈梦璐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体验,朱鄞祯这番当众亲热的举动,更是让她无脸见人了。沈梦璐羞红着脸望了一眼假装自己是瞎子,坚决保持目不斜视的守卫们。 “吹吹的效果哪有亲亲好!”朱鄞祯心神荡漾地望着沈梦璐犹如玫瑰花开一般的脸颊,顿时觉得犹如置身一个春暖花开的人间仙境之中。 *********************************************************************** 抱歉亲们,昨天回来得晚,来不及码字! 今天六千奉上! 蓝蓝过些日子要准备回家了,接下来起来又得带孩子又得收拾行礼,更新可能会适当减少,亲们请见谅哦! 不过蓝蓝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多更新的!   ☆、274.梦儿的嗔怨,祯祯的妥协 “吹吹的效果哪有亲亲好!”朱鄞祯心神荡漾地望着沈梦璐犹如玫瑰花开一般的脸颊,顿时觉得犹如置身一个春暖花开的人间仙境之中。 不期然遇见*如花,朱鄞祯内心激情爆棚,亲亲小手已然无法满足他内心的小野兽,如此*在眼前,真是值得他好好爱她一场啊!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朱鄞祯和沈梦璐虽然日日同*共枕,可是恩爱戏,总归是少了点啊! 朱鄞祯此刻再次将朱鄞祁草泥马了千万遍,倘若不是他的阻拦,倘若是在府中遇见这样有爱的小娘子,那他们就可以好好温存一番了。 “贫嘴!”朱鄞祯眼里的小火苗仿佛要将沈梦璐当场侵吞,沈梦璐嗔怪地横朱鄞祯一眼,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提醒他注意影响!这丫什么情况啊?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这时候发什么情! 掌心落空,朱鄞祯的心一空,他不满地再次牵住沈梦璐的手,不让她挣开。沈梦璐的暗示,朱鄞祯又岂会看不懂,朱鄞祯自然知道自己的激情来得不是时候。 “娘子,你怎么来了?”朱鄞祯收回不合时宜的春情,正色道。眼下情势不明,朱鄞祯一点儿都不想沈梦璐掺杂进来,怕她受到伤害。 “我……”担心你!沈梦璐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唇,将话咽回了肚子。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母后担心你与太子殿下在这宗人府吃不好,便吩咐我为你们送了膳食过来!”沈梦璐指了指凝霜和莫语二人手中的食盒。 送饭这样的小事,用得着劳驾沐王妃吗?朱鄞祯知道,姬皇后派沈梦璐来,送膳是假,打探情报才是真。朱鄞祯拧了拧眉,对姬皇后的心思感到不满。 “娘子,这些事,无须你费心。交给下人办就行。为夫送娘子回府吧!”朱鄞祯含蓄委婉地传达心意。 “展阳,派人将膳食替太子殿下送进去!”朱鄞祯唤了展阳一声,自己则圈住沈梦璐,打算送她出宫。 “四郎,母后有懿旨,让我陪四郎和太子殿下一起用膳。”沈梦璐站着不动。她好不容易来了,又岂能无功而返? 胡闹!姬皇后这纯粹是胡闹!朱鄞祯眼眸一沉。“梦儿,父皇有旨,除我外,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宗人府!” 朱鄞祯这样的拒绝,在沈梦璐的预料之中。沈梦璐来之前,姬皇后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也给她吃了定心丸。 姬皇后有言在先,各自搞定各自的老公!抗旨神马的,都不用担心,明德宗那边,姬皇后会她指了指展阳和一干全权搞定。沈梦璐只需要负责搞定朱鄞祯,走进宗人府,和兄弟俩好好谈谈心就行。 沈梦璐早就想好对策,她淡定地指了指展阳和守卫,“除了四郎,他们不是也能进去。” 朱鄞祯蹙眉,“他们是我的人!” “难道我不是四郎你的人吗?”沈梦璐一江春水地望着朱鄞祯,还时不时眨巴眨巴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朱鄞祯被沈梦璐水汪汪的小眼神眨巴得心都快化了。“梦儿,你跟他们不一样?”朱鄞祯艰难地解释。 “怎么就不一样了?”沈梦璐依旧是嘟着红唇眨巴着眼睛,一副我学问少,你别骗我的模样。 “梦儿,你知道的。”朱鄞祯的心脏扑扑乱跳,沈梦璐这样的小呆萌,各种令他心脏受不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你的人 我也是你的人。可是他们可以进,我却不可以。四郎,这是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沈梦璐决定将呆萌进行到底。她深知有明德宗的一旦圣旨在,很难一下子让朱鄞祯妥协,她必须持续发功才行。 “梦儿……”朱鄞祯被沈梦璐眨巴得各种招架不住,沈梦璐这样的反应,也让朱鄞祯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小娘子是有备而来的,并且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 可是,再怎么挡不牢,朱鄞祯也不打算妥协。撇开明德宗的旨意不说,朱鄞祯内心里也非常不乐意让沈梦璐和朱鄞祁见面。 “梦儿,你别闹了。我还是送你回府吧!”朱鄞祯强迫自己撇开头不看沈梦璐,语气强硬地开口。 闹?沈梦璐垂下了眼眸。“好,我走!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卖萌不管用,那只好换一招了。 沈梦璐赌气的话语落入朱鄞祯耳中,朱鄞祯不得不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沈梦璐身上。“梦儿,你别这样。” “别哪样?”沈梦璐怒瞪朱鄞祯一眼,眼底隐隐有泪意浮现。“四郎自己偏心不说,竟还怪我胡闹!是,我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不像某些人那样,得到你全心的信任和维护,我不像某些人那样,能让你放心与她同甘共苦。” “梦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不维护你!我就是不想让你收到伤害,我就是太想保护你!”朱鄞祯焦急地为自己辩解。 “所以呢?打着保护我的幌子,让我变成一个傻子吗?朱鄞祯,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就只是拿我当金丝雀养着而已!”沈梦璐本来就只是想做出伤心的姿态,逼朱鄞祯心软,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姬文华,沈梦璐竟真的萌生了些许悲伤的感觉。 “倘若,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她,你会不会是另一种姿态?”当初朱鄞祯可以让姬文华替自己做掩护,可见他对姬文华的信任度有多高!沈梦璐还知道,姬文华除了是朱鄞祯的结发妻子,更是他的红颜知己。 明明说好不介意的呵!可是想到玲珑棋,想到朱鄞祯的态度,想到自己说不出口的委屈。沈梦璐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梦儿……”看到沈梦璐的眼泪,朱鄞祯的心都被灼痛了。“梦儿,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拿你当金丝雀,我也没有不信任你。你就是你,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无人能比。你……你不用拿自己跟任何人做比较。梦儿,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你跟我回府,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朱鄞祯握住沈梦璐的手,低低地哀求到。 沈梦璐脸上的忧伤不像是假的,她突然提到姬文华,更是让朱鄞祯一颗心爬满了蚂蚁似的。 “我现在不想听了!”沈梦璐用力抽回自己的双手,背过身去不看朱鄞祯,“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哄我。我走就是了,免得打扰到你。” 这是沈梦璐的最后一剂猛药了。倘若这都不能使朱鄞祯妥协,那么她只好……动用王牌了…… “梦儿,我不是哄你,我是真心的。”看着沈梦璐单薄的背影,和微微耸动的肩膀,朱鄞祯内心天人交战。他心里清楚,沈梦璐这番模样,有几分真几分假,也明白沈梦璐如此卖力的原因。可即便如此,朱鄞祯还是发现自己难以忍受沈梦璐带着几分刻意的忧伤。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朱鄞祯还是不肯妥协,沈梦璐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她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点?连自己老公都搞不掂,这传到姬皇后耳中,不知道会不会被鄙视。 沈梦璐自嘲地勾起嘴角,索性不再搭理朱鄞祯,扬声唤了一句,“凝霜,莫语,我们走!”此处不开门,自有通行处! 沈梦璐突如其来的冷漠让朱鄞祯,本就纠结的心瞬间凌乱了。他们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气氛,难道竟要因为他的一时纠结而再次冰封吗? “梦……梦儿,你这是要去哪里?”见沈梦璐果真迈开了脚步,大有一种此去不回头的决绝,朱鄞祯彻底慌了,他忍不住伸手拉住沈梦璐。“娘子,娘子要回府,为夫送你吧!” 回府?!谁说她要回府了?沈梦璐冷嗤一声,甩开朱鄞祯的手,“臣妾不劳王爷费心了,臣妾有手有脚,想去哪儿,都自己能去。” “臣妾告退了!”沈梦璐欠了欠身子,再次迈开腿。 一句句臣妾如刀子一般扎进朱鄞祯的心窝窝。朱鄞祯最害怕的就是沈梦璐这样谦恭得体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望着沈梦璐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朱鄞祯真心害怕了,害怕沈梦璐从此走远,再也捉不回来。他爱她呵,有什么会比她的笑靥如花,还来得珍贵? “娘子,别走!”朱鄞祯三两步上前,张开手从身后紧紧拥住沈梦璐。“娘子,你别走。”朱鄞祯将头埋在沈梦璐莹白的脖颈上,近乎哀求。 沈梦璐被朱鄞祯抱了个满怀,被迫停下了脚步。“王爷,一会儿让臣妾走,一会儿让臣妾别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梦璐原本宛若莺啼的嗓音,清冷如秋水,与她先前在朱鄞祯面前卖萌打滚时那温润的春朝截然不同。 “娘子,娘子无论想去哪,都让为夫陪着你可好?你想去哪,为夫都陪你去可好?娘子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不要撇下为夫。”朱鄞祯妥协了,他决定妥协了。用他的拖鞋换得沈梦璐的笑颜,那是值得的! “王爷这话说得奇怪,分明是,王爷你,赶臣妾走的……”沈梦璐的嗓音清冷依旧,半垂的美眸里却是一片湿润。爱情让人变得卑微,却依旧甘之如饴。朱鄞祯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估计没人看到过吧! “是为夫错了,是为夫不该!娘子不要再生气了。娘子想去宗人府,为夫陪娘子进去便是。娘子想知道什么,为夫也统统告诉娘子便是。”我自愿*你上天,你只管无往不胜。这是朱鄞祯曾立下的誓言。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不是没有承担的柔弱的女子,可是他总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她,太想保护她,所以时常忘记了那样的誓言,只想将她纳入羽翼之下,远离任何危险。可是,他的小娘子,本是一朵铿锵玫瑰,遇强则更强,她又岂会甘心当一朵温室的小花,他又岂能忽略他的小娘子的心生。 同甘共苦呵!这样的人,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既然他的小娘子,心意如此,那他与她携手共进,一路到老便是。 朱鄞祯妥协了!听着朱鄞祯的深情告白,沈梦璐半是感动半是感伤。不光彩啊不光彩,用这样的方式,强迫朱鄞祯让步。“王爷,这是要为臣妾抗旨不遵的意思吗?” 抗旨算什么?他倒是不怕明德宗怪罪,他只是私心里不愿意让沈梦璐与朱鄞祁见面接触而已。朱鄞祯松开沈梦璐,伸手扳过沈梦璐的身子,与她面对面,眼对眼。 “娘子,为了你,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何妨!”比起明德宗的怒气,朱鄞祯更怕沈梦璐的疏离啊! 朱鄞祯这句话来得很耳熟。这是沈梦璐第二次听到朱鄞祯这句话。上一次,朱鄞祯对她说这句话时,也是在这大明皇宫中。那时他们尚未成亲,甚至尚未相互表白。那时的沈梦璐,面对强势追求的朱鄞祯,还处于一种要不要接受,该不该接受的那种纠结之中。 那时,面对沈梦璐大义凌然,义正言辞的拒绝,朱鄞祯就这么铿锵有力,霸气侧漏地扔了一句话给她,为了你,本王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何妨! 沈梦璐突然念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她曾觉得,霸道强势的男人太帅气了。可是现在,面对深情款款的朱鄞祯,沈梦璐才明白过来,当日令她为之怦然心动的,压根不是朱鄞祯的霸气,都是他的深情。 沈梦璐美眸流盼,定定地望着朱鄞祯,一颗心被化了又化。“四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不然饭菜都该凉透了。” 沈梦璐这句话落,朱鄞祯瞬间觉得一群乌鸦在他头顶飞过。“娘子,不带你这么伤人心的吧!” 朱鄞祯虽然知道沈梦璐今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嗔痴哀怨,目的就是为了踏进宗人府,可是她如此毫不掩饰的翻脸不认人,实在太打击人,太令人伤心了啊! 朱鄞祯虽然不指望沈梦璐能感激涕零地回应他的一腔柔情,可是,至少,总该表现一下应有的感动吧!哪怕那么一丁点感动也好啊! “四郎,形势逼人,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好时候。”沈梦璐被朱鄞祯哀怨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她微微羞红着脸凑近朱鄞祯,小声地道,“四郎的深情,待回府之后,我再好好回报于你。” 这是赤果果的邀请啊!这是火辣辣的激情啊!压在朱鄞祯心里的雾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普照,鸟语花香。 “好!那我们走吧!”朱鄞祯牵住沈梦璐的手,“不过,娘子你得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另外,为夫一说走的时候,你必须马上跟着为夫离开,可以吗?”朱鄞祯正色道。 “好!我答应你!”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朱鄞祯破例让她进去宗人府见朱鄞祁,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他这点要求,并不算过份。 “还有,我知道母后派你来,是让你打探消息的。不过有些事情,父皇暂时不想让母后知道,所以,有些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以吗?”朱鄞祯放沈梦璐进宗人府一事,即便传到明德宗耳中,他自然有办法让明德宗消气。可是如果沈梦璐在姬皇后面前说漏了嘴,惹得明德宗不快,那么,后果就不好说了。 “四郎,你放心,我有分寸。”沈梦璐轻轻捏了捏朱鄞祯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又坚定的微笑。 “好!那我们走吧!”朱鄞祯深呼了口气,牵着沈梦璐走向宗人府大门。 **************************************************************************** 朱鄞祁自朱鄞祯出去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地坐在石凳上,分拣棋子。 散落一地的棋子,已经被朱鄞祁一子不拉地捡了起来,他此刻正在将黑白二字分拣到棋盒中。 沐妃娘娘来了!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不停地朱鄞祁脑海里盘旋着。要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够强,朱鄞祁恐怕早就不顾一切冲出宗人府的大门了,他强烈渴望见沈梦璐,哪怕只是一眼,他也知足。 可是,朱鄞祁没有。他甚至没有迈出庭院一步。内心再渴望,他的理智也不允许他再做出任何对不起朱鄞祯的举动。沈梦璐是朱鄞祯的王妃,是朱鄞祯全心全意深爱的女人。在不知道朱鄞祯为自己的付出时,朱鄞祁或许还可以告诉自己,朱鄞祯抢了他的女人,他一样可以抢朱鄞祯的女人。可是,现在,朱鄞祁做不到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勇气。 莫说沈梦璐对他本无心,就算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朱鄞祁此刻也没有勇气去跟朱鄞祯争夺了。因为,他这个胞弟,为他牺牲得太多了,他对朱鄞祯这个胞弟的亏欠太深了。 沈梦璐呵……想起在江北时,沈梦璐曾那么笑容明媚地唤他鄞祁哥哥,朱鄞祁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多么美好的女子啊!多么令人恋恋不舍的女子啊! “梦儿……”望着桌面上,无意识地被他用棋子拼成的梦字,朱鄞祁怔怔然地发起呆来,甚至连庭院外传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发现。 走在最前面领路的展阳眼见地看到石桌上晃眼的白色的梦字。展阳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挡住了朱鄞祯的视线,朗声唤了一句,“太子殿下,王爷和娘娘为您送膳来了。” 朱鄞祁如梦初醒,顺着展阳的方向望去,一眼望见了朱鄞祯身边的沈梦璐,以及他们二人紧紧交握的双手。 朱鄞祁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将桌子上的棋子打乱,抹去那一个刺眼的梦字,也抹去他对沈梦璐无法自控的爱恋。 “老四,四弟妹怎么进来了?”朱鄞祁没想过能见到沈梦璐,更没想到朱鄞祯会带沈梦璐进来。明德宗分明下了旨意,朱鄞祯这么做,可是抗旨啊! “母后担心你,派梦儿送了膳食过来。”朱鄞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吩咐展阳他们收始桌子,将食盒摆到桌子上。 “劳母后挂心了。有劳四弟妹了。”朱鄞祁侧开身子,让出道路,示意沈梦璐坐。他本以为沈梦璐是来找朱鄞祯的,没想到…… 展阳和凝霜莫语将食物一一摆置好之后,便退出庭院远远侯着,给沈梦璐等人留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宫廷的膳食一如既往的精致。精致的碗碟,精致的菜肴,甚至还有精致的小酒。 酒杯不多不少,三个,筷子不多不少,三双。 朱鄞祯和朱鄞祁看到这些,二人不约而同沉了沉眼眸,看来姬皇后早就认定了沈梦璐能攻破防守,顺打入内部了。 沈梦璐亲自为兄弟二人倒了酒,“殿下,王爷,请!” “四郎!”朱鄞祯不满沈梦璐疏远的称呼,并伸手夺过沈梦璐手中的酒壶,恶声恶气地喊了一句,“我来!” 沈梦璐笑笑,对朱鄞祯的反应不以为意,只温驯滴坐到朱鄞祯身边,体贴地为他夹菜。“四郎,你辛苦了。” 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动作,瞬间浇灭了朱鄞祯内心的小火苗,让他心花朵朵开。“谢谢娘子,你也吃。”朱鄞祯倍感受*若惊,赶紧也帮沈梦璐夹菜。 “四郎!”看到朱鄞祯替她夹菜的动作,沈梦璐却是为难了。菜本身没问题,也是沈梦璐爱吃的菜,可问题在于朱鄞祯夹菜的方式。沈梦璐是夹了菜放进朱鄞祯的碗里,可朱鄞祯却是夹了菜送到沈梦璐的嘴边。 “四郎,别这样!”沈梦璐为难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朱鄞祁,低声开口,示意朱鄞祯别过份了。 “娘子不爱吃这个吗?那为夫换一样。”朱鄞祯全当没看懂沈梦璐的暗示,老神在在地将菜送进自己的口中,又重新夹了一样,送到沈梦璐嘴边,“娘子,这个水晶虾仁可是娘子的最爱之一。娘子乖,张口!” 这丫难道是要故伎重演,故意在人前秀恩爱吗?沈梦璐头疼地扶额,对朱鄞祯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倍感无力。 “四郎!我可以自己来。”秀恩爱也得看场合啊!朱鄞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看看坐在他们对面的是谁,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拒绝张口吃送到嘴边的虾仁。 “娘子是不喜欢为夫这样的喂食方式吗?那为夫换一种!”就是因为坐在对面的是朱鄞祁,朱鄞祯才更加要展示他与沈梦璐的恩爱,让朱鄞祁彻底死了那条心! 展阳以为刚刚他对朱鄞祁的提醒很隐晦吗?他们以为他没有长眼睛吗?眼尖的不只有展阳,还有他这个能百里穿杨的沐王爷!桌子上那个刺眼的梦字,又岂能逃过朱鄞祯的法眼。 朱鄞祁到现在还在觊觎他的妻子,让朱鄞祯顿时怒从胆边生!沈梦璐不让他秀恩爱,他偏要秀!他还要秀个彻底! 朱鄞祯将筷子调转方向,将虾仁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出其不意地俯下身,对准沈梦璐殷红的唇就吻了下去。 沈梦璐被朱鄞祯突然放大的俊脸雷到,一时搞不清状况,她惊讶地瞠大美目,直到朱鄞祯将口中的虾仁渡进她的嘴里,沈梦璐才反应过来,朱鄞祯是在身体力行,换一种方式给她喂食。 沈梦璐的脸瞬间爆红如一只油焖大虾,这丫……这丫……这丫也太特么疯狂了吧! 沈梦璐用力推着朱鄞祯的胸膛,示意他放开她。可喂完虾仁的朱鄞祯却是舍不得离开沈梦璐温软馥郁的红唇了,他流连忘返地在沈梦璐唇上辗转反侧,狠狠地过了一把瘾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气喘吁吁的沈梦璐,一脸戏谑地望着沈梦璐,“娘子,虾仁好吃吗?” 好吃你个大头鬼!沈梦璐口中的虾仁,经过二人的一番角逐之后,早已丧失了应有的口感,沈梦璐恨不得当着朱鄞祯的面,呸地一口喷到他脸上。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嘛!还让不让她见人了啊?当着朱鄞祁的面,这样深入地秀恩爱,还让她一会儿还怎么和朱鄞祁愉快地聊天啊? ******************************************************************* 一更七千奉上!二更继续努力!   ☆、275.秀恩爱?栽坑里了(二更五千) 想到朱鄞祁这个超级大灯泡,沈梦璐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沈梦璐偷偷侧眼,用余光瞟向了朱鄞祁。 朱鄞祁自打朱鄞祯俯身那一刻起,就维持着举杯喝酒的动作,可是落入口中的杯中美酒,却如一杯毒药在喉,久久咽不下去。 朱鄞祯此举为何,朱鄞祁又岂会不知,可是看到沈梦璐和朱鄞祯夫妻恩爱,他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可朱鄞祁心中那抹酸涩却难以遏制的泛滥成灾。在此刻,朱鄞祁那么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对朱鄞祯深深地妒忌,也明白了自己多年来不愿意认真与朱鄞祯相处的原因。 朱鄞褶的挑拨离间不过是外因而已,真正的原因在于他的内心。内因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啊!朱鄞祁多年来对朱鄞祯的冷落,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嫉妒。 小时候嫉妒明德宗和姬皇后对朱鄞祯的*爱,也嫉妒朱鄞祯健康的体格。后来嫉妒姬皇后对朱鄞祯的偏心,嫉妒朱鄞祯能得到姬文华。到了现在,朱鄞祁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嫉妒朱鄞祯与沈梦璐的恩爱。 朱鄞祁第一次,对自己不可告人的嫉妒心,产生了鄙夷。察觉到沈梦璐的打量,朱鄞祁不动声色地仰头饮干杯中酒,然后泰然自若地端起酒壶,再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权当没有看见朱鄞祯与沈梦璐的恩爱戏。 朱鄞祯也注意到了沈梦璐偷偷撇向朱鄞祁的视线,这让他顿时又变得不爽起来了。“娘子,虾仁好吃吗?要不为夫再喂你吃一口。” 朱鄞祯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沈梦璐的注意力。沈梦璐含在口中已经索然无味的虾仁尚未咽下去,一听朱鄞祯还想再来一次,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含在口中的虾仁就这么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起来。沈梦璐用力咳嗽起来,捶胸顿足地想将该死的虾仁咳出来。 “梦儿,你……没事吧?”一看沈梦璐这架势,朱鄞祯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为沈梦璐拍背。 一旁的朱鄞祁也放下了手中的就被,担忧地望着沈梦璐。 好半天,那害人的虾仁,终于离开了沈梦璐的嗓子眼。朱鄞祯这才松了口气,“娘子,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朱鄞祯心有余悸地半抱着沈梦璐。 她不小心?她是因为谁才差点被一颗虾仁给呛死的?沈梦璐气得一把推开朱鄞祯,用力拍着他的胸膛,“朱鄞祯,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梦儿,我……”朱鄞祯有些心虚,不过瞥到在一旁看戏的朱鄞祁,朱鄞祯的口气瞬间又强硬起来了。“娘子,为夫好心给你夹菜,怎么成了为夫害你?为夫爱你都来不及!” “朱鄞祯,你……”沈梦璐气得想咬他,不过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朱鄞祯轻轻压住了唇。 “嘘,娘子乖,不生气了。是为夫不好,为夫错了,为夫跟你道歉。娘子不生气咯!”朱鄞祯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柔声哄着沈梦璐。“为夫不好,为夫不该没将虾仁嚼碎就喂给娘子的。” 朱鄞祯这是道歉吗?他根本是想恶心她吧!沈梦璐被朱鄞祯一番话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鄞祯,你敢不敢再幼稚一点?”沈梦璐顾虑地望了一眼朱鄞祁,压低嗓音吼了朱鄞祯一句。 上一次在楚代安和阎翀翊面前这样,这一次在朱鄞祁面前又这样,沈梦璐真是快被朱鄞祯这样幼稚的吃醋方式给气死了。 幼稚?居然说他幼稚!朱鄞祯表示此话不中听,不爱听。“娘子,为夫如此体贴你,你怎么……” “你别说了!”这一次换沈梦璐捂住了朱鄞祯的嘴,沈梦璐不想再听朱鄞祯说些没营养的话。她今天冒险进来宗人府,可不是为了秀恩爱来的,她也不想应了那一句,秀恩爱,死得快。 “不好意思,太子殿下,请容我们失陪一下!”沈梦璐决定和朱鄞祯好好谈谈,不然以这个男人如此小心眼的模样,她今天注定别想挖到朱鄞祁和尉妘妗的内幕了。 “四弟妹,请便!”朱鄞祁轻轻扬了扬唇角,望着沈梦璐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早就见惯了朱鄞祯与沈梦璐这番打情骂俏的模样,也仿佛,朱鄞祯刻意为之的秀恩爱举动,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跟我走啦!”沈梦璐站起身来,拖着朱鄞祯的手,就往殿内走去。 “娘子,有什么悄悄话想对为夫说吗?”朱鄞祯当然知道沈梦璐是为了教育他,可是嘴上却丝毫不肯松懈。 朱鄞祁以为他假装风轻云淡就没事吗?哼,朱鄞祁这番假惺惺的模样能骗过沈梦璐,可骗不过朱鄞祯,朱鄞祯十分肯定,朱鄞祁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早就掀起了惊天大浪。 朱鄞祯猜得没错,朱鄞祁虽然表面十分平静,可内心的痛苦差一点要将他淹没了。面对朱鄞祯恶作剧一般的恩爱举动,沈梦璐的反应,让朱鄞祁彻底明白了一点,沈梦璐很幸福,幸福得很平淡。 沈梦璐的娇羞,嗔怒无不在展示着她的快乐。她与朱鄞祯之间那种和谐,是外人无法打破,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沈梦璐在人前向来冷静自持,进退有礼,张弛有度,恐怕也只有朱鄞祯,才能让她展现出这样真性情的一面吧! 老四,你放心,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的梦儿心存眷恋了。朱鄞祁又仰头灌了一杯酒。 真想醉一场啊!真想一醉方休,永远不要醒来啊! ************************************************************************ 怒气冲冲的沈梦璐将朱鄞祯拉进殿内之后,劈头盖脸就给了朱鄞祯一顿训。 “朱鄞祯,你成熟一点好不好,不要表现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你搞清楚状况一点好不好,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是秀恩爱的时候吗?现在应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沈梦璐满脸通红,气愤地扬着小拳头。 “朱鄞祯,我冒着被皇帝老头诛杀的风险进来这宗人府,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吗?现在是秀恩爱的时候吗?现在东宫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母后也担心得头痛欲裂。你倒好,不帮忙理清头绪,还添乱。朱鄞祯,大家都很担心啊!我们都很担心你和太子啊!当我听到舅舅带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 “娘子担心的是我还是朱鄞祁?”朱鄞祯望着神色激动的沈梦璐,静静地开口。“娘子明知有风险,却坚持要进来这宗人府,又是为了谁?为了我还是朱鄞祁?” 朱鄞祯的两个问句,顿时让沈梦璐冷静了下来。“鄞祯,我为了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朱鄞祯神色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东宫怎么样,姬皇后怎么样,朱鄞祯都不在乎,因为那一切都与他无关,那都是朱鄞祁的事。可是沈梦璐怎么样,朱鄞祯都很在乎,无比在乎。 但是沈梦璐为了朱鄞祁只身涉险,甘愿被姬皇后当枪使,这一点就足够让朱鄞祯生气了。他在朱鄞祁面前秀恩爱,没错,有吃醋的成份,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朱鄞祁知道,沈梦璐不是他可以觊觎的对象。 沈梦璐一心一意为朱鄞祁费心,她自认为对朱鄞祁毫无私情,所以可以问心无愧,可是朱鄞祁呢?他不会这么想,沈梦璐越靠近他,只会让朱鄞祁的心越沦陷。沈梦璐难道不知道她的温暖和柔情会让人沉迷吗?她难道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吗?她难道不知道,她和朱鄞祁走得越近,危险就离她越近吗? “鄞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沈梦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开口,“鄞祯,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都不适合吵架。我今天来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搞清楚,朱鄞祁和尉妘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尉家人又为何会突然转*度弹劾太子。” “然后呢?搞清楚以后呢,你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朱鄞祯现在开始后悔,刚刚因为自己的一时昏头和心软而放沈梦璐进这个宗人府了。沈梦璐说得对,这里确实不是吵架的地方,甚至不是适合谈心的地方。刚刚他就应该狠下心肠,将沈梦璐绑回沐王府,关上门来,好好来一场夫妻对话。 沈梦璐被朱鄞祯问得哑口无言,她能做什么?她想做什么?这些都只有在将事情搞清楚之后才能考虑啊!现在她脑子里一头乱麻,她又能说什么。 “鄞祯,既然你不想让我插手此事,为何要让我进来?”沈梦璐开始明白过来朱鄞祯的意思,冷静地反问。 “我后悔了!”朱鄞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后悔放你进来了。我后悔因为舍不得看到你的泪眼,而心软了。我后悔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让你只身涉险了。” “朱鄞祯,我已经进来了,你后悔,晚了!”听到朱鄞祯这番话,沈梦璐却是笑了。朱鄞祯这是从她给他灌的*汤中清醒过来了。 “我们说好的,我说让你走的时候,你就必须毫不犹豫地离开。”朱鄞祯也笑,将他们先前的约定搬了出来。 “你……你算计我!”沈梦璐俏脸一沉,瞬间怒了。她以为朱鄞祯先前那番语重心长的话只是因为担心她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玄机。 “娘子错了,是娘子先算计为夫的。”朱鄞祯却是没有生气,依旧噙着笑望着沈梦璐。 “朱鄞祯,你卑鄙啊!”沈梦璐快气疯了,亏她自诩聪明,没想到却在朱鄞祯面前栽了个大跟头。“所以,你压根没打算让我跟朱鄞祁说话是吗?”怪不得朱鄞祯自她一进门就开始生事。 “娘子,母后是叫你来为我和朱鄞祁送饭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朱鄞祯没有否认他的小心思。朱鄞祯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了,姬皇后既然派了沈梦璐出马,就自然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念头。如果沈梦璐没有攻克他这一关,朱鄞祯十分确定,姬皇后必然还有后招。比如说,来个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引开,再偷偷潜入。 姬皇后十分清楚朱鄞祁对沈梦璐情愫暗生的事情,也知道由她亲自出马未必能从朱鄞祁口中套出实情,可是由沈梦璐代替她出马的话,必然会事半功倍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吗? 可倘若沈梦璐是偷偷潜进宗人府的,那么此事一旦传到明德宗耳中,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也必然会被人抓住把柄,让沈梦璐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朱鄞祯选择让步,由他亲自带着沈梦璐进来,这样的话,明德宗看在他的面子上,绝对不会追究沈梦璐的责任。可是,让沈梦璐与朱鄞祁对话,朱鄞祯真的是没有打算过。这件事情太复杂,朱鄞祯一点都不想让沈梦璐涉险。 “朱鄞祯,我不是温室里,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朵。我也不想成为躲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我希望能和你携手并进,为你分忧解难。”沈梦璐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被朱鄞祯给活活算计了。可是,她不甘心啊! “梦儿,我知道你很坚强,很勇敢,也很善良。可是,我说过的,我想做你的英雄。你也曾答应过我,只做我的美人。所以,我不需要你太过勇敢,太过坚强,在我面前,你可以柔弱,你可以无理取闹,可以撒小性子,可以吃醋任性,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唯有一点不行,不能让自己涉险,不能让自己受伤。”朱鄞祯语调温和,语速缓慢,有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朱鄞祯的话一字一句都敲进了沈梦璐的心里,可是感动归感动,沈梦璐却不想妥协。“你想让我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吗?如果我只会跟你府中的那些女人一样,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整日无所事事,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我吗?朱鄞祯,难道你爱的不过是这句臭皮囊,而不是我的灵魂吗?” “你永远不会变成她们,她们也永远无法和你比。梦儿,你不该降低自己的格调。”朱鄞祯三两拨千斤,避开了沈梦璐这个问题。 朱鄞祯如此滴水不漏,让沈梦璐暗暗抓狂。“四郎,我是为了你来的,我是担心你才来的。”硬的不行,只能再试软的。 “我知道。”朱鄞祯勾起嘴角,先前在宗人府门口,沈梦璐的卖萌打滚,虽然亦真亦假,可是沈梦璐那抹娇羞却不是假的。沈梦璐爱他,这一点,朱鄞祯毫不怀疑。“可是,娘子为了我冒险,那就更加不行了。娘子,我想做的只有保护你!所有危险,都让我一力承担就好了!我负责遮风挡雨,你负责笑靥如花。” 都说到这份上了,朱鄞祯还不肯让步,沈梦璐都要没辙了。“朱鄞祯,我第一次知道,你口才这么好,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的。”沈梦璐哀怨地瞪了朱鄞祯一眼。 朱鄞祯温柔地牵起嘴角,握住沈梦璐的手,深情款款地道,“为夫的好口才,只对着娘子你才能发挥出来。”这么一箩筐一箩筐的情话,对朱鄞祯来说,也是十分新鲜的体验。 “才怪!对着姬文华估计更顺溜吧!”沈梦璐气哼一声。既然口才这么好,为什么却连姬文华的事都解释不清楚呢? 朱鄞祯噎了噎,颇感无奈,“娘子,我发誓,我跟华妃不是你想的那样。”顿了顿,朱鄞祯牵起沈梦璐的手就欲往外走。 “你干什么?”沈梦璐一愣。 “回府!为夫好好跟你解释解释那玲珑棋的事,也好好跟你说说我与华妃的故事。”朱鄞祯下定决心,决定先解开沈梦璐的误会。眼下形势突然改变,有些话,与其等别人说给沈梦璐听,不如由他来说,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可是太子殿下……”沈梦璐虽然想听朱鄞祯的解释,可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朱鄞祁和尉妘妗的事啊,太子被废,事关江山社稷啊! “娘子,我保证你从他哪儿得知的消息,不会有从我这儿挖到得多!”知道要让沈梦璐对此事置之不理,她根本做不到,朱鄞祯决定做出让步。 “你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沈梦璐惊异不定。 “是,为夫发誓,回府之后,保证对娘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鄞祯郑重其事地给出承诺。 “好,一言为定!”沈梦璐圆满了。 **************************************************************************** 二更五千奉上!今天一万二妥妥的! 亲们多给个赞赞,投个票票哈!   ☆、276.亲,撅起你滴PP来 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手牵手从宗人府内殿出来的时候,朱鄞祁已经喝光一壶酒,原本苍白的脸色,因酒精而染上了一丝绯红。 “你……们……聊完了?”看到二人出来,朱鄞祁主动站起身来,和他们打招呼。 “殿下,你怎么喝这么多?”看到朱鄞祁晃悠不稳的身子,沈梦璐眉头一皱,下意识要伸手去扶他,却被朱鄞祯挡在了身前。 “朱鄞祁,你想作死离远点!”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酗酒,这朱鄞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朱鄞祯各种没好气。 “劳……四弟担忧了,我……没事。”朱鄞祁无所谓地笑笑。这么一壶琼露而已,还不能让他怎么样,朱鄞祁甚至还嫌酒不够多,不足以让他痛痛快快地醉一场。 “我才没空担心你!我是怕你突然暴毙在这宗人府中,连累到我!”朱鄞祯恶声恶气地瞪了朱鄞祁一眼,看着朱鄞祁如烂泥一般的模样,朱鄞祯压根没有办法对他摆出任何好脸色来。 “闪开!”朱鄞祯怒不可遏地推了一把挡路的朱鄞祁,重心不稳的朱鄞祁一个重心不稳就往沈梦璐所在的方向倒去。 “太子,小心!”沈梦璐惊呼一声,欲伸手去扶朱鄞祁,却再一次被朱鄞祯隔开了。 “娘子,小心点。”朱鄞祯嗔怪地扶住沈梦璐,并一个巧劲推朱鄞祁一把,帮助他稳住身子。“娘子,你打算给人当肉垫子吗?”朱鄞祁这么个大男人压下来,是沈梦璐这小身板扛得住得吗?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沈梦璐心虚地干笑两声,没有接朱鄞祯的话,反而转头看着朱鄞祁,担忧地叮嘱到,“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要紧。你身体负荷本来就已过重,过度饮酒,与你有害无利。” 朱鄞祁怔了怔,然后温和地漾开笑容,“多谢四弟妹挂心,我会注意的。” “娘子,走了!”见沈梦璐又开始对别人摆出春风一度百花开的模样,朱鄞祯更加不高兴了。他强势地圈住沈梦璐,就往外走去。 “四郎,你慢点!”沈梦璐差点被朱鄞祯带倒了,她嗔怪了朱鄞祯一声,然后转头充满歉意地对朱鄞祁道别,“太子殿下,我们先走了,你多保重!” “四弟妹慢走!”朱鄞祁站在原地,目送着沈梦璐与朱鄞祯踏出庭院,消失在转角,然后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一身杏黄色长袍的朱鄞祁,站在梧桐树下,久久不动,定格成了一幅画。 朱鄞祯一路上虎着脸将沈梦璐带出了皇宫,然后头也不回地将沈梦璐带上汗血宝马,呼啸而去。 沈梦璐被朱鄞祯这番犹如逃出生天一般的举动,整得各种无语。 “四郎,你应该先让我跟母后道个别的,母后还在等着我。我们这样就走,未免太不礼貌。”姬皇后在等着沈梦璐反馈信息,她现在这么不交代一声,就被朱鄞祯带出宫,怕是姬皇后又该头疼了。 “不用担心,你的行踪自然会有人向母后禀报。”朱鄞祯才不会让沈梦璐去跟姬皇后道什么别,那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找骂嘛!说不定还得挨一顿削。 “坐稳抱紧了。”朱鄞祯用力一夹马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沈梦璐哪里会知道,皇宫这就是狼豺虎豹聚集之地,朱鄞祯只想让沈梦璐离这是非之地远一点,再远一点…… *********************************************************************** 回到悦梦宫,朱鄞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惩罚他这不听话的小娘子。 沈梦璐被朱鄞祯不由分说的饿虎扑食雷得外焦里嫩。这丫这么着急着慌,快马加鞭赶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吧? “慢……慢……慢着……,我们……我们还没说话……”被朱鄞祯撩拨得七荤八素的沈梦璐,气息不稳地做最后的挣扎。 “娘子乖,一会儿慢慢说!”朱鄞祯丝毫不给沈梦璐抵抗的机会,一沉身就将他的小娘子撞了个结结实实。朱鄞祯一肚子无处宣泄的怒火,统统转化成了熊熊浴火,猛烈得可怕。 沈梦璐惊叫一声,“朱鄞祯,你*啊!”什么情况啊?分明说好是回来聊天的,为什么变成了运动?难道她又被这丫给算计了? “为夫更愿意听娘子叫一声情郎。”朱鄞祯喘着粗气,他虽然内心交迫,情绪激昂,不过却也顾及着沈梦璐的感受,动作虽然狂放,却并不粗鲁。 “朱鄞祯,你还欠我玲珑棋的解释,你还欠我……唔……”沈梦璐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朱鄞祯堵住了嘴。 “娘子,允为夫再欠一会儿。”朱鄞祯吻得沈梦璐几近缺氧,“娘子,这个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娘子还是专心享受吧!” 朱鄞祯灼热的呼吸喷得沈梦璐晕头转向,朱鄞祯强有力的深入浅出更是让她犹如置身云端,晕晕乎乎。 “男人……骗子……”到最后,脸若红莲盛开的沈梦璐只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来。臭男人,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媚眼迷离时,沈梦璐还惦记着此事。 这一会儿,就是大半天。 一番折腾下来,沈梦璐已是腿脚虚软,浑身无力,犹如被人虐了千万遍。沈梦璐有气无力地趴在朱鄞祯的胸膛上,昏昏欲睡,哪里还记得算账的事。 与沈梦璐的萎靡不振相反,朱鄞祯却是一番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的模样。他轻抚着沈梦璐的美背,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趴得有些手麻,沈梦璐像慵懒的猫一样在朱鄞祯身上磨磨蹭蹭,蠕动着想换个姿势。 朱鄞祯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小祯祯瞬间又被沈梦璐这么无意识的撩拨给唤醒了。朱鄞祯收回思绪,*溺地帮沈梦璐调整了一下姿态,可是沈梦璐的手却又自发自动地放到了,离小祯祯距离不到两公分,勾勾手指就能碰到的地方。 他的小娘子确定她不是故意的吗?朱鄞祯望了眼闭眼休息的沈梦璐,又望了望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祯祯,先苦笑一声,然后戏谑道,“娘子,是想与为夫继续温存吗?” 温存?!这丫根本是虐待好不好?沈梦璐翻翻白眼,嗤了一声,伸手拍了把小祯祯,“再闹,从今往后都不给饭吃,饿死你!” 小祯祯被沈梦璐吓得抖了抖。朱鄞祯一把捉住沈梦璐不安分的小手,“饿死了他,娘子后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哼!沈梦璐抬了抬眼皮,白了朱鄞祯一眼。“这棒子满大街都是!” 满大街都是?!他的小娘子不乖了!朱鄞祯一个用力,将沈梦璐拉趴到自己身上,大掌威胁似的在沈梦璐的美臀上拍了一巴掌,“娘子,我要代表小祯祯惩罚你!”朱鄞祯说着还抬了抬腰,让沈梦璐亲身体会一下小祯祯的小愤怒。 啊……沈梦璐尖叫一声,这丫居然又打她屁股?! “朱鄞祯,你做错事情,我还没惩罚你呢!你凭什么惩罚我啊!真是做贼的喊抓贼!”沈梦璐愤愤不平地在朱鄞祯身上拧了一把。 “娘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已有错吗?那真该罚!”朱鄞祯说着又抬手拍了一下沈梦璐的美臀。 “朱鄞祯,你这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沈梦璐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小PP,怒瞪着朱鄞祯。“我要告你诬陷!” “娘子这么不服,看来为夫只好陈述罪责了。”朱鄞祯一个使力,颠倒了乾坤,将他们的位置对换,换成了他在上,沈梦璐在下的姿势。“朱沈氏,你当着夫君的面*别的男人,公然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你可知罪?” 朱沈氏?什么破称谓啊!沈梦璐各种雷晕。不过她什么时候*别的男人,什么时候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了? “口说无凭!证据呢?”沈梦璐没好气地白了朱鄞祯一眼。“沐王爷,你要是敢诬陷小女子,小女子定然到金銮殿上告御状,让公正廉明的皇上为小女子讨回一个公道!” 哟嘿,懂得拿皇上压他了!他的小娘子各种长进了嘛!不过,明德宗要是连他们的闺房之乐都要管的话,岂不是得累死。 朱鄞祯眯了眯眼,“朱沈氏,本王就是人证,本王还有歼夫的名单,你难道要本王拿出来才肯认罪么?” 歼夫??!!居然连歼夫都扯出来了!沈梦璐瞪大眼睛,这朱鄞祯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来来,请沐王府将歼夫的名单报出来,也好让小女子明白明白,小女子到底是如何的魅力无边。”沈梦璐扬着眉,挑衅地望着朱鄞祯。吃醋也得有个度吧,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也敢胡诌! “魅力无边?哎哟,你这不知羞耻的小荡.妇!看来是本王对你的惩罚还不够啊!”朱鄞祯一低头又给了沈梦璐一个火辣辣的吻。“娘子,看来为夫必须把你日日夜夜绑在这里,你才会没空惦记野男人!” 见朱鄞祯要故技重施,沈梦璐这次可不干了。被突袭一次,已经是她的失误了,被突袭第二次,那可就是悲剧了! 沈梦璐一转身躲开朱鄞祯的袭击,如灵活的泥鳅一般,从朱鄞祯身下逃脱了出去,三两下躲到角落,用云锦裹住自己。“朱鄞祯,小心眼的男人最可耻!” 说她*男人?啊呸!压根是朱鄞祯自己心眼比针眼还小,明明正常的异性朋友关系,到了他嘴里怎么竟全变味儿呢?沈梦璐当然知道朱鄞祯口中说的野男人,歼夫是谁,无非是楚代安,阎翀翊,和朱鄞祁这三个男人,沈梦璐也就是与他们稍走得近了些。 朱鄞祯突然发神经的原因,沈梦璐也很清楚,无非是见不得她对朱鄞祁的友好。可是拜托,朱鄞祁是他的亲兄弟,是她的大伯,她关心生病的大伯,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啊!居然被朱鄞祯说成是*了! 要不是知道朱鄞祯这些都是吃醋的胡话,沈梦璐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然后真正带个歼夫回来给他看看! “我就小心眼了,怎么滴?我就不愿意我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太和善,怎么滴?”朱鄞祯耍起了无赖。他一步一步逼近缩在角落的沈梦璐,“亲亲梦儿娘子,容为夫再郑重其事地提醒你,下回你要是再犯此类错误,为夫就用小祯祯狠狠惩罚你!要是小祯祯的惩罚还不够让娘子你长记性,那为夫就只好再用这个惩罚你了!” 朱鄞祯话语刚落,就长臂一伸,捞过沈梦璐,露出她的PP,大掌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 “朱鄞祯,你这个疯子!”沈梦璐气得对准朱鄞祯的手臂,就一口咬了下去。又打她屁股,又打她屁股!讨厌死了! “是娘子你让为夫疯狂!”朱鄞祯毫不在意沈梦璐的撕咬,用力拍了三掌,才放开了沈梦璐。 沈梦璐的自尊心再一次收到了严重的打击和摧残,她趴在*上生起了闷气来。 “娘子……”见沈梦璐趴着不动,朱鄞祯有些心虚了。“娘子,打疼你了吗?”朱鄞祯一如既往地将手劲控制得很好,打疼,那是不可能。看沈梦璐这番反应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小娘子生气了。 “娘子……”朱鄞祯俯下身,抱住沈梦璐的肩。 “臭男人,大骗子!”沈梦璐冷哼了一声,用力甩开了朱鄞祯的手。 “对不起,娘子!是为夫错了!”见沈梦璐真的生气了,朱鄞祯瞬间糯了,涎着脸,低声下气地道起谦来。 “光嘴上认错有什么用?”沈梦璐红着眼圈,怒瞪了朱鄞祯一眼,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无限娇羞。 朱鄞祯心一动,眼神越发温柔了,“娘子,为夫真的知错了,娘子不要生气了。不然,娘子也惩罚为夫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听到朱鄞祯这句话,沈梦璐脸上浮现出狡谲的笑容。“好,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看着沈梦璐邪恶的小眼神,朱鄞祯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知……娘子……想怎么惩罚为夫?”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屁屁还屁屁!”沈梦璐俏皮地露齿一笑,露出白闪闪的牙齿,挥着小手,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发号施令,“亲,撅起你滴屁股来!” 撅屁股?!这是要打他屁屁的意思?朱鄞祯惊愕成塑雕。 “娘子,这个方式,不太合适吧……”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打屁屁,这个画面不太好看吧!这万一传了出去,让他沐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你打我就合适?我打你就不合适?凭什么呀!我不管,快点,撅起你的屁屁来!”沈梦璐一扬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娘子……”朱鄞祯翻身坐起来,坚定不移地不让屁股离开chuang半分。“娘子,你就给为夫留点面子吧!不然这样,你惩罚小祯祯吧!”朱鄞祯不怀好意地建议。 “呸!我才没你那么色!”沈梦璐脸一红,狠狠地呸了朱鄞祯一声,“快点,屁屁拿来!” 朱鄞祯自己知道要面子,就不知道她也要面子啊!打屁屁这个,在沈梦璐心里,一直是惩罚不听话的小孩的手段,极其伤自尊的! 朱鄞祯一再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已经严重损害了她那颗高傲的自尊心,所以,沈梦璐决定了,要报复回来!狠狠滴报复回来!她倒是想体会体会,这打别人的屁屁是不是件那么爽的事情,才会让朱鄞祯如此乐此不彼。 沈梦璐坚定的眼神告诉朱鄞祯她是认真的。朱鄞祯纠结无比,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娘子,不如我们再商量一下吧!”朱鄞祯不安地做着垂死挣扎。 “要么屁屁拿来!要么我马上进宫去!”沈梦璐不给朱鄞祯退路,“从回府到现在,你一直磨磨蹭蹭,磨磨叽叽地拖延时间。朱鄞祯,我现在十分怀疑,你说跟我解释,告诉我内情,是不是你的托辞而已!朱鄞祯,要是你如此没诚意的话,那我就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朱鄞祯眼神一暗。“娘子你,这是在威胁为夫?” “没错!”沈梦璐大大方方地承认。“所以,你最好快一点!我的耐心没那么好的!”沈梦璐再次扬了扬她手指伸的直直的小巴掌。 “让娘子久等了,是为夫的罪过。娘子,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吧。”朱鄞祯企图躲过被打屁屁的厄运。 “不行,打完屁屁再说!”沈梦璐坚定不移地要将打屁屁进行到底。她半天都等过来了,难道还等不起这两分钟吗?   ☆、277.有问题的玲珑棋 “不行,打完屁屁再说!”沈梦璐坚定不移地要打屁屁进行到底。她半天都等过来了,难道还等不起这两分钟吗? “我的好娘子啊!”朱鄞祯也决定学沈梦璐卖萌打滚,他一边对沈梦璐放电,一边默默往*边转移,企图找准机会,先离开这张危机四射的大chuang再说。 岂料,沈梦璐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并且一眼看穿了他的伎俩。 “朱鄞祯,你要是敢跑,那么,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跟我解释了!”沈梦璐冷下眼眸,好整以暇地坐在*上,等着朱鄞祯自投罗网。 果然,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朱鄞祯再一次糯了。一只脚已经伸到chuang下的朱鄞祯,苦哈哈地坐回到沈梦璐的跟前。“娘子,一定要这样吗?” “没错!”沈梦璐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今天这个屁屁,她是打定了! 朱鄞祯内流满面,“娘子,那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行吗?”堂堂沐王爷被娘子打屁屁已经够丢脸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被外人知道,那他这个沐王爷以后出门都得套丝袜了。 “好!一言为定!”沈梦璐爽快地应承下来。闺房乐趣,她才没那么大嘴巴四处宣扬呢!更可况,自家男人的面子,还得靠她来维护的嘛! “来吧,亲!”沈梦璐一个手扬着巴掌,一个手勾着手指,再配上她邪恶的小眼神,那模样,要多宵魂有多宵魂。 吾命休矣!朱鄞祯哀嚎一声,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壮士断腕地献出了他的屁屁。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悦梦宫响起,然后是沈梦璐银铃一般的笑声久久回荡。 沈梦璐圆满了,朱鄞祯彻底糯了。 这一次埋在被子里当鸵鸟的成了朱鄞祯。脸面荡然无存啊!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打屁屁啊! 沈梦璐银铃一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悦梦宫中,原来打屁屁的感觉果真如此爽歪歪啊! “娘子,很好笑吗?”终于,本来就觉得自尊心受挫的朱鄞祯,越发被沈梦璐笑得无地自容了。 “还……还好啦!不……不是很好笑。”话虽如此,可沈梦璐却依旧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不好笑,那你还笑?朱鄞祯哀怨地瞪了沈梦璐一眼。“娘子,你打算笑到什么时候?” “马上……马上就好……”沈梦璐捂住嘴,企图压住那无法抑制的笑声。 这根本是欲盖弥彰啊!朱鄞祯表示彻底被打击了。自尊被踹进水沟的朱鄞祯,表示各种面子挂不住了。他腾地站起身来,手脚利落里开始穿衣服。 “四郎,你这是干什么?”沈梦璐诧异地望着朱鄞祯。 “娘子你且慢慢笑,什么时候笑完了,再来书房找为夫,听为夫给你讲故事!”朱鄞祯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朱鄞祯说话的同时,已经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自己。“娘子,为夫在书房等你!” 朱鄞祯望了一眼依旧衣衫不整的沈梦璐,潇洒地挥挥衣袖。他们二人继续这么坦诚相待地待在寝殿,朱鄞祯发誓,等到明天天亮,他们也谈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所以,还是赶紧换地方,谈正事吧! 好吧!正事要紧!是她被朱鄞祯乱了心神了。沈梦璐也赶紧起身收拾自己。 ********************************************************************************** 沈梦璐到达书房的时候,朱鄞祯已经在书桌上摆上了玲珑棋,和一些字画。 “这些是什么?”沈梦璐纳闷地翻着桌上的字画。画作多为山水花鸟,画得极其精妙。 “这些都是华妃的手稿。”朱鄞祯伸手将沈梦璐拉坐到自己腿上。 “怎么?你是要让我膜拜一下你的前王妃吗?”一听是姬文华的东西,沈梦璐嗖地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眼里的那抹欣赏。 姬文华的书画,上回沈梦璐在她的芝华宫就看到过,堪称一绝。摆到现代,怎么着也是一代名家。 “娘子,自卑了?”朱鄞祯戏谑。 “自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沈梦璐冷哼了一声。她做什么要自卑?原来他们阎家老太爷可是一等一的书画好手,她和她表哥阎傲逻,从小没被老爷子逼着学书法和国画。她现在是没闲情逸致摆弄这些,不然,姬文华这点水平,她们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娘子这么说来,显然是书画方面很有造诣,不如给为夫露一手?”姬文华算是大明有名的才女,沈梦璐对她如此不屑一顾的模样,倒是让朱鄞祯忍不住对自己的小娘子起了好奇心。 说起来,琴棋书画,他也只见识过沈梦璐的棋艺而已。朱鄞祯此刻才顿悟过来,原来,他对自己的小娘子的了解,这么少…… “露你个大头鬼!你翻出姬文华的书画,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跟她比赛吗?”沈梦璐没好气地拍了朱鄞祯一下,“说吧,让我看着些干嘛?” 朱鄞祯撇撇嘴,好吧,现在不是拼才华的时候,反正来日方长,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了解他的小娘子。 “娘子仔细看看这些书画的风格,再看看这些棋子。”朱鄞祯也不再卖关子,将他分好的两堆棋子逐一摆放在沈梦璐的面前。 “这是玲珑棋?”沈梦璐凝眉。 “对。娘子仔细看看,比对一下。”朱鄞祯点点头。 沈梦璐蹙眉望了朱鄞祯一眼,然后依言仔细检查起来,很快,沈梦璐就看出了端倪。 “你是想告诉我,这些深情款款的情诗,不是姬文华写给你的吗?”沈梦璐随手捻起一颗棋子,侧头问到。这两堆棋子,乍一看没什么差别,可是仔细一对比就会发现,这棋子上镌刻的蝇头小诗,有两种不同的风格,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是,娘子好眼力,这些并不是华妃的棋子。”朱鄞祯莞尔,肯定沈梦璐发现的同时,也不忘恭维她。 “然后呢?”沈梦璐等着朱鄞祯来解释。 “娘子这么聪慧,难道还会不知其中的奥妙吗?”朱鄞祯拥了拥沈梦璐的腰。这里被他刻意挑出来的这把棋子,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偷偷混进去的。倘若不是沈梦璐那天因为这些棋子上的情诗吃醋生气,朱鄞祯压根不会发现这保存妥当的玲珑棋居然也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尉家人,在他这沐王府安插眼线,谋害景轩不说,现在居然还动到他和沈梦璐头上了,看样子,他再不反击,就真的要被人当成软柿子给捏爆了! “朱鄞祯,你敢不敢拿出一点诚意来?”什么叫她还猜不到吗?她脑子好使是她的事情,凭什么所有谜题都要她自己去破解?没诚意!沈梦璐有些来气。 “谁知道这些棋子是不是你拿出来哄我的障眼法!”沈梦璐觉得这种假设也可以成立。 “娘子还说为夫心眼小,为夫看来,娘子才是小心眼了。为夫像是那样弄虚作假的人吗?”朱鄞祯摇头失笑,竟然这样怀疑他,他的小娘子又该打屁屁了。 “谁知道你!”沈梦璐傲娇地撇开脸,她当然知道朱鄞祯还不至于撒这样的谎,不过竟然说她小心眼!女人小心眼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既然朱鄞祯说她小心眼,那她就小心眼给他看看! “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解释清楚?关于姬文华的一切,你又为何闪闪躲躲,说不清楚?朱鄞祯,你的种种行径,令人不得不怀疑。”沈梦璐脸上眼里全是刺果果的怀疑。 “娘子这是要将小心眼发挥到底吗?”朱鄞祯也看出沈梦璐是撒娇而不是真的在生气,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不过该解释的,还是应该解释清楚才行。 “娘子,这件事情,为夫真的没有想过要故意隐瞒你。当日对弈,娘子吃醋拂袖而去,为夫本来是想第一时间找娘子解释清楚的。只不过,娘子扔到为夫胸口的棋子,让为夫发现了这玲珑棋的问题。娘子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没有事实证据,为夫在娘子面前只会百口莫辩。所以为夫这才先花了一点时间将这玲珑棋理了理。可谁知道,为夫的证据刚刚尚未准备完毕,还来不及去找娘子,娘子却因为安护候府突然出事,离开了王府,为夫这才阴差阳错,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朱鄞祯语气诚恳地为自己解释。 想到初雪和谢老夫人,沈梦璐的眸子沉了沉。“好,你这说法姑且成立,那么后来呢?从安护候回来的那晚,你为什么也不解释?”说起这个,沈梦璐心中就有气,她一直在等朱鄞祯的解释啊!一直在等啊!等得心慌意乱,心情烦躁。 “娘子啊,当日因为谢家的事情,娘子已是心神不安,回程的路上,又累得睡了过去,为夫本来是想回到府上,当着这些东西,跟娘子解释清楚的。可是看娘子那么疲惫,又睡得那么沉,为夫实在是舍不得叫醒娘子,本来以为,第二天一早,可以再跟娘子解释的,谁知道,宫里又出了事情……”朱鄞祯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他的小娘子,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明事理的人,要是沈梦璐因为这件事情误会他,因而导致二人感情破裂,那他现在恐怕要焦头烂额,水深火热了。 “娘子,谢谢你!谢谢你受着这样的委屈,还能继续站在为夫身边。”朱鄞祯感慨万千地拥住沈梦璐,真心地道谢。沈梦璐突然出现在皇宫,出现在他面前,已经足够让朱鄞祯意外了。而他还来不及解释,沈梦璐竟已主动谅解他,这更是让朱鄞祯惊喜万分。“娘子的胸怀,竟为夫自愧不如啊!” “朱鄞祯,你现在知道自己小心眼了吧?”沈梦璐冷哼一声。其实她并没有朱鄞祯想得那样宽宏大量,要不是有谢老夫人的一番提点,只怕她现在还是依旧处于矛盾纠结之中,无法自拔。可是这些,沈梦璐并不打算让朱鄞祯知道了。 “跟娘子如此宏伟的胸怀相比,为夫的胸襟是小了点。”朱鄞祯轻笑一声,眼神邪恶地瞥了瞥沈梦璐高耸挺拔的胸脯。 “*啊你?”沈梦璐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胸,被朱鄞祯话语中的邪恶弄得面红耳赤。真是没个正经!“赶紧的,说正事!这些棋子如果是有人恶意为之,目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干的?” 沈梦璐注意到那些被人故意混进去的棋子上面的蝇头小诗,格外的情意绵绵,并且刺果果,而姬文华亲手镌刻的那些棋子,虽然也有春花秋月的意境,却含蓄更多,并且大部分都是诗情画意的抒情而已。 “这个事情,我还在调查之中。”朱鄞祯眯了眯眸子,要是被他抓出搞鬼之人,他绝不轻饶!连玲珑棋都敢动,简直死不足惜! 沈梦璐被朱鄞祯突然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凌了凌。 “四郎,对这玲珑棋的爱惜之情,可见一斑啊!”酸气四溢的话,不由自主就冲出了口。说不在意姬文华,那真是假话的啊!沈梦璐总归心里是不舒服的。单凭一个棋子,朱鄞祯就能发现玲珑棋的问题,可见他对姬文华的笔迹了解得有多深,他对这玲珑棋的了解又有多深。 这玲珑棋是姬文华送给朱鄞祯的,她原本镌刻的小诗虽然没有那么浓情脉脉,不过却也是风花雪月无限好。朱鄞祯是不是将这些棋子上的每一首诗都记在了心里?是不是将姬文华的情义牢牢刻进了心里? 她真的没有这样大度啊!没有办法真正做到毫不介意啊!   ☆、278.景轩是你的亲生儿子吗?(6000+) “娘子啊,为夫刚刚还夸赞娘子你心胸宽广呢……”看到沈梦璐变得暗淡的眼神,朱鄞祯叹息了一声。“娘子,其实我与华妃之间,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也没想。”沈梦璐反射性地打断了朱鄞祯的话。沈梦璐本来就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不解又难堪,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如今被朱鄞祯这么一说,更加让她心情变得糟糕了。什么叫她心胸不够宽广?她就是宽广不起来,怎么了? “朱鄞祯,你跟姬文华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你爱解释不解释!我没兴趣知道!”心事被戳穿的尴尬,令沈梦璐顿时面子挂不住了,她腾地从朱鄞祯腿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从背后抱住沈梦璐,“娘子啊,为夫还没解释呢,娘子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难道娘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为夫吗?” 朱鄞祯的低声下气让沈梦璐的脸色缓和了些,可尽管如此,沈梦璐的口气还是很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像什么男人!” 说他不像男人?这么伤男人尊严的话,他的小娘子也敢说?朱鄞祯挑眉。他是不是男人,他的小娘子还不清楚吗?她刚刚还深刻地体会过不是吗?还是说他应该再身体力行让他的小娘子再体会一下他的男子气概? 多令人纠结啊!要不是知道他小娘子的心结急着等他去解开,朱鄞祯真想再将沈梦璐放倒在书桌上。算了,不跟吃醋的女人一般见识! 朱鄞祯再次将沈梦璐拉到书桌旁坐下,决定向沈梦璐坦诚他与姬文华的故事。 “娘子,华妃五岁就入宫被母后养在了身边,我们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我小时候唯一亲近的玩伴。” 姬文华的父亲,原本也是大明赫赫有名的武将,可惜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姬文华的母亲一时承受不住打击也抑郁而亡。姬皇后身边没有公主,又怜爱姬文华,便将她接到了身边抚养。 姬文华入宫那年,朱鄞祯才三岁,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当时姬文华和朱鄞祯都被养在姬皇后的朝凤殿,姬文华从小对朱鄞祯这个表弟就爱护有加。也是因为姬文华的到来,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二人也有了和睦相处的时候。 姬文华对朱鄞祯而言,就像是太阳一样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光和热,给他带去了和煦和光明。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朱鄞祁与朱鄞祯虽然在朱鄞褶有心机的挑拨之下,生分疏离,却并没有走到兄弟反目的的地步,姬文华也是功不可没。 与朱鄞祁不同,朱鄞祯一直都只是拿姬文华当姐姐一样看待,对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姐弟亲情之外的感情。后来姬文华恳求朱鄞祯娶她为妃,朱鄞祯与她一开始也是约定了,只有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礼的。 这样的话,沈梦璐自然是不信的。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不行夫妻之礼,怎么生孩子?不行夫妻之礼,哪来的景轩?难道景轩不是朱鄞祯和姬文华亲生的?沈梦璐的心突突突跳起来。 “朱鄞祯,你别告诉我,景轩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怕一不小心戳中真.相,沈梦璐婉转地开口。 “娘子可真会开玩笑,哪有人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石头人吗?”朱鄞祯被沈梦璐天马行空的想法雷到,一阵取笑。 孙猴子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沈梦璐翻翻白眼,没文化!“那不然,景轩是你捡来的?” 朱鄞祯这才反应过来沈梦璐的意思。原来她竟是在质疑景轩的身世! “当然不是!景轩是我亲生的!”朱鄞祯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大声辩驳。“景轩绝对是我的亲生骨肉!” 沈梦璐眼里闪过一道诧异,朱鄞祯反应这么大,显然有猫腻啊! “你不是说你跟姬文华没有夫妻之实?”沈梦璐各种怀疑地盯着朱鄞祯。姬文华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不用男人也能生孩子。 “娘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听我讲完。”朱鄞祯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激烈了点,重新平缓了语气。“我和华妃相安无事度过了两年,不过,最终还是走了那一步……”朱鄞祯的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的满月之夜。 朱鄞祯和姬文华这样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被打破,全仰仗于朱鄞褶的推波助澜。 朱鄞祯记得很清楚,那是中秋佳节当天,他和姬文华一道进宫参加中秋宫宴。结果赏月途中,姬文华却突然失踪了。朱鄞祯四处找寻无果,最后还是朱鄞褶告诉他,姬文华与朱鄞祁一道去了太子东宫。 等到朱鄞祯匆匆赶到东宫时,看到的那一幕,却足以让他肝胆俱裂,心惊肉跳。姬文华竟是醉得不省人事,且衣衫不整地躺在太子寝宫,而同样衣衫不整,躺在她身边的,还有朱鄞祁! 那一瞬间,朱鄞祯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他虽然知道姬文华与朱鄞祁两情相悦,自己与姬文华也是约定熟成的假夫妻而已。可是姬文华总归是他的王妃,朱鄞祁已然成为了姬文华的大伯。二人过去再怎么心心相印,姬文华顶着沐王妃的头衔与朱鄞祁这太子大伯如此这般,到底不合适啊! 打脸啊!!各种打脸!! 未免此事张扬出去,怒气冲天的朱鄞祯强压着怒火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将姬文华带回了沐王府。打算待到姬文华清醒过来以后,再跟她好好谈谈此事。 可是,出乎朱鄞祯的意料,他等到的非但不是清醒的姬文华,反而是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姬文华。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姬文华被下药了,是强效的情药,面对一个风情万种,妖娆动人的美女的求欢,血气方刚的朱鄞祯也有些把持不住了。朱鄞祯一开始还能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和姬文华的关系复杂化,也不想让他与朱鄞祁兄弟之间变得更加剑拔弩张。可当姬文华跪在朱鄞祯面前哀哀哭泣,诉说内心的痛苦和空虚寂寞,并哀求他给她一个孩子时,朱鄞祯心软了……从此二人便成了真正意义的夫妻。 沈梦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了。“朱鄞祯,你可真敢讲!恶心不恶心?” 一个刚从自己兄弟*上爬起来的女人,朱鄞祯都能接受,他对姬文华的感情可不仅仅是心软而已了。姬文华也是个人物,居然懂得用这种招数让朱鄞祯妥协。 恶心?朱鄞祯一愣,知道沈梦璐可能有所误会了。“娘子,华妃与朱鄞祁并没有行周公之礼。” 姬文华将自己交给朱鄞祯时,还是完璧之身。姬文华当日主动献身朱鄞祯,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她也害怕,一不小心和朱鄞祁发生了什么。 “你说够了没有?”沈梦璐越听越火大,恨不能一巴掌拍到朱鄞祯脸上去。“朱鄞祯,你很得意是吧?很骄傲是吧?” 蠢猪吧!明明是被人算计了,还以为是捡漏了这么沾沾自喜。这姬文华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娘子……”沈梦璐的怒气令朱鄞祯有些错愕,“娘子,我没有骄傲,也没有得意,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朱鄞祯苦笑不已。还让不让人说实话了啊?唉……就沈梦璐这反应,他还敢往下说吗? “娘子要是不爱听,那为夫就不说了吧!”朱鄞祯十分无奈。 “说吧!我听着!”沈梦璐是不爱听,可是朱鄞祯却必须交代清楚。不然,这话说一半,如鲠在喉,会噎死人的! 朱鄞祯被沈梦璐这般态度整得心底发毛,男人太实在也不行啊!“后来,后来景轩出世,在景轩五岁那年,华妃因病去世……” “朱鄞祯,你这是要挑战我的想象力,让我我自行脑补你与姬文华颠鸾倒凤,浓情蜜意,*悱恻,恩爱有加的画面吗?”该省略的地方不省略,该详细的地方不详细,这丫是想活活气死她吗?沈梦璐快毛了。 “梦儿……”朱鄞祯惊恐莫名,已经各种六神无主了。详细也不对,省略也不对,到底要让他怎么样嘛! “娘子,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怕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娘子都不高兴。”朱鄞祯索性坦言,摆出消极抵抗的态度。 “朱鄞祯,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害怕!”沈梦璐扬着下巴,冷睇着朱鄞祯。“不过,既然你觉得难以解释,那不如让我自己来看。” 自己来看?什么意思?朱鄞祯一头雾水。“娘子,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四郎你有没有听说过催眠术和读心术?”沈梦璐勾了勾嘴角,她从来没想过要对朱鄞祯使用催眠术去读取他的内心,可是倘若朱鄞祯觉得难以解释清楚的话,那不如由她自己来读。 催眠术?读心术?朱鄞祯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娘子,居然还会这些?” 沈梦璐傲娇地一扬头,“我会的多着呢!怎么样?你解释不了就让我自己看如何?” 让沈梦璐自己看,那岂不是一览无遗,毫无*了?朱鄞祯嘿嘿干笑两声,“娘子,这点小事,何须劳烦娘子,还是让为夫继续解释给娘子听吧!” 沈梦璐居然还会催眠术和读心术,这个多少让朱鄞祯心有忌惮了。他很想深入了解一下沈梦璐的这项技能,不过看沈梦璐现在的表情,朱鄞祯知道,不是谈这个的好时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姬文华的事情解释清楚,让他的小娘子消气再说。 “娘子,我与华妃,没有你想得那样*悱恻。虽然我们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不过还是始终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我向来将华妃当长姐看待,对她更多的是亲情,那种感情一下子要转化成爱情,并非易事。”朱鄞祯尽量小心措辞。 “能跟长姐生孩子,你的心理素质倒是有够强大!”不信,这种鬼话,沈梦璐根本不信。“朱鄞祯,我就奇了怪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大方一点,老实承认你喜欢她呢?”她要听实话,不是要听朱鄞祯哄她。 朱鄞祯以为沈梦璐生气是因为他与姬文华的*吗?其实最令沈梦璐生气的是,朱鄞祯的闪躲和不磊落。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才像话啊!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娘子,一开始我答应华妃给她一个孩子,并不是出于爱情。不过……”朱鄞祯轻呵了一声,“娘子说得对,我应该大方一点,承认后来对华妃产生了爱情。” 沈梦璐翻翻白眼,看吧,躲躲藏藏,闪闪烁烁,最终还是这样一个答案。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解释了。”沈梦璐站起身来,“关于你与姬文华的事,到此为止,你不用再解释了,我也不会再纠结了。” 啊?这下轮到朱鄞祯傻眼了,感情他的小娘子纠结了那么久,就只为听他承认他对姬文华的感情的吗?可是,这不是全部的故事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啊!“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看沈梦璐这表情,朱鄞祯就知道她嘴上这样说着,并非是真的不在意,相反的,她以后只会越来越在意。 “朱鄞祯,你不要再狡辩了。你与姬文华的故事,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太子的事情,接下来我们来聊聊太子吧!”在意不在意,都是无法改变的过去,沈梦璐不想再听下去了,免得再次影响心情。反正她现在知道了,朱鄞祯与姬文华是相爱的,并且有一个爱的结晶,景轩。这些就行了吧! “娘子,我还有很多要解释的!你要知道朱鄞祁的事情,等先听我把华妃的事情说完行吗?”朱鄞祯不想被沈梦璐一棒子打死,有很多事情都还没谈清楚啊! “行,既然你这么想解释,那我就成全你吧!不过我们换种方式,我问你答,行吧?”沈梦璐神色淡然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行,那娘子问吧!” “景轩是你的亲生儿子吗?”沈梦璐第一个问题就让朱鄞祯碉堡了。 “娘子,怎么这么问?”朱鄞祯一颗心犹如万马奔腾。 “回答不上来吗?那我换个问题,姬文华与朱鄞祁之间真是那么清白的吗?”沈梦璐有些讥诮。 朱鄞祯竟无言以对。“娘子,关于华妃与朱鄞祁之间的问题,我可以不回吗?” “行,你不用回了。”沈梦璐爽快地应了一声,就朱鄞祯这反应,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不用回答,沈梦璐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朱鄞祯,我发现,你这心胸才是无限宽广的。”沈梦璐意味深长地戳了戳朱鄞祯的胸膛。 朱鄞祯苦笑一声握住沈梦璐的手,“娘子,我有苦衷。”戴绿帽子的感觉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为大局着想,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戴着这顶大帽子啊! “什么苦衷?”朱鄞祯这么一说,沈梦璐的好奇心又被挑起来了。沈梦璐早就发现了一点,朱鄞祯经常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委屈了自己,这样的朱鄞祯,令人很是心疼。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转移话题,“娘子不是急着知道朱鄞祁的事情吗?” 沈梦璐深深地看了朱鄞祯一眼,算了,他不想说的,她也不愿意勉强他。等哪一天,朱鄞祯自己愿意主动跟她坦诚的时候再说吧!“好,那我们来聊聊朱鄞祁。他跟尉妘妗到底怎么回事的?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出小产的事情来?朱鄞祁不像是那么莽撞的人。难道又是毒瘾发作失控了吗?” 朱鄞祯抿了抿唇,没有否认沈梦璐的猜测。“父皇已经知道他服食玄草的事了。” 这也是明德宗会将朱鄞祁关进宗人府的主要原因。一国太子,身陷这种歪魔邪道的毒物,传出去,整个大明皇室都会脸面扫地,还会成为他国的笑柄。 “难道是他身上的神仙草之毒还没有解?”沈梦璐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朱鄞祁做事向来有分寸,明知尉妘妗去,不可能把握不好的。除非又是一个意外! “不清楚,他拒绝回答。不过以阎翀翊的医术,应该不太会出现这种问题。”朱鄞祯重重地呼了口气,“这件事情,只怕另有隐情。朱鄞祁不肯说。” 想到朱鄞祁先前那奇怪的反应,朱鄞祯心中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朱鄞祁失手打伤尉妘妗,未必是因为毒瘾发作,也有可能是因为收到了刺激。 看到朱鄞祯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沈梦璐挑了挑眉,得意地勾起嘴角,“他不说,也有办法知道。” “娘子你有办法?”朱鄞祯话落,又飞快接上一句,“娘子你死心吧,我绝不允许你跟他接触的!”要是沈梦璐打算亲自去朱鄞祁那边套话,那朱鄞祯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想多了!”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祁对朱鄞祯都不肯坦诚,她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朱鄞祁不肯说,可以让别人说。比如,莫言。 沈梦璐今日带着莫语一起进宫,也是有任务交给莫语,那就是让她去莫言那边打探消息。莫言天天待在朱鄞祁身边,东宫内发生的种种,应该都逃不出她的眼睛!莫言和莫语一起生活了十余年,二人情同姐妹,虽然而今各为其主,不过莫语还是很有信心能成功与莫言接头,打探到内情的。 “你觉得尉妘妗小产一事是真的吗?”沈梦璐问出了心中疑惑。朱鄞祁有心疾,又深受玄草困扰,生育功能多少会受到影响。 “不好说。”朱鄞祯的表情有些严肃。“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尉家人的态度,他们突然将矛头对准朱鄞祁,只怕是他们要有所动作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尉家人难不成真打算谋朝纂位不成?沈梦璐有些吃惊。 “娘子,当年朱昶基争夺皇位落败的事情,娘子应该听说过吧?”这件事情,朱鄞祯倒是没有隐瞒沈梦璐的打算。 沈梦璐点点头,她知道朱娉婷是朱昶基后代的事,也知道她背后有朱昶基暗中留下来的势力,也很清楚,明德宗对此的忌惮。 “你担心他们篡位吗?”让大明江山异,从朱家变成尉家的,这个应该不太靠谱吧!朱娉婷再怎么样强势,应该也不会做出这样事情来才对!留着朱鄞祁的话,他们还是名正言顺把持朝政,可谋朝纂位这个,天下百姓也未必能答应,毕竟明德宗可是贤君。尉家人就算是坐上了这皇位,恐怕也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朱娉婷才不会那么傻,让自己背负谋朝篡位的骂名!更不会让尉家人坐上那把龙椅的。朱家有祖训,协助外姓人篡位,天下人人得以诛之!”朱鄞祯冷哼一声。“怕只怕,他们已经找到另一个比朱鄞祁更值得扶持,更容易合作的人了!” 沈梦璐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你指的那个人,还不会是朱鄞褶?” “娘子英明!”朱鄞祯的想法和沈梦璐不谋而合。除了朱鄞褶,朱鄞祯也想不出还有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和朱娉婷他们狼狈为歼,做出篡位的事情。 ********************************************************************** 六千奉上!周末愉快! 蓝蓝最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日子过得无比糟心!   ☆、279.不,我想当皇后(10000+) “娘子英明!”朱鄞祯的想法和沈梦璐不谋而合。除了朱鄞褶,朱鄞祯也想不出还有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和朱娉婷他们狼狈为歼,做出篡位的事情。 “果然是他!”沈梦璐眼眸一暗,这样一来,今天沈梦璐会在东宫碰到朱鄞褶就一点都不稀奇了。沈梦璐第一次见到朱鄞褶,就觉得这个看起来粗狂豪放的恭王爷,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气息。不过倒是看不出来,他的野心竟这样大。 自从朱鄞褶回京之后,沈梦璐就感觉生活变得十分不平静,该不会,他们最近发生的种种,也都与朱鄞褶脱不了干系吧?! “四郎,我听说朱鄞褶驻守蕃族多年,父皇多次招他回京都无果。他现在突然回京,是不是另有谋划?”原先沈梦璐就怀疑过朱鄞褶居心*,可当初只当是他与朱鄞祯不合,处处针对朱鄞祯的关系。可如果换个角度看,将他的目的提升到谋朝篡位的话,那么种种迹象,解释起来,就越发合理起来了。 假如朱鄞褶回京就是有预谋的,那么他想要除掉朱鄞祯和朱鄞祁的心思,就并非偶然了! “他想篡位,那必须要回京啊!他不回京,怎么和尉家人狼狈为歼呢!”朱鄞褶这次回京,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有谋划那是必然的。朱鄞祯对此不以为然。 “朱鄞褶不是嫡子,按理并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尉家人想要扶持他,并非易事吧!”朱鄞褶想当太子,当皇帝,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沈梦璐实在不理解,尉家人为何情愿放弃朱鄞祁这颗养了这么久的棋子,转而去帮朱鄞褶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恭王爷。 没有资格怕什么,有野心就够了!朱鄞祯轻笑一声,“有资格就不叫谋朝篡位了。” “父皇知道他的居心吗?”朱鄞褶说是他主动跟明德宗请缨,接管御林军的。御林军主要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危,万一朱鄞褶真是这般狼子野心,那,让他掌管御林军,岂不是将明德宗和整个皇宫置于危险之中。沈梦璐很是担心。 “娘子放心,父皇和母后都不会有事的。御林军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尉宇阳手下的,剩下大部分都是我的人。”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在担心什么。尉宇阳充其量不过是御林军副统领而已,掌握的兵权并不多。御林军直接关系到皇室的安慰,明德宗又向来提防尉家人,自然不会将过多实权分出去。 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沈梦璐心中依旧是担忧不已。想到大婚当日,明德宗赐给她的那道空白圣旨,沈梦璐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对劲。 “四郎,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梦璐想到姬皇后的嘱托,决定问清楚朱鄞祯的态度。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些目前还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看看尉家人和朱鄞褶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吧!不过,朱鄞褶想当太子,当皇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朱鄞祯顿了顿,“娘子且不用担心这些,近期之内,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的。”谋朝篡位,也得看朱鄞褶和尉家人有没有这个实力才行。 “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沈梦璐决定将话摊开来说。“四郎,倘若太子真的被废,你打算怎么办?” 朱鄞祯笑着抚了抚沈梦璐的秀发,“娘子放心,父皇不会废太子的。”明德宗将朱鄞祁关进宗人府,表面上看,像是对尉家人屈服,准备废太子,可事实上,却是为了保护朱鄞祁的周全。朱鄞祁本身身子羸弱,加上深受玄草之苦,承受着双重压迫,唯有宗人府那样的清静之地,才有助于他的休养。倘若将朱鄞祁置身于宫斗之中,只怕他会承受不住。 “即便不废,而今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也形同虚设了,而且东宫已然成为尉家人的天下了。四郎,难道不该做什么准备吗?”沈梦璐的话语极具暗示。 “娘子认为为夫需要做什么准备?”朱鄞祯权当听不懂沈梦璐的话,装傻充愣。 “当太子!”沈梦璐直言不讳。“你是嫡次子,取代朱鄞祁,继承太子之位,合情合理。” 又是当太子!朱鄞祯垂下眼眸,打趣道,“娘子想要当太子妃吗?” “不,我想当皇后。”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等待着他的反应。 出乎沈梦璐的预料,朱鄞祯听到这话,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娘子,当皇后可是得有替为夫纳三千佳丽的容忍之心呢!娘子你吃得消吗?” 啥?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用力拍一下朱鄞祯的手背。“朱鄞祯,你满脑子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呀?”什么人呐!看问题的角度怎么就那么与众不同呢! “娘子这可是诬陷为夫了。为夫心里,眼里,脑子里,除了娘子你这个女人,可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朱鄞祯亲昵地拥住沈梦璐。“娘子啊,你难道忍心让为夫为三千女人劳累吗?” 沈梦璐一阵晕,“朱鄞祯,当皇帝除了纳妃就没别的事可干了吗?”张口闭口三千女人,真是该打。 “有啊!当然有!可是雨露均沾是皇帝每日必备的工作啊!娘子,当皇帝很累的,白天要日理万机处理国事,晚上还要轮流伺候那么多女人。日夜操劳,到时候会连陪娘子的时间都没有的。”朱鄞祯将头埋在沈梦璐的脖颈处,闷闷地开口,仿佛当皇帝真是一件苦不堪言的苦差。 朱鄞祯的甜言蜜语说得很自然,沈梦璐多少有些感动。可是沈梦璐又岂会不知朱鄞祯避重就轻的话语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她捧住转过身子,捧住朱鄞祯的脸,和他面对面,眼对眼。“鄞祯,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吗?” 朱鄞祯坦然地望着沈梦璐,然后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是!” “为什么?”沈梦璐有些好奇。朱鄞祯的心思,沈梦璐早就有所察觉,可是理由呢?那把金灿灿的龙椅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这朱鄞祯却对此不屑一顾,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呢? “理由,为夫不是跟娘子说了么,为夫不想让别的女人来分享为夫对娘子的爱。”朱鄞祯深情地望着沈梦璐。“娘子,弱水三千,为夫只想独取你这一瓢而已。”朱鄞祯说着执起沈梦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说正经的!”沈梦璐一把抽回手,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能不能好好聊天啊?这么不正经!“你认真一点,我要听真正的原因。” “好!”朱鄞祯收起玩笑的嘴脸,换成正襟危坐的姿势,认真地回答。“我不想让娘子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女人而伤心,所以,不想当皇帝。” “你还闹!还拿我做挡箭牌?”沈梦璐翻翻白眼,她真是要败给朱鄞祯了。 “娘子,我没有闹,也不是拿娘子当挡箭牌,这是我的真心话。”朱鄞祯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 沈梦璐一怔,心底有一股暖流汩汩冒出来。“好,就算这个理由是真的。不过我还听别的理由。”朱鄞祯不想当皇帝又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沈梦璐绝对相信还有别的原因。 “娘子,不管什么理由都好,总之,我没想过要当太子,更没想过当皇帝。所以对不起,娘子,为夫恐怕不能给娘子母仪天下的机会了。”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朱鄞祯也不准备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解释上面。 “可是,鄞祯,你是嫡次子,有权利也有义务继承皇位。而今风云突变,你明明知道朱鄞褶和尉家人的狼子野心,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吗?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吗?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吗?”沈梦璐试图对朱鄞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朱鄞祯当皇帝,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是为了保住大明江山社稷,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朱娉婷与尉家人既然会扶持朱鄞褶,那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是打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万一朱鄞褶称帝,那么整个朝堂之上必然会成为尉家人的天下,如今拥护朱鄞祯的那些大臣们,必然会成为泊害的对象。而向来忠心耿耿的安护侯府谢家,也必然会成为诛杀的第一对象。到时候,整个大明都会陷入腥风血雨之中啊! “娘子多虑了。不管为夫坐不坐那个位置,为夫都会依旧守护好这个大明的。尉家人和朱鄞褶的目的不会那么轻易得逞的!你就放心吧!”朱鄞祯抱着沈梦璐,柔声安抚到,“更可况,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不是只有我。比起我,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沈梦璐怔了怔,“你是说,景轩?” “嗯。景轩是嫡皇孙,又是长孙。由他来当太子,不是更好么!”太子之位不得不换人坐的话,朱鄞祯宁愿选择让景轩来。 原来朱鄞祯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为什么说景轩是更合适的人选?沈梦璐深深地望进朱鄞祯的眼里,内心的怀疑越来越深,“景轩,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朱鄞祯再次被沈梦璐问住,霎那间的迟疑过后,他才笑着开口。“娘子怎么会怀疑景轩的身份呢?他自然是我的儿子!” “不是我怀疑,是你在怀疑。”沈梦璐客观地指出事实,朱鄞祯下意识的迟疑,如实反应出了朱鄞祯的内心。 姬文华和朱鄞祁有染,那么景轩也有可能是朱鄞祁的儿子。 “娘子错了,我没有怀疑过景轩,我很肯定他是我的儿子。”朱鄞祯严肃地反驳沈梦璐。 “既然如此,你确定就好了。”沈梦璐也不想继续再这个话题纠缠。“你跟景轩谈过吗?他愿意当太子吗?” 朱鄞祯尴尬地笑笑,他撇开眼避开沈梦璐的视线。“景轩当太子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就是还没有问过景轩的意愿!沈梦璐叹了口气,“四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朱鄞祯自己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就拿景轩当挡箭牌,这样的做法令沈梦璐无法苟同。倘若景轩对这太子之位感兴趣的话,那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如若不然的话,那岂不是对景轩太不公平了些?更何况,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推景轩上位,让一个小孩子来承受腥风血雨,也着实不妥当。 “娘子杞人忧天了。为夫不是跟娘子说了,近期不会有任何变故。现在太子依旧是朱鄞祁,娘子现在跟为夫谈这些,莫不是要让为夫像朱鄞褶那样,成为谋朝篡位之辈?”朱鄞祯假装害怕,“娘子,这样的罪名,为夫可担当不起啊!” “四郎啊,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沈梦璐对于朱鄞祯的顾左右而言他表示不太满意。 “啊,娘子,其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为夫还没有告诉你。”朱鄞祯不想在纠结皇位这个事情,决定扯开话题,分散沈梦璐的注意力。 “什么重要事情?”果然,沈梦璐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狐疑地望着朱鄞祯。 “其实,当初江北瘟疫,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朱鄞祯深呼一口气,然后语气沉重地开了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梦璐瞠大美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该不是要告诉我,这些都是朱鄞褶在背后搞鬼?” 朱鄞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自从江北瘟疫以来,鬼魅门的人一直锲而不舍地在追查此事。江北水患虽是天灾,可那五彩水龙却是实打实的*。江北水患之前,当年冰封五彩水龙的臧龙雪山曾发生雪崩,鬼魅回报,那并非偶然,而是人为的。是因为有人蓄意挖掘五彩水龙,才引发的雪崩。” “可那臧龙雪山原属于东琉国境内,你又怎么确定此事与朱鄞褶有关?”沈梦璐提出疑问。 “一开始确实没想到,我与谢将军都想当然地以为,此事是东琉国余孽所为,以为他们是想找谢将军报仇。直到后来,我身中睡美人之毒,莫离为替我寻找睡美人的解药而被所谓的东琉国余孽所伤,这才让我们开始重新锁定目标。莫离是东琉国皇室的遗孤,连他都敢伤害,显然那些人是冒充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朱鄞祯语气平静地陈述。 沈梦璐默然,有人蓄意冒充东琉国余孽毒害朱鄞祯一事,当初在江北的时候,沈梦璐就有所察觉了,并且也提醒过朱鄞祁。“后来呢,鬼魅查到了什么吗?” “不是鬼魅,是莫离查到了一些线索。”自从莫离重伤复原之后,莫离便开始将全副心思放到调查假冒东琉国余孽的那群人身上,一心要为族人平反,洗脱罪名,也一心想为自己报仇雪恨。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调查,终于让莫离找到了可靠的线索,不过调查到的情况,却也让莫离大吃一惊又倍感痛心。 莫离在臧龙雪山附近,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地点,发现那些出现在江北的五彩水龙,竟是从那边开始传播出去的。有人重金收买了当地土生土长的东琉国人,让他们培育五彩水龙,并且高价收购。并且当初沈梦璐发现的,江北村民误食的那些被五彩水龙附体的鱼,就是从那边传播出去的。那些鱼是臧龙江的特产鱼种。 莫离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那里几乎成为一片死亡谷,当地村民受重金*,冒死培育五彩水龙,不过五彩水龙繁殖力极强,又风险极高,大部分村民反被五彩水龙侵蚀,命丧黄泉。 莫离顺着线索一路往下寻,然后发现,购买五彩水龙的银两是从大明与蕃族的边疆流传出去的,而幕后之人,竟是多年来驻守蕃族的恭王爷,朱鄞褶。 沈梦璐震惊了。“所以,当初你中毒一事,完全是朱鄞褶搞的鬼?” “没错。五彩水龙也好,睡美人也好,这些恐怕都与朱鄞褶脱不了干系。”朱鄞祯叹了口气,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吃惊的程度也不亚于沈梦璐。“不过,幸亏我遇到了娘子你,这才幸免于难,逃过一劫。不然,恐怕我早就同万千百姓一样,命丧江北了。” “朱鄞褶和你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如此处心积虑想置你于死地!”兄弟啊,到底是兄弟一场啊!怎能如此呢?沈梦璐无法理解。 “因为朱鄞褶很清楚,我是他篡位的最大阻碍!”朱鄞褶的所作所为,朱鄞祯一点都不奇怪。朱鄞褶从小就心机深重,小的时候就三番五次,处心积虑想害他,要不是朱鄞祯足够机智且福大命大,恐怕死了都不只几千次几万次了。 “像他这种视民命如蝼蚁的人,万一真让他当了皇帝,恐怕天下百姓都要遭殃了!”沈梦璐气得攥紧了拳头。朱鄞褶与朱鄞祯有私人恩怨,要对付朱鄞祯也属于正常情况,可是为了对付朱鄞祯,竟不惜拿万千江北百姓的生命来开玩笑,那简直是罪无可恕了。 “朱鄞褶向来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朱鄞祯一点不惊讶朱鄞褶为了对付他,不惜大动干戈的举动。 “莫离找到的线索,只不过证明五彩水龙与朱鄞褶有关,那么睡美人呢?有实际证据了吗?如果当初给你下睡美人之毒的人是朱鄞褶,那么我中的睡美人之毒,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咯?”沈梦璐的眸光越发冷凝起来。 “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我不反对娘子的猜测。”想到沈梦璐中毒一事,朱鄞祯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朱鄞褶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这个完全有可能。 当初在江北时,因为沈梦璐的出现,破坏了朱鄞褶的计划,让他没能如愿陷害朱鄞祯成功。然后朱鄞褶借他们大婚之日,在沈梦璐用的脂粉中暗动手脚,再次下毒,想给沈梦璐和朱鄞祯来个一箭双雕,也合情合理。 雪肌雨露膏中除了睡美人还有断肠草,倘若朱鄞褶的计划成功,那么沈梦璐和朱鄞祯都将难逃一死。只不过阴差阳错,初雪成了替死鬼。 那五彩水龙有源头,可睡美人是东琉国皇室独有的毒药,连莫离这个东琉国小皇子都不知道提炼方法和解毒之法。朱鄞褶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通天本领,竟连睡美人都能弄到手呢?沈梦璐总归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关于雪肌雨露膏,朱鄞祯也有个疑惑,“娘子,关于初雪的死因,我有一事没对娘子坦白。” “是你想告诉我,睡美人和断肠草的毒药都来自母后送我的雪肌雨露膏中吧?”沈梦璐自动接上话,“这件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楚代安告诉你了?”朱鄞祯一语中的。沈梦璐点点头。 “那娘子,我有个疑问。那雪肌雨露膏,既然是母后送给你的,又怎么会落到初雪手中?”这是之前令朱鄞祯和楚代安想不通的地方。 提到这事,沈梦璐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也低沉了不少。“是我送给她的。” 沈梦璐没有隐瞒朱鄞祯,向他坦诚了,她当初因为对姬皇后有所误解,不想接受姬皇后的赏赐的事情。初雪之死,沈梦璐也可以说是半个凶手啊!沈梦璐有些自责。倘若当初她只是搁置不用就好了,那么初雪也不会枉死了。 朱鄞祯心疼地抱住沈梦璐,“娘子,此事怪不得你。人各有命吧!娘子,莫要自责了。还是努力找出证据,替初雪报仇吧!”朱鄞祯第一次开始庆幸当初姬皇后不善待沈梦璐的事,要不是如此,恐怕沈梦璐和他都要中了他人的歼计了。 沈梦璐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不过有些事情却还是说说清楚。“朱鄞祯,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件事情?” 朱鄞祯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太适应沈梦璐的瞬息万变。“娘子,我不是要隐瞒你,我只是想拖延一点事情,先跟你解释清楚玲珑棋的事再说……” “一码事归一码事!朱鄞祯,你就是小人之心!”沈梦璐一把打断朱鄞祯的话,“你是怕我误会母后,从而跟你更加离心吧!”沈梦璐已经从姬皇后那边得知了,朱鄞祯质问她雪肌雨露膏的事。 “朱鄞祯,你什么脑子?母后再怎么不喜欢我,总也不可能会害你?你怎么会拿此事去质疑母后?”说到这个,沈梦璐简直对朱鄞祯无语。 “娘子,我……我没有质疑母后,只是……只是商议而已……”朱鄞祯有些心虚,他当然相信姬皇后不会对他们下毒,他只不过跟姬皇后说话大声了一点,可完全没有质疑的意思。 “商议?有你那样甩脸子的商议吗?怪不得母后头疼得睡不着了。敢情头疼太子是假,被你气得才是真的。”沈梦璐对此事相当无语。 姬皇后没有误会此事是她在挑拨,她们婆媳之间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事情,全凭姬皇后的大度。要是换一个不明事理的婆婆,恐怕眼下的局势会更加一团乱糟。 朱鄞祯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娘子,你什么时候与母后变得如此亲近了?” 姬皇后和沈梦璐的关系,一直很微妙,看似和平,却又十分疏离,一切都只是表面功夫而已。这*之间,这婆媳二人竟然发展到了互诉衷肠,共同数落他的地步,怎么能不让人惊讶呢! “难不成,你希望看到我与母后水火不容吗?”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她会和姬皇后统一战线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们有个共同爱着的人。只是这么煽情的话,沈梦璐不想对朱鄞祯说,免得他又沾沾自喜。 “当然不是。娘子与母后能和睦相处,为夫甘愿天天被你们数落。”朱鄞祯深情款款地捧住沈梦璐的脸,虽然沈梦璐不说,朱鄞祯也明白她的心意。当初姬皇后那样对她,沈梦璐而今却能冰释前嫌,毫不介意,足见她的善良本质。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又扯远了。”沈梦璐挥开朱鄞祯的手。“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是花嬷嬷,母后已经着手处理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从花嬷嬷那边找到什么线索吧!” 姬皇后听沈梦璐说了初黛死亡一事,又得知问题出在雪肌雨露膏上,凤颜大怒,那雪肌雨露膏是从她的朝凤殿拿出去的,姬皇后当然知道本事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到了沈梦璐手中的雪肌雨露膏却变成了毒药,那就是在转手途中出了问题。 上一次在朝凤殿,花嬷嬷取错簪子一事,姬皇后就觉得她有些问题,而沈梦璐将她对花嬷嬷的怀疑说出来之后,姬皇后当机立断,派人再次将花嬷嬷关押了起来,准备好好审问一番。 沈梦璐也是到那时才知道,金凤礼服一事,花嬷嬷取双凤发簪,并非姬皇后授意的,是她误会了姬皇后。 “也好,此事有母后接管,我也能腾出心思来专心应付别的事情。”花嬷嬷毕竟是后宫之人,由姬皇后负责,会比朱鄞祯和沈梦璐来得更方便快捷。 不过,有件事情,朱鄞祯却是不太放心。“娘子,朱鄞祁服食玄草的事情,父皇怕母后担心,所以暂时不想让母后知道。可是,万一神仙草一事,也与花嬷嬷有关,我怕,此事会瞒不住。” 事实上,是因为朱鄞祯对于代替朱鄞祁坐太子之位一事,态度不明,所以明德宗眼下暂时没有废太子的打算。明德宗太了解姬皇后了,知道姬皇后一心向让朱鄞祯坐上太子之位,并一心想让朱鄞祯日后登基称帝。 当年因为改立太子一事失败之后,姬皇后对此就一直耿耿于怀,对朱鄞祯也一直心存歉疚。而上次,姬皇后竟当着明德宗的面,让沈梦璐穿上那身金凤礼服,更是在暗示明德宗,她的决心。 明德宗,十分确定,一旦姬皇后知道朱鄞祁竟偷偷服用玄草,并深陷此道不可自拔时,一定会第一时间逼迫明德宗再次改立朱鄞祯为太子。其实,改立太子,明德宗也想,可是朱鄞祯不愿意啊! 所以,父子二人一番协商之后,决定暂时对姬皇后隐瞒此事,免得父子俩都压力太大。 “母后不问,花嬷嬷应该不会这么傻自动招供吧!”沈梦璐觉得朱鄞祯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提到神仙草,看样子,还是得由她亲自出马,会会花嬷嬷才行。 朱鄞祯干笑不语,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一想到沈梦璐竟然已经被姬皇后收买,打算逼他当皇帝,朱鄞祯就一阵头痛。他可以义正严词地对明德宗和姬皇后说不,可是面对沈梦璐,这个不字却很难说出口。 眼下沈梦璐也就是这么试探的一提,朱鄞祯能感觉出来,沈梦璐说相当皇后的话,并不是那么真心,可万一哪一天,沈梦璐被撺掇得坚定了信念……朱鄞祯顿时一阵恶寒。 “四郎,如果太子身上的神仙草之毒已解,你觉得,他为何会突然发狂,错伤尉妘妗?是不是尉妘妗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到他了?”绕了一个大圈子,话题再次回到原点。沈梦璐始终觉得朱鄞祁突然失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朱鄞祯一愣,并暗暗叫苦。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他费尽心机将话题扯远,就是怕沈梦璐追问此事,没想到,沈梦璐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情。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有朱鄞祁和尉妘妗两个当事人才知道。”朱鄞祯期期艾艾地回答。而今朱鄞祁拒不招认,尉妘妗被隔离在东宫之中,想必还能拖上一阵子。他必须赶在沈梦璐之前,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原本在宗人府的时候,朱鄞祯还没觉得逼问朱鄞祁是那么迫切的事情,可现在,他却迫不及待想要窜到朱鄞祁面前,将事实真.相搞得清楚明白! “娘子,父皇命我寸步不离看守宗人府,而今我擅自回府已是抗旨。未免父皇怪罪于我,我看我还是回宗人府去比较好。”朱鄞祯怕沈梦璐再逼问下去,就会露馅,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沈梦璐转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你确定要现在回宫?”夜色深深,朱鄞祯在此时突然提出进宫,有逃避的嫌疑哦! “如今宫中局势未定,加上朱娉婷和朱鄞褶都聚集在宫中,我怕会出意外。”朱鄞祯这样的担心倒也是真的。 沈梦璐沉默了片刻。“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吧!” “嗯,那为夫就走了。娘子这些天且安心待在府中,无事就不要进宫去了,好吗?”朱鄞祯不放下地叮嘱沈梦璐。现在宫中一团乱糟,朱鄞祯一点不想沈梦璐去掺合。尤其不想沈梦璐与朱鄞褶撞上,朱鄞祯生怕朱鄞褶会跑到沈梦璐面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让他们夫妻二人离心了。 不进宫,可能吗?沈梦璐暗暗嗤笑一声,不过嘴上却应得温驯。“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在宫里,处处小心才是。万一有个什么情况,记得传信回来。” “好,我会时常寻时间回来看娘子的!”得到沈梦璐的应承,朱鄞祯微微放下了心。“娘子,那为夫就走了。” 朱鄞祯恋恋不舍地给了沈梦璐一个深吻,这才转身离去。 沈梦璐眸光深邃地望着朱鄞祯远去的背影,朱鄞祯终究做不到对她完全敞开心扉,坦诚相对啊! *************************************************************************** 朱鄞祯离开沐王府没多久,阎如一就进来了。“小姐,莫语传来消息,说已经成功将莫言带出来了。” 听到阎如一的话,沈梦璐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莫语果然没让我失望。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正在安宅之中,莫语要我问问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见莫言。”阎如一如实禀告。 “你去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出发!”沈梦璐当机立断。她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清楚,朱鄞祁和尉妘妗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小姐!”阎如一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安排。不大一会儿,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沐王府的后门飞驰而去。 此刻的安宅,十分安静。这座古朴却又别有风味的老宅,自从归到沈梦璐名下之后,就一直被妥善打理着。虽然沈梦璐不常来此,可是却无损于它的井然有序。 莫言和莫语姐妹二人正相对无言地坐在厢房之中。二人自从上次大打出手,江北一别后,就再没见过面,这还是分别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莫言,谢谢你愿意跟我出宫。”几个月不见,莫言比之前清瘦了不少,肤色暗淡,整个人的起色也大不如前,莫语心中隐隐作痛,却又不敢直接问一句,你过得好吗?怕惹得莫言伤心。 莫言勾了勾唇,轻轻一笑,“你不用谢我,我跟你出宫,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殿下。只要是能帮到殿下的,莫说出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要不是莫语说是沈梦璐命她去找莫言的,并且承诺会帮助朱鄞祁,莫言才不会二话不说,就跟着莫语离开皇宫。 见莫言到现在还是对朱鄞祁执迷不悟,莫语的心更难受了。“莫言,你这样真的值得吗?”其实不用问,看莫言现在这个样子,莫语就知道莫言这段时间必定过得很不好。“你明知道,殿下只是拿你当发泄工具,对你并没有感情……” “莫语,你今日找我来,不是来聊我的私事的吧!沐妃娘娘呢?她什么时候会来?”莫言打断莫语的话,这样的对话,当初在江北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莫言表示各种不愿意听。 朱鄞祁对她怎么样,莫言心里最清楚不过,不需要别人来提醒。可是就算朱鄞祁只是利用她又如何?至少她是这么多年来,出尉妘妗之外,唯一出现在朱鄞祁身边的女人!至少殿下对她比对尉妘妗要好得多!至少她能独享殿下的温柔,即便,只是以替身的形式。这一切她都无所谓,她都心甘情愿!为了朱鄞祁,她甘愿当一粒卑微的尘埃。 莫语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一旦扯上朱鄞祁,莫言那倔脾气就会发作,谁劝也不管用。“等等吧,娘娘应该很快就会来的。”莫语不忍心地撇开眼睛,不再看莫言憔悴的容颜。 莫言也不再接话,沉默在二人之间无边蔓延开来。 “莫言,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再也回不去了吗?”好半饷,莫语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她与莫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向来情同姐妹,而今竟生分得犹如两个陌生人,莫语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各为其主,不念旧情!”莫言清冷地回了一句。“自打你决定背叛殿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料到今日的结局。”   ☆、280.尉妘妗的悲哀(6000+) “各为其主,不念旧情!”莫言清冷地回了一句。“自打你决定背叛殿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料到今日的结局。” “我并没有背叛殿下。我跟随小姐,也是殿下的意思……”莫言一直拿看背叛者的眼神看莫语,这点让莫语真心接受不了。 “你不用同我解释。我们回不去了的。”莫言打断莫语的话,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你出去吧,在沐妃娘娘来之前,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莫言……”莫言如此凉薄的反应深深地刺伤了莫语的心,莫语的嗓音有些哽咽,“莫言,我知道你不能谅解我,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一直拿你当姐姐看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回答莫语的是莫言的沉默。见莫言如此态度,莫语彻底伤了心,她紧了紧拳头,转身走向门口,“我就在门口,你要是想和我说说话,随时叫我。” 嗓音低沉地扔下这句话后,莫语抬步踏出了厢房,留给莫言一室静谧。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带上,莫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对不起,莫语,对不起!原谅我,请原谅我…… 莫言死死捂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这段日子,她只真的过得很不好,可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日子再艰难,她也得咬牙坚持下去。她也很想回到过去,和莫语一起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她回不去了,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的悲伤,让她自己来承担就好!她不想让莫语再为自己伤心难过了!所以,她宁可用她的冷漠,一次性将莫语伤透,宁愿让莫语认为她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也不想让莫语知道她的现状之后,再日日夜夜为她牵挂难过。 莫语跟着沈梦璐之后,日子过得不错,这就够了。知道莫语过得很好,莫言也就安心了的。 厢房内的莫言无声地流泪,厢房外的莫语也是泪流满面。她了解莫言犹如了解自己。莫言伪装的坚强和冷漠,无一不让莫语心痛得难以复加…… ********************************************************************** 沈梦璐抵达安宅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小姐,您可算来了。”莫语已经平复了心情,看到沈梦璐,激动地迎了上来。 沈梦璐看到站在厢房外的莫语,皱了皱眉,“莫言呢?” “在里面。”莫语指了指厢房。 “如一,莫语,你们守在门口,本宫要单独和莫言聊聊。”沈梦璐深深地望了一眼莫语,然后踏进了厢房。如果她没猜错,这对昔日姐妹定是离了心了。 “莫言见过沐妃娘娘!”沈梦璐一踏进厢房,莫言便迎了过来向她请安。 “起来吧,让你久等了!”沈梦璐在椅子上坐下,见莫言如此主动,看来她也很着急想见她。“你也坐吧!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明白吧?” “是,娘娘,奴婢明白!”莫言站到椅子边,谦卑地回话,却并没有坐下。 “那你就对本宫说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言不坐,沈梦璐也不勉强她,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她所关心的问题。 “娘娘,在奴婢回答之前,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莫言说着朝沈梦璐跪了下去。 “说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沈梦璐等着莫言提要求。 “奴婢恳请娘娘务必救救殿下!”莫言低着头,几近卑微。 “莫言,你可以跟本宫提太子之外的要求。”救朱鄞祁这件事情,即便莫言不说,沈梦璐也会去做。 “娘娘,除了殿下的安危,莫言别无所求。”莫言苦笑一声,没有人理解朱鄞祁对她的意义。在她的心中,朱鄞祁就是她的天,她的神,她的全部。 “莫言,要是你对本宫的恳求都与太子殿下有关,那么你不用再多说了。本宫既然插手太子殿下的事,于情于理都会帮助他。”莫言对朱鄞祁的痴情,沈梦璐不可置否。“你且将你知道的都说给本宫听听吧,那样本宫才能想出对应的策略帮助太子殿下。” “是,娘娘!多谢娘娘!奴婢相信娘娘是一言九鼎之人,必然会说到做到。”得到沈梦璐的肯定的回复,莫言暗暗松了口气。 沈梦璐听了莫言这番话,却是皱起了眉,莫言给她扣的帽子似乎有点儿大,不过沈梦璐并没有就此提出疑问,只等着莫言往下讲。 “娘娘,其实打伤太子妃的,并不是殿下,而是奴婢。”莫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沈梦璐吃惊了。 “莫言,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本宫知道你对太子情深意重,可是你再怎么想要维护太子,也不该说这样的谎言。你该知道,你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沈梦璐面色冷然,莫言这样的揽责任的话,可信度实在是不高。 “娘娘,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的是事实。”莫言眼神寂寥,声音苦涩。将昨夜在太子东宫发生的种种仔细道来。 就寝之前,朱鄞祁一如既往地服食了玄草,并招了莫言侍寝。莫言刚伺候朱鄞祁躺下,尉妘妗就来了。昨夜的尉妘妗格外的奇怪,朱鄞祁明明将她拒之门外,说了不见了,她却一反常态,不顾宫人的阻挡,硬是闯了进来。 “本宫说了不见,你听不懂人话吗?”好事被打断,朱鄞祁的脸色很不好看,对尉妘妗说话的态度也十分恶劣。 “殿下,臣妾有话要对您说。”尉妘妗脸上有一丝压抑的恐慌和苍白。 “有什么话,非得这个时候说?你没看到本宫现在不方便吗?”朱鄞祁侧开身子,让光溜溜的莫言暴露在朱鄞祁面前。 “殿下,臣妾要说的话,很重要,请……请殿下……务必给臣妾一点时间。”看到被朱鄞祁压在身下的莫言,尉妘妗一颗心都快碎了。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朱鄞祁宁可要一个身份连宫女都不如的女人,却不肯要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尉妘妗,你想要本宫听你说话可以。本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出去,到殿外等着,等本宫宣你的时候再进来说。二,脱了衣服过来,你可以边伺候本宫边说。”朱鄞祁望向尉妘妗的眼神,是赤果果的鄙夷和厌恶。 “殿下,您要让臣妾伺候您,可以。让她走!”尉妘妗实在是受够了朱鄞祁对自己的羞辱,今日要不是她有要紧事要对朱鄞祁说,她才不会再一次跑到他面前来自取其辱。 朱鄞祯和沈梦璐大婚前的那段日子,朱鄞祁对尉妘妗的极尽羞辱历历在目。尉妘妗曾天真地以为,她的忍让和配合能换得朱鄞祁的一丝怜悯和眷恋,可是她错了。尉妘妗那段时间毫无自尊的卑躬屈膝,换来的只有朱鄞祁无尽的嘲讽和冷漠。而朱鄞祁的自我糟蹋和放纵也令尉妘妗痛心不已。 “何必多此一举!你又不是没有同她一起服侍过我,你们俩一起,本宫会更尽兴的。”朱鄞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殿下,臣妾今日来,真的是有事对殿下说,殿下您为何非得如此呢?难道在殿下眼里,臣妾当真如此一文不值吗?”尉妘妗眼里浮上泪花,朱鄞祁无情的羞辱,令她难堪之余,倍感痛苦。 “你当你有多值钱?要摆委屈回你的丞相府去!”朱鄞祁的兴致已然被尉妘妗打断了,他翻身坐起,然后冷酷无情地对莫言下令,“莫言,去伺候太子妃娘娘宽衣。” 莫言一愣,然后温驯地站起身来,走到尉妘妗身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娘娘,得罪了!”说着就要动手解尉妘妗的衣服。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尉妘妗怒喝一声,挥开了莫言的手,“贱婢,本宫岂是你这种见不得人的贱婢可以碰的!” 见不得人的贱婢?!莫言眼里飞快闪过一道伤痛,垂首立在一边。说她下践,尉妘妗以为自己多高贵吗?当初她为了讨好朱鄞祁,做出的事情可比她要下践千百倍。 “娘娘,您身上该碰不该碰的,奴婢都已碰过了。”莫言低声下气的反击,令尉妘妗脸色突变。 “贱婢!”恼羞成怒的尉妘妗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到了莫言脸上。 莫言被打偏了头,她怔怔地捂着脸,不喊痛,也不哭冤。尉妘妗今日的气势,与往常大不相同,这令莫言很是意外。换做以往,尉妘妗即便不肯接受朱鄞祁的恶意羞辱,顶多也只会拂袖而去,从来没有在朱鄞祁面前彰显过她的嚣张跋扈。今日的尉妘妗,很失常。 “尉妘妗,你今日是专程来本宫这撒野的吗?”清脆的巴掌声,让朱鄞祁沉下了脸,他三两步走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尉妘妗的下巴。“怎么?有丞相府给你撑腰,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连本宫的女人都敢打!” 尉妘妗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可是她的心更痛。“朱鄞祁,你现在是要为了这个贱婢出头吗?” 朱鄞祁的一句,本宫的女人,让尉妘妗的心都裂成了碎片。输给姬文华,尉妘妗无话可说。输给沈梦璐,尉妘妗莫可奈何。可是现在连莫言都比她重要,尉妘妗彻底崩溃了。 “朱鄞祁,你搞搞清楚,谁才是你的女人?我才是你的女人!我才是你的太子妃,你的结发妻子!她们只不过是一群贱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是!”隐忍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转化成了尖锐的恨意。这一刻,尉妘妗只想狠狠地报复朱鄞祁。 她们?!朱鄞祁的眼眸更加阴鸷了几分,他“尉妘妗,你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本宫?” “资格?呵……呵呵……呵呵呵……”尉妘妗讥讽地笑起来,“我是太子妃,我怎么会没有资格?放眼全天下,除了母后,还有哪个女人会比我有资格?姬文华吗?沈梦璐吗?朱鄞祁,我告诉你,她们都没有,因为她们都是你的弟妹,是你弟弟的妻子。你再怎么爱慕她们,也只是见不得人的垂涎。” “尉妘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信不信本宫会杀了你!”敢拿姬文华和沈梦璐说事,朱鄞祁的声音冷酷得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朱鄞祁,我早就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了!”尉妘妗嘲讽地盯着朱鄞祁,“可是你敢杀我吗?你不敢的,朱鄞祁!因为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尉!妘!妗!”朱鄞祁彻底被激怒了,他突然用力一挥手松开了尉妘妗,“要么脱!要么滚!你自己选!” 重心不稳的尉妘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放肆地大笑起来,“胆小鬼!我就知道你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多悲哀!她卑躬屈膝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却又冷酷无情的人。 “尉妘妗,你发疯给谁看?”朱鄞祁极力压抑着怒气,“怎么了?你是一世糊涂,一朝顿悟了吗?你想死,出门右转,那边有湖。少在本宫面前做戏!” “做戏?”尉妘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朱鄞祁,我在你面前做了十几年的戏子,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实过。十几年的夫妻,你连我什么是真,什么时候是假都分不清吗?不对,你从来就分不清楚,谁真谁假!谁好谁坏!” “尉妘妗,你到底想说什么?”朱鄞祯此刻冷静下来了,也察觉到了尉妘妗的不对劲。 “你不是不想听吗?不是不肯听吗?”尉妘妗泪流满面地望着朱鄞祁,眼里是深深的哀伤。 “你到底说不说?”朱鄞祁被尉妘妗这番模样弄得心神不宁,在他的印象中,尉妘妗上一次如此失控,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还是在他们的龙儿意外夭折的时候。那时的尉妘妗也是这般万念俱灰,不堪一击。朱鄞祁的心,莫名狂跳起来,顺带着连呼吸都加快了节奏。“尉妘妗,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殿下想听臣妾说什么?”朱鄞祁着急了,尉妘妗反而不急了。“臣妾说的,殿下又会相信吗?” “说不说是你的权利,信不信是我的选择!”朱鄞祁冷睇着尉妘妗。他对尉妘妗从来没有那么多信任,她说的话,自然也不可能无条件相信。 “如此,那臣妾无话可说了。殿下,臣妾告退了。”悲伤逆流成河,原本想说的话,尉妘妗突然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是她太傻太天真了,居然会跑来和朱鄞祁分享心情。 告退?朱鄞祁彻底被尉妘妗弄得火大,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上扬。“尉妘妗,你当本宫这东宫是丞相府吗?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莫言,拦住她!” “是,殿下!”得到指令的莫言,一个飞身挡到了尉妘妗面前,“娘娘,您还不能走!” “贱婢,你有什么资格阻挡本宫!给本宫起开!”尉妘妗看到莫言就来火,她简直就是尉妘妗的耻辱。尉妘妗这辈子所有不为人知的难堪,都落入了莫言的眼球。尉妘妗从未如此深刻地有了一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莫言被尉妘妗眼里深深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给骇到,却依旧挡在尉妘妗面前,没有让步。“娘娘,殿下有令,您不能走!” “本宫偏要走,你能耐本宫何?”尉妘妗倨傲地扬声头,轻蔑地望着莫言。“一个见不得人的贱婢,还真敢拿自己当回事。” 莫言的心再一次被扎痛。“娘娘,奴婢是殿下的暗卫。”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就是一个妓.女,一个免费的妓.女。”心受重伤的尉妘妗此刻只想狠狠伤害别人,只想把朱鄞祁强加到她身上的痛苦,转嫁到所有朱鄞祁在乎的人身上去。 莫言垂下眼睑,却依旧没有退让。“娘娘,殿下在等您的解释。” “莫言,将她带过来。”朱鄞祁受不了莫言的磨磨蹭蹭,沉声下令。 “是,殿下!娘娘,得罪了!”莫言应了一声,不再对尉妘妗客气,直接扣住了尉妘妗的手,就往朱鄞祁面前带去。 而意外就是在此时发生的。尉妘妗在与莫言的拉扯之间,一不小心被摔了出去。 “贱婢,你故意的!”跌坐在地上的尉妘妗,只觉得一阵刺痛从下腹传来。不过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当是摔倒时用力过猛造成的疼痛。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莫言诚惶诚恐地伸手去扶尉妘妗。 尉妘妗一把拂开莫言的手,咬牙切齿地瞪着朱鄞祁和莫言,“殿下,这贱婢对臣妾如此大不敬,又故意害臣妾跌倒,此事臣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言有些心虚,也有些害怕,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莫言却是故意的。尉妘妗挣扎的时候,莫言是故意撒手的,因此尉妘妗才会用力过猛,摔了出去。 “尉妘妗,本宫看你今天是存心来闹事的吧!”朱鄞祁面色铁青,他将莫言收在身边本是秘密,要不是之前为了故意羞辱尉妘妗,朱鄞祁也不会让莫言暴露在人前。 “闹事?”尉妘妗心如刀绞,泪眼模糊,“朱鄞祁,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什么时候给你闹过事?姬文华将我的龙儿害死的时候,我都没有闹!我现在还跟你闹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朱鄞祁心跳都漏了一拍,“龙儿怎么会是华妃害死的?” “朱鄞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真以为你念念不忘的姬文华真是那样完美善良的女神吗?”尉妘妗冷笑一声,“我的龙儿,本是那样的健康可爱,为何在姬文华探望过他以后就突发急疫,回天无力?你敢说姬文华是无辜的吗?” “尉妘妗,说话要凭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华妃是伤害龙儿的凶手?你如此诬陷一个亡故人,你不觉得很可耻吗?”朱鄞祁双拳紧握,只当尉妘妗是疯言疯语。 “我可耻?你才可耻!”尉妘妗支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朱鄞祁面前。“你跟姬文华才是最无耻的!姬文华明明已经嫁给了沐王爷,你居然还和她暗渡陈仓,牵扯不清!朱鄞祁,你才无耻!无耻到令人恶心!这么多年来,你竟还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我真不知道,你面对沐王爷的时候,怎么会一点都不心虚呢?” 朱鄞祁蓦然睁大眼睛,惊讶地倒退了两步,“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与姬文华确实有过芸雨之事,可是,那是秘密,不该有人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朱鄞祁,你敢不敢当着沐王爷的面,对着姬文华的灵位发誓,说你与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如若不然,就让姬文华下十八层地狱,永生受苦,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尉妘妗死死盯着朱鄞祁的眼睛,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朱鄞祁的眸光闪了再闪,“尉妘妗,你好狠的心。华妃已经过世,你还扯着她不放做什么?” “是她不肯放过我!”尉妘妗眼里的恨意绵绵不绝,“朱鄞祁,你和姬文华太卑鄙了!你们不伦也就算了,姬文华竟然还有脸生下你们的孽种,你们可真……可真对得起沐王爷啊!”   ☆、281.震惊景轩不是朱鄞祯亲生的(6000+) “是她不肯放过我!”尉妘妗眼里的恨意绵绵不绝,“朱鄞祁,你和姬文华太卑鄙了!你们不伦也就算了,姬文华竟然还有脸生下你们的孽种,你们可真……可真对得起沐王爷啊!” “尉妘妗,你疯了吧!你到底在疯言疯语什么?”朱鄞祁用力扣住尉妘妗猛力摇晃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孩子?华妃什么时候怀过我的孩子?” 尉妘妗本来被莫言故意一摔,就已经浑身不对劲了,如今再被朱鄞祁这么一晃,更加头昏眼花了。“朱鄞祁,你放开我!” “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你今天休想踏出这里一步!尉妘妗,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今日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让你死在这里!”朱鄞祁眸光阴郁地掐住尉妘妗的脖子,大有要活活掐死她的感觉。 “朱鄞祁,你也只有在提到姬文华的时候,才像个男人!”尉妘妗被朱鄞祁掐得呼吸困难,却依旧没有让步。“行啊,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吧!反正,自从我的龙儿夭折以后,我就过得生不如死了,你今日要是掐死了我,我也能与我的龙儿团聚了。不过,你可得小心了,待我在阴曹地府见到姬文华,我一定会向阎王爷告状,将姬文华那个践人打如十八层地狱,看她受抽筋扒皮的苦痛!” “尉妘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杀了你!”一听尉妘妗追到阴曹地府都要寻姬文华的事,朱鄞祁彻底被气疯了,他的手劲越使越大。 “朱……朱……朱鄞祁,你……你……”尉妘妗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起来,连眼前都一阵一阵发黑。尉妘妗只觉得下腹一阵疼痛,然后有一股热流汩汩涌出。 “痛!”尉妘妗痛呼一声,整个人都往下坠去。 “尉妘妗,你少装蒜!”怒红着眼的朱鄞祁压根不相信尉妘妗的呼痛声是真的,依旧不肯松开手,直到莫言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 “殿下,娘娘她……娘娘她流血了……”莫言看到从尉妘妗的儒裙上渗透出来的触目惊心的殷红,顿时脸上血色全无。她惨白着脸走到尉妘妗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神色慌张地哀求到,“殿下,您快松开娘娘,娘娘她……流血了!” 朱鄞祁被莫言这么一打岔,这才从几近灭顶的愤怒中回过神来,看到沿着尉妘妗的裙摆渗透到地面上的血迹,朱鄞祁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一下子懵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莫言慌张地扶住尉妘妗。 “痛!”尉妘妗捂着小腹,痛得脸色苍白,冷汗津津,看到从自己下身流出来的血,尉妘妗浑身像筛子一样剧烈颤抖起来。 “血……为什么?”尉妘妗再无知也知道,这样的小腹疼痛,鲜血直流意味着什么,想到自己这个月的葵水已经晚了十来天了,尉妘妗脑子里顿时闪过一道火花。“我的孩子……没了……” 朱鄞祁听到尉妘妗的喃喃自语,当场愣在那里。尉妘妗,居然怀孕了…… “殿下,宣太医啊!快点宣太医啊!”莫言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她顾不得身份,大声朝朱鄞祁喊了一句。太子妃娘娘小产,此事非同小可啊! 朱鄞祁听到莫言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眸光深邃地望着尉妘妗,那眼里除了深深的怀疑还有深深的厌恶。 “殿下,太医……”莫言不明所以地望向朱鄞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派人宣太医。 痛得缩成一团的尉妘妗隐约察觉到朱鄞祁的眼神,待她抬起头看清朱鄞祁眼里的情绪时,尉妘妗突然就笑了。 怀疑!朱鄞祁在怀疑她什么?怀疑她假装小产吗?厌恶!她在朱鄞祁眼中就是那样的存在吗? 尉妘妗觉得很悲哀,从未这么深刻地为自己感到悲哀过。原来她用尽生命爱着的男人,对她竟是那样的反感。不要说爱了,竟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尉妘妗埋藏在心底,对朱鄞祁十几年的痴恋,突然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尉妘妗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扶着她的莫言,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尉妘妗只觉得从小腹涌出来的鲜血流得更欢了。她那么深切地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的流逝,而这一切都拜朱鄞祁所赐。 尉妘妗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然后再次痛得蹲下了身子。莫言赶紧上前一步,再次扶住尉妘妗。“娘娘,您……您不要逞强了,太医……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见朱鄞祁一直无动于衷地站着,莫言再一次催促到,“殿下,快宣太医啊!” 太医?不会有太医的。看朱鄞祁的表情,尉妘妗就知道了,他不会为她宣太医的。更何况,就算太医来了又如何?别说是太医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恐怕都来不及了。她的孩子,已经没了,谁来也救不了了! 尉妘妗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她的孩子啊!她盼了十几年的孩子啊!为什么,她竟还来不及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这么快离她而去了? 尉妘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直到地上的血迹逐渐干涸,流血渐渐停止,朱鄞祁都没有开口唤人去宣太医。 偌大的太子寝宫,被厚重的血腥味充满,尉妘妗压抑的凄厉的哭声,久久回荡。好半天,哭得声嘶力竭的尉妘妗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朱鄞祁,我恨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和景轩都不得好死!”竭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后,尉妘妗再也承受不住身心的双重打击,晕了过去。 一直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着的朱鄞祁,听到尉妘妗这句话后,突然呼吸一窒,脸色一白,也晕了过去。 ****************************************************************************** 沈梦璐是被噩梦惊醒的! 从安宅回来之后,沈梦璐就一直在睡。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是看到窗外依旧一片漆黑,沈梦璐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小眯了一下而已。 沈梦璐在黑暗中拥被坐起,再次想起与莫言会面的场景,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听完莫言的述说,沈梦璐久久不能回神。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盘旋,景轩不是朱鄞祯亲生的!景轩竟然是朱鄞祁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 朱鄞祯知道吗?他知道景轩的身世吗?朱鄞祯明明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景轩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也不知道事实真.相,绿云盖顶十几年竟都不自知吗? 姬文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将这朱鄞祁和朱鄞祯两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为了她兄弟反目。她又到底拥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两个男人都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朱鄞祯在明知姬文华与朱鄞祁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时,竟还能若无其事地与姬文华翻云覆雨,这突然让沈梦璐感觉一阵恶心。 不受控制溢出口的干呕声打破了一室的安宁,听到动静的凝霜很快端着铜灯进来了。“娘娘,您没事吧?” 沈梦璐自从外面回来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沈梦璐去安宅刻意避开了凝霜,凝霜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过,沈梦璐此番举动,却是让凝霜明白了一件事情,沈梦璐对朱鄞祯并非那么全然信任。不过沈梦璐不说,凝霜也不问。主子的*,当属下的不便过多打探。 其实有一件事情,沈梦璐是不知道的,凝霜虽然是朱鄞祯派到她身边的,可是却已经不再是朱鄞祯的人了。朱鄞祯太了解沈梦璐了,知道她不喜欢一心二用的下属,所以在将凝霜派到沈梦璐身边之前,朱鄞祯就对凝霜下了最后一个命令,从此以后只有沈梦璐一个主子。 这件事情,朱鄞祯没有刻意跟沈梦璐提过,凝霜也没有主动说起过,凝霜深知信任感是慢慢建立的,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沈梦璐对她如此提防,那只能说明一点,她的表现不够完美,或者是她的前主子不够让沈梦璐放心。 “没事,替我倒杯水。”口中酸液泛滥,令沈梦璐很不舒服。 “是,娘娘!”凝霜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杯温水和一杯参茶。“娘娘,您先漱漱口。” 喝杯水还得先用参茶漱口,虽然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凝霜某些偏执的习惯,还是令沈梦璐有些不太适应。不过沈梦璐现在没有跟凝霜说教的心情,她只想喝杯水,再躺一会儿。 可谁知,凝霜递过来的参茶刚一接近沈梦璐,她就忍不住再一次干呕起来。 “娘娘,您……您怎么了?”凝霜赶紧将参茶挪开,送到温水让沈梦璐漱口。 “凝霜,本宫早跟你说过,本宫不喜参茶。”一杯温水入喉,沈梦璐才感觉好了许多。 “是,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下回记得了。”看到沈梦璐缓和过来,凝霜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服侍沈梦璐躺下后,凝霜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娘娘,要不要宣付太医为您看看?” “你忘了,本宫就是大夫吗?”沈梦璐闭上眼睛,清冷地回了凝霜一句。“出去吧!本宫再歇会儿。” “是,娘娘!”凝霜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沈梦璐疲惫的容颜,一语不发地退了出去。凝霜其实内心很纠结,不确定她是不是应该多嘴提醒沈梦璐某些事情。 沈梦璐的医术名扬天下是没错,可是不是有一句话说,算命师,唯一不能算的就是自己的命,而医生唯一不能治的就是自己的病么。怕就怕沈梦璐这位绝世名医,遇到自身的问题就容易忽略了。比如说她的葵水已经晚了好些天了…… 待凝霜离开之后,沈梦璐再次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她摸黑搭上了自己的脉搏,然后漾开了一抹莫可奈何的笑容。 ******************************************************************************* 朱鄞祯一进宫就是三天未归,而这三天,沈梦璐也很听话地待在沐王府中,哪儿也没去,甚至连安护候府都没去。 这三天,安护候府也比较平静,刘氏在祠堂闭门思过的期间,初雪已经无声无息地下葬了。而初黛这个名字,*之间,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睡美人的谜题解开,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暴露,尉妘妗小产,尉家人翻脸,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沈梦璐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来理顺思路,也没能成功将谜团一一解开。 朱鄞褶毫无疑问是个大反派,从小就心机深重,开始在朱鄞祁和朱鄞祯之间捣鬼。长大后会密谋篡位,也并不令人惊讶。可令沈梦璐想不明白的是,他与尉家人非亲非故,尉家人为何会选择与他联手?尉家人应该明白,以朱鄞褶的性格,一旦篡位成功,极有可能会将他们一脚踢开。到底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而原本沈梦璐打算置之不理的姬文华,也再次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景轩竟是姬文华和朱鄞祁的儿子!这让沈梦璐无论如何都觉得难以接受。她很难想象,朱鄞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能如此淡定地戴着一顶大绿帽子,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 沈梦璐不相信,朱鄞祯这样精明的人,会没发现景轩的身世,想起当时她问朱鄞祯景轩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时,朱鄞祯那一霎那的迟疑,沈梦璐几乎可以肯定一件事了,那就是,朱鄞祯很清楚景轩的真实身份! 这就让沈梦璐不得不再次怀疑起朱鄞祯与姬文华之间的关系来了。每次谈到姬文华,朱鄞祯总是扬言会对她坦诚,可是却总是吞吞吐吐,言辞闪烁,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不向朱鄞祯说得那样简单。什么叫一开始只有亲情,后来产生了爱情? 一对情侣的关系,往往是从爱情开始,然后逐渐转化成亲情,到了朱鄞祯口中,他与姬文华的感情发展却颠倒了过来。可见这里面的猫腻有多深了。 尉妘妗说她的龙儿是姬文华害死的。陈嬷嬷又说姬文华是被人害死的。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联?比如说复仇? 需要解答的疑问太多,每一个都令沈梦璐头痛不已。 沈梦璐决定从姬文华入手,来寻找答案。 这天用过早膳,沈梦璐来到了姬文华生前居住的芝华宫,打算一探究竟。原本沈梦璐处于对死者的尊重,不打算擅自闯入姬文华的世界,可是现在,她却打算将姬文华的芝华宫翻个底朝天,才找出某些端倪。 沈梦璐原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遇到前来打扫的逸兰和雲璃,可是出乎意料,她今日在芝华宫碰上的却是景轩。 “景轩,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练功吗?”在姬文华的书房看到正在挥毫泼墨的景轩,沈梦璐很是意外。 “沈姐姐,你怎么来了?”会在芝华宫遇到沈梦璐,景轩的吃惊不亚于沈梦璐。一句沈姐姐出口,景轩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改口,“不,不是,不是沈姐姐,应该是母……母……母妃……” 一声别扭的母妃,景轩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喊完整。可不光是喊的人别扭,听的人也十分别扭。本来不知道景轩是朱鄞祁的儿子之前,沈梦璐还能勉强应一声,这是现在,听到景轩这句母妃,沈梦璐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景轩,称谓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我还是比较习惯听你叫我沈姐姐,感觉更加亲切。”沈梦璐走到景轩身边,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可是…皇祖母和皇爷爷……”景轩私心里当然也更愿意叫沈梦璐一声沈姐姐,可是碍于明德宗和姬皇后对他的施压,他又有些犹豫。 “这里又不是皇宫,现在也没有外人在,你皇奶奶和皇爷爷没有长顺风耳,不会听不到的,你无须顾虑那么多。”沈梦璐冲景轩笑笑,探头望了一眼书桌上尚未成型的画,转移了话题。“你今儿一大早偷懒不练功,跑到这边来,就是画画来了吗?” “沈姐姐,景轩才没有偷懒,景轩练功一直很用心呢!”景轩说着扬了扬胳膊,“沈姐姐,你难道没有发觉我变结实了么?”景轩对沈梦璐说他偷懒不练功一事,表示很介意。 “呵呵,是,确实结实了,还长高了呢!”小孩子需要鼓励,沈梦璐和颜悦色地附和到。景轩的勤奋,不不争的事实。 “真的吗?我真的长高了?”景轩眼睛一亮,“沈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赶上络儿了?” 当初阎轻络义正言辞拒绝景轩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理由就是因为景轩长得没她高。 “本小姐才不嫁小矮子!”阎轻络趾高气扬的小模样深深地印在景轩的脑海里,深深地刺激着景轩。 景轩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努力练好武功,努力长高。待到他玉树临风,武功盖世的时候,他就可以底气十足地去把那个小魔女抓回来了! 络儿?阎轻络!沈梦璐诧异地望了一眼景轩,又望了一眼书桌上的画,“景轩你,这是在画络儿吗?”书桌上的画,虽然尚不成型,却也能看出,景轩正在画的是个女子的轮廓。 景轩与阎轻络之间的恩怨纠葛,沈梦璐多少知道一些。这两人分明就是一对欢喜小冤家,不过景轩这个毛还未长齐的小屁孩,对阎轻络居然就有了这样一种至死不渝的执着,还真是让沈梦璐无限感叹,古代的娃娃早熟啊! 景轩的穷追猛打竟能将小魔女阎轻络吓得跑回阎门躲起来,本事也算是非同一般了。可是,碍于阎轻络的命中劫数,景轩想要抱得美人归,恐怕并非易事。阎门长辈们,恨不得让阎轻络离皇室中人远一点,再远一点,又怎么可能肯将阎轻络交到景轩手中呢?不过某方面来讲,阎门的长辈们倒是应该感谢景轩才对,至少他能让那不安份的小魔女乖乖待在阎门之中,不再乱跑出来为祸人间。 想到阎轻络,沈梦璐的内心柔软了下来,让别人倍感头痛的小魔女,对沈梦璐来说,却像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总能给她带来惊喜和阳光。说起来,她好久没见到阎轻络了,还怪想这个小魔女的。 “不是的,沈姐姐。”景轩先是微微有些羞涩,眸光落到书桌上未完成的画作时,又换成了一种无限惆怅的眷恋。“沈姐姐,景轩在画我的母妃。” 在画姬文华?!沈梦璐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了,“原来,如此啊!景轩,是想你的母妃了吗?” 景轩竟是姬文华和朱鄞祁的儿子啊!无论何时想到这件事情,沈梦璐都觉得难以相信,难以忍受。沈梦璐悄悄收回了原本搭在景轩肩头的手,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异样情绪泄露出来。   ☆、282.梦儿的决定,为华妃办忌日(6000+) 想?景轩摇摇头,“不瞒沈姐姐,其实,我已经不太能记得母妃的样子了。” 姬文华过世的时候,景轩才五岁。五岁的孩子,记忆虽然已经成型,可是经年累月,再深刻的记忆也有褪色的一天。加上这些年来,景轩本身过得也不那么顺遂,又鲜少有人提起姬文华,景轩对姬文华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了。 “记不清了,怎么还勉强自己作画呢?”沈梦璐望着书桌上墨迹未干的画作,心情十分复杂。画上的女子,基本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唯有五官依旧空白一片。她进门时看到景轩凝眉苦思的模样,难道正是因为记不清姬文华的长相而踌躇了吗? “沈姐姐,再过些日子,就是母妃的祭日了,景轩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画一副母妃的画像。”景轩毫无心机地解释,“不过,往年的时候,景轩都是和父王一起作画的。景轩虽然记不起母妃的长相,可父王却记得。以前都是父王在一旁指点景轩作画,可最近因为皇伯伯和皇伯母的事,父王顾不上这些,所以景轩才想尝试着自己作画试试。可是,景轩一个人,总归不行啊!”景轩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遗憾。 朱鄞祯每年都会在姬文华忌日前几日替她作画?!听到景轩的话,沈梦璐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闷闷地痛起来。 “既然,每年都作画,那你找出以前的画作,参照一下不就行了吗,何苦为难自己。”沈梦璐强忍着内心的不舒服感,柔声建议到。 可景轩听了沈梦璐这话,却更加愁眉苦脸了,“姐姐有所不知,那些画都在母妃忌日当天烧给母妃了,所以,未必能找到旧作。” 烧了?!沈梦璐眼眸一暗,每年亲手作画一幅当做祭品,朱鄞祯对姬文华的用心良苦,可见一斑啊! “所有的都烧了吗?你再仔细找找,或许能找出一两幅来。”以朱鄞祯对姬文华的心意来看,沈梦璐绝不相信他会烧了姬文华所有的画像,恐怕是被暗暗收藏起来了吧! 景轩却是有些迟疑,“姐姐,父王不太喜欢别人乱翻他的东西……” 别人?沈梦璐挑了挑眉心,“景轩,我与你,也是别人的范畴吗?” 景轩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景轩定定地望着沈梦璐,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是极其聪慧的。 沈梦璐虽然向来表现得大度明理。可是再大度的女人,遇到爱情这事儿,也会变得小心眼的;再明理的女人,吃起醋来也会失去理智的。景轩很喜欢沈梦璐,他完全不希望看到沈梦璐因为自己已经亡故的母妃,和朱鄞祯闹翻。 “沈姐姐,还是算了吧!父王这两日应该会回府一趟,景轩还是等父王回来再画吧!”景轩果断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拒绝了沈梦璐的提议。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景轩不肯找,这反而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恐怕景轩怕的不是找不到,而是怕她看到朱鄞祯珍藏的画像,会在意吧! “对了,沈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景轩怕沈梦璐追问姬文华画像的事,赶忙转移了话题。当然,他确实也十分好奇沈梦璐出现在芝华宫的原因。 沈梦璐一眼看穿景轩的小心思,既然景轩不愿找画,沈梦璐也不勉强。她温和地冲景轩笑笑,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一个谎,“我怕你父王赶不及准备你母妃忌日的事,便过来看看,我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提前做些什么准备。没想到竟能遇上你,这倒是好的。景轩不妨跟姐姐说说,你们往年都是怎么办的。” 其实朱鄞祯从未跟沈梦璐提过姬文华忌日的事情,要不是景轩说起,沈梦璐也不会知道。本来沈梦璐来这芝华宫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姬文华,不过既然碰到景轩,意外得知她忌日一事,沈梦璐临时决定替姬文华抄办忌日,并且由她亲自来主持姬文华忌日一事。 如果从景轩入手,应该能更直观更全面地了解姬文华这个人,了解朱鄞祯和姬文华的过往吧?! “沈姐姐,你……你要替我母妃过忌日?”听到沈梦璐的话,景轩吃惊不小。 “怎么?不好吗?”沈梦璐扬眉反问。“景轩是不乐意我打扰你们父子祭奠华妃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景轩赶紧否认,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姐姐说得是真心话吗?姐姐真要帮我母妃过忌日吗?” “嗯,真的。”沈梦璐淡淡地应了一声。帮姬文华过忌日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真心的,沈梦璐无法给出回答。 “景轩难道是怀疑我别有居心吗?”沈梦璐直勾勾地望着景轩,眼神暗淡了些许。沈梦璐一向喜欢景轩,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取代姬文华在景轩心中的地位,可是,亲身感受到自己在景轩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如姬文华,多少令她有些黯然神伤。 “没有,绝对没有,景轩怎么会怀疑姐姐!”见到沈梦璐的黯然,景轩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释,“姐姐你别误会,其实,景轩,只是,只是吃惊而已。景轩从未想过姐姐竟然会帮母妃过忌日。” “有那么吃惊吗?我而今是沐王府的当家主母,府内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为华妃过忌日这样的大事,由主母主持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沈梦璐努力找出一个中肯的借口,说给景轩听,也说给自己听。 “姐姐,景轩不知道替母妃过忌日是不是主母的职责,反正,那么多年,母妃的忌日,都是父王和景轩单独度过的,并没有其他人参与。”景轩实话实说。 沈梦璐入府之前,这个沐王府的内务一直是由尉欣妍掌管的,可她别说是替姬文华过忌日了,反而是不允许下人随便提起华妃,恨不能当姬文华从未存在过一样。 当年姬文华过世不满一月,朱鄞祯便被迫迎娶尉欣妍过府,本来王妃新丧,沐王府应该茹素三月,可尉欣妍刚过府,便以不吉利为由,命人拆了姬文华的灵堂,并不许所有下人穿白衣素服。后来每年姬文华的忌日,尉妘妗更是当不知道一样,从未好好为姬文华祭奠过。 不过正是因为尉欣妍这般强势霸道的作风,倒是无意之中,让年幼的景轩很快将心思从丧母之痛转移到痛恨妍侧妃身上。姬文华这个名字,在尉欣妍过府以后,就鲜少被人提起,而朱鄞祯不知道真是因为忌惮尉欣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对于尉妘妗这般冷酷无情的举动竟不置一词,任由姬文华这个前任沐王妃成为沐王府的一个禁忌。 只有每年姬文华忌日前后,朱鄞祯顾念到景轩的心情,才会陪景轩作画下棋,父子二人低调地为姬文华祭奠一番。 “你父王竟如此放纵尉欣妍?”沈梦璐十分奇怪,她向来知道尉欣妍敢在沐王府横行霸道与朱鄞祯的纵容脱不了干系,可是朱鄞祯连尉欣妍对姬文华的大不敬都能容忍,这着实让沈梦璐意外了。沈梦璐突然发现,自己对朱鄞祯的了解真是太少太少了,突然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的枕边人了。 “是呢,沈姐姐,你说父王是不是很可恶?”提到尉欣妍,景轩忍不住义愤填膺,有时候,景轩真的会忍不住去恨自己的父王。 “确实可恶。”沈梦璐点头附和,然后心疼地摸了摸景轩的脑袋,“这些年,委屈你了。”生母早逝,继母阴险,父亲又不作为,景轩过去几年在沐王府的生活,想必过得很不容易。 “姐姐,景轩不委屈,景轩还有皇奶奶和皇爷爷。景轩就是替母妃觉得委屈。”说到自己的生母,景轩的眼眶有些湿润,“景轩就是觉得父王太薄情了,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忘记母妃,任凭妍侧妃对母妃不恭呢!” 朱鄞祯薄情,这是毋庸置疑的。沈梦璐垂眸,从朱鄞祯对待尉欣妍以及沐王府其他侍妾的态度上,沈梦璐就知道朱鄞祯是个凉薄之人了。可是关于朱鄞祯对待姬文华的态度一事上面,沈梦璐却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景轩,你父王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姐姐相信他从未忘记过你母妃,不然,他又怎会年年在你母妃忌日的时候,为你母妃画像呢!”沈梦璐不忍心看着景轩难过,不得已出口安慰。“景轩不要难过了,往后,就由姐姐做主,风风光光地替你母妃过忌日吧!” “姐姐,这样子,会不会太委屈你?”能为姬文华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过忌日,自然是景轩的心愿。可是与此同时,景轩却又无法忽略沈梦璐的心情。 “景轩怎么会这么想?”景轩的问题让沈梦璐微微一愣。替姬文华过忌日,会委屈她吗?这一点,沈梦璐从未考虑过。 “姐姐,风影说,女人都很小心眼的。姐姐看到父王为母妃祭奠,想必心里会很不好受吧!所以……”景轩忧心忡忡地望着沈梦璐,“姐姐,其实,你不用为难自己的,逝者已矣。今日母妃的忌日,还是让景轩和父王一起过就行……” 看不到,就不会难受了吗?景轩到底年幼,有些事情还看不太通透。有些痛,因为不知道,才更加深刻。 沈梦璐垂下眼睑,明知姬文华的忌日就要到了,还让她假装不知道,眼睁睁看着朱鄞祯偷偷摸摸悼念姬文华,她岂不是更作孽自己。 沈梦璐早就知道景轩是个小暖男,可是景轩以为自己是好意,殊不知他这句话,却更加坚定了沈梦璐为姬文华操办忌日的决心。她倒要亲眼看看朱鄞祯和姬文华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 “景轩,你想多了。姐姐知道你是体贴姐姐,可是华妃娘娘是你的生母,又是前任沐王妃,于情于理,我都应当替华妃娘娘好好举办忌日。以前沐王府正妃一位常年空悬,妍侧妃虽然掌管府内事务,可到底不是正主子,她不懂事缺了礼数,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而今我是咱们王府的当家主母,倘若我连华妃娘娘的忌日都办不好,那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世人都笑话我们沐王府,笑话我了。”撇开主观因素,沈梦璐客观地向景轩解释了她必须为姬文华抄办忌日的理由。沈梦璐早 景轩想了想,觉得沈梦璐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尽管如此,景轩总归觉得不太对劲。“姐姐,多年来,母妃的忌日都是低调处理的,这次突然大肆举办,会不会有些不妥?这个事情要不要等请示了父王再做决定?” “景轩,而今你皇伯伯被关进了宗人府中,你父王又要忙你皇伯伯的事,又要帮助你皇爷爷批阅奏章,处理国家大事,忙得焦头烂额,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再拿这点小事去烦你父王,景轩觉得合适吗?”沈梦璐现在压根不打算让朱鄞祯知道这件事情,一切等她安排妥当再说吧!姬文华的忌日,她办定了! 景轩皱起眉头,一副无比苦恼的样子,“姐姐说的都对,可是景轩怕父王知道了会不高兴。” 多年来,除了姬文华忌日前后,朱鄞祯鲜少在景轩面前提起姬文华,理由是什么,景轩多少也明白一些。朱鄞祯嘴上说着是怕提到姬文华,会惹得景轩伤心难过,思母心切,可事实上呢,是朱鄞祯自己不愿意提起姬文华才是真吧! 现在朱鄞祯一心一意想和沈梦璐好好过日子,要是这个时候因为姬文华的忌日一事,在沈梦璐心中留下阴影,导致二人出现矛盾,感情出现问题…… 景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他发誓,他会被他父王一巴掌拍扁的。 “景轩,你又想多了。我们替你母妃办忌日,你父王应该高兴才是。”沈梦璐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高兴?她倒要看看朱鄞祯怎么个不高兴法,看看他不高兴的时候会拿她怎么样! “景轩,你放心吧!你父王不会不高兴的,就算他真的要怪罪,也有姐姐替你挡着。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吧,姐姐今日就会安排下去。”沈梦璐不容分说,拍板决定,不再给景轩拒绝的余地。 “可是姐姐……我担心……”景轩一张俊俏的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景轩,难道你不想为你母妃办忌日吗?你母妃过世之后那么多年,连一场像样的忌日都没办过,景轩不替你母妃委屈吗?”沈梦璐换了种战术,打算从心理上攻克景轩。 “我当然想啊!可是……”景轩的可是尚未说完,就被沈梦璐打断了。 “嘘!”沈梦璐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然后俯下身,与景轩平视。“景轩,姐姐知道你是个体贴懂事的男子汉。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果断。顺应内心,敢作敢为,这才是男子汉的表现!畏畏缩缩,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呢?你连为自己的母妃正名,讨回公道都做不到,日后怎么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怎么让别人信任你呢?” 景轩被沈梦璐一番义正言辞的理论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她最后那一句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轻易地戳中了景轩内心最软弱的地方。要是此刻阎轻络现在他面前,看到他这番模样,估计又该笑话他了。 “我知道了,姐姐。那母妃忌日一事,就扰烦姐姐了。不过万一父王怪罪下来,景轩会一力担当这个责任的,景轩会对父王说,是景轩求姐姐替母妃办忌日的。”景轩扬着拳头,亮晶晶的眼神里写满勇敢和坚定。 沈梦璐温柔地勾起嘴角,“好景轩,你又想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担心这些!你父王未必会不高兴。你现在还是帮姐姐一起想想,如何来帮你母妃办好忌日吧!你来跟姐姐说说,往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也好让我有个安排。” “姐姐,其实往年母妃的忌日,景轩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景轩挠挠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 往年姬文华的忌日,与其说是祭奠姬文华,倒不如说是父子俩的亲子时间。朱鄞祯平常公务繁忙,却只有在姬文华忌日当天,会推了所有事务,花上一整天时间专心陪景轩。父子俩吟诗作画,对弈游玩,朱鄞祯也只有在那一天,才会主动跟景轩说一些关于姬文华的故事。 朱鄞祯对景轩深深的父爱,谁也无法否认。沈梦璐望着景轩与朱鄞祯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孔,只觉得胸口闷闷得,十分难受。景轩竟然不是朱鄞祯的儿子,这件事,依旧让沈梦璐觉得难以置信。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来确认下景轩的身份。 可是在这个无法解析基因的古代,她又该怎么证明呢?滴血认亲的准确率并不那么高,朱鄞祯和朱鄞祁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血都极有可能与景轩的血相融。唯有做亲子鉴定才能靠谱啊!真真令人头疼。 “既然如此,那景轩你就不用费心了,忌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景轩你,不妨再仔细回忆回忆,或者想想什么办法,完成你母妃的画像吧!你们年年为你母妃画像,今年若是没有,你母妃该多失望。”沈梦璐转头望了一眼书桌上未完成的画,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第一次,她对姬文华的模样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姬文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竟能让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都对她迷恋不已。 “姐姐提醒得是。”景轩当然也很想完成那副画,可是,他真的已经记不清姬文华的模样了,那空白的五官,没有朱鄞祯的提示,景轩倍感无从下手。“也不知父王这几日有没有时间回府一趟。” “景轩,你与其等你父王归来,不如找找看是否有你母妃的画像。收到你单独完成的画作,我想你母妃会更开心的。”沈梦璐已经决定让人绊住朱鄞祯了,在姬文华忌日之前,得想办法不让朱鄞祯回府。她要给朱鄞祯一个大大的惊喜,或者,惊吓! “嗯,那就听姐姐的,我这就去找找看看。”景轩不疑有他,听完沈梦璐的话,就转身要走。不过才走了两步,景轩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迟疑地望着沈梦璐。“沈姐姐,你真的没关系吗?” 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地笑起来,“景轩,你这是在提醒我,我应该为此伤心难过吗?” “不……不……不是的,姐姐,景轩……景轩没有那个意思。”景轩三两步跑回到沈梦璐面前,“姐姐,景轩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你与父王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景轩不想因为母妃忌日一事,让姐姐心里难受,和父王生分了。” 沈梦璐深深地凝望着景轩,心中像是倒了一地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景轩,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他的优点与缺点,他的过去与现在。你母妃是你父王的过去,谁也无法抹灭。所以,我会尊重你父王的过去,也会坦然面对,懂吗?” 难受不难受,姬文华都摆在那里。在意不在意,姬文华和朱鄞祯的爱情都摆在那里。 沈梦璐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她想要揭开姬文华的秘密,她就必须勇敢面对她与朱鄞祯的过去,即便他们曾经海誓山盟,如胶似漆,又即便,朱鄞祯至今依旧对姬文华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 今日照例六千奉上!亲们多多支持!踊跃投票,踊跃留言哈!么么么哒!耐你们!   ☆、283.上当还是后悔,怎么选?(6000+) 沈梦璐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她想要揭开姬文华的秘密,她就必须勇敢面对她与朱鄞祯的过去,即便他们曾经海誓山盟,如胶似漆,又即便,朱鄞祯至今依旧对姬文华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该承受的疼痛,终须有人承受!朱鄞祯对她坦诚不起来,那她只好主动出击,去寻找答案,她不能坐以待毙,让姬文华变成她的魔障。 “姐姐,我……知道了……”景轩似懂非懂,他现在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风影说得对,女人都是小心眼的! 爱情面前,人人自私!沈梦璐承认自己不是那么大度容人的人。她要的爱情很简单,简单得很纯粹,纯粹得很苛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她想要的那颗心,除了要有对她全心全意的爱恋之外,还要有对她百分百,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忠诚! 朱鄞祯和姬文华的过去,她无法改变,也不想去改变,更不会去在意。真正让她介怀的是朱鄞祯,他的态度,他的犹豫,他的不坦诚,和他对她的不信任…… 夫妻之间贵乎一个诚字。至死不渝的忠诚和毫无隔阂的坦诚! 而这一点上,朱鄞祯的修为,显然不够…… **************************************************************************** 距离姬文华的忌日没剩几天,沈梦璐当机立断吩咐下人开始张罗起操办忌日的事情来了。原本金碧辉煌的沐王府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素缟,沈梦璐甚至还在姬文华的芝华宫里,摆起了祭奠用的灵堂。 沈梦璐这番大动干戈的举动,毫无例外地传到了皇宫,传进了朱鄞祯的耳中。 “华妃忌日的事,是谁告诉王妃的?”听到展阳汇报的朱鄞祯,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朱鄞祯好几天没回沐王府了,因为宫里事情是太多了,他实在是分身乏术,连回沐王府的时间都没有。 朱鄞祁虽被关进了宗人府,可是明德宗废太子的诏书一日不下,尉家人一日紧逼不放。朝堂上陷入相持不下的僵局,气氛紧张。而明德宗因为此事,也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朱鄞祯一方面要昼夜不息替明德宗批阅奏折,处理政事,在朝堂之上和尉家人对抗,一方面还要顾念明德宗的心情,斗智斗勇地与明德宗和姬皇后周旋,逃避他们时不时的逼宫,各种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本来这几日沈梦璐乖乖听话,没有进宫与姬皇后合伙逼他接受太子之位,朱鄞祯还暗自庆幸了一下。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沈梦璐居然私自张罗起姬文华忌日一事来,这不是存心给他添乱嘛! 姬文华忌日快到的事情,朱鄞祯并没有忘记。他这几日也有回府一趟的打算。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跟沈梦璐说这件事,她居然已经知道了,并且这么自作主张,大张旗鼓地张罗起了姬文华忌日的事情,这让朱鄞祯的内心很是不安。 “回主子,是世子告诉娘娘的。”展阳这几日一直同朱鄞祯一起待在皇宫,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荒唐!传本王的口信回去,让王妃打消替替华妃办忌日的念头。”朱鄞祯十分懊恼,华妃的忌日,多年来都是低调处理的,沈梦璐这么大肆张扬的举动,只会惹来麻烦。 “王爷,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展阳面色为难,“一切准备工作,娘娘都已经准备妥当,并且,还发了悼念帖到姬太傅府上,皇后娘娘也知道此事了。” “什么?”朱鄞祯震惊,这沈梦璐到底想干什么?姬文华过世六年,她的忌日从来就没有这样张扬过。沈梦璐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 “去备马,本王要回府一趟!”朱鄞祯面色铁青,他必须找沈梦璐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主子,可是皇上还等着您商议蕃族议和的事情。”展阳迟疑地道。 就在几天前,蕃族国主派人送来书函,说是一月后,以蕃族太子为首的使臣将会抵达京都拜访大明国主,书函之中言辞切切,说蕃族自愿与大明永世交好,颇有主动议和,大肆巴结的意思。 蕃族派使臣进贡议和,这本是好事,可是眼下却因为尉家人弹劾朱鄞祁,逼明德宗废太子一事,却让原本的喜事变成了为难事。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国丑!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不是废太子的好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以丞相府尉驰瀚为首的那一派大臣却态度坚决,拒不让步。每日联名上表要求明德宗废太子。而以安护候府谢家为首的那一派大臣却极力维护朱鄞祁,坚决反对在此事废太子,以免让大明成为他国的笑柄。朝堂之上,两派人马僵持不下。明德宗为此也倍感头痛。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就朱鄞祁一事做出一个合理的决断,然后专心应付蕃族议和一事。 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朱鄞祯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本王自有分寸,赶紧去备马吧!”事实上,朱鄞祯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的后院都起火了,他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蕃族议和的事情。 更何况,蕃族议和一事尚有一月有余,晚个一天半天不是什么要紧事。可姬文华忌日却迫在眉睫了,倘若此事不能妥善处理,只怕他沐王府从此要家无宁日了! “是,王爷!”展阳不敢再多言,转身退出了殿外。 朱鄞祯烦躁地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拿起披风就望殿外走去,他迫不及待要回沐王府与沈梦璐好好谈一谈。 可是朱鄞祯还没走出大殿,就与迎面而来的朱鄞褶碰了个正着。 “四皇弟,这么神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啊?”朱鄞褶是奉了明德宗之命,前来商谈蕃族议和一事的。朱鄞褶驻守蕃族多年,是平蕃的最大功臣,与蕃族太子也有过多面之缘,议和一事,自然少不得他。 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朱鄞褶。“父皇尚在午休,恭王爷怎么来得这样早?”明德宗近几日精神不济,每日午膳后都会小憩一个时辰。眼下距离明德宗定下的时候,尚有大半个时辰,可这朱鄞褶这会儿来…… “为兄是特意来找四弟你,说一些体己话的。”朱鄞褶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慢悠悠地回话。 “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吧!我现在有事。”朱鄞祯不觉得他与朱鄞褶私底下能有什么体己话可以说的。一直以来,朱鄞褶在他眼里都是麻烦的代名词。朱鄞褶十次找上门,有九次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朱鄞祯想走,也得问问朱鄞褶的意见。朱鄞褶伸出手挡住朱鄞祯的去路。“是什么事情让四弟如此着急呢?竟连国事都可以抛却?四弟,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什么事都与你无关,让开!”朱鄞祯面色冷凝,冷冷地拂开了朱鄞褶横在面前的手臂。 “看四弟如此神色慌张,让为兄猜猜,是不是跟女人有关?四弟莫不是急着回沐王府去找我们温良淑德的四弟妹吗?”朱鄞褶对朱鄞祯冷漠疏离的态度不以为意,他懒懒地靠在门框上,邪气地望着朱鄞祯。温良淑德,四个字,被朱鄞褶咬得格外重。 朱鄞祯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再次迈开腿,准备离去。朱鄞祯太了解朱鄞褶了,他就是故意捣乱来的。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四弟好福气啊!有个宽容大度的好王妃。可真真叫为兄羡慕得紧啊!”见朱鄞祯没有回头的打算,朱鄞褶语气夸张地补上了一句。“能如此隆重地为夫君的前任王妃举办忌日,普天之下,除了四弟妹,恐怕也没有哪个良善的女子能做得出来了。四弟妹此举,必然会成为天下续弦的楷模!” 朱鄞祯的脚步被迫听了下来,他捏紧拳头,眸光阴鸷地盯着朱鄞褶,“朱鄞褶,你想说什么?”沈梦璐为姬文华举办忌日的事情,竟已经传到朱鄞褶耳中了吗? “为兄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对四弟羡慕嫉妒恨。先是娶了华妃这样一个德才兼备,忠贞不渝的王妃,现在又有四弟妹这样一个通情达理,名誉天下的奇女子做你的王妃,真正是叫为兄这个孤家寡人艳羡不已啊!”朱鄞褶毫无诚意地扯着嘴角,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朱鄞褶,你有够无聊的!”朱鄞褶就是存心来找茬的。朱鄞祯再一次决定无视他。 “为兄是闲人一个,不像四弟这样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无聊人便只好说些无聊话,做些无聊事来打发时间。不过,四弟今日若是不肯听我这一两句无聊话,只怕日后会后悔莫及哦!”朱鄞褶就像是一只戏弄老鼠的猫,一次又一次挑拨着朱鄞祯。 无视!彻底无视!朱鄞祯下定决定不理会朱鄞褶,顾自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这女人啊,越是知书达理,生起气来越是可怕。四弟这会儿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着急着慌的回去,就不怕撞枪口?这生气的女人就是一个炸弹,一个处理不当,随时都有可能,砰……就炸得人粉身碎骨。”朱鄞褶倚着扶栏,抬首望天,自说自演地扮演起爱情专家的角色来。 “说来也是,这样的事情,换谁能不生气呢?只不过四弟妹可真正是个令人纳闷的奇女子。我第一次听到四弟妹的传闻,就知道这个女子必然会创造无数个传奇。可没想到,最大的传奇竟是四弟妹本身。四弟妹的度量真正令我自叹不如啊!要是换了我,别说为华妃办忌日了,没有掘坟鞭尸,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朱鄞褶越说越玄乎,朱鄞祯的脚步越来越慢,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这怕正是应了那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四弟本是一个传奇人物,与四弟妹这样的奇女子搭配到一起倒也算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不过四弟的御妻术倒是令为兄佩服得紧。四弟自己替别人养儿子养得心甘情愿,竟然还能哄得四弟妹容忍你那顶大绿帽子,甚至还为姬文华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办忌日。啧啧……四弟这哄女人的本事,可真是……” 朱鄞褶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尚未说完,只感觉到一阵风过,原本离他几十丈远的朱鄞祯已经如鬼魅一般闪到他的眼前。 “朱鄞褶,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待朱鄞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快如闪电的朱鄞祯揪住了衣领。朱鄞祯英俊的脸上黑压压的一片,墨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两簇火苗。 胡说八道?朱鄞褶嗤笑一声,“为兄可是实话实说。四弟反应这么大,是听不得为兄说姬文华水性杨花呢,还是听不得为兄说你戴了一顶绿帽子?” “朱鄞褶,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然我杀了你!”朱鄞祯没有回答朱鄞褶的问题,只是阴沉着眼眸威胁到。 “哎哟,我可真怕呀……”朱鄞褶丝毫不将朱鄞祯的威胁放在眼里。“这个世上可真是没天理了,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朱鄞褶伸手弹开了朱鄞祯揪着他衣领的手,毫无畏惧地整了整被捏皱的锦袍。“事实就是事实,四弟你再怎么恼羞成怒,甚至想杀人灭口,它照样存在。” “朱鄞褶,我再跟你说一遍,景轩是我的儿子!你少在外面胡说八道,混淆视听,误导别人。”朱鄞祯双拳紧握,手指格格作响,要不是场合不对,怕惊动了明德宗,朱鄞祯真想当场将朱鄞褶打得满地找牙,再将他这张破嘴缝起来,让他变成一个永生永世都说不出话来的哑巴! “证据呢?”朱鄞祯越失态,朱鄞褶越兴奋。他一副很欠揍的表情看着朱鄞祯,大有等着朱鄞祯出手揍他的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景轩是你的亲生儿子?” “朱鄞褶,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诚如你说的,事实就是事实!”朱鄞祯冷声回到,他才不会上朱鄞褶的当,不会傻到在明德宗眼皮子底下跟朱鄞褶干架把事情闹大。 “你当然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反正景轩是谁的儿子都与我无关。四弟你,只要想好怎么向你的好兄弟和好娘子证明就行了。”朱鄞褶意味深长地盯着朱鄞祯。 朱鄞祯闻言犹如突遭雷击,浑身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向他的好兄弟和好娘子证明就行?朱鄞祯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咦?你的好兄弟还没告诉你吗?”朱鄞褶故作吃惊,然后一脸讥诮。“啧啧,我该说你们的兄弟之情太深厚呢还是太浅薄呢?” “朱鄞褶,你别逼我出手!”好不容易将火气压下去的朱鄞祯再一次揪住了朱鄞褶的领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想干架吗?来啊!为兄早就想试试四弟你的身手了。”朱鄞褶有恃无恐地挑衅到,他料定朱鄞祯不敢对他动手,就算真的动手,朱鄞褶倒也不怕。他与朱鄞祯干架,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朱鄞褶,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听到朱鄞褶的挑衅,朱鄞祯反而松开了手。“你不要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来误导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的!”朱鄞祯冷冷地瞥了朱鄞褶一眼,再次转身要走。 挑拨离间,是朱鄞褶的拿手好戏。从小到大,朱鄞褶说了无数谎话来挑拨他与朱鄞祁之间的兄弟之情,这一次,朱鄞祯只当朱鄞褶是故技重施。 朱鄞祯这么快恢复了冷静,这让朱鄞褶多少有那么点遗憾。说实话,他倒是真想和朱鄞祯好好打一场,一较高下!“四弟,不该信的时候,你信了,那叫上当。该信的时候,你不信,那叫后悔。上当和后悔,哪个后果更严重,四弟难道还分不清吗?” “上当受骗才是最令人后悔的!”朱鄞祯冷哼一声,这次果断地没有再浪费时间听朱鄞褶胡诌,也没有再停下脚步,大踏步离去了。 “四弟慢走!可仔细想好了安抚四弟妹的借口,小心被怒火焚身哦!”朱鄞褶不怕死地再次冲朱鄞祯吼了一嗓子。 朱鄞祯的拳头紧了又紧,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再停下脚步。该死的朱鄞褶!该死的朱鄞祁! 朱鄞祯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当日在宗人府,朱鄞祁莫名其妙跟他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原因了,恐怕是朱鄞祁信了朱鄞褶的话,以为景轩是他的儿子!可是为什么沈梦璐又会听到这个谣言? 杀千刀的朱鄞褶!总有一天,他要亲手宰了他!朱鄞祯暗暗发誓! “呵呵,朱鄞祯啊朱鄞祯,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后悔莫及!”朱鄞褶望着朱鄞祯散发着熊熊火焰的背影,无声地笑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 被素色笼罩的沐王府,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一身素衣的沈梦璐正亲自为姬文华写悼词,书桌旁边放着一摞已经抄写好佛经,而站在一旁替她磨墨的人是楚代安。 楚代安被朱鄞祯外派了几天去打探消息,可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沈梦璐要为姬文华举办忌日的事情。楚代安虽无法理解沈梦璐此举的目的,不过他明显能感觉出来,沈梦璐心思重重,并且心情很不好。 “娘娘,你与王爷之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沉默了半天,楚代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内心的疑惑。能让沈梦璐心情不好的,除了朱鄞祯,楚代安还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沈梦璐性子凉薄,对什么事情都是淡然处之的模样,也唯有遇到感情问题,才会出现失控的时候。 “没有。”沈梦璐写字的动作顿了顿,清冷地吐出两个字。她与朱鄞祯不是又出问题了,而是有些问题,从未解决过。 没有?楚代安挑眉,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那你是在为太子殿下担忧吗?”朱鄞祁而今被关进了宗人府,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沈梦璐再次顿住了手中的笔,“不是。”她唯一需要替朱鄞祁忧心的就是戒毒一事。不过戒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按眼下的形势来讲,也不是替朱鄞祁戒毒的好时候。 “那是在为谢老夫人的病担心?或者是在为身陷囹圄的谢长安担心?”楚代安再次发问。 “楚代安,你越扯越远了。”沈梦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以楚代安的精明,沈梦璐不相信他会猜不到她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 “有扯远吗?我还以为你是在为这些事情烦心呢!”楚代安扬眉笑笑。“要是这些都不是,那我还真是想不透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些更值得你烦心的了。” “楚代安……”沈梦璐颇感无奈地唤了一声,然后放弃了继续写悼词的念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令她烦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何止这些! “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沈府走走吧!”楚代安笑吟吟地建议到。 去沈府?沈梦璐有片刻怔忡,算起来,她还真是很久没有踏进过沈府了。 “好!”沈梦璐没有拒绝楚代安的提议。 ************************************************************************ 今日六千奉上! 回家倒计时中,嗷嗷……接下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每天六千……   ☆、284.娘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揍他(6000+) 去沈府?沈梦璐有片刻怔忡,算起来,她还真是很久没有踏进过沈府了。“好!”沈梦璐没有拒绝楚代安的提议。 偌大的沈府本该是人去楼空,沈梦璐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庭院深深,梧桐寂寞,秋色萧条的沈府。可出乎意料,没有主子的沈府,却依旧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 沈梦璐和楚代安乘坐的马车尚未驶近,沈府大门就被缓缓打开了,有一群人鱼贯而出整齐地跪在大门口。 “恭迎大小姐回府!”马车刚刚停下,沈梦璐才一脚踏出马车,听到了熟悉的请安声。沈梦璐的动作有些迟疑了。那是蔡忠的声音吗? “恭迎大小姐回府!”沈梦璐走下马车,接应她的又是一声整齐的请安声。为首的果然是蔡忠! “忠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梦璐十分意外,到处沈默和柳如芸入狱,沈家下人闹翻了天,后来赵欣然等人被朱鄞祯送走,沈府成了一座没有正主的空宅,她以为所有人都该离开了才对,没想到竟会看到那些个熟悉的身影。 “大小姐,老奴一直盼着大小姐您回来。大家一直盼您回来。”蔡忠红着眼眶,声音微微发颤。跪在蔡忠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是眼泪汪汪地望着沈梦璐,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忠叔,你们都快起来吧!”沈梦璐上前一步,虚扶了蔡忠一把,然后侧目扫视了一圈,一眼望见了几个熟识无比的身影。她的贴身丫鬟清歌,清舞,飞雪院的厨娘素娘,甚至还有她亲手提拔的飘香楼大厨杨兴。 杨兴?!沈梦璐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小个子厨子两眼。蔡忠等人都是家生子,在这沈府生活了一辈子,继续留在这支离破碎的沈府,可以理解为是顾念旧情。可是这个杨兴,却是来沈府谋生的,而今这沈府连个发月银的主子都没有,他为什么还会继续留在这里?连欠了卖身契的家生子都靠不住,这位大厨的忠诚度实在令人疑心。 “谢大小姐!大小姐,门口风大,还是先进府再说吧!”蔡忠站起身来,感动地擦了擦眼角,躬身建议到。 沈梦璐的思绪被蔡忠打断,她收回打量杨兴的视线,转头望向蔡忠,温和地应了一声。“好的,忠叔。” 一群人簇拥着沈梦璐往沈府内院走去,楚代安噙着清浅的微笑,不远不近地跟在沈梦璐身后。 秋意正浓,原本改造完毕,准备对外开放露华园和锦果园已是硕果累累,瓜果飘香。 沈梦璐看到果树底下放着一些篮子和木梯,旁边还放着些遮阳的草帽,不远处还堆放着一筐一筐采摘好的瓜果。“忠叔,你们这是在采摘果子吗?” 沈府内院距离大门有一段时间,沈梦璐又是临时过来,并没有事先通知过蔡忠等人,他们能这么快察觉到马车的驶近,并且到门口迎接,想必人本就是在大门附近。沈梦璐再回头打量了一下大家的简便装扮,精准地猜出了他们先前正在采摘瓜果。 “是的,大小姐。”蔡忠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意。“大小姐来得正巧,不如就在这亭子里歇歇,来尝尝这些新鲜的瓜果吧!咱们园子里的果树大多是名贵品种,结出来的果子格外香甜,尤其是这新鲜采摘下来的,更是果香馥郁,入口甘甜。” 蔡忠话音未落,清歌清舞二人已经机灵地去准备新鲜采摘下来的水果了。不大一会儿,避风亭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清洗干净的水果。 拳头大的石榴晶莹剔透,圆润如玉的葡萄紫中透黑,白里透红的蜜桃芳香扑鼻,红扑扑的苹果,黄澄澄的蜜橘,酸甜爽口的樱桃……各式各样的水果应有尽有。 沈梦璐望着摆得满满当当的水果,双眼发直。“忠叔,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这园子里竟有那么多果树,并且如此大丰收。”这哪里像是寻常府邸的内院,简直就是果林啊果林! “大小姐,您寻常鲜少在园子里打转,不了解也是正常。其实几个园子也是经年累月建造起来的,以前为了培育这些果树,没少费心思。十年树木,园子里不少果树都正是最最茁壮的时候,加上常年累月的精心打理,硕果累累也是情理之中的。”蔡忠低声解释到。 沈梦璐注意到除了地面上摆放着的一筐筐瓜果,各类果树上都还是挂满了水果。“这么多水果,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么多瓜果,一日三顿都吃不完。 沈梦璐原先将门口这几处果园改造成沈园,也是看中了这丰富的资源,不过如此大丰收的场景,还是令沈梦璐有些意外。蔬果不易储存,倘若不能妥善处理,白白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蔡忠望了楚代安一眼,“大小姐,您放心,这些瓜果都已经有销路了。”蔡忠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账本,双手捧到沈梦璐面前,“大小姐,请过目,这些都是贩卖瓜果得到的收入。” 卖水果得到的收入?沈梦璐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接过账本。上面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地记载着每日采摘的数量,卖出去的数量,以及每日进账的银两。沈梦璐注意到,这些水果被按等级销售,除了送往几处酒楼之外,还有往皇宫和各家高门大院送的,甚至连沐王府都有,余下还有极少部分流落到了市场小贩手中。 沈梦璐浏览了一遍账本,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楚代安,“我倒是真不知道,我们沈家竟然成了水果大亨了。” 能想出将水果分级销售,并打通销路,这些可不是蔡忠他们能做到的,除了楚代安,沈梦璐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头脑,或者说还有谁会对岌岌可危的沈府如此尽心尽力。 楚代安扬唇笑笑,并不做多解释。“不能浪费资源嘛!” 沈梦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将账本递回给了蔡忠。“忠叔,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本来看到留守在沈府中的蔡忠等人,沈梦璐还担心他们的日子会不好过,现在看到这果园被打理得不错,收入也不错,她也安心了不少。 “大小姐,我们不辛苦!”蔡忠却没有伸手接账本,“能继续留在沈家,能继续为大小姐效劳,是我们的福气。大小姐,这账本就由大小姐收着吧!老奴手边还有一份,以后每月的账本,老奴都会准备好,随时等大小姐回来检查。大小姐,这是库房的钥匙。”蔡忠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沈梦璐。 沈梦璐皱了皱眉,没有去接。“忠叔,卖水果这些都是你们辛苦劳动所得,这些你们分了就行,无须算入库银。” 蔡忠他们能留守沈府,这份衷心已经令沈梦璐感动不已。她压根没想过要从这些衷心的下人身上得到什么利益。果园虽说是沈家的产业,可是没有他们的守护和辛劳,莫说收入了,只怕会成为一片废墟。辛苦采摘,卖水果所得,理应留给他们。 “大小姐,老奴已经自作主张将先前拖欠的月银双倍补发给大家了,这段时间采摘果子比较辛苦,也算了双倍月银,所以……还是请大小姐收下钥匙吧!”蔡忠不由分说将库房钥匙塞进了沈梦璐的手中。 “大小姐,您虽已出嫁,可您永远是沈家的大小姐,永远是沈家的当家人,老奴等人都期待着大小姐等带领我们重建家园。所以,无论如何,都请大小姐收下这些!”蔡忠说得情深意切,沈梦璐听得感慨万千。 “忠叔……”沈梦璐没有预料到今日来沈府会有这样的遭遇,意外之余,是满满的感动。“我知道了,忠叔。放心吧,我相信,我们沈家会重新站起来的。” 沈梦璐没有再推辞,将钥匙收入腰间。这一串沉甸甸的钥匙,除了意味着沈家的当家大权,还包含了蔡忠等人的无限期盼。 “娘娘,您难得有空回来,不如放松一下心情,体验一下采摘瓜果的乐趣如何?”只坐在亭子中吃水果太过无趣,楚代安又提了个建议。 沈梦璐抬头望了一眼硕果累累的果园,内心闪过一道难以言喻的喜悦,“嗯,你的建议不错,就这么办吧!” 得到沈梦璐的首肯,蔡忠眉开眼笑地转头安排去了,而清歌清舞也言笑晏晏地上前来带着沈梦璐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摘果子,分拣,包装,到派送。一个下午,沈梦璐将沈府果园的操作流程详细地做了了解。看着忙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却又笑容满面的众人,沈梦璐脸上也浮上了会心的笑容。 沈梦璐原本以为楚代安提出来沈府转转只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不过现在她知道了,楚代安带她来沈府,是有计划的。楚代安知道她心情郁闷,需要排解。而楚代安也明白普通的消遣方式,根本无法缓解她的压力,也无法开解她。所以楚代安才费劲心思带她来了沈府。 看到沈府一扫先前的萧条,一派朝气蓬勃的模样,沈梦璐原本纠结的心,也渐渐舒缓开来。她在沐王府遭受到的种种压抑,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时间,在辛勤的劳动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太阳西下的时刻,一天的采摘也接近了尾声。在蔡忠等人的殷切挽留之下,沈梦璐答应了,在沈府用完晚膳再走。 晚膳是别出心裁的篝火烧烤,新鲜的食材,新鲜的蔬果,上好的佳酿。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满足地享受着辛勤劳动过后的晚膳。没有主仆之分,没有身份差别,围坐在沈梦璐身边的蔡忠等人,在此刻就像是沈梦璐的朋友,家人,令沈梦璐倍感温暖。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沈梦璐再怎么眷恋这样美好的感觉,却也知道不得不结束这一切,回到那个金碧辉煌,却又令人莫名窒息的沐王府去了。蔡忠等人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微酣的沈梦璐。 ************************************************************************************ 坐上马车后,沈梦璐一直眼神迷离地趴在窗口望着灯火通明的沈府,心情十分复杂。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曾让她伤心失望且伤痕累累的沈府,竟会变成令她流连忘返的天堂。 “娘娘,夜间风大,小心着凉。”楚代安体贴地为沈梦璐搭上了披风。 “楚代安,谢谢你。”沈府已经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沈梦璐收回视线,感动地望着楚代安。 沈梦璐晶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夺目。楚代安的心微微抽了抽,然后若无其事地展开笑容。“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沈梦璐轻笑一声,“楚代安,雷锋是你的偶像吗?”什么都没做?才怪!沈梦璐敢打包票,沈府而今能有这样的繁荣景象,全靠楚代安的功劳。 “不是,我的偶像是沐王爷。”楚代安语气平静地回答,然后仔细盯着沈梦璐的反应。 听到朱鄞祯的名字,沈梦璐的眼神瞬间暗淡了几分,“他是你想殴打的对象吧?”沈梦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朱鄞祯多少次因为自己的小心眼而给楚代安小鞋穿。楚代安会拿他当偶像才怪! “娘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揍他!”感受到沈梦璐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气息,楚代安一颗心都抽紧了。沈梦璐自从嫁给朱鄞祯之后,似乎离快乐越来越远了,就这一点上,就有足够的理由让楚代安狠狠揍朱鄞祯一顿。 “你有这个胆量的话,请自便!”沈梦璐权当楚代安是玩笑话。 揍他何须胆量啊!只要你一个眼神就够。楚代安暗暗捏紧拳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楚代安,瑶儿她们好吗?”算起来,沈梦瑶等人离开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要不是今日的沈府之行,沈梦璐几乎要忘了那些对她充满着期盼的家人。 “嗯,她们一切安好,你无须挂心。”自从赵欣然和沈梦瑶等人被送走之后,朱鄞祯将她们安置妥当以后,剩下的事情便都交给楚代安负责了。朱鄞祯并没有亏待她们,衣食住行上面都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唯有一点,是朱鄞祯不允许她们做的。那就是不允许她们再与沈梦璐有任何牵连,也不允许她们说自己是沐王妃的家人。为此,沈梦瑶还郁郁寡欢了很久,至今不能释怀。不过这些沈梦璐并不知道。 “嗯。有你照看她们,我放心。”沈梦璐冲楚代安展颜一笑,言语之间都是对楚代安的信任。 楚代安的眸光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话。“娘娘,其实,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沈府也好,瑶儿她们也好,全都仰仗王爷的照拂。” “楚代安,你不用撇开自己的功劳,我不会觉得欠你人情的。你也不用故意为朱鄞祯说好话,他有多少功劳,我心里清楚。”朱鄞祯的为人,沈梦璐又岂会不知呢! 沈梦璐是那种就事论事的人,并不会因为姬文华的事,就对朱鄞祯心存芥蒂,便抹杀他的所有好。朱鄞祯为她和沈家做的事,沈梦璐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拿果园一事来说,合理利用果园资源的点子定然是楚代安出的主意,不过销路这一块,却是离不开朱鄞祯的功劳。不然,楚代安再神通广大,又怎么可能将水果卖进皇宫去。 沈梦璐也知道楚代安为朱鄞祯说好话,无非是以为他们吵架闹别扭,想当和事佬。可是,楚代安不知道的事,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外人三言两语能劝的。他们二人的感情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沈梦璐相信朱鄞祯是爱自己的,也很清楚,她是爱朱鄞祯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横亘了一个姬文华。 本来逝者已矣,姬文华一个亡故人不应该成为矛盾的来源,可是,偏偏因为朱鄞祯的不坦诚和那些与姬文华有关的秘密,而生生让这个原本无关紧要的的人物,成了横亘在朱鄞祯和沈梦璐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墙。 “娘娘,我不是雷锋,也不是为王爷说好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楚代安微微有些自嘲。其实,天知道,他最不愿意的就是为朱鄞祯说好话。自私一点的话,楚代安甚至私心里希望沈梦璐最好不要原谅朱鄞祯,最好二人从此分道扬镳,那么他就可以有机可趁,寻个明目,然后名正言顺地守在沈梦璐身边了。 可是,楚代安不是那样的人,做不来落井下石的事。他见不得沈梦璐为了朱鄞祯郁郁寡欢,见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忧伤爬上沈梦璐的脸颊。所以,别说是实事求是为朱鄞祯说话了,哪怕是昧着良心替朱鄞祯说好话,他都可以。只要,只要能换来沈梦璐的开怀一笑。 “娘娘,都说夫妻之间是*头打架*尾和。不管王爷做错了什么,想想王爷对你的爱,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娘娘本不是一个拘泥于过去的人,因为对方无法改变的过去,而破坏了现在的生活,岂不是得不偿失。”虽然心中别扭,楚代安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口,含蓄地劝慰到。 楚代安不是傻瓜,沈梦璐这一次落落寡欢的原因是什么,楚代安心中也很清楚,无非是因为姬文华。这一点从沈梦璐大动干戈的举动上就能看出来了。也只有景轩那个小傻瓜会天真地相信沈梦璐为姬文华办忌日是真心实意,毫无芥蒂的。 沈梦璐是笑了,不过却是苦笑。“楚代安,并不是我要纠结朱鄞祯的过去。我也知道最难改变的便是一个人的过去。我只是……难以释怀……”难以释怀朱鄞祯的不坦诚,难以释怀景轩的真实身世。 “你释怀不释怀,过去都无法改变。你现在这样跟一个死人较劲,除了让活着的人更难受以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只会徒增烦恼而已。”每次看到沈梦璐林妹妹病发作,楚代安就忍不住有一种想泼她一盆子冰水,狠狠冻醒她的冲动。 “怎么?你觉得我为姬文华张罗忌日一事不妥吗?”沈梦璐知道她为姬文华办忌日会让世人不理解,楚代安不明白她的心情,她也不恼。 “妥不妥我没资格评判。我只知道,你为了这件事弄得自己都在王府待不下去,这无论如何是有点过头了。再说,就你摆出来的架势,明白人知道你是在为过世多年的前任沐王妃办忌日,不知道的人恐怕会誤以为是现任沐王妃新丧了呢!”楚代安何止不理解,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本来吧,这沈梦璐为姬文华举办忌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看作是在履行当家主母的职责。可是沈梦璐在那沐王府中到处挂满了白色的帳幔,甚至在大门口的镇宅雄狮都被佩上了白花,实在是太夸张了! 有心不在排场。沈梦璐故意这么大动干戈,显然最终目的不在于为姬文华祭奠,而是故意做给朱鄞祯看的吧!利用一个死人来刺激活人,这样的行为,楚代安实在无法苟同啊!这也有悖于沈梦璐的本性啊! “你这样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是何必呢?”楚代安知道前面那句话有些过份了,又缓和了语气。 *********************************************************************************** 今个儿让楚大帅出出镜。   ☆、285.朱鄞祯,你抽什么疯?(6000+) “你这样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是何必呢?”楚代安知道前面那句话有些过份了,又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了。我明日就命人将那些拆些许下来。”沈梦璐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叹息似的应了一声。楚代安言之有理,她到那么大张旗鼓,确实是足够让人误以为是她这个新任沐王妃新丧了。 不过楚代安不明白的是,而今的沐王府令她窒息的原因,并不是那些为姬文华准备的白绫素稿,而是掩藏在沐王府中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姬文华与朱鄞祯兄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景轩的身世。 “你能这样想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专注于未来才是王道。”听到沈梦璐这样温驯的妥协,楚代安只觉得内心的疼痛更深了,望向沈梦璐的眼眸都情难自禁地流露出了一抹怜惜。 “嗯,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楚代安说的这些道理,沈梦璐都懂。可正是因为心中太清楚,沈梦璐才陷入无尽的纠结。沈梦璐很清楚,以后的路想要走得平坦顺遂,那么有一件事情是必须搞清楚的。 “楚代安,你有没有什么能帮人做亲子鉴定的办法?”沈梦璐这几日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精密的仪器,做DNA比对那根本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亲子鉴定?!楚代安愣了愣,“你要为谁做亲子鉴定?” 沈梦璐抿了抿唇,不知该不该将景轩的事情告诉楚代安。 楚代安见沈梦璐面带迟疑,也不为难她。“在这古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滴血验亲。” 沈梦璐闻言苦笑了一声,“楚代安,那是无知古人用的方法。你我都知道,滴血验亲这个方法不太靠谱。” 血液相溶,与血型有关,与血缘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更何况,朱鄞祯和朱鄞祁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长相且有六七分相似,血型相同的话,并不足为奇。滴血验亲这一招用在景轩和朱鄞祯兄弟身上,完全没有用。沈梦璐要的是确切的结果,百分百靠谱的方式。 “我们知道不靠谱,可古人不知道。你用这一招来糊弄古人也够用了的。”楚代安不以为然。 “可我不是用来糊弄别人的。”沈梦璐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楚代安,“楚代安,说真的,你有办法吗?”沈梦璐原先见过楚代安摆放放在密室中的磁场接收器以及窃听器之类的现代装备,那些可不像是这古代的产物。所以,也许,楚代安会有什么办法,能弄到用来做亲子鉴定的仪器。 沈梦璐眼眸中的认真和期盼让楚代安微微皱了皱眉,“你当我是神仙下凡,有通天的本领吗?” 闻言,沈梦璐眼里那希冀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眼神也变得暗淡了。“呵呵,是我急糊涂了。”沈梦璐自嘲地勾起嘴角。她居然会以为楚代安真有通天的本事。 看着沈梦璐又被阴郁笼罩,楚代安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半响,他才再次开口问到,“你想要鉴定谁的身份?” 沈梦璐了无生趣地抬了抬眼皮,“没有谁了。反正没有办法鉴定。”沈梦璐不是存心隐瞒楚代安,而是既然景轩的身世无法确认,那么她索性就当从来没听过此事算了。她不想让景轩受到伤害。 “我并没有说一定没办法。”楚代安叹了口气,他终究是见不得沈梦璐的忧伤。 “你有办法?”沈梦璐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可以有办法。不过我首先得知道值不值得我替你想办法。”楚代安确实有办法,可是那个办法有极大的风险,他首先得知道沈梦璐要做亲子鉴定的对象是谁,从而来判断是不是值得他去冒那个险。 沈梦璐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迟疑地望着楚代安,“楚代安,你真的有办法吗?” “你相信我的话,我就会有办法。”楚代安模棱两可地回答。 沈梦璐闻言笑起来,“楚代安,这不是考验友情的题目。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我毫无保留的信任的话,除了你这个同类,我想我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楚代安眼眸一弯,嘴角缓缓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沈梦璐这句话犹如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了他的心田,在他心尖开出朵朵鲜花。沈梦璐,有你这句话,上天入地,我都在所不辞。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想想办法吧!”楚代安掩藏好内心的悸动,故意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 沈梦璐莞尔,“我还没告诉你是鉴定的对象是谁呢!” “你有权利保留*。”楚代安微微一笑,“你那样信任我,我要是再逼问你,岂不是显得我小心眼了。” “楚代安,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这么讲了,我再蓄意隐瞒,岂不是显得我太卑劣了!”沈梦璐扬着笑容,学楚代安的口吻说话。 “那我就姑且听听吧!”楚代安的嗓音温润如玉,墨玉一般的眼眸里闪烁着无人能懂的情绪。沈梦璐,在我面前,你永远与卑劣无关,即便你故意利用我,我都甘之如饴。 “楚代安,我要给景轩做亲子鉴定。”静默了一会儿,沈梦璐才平静地开口。 “为什么?”楚代安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梦璐要鉴定身份的对象竟然会是朱景轩。 “尉妘妗对朱鄞祁说,景轩是朱鄞祁和姬文华的儿子。”沈梦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这算得上是皇家的一大丑闻了。 “这是真的吗?姬文华不是朱鄞祯的王妃,景轩怎么可能会是……”楚代安的话说到一半便自动闭上了嘴。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二人与姬文华之间的纠葛,楚代安也听说过。所以,还真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只能说,天家的水好深…… “你信吗?”楚代安觉得,他似乎开始明白过来沈梦璐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我只相信事实。”事实上,沈梦璐正是因为不愿意相信,这才想给景轩做亲子鉴定。“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知道事实。” 楚代安拧起眉头,“此事非同小可。朱鄞祯知道吗?他对此有什么解释?” “只字未提。”谈到朱鄞祯,沈梦璐的声音冷了几分。 “这种事情,确实也是难以启齿。”楚代安表示理解朱鄞祯的做法。绿帽子啊!哪个男人肯承认啊!“不过,我认为,在你擅自做亲子鉴定之前,还是应该先和朱鄞祯好好谈一谈才对。到底夫妻之间贵乎坦诚。” 坦诚?沈梦璐嘲讽地勾起嘴角,这话,你应该去对朱鄞祯说才对! “嗯,我会试着跟他聊聊的。”沈梦璐一句话说得言不由衷。她想聊,也得看朱鄞祯配不配合才行。事关姬文华,朱鄞祯未必肯坦诚。 沈梦璐满怀惆怅的话语出口,楚代安就彻底明白过来沈梦璐心情郁闷的原因和她如此大费周章为姬文华办忌日的缘由了。想必是朱鄞祯的不坦然,让沈梦璐感觉受伤了。 看着故作坚强的沈梦璐,楚代安居然觉得自己先前对沈梦璐的态度过份了。沈梦璐再刚强也是个女人,有一颗容易为爱所伤的女人心。楚代安有种冲动想将沈梦璐搂进怀里,亲手拂去她眉间的忧郁,给予她深切的安慰和温暖。 可是……楚代安知道他不能……从他选择以朋友的身份现在沈梦璐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爱沈梦璐的资格。他能做的唯有默默守候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难,看她笑靥如花。 “亲子鉴定一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快找到办法的。”楚代安无力安抚沈梦璐的心伤,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了。 “嗯,谢谢你了楚代安。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还怎么办才好。”沈梦璐真心实意地向楚代安道谢。 楚代安的眸光又是一闪,沈梦璐后半句话,类似情话,令他悸动不已。“现在说谢还太早,等我帮你拿到鉴定结果,再谢吧!” 沈梦璐会心一笑,“这声谢你先收下。后面该道谢的时候再谢。” 从楚代安一开始的犹豫来看,沈梦璐知道这件事要办并不那么容易。无论如何,楚代安能无条件帮她,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不管最后景轩的亲子鉴定是不是能做成功,沈梦璐对楚代安都心存感激。 *************************************************************************** 马车在沐王府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今天一天你也该累了,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吧!”楚代安小心翼翼地将沈梦璐扶下了马车,温柔地叮嘱。 “嗯,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沈梦璐噙着微笑,“楚代安,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你这一路上,已经跟我说了无数声谢谢了,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楚代安取笑到,“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吧!我就不送你进去了。鉴定一事,我会尽快的。” “嗯,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沈梦璐点点头,“你也快回去吧!”有楚代安的帮助,沈梦璐原本凌乱的内心也安定了不少。 “好,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楚代安抬头望了一眼沐王府门口悬挂着的灯笼,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沈梦璐在沐王府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知道楚代安的马车走远,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踏进了沐王府。 一个下午的采摘工作,沈梦璐虽然并没有出多少力,可是却依旧是让这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之躯有点吃不消。 腿脚酸软的沈梦璐摸黑踏进了悦梦宫的寝殿,此刻的她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倒头好好睡一觉。 不过沈梦璐还没摸到*,就被拥紧了一个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熟悉的龙涎香充斥在她的鼻尖。 朱鄞祯?!他怎么回来了?!沈梦璐还来不及惊讶,就被朱鄞祯狠狠地压倒在了*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沈梦璐闷哼了一声。 “你去哪里了?”朱鄞祯极度压印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黑暗中,沈梦璐看不清朱鄞祯的表情,不过从朱鄞祯粗重的呼吸声中,沈梦璐也能轻易判断出,朱鄞祯在生气。 生气?沈梦璐有片刻怔忡,她以为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 “我在问你话!你去哪里了?”见沈梦璐不做声,朱鄞祯的声音更假低沉了几分,扣着沈梦璐双臂的手也更用力了。 “朱鄞祯,你抽什么疯?”沈梦璐的双手被朱鄞祯禁锢在头顶,手腕被朱鄞祯捏得生疼。“朱鄞祯,你放开我!”沈梦璐挣扎着想要摆脱朱鄞祯的钳制。 “本王在问你话,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沈梦璐的挣扎换来的是朱鄞祯更深沉的怒气。他的双手牢牢扣住沈梦璐的手腕,一条腿压住了沈梦璐的双膝,不让她挣脱。 朱鄞祯确实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他抛下国事,心急火燎地赶回沐王府中,为的就是想跟沈梦璐好好谈谈。得知沈梦璐为姬文华大肆操办忌日一事,朱鄞祯已经十分不安,加上朱鄞褶那番话,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朱鄞祯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赶回沐王府,可谁知道,迎接他的竟是一个乌烟瘴气的沐王府。看到沐王府门口挂着的白灯笼,朱鄞祯差一点要当场癫狂了。这沈梦璐到底搞什么鬼?就算是生气吃醋也得有个底线才行吧!一个忌日而已,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是太简直了! 朱鄞祯当场沉着脸命令守卫将那碍眼的白灯笼拆了下来,准备和沈梦璐好好聊一聊,可结果,沈梦璐竟不知所踪。朱鄞祯找遍了整个沐王府都没找到沈梦璐,连凝霜也不知道沈梦璐去了哪里。 朱鄞祯一开始以为,沈梦璐或许只是出府散心去了,可是从天亮等到天黑,都不见沈梦璐回来,朱鄞祯的火气也上来了。沈梦璐故意撇下凝霜,这本来就令朱鄞祯有些不高兴了。结果暗卫回报说沈梦璐是跟楚代安一起出去的,这就更让朱鄞祯怒火中烧了。 楚代安送沈梦璐回府的那一幕,朱鄞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沈梦璐与楚代安恋恋不舍告别的那一幕,彻底让朱鄞祯失去了理智。 本王?!自从当初朱鄞祯在江北向她袒露心声,二人冰释前嫌,甜蜜牵手之后,朱鄞祯就从来没有在沈梦璐面前自称本王过。朱鄞祯这一声霸道又久违的本王,让沈梦璐有片刻失神,甚至忘记了挣扎。 “朱鄞祯,你是特意回来兴师问罪的吗?”沈梦璐放弃了挣扎,任由朱鄞祯压着自己,嗓音清冷地发问。 “怎么?你是嫌本王回来得不是时候,破坏了你的好事吗?”嫉妒令朱鄞祯口不择言。沈梦璐含情脉脉地目送楚代安离去的画面,令朱鄞祯发狂。“你一个下午和楚代安去哪里鬼混去了?” 和楚代安鬼混?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沈梦璐的眸子冷凝下来,“朱鄞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龌龊的!” 龌龊?说他龌龊!朱鄞祯冷笑一声,“你一个有夫之妇和野男人厮混到半夜三更才回来,非但不知错,还敢反过来指责本王!你胆子倒是不小啊!看来是本王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了吧!” 又是本王!甚至还抬出了男权主义!沈梦璐的眼眸一暗,心上像是被人扎进了一把尖刀。“沐王爷,是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胆大包天的有夫之妇呢?” 沈梦璐不是第一次见到朱鄞祯吃醋,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可理喻的朱鄞祯。不分青红皂白就按了一个不安于室的罪名的给她,这让沈梦璐觉得有点可笑。朱鄞祯这样先声夺人,是怕她质问他姬文华的事吗? 原本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楚代安的一番开解,沈梦璐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鸡肚肠了。觉得她确实应该和朱鄞祯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把该解释清楚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楚代安以为朱鄞祯不向沈梦璐坦言姬文华的事,也是出于对沈梦璐的爱,怕她知道以后会心生芥蒂,从此落下心病。毕竟姬文华是朱鄞祯的前任王妃,二人的过去不管怎么样都是无法抹灭的,而沈梦璐对姬文华这个人又向来表现得耿耿于怀。 姬文华无疑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逝者已矣,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再挖出来讲,一来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二来也会令朱鄞祯颜面无存。朱鄞祯一直吞吞吐吐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梦璐本来觉得楚代安分析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现在朱鄞祯的表现却让沈梦璐有些寒心了。 “沈梦璐,你该记得本王当初就跟你说过吧,你要是再敢和野男人厮混,本王就敢辣手摧花!”朱鄞祯被怒火烧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火苗,一只手威胁似地落到了沈梦璐的领口。 “你敢碰我试试!”沈梦璐从来没想过当初那一句类似情话的辣手摧花会成为现实。 “你是我的娘子,我为什么不敢碰?”朱鄞祯扬了扬眉,伸手解开了沈梦璐脖子上的扣子。 沈梦璐没有动,也没有挣扎,就这么安静地躺着。“朱鄞祯,我以为你回府来是跟我聊姬文华的事的。” 朱鄞祯停留在沈梦璐领口处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了收。“华妃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我们先来聊一聊你跟楚代安的事情。”朱鄞祯态度强硬地开口。 “你希望我跟楚代安有什么事情?”沈梦璐嗤笑一声。朱鄞祯如此一反常态的表现,让沈梦璐确定了一件事情,朱鄞祯是故意来找茬的! “朱鄞祯,你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逃避问题。你与姬文华的事,你愿不愿意解释都是你的事情。不要将问题扯到别人身上去。我现在很累,想要休息,请你放开我。”沈梦璐不想浪费时间跟一个故意找事的人争辩。 “我不放!”沈梦璐洞察人心的言辞,让朱鄞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今日不说清楚,你跟楚代安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就不放!” “朱鄞祯,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沈梦璐有些懊恼,“我跟楚代安去了哪里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朱鄞祯难道以为她不知道,他偷偷在她身边派了暗卫的事吗?只要沈梦璐一踏出这个沐王府,那些暗卫就会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朱鄞祯的掌控之中。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朱鄞祯拒不承认。 “朱鄞祯,你这样子闹,就没有意思了。”沈梦璐的嗓音越发清冷了。“放开!我要睡觉了!”她很累,真的很累了,没空陪朱鄞祯发神经。 “不放!”沈梦璐将他对她的在乎解读成胡闹,朱鄞祯也恼了,执拗上了,非但没有放开沈梦璐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钳制住了她。朱鄞祯精壮有力的大腿压得沈梦璐原本就酸痛不已的双腿,更加酸麻了。 “嘶~”沈梦璐痛得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终于火了。“朱鄞祯,你疯够了没有?你给我放开!”沈梦璐疾言厉色地冲朱鄞祯吼了一嗓子,然后顾不得疼痛,用力挣扎起来。 **************************************************************************** 今天天气不错。明天就要启程回家了,好开森!   ☆、286.祯祯,你确定要辣手摧花吗?(6000+) “嘶~”沈梦璐痛得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终于火了。“朱鄞祯,你疯够了没有?你给我放开!”沈梦璐疾言厉色地冲朱鄞祯吼了一嗓子,然后顾不得疼痛,用力挣扎起来。 朱鄞祯却是打定主意不让沈梦璐逃脱,沈梦璐越挣扎,朱鄞祯就扣得越紧,到最后,为了压制住沈梦璐,朱鄞祯索性整个人匍匐到了沈梦璐的身上。 熟悉又迷人的幽香侵入鼻翼,瞬间让这场角逐变了味道。朱鄞祯的眼眸幽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眼里的小火苗燃烧得更炽烈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爱恋。 “朱鄞祯,叫你放开!你听到了没有!”专注于抵抗的沈梦璐尚未察觉到朱鄞祯的异样,依旧顾自用力挣扎着。 小*本就天姿国色,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魅力。眼下,沈梦璐如美人蛇一般柔若无骨的扭动挣扎,更直观地刺激着朱鄞祯的神经,让他为之疯狂。 “我不会放的!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朱鄞祯自言自语一般低喃了一声,然后俯下脸精准地截住了沈梦璐柔软馨香的红唇。 浓郁的男子麝香,劈头盖脸地将沈梦璐重重包围。沈梦璐惊愕地瞠大美眸,这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这样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来激化矛盾吗? 朱鄞祯灵活的长舌长驱直入,迫使沈梦璐与他共舞,一只大手也不安份地袭上了沈梦璐的脖颈,熟练地挑开了她的衣领。 沈梦璐用力推攘了几次都推不动朱鄞祯半分,气得她浑身发颤。见朱鄞祯不顾自己的意愿想要硬来,沈梦璐怒从胆边生,索性一狠心,合上牙关,狠狠咬了下去。 正飘飘然,陶醉忘我的朱鄞祯完全没有预料到沈梦璐的动作,舌尖的刺痛和口腔内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拉回了朱鄞祯的神志,他吃痛地放开沈梦璐,居高临下地望着沈梦璐。“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沈梦璐紧紧抿住唇,怒视着朱鄞祯。朱鄞祯是*吗?不会用语言讲道理,只知道用体力去征服!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是二人语气中的剑拔弩张让双方都轻易读懂了对方的心情。 “你是我娘子。”朱鄞祯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而且,我早就警告过你,和野男人保持距离,不然我会辣手摧花!你以为,这句只是笑话吗?” 一想到沈梦璐和楚代安厮混了大半天,又单独在马车上待了半天,朱鄞祯内心的怒火又蹭蹭蹭直往上冒。是他对沈梦璐太宽容了吧,才让她如此胆大妄为,一次一次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一次一次和楚代安私自会面。朱鄞祯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初将楚代安留在身边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 “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身体力行实施你的辣手摧花吗?”沈梦璐嘲讽地勾起嘴角,她原来以为这句是情话,原来是她理解错了,原来那竟是一句警告。朱鄞祯明知道她与楚代安之间是清白的,竟然还这样诬陷她,这让沈梦璐倍感心塞。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我想我是应该给你点教训,让你长些记性!”朱鄞祯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的弧度。他得让沈梦璐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时刻牢记她是谁的女人! 朱鄞祯说着再次俯下身,霸道地朝沈梦璐的樱唇袭去。 沈梦璐这一次早就防备,哪里还肯让朱鄞祯再一次得逞。 身体被朱鄞祯压得无法动弹,沈梦璐没有办法,可她的脑袋却是自由的。沈梦璐一偏头躲开了朱鄞祯落下的唇,朱鄞祯灼人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的耳侧,引得她一阵战栗。 朱鄞祯瞳孔一收,嘴角一勾,眼里的火苗燃烧得更旺盛了。沈梦璐以为这样就能躲开他吗?他的小娘子可真是太天真了!也太低估男人的征服yu了。将错就错,朱鄞祯也不急着再去寻沈梦璐的唇,反而不轻不重地啃咬起沈梦璐的耳垂来。 混沌的视觉,让触觉变得更加敏感。沈梦璐小巧的耳垂被朱鄞祯含住时,沈梦璐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震,她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被电得竖了起来。 “朱鄞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沈梦璐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有着支离破碎的颤抖。她的上衣已经被朱鄞祯挑开了,胸前的美好,被他一手覆盖。朱鄞祯滚烫的呼吸,令人窒息。 “好娘子,为夫说过的,要辣手摧花!”朱鄞祯没有停下动作,蜿蜒婉转地逗弄着沈梦璐,*着她与自己共舞。朱鄞祯口中虽然说着要辣手摧花,手下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入故,将沈梦璐当成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可是,朱鄞祯这样不合时宜的温柔,却没能融化沈梦璐眼里的冰霜。在朱鄞祯极尽*的撩拨之下,沈梦璐的身子越来越热,一颗心却越来越凉。 “朱鄞祯,你不打算停下来吗?”沈梦璐略带喘息的好听嗓音在这静谧的夜里犹如空灵的天籁之音,落入朱鄞祯的耳中,宛若欲拒还迎的娇羞。 “好娘子,不喜欢为夫这样吗?”朱鄞祯暗哑的嗓音里是魅惑人心的粗喘,他灵活的手指顺着沈梦璐平坦的小腹一直游弋而下。“娘子,不是向来喜欢为夫这样么……”朱鄞祯的手指停留在沈梦璐的肚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圈。 沈梦璐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这男人竟是唯我独尊到这个地步,连她是不是拒绝都分不清了吗? 放弃挣扎并不代表妥协。这一次,沈梦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朱鄞祯的彻骨温柔。 “朱鄞祯,当初你发现姬文华和朱鄞祁有一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她的?”沈梦璐的嗓音越发空灵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字里行间散发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如沈梦璐所料,朱鄞祯画圈的手指僵在那里,连扣着沈梦璐手腕的大掌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梦儿,你……”朱鄞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责备沈梦璐。沈梦璐在这个时候提到姬文华,无疑是泼了一盆子冰水到朱鄞祯头上,瞬间浇灭了他腹部的火苗。 沈梦璐察觉到朱鄞祯的软化,她嘴角的嘲讽更浓了。“消火了吗?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原来姬文华这个名字,是绝佳的灭火器啊! “梦儿,你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朱鄞祯颓丧地松开沈梦璐的手,却依然维持着压着沈梦璐的姿势。现在的朱鄞祯,别说是内火了,连怒火都被灭得一干二净。 “不然我该怎样?逆来顺受地接受欲加之罪,承认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然后像个荡.妇一样欢天喜地地迎接你的*幸吗?”双手得到解放的沈梦璐将双手护在胸前,摆出防备的姿态。“朱鄞祯,我不是姬文华,做不来那样下践的事情,所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沈梦璐言不由衷的道歉,令朱鄞祯心如刀绞。那种心痛,不知是因为沈梦璐,还是因为姬文华。 “梦儿,华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被朱鄞褶欺骗了。”朱鄞祯艰涩地开口,艰难地解释。 到这个时候,朱鄞祯还是如此维护姬文华。沈梦璐心头一空,眼里不由自主地浮上了泪花。 “朱鄞祯,我累了,想休息了。”沈梦璐不想当鸵鸟,也很想勇敢地寻找答案,可是在这一刻,沈梦璐决定允许自己懦弱一回。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杂乱无章的内心。 “梦儿,我们需要谈谈。”沈梦璐突如其来的疏离,让朱鄞祯一阵恐慌。他知道他对沈梦璐隐瞒姬文华一事,是他有错在先,他今日匆匆赶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和沈梦璐解释清楚。在回来的路上,朱鄞祯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打算这一次对沈梦璐彻底坦白。只不过,因为沈梦璐和楚代安相处的画面太碍眼,令他一下子没能控制住内心的妒火,失去了理智,这才上演了先前那一幕。 本来沈梦璐如以往那样撒个娇服个软,二人恩爱一番,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偏偏,这一次沈梦璐的反应却令朱鄞祯手足无措了。 “我累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沈梦璐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她是真的累,原本只是身体疲惫,现在却是身心俱疲。楚代安一下午的努力,在朱鄞祯霸道自我的攻势之下顷刻化为乌有。 “不行,我们现在就谈谈。梦儿,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对你任何隐瞒了,关于华妃的一切,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朱鄞祯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早朝之前,他还得赶回皇宫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把握好这个机会才行。从沈梦璐的反应来看,朱鄞祯知道,这件事情再不解释清楚,他的娘子真的会因为他人的挑拨而与他离了心了。 毫无保留?沈梦璐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太低了。多少次了,只要谈到姬文华,朱鄞祯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打马虎眼过去。失望的次数多了,信任也就少了。沈梦璐太熟悉朱鄞祯的伎俩了,每次他们之间出现风吹草动,他就抛出坦诚的*,吞吞吐吐地扔出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给沈梦璐一点甜头,然后继续高枕无忧地守着他内心的小秘密。 在朱鄞祯沾沾自喜以为将沈梦璐哄住的时候,殊不知沈梦璐内心的缺口却在越撕越大。她不吵不闹,甚至主动原谅朱鄞祯,那并不表示她不在意。她只是明白,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不该在意。她只是和朱鄞祯不一样,不会随心所欲地胡乱吃醋 ,将小事化大,让矛盾激化。 “朱鄞祯,你有权利保留*。”这一次,沈梦璐不想再纠结朱鄞祯与姬文华的事。从莫言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将在意的重心转移了。比起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过去,景轩的身世更让她在意。 “我不需要这样的权利。梦儿,你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朱鄞祯不傻,他明白沈梦璐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再闪躲下去了。 “梦儿,你不要相信朱鄞褶的话,他是在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景轩是我的孩子,与朱鄞祁无关。”朱鄞祯害怕听到沈梦璐的拒绝,不等她回答,赶紧解释。 朱鄞祯这是睁眼说瞎话的节奏吗?沈梦璐早知道他不会对她坦诚的。 “朱鄞祯,我真的累了。”沈梦璐疲惫地闭上眼睛,表示此事谈话结束了。 可是黑暗之中的朱鄞祯看不见沈梦璐此刻的表情,也固执地不愿意再次错过解释的机会。“梦儿,你相信我,景轩真的是我的孩子。朱鄞褶根本是在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证据呢?你凭什么证明景轩是你的孩子?”沈梦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疲惫地发问。 沈梦璐这是不相信他的意思?!朱鄞祯有片刻怔忡。沈梦璐宁愿相信朱鄞褶的鬼话,都不肯相信他吗?这样的认知让朱鄞祯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难道我自己的孩子还会认不清吗?”朱鄞祯十分懊恼。 也就是说朱鄞祯拿不出实质证据来,这也侧面说明,姬文华怀孕前的那段时间,的确是同时和朱鄞祯兄弟二人纠缠不清。沈梦璐轻嗤一声,“一个女人同时和两个男人翻云覆雨,孩子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沈梦璐!我是你相公!我说的话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听到沈梦璐含沙射影的话,朱鄞祯更加恼火了。“朱鄞褶跟我有恩怨,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鬼话呢?” 沈梦璐睁了睁眼睛,企图看清朱鄞祯此刻的表情,以便判断他此刻的情绪。不过入目的黑暗让她再次疲倦地合上了眼睛。“你不用这么紧张,朱鄞褶什么也没说。”沈梦璐实话实说。 朱鄞祯愣了愣,然后咬牙切齿地再次截住了沈梦璐的双臂,“梦儿,你这是在维护朱鄞褶吗?我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近了?” 沈梦璐此刻浑身无力,累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朱鄞祯的手劲很大,沈梦璐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他捏断了。 “朱鄞祯,你觉得我有维护朱鄞褶的理由吗?”朱鄞褶和她非亲非故,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敌人,沈梦璐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实事求是落到朱鄞祯耳中会变成对别的男人的维护。 朱鄞祯先是诋毁她与楚代安不清白,现在又要给她按上一个和朱鄞褶纠缠不清的罪名了吗?这可真正是应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朱鄞祯,我再跟你说一遍,朱鄞褶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朱鄞祯下意识地反驳。姬文华和朱鄞祁有染的事情是个秘密,除了朱鄞褶,朱鄞祯想不到还有谁会跑到朱鄞祁和沈梦璐面前胡说八道。更何况,先前在皇宫的时候,朱鄞褶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承认了他的恶行。 “朱鄞祯,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真的累了,要睡了,请你放开我!”沈梦璐心如死水,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朱鄞祯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令她心中长满了水藻。 “不行,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朱鄞祯被沈梦璐毫无生气的语气刺得瑟缩了下,却依旧保持着强硬的姿态不肯退让。 “朱鄞祯,等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任我了,我们再谈吧!现在,请你放开我,我要休息了。”沈梦璐冷冷地回了朱鄞祯一句。 朱鄞祯被沈梦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弄得一阵心慌。寝宫内太黑暗,看不清沈梦璐此刻的表情,更增添了他此刻的恐慌。一时间,朱鄞祯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陪你睡!”无论如何,朱鄞祯都知道,紧紧抓住沈梦璐总是没错的。朱鄞祯说着调整了下姿势,平躺下来,并顺势将沈梦璐圈进自己的怀里。 “……”见朱鄞祯一意孤行,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沈梦璐十分心塞,天知道此刻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朱鄞祯的陪伴,她现在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 “这里让给你!”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沈梦璐松了一口气,顾不得疼痛,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朱鄞祯手臂,翻身下了*。 “梦儿,你要去哪里?”朱鄞祯下意识地要去捉沈梦璐,可是他的手刚碰到沈梦璐的衣袖,就再次被沈梦璐给拂开了。 “朱鄞祯,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沈梦璐的声音中有某种压抑的痛苦,她俯下身子捏了捏酸软无力的双腿了,然后咬牙迈开了步子。她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可是没走两步,沈梦璐却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朝地上摔去。 “梦儿……”沈梦璐还来不及惊呼,就摔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而后是朱鄞祯的闷哼声。“梦儿,你没事吧?”朱鄞祯关切的声音未落,原本一片漆黑的寝殿也变得一片通明起来。朱鄞祯焦灼的表情落入沈梦璐的眼眸。 “梦儿,你有没有摔到哪里?”刚刚从沈梦璐压抑的声音中,朱鄞祯就察觉到了沈梦璐的不对劲,正打算取夜明珠照明,结果刚掏出夜明珠,朱鄞祯就看到摔向地面的沈梦璐。朱鄞祯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是个反应敏锐的练家子,能第一时间飞身过去接住沈梦璐。 沈梦璐望着给自己当人肉垫子的朱鄞祯,莫名的,就有些鼻头酸涩了。摔到的应该是朱鄞祯吧!刚刚她分明听到了朱鄞祯的闷哼声,而她整个人被朱鄞祯护在怀里,连衣服都没碰到地面,怎么可能会摔到呢! 见沈梦璐红着眼圈不说话,朱鄞祯更着急了,顾不得自己被撞到的手肘,一把抱起沈梦璐就往*边走去。 “梦儿,是不是撞疼你了?”朱鄞祯小心翼翼地将沈梦璐放到*上,仔细地为她检查起来。这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吓一跳。沈梦璐的双手手腕上青红交加,布满了交错的淤痕。 看到沈梦璐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淤红时,朱鄞祯一颗心都被揪紧了。 “娘子,这是我干的!”朱鄞祯用的是惊叹句。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他几乎不敢置信,他居然将他心爱的小*伤成这样。 沈梦璐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朱鄞祯捉住了。不过这一次朱鄞祯没有再使蛮力,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住了沈梦璐的手。“娘子,疼吗?” 沈梦璐顺着朱鄞祯的视线望去,看到自己手腕伤的淤痕皱了皱眉。从这些深深的指痕中,就可以知道朱鄞祯先前的愤怒有多深了。他是真的有生气,不仅仅是找茬而已。 见沈梦璐冷着脸不做声,朱鄞祯知道她是在责怪自己。朱鄞祯也很自责,甚至自责得快要窒息了。 “对不起,娘子,我该死!你打我吧!骂我吧!”朱鄞祯说着,拉着沈梦璐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招呼过去。 “朱鄞祯,你干嘛?”沈梦璐的手指在快要接触到朱鄞祯的脸颊时,快速地弯曲成拳,并倔强地停留在距朱鄞祯的脸颊两公分的位置,再也不肯往前挪动半分了。 ********************************************************************** 嗷嗷,梦儿该不该给祯祯两个大耳刮子呢?打男人脸这个……   ☆、287.臣妾去偏殿睡(6000+) “朱鄞祯,你干嘛?”沈梦璐的手指在快要接触到朱鄞祯的脸颊时,快速地弯曲成拳,并倔强地停留在距朱鄞祯的脸颊两公分的位置,再也不肯往前挪动半分了。 “娘子,你打我吧!是我将你伤成了这样,你狠狠打我吧!”朱鄞祯脸上浮上痛苦的神色,眼里除了浓浓的心疼还有深深的自责。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让沈梦璐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来赎罪的。 “朱鄞祯,你放开,你弄疼我了。”沈梦璐手腕虽然被捏得生疼,可是她却没有想过要打朱鄞祯。她手腕上的瘀痕虽然是朱鄞祯愤怒的产物,可沈梦璐还是相信,朱鄞祯不是故意弄伤他的,并且,沈梦璐深知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一听沈梦璐喊疼,朱鄞祯吓得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手足无措地盯着沈梦璐青红交加的手腕。“娘子,很疼吧?” “嗯。”沈梦璐平静地盯着朱鄞祯,老实地回答,没有否认。不过比起心痛,她手腕上的伤痕根本不算什么。 “梦儿,对不起!”朱鄞祯的眼里满是歉疚。“我……我帮你上药……”朱鄞祯逃也似的避开沈梦璐的视线,转身去找药膏。 沈梦璐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腕,默默地叹了口气。手腕上的瘀痕,其实真心不算什么,恐怕她腿那边才更厉害吧!沈梦璐苦笑着揉着自己的大腿。先前朱鄞祯怕她挣脱,将她压得死紧。她现在是大腿疼痛,小腿抽筋,竟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朱鄞祯以为他带给她的伤痛,是甩他两巴掌就能解气的吗?暴力能解决问题的话,人类长脑子干什么?就算是动物,对垒之前都还会嘶吼几声呢! 想到朱鄞祯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指责和对姬文华全心全意的维护,沈梦璐只觉得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像是有无数冷风呼呼地直往心里灌。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朱鄞祯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沈梦璐也是醉了。姬文华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铛光瓦亮的绿帽子,朱鄞祯居然还在为姬文华说话。 华妃不是你想的那样!景轩是我的儿子!想到朱鄞祯说的这些话,沈梦璐只觉得很可笑。她确实不知道姬文华到底是哪个样子的,不过她再无知也知道,一个女人能同时在俩亲兄弟周旋并且过得如鱼得水,绝非普通角色!一个女人,能让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为她反目成仇,恐怕,还不是什么善类! 朱景轩到底是谁的骨肉?这一点令沈梦璐无比在意。对于景轩,沈梦璐是真心喜爱的,她一点都不希望景轩因此受到任何伤害。朱鄞祯虽然口口声声坚持说景轩是他的孩子,可是言辞之间总归是少了那么些底气。 其实,对沈梦璐而言,景轩是谁的儿子都无所谓,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她会一如既往地真心对待景轩。因为她喜欢景轩,从来都跟朱鄞祯无关。在沈梦璐的心中,景轩和朱鄞祯是相互独立的个体。朱鄞祯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她对景轩的爱护。事实上,得知姬文华和朱鄞祁之间的纠葛之后,沈梦璐对景轩反而产生了更多的怜惜。 景轩年幼丧母,对姬文华的印象虽然不深了,可是依旧能感觉出来孩子对于母亲的那种本能的爱和眷恋。这一次,沈梦璐郑重其事地为姬文华操办忌日一事,除了想试探朱鄞祯的反应之外,更多的是想抚慰景轩内心的遗憾。景轩是个善解人意的小暖男,沈梦璐愿意用她的一点努力去满足他卑微的愿望。 朱鄞祯拿着药膏回来的时候,沈梦璐正揉着双腿神游太虚。看到沈梦璐的动作,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刚刚沈梦璐不正常的跌倒模式,朱鄞祯就猜到了她的腿上可能也有伤。而沈梦璐此刻的动作,证实了他的猜测。 “娘子,为夫替你上药吧!”朱鄞祯柔声唤回沈梦璐的神志,动作轻柔地执起沈梦璐的手,温柔地为她上药。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动作,任由沁凉的药膏渗入肌肤。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朱鄞祯温热的指腹和药膏的沁凉相得益彰,有效地缓解了沈梦璐手腕上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沈梦璐挑眉看了一眼装药膏的瓷瓶,这天家的东西果然是好用! 朱鄞祯看似一直很认真地在为沈梦璐抹药,其实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梦璐的反应。沈梦璐的神情越平静,反应越淡定,朱鄞祯越觉得不安。 朱鄞祯知道这一次真的是他过份了。朱鄞祯心下也十分懊恼,怪自己太过鲁莽,竟然因为不合时宜的醋意而将事情越闹越复杂了。他明明是打算回来,心平气和地和沈梦璐谈谈的,认认真真地跟她解释一下姬文华和景轩的事情的。可是现在,望着沈梦璐红肿的手腕,朱鄞祯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娘子,对不起!”上好药后,朱鄞祯并没有放开沈梦璐的手,反而温柔地将沈梦璐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地印下一吻,然后满怀歉意地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做什么?沈梦璐很想吼朱鄞祯一嗓子。不过,她没有。沈梦璐只是冷静地抽回自己手,波澜不惊地望着朱鄞祯。 “王爷,很晚了,臣妾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王爷这几日在宫中日夜劳累,想必也乏了,也请王爷早点歇息去吧!”对于朱鄞祯的道歉,沈梦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神情冷淡,语气疏离地下逐客令。 “娘子想让为夫去哪里歇息?娘子难道忘了吗?这是为夫与娘子共同的寝殿。”沈梦璐的冷漠,让朱鄞祯有些受伤。“娘子累了,就歇吧,为夫陪着你!”朱鄞祯决定死皮赖脸一次。 沈梦璐垂下眼脸,是啊,这里是她和朱鄞祯共同的寝殿。原本朱鄞祯打破习惯没有单独为沈梦璐安排宫殿,反而是将自己的清心殿改造成了悦梦宫,是出于对沈梦璐无与伦比的恩*。沈梦璐也曾为朱鄞祯如此贴心的举动感到无比甜蜜,可谁想到,昔日的暖心举动,今日竟成了一道无形的牢笼。 原来,在这个沐王府中,她竟连自己独立的小天地都没有!这样的认知让沈梦璐有些嘲讽。原来,盛*的背面竟是桎梏。 “王爷,你明日还要早朝,这里就让给你吧!臣妾去偏殿睡。”沈梦璐说着挣扎着要再次下*。 闻言,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暗,脸色也变得灰败起来。他垂着头摁住沈梦璐的肩,低声开口,“娘子,你要是现在无发原谅为夫,也实在没有办法和为夫共处一室,那你留在这,为夫去偏殿吧!”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无法一下子原谅他,也知道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可是沈梦璐腿上有伤,今日这事又是他的错,于情于理,朱鄞祯都不可能再让沈梦璐折腾一回,加重她的伤痛。刚刚沈梦璐突然摔倒的那一幕,依旧令朱鄞祯心有余悸。 朱鄞祯语气中深深的落寞令沈梦璐的心微微抽了抽。看到自己的爱人黯然神伤的模样,令她心里很不好受,可是即便如此,沈梦璐这一次却没有让步。 “好!臣妾多谢王爷的体谅!”沈梦璐说着收回了垂到*沿的腿,微微侧了侧身表示福礼。“臣妾恭送王爷!”说完,沈梦璐也不再看朱鄞祯,顾自躺了下来,留了一个冷清的背影给朱鄞祯。 沈梦璐一个好字出口,朱鄞祯的心就凉了一截,她那句恭送王爷出口,更是让朱鄞祯犹如喝了一瓶冰雪碧,各种透心凉心飞扬。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凉薄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挠心抓肝。自成亲以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吵架,或者说连吵架都算不上。 朱鄞祯知道自己有错,沈梦璐生气也是有道理的,可是沈梦璐这样的疏离,还是令他难以接受。他宁可沈梦璐骂他一顿,挠他几把,捶他几拳,那样或许他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可是沈梦璐如此平静的反应,如此疏离的态度,真心令朱鄞祯难以忍受。 分房而眠,这是朱鄞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打从沈梦璐接受他的爱开始,朱鄞祯就打定主意要与沈梦璐共筑爱巢,天天与沈梦璐相拥而眠,过平凡夫妻一样的日子。会将自己的清心殿改造成为二人的悦梦宫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朱鄞祯从未忘记过沈梦璐对爱情的追求。他也很明白,当初沈梦璐会接受自己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下了多大的勇气。朱鄞祯知道他与沈梦璐之间有诸多的不公平,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给于沈梦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沈梦璐,去全心全意爱她。可是…… 朱鄞祯露出一丝苦笑,他可以为了沈梦璐,对全天下的女人残忍,唯独姬文华不行。成亲之前,朱鄞祯就曾担心过姬文华或许会成为二人之间的障碍。可他以为,只要他与沈梦璐的感情坚定,只要让沈梦璐对他爱得死心塌地,不可自拔,那么姬文华应该也不会是个问题。可是…… “娘子,那你好好休息,为夫……走了……”心中再不情愿,朱鄞祯也不敢再拂逆沈梦璐的意思,免得惹得她更难过。朱鄞祯很想跟沈梦璐解释清楚姬文华的事情,可是显然,今夜不是秉烛夜谈的好日子! 沈梦璐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应过,甚至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朱鄞祯眸光复杂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卷曲的双腿,心中十分纠结。如果他说,想先为沈梦璐检查完双腿,上完药再走,会不会被当成是别有用心? “娘子……”挣扎再三,朱鄞祯还是犹豫地唤了一声。不亲眼检查一下沈梦璐的腿伤,朱鄞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这一次沈梦璐甚至连嗯都没嗯一声了,朱鄞祯的欲言又止,拖拖拉拉,期期艾艾,落到沈梦璐的耳中,简直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沈梦璐打定主意不理会朱鄞祯,顾自闭上眼睛假寐。 见到沈梦璐这般反应,朱鄞祯嘴角的笑容更苦了。算了,再待下去,自会让双方都更难堪。朱鄞祯不再说话,转身踏出了寝殿,并体贴地为沈梦璐带上了门。 偌大的寝殿,再次恢复到一片黑暗之中。朱鄞祯一离开,沈梦璐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摸着身边空荡荡的*铺,沈梦璐的心空落落地抽痛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独眠,却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寂寞。这一次是她主动推开了朱鄞祯的怀抱。尽管很忧伤,可是,她却不后悔。 *************************************************************************** 沈梦璐是被噩梦给惊醒的。 迷迷糊糊睡着以后的沈梦璐本来就睡得极不踏实,小腿肚那边隐约传来的一阵一阵的抽痛,更是令她噩梦连连。 沈梦璐昏昏沉沉睡着以后,就开始做梦。梦中的她不停地在奔跑,不停地在奔跑。而她的身后,有一个长发飘飘的鬼魅白影不停地在追逐着她。 沈梦璐不知道追赶她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追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是梦中的她就是不挺地在奔跑,可是不管她跑到哪里,身后那个长发飘飘的白影都如影随形,摆脱不了。跑过草原,越过高山,渡过大江,沈梦璐感觉自己跑了有十万八千里,可是依旧没有摆脱掉身后那个鬼魅的白影。 梦中的沈梦璐跑得精疲力竭,双腿虚软,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跑到一个悬崖边,气喘吁吁的沈梦璐才被迫停下了脚步,一直紧随其后的白影也停了下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沈梦璐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直面一直追着她不放的白影。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沈梦璐喘着粗气,疾言厉色地质问到。 “你是谁?你是谁?”回答沈梦璐不是白影,而是回荡在悬崖中的是一阵阵空灵的回音。 静默的敌人是最可怕的。站在离沈梦璐一丈远的白影,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沈梦璐对面,一语不发。 沈梦璐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慌,对面的白影令她心中十分不舒服。“你到底是谁?快回答我!” 白影依旧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反而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容。那声音宛若来自地狱的风,阴寒无比,让沈梦璐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笑什……”沈梦璐最后那个么字还含在嘴里,原本静止不动的白影突然就闪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 “去死吧!”白影沙哑地喊了一声,然后双手一推,毫不留情地将沈梦璐推下了悬崖。 沈梦璐大吃一惊,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去。而那抹白影却是这么站在悬崖边,望着不断*的沈梦璐发出了一阵冷笑。 大风吹起了挡在白影脸上的长发,露出她天姿国色的脸。看清楚那张脸后,沈梦璐惊愕地瞠大眼睛…… 沈梦璐在黑暗中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一片汗湿,久久不能从那个梦中回过神来。 她认识那张脸!她见过那张脸!在梦中将她推下悬崖的白影,竟然是姬文华!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梦到姬文华想害她?沈梦璐苦笑不已。都说梦是人心境的反应。沈梦璐知道姬文华已然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可是她却没想到姬文华带给自己的压力竟这么大,竟然会梦到姬文华将自己推下悬崖。 沈梦璐和姬文华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会认出那张脸,也是因为景轩做的画。景轩最终在朱鄞祯的书房里找到了往年的旧作,从而临摹完成了他为姬文华做的画。 拉回沈梦璐神志的是小腿肚上因抽筋而传来的疼痛。沈梦璐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痛苦地按住了自己抽筋的小腿。 “梦儿,你怎么了?”沈梦璐的叫声刚落没多久,朱鄞祯便出现在*边。 突如其来的光明令沈梦璐不舒服地眯了眯眼,隔了一会儿,沈梦璐才看清楚朱鄞祯写满担忧的眉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偏殿离寝殿有一段距离,朱鄞祯此时此刻出现在寝殿,未免令人意外。 “娘子,你腿抽筋了吗?我帮你捏捏吧!”朱鄞祯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而是自发自动地坐到*边,将沈梦璐的小腿放到自己的腿上,力道适中地为她拿捏起来。 朱鄞祯没有告诉沈梦璐,其实他并没有去偏殿休息,而是一直守在寝殿旁边的小花厅没有走远。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沈梦璐,所以刚刚沈梦璐一有动静,他便进来了。 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温柔,只是沉默着任由他为自己按摩。 朱鄞祯低着头,表情专注地揉着沈梦璐线条优美的小腿肚,眼里是满溢的心疼和自责,他刚毅的侧脸在灯光的照映下投出一片阴影。 如此温柔多情的朱鄞祯,令沈梦璐有些恍惚。 紧绷的小腿在朱鄞祯充满魔力的拿捏之下渐渐舒展开来。沈梦璐纠结的眉心也舒展了不少。 “娘子,还疼吗?”朱鄞祯柔声问到。 沈梦璐缩了缩自己的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了,谢谢你。” 一句疏离又客套的谢谢你,令朱鄞祯的神经肃然紧绷。他下意识地扣住沈梦璐的腿,不让她逃脱。 “娘子,还在生气吗?娘子,为夫知道错了,娘子你给为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朱鄞祯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沈梦璐静静地凝视着朱鄞祯,一语不发。她不确定朱鄞祯所谓的改过自新的机会是怎么个意思,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天还没亮。”沈默了一会儿,沈梦璐才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朱鄞祯的眸子一暗。沈梦璐这是还要赶他离开的意思吗?朱鄞祯内心苦涩泛滥成灾。 “我知道了,那娘子继续歇息吧!”朱鄞祯嗓音低沉地开口,松开了沈梦璐的腿,站起身来。 沈梦璐扬了扬眉,朱鄞祯这次这么配合的表现令她有些意外。以朱鄞祯的强势霸道来讲,他不像是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人。 果然,朱鄞祯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了。“娘子,为夫走可以,不过走之前先让为夫帮你上下药吧!”前一次,朱鄞祯就无比纠结沈梦璐的腿伤,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得亲眼确认沈梦璐安然无恙才行。 沈梦璐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朱鄞祯指的上药是哪里,朱鄞祯就已经自发自动地走到*边,不由分说地褪下了沈梦璐的裤子。 “朱鄞祯,你疯了!”沈梦璐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拉过被子盖住裸露的双腿。 “娘子,让为夫看看你的腿!”朱鄞祯的霸道病再次发作,他不理会沈梦璐的抗拒,一把扯掉了被子,沈梦璐光洁白希的腿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朱鄞祯眼里,同时映入他眼帘的,还有沈梦璐大腿中部,那惊人的淤青。 莹白的玉肌上那两抹青,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镶嵌的翡翠,散发着一种不可理喻的美丽。可是,这样奇异的瑰丽却深深地刺痛了朱鄞祯的心。 ******************************************************* 六千奉上!蓝蓝马上要回到久违的家乡啦!各种心情激动中!   ☆、288.我不但敢听,还敢给你复述(3000+) 莹白的玉肌上那两抹青,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镶嵌的翡翠,散发着一种不可理喻的美丽。可是,这样奇异的瑰丽却深深地刺痛了朱鄞祯的心。 这下子,朱鄞祯连乞求沈梦璐原谅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深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朱鄞祯,你还没进化吧?”沈梦璐羞愤交加,虽说他们是夫妻,也无数次坦诚相见,可是被这样粗暴地扒裤子,还是令沈梦璐各种风中凌乱。朱鄞祯简直是比*还野蛮的原始人!她各种怀疑他的嘴巴是长来当装饰用的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野蛮。 朱鄞祯却是没有理会沈梦璐的话,反而出其不意地低下头,朝沈梦璐的大腿吻去。 沈梦璐如遭雷击,顿时愣在那里,连挣扎和谩骂都忘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而就在沈梦璐怔愣的空挡,朱鄞祯自己手脚麻利地为沈梦璐大腿上淤青处抹上了药膏,连她手腕处都再次抹了一遍药膏。 待沈梦璐反应过来的时候,朱鄞祯已经重新为沈梦璐盖好了被子。 “娘子,时间尚早,你再安心睡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我。为夫就在隔壁。”朱鄞祯扶着沈梦璐平躺下来,为她捏好被子,便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沈梦璐怔怔地望着朱鄞祯挺拔的背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习惯了朱鄞祯的强势霸道,这一次他突然变得这么自觉,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就在隔壁是什么意思?朱鄞祯是特意进来帮她按摩和擦药的吗?沈梦璐伸手摸了摸大腿淤青处,朱鄞祯火热的唇仿佛还留在上面,令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沈梦璐果断是睡不着了。本来那场噩梦就已经让她没了睡意,朱鄞祯这番举动更是令她睡意全无了。 想起先前那个梦,沈梦璐的脸色冷凝了几分,看样子,跟朱鄞祯谈谈姬文华的事,迫在眉睫了。 *********************************************************************************** 沈梦璐到达小花厅的时候,朱鄞祯正在奋笔疾书,看到突然出现的沈梦璐,朱鄞祯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一丝惊诧,一丝慌乱。 “梦儿,你……怎么来了?”朱鄞祯赶紧放下笔,用白纸覆盖住了他正在写的那一张。 短短一瞬间,朱鄞祯的脸色一变再变。沈梦璐将他的表情变化丝毫不差地收入眼中,也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中。 “我还以为你算到我会来。”沈梦璐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桌边,瞄了一眼桌上的空白宣纸。如此闪躲,必有猫腻!“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忙着写什么呢?”沈梦璐落落大方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没有娘子在身边,为夫睡不着。”朱鄞祯避重就轻地回答,对于自己写什么,只字未提。 “敢情王爷在遇到臣妾之前的这么多年,都没睡着过吗?”沈梦璐讥诮地回了一句,然后在朱鄞祯慌乱的视线中,掀开了那层空白宣纸,露出一张尚未完成的画像。 沈梦璐的眼眸陡然一沉,手指忍不住紧握成拳。画像中的女子眼眉带笑,温婉如玉。然而她那样婉转可人的笑容在沈梦璐眼中却化成了一抹彻骨的冷笑。 姬文华!沈梦璐突然觉得一阵发冷,有一股寒气从脚心直逼头顶。她原本以为朱鄞祯守在这小花厅彻夜不眠,真是出于担心她,可原来,他竟是为了连夜替姬文华作画!朱鄞祯对姬文华的彻骨柔情可真真令人感动啊! 沈梦璐的清丽眼眸中蒙上了一阵寒霜,隔着几步远,朱鄞祯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从沈梦璐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气。朱鄞祯的脸色大变,心中叫苦连天。事态变得越来越糟糕了,朱鄞祯非常怀疑,他还有没有心平气和跟沈梦璐解释的机会。 “梦儿,我……我……我可以解释的……”朱鄞祯结结巴巴地开口。 解释?沈梦璐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何必解释,不用朱鄞祯解释,沈梦璐也明白他忙着作画的缘由。无非是赶着在姬文华忌日之前完成画作,然后烧给她。 “王爷与华妃娘娘情深意重,王爷对华妃娘娘的痴心可鉴,可感动日月天地,真正令臣妾感动之极。既然王爷忙着,那臣妾就告辞了,免得破坏了王爷对华妃的追思之情。”前一刻,沈梦璐刚刚做好心理准备,决定与朱鄞祯认真谈谈,化解矛盾,解开心结。可是现在,沈梦璐彻底放弃了与朱鄞祯谈话的念头。 见沈梦璐要走,朱鄞祯有些急了,他不顾一切地从身后抱住沈梦璐,不让她走。“娘子,你别走,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放手!”沈梦璐冷冷地打断朱鄞祯的话,用力去推朱鄞祯扣在她腰间的手。 “娘子,你冷静一点,听我跟你解释。”朱鄞祯将沈梦璐抱得更紧了,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朱鄞祯,我很冷静!”沈梦璐的嗓门越发清冷了,仿佛是从冰山上滚落下来的冰珠。她确实很冷静,甚至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冷静过。这一次看到姬文华的画像时,沈梦璐发现自己竟连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了。她不生气,不愤怒,只是觉得冷,心冷。 “娘子,你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很生气。”朱鄞祯心乱如麻。 “否认?”沈梦璐垂下眼眸,冷声开口,“朱鄞祯,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朱鄞祯语塞。沈梦璐看起来很平静,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令人恐慌。“娘子,跟我谈谈,好吗?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打我那骂我都行,不要憋坏了自己。” “朱鄞祯,你想跟我说什么?”听到朱鄞祯这话,沈梦璐觉得各种讽刺。朱鄞祯以为这种事情是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就能过去的吗? 到底是朱鄞祯太天真,还是他把她想得太单蠢,亦或是他把事情看得太轻巧了。或者,是在朱鄞祯心里,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又或许,在朱鄞祯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吃醋而无理取闹的小女人而已! 这样想着,沈梦璐竟是觉得有些生气了。也许朱鄞祯是对的,她确实应该生气,也确实应该如他所愿抽朱鄞祯两个大嘴巴。 “朱鄞祯,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跟我说你跟姬文华之间的恩爱故事,很抱歉,我真心不感兴趣!请你不要再浪费你的口水,也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了!”沈梦璐面色冷然地表明态度。 朱鄞祯对姬文华的态度,沈梦璐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她已经不想再听朱鄞祯遮遮掩掩的解释了,没意思,完全没意思! “娘子,你不是说过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娘子现在为何要逃避?”沈梦璐的脾气倔强如牛,朱鄞祯知道他这一次无法用温情都打动沈梦璐,只好换一种方式,打算用激将法。“难道,娘子是在害怕吗?娘子竟是那样的胆小鬼吗?” “朱鄞祯,我见过无耻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一直在逃避问题?”如朱鄞祯所料,沈梦璐果然被激怒了。“理亏心虚的人是你,我又为什么要害怕?到底谁才是胆小鬼?谁才是虚伪的胆小鬼?” 又是无耻又是虚伪!朱鄞祯苦笑不已,原来他在他的小娘子心中的形象,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娘子,为夫早就想跟你解释了,分明是娘子你不敢听。”激将法开了头,只能用到底。朱鄞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辜,十分哀怨,大有一种将所有责任都退到沈梦璐头上的意思。朱鄞祯唯一庆幸的是,沈梦璐现在是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真实反应。 她不敢听??!!到底是她不敢听还是朱鄞祯不敢说?沈梦璐的肺都快气炸了。 “朱鄞祯,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沈梦璐现在真的恨不能甩朱鄞祯两个大嘴巴,可惜她的双手被朱鄞祯紧紧箍着,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更别说是抬手了。 “朱鄞祯,我告诉你,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听的!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听!别说是你跟姬文华那些个破事了,就算是你们俩颠鸾倒凤的细节,我照样脸不红心不跳,竖起耳朵听个清清楚楚!我还告诉你,我不但敢听,还敢给你复述!只要你敢说,我保证连你和姬文华颠鸾倒凤的细节,我都能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你听!”沈梦璐冷哼一声。对于朱鄞祯这种做贼的喊抓贼的做法表示各种不满。 “朱鄞祯,我就怕你不敢说!”沈梦璐侧头轻蔑地瞥了朱鄞祯一眼,那小眼神里的鄙夷,赤果果一副看胆小鬼的模样! ****************************************************************************** 抱歉各位,今天的更新来得晚了些!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到久违的家,然后又要收拾行李,打扫卫生做家务,又要带孩子,白天完全没有码字的时间。好不容易伺候两娃都睡下了,才有机会摸电脑。 三千先奉上吧!今天还能不能再出三千是个未知数。这三千还是靠一杯咖啡支撑过来的!真心各种累!   ☆、289.朱鄞祯,你再多讲几个笑话给我听(3000+) “朱鄞祯,我就怕你不敢说!”沈梦璐侧头轻蔑地瞥了朱鄞祯一眼,那小眼神里的鄙夷,赤果果一副看胆小鬼的模样! 朱鄞祯被沈梦璐鄙视的眼神刺得那叫一个万箭穿心,各种面子挂不住。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自己的小娘子鄙视成这个样子啊! “那娘子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万一场面太火爆……为夫怕你吃不消啊!”朱鄞祯脸上的笑容越发苦了,说话的语气却越发无赖的感觉了。颠鸾倒凤的细节,他的小娘子还真敢要求啊!还别说,这些,他可真是不敢说! “嗯哼!”沈梦璐冷笑一声,“来吧!说吧!不过,你可千万挑火爆的细节讲,可千万别让我觉得战况不够激烈,场面不够精彩,是因为你不行导致的!”沈梦璐毫不留情地反击到!她倒是想听听朱鄞祯与姬文华怎么个火爆法了! 他的小娘子真是越说越没底了!朱鄞祯一直很欣赏沈梦璐的伶牙俐齿,可是当她的好口才用到自己身上时,朱鄞祯各种觉得吃不消。 朱鄞祯现在何止是面子上挂不住,根本是连里子都挂不住了!连他不行都出来了!可见他的激将法有多管用了! 要是换做平常,朱鄞祯真想老不正经地回一句,为夫行不行,娘子还不清楚吗?可是现在,借朱鄞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跟沈梦璐打马虎眼了。 “娘子,那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行不?”朱鄞祯不敢再挑战沈梦璐的底线,再次放软了语气。不然不知道他的小娘子还会说出什么彻底打击男人自尊心的话来。 “你先放开我再说!”见朱鄞祯这就开始示弱了,沈梦璐嘴角的冷笑更深了。朱鄞祯以为他不知道,他是在用激将法逼她听他解释吗?既然朱鄞祯对自己的激将法这么有信心,她不好好配合一下,怎么对得起他的用心良苦! “娘子,为夫放开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为夫听为夫说完再走好吗?”听沈梦璐这么一说,朱鄞祯又开始迟疑了。该不会他一松手,他的小娘子就跑得无影踪了吧! “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走!”沈梦璐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在没有好好回报朱鄞祯之前,她绝对不会走! “真的?”朱鄞祯还是有些担心,沈梦璐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令他有些拿捏不准。 “我能走哪去?我跑半天还抵不过你一个飞身,我何必作孽自己。”沈梦璐提醒朱鄞祯他有绝世轻功的事情。“你快点吧!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娘们?!朱鄞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男子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好!”朱鄞祯依言松开了环抱着沈梦璐的手臂。沈梦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不放吗?朱鄞祯被逼得各种没退路。再不放手,他都要成为娘们了!娘们啊! “娘子,我们坐下来……”说吧!朱鄞祯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脸上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毫无预警被打偏头的朱鄞祯错愕地愣了几秒钟,然后才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沈梦璐。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又一句话还没说完,朱鄞祯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个耳刮子!朱鄞祯这下子是彻底惊呆了!当场石化成了塑雕。朱鄞祯第一次发现,他完全无法预料沈梦璐的举动,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娘子这么令人手足无措。 “为什么?”朱鄞祯这次学乖了,简言意骇地问出了心中的惊疑。 “你不是要让我解气吗?如你所愿!”沈梦璐搓了搓发麻的掌心,神情倨傲地回答。 敢情他的小娘子让他放开手,就是在酝酿这两巴掌。可是解气?真解气才好!看沈梦璐的模样,显然还是在气头上啊! 朱鄞祯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可见沈梦璐下手有多狠了。朱鄞祯此刻后悔莫及,暗恼是激将法用过头了! 见朱鄞祯脸色千变万化,却没有动作,沈梦璐姿态高傲地坐到了贵妃椅上,各种施舍地开了口,“好了,现在你可以编故事了!”既然朱鄞祯这么想说,那她就给他一个机会! 编故事?!朱鄞祯的嘴角又抽了抽,顿时觉得脸更疼了。他在沈梦璐那里,已经毫无信誉可言了吗? “娘子,为夫不会编故事。”朱鄞祯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他真没在沈梦璐面前说过半句谎言,更没编过故事,他只是适当隐瞒了一些事实。 “随便吧!你想说什么快点说吧!完了我还回去睡回笼觉呢!”沈梦璐作势打了个呵欠,示意朱鄞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鄞祯被沈梦璐一副打发自动上门,死皮赖脸,强卖强销的推销人员的态度,给深深地打击到了。朱鄞祯各种怀疑,沈梦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有没有可能心平气和地谈话,有没有可能将误会解释清楚。 可是再解释不清楚,也比不解释强!朱鄞祯完全没有了退路,事已至此,他还不坦白从宽,恐怕他的小娘子就会对他抗拒从严了。 不过,他还从哪里开始解释才不至于火烧浇油呢?朱鄞祯真心觉得为难。沈梦璐已经认定他对姬文华一往情深了,不管说什么,都会让她怒火中烧吧! 现在的沈梦璐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实在令朱鄞祯有些害怕。而姬文华俨然是个火引子,任何有关于姬文华的话题都会成为导火索。 “娘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景轩不是我骨肉的消息的,不过,我想告诉你,不管是谁说的,这个都不是真的,他们是在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苦思冥想了半天,朱鄞祯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切入口。 “朱鄞祯,收起你的被害妄想症!”朱鄞祯很聪明,懂得避重就轻,不过现在不是展现聪明的时候,而是表达真诚的时候。 “朱鄞祯,你大概还不知道朱鄞祁和尉妘妗闹翻的真正原因吧!”沈梦璐决定身体力行给朱鄞祯上一节课,告诉他什么叫做夫妻之间贵乎坦诚! 朱鄞祯讪讪然地点点头。其实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只是他的揣测与事实还有那么些出入。 “景轩的身份是尉妘妗告诉朱鄞祁的。”沈梦璐冷静地开口陈述,将从莫言那边听来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给朱鄞祯听。“所以,朱鄞祯,我实在无法将尉妘妗的动机和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联系到一起。” 因为这件事,尉妘妗是直接受害人。她显然是因为大受打击才找上朱鄞祁的,或许还因为过度悲伤,因为她的龙儿竟是被姬文华害死的! 沈梦璐暗中去打听过,尉妘妗显然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龙儿夭折竟与姬文华脱不了干系。不然以尉妘妗的性格,早在姬文华还没死的时候,就该和她干上架了。 沈梦璐听了不少尉妘妗早年的事迹,得知她本是位个姓张扬,甚至带着些许娇蛮跋扈的女子。会变成现在这般沉静的模样,也是她的龙儿夭折以后的事情。 朱鄞祯的面色阴沉得吓人。他倒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景轩的身份竟是从尉妘妗口中传出去的。可是这不科学啊!尉妘妗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必然是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散播谣言。至于是谁,朱鄞祯心中已经有答案。 关于尉妘妗说姬文华害死她的龙儿一事,朱鄞祯却表示有话要说。“娘子,华妃绝不可能是害死龙儿的凶手。” 绝不可能?!沈梦璐的眼眸冷了冷,“朱鄞祯,你对你的华妃可真是信任百分百,爱意无极限啊!可是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害死龙儿不是她?” 比起朱鄞祯这个袒护前妻的男人,沈梦璐更愿意相信尉妘妗那个痛失爱子的可怜母亲的话。 “因为……”朱鄞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才语气艰涩地开了口,“因为……害死龙儿的人,是我!” 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夸张地笑了起来。“朱鄞祯,我真不知道你爱姬文华爱到可以为她背上一条杀人的罪名!” 面对笑得前俯后仰,甚至笑出了眼泪的沈梦璐,朱鄞祯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只是神情肃穆地复述了一遍。“害死龙儿的人是我!我说的是真话!” 真话?笑话还差不多!沈梦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朱鄞祯,你再多讲几个笑话给我听!” “娘子,你觉得为夫像是在说笑话的样子吗?”朱鄞祯面色十分凝重。“娘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很难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 再三千!嗷嗷!终于可以安心碎觉了!大家晚安!   ☆、290.龙儿的生父是谁?(6000+) “娘子,你觉得为夫像是在说笑话的样子吗?”朱鄞祯面色十分凝重。“娘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很难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朱鄞祯的表情和眼神,都在告诉沈梦璐,他说的是真话!沈梦璐的心无端端抽了抽,她收起了笑容,冷然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你知不知道,杀人要偿命的?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是要遭报应的?”伤害一个无辜的事情,这么残忍的事情,朱鄞祯怎么能做得出来呢?这一次,沈梦璐希冀着朱鄞祯是在说谎。她宁可希望朱鄞祯这么说是为了维护姬文华,也不希望这是事实。 “我知道。”朱鄞祯声音低沉地回答,深邃的眼眸里有一丝决然。 沈梦璐的心陡然一沉。“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让我讨厌你?” 朱鄞祯的表情僵了僵,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他的双手用力握紧,手背上青筋毕露,眼里也浮上了痛苦的神色。沉默了半响,朱鄞祯才颤抖着嗓音开口,“我……知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犹如泰山压顶,压得朱鄞祯痛苦不堪,也压得沈梦璐喘不过气来。 沈梦璐的胸口一阵绞痛,她原本清亮的眸子也被哀戚笼罩。 “为什么?”沈梦璐觉得很痛心,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朱鄞祯竟是一个连婴儿都能下得去手的残忍之人,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自己爱上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沈梦璐早就知道朱鄞祯有冷血的一面,可是她原本以为朱鄞祯某些手段虽然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不过却是出于大局考虑,无奈之下才有的举动,至少他的本意却都是好的。可是,杀害一个小婴儿那样残忍的事情,怎么听都让人找不出任何开脱的理由。 朱鄞祯神色痛苦地望着沈梦璐,沈梦璐大受打击的模样,竟朱鄞祯心如刀割。 “娘子……我……我有苦衷……”朱鄞祯无法解释。 苦衷?!沈梦璐哀哀地嗤笑一声,“朱鄞祯,你的苦衷太多了。”借口何其多,永远也找不完。 “朱鄞祯,有一句话叫做罪不及妻儿。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不管你与朱鄞祁再怎么兄弟不合,也不应该伤及孩子。”事到如今,朱鄞祯竟还是这么不坦率,沈梦璐各种心灰意冷了,说完这句话,沈梦璐便站起来,转身要走,却被朱鄞祯拉住了手。 “龙儿……不是朱鄞祁的孩子。”朱鄞祯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挣扎的痛苦。 沈梦璐再次愣住。龙儿不是朱鄞祁的孩子??“什么意思?”是说龙儿既不是朱鄞祁的孩子又不是尉妘妗的孩子,还是说,龙儿是尉妘妗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龙儿的生父,并不是朱鄞祁,而是另有其人。”既然开了头,朱鄞祯决定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这件事情,是皇室的禁忌。当年父皇得知龙儿的真实身份后,自然容不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长皇孙,所以便命我偷偷在乳母的饮食中下了药,制造了龙儿意外夭折的假象。” 沈梦璐吃惊得无法言语。朱鄞祁的儿子不是朱鄞祁亲生的,而朱鄞祯的儿子也不是朱鄞祯亲生的!敢情这兄弟俩都被人戴了绿帽子吗?她只能说贵圈太乱了! “龙儿的生父是谁?尉妘妗和朱鄞祁知道这件事情吗?”沈梦璐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朱鄞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皇室丑闻,是必须掩埋于地底下的秘密。本来除了我与父皇,没有人知道。” “尉妘妗不知道,难道连孩子的生父也不知道吗?”只有朱鄞祯和明德宗知道。这话听起来好悬疑。可是尉妘妗是孩子的生母,自己生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竟也搞不清楚,难不成她跟姬文华一样,同时一脚踏两船吗? “也许,龙儿的生父一开始就知道吧!”想到朱鄞褶当日在皇宫与他说过的话,想到朱鄞褶而今与朱娉婷等人狼狈为歼一事,再加上尉妘妗此次小产一事,朱鄞祯这才惊觉,他们以前太小看了朱鄞褶和朱娉婷了。也许龙儿的真实身份,他们早就知道了!而朱鄞褶选在这个时候班师回朝,恐怕早有谋划了。 “龙儿的生父是谁?”见朱鄞祯一直避开龙儿的生父,沈梦璐有些不悦。 “娘子,这件事情,我本不该告诉你,你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多。当年我曾答应过父皇,会至死不渝地保守这个秘密的。”朱鄞祯十分无奈。“梦儿,我知道你痛恨我的隐瞒与不坦诚,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知道比不知道要好。” “朱鄞祯,夫妻本是同林鸟。你以为你隐瞒不说,别人就会放过我吗?你可千万别那么天真!”沈梦璐冷哼一声,麻烦都找上门来了,朱鄞祯还在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什么叫危险?是不是非得对方将刀子架到她脖子上了,才叫危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朱鄞祯,我再你一遍,龙儿的生父是谁?”沈梦璐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事实上,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沈梦璐心中也已经有了嫌疑人。 朱鄞祯眸光纠结,他知道沈梦璐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曾在明德宗面前发过毒誓,不能泄漏此事,不然知情者会不得好死。不过朱鄞褶一再挑衅沈梦璐,显然已经将她当作了目标。也许是他错了,他以为他自以为是的隐瞒是对沈梦璐的保护,可事实上,那样非但不能保护到沈梦璐,反而直接导致了他们夫妻感情破裂。是时候该坦白了吧! “娘子,你以后见到朱鄞褶,千万绕着走,不要与他硬碰硬。他说的话,你也千万不要相信。他真的是,没安好心的。”畏惧于当年自己立下的毒誓,朱鄞祯还是不敢明说,而是含蓄地提示到。 朱鄞褶!果然是他。沈梦璐眼若寒星,面若寒霜。如果说尉妘妗当年早夭的龙儿是朱鄞褶的儿子的话,那么朱鄞褶对朱鄞祯的各种阴谋阳谋,下毒挑衅都有合理的解释了。朱鄞褶恐怕是为爱子报仇来了! 可是,为什么明德宗无法接受那个孩子,却能容忍尉妘妗这么多年?一个连自己的孙子都容不下的人,明德宗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肚量都容忍一个不忠的儿媳妇!到底龙儿虽然不是朱鄞祁的儿子,可是总算也是明德宗的亲孙子。 “尉妘妗呢?父皇当年为什么没有处置她?”太子妃对太子不忠,甚至诞下私生子。普通人家遇上这种红杏出墙的儿媳妇尚且会将她浸猪笼,更何况是天家。难道又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吗?可从明德宗对尉妘妗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沈梦璐感觉得出来,明德宗对尉妘妗这个儿媳妇虽然不那么亲近,可是对她却是带着积分怜悯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朱鄞祁的骨肉。事实上,她连自己不贞一事都不知情。”谈到尉妘妗,朱鄞祯的语气里也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怜悯。 “娘子,我没跟你说过,朱鄞褶母妃的母家是西域人,擅长制迷情药。”事实上,当年明德宗会chong爱朱鄞褶的母妃,与她使了些许手段也脱不开关系。 “所以,尉妘妗是被朱鄞褶迷..歼了?”沈梦璐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隐约有察觉到朱鄞褶对尉妘妗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可是却一直没明白个中缘由,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过来。 “可以这么说。”朱鄞祯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朱鄞褶曾经向父皇求过尉妘妗。” 说起来,尉妘妗其实是个很不幸的女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又被爱慕自己的男人玷污了清白。 当年朱娉婷提出要将尉妘妗许配给朱鄞祁的时候,遭到了心系姬文华的朱鄞祁的拒绝。可意外的是,朱鄞褶对她却是一见钟情。 得知朱鄞祁不想接受尉妘妗,朱鄞褶便自作主张,向明德宗坦诚了自己对尉妘妗的爱慕之情,恳请明德宗将尉妘妗许配给他,以保两全其美。一来可以维系与朱娉婷的姻亲关系,二来也不用为难朱鄞祁。可是遭到了明德宗义正言辞的拒绝。 因为明德宗深知,朱娉婷要将尉妘妗嫁进皇室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她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甚至是未来的太后。 朱娉婷与明德宗有过协议,只要尉妘妗诞下龙麟,待孩子年满十二岁,就会将朱昶基一脉遗留下来的所有势力都转交到孩子身上,从此打破两脉之间多年来的僵局,携手共进,一同为大明江山效力,并永葆天下和平。 所以,从大局出发,别说只是朱鄞褶单方面对尉妘妗存在思慕之心了,就算朱鄞褶和尉妘妗二人是两情相悦的,明德宗也不可能将尉妘妗指给朱鄞褶。因为就算他答应,朱娉婷也不会答应。 后来,明德宗为防止节外生枝,便找了个由头将朱鄞褶派到边关领兵打仗去了,等到朱鄞褶一仗归来,尉妘妗已经按原计划嫁给朱鄞祁成了太子妃。木已成舟,朱鄞褶再怎么扼腕叹息,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了。 本来明德宗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朱鄞祁再不乐意也娶了,朱鄞褶再想要求也来不及了,伤了心的朱鄞褶索姓主动请缨,领兵征战去了,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情场失意,倒是让朱鄞褶在战场上大大地得意了一把。两年时间,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快成为大明国战功赫赫的常胜王爷,让明德宗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而尉妘妗与朱鄞祁虽然磕磕绊绊,二人倒也是相敬如宾,过得相安无事。本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谁知道,朱鄞褶表面上老老实实,看似对尉妘妗已经放下了牵念,实际上却从未对她放下过念想,甚至还暗中做出了鸡鸣狗盗的事情。 一开始,朱鄞褶对尉妘妗迷..歼尉妘妗一事无人知晓,直到后来发生改立太子一事。朱鄞褶一反常态,竟抛下战事跑来坚持反对明德宗改立朱鄞祯为太子,这才引起了明德宗的怀疑。 朱鄞褶本是个好大喜功,重视战绩的人。按理他再怎么与朱鄞祁兄弟情深,再怎么维护朱鄞祁,也不至于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来。明德宗暗中派人仔细调查了一番,竟意外发现了朱鄞褶与尉妘妗有染的事。 得知二人有染,明德宗惊怒交加,差一点一怒之下就杀了朱鄞褶和尉妘妗。可是得知是朱鄞褶单方面下药迷.歼了尉妘妗,明德宗却踌躇了,为难了。因为当时的尉妘妗已经怀孕八月有余,即将临盆。 朱娉婷和尉家人都对尉妘妗腹中的胎儿充满期待,对尉妘妗亦是关怀备至。太医诊断尉妘妗怀的是龙子,更是让朱娉婷笑得合不拢嘴,多次向明德宗表达了对这个外孙子的期待之情,也多次明示暗示明德宗,只要一旦尉妘妗的孩子被立为皇储,就会将手中势力交到孩子名下,让明德宗再无后顾之忧,坐稳大明江山。 明德宗深知朱鄞褶对尉妘妗的恶行不宜在此时张扬了出去,加上当时朱鄞褶常年镇守蕃族,手握重兵,明德宗对这个令人发指的儿子虽然心中有恨,又始终无法痛下杀心,于是便给了朱鄞褶两条路走。 第一,交出兵符,封他一个有名无实的藩王,让朱鄞褶远离京城,无诏不得回京。第二,继续当他的常胜王爷,领兵打仗,并常年驻守边关,无诏不得回京。倘若有朝一日回京,一样得交出所有兵权。 其实不管是哪条路,最后结果都一样。明德宗的意思很明确,要朱鄞褶交出兵权,并将他驱逐出京。朱鄞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这便是朱鄞褶当初扬言不立功誓不回京的由来。 后来,尉妘妗临盆,而改立太子一事最终也不了了之。朱鄞褶在尉妘妗诞下龙子的第二天,便毅然启程离开了京城,一场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 龙儿出世之后,他的身世却成了明德宗的一块心病。等到龙儿满月之后,明德宗终于按捺不住了,暗中命人为龙儿和朱鄞祁滴血验亲了,结果,龙儿竟真不是朱鄞祁的亲生儿子! 本来明知朱鄞祁被戴了绿帽子却故意隐瞒他,就已经让明德宗对朱鄞祁心存歉疚了。再让朱鄞祁为别人养大儿子,这无论如何让明德宗接受不了,更何况龙儿日后必然会成为皇位的继承人,这就让明德宗更加无法忍受了。 倘若,这个孩子日后只会是个普通的王爷世子,那明德宗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过去。可是,朱娉婷必然会让这个孩子成为未来的储君,皇位的继承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留不得! 于是,权衡之下,明德宗最后做出了决定,让朱鄞祯暗中在龙儿乳母的膳食中下了药,令尚不足两月的龙儿最终突发急疫,不幸夭折了。 说完这些,朱鄞祯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仿佛嚼碎了一段黄莲。 沈梦璐一直默默地听着,明德宗那颗冷硬的帝皇心再次令她震撼了。孩子何其无辜啊!想到自己腹中默默孕育着的那个小生命,沈梦璐的心都拧紧了。投胎到天家的孩子,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无论如何,尉妘妗的孩子都死得太冤了。到底,滴血验亲这个,并不太靠谱!愚昧的古人啊!说到底,尉妘妗的儿子,到底是谁的骨肉,成了一个永远的谜题。 “梦儿,所以,龙儿的死,跟华妃无关。华妃去看过龙儿之后,他就发病了,那纯粹是个巧合而已,是尉妘妗误会华妃了。”见沈梦璐寒着脸不说话,朱鄞祯不得已又开了口。 听到朱鄞祯最后这句话,沈梦璐十分讥诮,朱鄞祯对姬文华可果真是爱护心切啊!绕了一个大弯子,说了一个那么长的故事,到头来,竟只是为姬文华开脱而已! “朱鄞祯,姬文华是不是无辜的,我不敢兴趣!我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要让你去做?既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丑闻,父皇又为何要告诉你?”沈梦璐斜眼看着朱鄞祯发问。 朱鄞祯的解说很顺畅,可是依旧有疑点。明德宗对朱鄞祯这个儿子视若宝贝,又怎么舍得让他的双手沾满血污呢?并且,朱鄞祯无时无刻对姬文华的维护,令沈梦璐不得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朱鄞祯苦笑一声。“因为最先发现朱鄞褶对尉妘妗的不轨举动的人,是我。” 你要打到敌人,首先就得了解敌人。朱鄞祯从来不是令人欺凌拿捏的善类,小的时候,朱鄞褶给他各种使绊子,设陷阱,他都记在心里。 朱鄞褶讨厌朱鄞祯,相对的,朱鄞祯对朱鄞褶也是充满了厌恶,并且朱鄞祯也一直在寻找朱鄞褶的破绽,打算对他实施打击报复。所以,朱鄞祯在朱鄞褶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朱鄞褶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给朱鄞祯知道。 朱鄞褶对尉妘妗图谋不轨的事,就是眼线汇报给朱鄞祯的其中一个信息。本来朱鄞祯是打算拿这个事情,扳倒朱鄞褶的,可谁知道…… “在事情暴露之前,你早就知道朱鄞褶对尉妘妗的所作所为了?”沈梦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朱鄞祯,你是在告诉我,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被人戴绿帽子而不作声吗?” “他有心疾,此事无论如何都是不敢让他知道的,尤其那段时间,正好是他身子最差的时候。”明德宗再三告诫朱鄞祯不可将此事泄漏出去,尤其是警告他不能对朱鄞祁说起此事,免得他的身子承受不住。 沈梦璐默然,朱鄞祯这样的说辞倒是勉强成立。被自己信任无比的兄弟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正常男人听到都会发狂的,当然,除了朱鄞祯这个奇葩之外。 明知姬文华与朱鄞祁有一腿,朱鄞祯非但不介意,居然对姬文华还如此情深意重,这可真正令人费解了。 “朱鄞祯,你果然与众不同!是非人类!”沈梦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非人类?朱鄞祯表示难以解读。 “景轩呢?父皇既然容不下尉妘妗那个身世不确定的孩子,又为何能容忍景轩呢?”沈梦璐对此表示有疑问。尉妘妗的孩子活不过两个月,姬文华的孩子却安然无恙活了十一年,却又备受明德宗和姬皇后的chong愛,这让沈梦璐更加同情起尉妘妗和那个可怜的龙儿了。 景轩?朱鄞祯怔了怔,“娘子,你相信我,景轩真的是我的骨肉。”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沈梦璐挑眉反问。 “景轩出生没几日,我就和他做过滴血验亲,所以,我很确定景轩是我的儿子。”朱鄞祯抿了抿唇,压抑地回答了沈梦璐的问题。 原来,朱鄞祯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景轩的身世啊!沈梦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没文化,多可怕啊!说不定当最后,朱鄞祯如此信誓旦旦的只以为是,最终只是个笑话而已。 “朱鄞祯,假如当初你发现景轩不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做?”沈梦璐噙着冷笑发问。 ****************************************************************************** 今日依旧是无尽的忙碌!抱歉,这么晚才奉上更新! 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291.有本事休了我(6000+) “朱鄞祯,假如当初你发现景轩不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做?”沈梦璐噙着冷笑发问。 朱鄞祯先是一愣,而后皱了皱眉,沈梦璐这样的假设另他心中十分不舒服。“娘子,事实就是景轩是我的亲生骨肉没有错。” “凡事都有例外的!万一呢?假如呢?”沈梦璐紧紧盯着朱鄞祯的眼眸不放。“你告诉我,假如景轩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怎么做?会像杀了龙儿一样杀了景轩吗?” 朱鄞祯被沈梦璐这样无理取闹的咄咄逼人弄得十分不悦。“娘子,龙儿是龙儿,景轩是景轩!事实证明,景轩就是我的儿子,所以你那样的假设不存在,我不认为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 “是没有必要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沈梦璐嗤笑一声。“朱鄞祯,我真的很好奇,倘若景轩是朱鄞祁的儿子,你是不是也会残忍地将他杀害?是不是也能狠下心来让姬文华体会一下丧子之痛?”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死紧。“梦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难道你不希望景轩是我的儿子吗?这么小心眼,可不像你!” 沈梦璐想来仁善,对景轩又chong爱有加,朱鄞祯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揪着景轩的身世不放,甚至言语之间还让人感觉,她似乎很希望景轩不是他的亲儿子似的。 小心眼?沈梦璐讥讽地勾起嘴角。到底谁才是小心眼的那个? “我什么希望不重要,事实才重要!”既然朱鄞祯要质疑她,沈梦璐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景轩的身世,她会自己去证实! “娘子,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景轩面前提起,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免得惹得景轩伤心。”朱鄞祯下意识地开口叮嘱到,沈梦璐的反常表现,令朱鄞祯有些不太放心。他不希望景轩知道姬文华和朱鄞祁的事情,免得破坏了姬文华在景轩心中的美好形象。 沈梦璐垂了垂眼眸,到底是怕景轩伤心还是怕姬文华伤心,朱鄞祯自己心里有数。 “你放心吧!姬文华永远会是景轩心中独一无二的完美母妃!”别说沈梦璐喜爱景轩,就算她对景轩并不亲近,她也不会做出那种挑拨离间,伤害孩子心灵的事情。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走了。你继续画你的画吧,免得赶不及烧给你的华妃。”朱鄞祯对姬文华的态度,沈梦璐已经看得够清楚了,朱鄞褶的恶行也已经了解了,沈梦璐觉得这些就够了。 “娘子,你不要误会,其实为夫留在这里不是为了作画的,而是为了娘子。为夫是真的担心娘子,才守在这里的。”见沈梦璐又要走,朱鄞祯各种蛋疼,赶紧再次软下了语气,表明自己的心意。 “守着我为姬文华作画?朱鄞祯,你可真是不浪费时间啊!”沈梦璐各种讥诮,眼神愈发地冰冷了。“朱鄞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敢作敢为一点?别端着你的三心二意在我面前装深情,我看着恶心。” 恶心?朱鄞祯被沈梦璐刺得说不出话来。“娘子,你不是要听我与华妃的故事吗?现在故事还没开始说,你着急走什么?”沈梦璐周身都散发某种一去不回头的决然,朱鄞祯只想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下来。 “朱鄞祯,你够了吧?你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沈梦璐怒不可遏地甩开朱鄞祯的手,用力之猛,竟令她踉跄了几步,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梦璐的腰,惊甫未定地嗔怪到。“娘子,你小心腿!” “松手,别碰我!”沈梦璐却不肯领朱鄞祯的好意,反而再次甩开了朱鄞祯的手。 “你是我娘子,我碰你是天经地义的!”费尽心思解释了半天,沈梦璐非但没有半点软化的态度,还愈发蹬鼻子上脸,差点再害自己受伤,朱鄞祯也来了火气。他突然打横抱起沈梦璐,将她放到了贵妃榻上。“娘子,你腿上还有伤,你给我乖乖坐好,听我把话说完,不然看我怎么惩罚你!” 说到腿伤,沈梦璐更加上火了。“朱鄞祯,我这伤是拜谁所赐的?惩罚我?怎么?你嫌你先前那番辣手摧花不够火候是吗?这次你打算怎么惩罚?要将辣手摧花实行到底吗?” “啊,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当年你发现姬文华和朱鄞祁有一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对她辣手摧花的?景轩是不是就是你辣手摧花的产物?”沈梦璐真心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了。 “姬文华的技术是不是很不错?伺候得你很爽吧!虐待心爱的女人的感觉很不错吧?特别有块感是不是?姬文华是不是特喜欢狂暴的你,所以才会乐此不彼地与朱鄞祁厮混,然后等着你对她施虐呢?S.M特刺激吧?” “沈梦璐!”见沈梦璐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露骨,朱鄞祯终于也火了,他厉声喊了一声沈梦璐的名字,“沈梦璐,你够了!不要再诋毁华妃了!华妃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华妃不是那种人……华妃不是那样的……朱鄞祯,你除了会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沈梦璐丝毫不畏惧朱鄞祯的怒气,阴阳怪气地喷了朱鄞祯一脸,“不是哪种人呢?荡.妇吗?一个连大伯的chuang都敢爬的女人,不是荡.妇是什么呢?桢洁烈女吗?我是不是该替姬文华向父皇申请一个牌坊,然后写上五个大字,我不是婊.子!” “沈梦璐,你再敢胡言乱语,本王真的对你不客气了!”朱鄞祯的眼眸阴鸷得可怕,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毕露。 本王真的对你不客气了?沈梦璐冷笑一声,有种悲哀无边蔓延开来。“朱鄞祯,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我倒真想看看你怎么个对我不客气法!”沈梦璐目光炯炯地迎上朱鄞祯的视线。“朱鄞祯,我拜托你,你可千万别对我客气!” “你……”朱鄞祯一个你字卡了半天都没蹦出半个字来。沈梦璐如此这般的软硬都不吃,令他倍感无力。 “怎么?不敢吗?朱鄞祯,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教训我,不为你的姬文华女神出口恶气,你特么就不是个男人!”沈梦璐一脸鄙夷地火上浇油,不断挑战着朱鄞祯的底线。 朱鄞祯被沈梦璐气得头顶快冒烟了,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的怒火浮上来又被他压下去了。 算了,不要和吃醋的女人计较!好半天,朱鄞祯才终于做好心里建设,语气平静且带着些许讨好地开口。“娘子,为夫知道娘子是在吃醋,娘子如此在意为夫,真令为夫高兴!不过娘子可千万别气过头伤了自己,为夫会心疼的。” 吃醋?!沈梦璐不敢置信地呵了一声,朱鄞祯这般令人发指的自视为是和自命不凡,令沈梦璐一阵倒胃,她强忍住浮上喉头的不适感,冷冷地望着朱鄞祯。“朱鄞祯,你果然不是个男人!难怪姬文华要找朱鄞祁了,敢情是你满足不了她吧!” 朱鄞祯闻言双眼陡然睁大,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苗瞬间又被点燃了。“沈梦璐,你别以为本王对你chong爱,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知不知道就你现在这番模样,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了!你又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人是谁?本王告诉你,是妒妇!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王妃应有的肚量和风范!传了出去,沐王府的脸面都没地方搁了!” 她从来就没稀罕过什么破王妃!沈梦璐冷冷地勾起嘴角,“朱鄞祯,我就是这么丑恶。你现在后悔了吧?你娶的不是一个大肚能容,能给你长脸的贵族小姐,而是一个小鸡肚肠,只会让你丢面的商女而已。朱鄞祯,我告诉你,你最好趁早休了我,不然,指不定哪一天我小的小心眼病发作了,还会刨了姬文华的坟,把她挖出来鞭尸呢!” 一个休字,攫取了朱鄞祯的全副心思。他甚至没有听到沈梦璐那后半句要将姬文华挖坟鞭尸的话。 “沈梦璐,你休想打这种主意!本王不会休你的!这辈子都不会!”朱鄞祯恶狠狠地扣住沈梦璐受伤的手腕。沈梦璐费尽心思激怒他,竟是为了从他身边逃脱,这个认知让朱鄞祯无比愤怒。“沈梦璐,你一朝是我朱鄞祯的妻子,以后都永远会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会是我朱鄞祯的妻子!所以,你最好趁早打消了那些歪念头,安安分分地当好你的沐王妃!” “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关你屁事!”沈梦璐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却并没有喊疼,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是一脸挑衅地望着朱鄞祯。 让朱鄞祯休了自己,这原本只是一句气话,可是现在看着盛怒的朱鄞祯,听着朱鄞祯的霸道宣言,沈梦璐突然觉得,离开,是个不错的主意…… ****************************************************************************** “沈梦璐!”朱鄞祯暴怒不已,这样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沈梦璐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他习惯了那个虽然有些冷傲却是非分明,进退有理的沈梦璐,也从来没有料想过会遇见这样失去理智的沈梦璐。 朱鄞祯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暴乱的的心情,跪在贵妃榻边,牵着沈梦璐的手,低声下气地央求道,“娘子,你不要生气了,是为夫不好,是为夫做错惹你生气了。为夫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朱鄞祯,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面对示弱的朱鄞祯,沈梦璐却丝毫没有软化的意思,依旧语气强硬。“我错在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和你在一起!” 沈梦璐这句话一出口,朱鄞祯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沈梦璐这是在后悔的意思吗?后悔跟他在一起,后悔嫁给他了吗? 朱鄞祯心慌意乱地盯着沈梦璐的双眼,沈梦璐冰冷的眼眸里毫无情绪可言,除了漠然还是漠然。甚至,面对朱鄞祯的探究,沈梦璐的脸色都丝毫没有波动。沈梦璐那样的冷漠绝然,令朱鄞祯一颗心都揪紧了。 “梦儿,你要生气可以,要打我骂我也可以,不过再怎么样,也请你不要被怒气蒙蔽了双眼,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好吗?”朱鄞祯几近哀求了,这样陌生的沈梦璐,令他毫无招架之力。 沈梦璐的眼神暗了暗,她抿了抿唇,却不为所动。“朱鄞祯,记得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与人共夫。” 朱鄞祯呼吸一窒,他当然记得。当初沈梦璐拒绝他的时候,曾说过,一不与人为妾,二不与人共夫。可是沈梦璐一开始就知道他身边有其他女人的存在,到这个时候再来扯这个,果断太无理取闹了! “梦儿,你现在来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不可理喻了吗?”当初沈梦璐说这样的话,那还有理由,可是现在,她都已经嫁给自己为妃了,竟因为二人之间的矛盾和误会,再旧账重翻,真心让朱鄞祯无法接受。 “就当我无理取闹吧!”沈梦璐自嘲地笑笑。当初她答应嫁给朱鄞祯那是因为她知道朱鄞祯对沐王妃那些女人无心。愿得一人心啊,她原本私心地以为,自己是可以独享朱鄞祯的爱的。可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朱鄞祯对姬文华的用情至深竟如此令她嫉妒。 嫉妒!是的!沈梦璐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嫉妒的感觉!也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洁癖。她原本以为那个早已过世的华妃不该成为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障碍,可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也许是她对自己的了解不够多吧!她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可原来,她只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妒妇! 妒妇!这个词太可怕了!令沈梦璐不由自主想要逃开。 姬文华已然成了她的魔障了!姬文华将她推下悬崖的噩梦,可朱鄞祯笔下那副未完成的姬文华画像,像一条一条沾满毒液的藤条,嘞得她呼吸困难。 “梦儿,华妃当真令你这么在意吗?即便她早已化作一堆白骨。”朱鄞祯知道沈梦璐的心结,可是却无法理解。他与姬文华的过去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何要如此跟一个死人置气? “是!我很在意!”沈梦璐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爽快地承认。姬文华是死了没有错,可是她却一直活在朱鄞祯的心里,朱鄞祯对她的爱也从没磨灭过。这一点,让有感情洁癖的沈梦璐,倍感无法接受。 “休了我吧!”沈梦璐神色平静地望着朱鄞祯。离开吧,趁为时未晚!这样对大家都好!她不想折磨自己,让自己沦为一个连她自己都讨厌的妒妇,也不想折磨朱鄞祯,逼迫他在自己与姬文华之间做出选择。 “梦儿,我说过,我不会休你的!”朱鄞祯的眼眸里有一道风暴在暗暗凝聚起来。沈梦璐竟然想离开他,这让朱鄞祯忍不住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行,那我休你吧!”沈梦璐从善如流地改口。既然她给朱鄞祯面子,他不要,那就算了! “梦儿,你一定要这么蛮不讲理吗?”朱鄞祯的眼眸阴暗如井,语气也低沉得不想话,满满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对!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朱鄞祯,我要休了你!”沈梦璐望着朱鄞祯,勾起一抹绝然的笑容。 “我不准!”朱鄞祯彻底暴走了!“我不准,你听到了吗?我不准!” “朱鄞祯,你没有限制我的权利!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准?凭什么不准?沈梦璐的眼里一片荒凉。 “我当然有权利!只要我不点头,你就只能是我的王妃!只要你是我的王妃,我就有权利限制你!”朱鄞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测测地开口。“梦儿,你该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连踏出沐王府都会有困难!所以,我的好娘子,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安安分分当你的沐王妃!” “朱鄞祯,自大是种病,得治!”沈梦璐丝毫没有将朱鄞祯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轻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禁足吗?”沈梦璐的反应令朱鄞祯十分心慌。 “你敢!我知道你肯定敢!你连砍我的脑袋都敢,何况禁足呢!”沈梦璐反唇相讥,“不过,你能禁足的只不过是你的沐王妃,倘若我不再是你的王妃,你还有什么资格禁锢我?” “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休你的!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沐王妃!”沈梦璐字里行间都是要离他而去的意味,朱鄞祯感觉自己快疯了。 “朱鄞祯,搞清楚,是我要休你!”沈梦璐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做出了决定,她的心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慌乱了。 “那你就更加死了这条心吧!大明没有休夫的律例!”沈梦璐一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令朱鄞祯微微安心了些。沈梦璐想休他,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官媒会受理这样奇葩的案件的。 沈梦璐勾唇一笑。“朱鄞祯,我就喜欢挑战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你大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名正言顺地休了你!” 官媒不受理怕什么,皇帝老头受理就行了!朱鄞祯到现在还不知道,明德宗赐了她一道空白圣旨的事情,虽然用来休夫有点太浪费,不过……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缥缈笑容,不这样的话,朱鄞祯肯定是不会放她走的吧!与其相互折磨,不如相忘于江湖啊! ********************************************************************************* 朱鄞祯果断对沈梦璐下了禁足令! 沈梦璐的反常反应,令朱鄞祯十分不安心。要是可以,朱鄞祯真想亲自守在沐王府,一刻不离地盯着沈梦璐。 可是,他不行!天未亮,明德宗就派人传了口谕来催促朱鄞祯回宫。朱鄞祯只好再三交代凝霜盯紧沈梦璐,然后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奔向了皇宫。 沈梦璐被禁足的事,很快传遍了沐王府,也传进了尉欣妍耳中。这段时间尉欣妍因为畏惧沈梦璐的张狂,一直被迫喝着沈梦璐派人送去的安神汤,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如今得知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沐王妃竟然被禁足了,尉欣妍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得知沈梦璐竟是因为姬文华与朱鄞祯闹翻,尉欣妍笑得肠子都快抽筋了。 “可笑啊可笑啊!枉我以为沈梦璐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想到啊!也是难过一个情关啊!”尉欣妍挑着细长的眉尖,一脸嘲讽。“跟个死人闹腾!啧啧!真是愚不可及!”   ☆、292.嚣张简直太嚣张了(6000+) “可笑啊可笑啊!枉我以为沈梦璐是个多聪明的人!没想到啊!也是难过一个情关啊!”尉欣妍挑着细长的眉尖,一脸嘲讽。“跟个死人闹腾!啧啧!真是愚不可及!” 尉欣妍还以为沈梦璐和朱鄞祯当真那么情比金坚,坚不可摧呢!啧啧……结果一个死人就闹得二人翻脸!真正是可笑啊! 沈梦璐真当朱鄞祯是什么专情之人吗?还当真以为朱鄞祯对她一往情深吗?这下子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了吧!真是活该啊!活该啊!尉欣妍一阵暗爽! “还不是娘娘您高明,计谋好!懂得用玲珑棋来挑拨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开口接话的是一个温润的女声。 银翘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回话的逸兰,眼里是浓浓的疑问。这姨娘逸兰最近出现在云溪宫的次数多得有些不太正常。 尉欣妍曾经害逸兰小产,严格算起来,二人有弑子之仇。按理说,尉欣妍失势之后,逸兰没有落尽下石,也应该退避三舍才对。 可是,这逸兰最近却一反常态地与尉欣妍走得越来越近了,甚至比以前还更巴结尉欣妍了。经常三不五十送些糕点什么的不说,还主动跑来跟尉欣妍说些小道消息。比如说这一次,沈梦璐被朱鄞祯禁足的内幕。 “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最大,要不是你在芝华宫找到华妃遗留下来的那些棋子,本宫又岂会想到这一招。”尉欣妍扬眉望了逸兰一眼,“说起来,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偷棋子?” 逸兰垂了下眼眸,柔和地笑笑,“娘娘,妾身不过是凑巧替华妃清理了一些没有用的东西而已。”逸兰一不承认自己帮了尉欣妍,而不承认自己偷了棋子。 尉欣妍若有所思地望着逸兰,这个姨娘,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王爷有命,芝华宫的东西一概不能乱动,你这样自作主张,胡乱清理,就不怕王爷知道后,怪罪下来吗?” 逸兰的眸光闪了闪,“娘娘,芝华宫里到处是没用的东西。王爷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何况,王爷多少年没有踏进过芝华宫了,指不定连芝华宫的格局都早已记不清了,更别说是这小小的棋子了。” “芝华宫里面的东西,王爷或许记不清,可是这玲珑棋里的问题,王爷却是心知肚明,总归是要追究的。你是王爷身边的老人,该明白王爷的做事风格。”尉欣妍也不是傻子,心知逸兰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其中必然有猫腻。逸兰和自己有过节,尉欣妍不得不提防着她,怕她挖陷阱给自己跳。 “娘娘放心,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和娘娘您这宫里的人知道。王爷再怎么追查也是不会查到娘娘头上的,除非……”逸兰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转头望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银翘。 “娘娘,妾身今日敢在娘娘面前发毒誓,此事妾身绝对不会泄露半句的,娘娘无需担心。”诚如尉欣妍说的那样,逸兰十分了解朱鄞祯的为人和做事风格,所以偷换玲珑棋一事,她非但不会泄露半句,反而会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尉欣妍皱了皱眉。“你放心,本宫宫里绝对不会有人多嘴的。” “如此,那妾身便放心了。反正不管王爷怎么追查询问,妾身都是一概不知的,妾身也从来没在芝华宫见到过那些棋子。”逸兰说得别有深意。 “行,本宫知道了。”尉欣妍应了一声,决定不再纠结此事。“本宫听说王爷命人撤了华妃的灵堂,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逸兰应了一声。 “这件事情,咱们的沐王妃应该还不知道吧!”尉欣妍勾起嘴角。 “应该尚不知情吧!妾身听说王妃娘娘在王爷出府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悦梦宫,连早午膳都没用。”逸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样子,咱们的沐妃娘娘可真是气大了。”尉欣妍抿唇笑起来。“说起来,本宫似乎许多没向沐妃娘娘请安了。” “娘娘的意思是……”要去火上浇油吗?逸兰望着尉欣妍暗嗤了一声,这女人可真是作死的节奏! “本宫就是觉着,该去给我们尊敬的沐妃娘娘请个安了!”受了那么久的窝囊气,被逼着喝了那么多令人胆战心惊的安神汤,尉欣妍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个看沈梦璐笑话的机会的。 **************************************************************************** 尉欣妍在悦梦宫扑了个空,尉欣妍去悦梦宫找沈梦璐的时候,沈梦璐正在小竹林替正在练功的景轩送安神汤。 景轩得知朱鄞祯和沈梦璐吵架了,并且沈梦璐还被禁足了,心里各种内疚。景轩只当二人吵架是因为姬文华忌日的事情,一个劲地自责不该将姬文华忌日的事情告诉沈梦璐,也责备自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乐颠颠地默认沈梦璐为姬文华操办忌日一事。 沈梦璐不知道该怎么跟景轩解释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只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而已。为姬文华操办忌日,只不过是个导火线,即便没有这件事情,沈梦璐和朱鄞祯日后也会有一天因为别的事情爆发战争。 望着陷入深深自责的景轩,沈梦璐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景轩,这个事情,真的与你无关。为华妃办忌日,也是姐姐自己的想法而已。”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待父王回来,景轩会去求求父王,让父王收回对姐姐的禁足令的!”无论沈梦璐怎么安慰,景轩都难以释怀。 “姐姐,你不要和父王吵架了好吗?母妃的忌日就算了吧!别再办了。”景轩虽然私心里很想为自己的沐妃办一场风光的忌日,可是如果这是用沈梦璐和朱鄞祯的争吵换来的,景轩宁可不要。 “不行!姐姐答应过你的,会好好替你母妃办忌日的。再说我们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说不办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这些天来,为了姬文华忌日一事,景轩没少帮忙。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在这个时候说不办就不办了,景轩必然会很失望,而沈梦璐本身也不太乐意,因为她本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更何况,她为姬文华办忌日,虽然有与朱鄞祯置气的成分,更多的却是为了实现景轩的心愿。 “可是姐姐……”景轩十分为难。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沈梦璐神情柔和,语气坚定。景轩越表现得懂事,沈梦璐越发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景轩默默地叹了口气,“姐姐,景轩知道姐姐是考虑到景轩思念母妃的心情,可是,看到姐姐因为过世的沐妃黯然神伤,景轩心里过意不去。姐姐,母妃已经不在人世,其实那些无谓的忌日办不办都不重要。景轩更希望姐姐能和父王开开心心的。”逝者已矣,这个道理,景轩领悟得比沈梦璐更透彻。 “傻孩子,你想太多了!”沈梦璐无限怜爱地揉了揉景轩的脑袋。“你能为姐姐着想,考虑到姐姐的心情,姐姐就已经很开心了。姐姐再跟你说一遍,姐姐与你父王的问题,不是因为你的母妃,而是因为你的父王的态度。” 景轩狐疑地皱眉,不解地望着沈梦璐。“父王明明对姐姐一往情深……” “嗯,这个我知道。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光有感情是不够的。”沈梦璐的脸上浮现一抹惆怅,她以前也以为有爱情就够了。所以,明知她与朱鄞祯二人之间身份悬殊,明知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数个女人,沈梦璐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接受朱鄞祯。仅仅因为爱情二字,仅仅因为她无法否认自己爱朱鄞祯的心。 她曾以为,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坚强勇敢,一往无前,排除万难,克服所有障碍。可是她现在知道了,一段感情的维系,除了爱情,还需要其他更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忠诚,比如坦诚,比如无怨无悔的执念。 可是,她与朱鄞祯之间,朱鄞祯对她少了一些坦诚,而她也缺了几分无怨无悔。所以,矛盾在所难免,伤心在所难免。 这一次的争吵,让沈梦璐明白了许多道理,也看清了自己的不足。在爱情面前,她与朱鄞祯都还有需要进步的空间。 离开的心,是认真的。不过离开并不表示永别,她只是想短暂地离开一段时间,让双方都冷静一下,各自反省一下而已。 会说出休夫这样的话,都是被朱鄞祯给逼的!沈梦璐承认是自己态度过激了。 “景轩,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与你心爱的女子相处起来的时候,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沈梦璐叹了口气。“你母妃忌日一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按我们的计划进行就行。我与你父王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姐姐保证,我们会没事的!” 不忍心看着景轩陷入自责,沈梦璐给出了承诺。 她和朱鄞祯会没事的!这句话,说给景轩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 尉欣妍和沈梦璐是在轩辕殿门口碰上的。 “沐妃娘娘,您可真是大忙人啊!叫臣妾一顿好找。”尉欣妍挡住了沈梦璐的去路。 “你找我有事?”沈梦璐神色淡漠地望着眼前的尉欣妍。这尉欣妍才安分了几天啊,怎么又开始冒出来了?这丫总是时不时蹦出来影响心情一下,留着她,还真成了一件恶心事了! “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事情,臣妾就是特意来给娘娘你请安的!”尉欣妍说得客气,眼神里透露出来得却是无尽的放肆。 请安?沈梦璐冷冷地望了尉欣妍一眼。这尉欣妍是真心来请安的才怪!分明是故意来找事的! “嗯,本宫知道了,退下吧!”沈梦璐现在没有心情应付尉欣妍,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说着便要越过尉欣妍就走。 退下吧??这三个字让尉欣妍瞪大了眼睛,沈梦璐如此目中无人的举动,令她大为光火。一个过气的王妃,竟还如此嚣张,真是太可笑了! “娘娘,臣妾还有话要说。”尉欣妍强忍着不悦,再次挡住了沈梦璐的去路。 “本宫说了退下,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沈梦璐这一次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尉欣妍,权当她是透明人,越过她就走! 嚣张!简直太嚣张了!简直嚣张到令人发指!尉欣妍又是错愕,又是愤怒。 尉欣妍本来是存心来恶心沈梦璐的,没想到她还是没都没干,居然先被沈梦璐给恶心到了! “沈梦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再得意几天!”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恨,尉欣妍恶狠狠地冲着沈梦璐的背影嚷了一声。 “放肆!竟敢直呼娘娘名字!”沈梦璐尚未对尉欣妍的挑衅表示回应,寸步不离跟在沈梦璐身边的凝霜已经抽身上前,抬手就给了尉欣妍一巴掌。 尉欣妍被凝霜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一阵发晕,她捂着被打疼的脸颊,顿时怒火攻心。“贱婢!你竟敢对本宫动手!” 什么时候,她堂堂沐王府的侧妃娘娘竟然沦落到了人人得以欺之的地步?尉欣妍快疯了。 沈梦璐大婚当天故意踩她一脚不说,她还当众被一个侍卫扇了一巴掌。而如今,沈梦璐身边的一个丫鬟竟也敢出手打她!真当她尉欣妍是吃素的吗? “沐妃娘娘,这就是你的持家之道吗?纵容下人以下犯上,为非作歹!我们沐王府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尉欣妍气急败坏地怒瞪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迫停下了脚步,她倒也是没想到凝霜会突然出手。她皱着眉头责备了凝霜一声,“凝霜,你越矩了。”她还没开口,这凝霜就自发自动出手了,虽然是处于维护她的目的,可终归还是让沈梦璐不高兴了。 “是,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凝霜低着头,恭敬地认错。 “跟妍侧妃道歉!”沈梦璐冷声下令。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应付尉欣妍,只想赶紧打发了事。 凝霜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连看都不看尉欣妍一眼,只语气恭敬地对沈梦璐屈身,不吭不卑地回话,“娘娘,奴婢不待娘娘发话就擅自出手,奴婢自知越距了。可是出手教训她一事,奴婢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认为有道歉的必要!还请娘娘谅解!是她对娘娘不敬在先,奴婢只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 凝霜一口一个她,连侧妃娘娘都不唤一声,甚至还如此张狂,尉欣妍怒了! “好哇!沐妃娘娘果然好家教,竟是这么纵容自己的婢女的!”沈梦璐还来不及呵斥凝霜,尉欣妍已经捂着脸冷笑开了,“沐妃娘娘,臣妾好歹也是这王府的主子,而今竟被一个丫头骑到头上,看来这沐王府当真是没有容纳臣妾的地方了。倘若娘娘不能给臣妾一个公道的话,那臣妾只好请皇后娘娘和京华婶婶为臣妾做主了!” 沈梦璐垂下眼睑,尉欣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她想息事宁人早点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沈梦璐本来是想暂时放过尉欣妍,让她多活几天的。可是尉欣妍一再不怕死的撩拨她,正好又赶上沈梦璐心情不好的时候,沈梦璐决定收拾了尉欣妍再说。 “凝霜,道歉!”沈梦璐定定地望着凝霜,眼里是一片冰寒。 凝霜被沈梦璐刺骨的眼神刺得瑟缩了一下。沈梦璐最近对她的态度越发冰冷了,凝霜倍感无辜。他们家王爷惹自家娘子生气了,结果拍拍屁股滚宫里去了,派她留下来善后,真是可怜了她这个无辜炮灰。沈梦璐这几天看她的眼神,不是带着冰刀子,就是带着火星沫子,各种炼狱一般的冰火两重天。好在她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得强,不然恐怕都要精神抑郁了。 凝霜默默叹息了一声,然后正了正脸色,朝沈梦璐屈身跪下,“娘娘,王爷有令,娘娘是咱们王府的天,娘娘的话就是王法!奴婢不敢拂逆娘娘,娘娘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娘娘要让奴婢向她道歉,奴婢就道歉。” 凝霜沉声说完这句话,然后顾自站起前来,走到尉欣妍面前,侧了侧身,“侧妃娘娘恕罪!” 这是道歉吗?这根本是羞辱!尉欣妍被凝霜这番举动整得更加怒火中烧,彻底气疯。“沈梦璐,你行!你给我记着!” 尉欣妍以前没在沐王府见过凝霜,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和阎如一莫语一样,是沈梦璐身边的人。“沈梦璐,你纵容下属以下犯上一事,我必然会禀告皇后娘娘的!” 换作寻常时候,凝霜这番含沙射影的话,或许会令沈梦璐赞赏,可是现在,面对气得失去理智的尉欣妍,沈梦璐心中却是除了反感还是反感。 听尉欣妍说要向姬皇后告状,沈梦璐觉得无比搞笑。这尉欣妍是喝了一阵子安神汤给喝傻了吗?以姬皇后现在对她的态度,莫说是她小教训尉欣妍一下了,就算是她废了尉欣妍,姬皇后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她之前不追究景轩中毒和藏红珠一事,尉欣妍难道以为这些就都这么算了吗? 这些都不说,单单尉欣妍直呼她名字这一点,也就足够让沈梦璐治尉欣妍一个大不敬之罪了。不过,沈梦璐还来不及开口,凝霜再次出手了。 再次被打偏头的尉欣妍愣在那里,这一次竟连谩骂都忘记了。 不等沈梦璐皱眉,凝霜已经自动跪下请罪了。“娘娘,奴婢以下犯上,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甘愿受娘娘责罚!不过奴婢奉王爷之命守护娘娘,妍侧妃直呼娘娘名字,对娘娘大不敬一事,奴婢实在无法坐视不理!还请娘娘治奴婢的罪!” 沈梦璐抿唇不语。朱鄞祯就是这么管教下属的吗?治罪?朱鄞祯的人,她可不敢随便治罪。 “贱婢!我杀了你!”反应过来的尉欣妍,下意识地伸手去打凝霜,却反被凝霜扣住了手腕。 “侧妃娘娘,想杀我,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凝霜不是普通的婢女,也不像沐王府中的其他下人一样会对尉欣妍心存畏惧。事实上,朱鄞祯对凝霜下过命令,任何对沈梦璐不利的人,她都可以先斩后奏,杀无赦!而这个尉欣妍,在凝霜眼里,是个早该除之而后快的人! 上一次藏红珠事件,沈梦璐放过尉欣妍,在凝霜看来就是一个错误。沈梦璐仁善下不了手,凝霜却是挺乐意当那把刀子,替沈梦璐除了这个碍眼又碍事的尉欣妍。 凝霜的手劲很大,尉欣妍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断了,痛得她一阵叽哇乱叫。“贱婢,快放开我!” 凝霜巍然不动,反而更加重了手劲,尉欣妍痛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见凝霜不为所动,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她的话也被当做耳旁风,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尉欣妍气急败坏地冲沈梦璐叫嚣道,“沈梦璐,还不快叫这贱婢放开我!” 沈梦璐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凝霜,再看了一眼五官曲扭的尉欣妍,莫名有种嗜血的快.感。这丫头是想活活捏死尉欣妍吗?   ☆、293.谁更可悲?(6000+) 沈梦璐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凝霜,再看了一眼五官曲扭的尉欣妍,莫名有种嗜血的快.感。这丫头是想活活捏死尉欣妍吗? “妍侧妃,你刚刚该听清楚了,凝霜她不是本宫的侍俾,而是王爷的人,本宫使唤不动她。”凝霜的态度已经告诉沈梦璐,她教训尉欣妍是得了朱鄞祯的授意的。既然是朱鄞祯要*他的女人,沈梦璐决定撒手不管,不趟这浑水。 朱鄞祯的人?!尉欣妍的脸色变了变,她仔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凝霜,回味了一下凝霜先前说的话。她说是奉了王爷之命,再看看凝霜对沈梦璐的态度,尉欣妍知道沈梦璐说的是实话。 原来这凝霜竟是朱鄞祯的人!尉欣妍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沈梦璐,我真替你感到可悲啊!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沈梦璐是个盛chong无双的沐王妃,可原来你竟是天天活在王爷的监控之下。” “啧啧……沈梦璐,你现在该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了吧!你难道以为王爷是真的那么爱你的吗?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沈梦璐,我真佩服你!我是真的佩服你了!”尉欣妍言语之间的嘲讽满溢。 “沈梦璐,还真看不出来啊,你对王爷竟然如此深情款款。骄傲如你,竟然心甘情愿当一直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真是令人惊讶了。我突然发现,我开始有些同情你了!”尉欣妍望向沈梦璐的眼神里写满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悲哀的女人。 沈梦璐被尉欣妍同情的眼神看得各种不舒服,她的瞳孔微缩,眼里迸发出一抹凌利。“尉欣妍,你有空还是多同情下自己吧!” 论可悲,尉欣妍才是那个悲哀的女人吧!沈梦璐已经知道了尉欣妍被尉驰鸿赵云薇夫妻踢开的事了。一个被自己的父母双亲当成棋子又无情抛弃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沈梦璐,我是可悲,不过你更可悲!”尉欣妍冷笑,她是被家人抛弃没有错,可是沈梦璐呢?她那些个家人又好到哪里去了?她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的父亲利用。 尉欣妍打从第一天决定嫁给朱鄞祯的时候,就知道她与朱鄞祯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不过这在大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无数世家女子都和她一样,逃不开沦为权势工具的命运。 “沈梦璐,你以为王爷为什么会娶你这个无权无势的商女?难道真是因为爱情吗?沈梦璐,你别那么天真了,你要不是因为得到了安护侯府的庇佑,王爷才不会娶你进门!我告诉你吧,爱情这玩意儿,在王爷眼中,什么都不是,连个屁都不是!”尉欣妍凑近沈梦璐,笑得格外得意。 “沈梦璐啊沈梦璐,你留在王爷身边的日子到底是不久的,对王爷的了解也没那么多。你去问问咱们沐王府的那些个姨娘们,哪一个不是有背景有势力的世家女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你有身价,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寻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放弃正室不做,而心甘情愿跑来给王爷当侍妾吗?”尉欣妍不怀好意地扬起了唇角。 沈梦璐冷着脸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沐王府中,除了逸兰和雲璃,就数她的出身最低。朱鄞祯也曾经跟她坦言过,他会纳那些女人进门,纯粹是为了拉拢大臣,他对她们并没有多少感情。她也很清楚,朱鄞祯会给她正妃的位置,与安护侯府有很大的关系。朱鄞祯曾经就跟她坦言过,以她的商女出身,甚至连当侍妾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至于那些个世家千金为什么甘愿给朱鄞祯当妾的原因,沈梦璐也略知一二。无非是大臣们看中沐王爷这支蓝筹股,纷纷利用女儿攀关系。毕竟,比起病怏怏的朱鄞祁,朱鄞祯更有机会坐上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成为一国之君。 见沈梦璐不接话,尉欣妍也无所谓,顾自接着往下说。“沈梦璐,你是不是曾经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过?是不是曾经被王爷的深情告白感动过?是不是当真以为王爷是因为深爱你猜会不顾门第之见,娶你过门的?” 尉欣妍的三个是不是,令沈梦璐皱了皱眉头,“尉欣妍,你到底想说什么?” 尉欣妍讥诮地哼了一声,“沈梦璐,我是想告诉你,那些令人心跳加速,心神迷乱的情话,你心中那个情深意重的四郎,除了对你说过,还对沐王府中其他所有侍妾都说过!沈梦璐,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四郎是那样一个善于*,情话连篇的大众*吧!” 沈梦璐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情话连篇的大众*?朱鄞祯!沈梦璐表示无法将这二者等同起来。在她面前,朱鄞祯并不是个情意绵绵的人,也鲜少在她面前说些暖人心扉的话。相反的,朱鄞祯在她面前强势霸道的时候会更多些,比起婉转的言语述说,他更喜欢用直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想到朱鄞祯,沈梦璐的心情再次被阴霾笼罩。“尉欣妍,这样破绽百出的挑拨离间,你不觉得太没技术含量了吗?” 挑拨离间?!尉欣妍再次狂笑出去,“沈梦璐,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事实都摆在那里。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没有关系,你大可以自己去问问她们,届时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真.相总是血淋淋的,你可千万做好心理准备了。” “尉欣妍,我没你那么无聊!”尉欣妍的眼神告诉沈梦璐,她说的都是真话。可是真话又如何,这并不妨碍尉欣妍挑拨离间的坏心眼。尉欣妍是什么样的人,她特意跑到沈梦璐面前来说这些话又是安的什么样的心,沈梦璐又岂会不知道。 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虽然出现了问题,可是她并不打算因此让外人钻了空子,没有谁可以利用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来挑事的!她与朱鄞祯之间的内部矛盾,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但愿你永远都不要无聊!”尉欣妍先是冷嗤了一声,随即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转头暴怒地盯着凝霜,“贱婢,你对我做了什么?” 尉欣妍与沈梦璐说话期间,凝霜一直扣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本来尉欣妍专注于挑衅沈梦璐,忽略了手上的痛楚,可刚刚不知道凝霜对她做了什么,尉欣妍突然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然后手掌竟再也无力抬起了! 尉欣妍的一声怒喝攫取了沈梦璐的心思,她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凝霜身上。 “贱婢,你……你……你竟敢折断我的手???”尉欣妍不敢置信地用左手托着自己无力的右手手腕,剧痛令她面色发白,冷汗直流。不过最让尉欣妍恐慌的却是凝霜的凶残,她竟然硬生生折断了她的手腕! 沈梦璐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注意到了尉欣妍无力垂下的手腕,这凝霜下手倒是够狠的! 凝霜没有理会尉欣妍的叫嚣,只神色平静地望了沈梦璐一眼,“娘娘,奴婢又斗胆了!还请娘娘责罚!” 对凝霜来说,折断尉欣妍的手腕算什么,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直接送尉欣妍上西天去。别说她对沈梦璐的大不敬足够她死千万次了,就她刚刚对朱鄞祯的恶意诋毁,就足够抽筋扒皮,剁成肉酱喂狗了! 沈梦璐对尉欣妍太容忍了,再让尉欣妍胡说八道下去,只怕沈梦璐和朱鄞祯真的要离心了。沈梦璐已经在考虑休夫的事情了,尉欣妍再多火上浇油两句,凝霜生怕休夫成了现实。为了自家主子的幸福着想,凝霜不得已擅自出手逼迫尉欣妍住口了。 “凝霜,你没看到本宫与她正在说话吗?”凝霜对朱鄞祯的忠心耿耿,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一而再再而三擅自行动,却着实令人生气! “娘娘,不该听的话不如不听,不该留的人不如不留。”尉欣妍摆明了不安好心,凝霜实在想不通沈梦璐为什么要和她废话那么多。“娘娘,您要是实在下不去手清理门户,就由奴婢为您代劳吧!”这个尉欣妍,凝霜看不顺眼很久了。 “这是朱鄞祯的意思?”沈梦璐凝眉。 “不是,这是奴婢的意思!”凝霜毫不犹豫地回答,“娘娘,她作恶多端,早该除掉了的,留着她只会祸患无穷。” 尉欣妍搞的小动作太多,迟早会伤害到沈梦璐的,凝霜虽然跟在沈梦璐身边不久,却已然将她当成了衷心维护的对象。虽然沈梦璐对她的提防很深,信任很少,可这并不妨碍凝霜对她的尽忠职守。 沈梦璐敛眉不语。 尉欣妍见二人忽略自己不说,竟然还旁若无人地探讨起杀她灭口一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凝霜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令尉欣妍十分害怕。得知凝霜是朱鄞祯的人,多少令尉欣妍心生畏惧了。 见沈梦璐和凝霜正认真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尉欣妍顾不得为自己的断手讨回公道,偷偷摸摸想要溜走了。可是她才一有动作,凝霜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凝霜手指一弹,没跑两步的尉欣妍,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凝霜冷冷地望着尉欣妍,伸手点住了她的xue道,然后再次转头望向沈梦璐。“娘娘,您向来英明睿智,明辨是非,该怎么处理,娘娘您应该早做决断才好!” 沈梦璐依旧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凝霜,似乎在衡量她的心意。自从凝霜跟在她身边以后,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任何时候都很少主动掺和事情,她偶尔问话的时候,凝霜也是言简意赅地回答居多,这还是凝霜第一次在她面前变现得这么积极。 “凝霜,你似乎很想除掉她。”好半响,沈梦璐才静静地开口。 凝霜抿了抿唇,眸光犀利地瞪了一眼尉欣妍,“娘娘,任何对娘娘不利的人,奴婢都想除掉!” 凝霜的衷心可嘉,是值得赞赏的!可惜…… “你对朱鄞祯倒是够衷心!”沈梦璐冷嗤一声。 凝霜的眼眸暗了暗,沈梦璐这样的讥讽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依旧让凝霜有些难受。 “娘娘,奴婢更想衷心的人是您,因为您才是凝霜的主子!”衷心无处可表,对一个下属来说,也是件悲哀的事情。凝霜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娘娘有所不知,在奴婢第一天跟在娘娘身边的时候,奴婢就已经不再是王爷的人了。” 还有这种事情?沈梦璐诧异。“当真?”沈梦璐有些怀疑,凝霜所表现出来的对朱鄞祯的忠心不二,令沈梦璐无法相信她这句话。 “是的,娘娘!王爷将奴婢指给您,为的就是保护娘娘的周全,而并非像她说的那样是来监视娘娘的。娘娘不要被她的挑拨给误导了,王爷并不是她说的那种人。”凝霜眼神坦然,语气平静,俨然一副陈述事实的模样。 沈梦璐的眼神由怀疑转为动摇。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沈梦璐对凝霜的性格也有了几分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说谎话的人。 “沈梦璐,你果断很天真!居然会相信她这样的鬼话,怪不得朱鄞祯三言两语就能将你哄得服服帖帖了!”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尉欣妍再次不甘心地开口。“她说朱鄞祯不是我说的那种人,那你倒是问问她,朱鄞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她敢不敢和我对峙!” “你闭嘴!你再敢诋毁王爷,我杀了你!”凝霜恼怒地踢了尉欣妍一脚,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直接将她打晕。 对峙?!沈梦璐挑了挑眉,转头望着尉欣妍,“你要跟她对峙什么?” 尉欣妍冷笑一声,“考验一个人的忠诚度,看她的坦诚度就行了!她显然在朱鄞祯身边有些年头了,想必对这沐王府内的事物了解得也不少。咱们不说别的,就来说说华妃的事情吧!你看她敢不敢对你说实话?如此一来,你就考验判断她衷心的对象是谁了!” 华妃?!凝霜暗暗紧了紧拳头。“娘娘,关于华妃的事情,奴婢以为您亲自问问王爷会比较妥当。” “沈梦璐,你看到了吧?她连对峙都不敢!你以为她想杀我灭口真是为了帮你出头吗?我告诉你,她是为了替朱鄞祯掩饰罪行而已!”尉欣妍誓死离间沈梦璐和凝霜。 “娘娘,奴婢不是不敢,只是觉得跟这种人对峙完全没有必要!娘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奴婢就行,奴婢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人居心叵测,还请娘娘三思!”凝霜坦荡荡地给出承诺。 “沈梦璐,这是*汤啊*汤!不对峙一下,你又怎么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你呢?”尉欣妍对凝霜也是各种不信任。“她要是真拿你当主子,先前就不会这么违抗你的命令,自作主张咯!” “娘娘,您不要……”凝霜急切地想做解释,被沈梦璐抬手打断了。 “解xue!”对于尉欣妍和凝霜二人互相掐架,沈梦璐表示没有兴趣,只是淡淡地对凝霜下了这个命令。 凝霜愣了愣,“可是娘娘,您还没说怎么处置她的大不敬之罪……” 尉欣妍也愣了愣,而后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这是离间成功的意思吗? “本宫说解xue。”沈梦璐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是,娘娘!”虽然觉得不妥,凝霜还是没有再拂逆沈梦璐的命令,松开了尉欣妍。 得到自由的尉欣妍长长地松了口气,“沈梦璐,你这样想就对了,她……” “滚!”不等尉欣妍说完,沈梦璐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尉欣妍识相一点的话,就该赶紧跑才对,墨迹个什么劲! “不想死就赶快滚吧!”见尉欣妍傻愣着不动,沈梦璐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沈梦璐的恶劣态度令尉欣妍各种不满,不过她也不敢再自讨没趣,丢了小命。于是乎,压着心头的不满,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尉欣妍又停下了脚步,站在五米开外回头望着沈梦璐,“沈梦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劳心劳力做些没用意义的事情。你替华妃办忌日,非但不会赢得朱鄞祯的感激和赞扬,反而只会引起他的的不满。姬文华,在这个沐王府是禁忌!作为过来人,我善意奉劝你一句,关于姬文华的一切,你最好都不要深究。女人,活得糊涂一点,幸福才会多一点,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尉欣妍噙着冷笑扔下这句话,最后扬长而去。 *********************************************************************** 沈梦璐被朱鄞祯禁足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楚代安的耳中。本来小两口闹矛盾,外人不该插手。可是沈梦璐如此反常,甚至闹到被禁足的地步,终归是让楚代安不安心了。 朱鄞祯曾对楚代安三令五申,警告过他与沈梦璐保持安全距离。楚代安也知道朱鄞祯很忌讳他和沈梦璐走得太近,倘若他私自跑来沐王府找沈梦璐,必然会引起朱鄞祯的暴怒,说不定会更加恶化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的矛盾。可是,不见沈梦璐一面,将事情了解清楚的话,楚代安根本做不到。 犹豫再三,楚代安还是最终踏进了沐王府的大门。 凝霜奉命将楚代安迎进了赏花厅,便退出门外,留了一个私密空间给沈梦璐和楚代安。 “你怎么把自己搞到被禁足的地步了?”楚代安望着一派闲适的沈梦璐,开门见山地发问。“我还以为你很明白夫妻相处之道,也很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时候不宜在后院点火。” “朱鄞祯后院起火,才能放松敌人的警惕不是吗?”面对楚代安的质疑,沈梦璐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邀请他坐下。“喝杯茶吧!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我可不是来喝茶的!”话虽这么说着,楚代安却是依言坐下,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嘬了一口。他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愁云惨淡,唉声叹息的沈梦璐,不过眼下看到沈梦璐精神奕奕的模样,楚代安原本焦虑的心情倒是安定了不少。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看沈梦璐的样子,可不像是被丈夫禁足的怨女。 “什么鬼也没有。只是放任自己当了一回蛮不讲理的妒妇。”沈梦璐自嘲地笑笑。 没有鬼才怪!楚代安皱起眉头,“沈梦璐,我们是朋友,我不是朱鄞祯,在我面前,你不用勉强自己演戏,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得比较好!你这么大费周章惹怒朱鄞祯,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任性,蛮横,与沈梦璐的作风可是大相庭径了。 “没有为什么,因为吃醋呗!”沈梦璐一脸坦然地回答。 吃醋?楚代安的太阳穴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你干嘛揪着一个死人不放?跟一个死人吃醋有意思,有必要吗?你何必这么作孽自己。又折磨别人!” ********************************************************************************** 码完,碎觉! 最近好忙,时间永远不够用,哎……   ☆、294.干爹,不是后爹(6000+) 是没有意思,不过却很有必要!“楚代安,容我提醒你,这个死人不是别人,是景轩的生母,姬文华!”这个姬文华身上有许多秘密,所以沈梦璐无法漠视她啊! “那又如何?”楚代安表示无法理解沈梦璐的纠结,“沈梦璐,吃小醋,耍小性子的女人很可爱,可是无理取闹的妒妇却是很可怕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可爱了吗?”沈梦璐做出西子捧心状,一脸卖萌地望着楚代安。 那水汪汪的小眼睛,可那楚楚可怜的小表情,以及那微微撅起的小红唇,犹如一道闪电劈进楚代安的心中,各种令他招架不住。高冷的沈梦璐哪去了?哪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代安下意识地躲开沈梦璐电光十足的视线。“我只是在提醒凡事都要有个度。你再闹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连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我差不多是该收敛一点了。”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当妒妇也是件那么累人的技术活。“行吧,那就听你的,不闹了!”反正确实也已经闹够了! 楚代安狐疑地望着沈梦璐,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沈梦璐这么做绝非仅仅是因为吃醋而已!“你到底在暗中谋划什么?” “抓老鼠!”沈梦璐不再卖关子,“沐王府里面的蛇虫鼠蚁太多了。”她在等他们自己出洞! 抓老鼠跟你无理取闹有个毛线关系啊?楚代安一头黑线。“你这圈子兜得太大了。你要梳理沐王府,大可以跟朱鄞祯好好商量,何必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 “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个老鼠又怎么会现身呢?”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着楚代安。“要引老鼠出洞,总需要些诱饵的。” 楚代安凝眉望着沈梦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的诱饵,该不会是你自己吧?”难不成沈梦璐为了帮朱鄞祯揪出隐藏在沐王府中的那些歼细,不惜以身试险吗? “沈梦璐,你别那么天真了!沐王府中有多少老鼠,朱鄞祯比你更清楚,他都不急着打死他们,你又何必为了他冒险呢?”楚代安很不喜欢沈梦璐不顾自身安危为他人牺牲的圣母精神,以前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 沈梦璐摇摇头,“我可没那么伟大。”她才不会那么傻拿自己当诱饵,她只是顺着别人的剧本往下走情节而已。别人这么费尽心机挑拨她和朱鄞祯的感情,她只是如他们所愿而已。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已。 “沈梦璐,你最好给我把说清楚一点。”沈梦璐说话越吞吞吐吐,楚代安心里越发没底。“沈梦璐,你别忘了,我们是朋友,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所以,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扛着。” “楚代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的。”楚代安的话让沈梦璐十分暖心。“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我,必须由我自己来处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你总说自己有分寸,可是你的分寸到底表现在哪里?你都把自己闹成一个怨妇了!沈梦璐,你知不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女人!”楚代安有些来火了。 “沈梦璐,我拜托你记住,你自己是个女人!女人!你没有铜墙铁壁,也不是无坚不摧的!该柔弱的时候,你就柔弱!该撒娇的时候,你就撒娇!该依靠男人的时候,就尽情依靠男人!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楚代安望着沈梦璐削瘦单薄的肩膀,眼里满是心疼。他欣赏那个独立自强的沈梦璐,却同时也深深地心疼着那样顽强不息的沈梦璐。 “沈梦璐,朱鄞祯如果让你感觉靠不住的话,没有关系。你还有我,我的肩膀随时可以给你靠的!你不是说过的吗,我是你最信任的人!”自从沈梦璐和朱鄞祯在一起以后,烦恼就一直没离开过她,楚代安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劝沈梦璐顺应自己的心意,接受朱鄞祯的举动。 沈梦璐静静地凝视着楚代安,这是楚代安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泄露内心的情绪,沈梦璐有些意外,她从来不知道,楚代安对她竟然有着那样超越友谊的情感。之前朱鄞祯老拿楚代安说事的时候,沈梦璐还一直觉得是朱鄞祯太小心眼了,原来,竟是她太迟钝了。 “楚代安,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朋友。”沈梦璐喉头有些发紧,突然察觉到楚代安的心意,让她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沈梦璐,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这个朋友尽一些朋友应尽的义务好吗?什么事情,都请你跟我这个朋友商量一下,让我这个朋友为你出出主意好吗?”沈梦璐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楚代安的眼睛,楚代安也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小心守护着的小心情已经暴露在沈梦璐面前了。 不过既然已经被沈梦璐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楚代安也不打算虚伪地否认和狡辩了。反正不管沈梦璐知道他的心情与否,楚代安都没有逼迫她接受自己的意思,也从来不想因为他的爱意,而让沈梦璐产生了心理负担。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强势占有,默默守护也是深爱的一种。楚代安从来都只希望,默默守在沈梦璐身边,看着她笑靥如花。 楚代安的眼里写满了真诚,一口一个朋友被他咬得又清晰又重。沈梦璐知道楚代安说的都是真心话。 “楚代安,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有些事情必须我自己勇敢面对,不是靠别人帮忙就行的。”沈梦璐勾起浅笑望着楚代安。 “沈梦璐,你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见沈梦璐依旧不肯对他敞开心扉,楚代安十分无奈。 “我不是逞强!”沈梦璐轻声开口,“楚代安,你想帮我,我明白。可我现在是这个沐王府的主母,沐王府的内务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我连自己的地盘都守护不住,那我会瞧不起我自己的。所以,这件事情上,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楚代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你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开口吧!” “嗯,眼下我最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是尽快帮我找到做亲子鉴定的办法。”沈梦璐坦言。 楚代安静默了半响,“朱景轩到底是不是朱鄞祯的儿子,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吗?” “是做亲子鉴定有困难吗?”沈梦璐不答反问。楚代安上次明明承诺过她,此事交给她就行,可现在……以她对楚代安的了解,若不是遇到困难,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楚代安,倘若你没有好办法,你就直说,没有关系。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沈梦璐不想强人所难。 “不容易,不过不是没有办法。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纠结这些。”楚代安敢说,亲子鉴定一事,他都办不到的话,那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再有人能办到了。“不管景轩是谁的孩子,都是皇家的血脉,都是嫡皇孙,对你来说也并无差别不是吗?反正你对他的态度不会改变。沈梦璐,我真的不希望你将精力放在那些无谓的事情上,弄得自己心力交瘁。” “这件事情很重要!”沈梦璐眼神坚定,“楚代安,我必须搞清楚景轩的真实身世。景轩是个好孩子,我不能让别人利用这件事情来中伤他,你懂吗?” “万一鉴定结果,景轩确实不是朱鄞祯的孩子呢?你又打算怎么办?”楚代安并不认为做亲子鉴定是保护景轩的办法。 “那就努力让他变成朱鄞祯的儿子!”沈梦璐不假思索地给出回答。假如有人拿景轩的身世做文章,她必然不会让贼人的歼计得逞!在这个年代,要做亲子鉴定并非易事,弄虚作假却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是存着这样的打算,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做亲子鉴定?”如果是这样,楚代安反而觉得去证实景轩的身世是件多余的事情了。 沈梦璐紧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指指自己的胸口,“不确认清楚,我这里过不去。” 楚代安说的没错,其实做不做亲子鉴定,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不管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沈梦璐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护他爱护他。可是如果不将景轩的身世搞清楚的话,她的心永远会不得安宁。 “楚代安,我只是不想太为难自己,我就是想求个心安而已。”沈梦璐决定不再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老实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无法否认,姬文华确实让我很在意。” 楚代安默默叹了口气。爱情总会让人失去理智!能在爱情面前依旧保持冷静的态度,那只能说明不是真爱。亲耳听到沈梦璐这句充满无奈的话语,楚代安心里除了对沈梦璐的怜惜,还多了一抹酸涩。他早知道沈梦璐对朱鄞祯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只是没想到她对朱鄞祯竟已如此用情至深了。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做出与本性相悖的事情,才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换个角度来说,沈梦璐这样的反应,其实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他又凭什么剥夺沈梦璐吃醋嫉妒的权利的! 楚代安突然觉得自己对沈梦璐太严苛了,也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一方面口口声声劝说沈梦璐牢记女人的身份,不要逞强,一方面却又无理指责沈梦璐不该存在无谓的嫉妒心,不该因此丧失理智。无理取闹,本来就是女人的特权,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早点想到办法,证实景轩的真实身份的。”楚代安放软了语气。只要能令沈梦璐心安,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楚代安,谢谢你!”沈梦璐真心道谢。 “是朋友就不要说这种客套话了。”楚代安回以一笑。“朱鄞祯将你禁足,是因为你私自替姬文华举办忌日的事吗?”沈梦璐被朱鄞祯禁足的理由,令楚代安很是好奇。 楚代安注意到比起上一次,现在沐王府中的氛围,不像他前一次来的那样压抑了,原本随处可见又触目惊心的白色,已经基本被撤光了,恢复到了正常的秩序。除了这个理由,楚代安实在猜不到,还有什么能让爱妻如命的朱鄞祯如此愤怒,竟将心爱的沈梦璐给禁足了。 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她垂下了眼睑,她与朱鄞祯的争吵,甚至还没谈到为姬文华办忌日的事。朱鄞祯会对她下禁足令,也并非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害怕。朱鄞祯是怕她会不辞而别,才将她圈禁在这沐王府中吧! “怎么了?这个也不能对我这个朋友说吗?”见沈梦璐不说话,楚代安有些自嘲。 “不是!”沈梦璐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 楚代安扬眉,不确定沈梦璐这句不是,是在回答他的哪个问题。 “他将我禁足,是因为我说要休夫!”沈梦璐低声开口,为楚代安解惑。 休夫?!楚代安震惊不小,“你在开玩笑吧!”他刚刚还觉得沈梦璐的反常是可以解释的,可是,休夫这个,终归令他无法理解了。他能感觉得出来,沈梦璐分明对朱鄞祯是动了真心,用了真情的。 “不是!”沈梦璐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是认真的。” “……”楚代安语塞了。“为什么?你这样,可真心有点过了……” “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沈梦璐静静地开口,双眼有些迷离。“楚代安,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沈梦璐的孩子??楚代安惊讶万状地望向沈梦璐平坦的小腹。“你……怀孕了?” “嗯。”沈梦璐轻应了一声,简单一个嗯字却令人惆怅无比。她怀孕了,这本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可是沈梦璐却高兴不起来。 朱鄞祯的敌人太多,暗中潜伏在沐王府中细作又太多了,这个孩子的未来,令人担忧。留在这危机重重的沐王府中,她腹中的宝宝能否活到平安出世,都是个未知数…… “你不打算告诉朱鄞祯吗?”本来沈梦璐将事情闹到自己被禁足,就已经让楚代安觉得费解了,如今她要怀着孩子休夫,这个更加让楚代安各种风中凌乱了。 “嗯。”沈梦璐暂时没有让朱鄞祯知道她怀孕一事的打算,不然朱鄞祯肯定更加不会放她走的。沈梦璐太了解朱鄞祯了,倘若她说是出于保护腹中胎儿的安全,所以要离开他,朱鄞祯铁定会发狂的。 并且,沈梦璐十分肯定,朱鄞祯一定会信誓旦旦在她面前保证,他会保护好她们母子。而他所谓的保护,绝对是会加派更多的人手暗中保护她的安慰。可偏偏,那样令人窒息的严密保护方式,才是最最不安全的。 沈梦璐这一个嗯字出口,顿时让楚代安对朱鄞祯产生了一种叫做同情的情绪。被怀孕的老婆抛弃,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够失败的了。而更失败的是,沈梦璐竟然连怀孕一事都没打算告诉朱鄞祯知道!! “你确定,这样做好吗?”沈梦璐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楚代安并不想质疑她的能力,可是,放任沈梦璐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了。同样身为男人,楚代安再一次决定发挥同胞友爱精神。 “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朱鄞祯现在面临内忧外患,你再给他这么来一出,有些太残忍了。”楚代安忍不住为朱鄞祯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他闹。”沈梦璐有些叹息。她真要离开,这是唯一的机会。朱鄞祯现在分身乏术,顾不上她,她才有机会逃开。不然,以朱鄞祯的能耐,她果真是会连沐王府都踏不出去一步的。 “你……打算去哪里?又准备什么时候走?”沈梦璐看似态度坚定,楚代安知道此时多说无益。 “待打了沐王府内的老鼠吧!”沈梦璐眯了眯眼睛。“不过我想在这两个月之内离开。”寻常是孕四月开始显怀,为了不让朱鄞祯察觉她怀孕的事,她必须在那之前离开才行。至于去哪里,沈梦璐暂时还没打算。不过天大地大,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的。 “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吗?孩子呢?难道连父亲都不认了吗?”两个月!楚代安惊了惊,听沈梦璐这话的意思,似乎大有天鹅一去鸟不归的意思。 身为皇家的血脉,都难以逃脱某些命运。可沈梦璐却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皇权的牺牲品……那就只有让这个孩子与皇室彻底断绝关系才行,一辈子不让他知道自己是天家的孩子,也一辈子不被天家人发现他的存在! “我会给孩子找个合适的父亲的。”沈梦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忍不住有些抽痛。朱鄞祯注定是要当皇帝的人,注定会有后宫三千佳丽相伴,而她,终究是少了几分那样的度量…… 朱鄞祯果断悲剧了!楚代安虽然看不惯朱鄞祯对沈梦璐的伤害,也举得他确实应该受些教训。可是……被妻子抛弃,又被无情剥夺当父亲的权利,楚代安各种替他悲哀了。活该是活该,可也令人同情啊! 楚代安倒是没想到沈梦璐居然下手这么狠!女人狠起来果然是比男人更狠啊!沈梦璐除了对朱鄞祯狠之外,对自己也够残忍的,她明明那么深爱着朱鄞祯…… “沈梦璐,如果你真的要替孩子重新找个父亲的话,请第一个考虑我吧!”楚代安决定为自己勇敢一次。“我保证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的!”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的。后半句话,楚代安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沈梦璐转头定定地望着楚代安,然后漾开一个轻柔的笑容,“楚代安,我准许你当孩子的干爹。” 干爹,不是后爹!楚代安的眼眸闪了闪,他这是被华丽滴拒绝了吗? 楚代安眸光深邃地望着沈梦璐,无比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干爹也是爹,总比朱鄞祯那个连得知孩子存在的机会都没有的亲爹要强多了! “不过,朱鄞祯想必不会轻易放你走的吧!”沈梦璐想走,也得问问朱鄞祯才行。楚代安相信,朱鄞祯宁可将沈梦璐绑在身边,让沈梦璐恨自己,都不会舍得放她走的。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占有欲,已经无法无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不用担心,他会答应的。”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真要走,朱鄞祯拦是拦不住的。 “你这么有信心?”楚代安表示怀疑。“你打算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梦璐暂时不想告诉楚代安她的计划。 “沈梦璐,你真的舍得离开朱鄞祯?”沈梦璐的表情太缥缈,楚代安忍不住有些怀疑。 沈梦璐淡淡地望了一眼楚代安,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透着某种压抑的苍凉和深切的哀伤。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想要得到自由,就必须舍弃朱鄞祯。她学不会与人共享朱鄞祯,那么,也必须放弃朱鄞祯! 楚代安被沈梦璐眼里的荒凉,刺得心头一阵发颤!看来,沈梦璐这一次,真的是受伤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这个干爹来出一份力吧!离开的时间你来定,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这个干爹吧!我一定会给我的干儿子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的!至于你看交给我的任务,你也放心,我以我干儿子的名义发誓,我一定尽快完成!”楚代安不再追问下去,嬉笑着转移了话题。 反正无论如何,他发誓,都会一直守在沈梦璐身边,保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的!   ☆、295.不是胡话,是真心话 朱鄞祯虽然大手一挥命人拆了沈梦璐精心为姬文华布置的灵堂,却丝毫没有影响沈梦璐替姬文华大肆操办忌日的决心。老鼠已经在探头探脑了,这个时候只要再下点诱饵,就能将他们引出洞门了! 知道玲珑棋一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沈梦璐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能在姬文华的遗物中动手脚的人,必然是这沐王府内部的人。因此沈梦璐早就暗中派人监视沐王府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了。 逸兰最近的反常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沈梦璐的眼睛。这个兰姨娘,倒是让沈梦璐十分迷惑。 逸兰显然不像她一贯表现出来得那样柔弱温驯,她刻意讨好接近尉欣妍,显然也不像是那么真心的。毕竟尉欣妍曾经害她小产,这样的仇恨,可不是轻易能够烟消云散的。 逸兰帮着尉欣妍在玲珑棋中动手脚,目的到底是什么?沈梦璐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害自己?沈梦璐等着谜题解开的那一天。 关于景轩中毒一事,沈梦璐也一直心存一个疑惑。给景轩下毒的人,无疑是尉欣妍,可是,在景轩体内埋血蛭的人,又是谁? 血蛭也好,慢性毒药也好,这二者单独拎出一种都是杀人于无形的致命毒物,可是同时用到一人身上,反而误打误撞相互抵消了。景轩身上的毒药被血蛭误食,而那些害人的血蛭却命丧于毒药之下。 尉欣妍毒害景轩的理由是毋庸置疑的,无非是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那么,给景轩下血蛭的人又与景轩有着什么样的仇恨,或者说与朱鄞祯有着什么样的仇恨? 作恶多端的尉欣妍,沈梦璐势必要扫除,可是在这之前,她要先找出给景轩下血蛭的人才行。比起尉欣妍,另一拨人马才让沈梦璐更在意。 ***************************************************************************************** 这厢被禁足在沐王府中的沈梦璐安心筹备姬文华的忌日,等着老鼠出洞,并暗中计划离开的事宜,那厢被困在皇宫之中,无法脱身的朱鄞祯却各种心神不宁。 沈梦璐说要休夫的话,令朱鄞祯十分不安。虽然将沈梦璐给禁足了,又加派了人手在暗中盯着她。朱鄞祯心里却还是很不踏实,生怕沈梦璐突然哪一分钟就在众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失不见了。 朱鄞祯最想做的是亲自看着沈梦璐,分分钟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可是却分身乏术,被困在皇宫,连回府的机会都没有。这两天来,朱鄞祯茶饭不思,夜不成寐,连处理公事都有些分心了。 终于,在朱鄞祯再一次走神之后,明德宗忍不住了。 “老四,你与沐妃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明德宗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决定好好开导一下自己的儿子。 前两天,朱鄞祯抛下公事,仓促回府,明德宗就猜到定是因为沈梦璐要为姬文华办忌日的事情,惹得朱鄞祯不高兴了。只不过明德宗原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二人好好协商一番便可。 谁知道竟闹到朱鄞祯要将沈梦璐禁足的地步,这倒是让明德宗十分意外。朱鄞祯虽然性格上有些强势霸道,可是对人向来宽容,对沐王府那些不省心的女人都没下过什么重手,对沈梦璐这个他心爱的王妃更加舍不得惩罚才对。就因为姬文华忌日一事,二人闹得如此地步,明德宗大为叹息。 沈梦璐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能将朱鄞祯激到将她禁足为止? 朱鄞祯冷着眼眸沉默以对。 “沐妃替华妃操办忌日一事,朕听说了。难得沐妃如此深明大义又如此有心,你由她去便是,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情,闹得你们夫妻离心,不值当。你将沐妃禁足,着实不妥。”明德宗知道姬文华对朱鄞祯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可是,无论如何,逝者已矣,不该让过去影响到现在。 “父皇,儿臣将梦儿禁足,并不是因为这个。”朱鄞祯眼神阴郁,嗓音低沉。如果沈梦璐只是固执地要为姬文华办忌日,朱鄞祯还不会将他禁足。他虽不赞同沈梦璐大肆铺张的做法,却也明白她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出于对景轩的怜惜。 景轩虽然对华妃的思恋没有那么深刻,可是心中的遗憾却是一直存在的。每年姬文华的忌日都是父子俩冷冷清清地度过,确实显得有些寂凉。 可是,朱鄞祯不愿意替姬文华办忌日,是有原因的。他寻常时候,不愿意提起姬文华,也是有原因的。对朱鄞祯来说,每年姬文华忌日的时候,花上一整天时间和景轩谈与姬文华的过往,已经算是极限了。自从和沈梦璐成亲以后,姬文华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耳中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而今因为姬文华,伤了沈梦璐的心,朱鄞祯心中也是悔恨交加,懊恼不已。姬文华的事,他最想解释清楚的一个人就是沈梦璐,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让他难以启齿。他知道沈梦璐已经认定了他对姬文华情根深种,又因此才会变得歇斯底里,甚至伤心欲绝。 一开始沈梦璐有意无意向他打探姬文华的事时,朱鄞祯心中还有些小得意。沈梦璐为他吃醋的模样让他觉得特别受用,权当那是沈梦璐在意自己的表现,所以朱鄞祯当初有些故意地欲语还休,没有坦白从宽,对沈梦璐解释清楚姬文华的事。 可是后来,当他惊觉沈梦璐对姬文华的介意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吃醋范畴时,朱鄞祯再想解释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了。越解释,误会越深。然后随着某些他刻意隐瞒的事情被曝光到沈梦璐面前时,朱鄞祯才发现自己已然百口莫辩,难以解释清楚了。 如今事态严重到沈梦璐居然提出休夫……朱鄞祯用力握紧双拳,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父皇,我是逼不得已才将她禁足的。”因为他不想失去沈梦璐,因为他那么害怕她会不辞而别,一去不回。 “到底是什么理由?你说与朕听听,或许朕能帮你想想办法。”朱鄞祯痛苦不堪的表情让明德宗吓了一大跳,朱鄞祯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过自家儿子如此脆弱的一面。 “父皇,梦儿她……想离开我……”说出离开二字的时候,朱鄞祯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剧烈收缩的疼痛。 “胡闹!她当我们皇家是什么地方,是随便她说走就能走的吗?”明德宗气得吹胡子瞪眼,下意识地喷了朱鄞祯一口。“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让你如此魂不守舍,你让朕怎么说你好?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传了出去,朕都不知道你沐王爷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朱鄞祯牵着嘴角苦笑一声,不接话。在沈梦璐面前,他不怕丢脸,他只怕失去。 见自己儿子依旧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明德宗有些讪讪然。“老四,朕以为沐妃只是一时气话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女人都擅长口是心非,耍脾气的时候,哄几句就行了。你现在将她禁足,这也是个办法,关她几天,让她反省反省。” 沈梦璐要真是耍脾气说气话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纠结了。可是想起当日沈梦璐眼里的绝然,朱鄞祯知道沈梦璐绝不是说气话而已,她的眼神告诉他,她若离去,便后会无期了。 “父皇,大明可有出现过休夫的先例?”明德宗显然对沈梦璐的了解不够深,朱鄞祯也不指望明德宗这个被三千佳丽拥堵的皇帝能理解爱情的真谛。沈梦璐到底有什么办法休夫,这是这两天一直困惑着朱鄞祯的问题。 沈梦璐不是那种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的人,她既然信誓旦旦说自己有休夫的办法,朱鄞祯绝对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到底是什么方法?朱鄞祯很在意。 休夫?!明德宗蹙起浓眉。“沐妃要休夫?”造反了吧!一个女人居然说出休夫这样的话!沈梦璐竟然敢对他金贵的儿子说出休夫二字!这何止该禁足,简直该蹲大牢! “老四,你太纵容沐妃了!”明德宗语带责备,朱鄞祯都被沈梦璐爬到头上了,这太损男人的威严了,太损皇家的威严了! “朕一会儿就派人去宣沐妃进宫,让你母后好好教导她一番!”沈梦璐需要好好**!沈梦璐这么不把朱鄞祯放在眼里的举动,让明德宗倍感生气。 “父皇,儿子已经很头疼了,您别再添乱了好吗?”朱鄞祯十分无奈,也有些自嘲。他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当真会跟明德宗谈心,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的父皇真能给自己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添乱?明德宗有些不悦。朱鄞祯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他好心开解他,居然还遭嫌弃。“老四,你向来明白是非,懂得大局为重,眼下是不是适合儿女情长的时候,你应该心中明白。倘若你自己无法搞定沐妃,那么就由朕来替你管教!” 明德宗将管教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朱鄞祯敏锐地捕捉到了明德宗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机。 红颜祸水,只会祸国殃民。朱鄞祯是天之骄子,肩负着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明德宗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成为朱鄞祯的绊脚石,牵绊住他前进的步伐! 朱鄞祯的眼眸一凛,原先停留在他眼里的痛楚已经被肃杀之气代替。“父皇,梦儿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就算是父皇您也不行!” “你这是在和朕叫板?”明德宗一愣,朱鄞祯眼底的杀气令他无比错愕。他的儿子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这个皇帝老子翻脸吗?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在请父皇成全儿子当一个好男人的心愿!”朱鄞祯说得客气,眼里却全是不肯退让的坚定。“保护妻儿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职责,任何伤害儿子妻子的人,儿子都不会放过!” “你……你……”明德宗被朱鄞祯气得胡子发抖。“没出息的东西!人家都说要休了你了,你竟还执迷不悟!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你愿意,朕可以将全天下的女人都赐给你!一个心不在你这的女人,留着又有何用!” “父皇,儿子缺的不是女人,而是心爱的女人!”朱鄞祯身边从来不乏女人,他也从来没将她们放在过心上,“父皇,儿臣与沐妃的事情,是儿子的家务事,儿子自己会搞定,就不劳父皇费心了。父皇以后也不要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送到儿子跟前了,儿子不想再当垃圾桶了。” 明德宗原本燃烧的怒火在听到朱鄞祯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熄灭了。“你这话是何意?” “儿子是什么意思,父皇应该心中有数。”朱鄞祯平静地望着明德宗。“父皇,儿子这些年来为了大明,为了父皇已经做出了不少牺牲,从现在开始,儿子也想过得自私一点了。儿子只想守着我的妻子,安安心心过日子。” “鄞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吗?”明德宗的眼眸陡然一收。 “父皇,这不是胡话,是儿子的真心话。”朱鄞祯的语气很平静。“儿子想求父皇分块封地给儿子。” “荒唐!”明德宗再次被朱鄞祯气到,“为了一个女人,像话吗?”朱鄞祯居然跟自己要封地,他这是准备抛弃皇子的责任吗? “老四,你不要逼朕!朕不想对沐妃痛下杀手!”明德宗锐利的鹰眸里凝起了风暴。杀了沈梦璐,这个念头不只一次出现在明德宗的脑海中。明德宗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果断地处死沈梦璐。 当初沈家人得罪朱鄞祯时,明德宗第一眼见到沈梦璐的时候,对她就有一种红颜祸水的感觉,觉得这个女娃子留不得,只不过出于对沈梦璐的喜爱,明德宗便破例放了沈梦璐,甚至还放了她的家人。 后来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二人同时爱上沈梦璐的时候,明德宗再次想过杀了沈梦璐,可是见沈梦璐将朱鄞祯兄弟之间的矛盾处理得不错,所以最终也是没舍得下手。 而现在,明德宗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个念头。倘若沈梦璐的存在会让朱鄞祯意志消沉,那么即便他再喜爱沈梦璐,明德宗也会狠心杀了她! “父皇,儿子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朱鄞祯眼神坚定地迎视着明德宗。 “你这是要造反吗?”明德宗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喝一声。朱鄞祯的忤逆令明德宗暴怒不已。“朕倒要看看,朕若杀了沈梦璐,你又能奈何?” “父皇息怒,儿子不敢!”明德宗龙颜大怒,朱鄞祯不卑不亢地跪了下来,“父皇,儿子不敢奈父皇何。儿子别无想法,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妻子。父皇敢赐毒酒,儿子一定会一滴不漏地喝干!父皇敢赐白绫,儿子一定会用它勒断脖子!父皇下旨砍头,儿子一定会身先士卒。” 威胁!这是刺果果的威胁! “你……威胁朕?”明德宗气得手指发抖。“为了一个沈梦璐,你非单要放弃这皇位,还要为她去死吗?” “父皇,您分明知道,儿子从来不想要这皇位。”朱鄞祯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事实上,梦儿曾劝儿子去争太子之位。” 沈梦璐曾说,她想当皇后。为此,朱鄞祯也曾动摇过自己的决心,可是,那不是沈梦璐的本意啊,假如他真的当了皇帝,沈梦璐受伤的时候只会更多。 明德宗拧了拧眉,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一个小女娃有志向!” 姬皇后早就暗示过明德宗,想让朱鄞祯接受皇位,最好的切入点是沈梦璐。只是,看朱鄞祯这样子,显然沈梦璐这耳边风吹得还不够足。眼下二人又开始闹别扭,明德宗心里也是一阵抓心挠肝。 得知沈梦璐已经怂恿过朱鄞祯夺帝位,明德宗对她的好感蹭蹭蹭又上来了,瞬间忘了自己先前还想将她灭口的心情。 “老四,沐妃如此深明大义,你竟还将她禁足,实在是你的不该!”明德宗瞬间变脸,再次开始当他的和事佬。 “老四,女人是要哄的,不是靠强的。沐妃性子刚烈,遇强则更强。沐妃说气话要休夫,你非但不哄,反而将她禁足,只怕会更加适得其反。”其实一开始听到休夫二字,明德宗也是各种震惊。 明德宗虽然明白朱鄞祯将沈梦璐禁足的举动也是迫于无奈,可是以沈梦璐的性子来讲,朱鄞祯这样做,怕只怕只会让二人的感情变得越加不堪一击。 撇开沈梦璐挑衅皇权的愤怒不说,其实明德宗倒是能理解沈梦璐的心伤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沈梦璐要的爱情从来很纯粹,纯粹到令人为难。 华妃的存在,必然会让沈梦璐心中不舒服,加上朱鄞祯又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解释不清楚,惹得沈梦璐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这件事情,说来说去,错是错在自己的儿子。 “老四,事无不可对人言。沐妃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华妃的事情,你好好跟她解释清楚便可。朕相信沐妃会理解你的。” “怎么解释?”明德宗这脸变得毫不掩饰,让朱鄞祯有些嘲讽。“父皇教教儿子,儿子该如何对梦儿坦白。华妃与朱鄞祁的那点破事,儿子可以说吗?朱鄞褶与太子妃的那点破事,儿子可以说吗?华妃是父皇派人毒害的,儿子可以说吗?” 朱鄞祯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他最后那句华妃是父皇派人毒害的,令明德宗瞬间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知道?”明德宗嗓音冰冷。他派人给姬文华下毒一事是秘密,所有知情者都已经被明德宗暗暗处理掉了,朱鄞祯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父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朱鄞祯的语气十分疲惫,“父皇,儿子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华妃到底是景轩的生母,是儿子的正妃。” 明德宗阴鸷着眼眸不说话。 “父皇,您知道儿子为什么不愿意为华妃举办忌日吗?因为儿子心有愧疚,儿子无法面对华妃。儿子明知道华妃死得冤枉,却没有办法替她讨回公道。”朱鄞祯的眼里是深深的哀伤,“父皇,您又知道,儿子当年为何将景轩送到母后身边吗?那是因为儿子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子!” ************************************************************************************** 祯祯是好人,真的!他真的是好人! 请亲们多多多支持他!   ☆、296.很远是多远?很久是多久?(6000+) 姬文华过世的时候,景轩不过五岁,正是黏母亲的年纪。 彼时,年幼的景轩尚不能理解死亡的真实含义,总是睁着他那双无辜的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问朱鄞祯,“父王,母妃去哪里了?景轩找遍了王府都没找见。” 看着景轩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朱鄞祯一开始甚至都不忍心告诉景轩,他的母妃已经过世的事实,只好哄着景轩说,他的母妃不在府中。 “母妃进宫陪皇奶奶去了吗?母妃好坏,怎么都不带景轩一起去?”在景轩的印象中,姬文华不在沐王府就是在皇宫。对于姬文华撇下自己的行为,景轩表示很不满意。 “不是,你母妃是去了别的地方。你母妃不是故意撇下景轩的,只是因为不方便带景轩去,才没有带上你的。”朱鄞祯抱着景轩坐在自己的腿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心里一阵酸涩。 “好吧,既然如此,那景轩就原谅母妃吧!”听朱鄞祯这么一说,景轩立马释怀了,挺起小胸脯,老气横秋地说到。 “景轩真是好孩子!”朱鄞祯嘴角扬着笑,眼里却是深不可测的痛。 “父王,那母妃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不大一会儿,景轩又歪着小脑袋问到。 朱鄞祯眸光幽暗,“你母妃去的地方比较远,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很远是多远?很久是多久?”景轩有些迷惑,“比皇宫还远吗?天黑之前能回来吗?” 朱鄞祯抿紧双唇,“对,比皇宫还远。今天回不来。” “那明天呢?”景轩皱起了眉头。姬文华很少有离开景轩的时候,寻常日子里,对景轩也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自从景轩出世之后,姬文华便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景轩身上,真的称得上是寸步不离身边。 朱鄞祯沉默地摇了摇头。 “后天呢?” 朱鄞祯依旧摇头。 “大后天呢?”景轩锲而不舍地发问。 回答景轩的,依旧是朱鄞祯沉默的摇头。 “大大后天呢?” “大大大后天呢?” 面对朱鄞祯持续摇头的动作,景轩的眼神越来越暗淡,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父王,母妃到底要去多久?” 朱鄞祯叹息一声,无限怜爱地摸了摸景轩的头,违心地安慰,“景轩,你母妃去远方是有重要的事情,等事情办完了,你母妃就会回来的。景轩要做个好孩子,只有景轩乖乖的,你母妃在远方才能安心好吗?” 姬文华曾在弥留之际恳求朱鄞祯好好照顾景轩,朱鄞祯也知道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景轩。 “可是父王,母妃离开太久,景轩会想她的!”景轩的表情很苦恼。他不想令姬文华不安心,可是又无法忍受见不到姬文华的日子。 “景轩想母妃的时候,就学下棋吧!你母妃为你留了棋谱。”姬文华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早早就为景轩提前准备了未来几年的衣服配饰。连景轩十二岁成人礼和十四岁纳世子妃时的吉服都提前准备了。除此之外,姬文华还为景轩准备了各种书籍,甚至亲手为景轩绘制了不少棋谱,曲谱。 “景轩不是一直想在棋艺上超过你母妃吗?”朱鄞祯诱哄到。 “好啊好啊!那景轩要用父王的玲珑棋,可以吗?”景轩眼眸一亮,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能赢过姬文华,他就兴奋不已。 “当然可以。”朱鄞祯心疼地摸摸景轩的脑袋,只要能让景轩暂时忘记寻找姬文华,莫说是玲珑棋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的。 “哦,拿玲珑棋去咯!”景轩高兴地从朱鄞祯腿上滑下来,兴冲冲地奔向了朱鄞祯的书房。 跟在景轩身后的朱鄞祯,唯有希望,笑容停留在景轩脸上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唯有希望对弈能缓解景轩对姬文华的思念…… 可是,再完美的谎言,也有被戳破的一天。朱鄞祯费尽心机对景轩撒下的善意谎言,最终还是被人无情地揭穿了,那人便是尉欣妍。 景轩周而复始地在寻找姬文华的身影,追问姬文华的下落,令朱鄞祯疲于应对。而就在那个时候,尉家人提出将尉欣妍许配给朱鄞祯的要求。 以至于,景轩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不是他的母妃姬文华,而是坏巫婆尉欣妍。 朱鄞祯将尉欣妍领到景轩面前,对他说,“景轩,叫母妃!从今往后,妍妃就是你的母妃了。” 景轩一下子懵了,并下意识地去推攘尉欣妍,“我不叫!她不是我的母妃!父皇,景轩要自己的母妃!” 景轩对尉欣妍的厌恶,一眼定型。“父王,景轩不要她,你让她走!景轩只要自己的母妃!” “景轩乖,你母妃还没回来呢!在这之前,先让妍妃当你的母妃好吗?”面对景轩对尉欣妍的抵触,朱鄞祯表示很无奈。 “父王,你是不是不要我母妃了?”景轩眼里满是无言的指控。“父皇,是不是因为她,母妃才离开王府,久久不肯回来的?” “景轩……”朱鄞祯竟无言以对,不知如何解说。 “父王,你带我去找母妃吧!好不好?景轩想母妃!”景轩扯着朱鄞祯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央求。 “景轩,你是好孩子,要听话。”朱鄞祯苍白无力地哄景轩。 “不听话!不做好孩子!景轩要母妃!”景轩委屈得眼泪汪汪。“父王,您带景轩去找母妃吧!” “景轩,不许胡闹!”怎么找?姬文华都已经死了,他上哪儿找?朱鄞祯被景轩逼得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大声喝了景轩一句。 景轩被吓得闭紧了嘴巴,咬着下唇,噙着眼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望着朱鄞祯。 望着景轩委屈的模样,朱鄞祯又是心虚又是心疼。他自知口气重了,却又不知该如何道歉安慰,只好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原本就觉得对不起景轩的朱鄞祯,只觉得更加没有办法面对景轩了。而景轩,在尉欣妍过府之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朱鄞祯要母妃了,却时常寻找机会偷偷溜出王府,漫无目的在人来人往地大街寻找任何一个类似姬文华的身影。 那样的景轩,令朱鄞祯心痛得无法呼吸。朱鄞祯赔不出一个姬文华给景轩,也不忍心对景轩说实话。景轩以为姬文华只是暂时离开,就已经如此伤心难受。倘若知道姬文华已经过世,永远都回不来了,指不定还会怎样的受伤。 所以,朱鄞祯宁可让景轩误以为是他抛弃了姬文华,是他迎娶了尉欣妍,才导致姬文华不回来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谎言,也没有维持太久。姬文华死亡的事情,最终还是传进了景轩耳中。 “父王,母妃为什么不要景轩?”有一天,当景轩哭着这样问朱鄞祯的时候,朱鄞祯震惊了。 “你母妃怎么会不要你?你母妃最爱的就是景轩你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姬文华牵挂的,只有景轩了。 “骗人!母妃根本不爱景轩!”景轩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如果母妃爱我的话,又怎么回抛下景轩不管?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景轩?母妃不要景轩了对不对?景轩被抛弃了对不对?” “景轩,你这是听谁胡说的?你母妃不回来是因为回不来,你母妃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朱鄞祯抱住景轩小小的身子,心疼地为他擦去眼泪。 “我不相信!父王骗人!”景轩激动地挥开朱鄞祯的手,眼里满是受伤。“母妃就是不要景轩了,因为景轩是个坏孩子。父王你不喜欢景轩,也是因为景轩是个坏孩子。” “胡说!纯粹胡说!”朱鄞祯用力抱住景轩,谨防他摔下去。“景轩一直是个好孩子!父王当然喜欢景轩,你母妃也很爱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景轩死死捂住耳朵,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骗我!” “景轩你冷静点!父王怎么会骗你呢?”景轩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令朱鄞祯十分不安。“景轩,你告诉父王,你到底怎么了?是谁在跟你胡说八道?” “父王,景轩害怕!你让母妃回来吧,好不好?景轩求您了!让母妃回来吧!”景轩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只是哀哀恳求到。“母妃不在,景轩好害怕,好害怕啊!好害怕啊……” 那一次,向来坚强懂事的景轩,整整哭闹了一个下午,最后以哭昏过去而告终。景轩开始生病,烧得迷迷糊糊,哭着喊着母妃别走。 朱鄞祯调查了一下,才知道竟是尉欣妍在景轩面前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这才误导了景轩。朱鄞祯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自以为是的善意谎言,反而会被他人利用,成为一把伤害景轩的利器。 景轩病愈之后,朱鄞祯向景轩坦诚了姬文华离开的真.相,深刻解释了死亡的真实含义。得知姬文华永远不会回来的景轩又是大病一场。手足无措的朱鄞祯,不得已,才将景轩送到了姬皇后身边。而这一送就是许多年。 “父皇,儿子这些年,一直很怕景轩追问华妃的死因,因为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解说这一切。”朱鄞祯嘴角的笑容很苦,苦得令人心酸。 明德宗的眼眸阴沉得可怕。“老四,有句话叫做大智若愚。做人不能太清醒,不该知道的事情,本不应该去挖掘。” “父皇,儿子也想活得糊涂点。可是,有些真。相,不需要人去挖掘,都会浮出水面的。”朱鄞祯眸光幽暗。 明德宗以为他暗中派人给姬文华下毒的事情,当真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吗?其实姬文华早就知道了。 景轩出世后,姬文华每月固定会带景轩进宫陪伴姬皇后几次。而每次她进宫,明德宗就会招姬文华陪自己喝茶,那些毒药便是掺杂在那些茶点里的。 开始的时候,姬文华以为明德宗招自己作陪是出于对自己的喜爱,心中也一直很感激明德宗对自己的宽容。后来姬文华发现每次进宫回来,身上就会出现一些莫名的红斑,伤寒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而毒药,竟来源于明德宗赐给自己的茶点。 然而知道自己中毒的姬文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照旧按时带景轩进宫,依旧按约陪明德宗喝茶,并笑容满面地咽下了那些暗藏毒药的茶点。 姬文华明白明德宗的用意,而她也不打算揭穿。姬文华知道明德宗能允许她活到景轩五岁,已经算是极限了。姬文华知道,换做别的女人,明德宗早在当初发现她与朱鄞祯兄弟*的时候,就该毫不留情地下手了。 姬文华和朱鄞祁朱鄞祯兄弟二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姬皇后不知道,明德宗却是心知肚明。明德宗也并不是没对姬文华起过杀心。 只不过等明德宗发现姬文华和朱鄞祁有染时,姬文华恰巧怀孕了。姬皇后得知此事,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在明德宗耳边念叨,皇家有后了,并多次强调,一定要保护好姬文华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姬皇后偏爱孩子,当初尉妘妗的龙儿意外夭折,最难过的除了尉妘妗,恐怕就是姬皇后了。姬皇后为此曾经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见抑郁已久的姬皇后好不容易展开笑颜,明德宗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对姬文华痛下杀手,免得姬皇后承受不住打击。所以便默默忍了,打算着等孩子出世以后再说。 尉妘妗的龙儿意外夭折的内幕,姬文华是知道的。她也十分了解明德宗的为人,得知他容不得皇室血脉的紊乱。 虽然觉得孩子应该是朱鄞祯的没错,可是怀孕的姬文华,依旧有很长一段时间日日夜夜活在恐慌之中,生怕腹中胎儿沦落到和尉妘妗的龙儿一样悲惨的命运。 姬文华不怕明德宗对付自己,她只怕明德宗会对付她的孩子。姬文华也曾想过带着腹中胎儿赴死,可是母爱使然,终究让她做不出伤害腹中胎儿的事情。 姬文华和朱鄞祯早就有约定,待她腹中孩儿一出生,就做滴血验亲。万一孩子不是朱鄞祯的,就以死胎的名目,将孩子偷偷送走。而姬文华,诞下子嗣时候,也会自行了断,以死谢罪。 生景轩的时候,姬文华难产,情况危急。在保大人和孩子之间,姬文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孩子。暗房之中,虚弱的姬文华,不顾世俗的约束,将朱鄞祯请进暗房,苦苦哀求朱鄞祯无论如何都保住她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朱鄞祯也好,是朱鄞祁也好,姬文华这个当母亲的都无法割舍。 后来总算有惊无险,姬文华历经劫难,成功诞下景轩,而她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终于回到了阳间。昏迷两天的姬文华睁眼后对朱鄞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是谁的? 朱鄞祯至今清晰地记得,当姬文华听到他说孩子是自己的时,姬文华那悲伤又欢喜的表情。 “王爷,谢谢您!谢谢您完成了臣妾的心愿。”姬文华抱着襁褓中的景轩,泪流满面。 “王爷,臣妾这一生,死而无憾了。待世子满月,臣妾……臣妾会按约定离开的,以后……以后小世子就拜托王爷您好好照顾了。这也是臣妾最后一次求王爷了!”姬文华拖着虚弱的身子,重重地跪倒在了朱鄞祯面前。 姬文华这一辈子,对朱鄞祯下跪过三次。第一次,姬文华求朱鄞祯娶了自己。第二次,姬文华求朱鄞祯恩准自己侍寝,留一个子嗣给她。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姬文华求朱鄞祯保护她的孩子。 这不是姬文华第一次在朱鄞祯提到以死谢罪的事,可是却第一次让朱鄞祯动摇了。姬文华和朱鄞祁乱.伦一事,朱鄞祯无疑是愤怒的。 彼时的朱鄞祯对姬文华虽然尚未产生爱情,可是再怎么样,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朱鄞祯也曾对姬文华狠心肆虐过,彻骨冷漠过,也曾想过要找朱鄞祁打一架。可是,他最终都忍下来了。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亲情。 到底姬文华和朱鄞祁*,并非二人出于自愿,而是被朱鄞褶设计陷害的。姬文华从小被姬皇后养在身边,姬皇后对她视如己出,姬文华和朱鄞祁被设计发生关系一事,姬皇后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那段时间,因为尉妘妗的龙儿夭折一事,姬皇后整日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太爽快。倘若朱鄞祯在那个时候将姬文华与朱鄞祁的纠葛捅出来,只怕姬皇后会承受不住打击。 坦白说,姬文华怀孕那段时候,朱鄞祯也一直犹豫纠结过。他虽然痛恨姬文华的不贞,可是心中也明白她是无辜的。姬文华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朱鄞祁的,这一点也让朱鄞祯十分在意。他那时对姬文华的愤怒,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处于对孩子的不确定。 其实如果朱鄞祯和姬文华一直是名不副实的假夫妻的话,朱鄞祯发现朱鄞祁和姬文华乱.伦一事,也不会那么生气。因为他知道他们俩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本来朱鄞祯答应娶姬文华就是权宜之计,他也曾想过时机成熟便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可,那是在他与姬文华还没有夫妻之实之前。男人的占有欲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尽管不爱那个女人,可当占有了那个女人的身体之后,便再容不得他人的觊觎了。 并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身体的紧密契合,无形之中会拉近心的距离。姬文华主动委身于朱鄞祯之后,朱鄞祯也曾想过二人这样子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姬文华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又聪慧无双,她过府之后又将沐王府打理得尽然有序。留着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正妃,也是件爽心悦目的事情。 可是,就在朱鄞祯打算和姬文华好好开始的时候,却爆出了姬文华和朱鄞祁*的事情。朱鄞祯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 朱鄞祯本来是打算放任姬文华香消玉殒,一了百了的。可是看着嗷嗷待哺的景轩,再看着姬文华望着景轩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朱鄞祯心软了。 姬文华到底是无辜的。而孩子,总算是他的。就当是为了孩子吧!朱鄞祯这样安慰自己,景轩满月之后,朱鄞祯阻止了姬文华的自残行为。 景轩出世以后,朱鄞祯与姬文华的生活再次恢复到了两条平行线的状态,唯一的交集就只有景轩。二人之间往日的亲昵,像是一场*。 朱鄞祯的生活中除了多了一个儿子之外,仿佛没有任何改变,可是只有朱鄞祯心里知道,他对姬文华的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姬文华身上散发出来的母爱,闪亮动人,圣洁无比,令人怦然心动。朱鄞祯虽然没有对姬文华产生如痴如醉的迷恋,可是终归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拿姬文华当姐姐看待了。   ☆、297. 姬文华身上散发出来的母爱,闪亮动人,圣洁无比,令人怦然心动。朱鄞祯虽然没有对姬文华产生如痴如醉的迷恋,可是终归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拿姬文华当姐姐看待了。 年复一年,随着景轩的慢慢成长,朱鄞祯和姬文华之间的感情也开始日渐融洽起来。没有人再提起姬文华与朱鄞祁的过往,仿佛那一切随着景轩身份的证实都被擦去了。 朱鄞祯和姬文华虽然没有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的亲密,倒也相敬如宾,相互礼让,一家三口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朱鄞祯曾以为,这样和谐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以为这样平凡的小幸福可以延续到很久以后。可是,随着姬文华的身子越来越差,朱鄞祯才知道,幸福,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等到朱鄞祯得知姬文华中毒的事,已经是在姬文华的弥留之际了。明德宗命人下的毒药无色无味,不易察觉,并且因为剂量小,对人体的损伤也不那么明显。 只不过日积月累,堆积在姬文华体内的毒素累积到一定的时候,却会一下子爆发出来,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药性一旦发作,药石无灵,唯有等死的份。 刚开始朱鄞祯察觉到姬文华不对劲的时候,姬文华只说自己是得了风寒,并无大碍,甚至连太医都不让请。后来症状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姬文华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朱鄞祯才知道姬文华得了重病。 毒性发作以后,不到一个月,姬文华已经瘦骨嶙峋,形如枯槁了。可到即便到了那个时候,病入膏肓的姬文华,依旧拒绝治疗。朱鄞祯命人专门为她熬制的汤药,都被她偷偷倒掉了。 姬文华竟然一心求死!朱鄞祯发现姬文华此举,震惊无比,再三逼问之下,姬文华才跟他说了,她不得不死的理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得知是明德宗命人在姬文华的膳食中下毒,朱鄞祯唯有沉默了。 朱鄞祯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皇。暗杀,是明德宗惯用的伎俩。多少不听话的臣子都命丧于此,而他,曾经被明德宗当成过刀子。 “你既然知道茶点有问题,就应该早早避开才是!”朱鄞祯的嗔怪中带着莫可奈何的心疼。 “王爷,臣妾不能避。”面色苍白的姬文华噙着清淡的笑容,眼神里是一片祥和和安宁。 她不能避,也避无可避。令人死亡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明德宗一心想要姬文华的命,即便姬文华能躲过这无色无味的毒药,也躲不过其他方法。更何况,姬文华从来就没想过要避,甚至,得知明德宗给自己下毒的事情,姬文华反而觉得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王爷,皇上仁德,容臣陪伴景轩到五岁,臣妾已是感激不尽了。”姬文华温和地看着朱鄞祯。“臣妾这条命,早就该还给阎罗王了。能偷得这些年,有幸陪伴景轩长大,这已经是臣妾莫大的福气了。如今景轩已经慢慢懂事,臣妾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以明德宗雷厉风行的手段来讲,姬文华早在六年前就该化成一堆尸骨了。可明德宗顾念姬皇后的心情,也顾念到景轩太小需要母爱,这才一直容忍着姬文华。 姬文华其实并不怕死,因为,她就是个死过好几次的人了。早在第一天进宫的时候,姬文华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姬皇后和天家的手中。姬文华父母双亡后,年幼的她曾差一点命丧于残酷的宅斗之下。 如果不是姬皇后怜悯她,对她伸出援手,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姬文华了。姬皇后起初将姬文华带到身边的时候,就对她说过,从今以后,她必须忘了自己。 姬皇后将姬文华领到身边,除了出于对她的同情,最要紧是看中了她的聪明才智。 姬文华可以说是一个天才儿童,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本领。小小年纪就熟读四书五经,会吟诗作画,在家族中是个出挑的人物。姬文华的双亲健在的时候,姬文华也曾是姬家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姬文华天资聪慧,姬皇后要她忘了自己的意思,她心领神会。她知道姬皇后只在要她用她的绝对忠诚来换取一生平安。 生命诚可贵!那是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姬文华,最深刻的体会。所以,她接受了姬皇后的条件,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听话的洋娃娃。 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的出现,对姬文华来说,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道曙光。朱鄞祁对自己的照顾,和朱鄞祯对自己的信任,让姬文华充分享受到了需要与被需要的感觉。 看到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因姬文华而有所好转,姬皇后也各种欣慰。对姬文华的喜爱也越发深了些许,也曾答应过姬文华,待她及笄之后,便让她和朱鄞祁在一起。 情窦初开的姬文华,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可是后来,姬文华最终没有实现她的承诺。朱鄞祁被迫迎娶了尉妘妗,而她也阴差阳错地被许给了她视若弟弟的朱鄞祯。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关系再次陷入僵局,二人的关系甚至比以前更糟糕。 为此,姬文华一直是很内疚的。虽然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并不是她,最然这件事情上,她也是个受害者,可是,内疚一直紧紧缠绕着她。得知姬皇后将自己指给朱鄞祯时,姬文华也曾痛不欲生过,可是,她的命是姬皇后的,是天家人的,她甚至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 当时毫无反抗命运之力的姬文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远离朱鄞祁,也尽量远离朱鄞祯。 可是,姬文华和朱鄞祯当了几年假夫妻之后,姬皇后再次给她下达了指令,要她为朱鄞祯繁衍后代。于是,姬文华忍着心痛,主动钻进了朱鄞祯的被窝。 其实,在嫁给朱鄞祯当王妃的那几年,姬文华对朱鄞祯的感觉也在潜移默化地更改。朱鄞祯的善良,体贴,如不让人怦然心动。 爱情,在悄然无声地滋长。为朱鄞祯繁衍子嗣,便不仅仅是完成任务而已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期待。 朱鄞祯没有拒绝自己的求欢,这让姬文华心中的桃花朵朵盛开。曾经一度,姬文华也曾暗暗祈求上苍,让她与朱鄞祯之间的温馨久一点,更久一点。 可是显然,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也并没有眷顾她!当被下了药的姬文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呀同样衣衫不整的朱鄞祁身边时,她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下子懵了。 下身异样的不适感,让姬文华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竟与朱鄞祁发生关系了!!这样的认知让姬文华的天空崩塌了。所有的美好与期待都消失不见,她原本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天堂,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从天堂掉进地狱。姬文华差点崩溃了。 姬文华无颜面对朱鄞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朱鄞祁,她甚至连恨朱鄞祁都没有资格。因为朱鄞祁与她一样是被人暗中下了药。并且朱鄞祁起初,压根不知道自己与姬文华发生过关系的事情。 因为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下药之人,无法证明姬文华与朱鄞祯共赴芸雨不是自愿的,于是这件事情,成了姬文华无法承受的疼痛。她没有办法法在朱鄞祯面前,证实自己的无辜。加上考虑到朱鄞祁的状况和心情,姬文华非但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反而还不得不求朱鄞祯不要追究朱鄞祁的责任。 朱鄞祯虽然被逼答应压下此事,可是对姬文华却再也无法亲近起来、朱鄞祯的冷漠如尖刀锥心,令姬文华痛不欲生。姬文华一度想求死,可是她怀孕了。 面单笑逐颜开的姬皇后,姬文华退缩了,并且丧失了自尽的勇气。腹中不期而至的胎儿,令姬文华又甜蜜又痛苦。姬文华想要留下孩子,朱鄞祯跟她做出了约定。 其实,姬文华认为,自己早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去死了的。生景轩遭遇难产的时候,胎儿顺利滑出体内后,昏死过去的姬文华,当时就觉得死而无憾了。 不过总算她命大福大,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被送回了阳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并且因为朱鄞祯的仁慈,姬文华甚至还有机会陪伴景轩长大。 对姬文华来说,这几年的生命就像是偷来的,现在明德宗要收回她的命,姬文华毫无怨言。 “你走了,叫景轩怎么办?叫本王怎么办?”朱鄞祯有些愤怒。“你早该告诉本王,中毒一事的!”   ☆、298.臣妾就是这么该死(6000+) “你走了,叫景轩怎么办?叫本王怎么办?”朱鄞祯有些愤怒。“你早该告诉本王,中毒一事的!” “王爷,孩子的记忆浅薄,臣妾离开初始,景轩或许会伤心一阵子,不过,假以时日,景轩对臣妾的印象就会淡化了。景轩有王爷的精心照拂,臣妾相信他离了臣妾以后,一样会过得很好。”对于景轩,姬文华自然是割舍不下的,可是再舍不得,再不忍心,她也无法以景轩作为借口,再厚颜无耻,苟延残喘于世。 至于朱鄞祯,姬文华心中除了歉疚,只有深切的祝福。“王爷仁善,这些年因为臣妾,让您受了颇多委屈。臣妾于王爷,只是累赘,而今,臣妾命不久矣,王爷以后也能少了些许沉重的包袱。臣妾走了以后,王爷必然能活得轻松自在一些。并且,臣妾相信,没有了臣妾的牵绊,王爷您必定能遇见真心喜爱的女子的。届时,王爷才能不辜负您的王妃。” 姬文华别有深意地说道。只有她死了,朱鄞祯才有机会去娶任何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才不至于委屈了他真心喜爱的女子。 人心历来都是长偏的,姬皇后也不例外。姬皇后是偏心之人,虽然说当初她抚养姬文华的心思不那么纯粹,不过多年来,朝夕相对,亲自抚养,多少也生了些母女情分。有姬文华在的话,任何一个踏入沐王府的女子,都只能屈居于妾室的位置。 倘若有朝一日,朱鄞祯遇到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那么,该女子必然会因此而受到伤害。那是姬文华不希望发生的。她希望朱鄞祯能幸福,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朱鄞祯的眼眸里是无边的黑暗。“你就是这么定位本王的吗?” 虽然姬文华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听着一个弥留之际的人说出这些话,朱鄞祯的心里还是如被针了一样难受。朱鄞祯的心,钝钝地发痛。那种心疼很细微,却令人无法忽视。 对于姬文华,朱鄞祯承认自己对她的怜惜多于爱情。朱鄞祯了解自己的母后,姬皇后对姬文华的约束太多太多。姬文华被迫周旋与他和朱鄞祁之间,她内心的痛苦,不会比他和朱鄞祁少。事实上,他们阴差阳错的亲事里,最最受伤的就是姬文华。 朱鄞祯曾无意之中,看到姬文华噙着笑容,苦口婆心地劝说朱鄞祁接纳尉妘妗。也曾亲眼目睹,朱鄞祁与尉妘妗大婚当日,姬文华端着灿若桃花的笑脸向朱鄞祁和尉妘妗行大礼,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更无数次偶然撞见过,姬文华在无人之处偷偷落泪的狼狈模样。 每每被撞见,姬文华总是噙着眼泪含着笑对朱鄞祯解释说,只是沙子迷了眼。再转身,姬文华已然回到了端庄得体的模样,端起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朱鄞祯从不戳破姬文华那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只是对姬文华的怜惜却一次比一次多。那样不堪一击,却又故作坚强的姬文华,令人忍不住心疼。 人不是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才会笑。笑容,是一个人最好的伪装。这是姬文华教会朱鄞祯的。 有一段时间,朱鄞祯甚至不忍直视姬文华那怡人的笑脸,因为他总能透过那张明媚如月的笑脸,看到姬文华内心深处无处安放的痛苦。 在姬皇后面前,姬文华除了微笑,还是只有微笑。在她第一次站到姬皇后身后的时候,姬文华就已经丧失了难过的权利。在人前,她甚至连蹙眉的权利,都是没有的。 “王爷,您对臣妾的好,臣妾铭记于心。您为了臣妾,已经付出得太多了,是时候该为您自己考虑了。王爷您太重情重义,日后,该自私的时候,还请王爷自私一点,不要为了别人再委屈了自己。”姬文华习惯性地对朱鄞祯扬起和煦的笑脸。“王爷,您知道吗?臣妾曾无数次后悔,倘若当初臣妾没有恳求王爷收了臣妾,那么王爷这些年的痛苦也都不存在了。” 因为姬文华与朱鄞祯的亲事,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离心得越发厉害了,兄弟俩曾一度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朱鄞祯对手足之情看似表现得风轻云淡,毫无所谓的样子,可只有姬文华最明白,手足相残,朱鄞祯内心的痛苦有多深。 后来又因为姬文华与朱鄞祁*一事,朱鄞祯对姬文华的冷漠,曾令不知内情的朱鄞祁大为光火。朱鄞祁曾无数次攻击过朱鄞祯。朱鄞祯一方面要忍受朱鄞祁的误解,一方面要面对姬文华带给他的耻辱,生活一度陷入黑暗。 其实朱鄞祯本可以将此事说开,让朱鄞祁去内疚反省,让朱鄞祁去水深火热,可是他没有。因为,朱鄞祁有心疾。朱鄞祯亦害怕他会承受不住现实,影响到身子。 “不要再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了。本王一会儿就进宫去问父皇要解药!”过去无法改变,朱鄞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悼念。他眼下最想做的就是,如何才能想办法救姬文华一命,他不想姬文华无辜丧命。成为一抹冤魂。 姬文华与朱鄞祁一事,完全是朱鄞褶在背后捣鬼,姬文华根本是无辜的。明德宗这样对待姬文华,太不公平了。 “不要王爷!”姬文华扯住了朱鄞祯的袍子。“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不冤,真的,臣妾一点都不觉得冤。” 明德宗没有明目张胆讨伐姬文华,反而选择这样暗杀的方式,各种缘由,姬文华心中很明白。明德宗无非就是不想让朱鄞祯为自己出头,无非就是不想因此而让他们父子产生嫌隙。 朱鄞祯此时去找明德宗,只会引发明德宗对姬文华更深的不满。红颜祸水,在明德宗眼里,姬文华就是那个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祸水! 更何况,她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别说明德宗给她下的是没有解药的百日禁,就算有解药,现在也为时已晚了。别说是解药了,哪怕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明德宗能有什么道理?无非是护犊子!朱鄞祯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你不觉得冤,本王觉得冤。” 凭什么明德宗其他儿子造的孽,要让他的王妃来承受?这件事情,真的要追究责任,也应该只找朱鄞褶才对,应该去死的,应该是作恶多端的朱鄞褶才对!朱鄞祯愤怒无比! “你乖乖吃药,此事本王一定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朱鄞祯眼眸阴鸷,说着便要转身要走。 “王爷,您别去,就当臣妾求您了。”姬文华拖着虚弱的身子,跪到地上,扯着朱鄞祯的袍子苦苦哀求到,“王爷,臣妾死有余辜,王爷千万不要因为臣妾,惹怒了皇上,反而惹来祸端。”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朱鄞祯赶紧将姬文华抱回到chuang上,又气又急地责怪到,“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消极,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双亲,又怎么对得起对你视如己出的姬太傅?” 姬太傅是姬文华的大伯,姬文华当年在宅斗中侥幸活下来,也全仰仗姬太傅的鼎力保护。后来姬皇后做出将姬文华许配给朱鄞祯为世子妃的决定后,便做主将姬文华过继到了姬太傅的名下,给了姬文华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朱鄞祯见多了苟延残喘,拼死活命的人,对于姬文华这种一心求死的人,真是各种恨铁不成钢!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会景轩考虑。景轩年幼,你要让他如何承受丧母之痛?”五岁的景轩虽然教同龄人成熟懂事,可到底只是个孩子。母爱的缺失,必然会给景轩的童年留下阴影。 “王爷,臣妾正是因为考虑到景轩,这才更加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此刻的姬文华再也端不住那招牌笑容,露出凄苦的表情。“臣妾苟活于世,日后只会给景轩带来耻辱。王爷,您该明白皇上的性子,皇上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唯有臣妾不在了,皇上对景轩的疼惜才会加倍啊!倘若……倘若臣妾抗旨苟活,那么日后,只怕日后皇上对景轩的疼爱也会大打折扣的!” “王爷,就当臣妾求您了,您为景轩想想。求您不要去为臣妾出头,就当臣妾是病死的吧!您就当从来不知道臣妾中毒的事,好吗?王爷,臣妾求您了!”姬文华泪眼婆娑。她不反抗,除了无奈之外,还有私心啊!她死了,年幼丧母的景轩必然会得到姬皇后和明德宗的加倍怜惜。 “华妃,你求本王的次数太多了。”朱鄞祯眸光阴郁,姬文华这样软弱无能的表现,令他十分痛恨。姬文华以前求他是为了求活,出于对她的怜惜,朱鄞祯都可以勉为其难答应她。可是这一次,她为了求死,朱鄞祯只觉得怒不可遏。她姬文华到底把他朱鄞祯当成了什么? “王爷,这是臣妾最后一次求您了!”姬文华自知理亏,却无可奈何。她不想让朱鄞祯知道明德宗对她下毒的事,就是怕朱鄞祯会有这样的反应。 姬文华幽幽地叹了口气,“王爷,能用臣妾一条命,换景轩的一生无忧,臣妾心甘情愿!能用臣妾的死亡,换得王爷的自在,臣妾死而无憾。臣妾欠王爷的太多太多了,臣妾已经还不清了。还请王爷不要再加重臣妾的罪孽了。” “姬文华,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将他的好心曲解成罪孽,姬文华这么不识好歹,令朱鄞祯怒气爆棚。 “王爷,臣妾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姬文华勾起一抹虚无缥缈的苦笑。“王爷,请您当不知道臣妾中毒的事吧!臣妾不想将事情闹大,因为臣妾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娘亲是个不贞的女人。” 朱鄞祯此时去找明德宗理论,难保姬文华中毒的事情不张扬开来,究其原因,姬文华和朱鄞祁那点破事,也会被揪出来。到时候,姬文华名誉扫地不说,受到伤害还有景轩,还有朱鄞祯和朱鄞祁,甚至还有对姬文华寄予厚望的姬皇后。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姬文华这话说得很实在,实在到令人窒息。 “王爷,您不怕戴绿帽子,臣妾却怕被世人唾骂,更怕景轩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也怕皇后娘娘对臣妾失望……”姬文华避重就轻,绝口不谈朱鄞祁。 “姬文华,你一定要这样吗?”听到姬文华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诋毁自己,朱鄞祯心中又是一阵抽痛。姬文华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朱鄞祯忍声吞气,放弃找明德宗理论的念头。“姬文华,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姬文华扬起唇角,眼里已经没有了哀戚之色,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麻木。“王爷,您若是执意要找皇上理论,让臣妾难堪,那么臣妾只好现在就死在王爷面前了!” “姬文华,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朱鄞祯的眸子一紧,眼里瞬间凝起狂风暴雨。该死的姬文华!狗咬吕洞宾不说,竟然还以死来威胁他!! 没错!姬文华就是在威胁朱鄞祯!姬文华面无表情地迎上朱鄞祯暴怒的眼眸。“王爷,您今日若是敢去皇宫找皇上,那么等您回来,见到的,必然是臣妾的尸体!到时请王爷务必记住,臣妾是被王爷逼死的!” “姬文华!你真是该死!”朱鄞祯抓狂了。他好心想救姬文华,没想到到姬文华这边竟成了是他逼她去死!这何止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是不可理喻了! “王爷,臣妾就是这么该死!”姬文华眼眸里的坚决让朱鄞祯知道,她是认真的。朱鄞祯颤抖不已,姬文华如此强烈的求死之心,令他脊背一阵发凉。 朱鄞祯最终咬牙忍下了此事,姬文华最终没有熬过死亡的命运。自那天以后,朱鄞祯再没去看过姬文华,直到姬文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朱鄞祯都再没踏进过芝华宫一步。 姬文华死后,朱鄞祯无意间在姬文华留给景轩的遗物中发现一封她的亲笔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王爷,谢谢您!文华欠您的恩情,只能下辈子有机会再报答您了!王爷,文华真切祝愿您早日找到一个与您心心相印的好女子!” 姬文华,一封简短的绝笔信,从此成了朱鄞祯心中的魔障。而姬文华,也从此成了他无法碰触的疼痛。朱鄞祯找到自己对沈梦璐的不坦诚,伤了沈梦璐的心。可是有些事情,朱鄞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比如姬文华不正常的死亡,比如明德宗的冷酷无情。 “老四,你背负这些多年,难道不累吗?”听朱鄞祯说完这些,明德宗一阵叹息。明德宗再一次感叹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连自己的儿子背负着如此重的心里包袱竟都好不知情。 “老四,朕首先是你的父亲,其次才是一个皇帝。其实有些事情,你是可以直接来质问朕的。父子之间不该如此生分,父子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虎毒不食子啊!明德宗对朱鄞褶都尚且如此宽容,更何况是他从小捧在掌心的朱鄞祯呢! “父皇,难道当初儿子开口问了,你就会放过华妃吗?”问了又如何?不问又如何?故事就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吗?朱鄞祯有些嘲讽。不会的!他太了解明德宗了,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为了维护朱鄞褶,为了不让皇家的丑闻被宣扬出去,一样不会放过姬文华的! 朱鄞祯后来如姬文华所愿,没有找明德宗理论,不是因为姬文华的威胁起了作用,也不是怕姬文华与朱鄞祁之间的丑闻被曝光会让他颜面无存,而是因为朱鄞祯知道,明德宗的决心无人能动摇。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努力,最终都会是一场可笑的无用功。 “不会!”果然,如朱鄞祯所料,明德宗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父皇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朱鄞祯眼里的嘲讽更深了。 “老四,有一句话,朕放在心里许多年了,一直没忍心告诉你。”明德宗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语气低沉地开了口。 “父皇有话不妨直说。父皇不是刚刚才说,父子之间不该生分吗?父皇一边责备儿子不够坦诚,怎么一边自己又如此吞吞吐吐呢?”朱鄞祯讥诮地勾起嘴角。他倒是想听听明德宗所谓的不忍心里有什么样的故事。 “没错,归根结底,问题都出在一个诚字。”明德宗叹了口气。他原以为有些事情不说,是对朱鄞祯的保护,可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保护,竟无形之中变成了伤害朱鄞祯的利刃。得知朱鄞祯竟背着这样的秘密,多年来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明德宗心中一阵抽痛。 但愿现在坦诚,不会太晚。明德宗深深地望了朱鄞祯一眼。“老四,其实,龙儿是华妃害死的!” 什么?朱鄞祯听到明德宗这句话,顿时蒙了。“父皇,您在说什么?”朱鄞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尉妘妗的龙儿是姬文华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老四,朕相信你听得很清楚。”有些话,只说一遍就好,明德宗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朱鄞祯的心一沉,明德宗这反应就是说明,他说的是事实! “父皇,请您以身作则,对儿子坦白一切。”朱鄞祯双拳紧握,压抑的语气中有隐忍的颤抖。明明当年奉命下药的人是他,怎么龙儿的死竟会和姬文华扯上关系? 明德宗叹了口气,朱鄞祯能如此冷静,没有当场反驳质疑他,多少令明德宗有些安慰。 “老四,虎毒不食子啊!你以为当年,朕真的会那么狠心要了龙儿的命吗?”明德宗或许有一颗冷硬的帝王心,可是对于自己的后代,怎么也是狠不下心来的。 龙儿虽然是朱鄞褶的儿子,不是朱鄞祁亲生的,可说到底,龙儿终究是明德宗的皇孙。明德宗再生气龙儿的血脉不正,也不至于要了一个小婴儿的命。 明德宗只是无法接受让朱鄞褶的儿子冒充太子的世子,然后得到继承皇位的资格。事实上,明德宗原本的打算是用狸猫换太子那一招,偷偷将龙儿送出宫去。 明德宗当年会派朱鄞祯在龙儿乳母的膳食中下药,其实只是想让朱鄞祯给自己做个见证,让所有人都相信,龙儿是真的死了,让龙儿的假死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而明德宗交给朱鄞祯的毒药,事实上早就被明德宗亲信的御厨偷偷换掉了。龙儿的乳母食用的膳食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明德宗本来打算在恰当的时候,让给龙儿服下假死药的,可没想到,明德宗因为不忍心打碎朱鄞祁和尉妘妗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和谐,正在犹豫不决,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姬文华却出手了。 当时的姬文华并不知道,明德宗派朱鄞祯给龙儿的乳母下毒一事。只是机缘巧合,姬文华出手的时候,恰好是明德宗对朱鄞祯说的毒发时间。所以除了明德宗,没有任何人想到真正的凶手竟另有其人。 ************************************************* 嗷嗷,咱们梦儿几久没出现了,等八完这一段,梦儿就出来了哈! 亲耐滴们,再耐心等待一天。么么么么哒!   ☆、299.明德宗的悲哀(6000+) 当时的姬文华并不知道,明德宗派朱鄞祯给龙儿的乳母下毒一事。只是机缘巧合,姬文华出手的时候,恰好是明德宗对朱鄞祯说的毒发时间。所以除了明德宗,没有任何人想到真正的凶手竟另有其人。 “父皇,华妃与龙儿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鄞祯冷着脸发问。他虽然没有直接质疑明德宗,可是言语之间的怀疑却是不容置喙的。朱鄞祯无法相信姬文华会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竟会对一个小婴儿下手。 “朕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事实上朕一开始也不相信这竟是华妃做的!”明德宗长长叹息了一声,“如果,朕说,华妃这么做,是出于嫉妒,你信不信?” 龙儿意外夭折,明德宗心知事有蹊跷,便悄悄安排了心腹太监去调查此事,结果龙儿的死因令明德宗大吃一惊。原来竟是姬文华偷偷拿了传染病患者使用过的手巾,给龙儿擦脸。这才致使了龙儿突发急疫,不治身亡。 这件事情,明德宗也曾找姬文华对峙过,姬文华并没有否认。而她对龙儿下毒手的理由,简单到令人发指。 姬文华竟是因为见不得朱鄞祁和尉妘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她竟是受不了朱鄞祁将原本属于她的爱恋,转嫁到龙儿身上去。 朱鄞祯愣在当地,久久不能回神。他竟不知道,姬文华对朱鄞祁的爱恋如此深。因爱成魔,姬文华因为朱鄞祁而对龙儿下毒手,这件事,无论如何,让朱鄞祯无法接受。 “老四,姬文华并不像你们了解得那样善良无害。她与老大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那样的女人,朕终究是容不得的。也幸亏景轩确实是你的子嗣,不然……”明德宗锐利的鹰眼里有隐忍的痛心。 朱鄞祯依旧保持着呆滞的状态,这样的信息令他难以消化。朱鄞祯还以为,姬文华嫁给自己,是为了忘记朱鄞祁。可原来……真.相总是太残忍! 朱鄞祯苦笑一声,他做人真是失败到了极点,连自己的枕边人的面目竟总是看不清楚。尉欣妍如是,现在竟连姬文华都如是。 “父皇这是在告诉儿子,儿子这些年一直活得像个傻瓜吗?”戴着一顶大绿帽子,还自以为过得很幸福。何止是傻瓜,根本就是个大傻瓜,是个超级无敌的大傻瓜!朱鄞祯自嘲地勾起一抹笑。 “老四,不可妄自菲薄!你只是太过仁善,且为他人考虑太多了。”明德宗长叹一口气,朱鄞祯非但不傻,反而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才华,多年来也政绩上亦有不少建树。 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朱鄞祯处理起国事来向来是有条不紊,临危不乱。可面对家人,处理家事,却薄弱了些许。然而,这个与傻无关,只是对家人太过宽容。 “老四,自私,是人的本能!其实任何时候,你都不该抛弃它的。即便是在朕与你母后面前,你都不应该太无私。该自私的时候必须自私,该为自己而活的时候,就会自己而活!”朱鄞祯就是因为不够自私,太顾虑他们,太为别人考虑,这才会在姬文华这边栽跟头。 其实,朱鄞祯这些年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些。不过,有因必有果,一切都是性格使然。朱鄞祯过度正直又过度善良的心,注定了他这一生会受到伤害,必须承受痛苦。 不过,反过来说,还有一句话倒是,吃亏是福!明德宗一直深信,朱鄞祯这样勇于吃亏的精神,必然会给他带来深厚的福泽。 朱鄞祯寒着眼眸不说话。他竟从来不知道,对人无私也是一种缺点。明德宗这番话,几乎要颠覆了他的人生信念。 从小,朱鄞祯受到的教育就是,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和骨肉天亲,同枝连起。所以,在朱鄞祯心中,为家人付出,对家人宽容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活了快三十岁,他的父皇却反过来教育他说,要活得自私自利一点。 “父皇言之有理,儿子受教了。”朱鄞祯嗤笑一声,眼里写满嘲讽。“如此,儿子今日就如父皇教育一般,自私一回,儿子不会接受皇位的,请父从今往后,再不要再试图将太子之位强加到儿子头上了!” 明德宗一怔,眼眸里闪过一道阴郁。“老四,事关江山社稷,朕希望你不要拿此事来跟朕赌气!” “父皇,儿子不是赌气,是真心话。父皇不是要儿子为自己而活吗,当个闲散王爷,就是儿子想要的人生。”朱鄞祯扬眉望着明德宗。不想当皇帝,这句从来不是赌气的话。只是朱鄞祯从来没有下定过决心,给予坚决的拒绝。 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朱鄞祯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既然一时口快将真心话说出了口,朱鄞祯也不打算收回了。权当是用他的真心话,来试探明德宗的真心吧!朱鄞祯也想知道,明德宗所谓的让他为自己而活,是不是真心话。因为这么多年来,明德宗和姬皇后一直在操控着他的人生。 有股怒气在明德宗的眉间凝聚,换做平常,朱鄞祯说出这种糊涂话,明德宗一个混账早就扔过去了。可是,现在朱鄞祯刚刚得知了姬文华的真实面目,内心受到创伤,明德宗决定原谅朱鄞祯一次,毕竟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明德宗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抬手拍了拍朱鄞祯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老四,朕知道华妃的事情令你大受打击,朕也知道你需要时间接受。你眼下既然无心国事,不如就回府去吧!敞开心扉与沐妃好好谈谈。沐妃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娃,朕相信她会理解你的苦楚,与你携手并肩,不离不弃的。” 明德宗想三两拨千斤将朱鄞祯说不接受皇位的事,含糊过去,朱鄞祯可不乐意了。“谢父皇体谅!儿子会和梦儿好好解释清楚的。请恕儿子不孝,日后不能再为父皇分忧,国事繁重,还请父皇好好保重龙体!” 明德宗可以将他的意志曲解成只是一时无心国事,朱鄞祯一样可以将明德宗让他回府的好意,曲解成永久回府。 “老四,不可放肆!”明德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瞬间爆发,听听这朱鄞祯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敢情他日后都打算不理朝政了吗?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熊孩子吗?“老四,华妃这件事上,朕没有及时对你坦白,是朕的不是。你对朕有怨怼,朕不怪你!可是,你生气归生气,又怎可像个孩子一般无理取闹?” 怨怼?自然是有的!朱鄞祯自然是有怨怼的。他被自己的枕边人欺骗了那么多年,他的父皇明知内情却绝口不言,眼睁睁看着他沦为一个笑话,他怎么可能不怨? 龙儿的夭折,朱鄞祯一直以为是他派人下毒造成的,这么多年来一直自责无比,可原来,却只是明德宗的一个骗局。连自己的儿子都设计,这样的父皇,怎么能不让他怨怼? 想到沈梦璐当初知道是他毒害了龙儿时,对他那样失望透顶的表情,朱鄞祯一颗心都快碎了。一切的悲剧,竟都起源于他全心拥戴的好父皇,朱鄞祯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不是父皇教育儿子要学会自私吗?怎么儿子听父皇的话,竟成了无理取闹了?到底是父皇教得不够清楚,还是儿子驽钝,理解得不够确切?”朱鄞祯讥诮地回击。 “老四,你非得要这么曲解朕的意思吗?你……你……你是要气死朕吗?”明德宗怒喝一声,颤抖着手指,指着朱鄞祯,被他气得一口气哽嗓子口提不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原本候在门外伺候的安公公,听到明德宗的怒喝声,顾不得礼节,不待明德宗传召就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明德宗呼吸困难的模样,安公公赶紧上前为明德宗顺气,并及时掏出一粒丹药给明德宗服下。 做奴才的,本不该插嘴主子的事情,可是见向来懂事的朱鄞祯将明德宗气成这样,安公公终于也忍不住了。“王爷,皇上身子不好,您不该这样刺激……” “安德贵,住嘴!”吞下丹药的明德宗喘着粗气喝住了安德贵未说完的话。“退下!” “皇上……”安公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在明德宗压迫的视线中,默默地退出了大殿,继续回到了门口。 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明德宗身子不好这一点,不用安公公提醒,朱鄞祯也发现了,可显然明德宗不想让他知道。 朱鄞祯望着明德宗略带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内疚。“父皇,您还好吧?” “老四,家事国事要分清!”缓过一口气的明德宗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反而语重心长地开口。“朕让你多为自己考虑没有错,可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你身为皇家子弟,除了有与生俱来的的优越以外,更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你向来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且从小明白自己的使命,这么多年来为了我们大明江山,废寝忘食,牺牲了许多。当年改立太子一事,朕知道你受尽了委屈,朕也知道你曾立下过誓言不夺帝位。可是老四,朕老了,太子而今身陷毒物无法自拔。咱们这大明江山,总得有人继承。” 朱鄞祯抿着唇不语。明德宗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是,诚如明德宗说的,这些年来,他为了大明江山已经付出了太多了。朱鄞祯身上背负的压力太重,众人对他的要求和期待太多,他也会累的。“父皇,皇位的继承人不是只有儿子。” 明德宗深深地看了朱鄞祯一眼,“朕知道,还有景轩。可是景轩年幼,你当难道真忍心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起这江山社稷的重担吗?” 朱鄞祯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无奈的笑容。“父皇,这也是景轩的命不是吗?”这就是皇家子弟的无奈。“更何况,景轩也不小了,马上就满十二岁了,是时候担负起嫡皇孙的职责来了。” 明德宗的眸光暗淡下来。“你的心思,朕明白了。如果当个闲散王爷,果真是你的人生向往,那么朕,虽然觉得很失望,不过也会决定尊重你的选择。好了,你回府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明德宗说完这句话,便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朱鄞祯。 “父皇,儿子,告退了。”明德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斑白的两鬓令朱鄞祯微微有些酸涩。朱鄞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明德宗,最后只好呐呐地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朱鄞祯离去,明德宗都没有睁开眼睛。失望,遍布了他的全身。朱鄞祯这般意志坚定地拒绝接受皇位,让明德宗倍感痛心。 多么悲哀啊!大好江山,居然都无能肯接。明德宗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历代先祖皇帝的儿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令人忧伤。而轮到他这里,竟是没有嫡子肯接受这皇位,令人无比悲哀。 明德宗甚至开始怀疑,他从小教育朱鄞祯谦恭礼让,这样的做法是不是错了。竟然将朱鄞祯教成了一个连皇位都可以礼让出去的谦谦君子,这大概会成为大明历史上,最失败的案例吧!是皇子教育史上的一大败笔! ********************************************************************** 近几日因为和朱鄞祯置气,加上忙着张罗姬文华忌日一事,身心俱疲的沈梦璐有些劳累过度。考虑到腹中胎儿,沈梦璐用过晚膳,便早早就寝了。 朱鄞祯回到沐王府的时候,沈梦璐已经缩卷着身子睡熟了,宛若胎儿一般孤独的姿势。 朱鄞祯望着睡梦中都秀眉紧蹙的沈梦璐,心里十分不好受。自从沈梦璐嫁给他之后,烦心事似乎就没有远离过她。而最近因为姬文华的事情,沈梦璐皱眉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朱鄞祯多么想用他宽厚的大掌,为沈梦璐扶平她皱起的眉头,多想将沈梦璐拥入怀中,温暖她微凉的左心房。 可生怕吵醒沈梦璐,朱鄞祯甚至不敢伸手抚触沈梦璐,只好用他那缱绻的眸光,温柔地抚上沈梦璐略显消瘦的脸颊,眼眸里盛满了浓密的爱恋。 “娘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朱鄞祯跪坐在chuang边,低声轻喃。“为夫知道错了,是为夫做错了,请你原谅为夫好吗?请你,不要离开为夫,好吗?” 说出离开二字的时候,朱鄞祯的嗓音忍不住有些颤抖。沈梦璐居然想离开自己,这是朱鄞祯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事情。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朱鄞祯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儿孙满堂,白发苍苍。 可是,他竟将他的娘子,他心爱的女子逼到了想逃离,朱鄞祯内心充满了自责。原本在不知道姬文华的阴暗面时,朱鄞祯也曾暗暗责备过沈梦璐太过计较,觉得沈梦璐老揪着已逝的姬文华说事,太不应该了。 可现在,朱鄞祯对沈梦璐只有满溢的歉意,他为自己曾对沈梦璐产生过的的质疑,感到深深的愧疚。他原以为他对姬文华的维护是理直气壮的,可是明德宗告诉他的真.相,却让他的闪躲和隐瞒变成一个笑话。 朱鄞祯的心中被痛苦缠绕,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求得沈梦璐的谅解,也不确定,沈梦璐是否会如明德宗所认为的那样,能理解他的内心的苦痛,因而打消离开他的念头。 沈梦璐其实早就已经醒了。沈梦璐向来浅眠,警觉性又高,加上朱鄞祯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令人无法忽视。所以,在朱鄞祯叹第一口气的时候,沈梦璐就已经醒过来了。没有睁开眼睛,一是因为沈梦璐依旧觉得很累,二是因为她不知该用何态度面对朱鄞祯。 沈梦璐没有预料到朱鄞祯会在这个时候回府。眼下因为朱鄞祁和番族议和一事,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明德宗似乎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放朱鄞祯回府。她还以为,朱鄞祯不到姬文华忌日当天,应该不会回来才对。 朱鄞祯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可他不容忽略的眸光却一直停留在沈梦璐身上,让沈梦璐倍感压抑。 她不明白朱鄞祯这到底算什么意思,一句知道错了,就算完事了?如果朱鄞祯是来道歉的,那么这样的道歉方式未免太没诚意了些! 朱鄞祯说知道错了,可是错在哪里?他又打算如何改正?这些才是重点!沈梦璐等了个半天,也没听到朱鄞祯说到重点。好吧!说话没有重点确实令人懊恼,可最令人恼火的是,朱鄞祯索性一个字都没有! 敢情他这是特意跑回来看她睡觉的吗?沈梦璐各种被朱鄞祯影响得睡不着觉。朱鄞祯带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了,令她有些窒息的感觉。 “朱鄞祯,如果你是来影响我休息的,恭喜你!你成功了!”不得已,沈梦璐睁开了眼睛。 “娘子,为夫吵醒你了?”听到沈梦璐没好气的声音,朱鄞祯有些错愕,他脸上那抹来不及收回的哀伤,直直落入了沈梦璐的眼眸。 哀伤?沈梦璐蹙了蹙眉。“朱鄞祯,你要悼念亡妻请出门右转到底,直入芝华宫。”姬文华的忌日还没到,朱鄞祯就摆出了一副吊唁死人的嘴脸,惹得沈梦璐一阵反胃。 “娘子,我……”沈梦璐充满火药味的言语,让朱鄞祯一阵语塞。沈梦璐显然还没消气,这让朱鄞祯原本就受伤的心,更加如刀割一般疼痛。 “娘子,你可以再给为夫一次解释的机会吗?”朱鄞祯强忍着内心翻滚的苦海,低声开口。 “不用了,该说的你都说了,该听的我也都听了。”沈梦璐冷声拒绝,然后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扰人清梦是可耻的!请你出去吧,不要影响我睡觉了,我现在很累,没精力听你编故事。” 沈梦璐给过朱鄞祯无数次解释的机会,可是每一次,都被朱鄞祯的不坦诚伤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心亦不例外。她没有防弹衣,也没有铜墙铁壁,实在禁不起朱鄞祯一次一次的伤害。既然决定要离开了,沈梦璐也不想再作孽自己,一次又一次去体会被爱人不信任的痛苦。 “娘子……”朱鄞祯的眼里飞过一抹痛苦,他没有预料到,因为他对姬文华的无理维护,竟将沈梦璐伤得这么深。 “朱鄞祯,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见朱鄞祯又开始磨磨唧唧,沈梦璐恼火了,噌地一声坐起身子,摸到鞋子就起身要走。 “娘子,你别走!”朱鄞祯伸手压住沈梦璐的双肩,让她坐回到*上。“娘子,你不用走,为夫走就是了。娘子你,好好休息吧!”朱鄞祯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 沈梦璐冷冷地嗯了一声表示应过,然后重新躺回到*上,闭上了眼睛。 ********************************************************************************** 今日依旧六千更新。蓝蓝因为家有俩宝,各种忙到晕头转向,最近又感冒了…… 蓝蓝会努力多更新的,请亲耐滴们一如既往地支持蓝蓝!么么哒~   ☆、300.你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更5000) 沈梦璐冷冷地嗯了一声表示应过,然后重新躺回到*上,闭上了眼睛。 朱鄞祯眸光纠结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快踏出寝殿时,沈梦璐凉薄的声音再次传到他的耳中。“朱鄞祯,请给我一点自由,并尊重我的*。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这个寝殿是我的自由空间,请你不要再无声无息地潜进来了。不然……” “不然……怎样?”朱鄞祯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沈梦璐,并没有回头。 “在这沐王府没有我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那么我只好重新找一个自在地了……”沈梦璐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在离开之前,她必须小心谨慎地和朱鄞祯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他发现她怀孕的事情。 朱鄞祯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眼里只剩下寂寥的麻木。“好,我知道了。”简单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朱鄞祯一生的力气。 “娘子你,好好休息!为夫,走了。”朱鄞祯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说完这句话,便大踏步走出了寝殿。 朱鄞祯过度听话的异样,沈梦璐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牵绊越多,只会越割舍不下。 沈梦璐内心一片荒芜,一次一次将朱鄞祯推开,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沈梦璐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墨玉一般的美眸里有一些迷茫,不让朱鄞祯知道孩子的存在,这样子是不是对他有些残忍? ************************************************************************ 朱鄞祯离开之后,沈梦璐一直翻来覆去睡得不太踏实,直到天光微亮,她才终于沉沉睡去。 沈梦璐起身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路过轩辕殿的时候,沈梦璐听到景轩兴奋的声音,令她有些好奇,这些天,因为她与朱鄞祯冷战的关系,景轩的情绪也收到了影响,沈梦璐有好一阵子没听到景轩如此开怀的笑声了。 是什么事情让景轩如此高兴?沈梦璐狐疑地踏进了轩辕殿,待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沈梦璐内心的疑惑更深了。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在轩辕殿内看到朱鄞祯!!而令景轩兴奋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父子二人正在对弈! 对弈?!沈梦璐的眸子闪了闪。而今朝堂动荡,局势不稳,朱鄞祯今天没有进宫坐镇,已经够让沈梦璐神奇的了,他眼下居然还有这份闲情逸致陪景轩下棋,这根本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父子对弈,是朱鄞祯悼念姬文华的特殊方式。可眼下距离姬文华的忌日还有一天,朱鄞祯在这个时候就提前开始祭奠姬文华了,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这样的揣摩令沈梦璐的脸色瞬间暗沉下去了,朱鄞祯为了姬文华竟然连江山社稷都可以不顾,这让沈梦璐内心燃起了一把火,烧得她七窍生烟。 沈梦璐一踏进轩辕殿,朱鄞祯就注意到她了。沈梦璐脸色的变化也没有逃过朱鄞祯的眼睛。 “娘子,你昨夜睡得好吗?”朱鄞祯像个没事人一样冲沈梦璐打招呼,赏心悦目的俊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沈梦璐撇开眼不看朱鄞祯,只是转头跟景轩搭话,“景轩,你今日怎不去练功?” 景轩同情地望了自家老爹一眼,沈梦璐对朱鄞祯故意的漠视,即便是尚不能完全理解情爱二字的景轩都能一眼看穿的。 “母妃,景轩练功随时都可以,可是想与父王对弈却是千载难逢。难得今日父王闲着没事,有空陪伴景轩,所以……所以今天就暂时不练功了。” 母妃?还是沐妃?景轩的一声模棱两可的母妃,让沈梦璐和朱鄞祯同时愣了愣。母妃与沐妃,这两个称呼实在是太接近,让人难以分辨。 最先回过神来的朱鄞祯勾起嘴角,“景轩,练功是需要坚持不懈的,你这样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可练不出什么成绩来的。还是听你母妃的话,乖乖练功去吧!” 不管景轩叫的是什么,朱鄞祯都打算当成母妃来听。原先景轩对沈梦璐一直改不了口,朱鄞祯顾念到姬文华的存在,便也由着景轩去了。不过现在,朱鄞祯依旧彻底放下了姬文华,听着景轩陈沈梦璐母妃,让他觉得各种舒心起来。 从今往后,他们一家人之间不会再有姬文华这个隔阂存在了,朱鄞祯殷切盼望着景轩和沈梦璐之间的感情能越发亲密无间起来。 母妃?沈梦璐凝眉忘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的心态似乎开始变得与先前不太一样了。 “可是父王,您好难得才有时间陪景轩……”景轩十分舍不得错失这个与朱鄞祯亲近的机会。朱鄞祯给景轩深深的父爱,景轩无法否认。可是父子相处的时间总是太少,这令景轩无比遗憾。 “安心练功去吧!父王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在府中,你想对弈,随时可以找父王。”朱鄞祯拍了拍景轩的肩膀,深邃的眼眸里是无边的幽暗。接下来,他就要如愿当他的闲散王爷了! “真的?”景轩下意识滴反问了一句,眼里惊喜的光芒甚至持续不到两秒,就熄灭了。“父王,您又哄景轩了吧!” “没有哄你,父王说的是真的。不信待你练功回来,看看父王是不是还在。”看着景轩失望的小脸,朱鄞祯有些心疼。这些年来,他因为心存对姬文华的歉疚,有许多时候觉得无法面对景轩,因此对景轩的忽视总是太多。“父王向你保证,这次绝对说话算话!” 沈梦璐好看的秀眉越皱越紧了,几乎拧成了一个结。朱鄞祯的脑门被驴踢坏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秀父爱,也得看准时间吧! “好,一言为定!父王,母妃,那景轩告退了!”被喜悦笼罩的景轩没有察觉到朱鄞祯此话的不合时宜,只是高高兴兴地跟朱鄞祯和沈梦璐行了礼,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朱鄞祯眸光复杂地望着景轩欢快的背影,想到他昨日在明德宗面前说过的话,朱鄞祯内心又是一阵矛盾的纠结。要是景轩知道,自己打算将担负江山社稷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不知道会不会又一次对他这个父王失望透顶? 朱鄞祯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沈梦璐死死盯着朱鄞祯,他眼里的挣扎丝毫没有逃过沈梦璐锐利的双眸。 朱鄞祯收回视线,望着沈梦璐苦笑一声,“娘子,我们非得要这样剑拔弩张吗?” 朱鄞祯一宿没睡,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时间拾掇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心情。虽然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用他最大的真诚来求得沈梦璐的原谅,可是面对沈梦璐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态度,朱鄞祯的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你想对景轩做什么?”沈梦璐没有理会朱鄞祯的问话,依旧冷着声音发问。 “娘子,景轩是我的儿子,我能对他做什么?”一方面,沈梦璐对景轩的维护,令朱鄞祯十分欣慰。可另一方面,沈梦璐对自己的冷漠,又令朱鄞祯无比揪心。两种矛盾的情绪冲突交织,朱鄞祯那叫一个挠心抓肝。 就因为是你儿子,才令人不放心!沈梦璐冷睇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容我再提醒你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请你尊重景轩的个人意愿和人生自由,不要试图去操控他的人生,把他变成一个傀儡!” 朱鄞祯那点小心思逃不过沈梦璐的眼睛,他们之前就讨论过皇位继承人一事。沈梦璐受了姬皇后的嘱托,鼓励朱鄞祯去夺帝位,被朱鄞祯推脱了过去。沈梦璐清楚记得,朱鄞祯其中一条托词就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除了他还有景轩。 朱鄞祯一反常态地闲置在沐王府,加上他看景轩的那种眼神,让沈梦璐很快猜到了朱鄞祯的心思。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这样的父爱,真真是令人发指! 沈梦璐内心对景轩的疼惜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景轩对父爱的渴望如此毫不掩饰,可朱鄞祯回馈给他的父爱却掺杂着这么多杂质,令沈梦璐倍感忧伤。这样不纯粹的父爱,真心不要也罢! 朱鄞祯抿了抿唇。傀儡?沈梦璐这个词用得特别严重,一下子击中了朱鄞祯的要害。沈梦璐眼里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更是让朱鄞祯各种中枪。 他这算不算是在重蹈明德宗的覆辙,伤害自己的儿子?朱鄞祯十分纠结。可是他甚至还没仔细确认过景轩的心意,沈梦璐又岂能如此一棒子将他打死呢? “娘子,景轩有他的使命!”朱鄞祯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朱鄞祯,解释就是掩饰!景轩有什么使命,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保护孩子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最基本的职能。我还知道,身为勇于承担责任,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沈梦璐毫不留情地道。最近朱鄞祯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令人闹心了! 沈梦璐这句话在指责朱鄞祯不是一个好父亲,对孩子不负责任。后半句话甚至否定了朱鄞祯的人格,直接将他归类为不负责任的人。而这个不负责任,朱鄞祯心中明白,沈梦璐指的是对江山社稷的不负责任。 原来,他在沈梦璐心中的形象已经毁到这个地步了!朱鄞祯自嘲不已。 “娘子,为夫现在只想对你负责!”这是句大实话!朱鄞祯不想继承皇位没错,可是在明德宗面前扔下的那句当闲散王爷却是赌气的成分居多。朱鄞祯自然知道,眼下朝堂动荡,需要有人站出来挑大梁,而他无疑是那个众望所归的合适人选。 可是,沈梦璐令他不安心了!害怕失去沈梦璐的恐慌,已经严重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无法专心国事。朱鄞祯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他自认为无法做到将家事和国事同时兼顾得面面俱到。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朱鄞祯决定放自己一个假,给自己一点时间,先将后院的火扑灭,将他和沈梦璐之间的问题解决好,再安安心心地进宫处理国事。 朱鄞祯这二十年多年来为了大明江山鞠躬尽瘁,忘我付出,自然是不可能做到,说丢就丢的!不管他坐不坐那把龙椅,他永远都会是大明江山的守护者之一! “朱鄞祯,你不要这么幼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存在谁对谁负责的说法!我不需要你的负责,赶紧快给我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滚回皇宫去!”沈梦璐各种气不打一处来。朱鄞祯竟将自己的不负责任推卸到她的身上,真是太可恶了! “娘子的气姓似乎越来越大了。”虚情假意?将他的一片真心曲解成这样,朱鄞祯的心在流血。 “娘子,气大伤身,还请娘子不要再生气了,娘子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冲着为夫来吧!为夫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切都是他的错!看着沈梦璐生气勃勃的俏脸,朱鄞祯除了自责,唯有心疼。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她如此这搬的不痛快到底是谁造成的?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风凉话!沈梦璐呕得要死,内心的小火苗熊熊燃起。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吧!一想到恶心,沈梦璐顿时觉得胸口一阵翻滚。 “朱鄞祯,我跟你无话可说!”为了不让朱鄞祯察觉到她的异常,沈梦璐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朱鄞祯看着快步离去的沈梦璐,嘴里一片苦涩。心结易结不宜解啊!就沈梦璐现在对他的态度,他想跟她解释姬文华的事,谈何容易!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允许沈梦璐离开他的!朱鄞祯暗暗发誓!他一定会用他的真心,弥补他的过错,求得她的原谅,再次打动沈梦璐的心!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倾尽一生,他都会努力完成沈梦璐这个愿望的! ******************************************************************* 朱鄞祯果然如他所说,会留在沐王府内陪伴景轩。在晚膳的时候,看到其乐融融的父子俩,沈梦璐内心的郁结更加重了。什么时候开始,朱鄞祯竟成了让她看到就头痛的存在了! “母妃,快过来一起用膳!” 见到沈梦璐,景轩高兴地迎了上去,欢喜地牵着沈梦璐的手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母妃?!沈梦璐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她现在挺清楚了,景轩叫的不是沐妃,而的确是母妃没错。朱鄞祯到底跟景轩说了什么,竟能让他突然之间改口? 朱鄞祯难道是想用景轩来牵绊她离开的脚步吗?真是太无耻了!沈梦璐不满地瞪了一眼朱鄞祯。连她腹中的胎儿尚且不能令她改变主意,朱鄞祯利用景轩来阻拦她,未免太可笑了一点! 朱鄞祯被沈梦璐责备的眼神瞪得莫名其妙。不过,沈梦璐已经一整天没给过他好脸色了,虽然心中不舒服,不过朱鄞祯竟觉得有些习惯了。 “娘子,尝尝这个水晶虾仁和东坡肉!”朱鄞祯权当没有看见沈梦璐的白眼,若无其事地为沈梦璐布菜。“娘子尝尝,这两道菜吃起来与往常是不是不太一样。”朱鄞祯热切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朱鄞祯夹到她碗里的水晶虾仁和东坡肉,不动。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两道是她常吃的菜肴,好歹她入这沐王府也快半年了,大厨的手艺都快吃厌了。 沐王府虽然奢华,不过饮食方面却不若当初的沈府那么铺张奢侈,也没有经常更换大厨的习惯。沐王府的厨子手艺一流,可是长年累月的吃同一种风味,沈梦璐早就腻了。 不过沈梦璐不动筷子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菜肴不合胃口,而是因为她不想接受朱鄞祯这样的讨好! 见沈梦璐迟迟不动筷子,朱鄞祯面色有些僵硬。沈梦璐难道在景轩面前也不肯给他一点面子吗? *********************************************************************************** 大家清明节快乐! 一更五千先奉上!今天会有加更,不过得晚一些了!   ☆、301.如此这般的相濡以沫(二更4000+) 见沈梦璐迟迟不动筷子,朱鄞祯面色有些僵硬。沈梦璐难道在景轩面前也不肯给他一点面子吗? 朱鄞祯觉得无比挫败。沈梦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自己呢? 景轩察觉到朱鄞祯的尴尬,体贴地为他解围。“母妃,您快尝尝吧!保证有意外惊喜哦!”景轩说着小心翼翼地夹起朱鄞祯放到沈梦璐碗里的水晶虾,讨好地送到她的面前。 景轩这是在为朱鄞祯出头的意思吗?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她可以狠下心拒绝朱鄞祯,可是面对景轩那双清澈明亮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她却始终狠不下心来说个不字。 “景轩,我自己来吧!”虽然无法拒绝景轩的好意,不过让一个称她为母妃的孩子喂食,沈梦璐可下不去口。 “好!”景轩并不强求,听话地将虾仁放回到沈梦璐碗中,然后殷切地催促,“母妃,快尝尝吧!” 尝尝这个,真心有些为难沈梦璐了。一只虾仁,朱鄞祯的筷子夹了,景轩的筷子又夹了,父子俩的口水都沾上了,这让有些轻微洁癖的沈梦璐实在有些难以入口。相濡以沫,也不带这样的吧! 苍天呐!她可不可以不吃?沈梦璐无语问苍天。 望着景轩充满希冀的眼神,沈梦璐又实在没有办法不吃。思虑再三,沈梦璐最终放弃了那只相濡以沫的虾仁,而将筷子伸向了没有遭到荼毒的东坡肉。 刚一入口,沈梦璐便皱起了眉头。“咱们王府什么时候换大厨了?” 景轩神秘兮兮地望了朱鄞祯一眼,得意地抿唇一笑,“母妃,你觉得这东坡肉的味道如何?” 朱鄞祯也竖起了耳朵,期盼地等着沈梦璐的回答。 味道?!沈梦璐了然的眸光,轻轻扫过朱鄞祯父子俩。“这厨子显然是新手,火候不到家,还是辞退了吧!” 闻言,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垂着眼眸不说话。 “啊?”景轩听到这话,却顿时傻眼。“母妃,景轩觉得味道很好啊!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足呢!是不是母妃吃得太少,尝不出其中的美味,要不再你多吃两块试试?或者,尝尝这虾仁。” 景轩急迫地又望沈梦璐碗里夹了几块东坡肉和水晶虾仁,热切期待着沈梦璐能给出不一样的评价。 这一次,沈梦璐却是再没有动筷子了,只是意有所指地望着朱鄞祯,“景轩,君子远离庖厨。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搞清楚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不要把心思和精力浪费到无畏的地方上去!” 从景轩和朱鄞祯不同寻常的期待和有失大厨水准的东坡肉中,沈梦璐轻易猜到,他们父子俩极力向她推销的这两道菜怕是出自他们父子之手! 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这的确是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俩花了半天时间,和大厨现学现做的两道菜。 “母妃,景轩并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听沈梦璐这么一说,景轩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了。他只是想帮着自己的父王一起讨好沈梦璐,让他们二人早日消除隔阂,重修旧好,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为了做这东坡肉,景轩手上甚至还不小心被油溅到,烫起了一个水泡。而朱鄞祯在剥虾仁的时候,也被扎到了好几回。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俩父子,能亲自下厨为沈梦璐洗手做羹汤,这份心意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更何况,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父子俩,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出令大厨都竖起大拇指夸赞的菜肴,这更像是一个奇迹。 景轩对他们精心烹饪的菜肴十分满意,也十分骄傲,可是沈梦璐非但不领情,还责备自己是在浪费时间,这让景轩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望着景轩黯然神伤的模样,沈梦璐心中亦有些不忍。事实上,她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并不是针对景轩说的,而是故意说给朱鄞祯听的。可谁知道,正主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景轩却是受到了伤害。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沈梦璐虽然有些歉疚,不过却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言语。景轩的小心思,逃不过沈梦璐的眼睛。可朱鄞祯的心思,景轩却不知道。见景轩如此帮衬朱鄞祯,沈梦璐越发觉得为景轩不值! 真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孩子! 景轩若是知道朱鄞祯打算逼迫他接受太子之位,将他束缚在那如牢笼一般的皇宫内苑,他对朱鄞祯的崇敬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多?沈梦璐各种觉得为景轩不值,竟有些忍不住想在楚楚面前揭露朱鄞祯的假面具。 “既然母妃觉得不好吃,那就别吃了!来人呐,将这两盘菜给本公子倒了!”见沈梦璐寒着脸不说话,景轩有些恼羞成怒。 朱鄞祯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景轩握紧的拳头。“景轩,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可随意浪费粮食。”这是父子俩通力合作的成品,朱鄞祯自然是不会舍得浪费的。并且他也知道,景轩说倒了这两盘菜是赌气意味居多,要是真的倒掉,只怕景轩心里会更难受。 沈梦璐的不领情,景轩无法接受,朱鄞祯却觉得是意料之中的。沈梦璐太精明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揭穿了真.相。 朱鄞祯心知肚明遭到沈梦璐拒绝的原因。沈梦璐不接受的不是景轩的好意,而是他的讨好!倘若这两道菜是出自景轩一个人之手,沈梦璐恐怕会十分感动,可是因为还有他的参与,那么一切都变了味了。 沈梦璐无法原谅朱鄞祯,所以,任何与他有关的事物,在沈梦璐面前都会被打上否定的标签。这件事情上,景轩只是个受到牵连的无辜人。 可是沈梦璐到底对他的愤恨有多深?为了拒绝他的意义,竟会连伤害景轩都在所不惜。 “景轩,父王觉得这两道菜很不错,你放心,父王一定绝不浪费,将它们吃个精光的。”朱鄞祯不忍见着景轩伤心,出言安慰到。 “这是特意为母妃准备的!父王说好吃有什么用?母妃说不好就是不好!”景轩咬着下唇,气恼地回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景轩吃饱了,父王您慢慢享用吧!”景轩果断决定撤退,朱鄞祯和沈梦璐之间的问题,让他自己父王去搞定算了。景轩不想为难自己成为无辜的炮灰。 沈梦璐眸光幽暗地望着景轩怒气冲冲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伤害景轩,并不是她的本意。 其实,这东坡肉虽然比大厨的手艺略微逊色,口感却是十分不错的。她刚刚说不好吃,确实是有些违心了。 “娘子,再用些饭菜吧!”朱鄞祯若无其事地重新为沈梦璐布菜。 “朱鄞祯,你够了没有?”沈梦璐用力推开面前的碗筷,直接冲着朱鄞祯发飙了。“朱鄞祯,你是三岁小孩嘛?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乱干!我拜托你,你愿意*是你自己的事情,千万别拖累别人好吗?你嫌景轩的人生还不够黑暗吗?” 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下厨,朱鄞祯当过家家呢! “娘子,既然明知这是景轩的杰作,为何不接受他的心意?娘子如此疼爱景轩,又怎么舍得伤他的心呢?”景轩的人生很黑暗吗?这还是朱鄞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他还以为景轩背后的光环应该是璀璨到闪瞎人眼的呢! “朱鄞祯,我为什么不接受,你心中明白!”沈梦璐懊恼不已。“朱鄞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跑回来拖着儿子下厨房,不觉得很无聊吗?你这样子真的有意思吗?” “能为心爱之人洗手做羹汤,我觉得很有意义。”朱鄞祯认真地凝视着沈梦璐。他是真心想尝试一下,寻常百姓的夫妻生活。 “如此有意义的事情,对你的姬文华去做去!”沈梦璐下意识滴反驳了一句,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该呈口舌之快,又很快换了口风。“朱鄞祯,你这样子非但不会让我原谅你,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如此不务正业的朱鄞祯令沈梦璐太陌生了,她真心不喜欢。 朱鄞祯难道以为这样对她的刻意讨好就能让沈梦璐感动,改变她的坏心情吗?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那么绝对是大错特错了! 沈梦璐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人哄,不会因为抓到一颗糖果而沾沾自喜,感动无比。她要的也不是朱鄞祯的刻意迎合和奉承,而是朱鄞祯的坦诚和信任! 朱鄞祯的脸色变了变,讨厌他?沈梦璐竟连在他面前掩饰情绪都不愿意了吗?她对他难道当真无所谓到这个地步了吗? “娘子,不管你是否讨厌为夫,为夫都一样爱你!为夫对你爱一如既往,并且此生都不会改变。”朱鄞祯捏紧了拳头,许下承诺。 真是拿恶心当肉麻!沈梦璐无端端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朱鄞祯,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男人的花言巧语太多,只会让他所谓的爱情越发扑朔迷离。倘若这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那么即便他总是沉默是金,也会让人感觉到他浓烈的感情。 沈梦璐开始有些怀念当初那个强势霸道的朱鄞祯,当初他偶尔霸道的爱情宣言,曾那么令她心醉,令她意乱情迷。而今,这朱鄞祯打着为了她的旗号,做出因私废公的举动,在沈梦璐眼里看来,那并不是爱,而是陷害! 朱鄞祯难道是想让她变成人人唾弃的红颜祸水吗? “朱鄞祯,我还是那句话,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不需要你负责!”沈梦璐再一次冷漠地拒绝了朱鄞祯示好。“你慢用,我走了!” 沈梦璐彻底丧失了胃口,也起身离去,徒留一桌子菜肴给朱鄞祯。 朱鄞祯苦笑不已,他今日下厨这举动算不算是弄巧成拙了? *************************************************************************************** 沈梦璐觉得她必须好好和景轩谈一谈。一来是想对景轩道歉,二来是想跟景轩聊聊他对帝位的看法。朱鄞祯欲将夺帝位的重任交付到景轩手中,终归令沈梦璐有些不安。 沈梦璐是在御风林找到景轩的。憋了一肚子委屈的景轩,将怨气全部撒到了练功身上。短短数月,景轩已经将剑法练得十分熟练,虎虎生风,望着大汗淋漓的景轩,沈梦璐心中满是欣慰。 景轩是个勤奋上进的孩子,这样的人总是比较讨喜。 “景轩,歇息一下吧!我命人为你做个茶点。”沈梦璐柔声招过景轩。 “谢母妃的好意,景轩不饿!”景轩停下了手中的剑,有些赌气地拒绝了沈梦璐的好意。 沈梦璐轻轻扬了扬唇,闹小别扭的景轩倒是让她觉得很可爱。景轩少年老成,时常摆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气横秋,他偶尔的孩子气,总令沈梦璐很欣慰。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 “是你最爱吃的凤梨酥。”沈梦璐诱哄到。 景轩依旧扬着脸不动,只是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水。 “嗯,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景轩不想吃,就倒了吧!真是太可惜了……”沈梦璐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 二更四千奉上! 今天忙着串亲戚,实在来不及码字了!   ☆、302.你很重要(6000+) “嗯,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景轩不想吃,就倒了吧!真是太可惜了……”沈梦璐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亏得我起了个大早,还满心以为景轩会高兴,还不小心弄伤了手,哎……难道景轩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哎……太伤心了……”沈梦璐一边夸张地唉声叹气,一边作势将手中的食盒颠倒过来。 这是沈梦璐亲手做的?!景轩喝水的动作顿在那里。见沈梦璐当真势要将凤梨酥给倒了,景轩顿时有些急了,他一把扔掉手中的水壶,转手抢过沈梦璐手中的食盒,宝贝似地抱在怀里。 “母妃,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的!”景轩怨怪一声。这是沈梦璐亲手做的凤梨酥,他怎么舍得浪费?有怎么会嫌弃她的手艺不好!他才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也不像沈梦璐那么会伤人心。 一想起沈梦璐昨夜对他的手艺的否决,景轩又觉得自己抢食盒的动作,有点太不争气了!他应该要生气的!对!他必须要生气的!不然,沈梦璐还以为他是没脾气的了! 景轩虎起一张小脸,看似很生气却动作十分轻柔地将食盒放到石桌上。“母妃不是教导景轩,不要浪费时间!怎么自己倒做出这些无聊的事情来了?更何况,沐王府厨子那么多,又岂能让母妃亲自动手,还由着母妃弄伤手!咱们沐王府的厨子们难道都是不想干了吗?真该通通赶了出去!” 景轩本来是想要生气的,可是一想到沈梦璐说弄伤了手,景轩原本想说的气话顿时变了味,只剩下浓浓的担忧。 沈梦璐柔柔地牵起嘴角,景轩这样又爱又恨的别扭的小模样,让她觉得十分可爱,令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景轩要将大厨们统统赶走,难道是打算一日三餐都要我来动手么?哎呀,那岂不是要累死我了!”沈梦璐面露惊恐,故作害怕。“世子殿下好狠的心呐!” 景轩一头黑线,沈梦璐黑人的本事,令正直的景轩各种招架不住。“母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景轩将大厨都赶走了,那我这个当家主母就不得不负担起膳食的责任来!”沈梦璐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天下厨子那么多,赶走一批,母妃难道不知道重新请吗?”景轩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很快回过神来,知道沈梦璐是故意在逗他。 “谁再敢让母妃你踏进出让半步,本公子就废了谁!”景轩懊恼地补了一句,然后恶声恶气地伸出手,“让景轩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沈梦璐依言伸出自己青葱一般的手指,不过却不是为了让景轩查看,反而是伸手握住了景轩的手。 景轩虎口位置被油烫伤的地方,清晰地暴露在沈梦璐面前。等景轩反应过来,想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傻孩子,你的双手是用来守卫天下,捍卫大明江山,又岂能被厨房的污浊玷污呢?”景轩手背上星罗棋布的被油烫伤的红斑,令沈梦璐心疼不已。景轩右手虎口位置烫伤得最为严重,一个硬币大小的水泡触目惊心。 景轩有些尴尬,沈梦璐温柔的抚触令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母妃,在景轩看来,家事国事天下事,件件无小事。” “你倒是有思想!”沈梦璐叹息一声,景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觉悟,实在是可赞可叹! “疼吗?”沈梦璐拿出随身携带的烫伤膏,动作轻柔地为景轩上药。 “景轩不疼!”景轩挺起胸脯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丈夫流血尚且不怕,这小小烫伤又算得了什么!” “会留疤的!”不疼才怪!沈梦璐横了景轩一眼,小小年纪总是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一口一个大丈夫。 “母妃,景轩是男子汉,留疤也不怕!倒是母妃你,伤到了哪里?”景轩反手捧住了沈梦璐的手,焦心地检查起来。 “我才不像你这么笨手笨脚会弄伤手!”沈梦璐嗔怪地点了点景轩的额头。她虽然平日里极少下厨,不过拿过手术刀的手,拿起菜刀来,一样是毫不含糊的,割伤自己这样的事,沈梦璐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景轩将沈梦璐的双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两边,再三确定沈梦璐的芊芊十指毫无瑕疵,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母妃,论笨手笨脚,父王才真的是。景轩不过是不小心被油溅到,父王却是连着被鲜虾扎伤了,十个手指头,破了起码七八个。”景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贼兮兮地吐槽朱鄞祯。 沈梦璐的眉心皱了皱,剥个虾能伤到七八个手指头,朱鄞祯也算是奇葩一枚。“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厨房这种油污兄弟,本就不该是你们这些权贵公子哥儿该进的地方!” “母妃,父王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没有在沈梦璐话语中听到一丝一毫对朱鄞祯的心疼,景轩忍不住开口为自己的父王叫屈。 高高在上的沐王爷,放下身段为心爱之人洗手做羹汤,沈梦璐怎么着也应该感动一下吧!可为何景轩在沈梦璐的话语中只听到责备?景轩实在为自己的父王觉得委屈。 “景轩,哄女人也要找对方式!”男人哄女人开心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可也得用对方法。亲自下厨这一招,在沈梦璐这里,行不通!“景轩,以后不要再跟着你父王胡闹了!男子汉大丈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要明白!不要颠倒主次,做出与身份不符的事情来,那样非但不能讨好别人,反而只会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懂吗?” 似懂非懂!可是面对沈梦璐严肃认真的表情,景轩又不敢说自己没听很懂,只好呐呐地应了一声,“是!景轩知道了!” “好孩子!”沈梦璐赞赏地嘉许,伸手打开食盒,取出新鲜的凤梨酥和其他几样小点。“吃点东西吧!你练功练半天,也该饿了。” 景轩没有异议地掂起一块凤梨酥送入口中,露出惊喜的表情。怪不得沈梦璐要嫌弃他和朱鄞祯的手艺了,原来沈梦璐深藏不露,竟还藏了一手好厨艺。“母妃,真好吃!您的手艺丝毫不逊色于御膳房的厨子啊!” 沈梦璐勾唇一笑,“好吃的话,就多吃点!”她并不打算告诉景轩,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下厨,免得打击了景轩的自尊心。 “嗯!”景轩点点头,又吃了两块凤梨酥后,便将筷子伸向了其他小点。 沈梦璐噙着微笑看着景轩,思索着该怎么开口,问景轩对帝位的看法。 “母妃,景轩吃好了!”不大一会儿,景轩便放下了筷子,而凤梨酥还剩着大半。 “不是说凤梨酥好吃吗?怎么不吃了?”沈梦璐有些狐疑。 景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坦言道,“剩下这些,我想留给父王。”以沈梦璐眼下对朱鄞祯的态度来看,景轩不用想都知道,他父王肯定没有这样的口服吃到沈梦璐亲手做的凤梨酥。 沈梦璐抿了抿唇,“你同你父王倒是父子情深。” “母妃,父王这些年来,其实过得挺不容易的。”景轩不失时机地为自己的父王拉分,“母妃,您别看父王身边女人那么多,其实没有一个是父王真心喜欢的,父王都是为了拉拢大臣才不得已娶的她们。沐王府的那些女人里也没有几个是真心对父王的,您别看她们一个一个都娇娇弱弱,一副无害的样子,事实上,一个一个都长着蛇蝎心肠。父王周旋在她们之间,并不快乐。” “路是自己选的,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得自己承受。”景轩说的这些,沈梦璐早就知道了。她一开始就不愿意谅解朱鄞祯为了政治目的,收拢那些姨娘侍妾的行为。 “不是的,母妃。皇家子弟,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景轩摇摇头,原本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一层忧伤。“父王很多时候都没有选择。父王只是责任心太重,总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忽略了自己。” 男人有责任心,有担当,这本是好事,可是因为所谓的责任,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糟,那么这样的责任心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沈梦璐不想破坏朱鄞祯在景轩心中高上大的形象。“景轩,我认为,任何时候,在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之前,都应该先先问问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得起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高尚的情操很伟大,不过,对自己太残忍。一个连自己都对不住的人,他日必然会负了其他人,甚至会负了天下人。” 沈梦璐不想在景轩面前直言批判朱鄞祯,可是他显然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朱鄞祯以前为了维护朝堂平衡,违心迎娶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沈梦璐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不过,不可否认,他为了江山社稷牺牲小我的精神,令人钦佩。 不过,在他看似伟大的举动背后,他无意中已经辜负了那些女人。而现在,朱鄞祯仿佛是突然一朝开窍似的,因公忘私许多年之后,突然想要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然后,突然决定抛开一切束缚,放下肩负多年的重任,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沈梦璐已经派人去宫里打听过了,已经知道了朱鄞祯突然离开皇宫回沐王府的原因了。原来竟是因为朱鄞祯一句他想做闲散王爷,惹恼了明德宗,才被赶了回来的。 闲散王爷?!沈梦璐冷哼一声,朱鄞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竟然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不管这是不是朱鄞祯的真心话吧,可既然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何不再继续熬下去呢! 如今朝堂动荡,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这可不正是负天下人的举动! “母妃,父王有父王的无奈……”或者说,朱鄞祯的无奈,是身为皇家子弟的无奈。景轩没有辩驳沈梦璐的话,只是无限惆怅地为朱鄞祯辩解。皇家子弟的无奈,寻常人是不会理解的。别人看到的永远只有他们光芒万丈的一面,又岂会懂得他们的悲哀。 “景轩,无奈,不是借口!你父王这些年做出的牺牲或许很伟大,不过,我却觉得无法给他点赞。”沈梦璐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去分析过朱鄞祯的过去,“我衷心希望,你不要像你父王那样,盲目地牺牲自己。责任很重要,但是,你更重要,懂吗?”沈梦璐语重心长。 景轩咬住下唇,垂下眼眸不说话。他很想像沈梦璐说的那样,随心而活,可是,他的人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每一个皇家子弟,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背负了无法推卸的责任。 见景轩不作声,沈梦璐叹了口气,算了,她的“我很重要”理论,古人并不一定会理解。景轩从小接受的教育,注定了他无法逃脱沦为炮灰的命运。景轩的思想根深蒂固,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沈梦璐也不期待景轩能一下子接受。 “景轩,这些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只是供你参考而已,你无须因此为难。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沈梦璐不再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换了话题。 “景轩,而今你皇伯伯身陷宗人府,朝堂之上,废太子的呼声日趋严重,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景轩抬起头,惊疑地望着沈梦璐。自古后宫不得干涉朝政,沈梦璐此问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景轩并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老实回答了沈梦璐的问话。 “母妃,皇伯伯令皇伯母小产一事,事有蹊跷。尉丞相等人揪着此事不放,以此作为借口逼迫皇爷爷废太子,恐怕是早就预谋了的,说不定,皇伯母小产,就是他们布的局。”提到朱鄞祁的遭遇,景轩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景轩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不是沈梦璐想听的答案。“也许吧!可是国不可以一日无君,亦不可以一日无太子。你觉得谁才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太子人选不是明摆着的嘛!“母妃,大明历来立长立嫡,皇伯伯没有子嗣,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就只有父王和我了。”景轩有问必答。 沈梦璐的眸子闪了闪,这才是问题的重点!“景轩,你想当太子吗?” 嘎?景轩愣了愣,太子神马的,他从来没想过啊。“母妃,长幼有序。万一皇伯伯当真被废,那么合该让父王坐上太子之位才对。” “万一你父王不想当太子呢?”沈梦璐直勾勾地盯着景轩。景轩的回答,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与他的内心想法无关。 “母妃,您多虑了。父王继皇伯伯坐上太子之位,是合情合理之中的,无人能改变的。”景轩以为沈梦璐问这话,是怕朱鄞祯再次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母妃放心吧,皇爷爷这一次肯定会让父王成为太子的。” 她也想放心啊!可是显然不行啊!明德宗想让朱鄞祯当太子有什么用,关键得看朱鄞祯接不接受啊! “景轩,你父王曾对我说过,他不想当太子,也不想当皇帝。”景轩既然无法理解沈梦璐的暗示,那她只好单刀直入了。“所以,极有可能这个太子之位会落到你的头上!” 景轩闻言笑起来,觉得沈梦璐是杞人忧天了。“母妃,这个父王说了不算,皇爷爷说了才算的!”太子不是相当就能当,不想当就能不当的! “景轩,这件事情,恐怕你皇爷爷说了无法算数。不然你以为,你父王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府来,并且这两日都这么有闲情逸致待在府中?” 要是明德宗能说服朱鄞祯接受太子之位的话,朱鄞祯应该更加忙碌才对,哪里会有时间回府,更不会有劳什子时间下厨了! 景轩愣了愣,他还以为朱鄞祯这次回府是冲着姬文华的忌日来的,毕竟明天就是姬文华的忌日了。而朱鄞祯这两日在沐王府中陪伴景轩时,父子二人之间的互动,都与往年姬文华忌日时,他们父子做的事情无异。 景轩这两天沐浴父爱,沉浸在喜悦之中,所以景轩并没有深入去想过朱鄞祯突然回府的原因。可是,沈梦璐这么一提点,景轩顿时恍然大悟,也突然明白过来沈梦璐如此反感他与朱鄞祯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原因了。 他父王此举根本是不务正业嘛!怪不得沈梦璐久久不肯原来朱鄞祯了。原来症结竟在这里。 “母妃,这件事上,父王确实做得不对,景轩一定会努力说服父王接受太子之位的!母妃,就请您别再生父王的气了好吗?”景轩以为沈梦璐与朱鄞祯吵架是因为太子之位一事,于是便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和事佬。 “景轩,我能说你想多了吗?”沈梦璐扶额,对于景轩这种超强的曲解能力,表示拜服!“我们吵架与此事无关。现在的问题重点是,你想不想当太子,愿意不愿意挑起这大梁?” 看沈梦璐认真的表情,景轩沉默了。他知道沈梦璐说的是认真的。看来想要让朱鄞祯坐镇这大明江山,显然还得加倍努力,需要好好开导他。 不过,难道正如沈梦璐说的那样,太子之位将会落到他头上吗?想到有这个可能,景轩无端端打了一个激灵。可是当太子,这不是他的愿望啊!他的心愿是驰骋沙场,遨游天下啊! “母妃,景轩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说服父王接受太子之位的!”景轩扬着小拳头,坚定地开口。 景轩没有正面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可是从他的反应来看,沈梦璐已经判断出了景轩的心意。原来景轩亦无心帝位。 这父子俩在皇家子嗣里面,算是两个奇葩了!连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都这么不屑一顾,这二位的情操已经彻底逆天了! ******************************************************************************* 景轩告别了沈梦璐之后,就来到了书房找朱鄞祯。 “父王,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吃的!”景轩没忘记将沈梦璐亲手做的凤梨酥给朱鄞祯带过来。 朱鄞祯收起了手中的地图,看到凤梨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皱起了浓眉。“景轩,你不是真的父王不喜好甜食的么,这个凤梨酥,还是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父王,这凤梨酥与往常不太一样。仅此一家,绝无分店!景轩保管你吃了绝不后悔!”这可是沈梦璐亲手做的哎!多少难得! “景轩,父王现在不想吃。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朱鄞祯此刻正忙着研究番族的地图,确实也没有心思吃东西。 “父王,这可是母妃亲手做的,你确定不吃吗?”再一次被朱鄞祯拒绝,景轩也不再卖关子了。“父王要是真的不想吃,那景轩就不客气了。”   ☆、303.父王,您好自私(6000+) “父王,这可是母妃亲手做的,你确定不吃吗?”再一次被朱鄞祯拒绝,景轩也不再卖关子了。“父王要是真的不想吃,那景轩就不客气了。” 沈梦璐做的?朱鄞祯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是你母妃特意让你送过来的吗?” “啊……嗯……”景轩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不忍心告诉朱鄞祯实情。这两天沈梦璐一直没有给过朱鄞祯好脸色,朱鄞祯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异样,可景轩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很不好受的。 要是被朱鄞祯知道,这凤梨酥是沈梦璐专门做给景轩的,压根没准备朱鄞祯的份,他不知道又该怎样黯然神伤呢!多戳心窝窝啊! “总算梦儿心中还是有我的!”朱鄞祯满足地微叹一声,望着凤梨酥的眼神都充满了温柔。 景轩望着自家老爹被一碟凤梨酥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模样,默默地叹了口气,对自家老爹的同情更多了。朱鄞祯还不知道,他现在沈梦璐心中的形象已经跌倒谷底了。 “既然是你母妃的一番心意,那父王自然不能辜负。”朱鄞祯放下地图,心满意足地夹起了一块凤梨酥送入口中。凤梨酥并没有他预计的那么甜腻,然而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果香。 朱鄞祯再一次感叹,自己真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沈梦璐除了才貌双全,医术精湛之外,竟连厨艺也是一流的! 朱鄞祯的表情越幸福,景轩的叹息越浓。他的父王想要在沈梦璐面前打一场翻身仗,恐怕还需要有一场恶战才行。 “景轩,你母妃呢?她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半碟子凤梨酥下肚,朱鄞祯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倘若这是沈梦璐特意为他做的,没有理由让景轩送过来啊! “啊?”景轩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睛,“那个,母妃她……有事在忙呢!” 有事在忙?这显然是托词!朱鄞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严肃地看着景轩,“景轩,这凤梨酥,真是你母妃让你送过来的吗?” “啊……嗯,真的!”景轩被朱鄞祯盯得有些心虚。 真的才怪!从景轩的反应中,朱鄞祯已经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景轩没有说实话,这凤梨酥绝对不是沈梦璐为他准备的! 朱鄞祯顿时觉得刚刚还让他觉得香甜可口的凤梨酥,顿时幻变成了苦瓜酥,口里的苦涩一阵一阵泛滥。是他想太多了,沈梦璐分明还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原谅他,甚至为他做凤梨酥呢! 这凤梨酥就算当真出自沈梦璐的手笔,恐怕也没有计算他的分量吧! “景轩,这凤梨酥是你母妃为你做的吧!”朱鄞祯的语气有些惆怅。沈梦璐对景轩的真心疼爱,一方面令朱鄞祯十分感动。而另一方面,自己在沈梦璐心中的地位竟还比不上景轩,这让朱鄞祯这心里又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才是沈梦璐的相公啊!景轩虽然也称沈梦璐一声母妃,可终归是假儿子啊! 谎话被戳穿,景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父王,是儿臣自作主张送过来的。”景轩没有否认朱鄞祯的猜测。 “果然如此!”朱鄞祯长长叹了口气。他早该猜到这个结果的! “父王,对不起!”看着朱鄞祯一脸的失落,景轩心里很是内疚。早知道他就不该多此一举将凤梨酥送过来,徒增朱鄞祯的伤心。 朱鄞祯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摸了摸景轩的脑袋。“傻孩子,你不用道歉。是父王应该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特意将凤梨酥送过来,也谢谢你善意的谎言!景轩的孝心可鉴,小小抚慰了一下朱鄞祯受伤的心。 “父王,我……”景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朱鄞祯安抚地拍了拍景轩,“景轩,你的心意,父王明白!不用担心,我同你母妃会没事的!” 从皇宫回来当晚,朱鄞祯想了很多,一开始明德宗故意隐瞒华妃的真面目,确实让朱鄞祯挺生气的。不过反过来想想景轩,朱鄞祯觉得明德宗那么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倘若一开始就知道外表柔弱善良的姬文华,其实是个嫉妒心强烈的心机婊,恐怕景轩就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就算景轩侥幸存活于世,恐怕朱鄞祯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对他倾注深深的父爱。 姬文华的真面目虽然令人发指,令朱鄞祯无法接受,可是到底逝者已矣,朱鄞祯的愤怒也只是一时的而已。生气过后,冷静下来,过往的种种也就烟消云散了。 朱鄞祯并不打算再纠结过去,也不想再追究姬文华过去的所作所为,不管她对朱鄞祁存在过什么样的心思,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纠缠,朱鄞祯都觉得不重要了。 朱鄞祯对姬文华的感情,本来就没有深刻到刻骨民心的地步!只是在不知道姬文华的真面目之前,朱鄞祯因为明德宗对姬文华下毒一事,多少对姬文华心存歉疚。而正是因为那份歉疚致使他无法放下姬文华,也无法坦然面对沈梦璐。 而现在,得知了那些残酷的真.相,朱鄞祯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可笑,另一方面却觉得释怀了!放下了那些无谓的歉疚,姬文华在朱鄞祯心里也变得风轻云淡起来了。这对朱鄞祯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朱鄞祯现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沈梦璐了,也已经放下了心理包袱,能对沈梦璐坦诚所有关姬文华的一切了。只要沈梦璐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朱鄞祯相信,他与沈梦璐之间因为姬文华而产生的所有误会都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并且,朱鄞祯也始终相信,沈梦璐就如明德宗说的那样,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女子,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原谅他无意间对她的伤害的!朱鄞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用十分的真诚去求得沈梦璐的谅解! 会没事才怪!听朱鄞祯这么一说,景轩眼眸里的忧郁非但不减,反而更深了。想到沈梦璐说的那些话,景轩只有默默叹气的份!显然他的父王想要求得他母妃的原谅,十分真诚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万分努力才行。 原本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问题,不过是因为一个死去的姬文华,而现在,朱鄞祯惹沈梦璐生气的,还有他对大明江山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最可怕的是,朱鄞祯对此还毫无知觉! “父王,而今皇伯伯被困在宗人府,皇爷爷独自一人处理国事,必然会无比辛劳。父王,您这个时候不在宫中帮助皇爷爷,反而闲在王府,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景轩婉转地提醒朱鄞祯。 朱鄞祯若有所思地望了景轩一眼,“父王回府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在王府呆了两天,景轩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今日突然说出这样深明大义的话,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景轩当然知道朱鄞祯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是哄沈梦璐,可是,沈梦璐并不是那种是非不明,娇蛮任性的小女人,朱鄞祯这样为了她抛下国事,非但不会让沈梦璐感动,反而只会惹得沈梦璐的反感啊! “父王,哄女人也得用对方式呢!”景轩将沈梦璐的话转达给朱鄞祯听。“父王,您这样,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弄巧成拙?!朱鄞祯的眼眸紧了紧,昨天他精心为沈梦璐烹饪的美食遭到嫌弃,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这一点了。 “景轩,明日就是你生母的忌日了,父王也是想多陪陪你!”朱鄞祯换了个理由。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毅然回府,跟姬文华的忌日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沈梦璐执意到为姬文华办忌日,这让朱鄞祯始终不安心。他害怕,有人会趁机闹事! 景轩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瞪着朱鄞祯。“父王,请你不要拿儿臣当借口!儿臣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沈梦璐已经告诉景轩朱鄞祯回府的真实原因了。分明是朱鄞祯自己不想接受太子之位,惹恼了明德宗被赶了回来,这朱鄞祯竟然还把责任推卸到景轩头上,这让景轩很是不满! “父王,您时常教导景轩,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您自己怎么反而做不到了呢!倘若父王在此时抛下国事,回到沐王府真是为了景轩的话,那景轩心中就可以告诉父王,景轩不需要父王这样公私不分的陪伴,请父王即刻进宫去吧!”景轩虎着小脸,将话说得掷地有声。 朱鄞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怎么?景轩也不欢迎父王回府吗?想不到我离开王府不过短短数日,这里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朱鄞祯这话说得有些重,景轩有些慌神。“不是的,父王!景轩不是这个意思!景轩怎么会不欢迎父王回府!”景轩焦急地解释。 “父王,您能陪伴景轩,景轩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皇爷爷需要您,大明江山也需要您。父王,国家一词,之所以为国家,那是因为,有国才有家!父王您在此时因为家事而耽误国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误解您!” 虽然沈梦璐说朱鄞祯此举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景轩始终相信朱鄞祯不是那样的人。景轩相信朱鄞祯此时回府是另有隐情的,绝不可能像沈梦璐想得那样,认为朱鄞祯回府只不过是为了逃避责任。 朱鄞祯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景轩,父王不怕被天下人误解!”他只怕被亲近之人误解,尤其是被沈梦璐误解。 “父王如此大无畏,令景轩佩服!可是父王,倘若您此举连家人都不能理解,那么就算赢得天下人的赞赏又又何用?”朱鄞祯的冥顽不灵,令景轩很是头疼。他都把话说这么白了,他聪明睿智的父王没理由还听不懂啊!难道非得把话说到底才行吗? 朱鄞祯望着景轩不语,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连国家的意义都阐述得如此有见地。 可比起沈梦璐的误解,朱鄞祯更害怕看到她的伤心。赢得了天下,输了你又有何意义! 景轩到底还小,不明白身为皇帝的妻子,身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需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和压力。治理后宫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跟三千佳丽分享自己的男人。 好吧,这些或许并不那么可怕,最最可怕的是,为皇上充盈后宫,挑选那些永远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如花美眷,还是身为皇后的职责! 亲手将那些佳丽们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上,看着他们夜夜笙歌,自己却日日独宿无眠。一个女人,倘若没有非人的肚量,又如何能承受住这样的痛苦? 沈梦璐或许是个深明大义,大公无私的女人,可是,在爱情这回事上,却绝对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不与人共夫!这是沈梦璐一贯的坚持! 容忍沐王府那群可有可无的女人的存在,对沈梦璐来说,已经十分勉强。而只是因为误解朱鄞祯对姬文华情根深种,就已然让沈梦璐痛不欲生,甚至萌生了离开的念头。倘若真让她面对后宫三千佳丽,那么朱鄞祯只怕,他坐上皇位之时,便是他永远失去沈梦璐之日。这是朱鄞祯想都不敢想的后果! 朱鄞祯无法想象失去沈梦璐的痛苦,那必然会让他成为行尸走肉的。他不要!所以,这一次,就让他任性一次,自私一回吧! “父王,您难道真的不明白吗?您这样放弃大明江山的举动,只会惹得母妃不悦啊!”朱鄞祯久久不说话,景轩急了,“母妃本就生您的气,现在因为您抛下国事,突然回府,更是令母妃对您失望透顶。父王一边口口声声说想要求得母妃的谅解,重新赢得母妃的心,一边却做着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您这样要怎么才能与母妃和解啊!” “该和解的时候,总会和解的!你不用担心。”朱鄞祯势必是会求得沈梦璐的原谅的,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父王啊!”景轩十分无奈,他实在搞不懂朱鄞祯到底在想些什么。“父王,母妃都将您解读成一文不值的人了,您怎么还这么有信心呢?” 景轩实在不理解朱鄞祯这爆棚的自信是从哪得来的。从沈梦璐的态度来看,景轩只怕她与朱鄞祯会越走越远。 “父王,您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景轩决定豁出去了,他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当而已。”朱鄞祯淡淡地应了一句。他不愿意夺帝位的原因,除了是想实现沈梦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心愿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向往自由! 过去二十多年,只是兄弟间的尔虞我诈就已经让朱鄞祯觉得很累了。一旦当了皇帝,以后要面对的斗争会更多。朱鄞祯实在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束缚在那一把金灿灿的龙椅上。 “父王,您好自私!”景轩毫不留情地责备到。“父王现在是要把景轩置于何地呢?就因为父王您一句说不出缘由的不想当皇帝,景轩就得代替父王您,背负起这江山社稷的重任是吗?” 景轩现在觉得沈梦璐的看法是对的,他的父王果然是不负责任的!他如此任意妄为的自私决定,负了天下所有拥戴他的人不说,连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也都是辜负了的! “景轩,父王早就告诉过你,皇家子弟,各有各的使命!你也不例外。”朱鄞祯平静地望着景轩,“你是嫡皇孙,继承皇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职责,无所谓代替谁承受。懂吗?” 景轩寒着小脸不说话。都说父亲是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大树,可景轩现在却是有一种被大树推到风口浪尖的感觉。 “父王,景轩不会像您那样不负责任的!该景轩承担的责任,景轩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半响,景轩才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不过父王,儿臣希望您也能敢作敢当,完成自己的使命!不要让爱您的人和您爱的人失望!” 景轩此刻觉得无比能理解沈梦璐对朱鄞祯的失望之情,因为面对如此自私自利的朱鄞祯,景轩也第一次对自己的父王产生了失望之情。 “父王,儿臣告退了!”多说无益,景轩决定不要再浪费时间。说着便挺直了脊背,大踏步走出了朱鄞祯的书房。 朱鄞祯望着景轩生气勃勃的背影,苦笑不已。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得罪了自己的娘子不说,现在竟连自己的儿子都给得罪了!难道他做人真的有那么失败吗?一个两个竟都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不过从景轩此番态度,却让朱鄞祯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的儿子,景轩世子,果真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志。 朱鄞祯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接下来该肿么办才好呢?放弃自由,他舍不得!可是操纵景轩的人生,亦是他狠不下心来的。 该不该接受皇位?朱鄞祯再一次陷入了挣扎之中。明德宗病重,他必须早作决定才行!可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别无选择了…… 想到明德宗,朱鄞祯又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沈梦璐和景轩只看到他这两日在王府中优哉游哉的模样,又岂会明白他内心的焦灼。 朱鄞祯在出宫之前,特意找安公公咨询了一下明德宗的病情,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朱鄞祯一直以为朱鄞祁的心疾是先天不足的意外而已,却不曾想竟是先天性的遗传,原来明德亦身患心疾! 不过与朱鄞祁不同,明德宗的心疾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成为一国之君之后,才偶然发现的。明德宗的心疾症状并不若朱鄞祁那么明显,一开始只是发怒之后,偶尔出现过短暂的心绞痛。 起初明德宗以为只是自己气过头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太医月月问平安脉,也没诊出异常。可近几年来,明德宗心绞痛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急怒攻心的时候,还出现过晕厥的情况,明德宗这才将自己的症状与朱鄞祁的心疾联系到了一起。 明德宗不想让姬皇后和朱鄞祯等人担心,便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只是找了亲信的太医,暗中为自己诊疗医治。而刘太医便是那个太医,外人只当明德宗重用刘太医,当真是为了替自己连长生药,事实上,刘太医却是一心一意在攻克心疾。连朱鄞祁服用的救心丸,都是出自刘太医之手。 多年来服用丹药,虽然帮助明德宗稳住了心疾症状,可是药物的副作用却也给明德宗的身子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伤。明德宗子嗣不充裕,也与他的健康有很大的关联。 “王爷,皇上龙体欠安,恐怕……恐怕已是回天乏术了……”安公公抹着眼泪对朱鄞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撕裂了一般,剧痛难忍。 朱鄞祯从未想过,自己伟岸坚毅的父皇,会有突然倒下的一天。   ☆、304.诅咒?误会心灰意冷(6000+) 朱鄞祯从未想过,自己伟岸坚毅的父皇,会有突然倒下的一天。 “王爷,皇上最放不下的就是这江山社稷,奴才恳请王爷体谅皇上的忧思,早日为皇上分忧解难,也好让皇上安心颐养天年!”安公公跪在朱鄞祯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朱鄞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安公公,唯有沉默以对。他的人生,再一次到了没有选择,不得不牺牲自我的地步。 我要当皇后!沈梦璐这句话不期然地跃进朱鄞祯的脑海! 倘若这是沈梦璐的真心话就好了!朱鄞祯苦笑不已。那样,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勇往直前了!可是…… 朱鄞祯眸光冷凝地望了一眼被他搁置在一旁的番族地图,不管他最后坐不坐龙椅都好,他都绝对不会让大明江山落入贼人手中的!朱鄞褶想要当皇帝,做梦去吧! **************************************************************************** 姬文华的忌日如期而至! 这一日,向来奉行高冷低调的沐王府门前,一反常态地车水马龙。 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蜂拥而至,将偌大的沐王府填充得满满当当。 天光初亮,沈梦璐和景轩母子就早早起身了,开始做最后的筹备工作。 虽然朱鄞祯命人拆掉了不少白幔和专门在芝华宫为姬文华布置的灵堂,可这丝毫没有减少祭奠的色彩。 一大清早,练功回来的朱鄞祯,一踏进大堂就看到了沈梦璐命人在沐王府大堂挂起姬文华的遗像,他的脸顿时黑了。 一来是沈梦璐不听他的劝阻恣意妄为,令朱鄞祯各种抓心挠肝。二来是沈梦璐命人悬挂的那副画像,竟是出自他早年的手笔。 画像上的姬文华眉眼如丝,嘴角含情,妩媚动人,栩栩如生,十分吸引人的眼球。而比画像更惹朱鄞祯眼球的,却是画像右下角专属于沐王爷的印戳。画是老画,印戳却是新鲜的。朱鄞祯画像没有留印戳的习惯,显然是有人故意加上去的。 擅自取他的画作,这已经够让朱鄞祯懊恼了,还私自盗用他的印戳,这简直令人发指了!可对此行为,朱鄞祯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除了他亲爱的娘子,恐怕再无他人了。 二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朱鄞祯都未必敢对沈梦璐叫嚣,而今,沈梦璐对他冷若冰霜,朱鄞祯越发不敢有任何意见了,只好眸光郁结地望着沈梦璐忙碌的身影。他的小娘子,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甘心。 沈梦璐权当没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朱鄞祯,并直接忽略了他哀怨的视线,只叮嘱下人门准备好茶水点心,以招待前来吊唁的贵客们。 “母妃,景轩穿成这样真的合适吗?”当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景轩出现在大堂时,朱鄞祯的脸更黑了。 这母子俩到底还有没有将他这个沐王爷放在眼里?他明明三令五申过,姬文华忌日一事不许大动干戈,一切从简便可。可谁知道,这沈梦璐非但不听劝告,将灵堂从芝华宫挪到大堂不说,现在竟连景轩都开始瞎掺和了。 “咦?”沈梦璐狐疑地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回话,站在不远处的朱鄞祯已经按捺不住了。 合适个屁!朱鄞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沉着脸,大踏步走到景轩面前,一把扯下了他佩在头上的孝布,恼火地开口,“景轩,今日只是你生母的死忌,并非新丧,你这样披麻戴孝,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脱了!” 姬文华新丧之日,景轩都没有这样披麻戴孝过,而今在忌日之时做出这样不合时宜的打扮,岂不是要令人笑话!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景轩是在为他这个父王奔丧呢! 景轩被朱鄞祯吼得哆嗦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沈梦璐。姬文华忌日一切事宜,包括他的穿着打扮都是沈梦璐一手安排的,他哪里知道合适还是不合适。 沈梦璐皱眉瞪了朱鄞祯一眼,老鹰护小鸡一般将景轩护到身后,“朱鄞祯,你干什么?”今天是姬文华的忌日,景轩本就心情低落,朱鄞祯还这么吼他,岂不是要让景轩更加难过! 景轩向沈梦璐寻求安慰的举动,更加惹恼了朱鄞祯,他不敢对沈梦璐发怒,只好将满腔怒火发泄到景轩身上。 “景轩,快点过来!男子汉大丈夫躲在女人背后像什么话!”朱鄞祯说着伸手去拉景轩,想将他身上碍眼的麻衣给扯下来。 沈梦璐条件发射地在朱鄞祯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不让他碰景轩,“朱鄞祯,有话好好说,干什么动手动脚,你在孩子面前瞎逞什么英雄!”男子汉大丈夫的理论都出来了,简直太可笑了! “朱鄞祯,你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别拿孩子出气!”沈梦璐孤傲地扬起脸,一脸挑衅地望着朱鄞祯。今日朱鄞祯的反常,早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 “娘子,景轩是我孩子,我难道连教育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沈梦璐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犊子行为,令朱鄞祯又生气又无奈。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难道是在教景轩使用暴力吗?”沈梦璐当仁不让地反击。朱鄞祯上来就拍飞景轩头上的孝布这一举动,令沈梦璐十分反感。脑袋是随便拍的吗?朱鄞祯是习武之人,手劲非比寻常,万一一不小心将景轩拍傻了怎么办?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朱鄞祯是怎么一个粗暴的人?他的优雅腹黑哪里去了?他的温文尔雅哪去了?还是说那些都是他的假面具而已?都说男人婚后才会暴露出他的真面目,难道朱鄞祯现在就是原形毕露了吗? “娘子啊!”朱鄞祯被沈梦璐的咄咄逼人弄得无奈之极,他不想加深他与沈梦璐之间的矛盾,只好耐下声音。“娘子,为夫承认是为夫一时情急,动作粗鲁了些,可实在是因为景轩这身穿着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怎么个不合适了?衣服是我命人准备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拿景轩当炮灰!”沈梦璐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这是你准备的?”朱鄞祯的眼眸一沉,嗓音里有着压制不出的怒气。“娘子,是在提前让景轩替为夫奔丧吗?娘子对为夫竟恨之入骨到巴不得为夫去死的地步吗?”有这么诅咒自己的丈夫的吗?朱鄞祯当真想发飙。 在大明,披麻戴孝,是子女专为亡故的父亲应尽的孝道。莫说今日只是姬文华的忌日,哪怕真是新丧,姬文华也没有那个资格享受景轩的披麻戴孝!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梦璐听出朱鄞祯的言下之意,朱鄞祯是以为她在故意诅咒他吗? 朱鄞祯寒着眼眸不说话,他本来以为景轩这身渗人的打扮应该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当知道这是沈梦璐准备的,多少还是令他的心重重地受伤了。 景轩年幼,或许不懂这里面的意义,可沈梦璐没有理由不明白这些!所有女子及笄之前,都应当将这些礼俗学习得一清二楚才是! 沈梦璐,当真这么恨他吗?恨到恨不得让他去死的地步吗?还是说,沈梦璐是想要以此昭告天下,他们夫妻不合的事实?在沈梦璐心中,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到了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父王,您别误会,母妃没有这个意思!景轩这就去换衣服!”景轩也明白过来了朱鄞祯生气的原因, 一张俊秀的小脸有些苍白。这样事关生命的误会,怪不得朱鄞祯生气。 景轩走出门口之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梦璐。诅咒朱鄞祯,这样的事情,沈梦璐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待景轩离开之后,朱鄞祯和沈梦璐相对无言,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冷若冰霜。 沈梦璐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子女只可为父亲披麻戴孝这个,她确实是不太清楚,谁能想到这男尊女卑的大明皇朝还有这样*的规矩。 她是命人准备了衣服没有错,可是却不是景轩穿的这一身。 面对朱鄞祯闪烁着怒火的眼眸,沈梦璐唯有沉默。朱鄞祯以为她是故意诅咒他吗?难道在他眼里,她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误会如同杂草,在二人的沉默之中无边疯长,瞬间爬满了二人的心房。两颗本就因误会而疏离的心,变得越发遥远起来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各自隐藏了内心的痛苦,倔强地对峙。 就在朱鄞祯和沈梦璐僵持不下的时候,莫语进来了。“娘娘,楚公子来了!” 楚代安来了?沈梦璐的眼眸亮了亮,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与朱鄞祯对视的目光,转头望向莫语,“你先让他在门口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 “是,娘娘!”莫语依言退了出去。 沈梦璐四下打量了一下大堂,莫语发现什么不妥,于是便转身要走。可是没走两步,沈梦璐就被朱鄞祯扣住了手臂。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朱鄞祯的嗓音阴沉得可怕,毫无温度的声音宛若冬夜里刮过的寒风,令人毛骨悚然。 朱鄞祯一直在等沈梦璐主动开口。虽然觉得沈梦璐没有理由会不知道让景轩披麻戴孝的意义,可是只要沈梦璐说一句这只是一场误会,那他就愿意去相信。 可是沈梦璐却没有一句半句解释,反而因为别的男人,要弃他而去,这让朱鄞祯真心有些承受不住了。沈梦璐听到楚代安的名字时,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光芒,没有逃过朱鄞祯的眼睛。 朱鄞祯的手劲一如既往,宽厚的大掌宛若一把铁钳牢牢扣着沈梦璐纤细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沈梦璐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却连皱一下眉都不曾。 “没什么好解释的!”沈梦璐冷声回答,甚至没有回头看朱鄞祯的表情。“我现在很忙,请放开我,不然影响到你的华妃的忌日,我可负不起责任!” 朱鄞祯心头那根绷紧的弦在听到沈梦璐这句充满挑衅的话之后,噌的一声崩断了。 “沈梦璐,你该死!”怒火中烧的朱鄞祯暴喝一声,用力拖过沈梦璐,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沈梦璐,你非得要这样吗?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朱鄞祯始终不愿意相信,沈梦璐会恨不得自己去死! “沐王爷,华妃的忌日马上就要开始了,前来吊唁的宾客也马上就要到了,我现在没空跟你闹!请你放开我!”与朱鄞祯的愤怒不同,沈梦璐的反应却很淡定,淡定到令人发狂。 朱鄞祯彻底被沈梦璐激怒了,“跟我走!我今天非得跟你把话说清楚不可!” 去他的华妃,去他的忌日!他在乎的只有沈梦璐!朱鄞祯怒气冲冲地拖着沈梦璐的手就往内堂走去。 “朱鄞祯,你放开!我说了我现在没空!”沈梦璐用力挣扎起来。朱鄞祯无所谓姬文华的忌日,可她却不想精心布局的忌日毁于一旦。楚代安还在门口等着她,她一会儿还要接待宾客,更要紧的是,她还要去追查是谁动了景轩的衣服! 老鼠已经出洞了,要是在这个时间打草惊蛇,那就功亏一篑了!沈梦璐是命人为景轩准备了衣服没错,可是却不是景轩今日穿的这一身麻衣孝布。她为景轩准备的衣物,被人暗中掉包了! 若不是她心血来潮想让景轩换上衣服,彩排一下吊唁回礼的流程,恐怕这件事情就不会仅仅是激化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而已了。 要是景轩穿着那一身麻布孝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她这个沐王妃就要成为明德宗诛杀的对象和为全天下人唾骂的女人了! 诅咒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女人比不贞更可怕,更不被世人所容纳! 可是这些,沈梦璐却不想跟朱鄞祯解释,或者说,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 “叫你放开我!你听到了没有!”挣扎不过,沈梦璐一气之下,索性扬起自由的右手,猛地一巴掌朝朱鄞祯脸上就招呼过去。 预期的巴掌声没有响起,沈梦璐白希的手掌,在距离朱鄞祯的脸颊一毫米的位置,被朱鄞祯截住了。“沈梦璐,看来本王真的应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恪守妇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 怒火烧光了朱鄞祯的理智,也烧红了他的眼眸。他一直想心平气和地跟沈梦璐好好谈谈,解释清楚他与姬文华的重重,用自己的柔情与真心去换得沈梦璐的谅解。可是,沈梦璐的态度实在令他忍受不了了。 如果,他的温情对沈梦璐不管用的话,那他只好用他的霸道和掠夺来征服她了!反正,只要能留住沈梦璐,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无所谓。哪怕会因此伤害了沈梦璐,哪怕会因此让沈梦璐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沈梦璐,是你逼我的!”朱鄞祯冷着眼眸将沈梦璐推到墙角,不由分说地低下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发狠似地用力汲取她口中的香甜。 朱鄞祯突如其来的掠夺,先是令沈梦璐一愣,随后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要挣扎,却徒劳无功。沈梦璐的双手都被朱鄞祯钳制着,后背被死死地抵在墙上,唯一可以动的只有她的双腿。 沈梦璐动了动腿,就被朱鄞祯的膝盖顶住了腹部,沈梦璐如遭雷击,当场愣在哪里,不敢再动。她害怕了!不是害怕朱鄞祯的暴怒,而是害怕自己的过度挣扎会不小心伤害到她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 坚硬冰冷的墙面格得沈梦璐的脊背生疼,沈梦璐放弃了挣扎,如一具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样,任由朱鄞祯摆弄。 盛怒中的朱鄞祯,并没有因为沈梦璐的软化而停止强取豪夺的动作。他只当沈梦璐的放弃挣扎只不过是换一种策略,想以此来松懈他的防备。 沈梦璐的消极抵抗,反而更加激怒了朱鄞祯,见沈梦璐不肯回应自己的吻,朱鄞祯甚至惩罚似的在沈梦璐柔软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朱鄞祯的感官,令他更加兴奋起来,甚至将他的大掌伸向了沈梦璐的裙摆。 朱鄞祯毫不温柔的掠夺弄伤的不仅是沈梦璐的嘴唇,还有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沈梦璐双眼空洞地望着墙上的姬文华,画像上神采飞扬的姬文华嘴角那么深深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沈梦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朱鄞祯,你一定要在你的前妻面前这样羞辱我吗?这一刻,沈梦璐深深地感到了一种悲哀。 离开,是对的!她果真是应该离开的!原本,她心中还有一丝犹豫,可是现在,朱鄞祯的霸道攻势,彻底令沈梦璐心灰意冷了。 沉浸在兴奋当中的朱鄞祯,没有察觉到沈梦璐的异样,依旧忘我地掠夺着,可是当他的大掌即将碰触到沈梦璐的花蕊时,朱鄞祯却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的嘴角尝到了辛咸的苦涩。那是沈梦璐的眼泪! 朱鄞祯停下了动作,睁开了眼睛,怔怔望着无声流泪的沈梦璐。 沈梦璐不想哭的,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悲哀变得更加清晰可见,可是眼泪却仿佛有自主的意愿一样,无法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淌落了下来。 “……”朱鄞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梦璐脸上的哀伤和绝望显而易见,她红肿流血的嘴角令人触目惊心。 朱鄞祯震惊万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梦璐狼狈的模样,是他让他心爱的娘子沦为这般凄惨的模样的?!自责,已经无法形容朱鄞祯此刻的心情了。 朱鄞祯下意识地松开了沈梦璐,伸手想要去抚触沈梦璐受伤的嘴角,和挂落到嘴边的那两颗晶莹的泪珠,却被沈梦璐偏头躲开了。 “朱鄞祯,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沈梦璐没有睁开眼睛,偏着头,声音平板地开口。 “梦儿,我……”朱鄞祯内疚万分,“我带你去上药。” “谢了,不劳你费心!”沈梦璐十分客气却无比疏离地,拒绝了朱鄞祯伸向她的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沈梦璐清澈见底的眼眸里,只剩下刺骨的冷漠和陌生。 陌生?!沈梦璐这样冷淡到极点的眼神,让朱鄞祯一阵心慌。什么时候开始,沈梦璐面对他的强取豪夺时,竟连生气都没有了。 一个人,最令人可怕的不是愤怒,而是冷漠。两个人,最可怕的不是争吵,而是疏离。冷漠和疏离,沈梦璐都做到了!朱鄞祯的心彻底乱了。眼前的沈梦璐虽然距离他只有一臂之遥,可是却让朱鄞祯有一种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遥遥无期的感觉。 “跟我走!我带你去上药!”朱鄞祯心慌意乱地抓住沈梦璐的手,他现在唯有牢牢将沈梦璐抓在手心,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心安。 ************************************************************************************ 好忧桑,今天一边码字,一边纠结。 这样的情节,亲们会不会喷我?嗷嗷……亲们拍砖请手下留情,呜呜……   ☆、305.打架?幼稚的男人(6000+) “跟我走!我带你去上药!”朱鄞祯心慌意乱地抓住沈梦璐的手,他现在唯有牢牢将沈梦璐抓在手心,才能感觉到一丝心安。 可是一碰触到沈梦璐的手,朱鄞祯的心脏都忍不住抽痛了一下。沈梦璐的手冰凉如雪,朱鄞祯竟无法在她原本温润柔软的纤手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温度。朱鄞祯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握住了沈梦璐的手。 “放开!”沈梦璐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让朱鄞祯碰触。“你的华妃在看着你,请你注意你的行为!”沈梦璐的声音亦是冰冷如雪山上的冰棱,透着一种彻骨的寒冷。 华妃?又是华妃!朱鄞祯火了,沈梦璐到底要误解他到什么时候?“梦儿,我跟华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跟我走,你听我解释清楚!”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请你放开!”沈梦璐已经不想再听朱鄞祯的任何解释了,因为真正令她受伤的是朱鄞祯,而并不是姬文华!可是,可笑的是,朱鄞祯却一直没有明白这一点! “我不放!今天你不听我把话说完,我不会放开你的!”朱鄞祯害怕沈梦璐睁开,索性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沈梦璐,“梦儿,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听我解释清楚!好吗?” 答案当然是不好!沈梦璐顾忌到腹中胎儿的安慰,不敢用力挣扎,只好勉力去掰朱鄞祯的手。“朱鄞祯,你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我不会放的!这辈子都不会!”沈梦璐越反抗,朱鄞祯就抱得越紧。他是真的不敢放,因为他害怕他这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沈梦璐。 然而,朱鄞祯最终还是放开了沈梦璐,不是却不是处于自愿,而是遭到楚代安突如其来的铁拳袭击,被迫松开了沈梦璐。 楚代安本是受了沈梦璐的托付,一大早去运了一马车新鲜的白玫瑰回来,供姬文华的忌日之用。 本来,莫语转告楚代安稍等片刻之后,他是打算按照沈梦璐的意思在王府门口等她的。可是,他左等右等都不见沈梦璐出来,想到莫语说沈梦璐正和朱鄞祯在一起,楚代安心里无端端涌现出一股不安。 沈梦璐对朱鄞祯本来就心中有气,加上今日又是姬文华的忌日,楚代安生怕沈梦璐因为心中不悦而在言语上冲撞了朱鄞祯,导致二人之间的矛盾更加升级。 思虑再三,楚代安最终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顾自来到大堂寻找沈梦璐。可一踏进大堂,楚代安看到的场景几乎令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沈梦璐神*狈,衣衫凌乱地被朱鄞祯熊抱在怀中,她红肿带血的唇瓣令人触目惊心。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无须解说,楚代安都已经明白了大半,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这朱鄞祯怕是疯了吧!居然在这被布置成灵堂的大堂之内,在姬文华的画像面前,对沈梦璐做出这样的兽行。 而最令楚代安胆颤心惊的却是朱鄞祯牢牢箍在沈梦璐腹部的长臂。沈梦璐怀孕不过一月有余,前三个月是最容易滑胎的时候,朱鄞祯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危险了! 必须将沈梦璐解救出来!楚代安头脑一热,甚至还来不及考虑后果,扬起铁拳,便毫不犹豫地朝朱鄞祯碍眼的俊脸揍了过去。 朱鄞祯对此毫无防备,顿时被楚代安揍得眼冒金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踉跄倒退了两步。 楚代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从禁锢中解放出来的沈梦璐,忧心忡忡地问到。“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沈梦璐稳住身子,冲楚代安牵强地勾起一抹笑容。 没事才怪!沈梦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不担心才怪!楚代安一颗心都被扭成了麻花了! 楚代安强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动作轻柔地将沈梦璐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药,你嘴角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一会儿前来参加姬文华忌日的宾客就都该来了,沈梦璐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可不适合接待客人。可偏偏,今日姬文华忌日一事,却少不得沈梦璐这个当家主母坐镇! 要是可以的话,楚代安真想带着沈梦璐离开这个闹心的沐王府!可是楚代安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并且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沈梦璐是绝对不会跟他走的。 可楚代安忍住了杀人的冲动,朱鄞祯却是忍不住了。回过神来的朱鄞祯看到沈梦璐与楚代安之间的互动,原本就旺盛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了。 “楚代安!离我娘子远一点!”被打得脸颊发麻的朱鄞祯怒喝一声,一把揪住楚代安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回了一拳过去。该死的楚代安!趁人之危的小人!朱鄞祯这一刻无比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楚代安! 楚代安敏捷地往后一仰,险险地避开了朱鄞祯的铁拳。乖乖,朱鄞祯内功深厚,这一拳下来,估计能毁容了! “朱鄞祯,我看你真是疯了吧!”楚代安也来了火气,转身给了朱鄞祯一个后踢腿。这朱鄞祯到底什么情况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在什么地方?有这么找事儿的吗? “楚代安,我们有过约定的吧!我许你留在梦儿身边,是让你来保护她的!不是让你来勾搭她的!”朱鄞祯猩红着双眼,朝着楚代安的胸口,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他要是真疯了,也绝对是被他们给逼疯的!楚代安对沈梦璐的维护,沈梦璐对楚代安的温柔,像无数根钢针钉进了朱鄞祯的胸口,扎得他的心脏鲜血淋淋。 “朱鄞祯,你个疯子!”楚代安双手一挡,险险避开朱鄞祯的掌风。然后瞅准了机会,一个擒拿手反手制住了朱鄞祯。“朱鄞祯,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什么勾搭?说得那么难听!他从来都是遵守约定,尽他最大的努力在保护沈梦璐。可是,别人对沈梦璐的伤害,楚代安或许有办法替她挡过去,朱鄞祯带给沈梦璐的伤害,楚代安除了默默为她心疼之外,却无能为力。 “朱鄞祯,你要伤害她到什么时候?”想到沈梦璐一次又一次因为朱鄞祯受伤,楚代安一颗心钝钝地痛了起来,压着朱鄞祯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连望向朱鄞祯的眼眸里也多了几分杀气。 楚代安从未想过要从朱鄞祯身边夺走沈梦璐,可是倘若朱鄞祯带给沈梦璐的只有无尽的伤害的话,那么他不介意,将沈梦璐远远带开,并且光明正大地成为沈梦璐的守护神! 听到楚代安这句话,朱鄞祯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伤痛,而后又一个旋身挣开楚代安的手臂,气势汹汹地叫嚷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怎么对我娘子,关你屁事?”情敌面前不可示弱!朱鄞祯亦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连如此粗俗的话都出口了。 “你伤害她就关我的事!”见朱鄞祯如此不可理喻,楚代安也怒了,冷着眼眸和朱鄞祯扑打到一起。“朱鄞祯,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楚代安虽然不是什么练家子,也没有高深的内力,可人家好歹是跆拳道黑带和散打的高手,各种对打机巧掌握得比较好。而朱鄞祯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被妒火烧光理智的他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会内功这件事,只完全靠着下意识的蛮力和楚代安对打着。 坐在一边的沈梦璐冷眼看着两个扭打到一起的大男人,对他们这种幼稚的行为表示各种无语。朱鄞祯发疯也就算了,这楚代安竟也陪着他疯!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 沈梦璐甚至连劝架的欲.望都没有了,任由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岁的老男人像两个三岁的孩子一样扭打不休。休息了一会儿,缓了缓神以后,沈梦璐顾自站起了身子。 “你们看着点时间!别丢了沐王府的脸!”沈梦璐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悦梦宫走去。朱鄞祯和楚代安爱怎么打怎么打,只要别在宾客到来之前住手就行!朱鄞祯闹出来的事情,让他自己去收拾残局,沈梦璐懒得帮他擦屁股了! 沈梦璐离开没多久,楚代安和朱鄞祯也停止了打斗,各自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恢复体力,二人身上都挂了彩。 朱鄞祯脸上除了一开始被楚代安突袭的那一拳打得有些发青之外,后面倒是再没被楚代安打到脸,只是腿上被楚代安踢到了几脚。 相比之下,楚代安的原本清朗的脸却显得有些惨不忍睹,楚代安脸颊,嘴角多处都受到了朱鄞祯的袭击,有着明显的淤红,连右眼都被打青了一块。 “楚代安,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梦儿的主意了!不然下回我一定把你揍成猪头!”朱鄞祯望着楚代安挂彩的脸,有些得意。 “朱鄞祯,你真有够幼稚的!”楚代安抬手碰了碰自己红肿的嘴角,一开始他以为朱鄞祯对他出手果真是因为气到失去理智了,结果后来他发现朱鄞祯专攻击他的脸。于是,楚代安知道了,朱鄞祯根本是在借题发挥,伺机报复他的突袭。 幼稚又怎么样?朱鄞祯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反正沈梦璐不接受他的好意,他也绝对不会让楚代安占了便宜。朱鄞祯宁可让沈梦璐自己回寝殿上药,也不想给楚代安鸡婆的机会。 “楚代安,本王最后提醒你一次,记住我们的约定,与梦儿保持安全距离!不要让本王后悔当初的决定!你改相信,本王要杀你,易如反掌!”朱鄞祯冷漠的嗓音里是认真的警告。楚代安有几分实力,从刚刚的打斗中,朱鄞祯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他要杀楚代安,甚至无须假借他人之手。 楚代安毫不畏惧地迎上朱鄞祯阴鸷的眼眸,“朱鄞祯,我会一直如约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哪怕是你也不行!要是你再敢伤害她的话,我发誓,一定会带她走得远远的,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朱鄞祯的眸子一紧,“楚代安,你敢!你想带走她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会知道我敢不敢的!也会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的!”楚代安站起身来,整了整被扯乱的袍子,不再理会朱鄞祯,顾自转身离去。 朱鄞祯双拳紧握,眼若寒星地瞪着楚代安远去的背影。楚代安,你要是胆敢带走沈梦璐,我发誓,上至天堂,下至地狱,掘地三尺我都会将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至于沈梦璐,朱鄞祯无边幽暗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愧疚和压抑的痛苦。朱鄞祯痛苦地捧住自己的脸颊,他能感觉得出来,沈梦璐对自己的绝望在与日俱增。 两颗渐行渐远的心,要如何才能重新靠近?朱鄞祯悲痛欲绝,苦不堪言。 ********************************************************************************* 辰时刚过,来参加姬文华忌日的宾客就陆陆续续到了。 沈梦璐已经重新换了一身雪白的素衣,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迎接来宾,仿佛先前那一场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嘴角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并用口脂做了精心的掩饰,一眼望去,丝毫察觉不出异样,不过仔细看却依旧能发现她嘴角的红肿。 朱鄞祯也换过了一身衣服,被楚代安打伤的脸颊也精心做了修饰,却依旧透着淡淡的淤青。望着挂着浅笑,得体地迎接来宾的沈梦璐,朱鄞祯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沈梦璐与朱鄞祯一左一右站着,各自负责迎接女宾和男宾。姬皇后和姬太傅来得最早,随行的还有姬夫人和姬家一些有声望的长者和他们的夫人们。 见到姬皇后的马车,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上前行了礼。“儿臣/臣妾见过母后!” “免礼吧!”姬皇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今日的姬皇后也一改往常华丽的打扮,穿得异常朴素,虽然没有穿素服,不过却足够让人感受到她的吊唁之心。 姬文华到底是姬皇后一手带大的,往年姬文华的忌日,姬皇后虽然没有特别的表现,可免不了是心情惆怅的。姬文华过世多年,从未有过一场像样的忌日,姬皇后内心也是有颇多遗憾的。可真正有人替姬文华张罗忌日一事,却又令姬皇后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宽慰,却莫名令人怯步。 母后,进去吧!”沈梦璐注意到姬皇后眼里的惆怅,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谦恭地扶住了姬皇后的手。 “嗯。”姬皇后望着沈梦璐低眉顺眼的模样,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步往府内走去,其他随行的女眷也跟了上去。 沈梦璐因为姬文华的忌日与朱鄞祯闹情绪的事,姬皇后也听了一耳朵,这难免让姬皇后心中有所不满。姬皇后以为沈梦璐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大家闺秀,可倘若她只是一个揪着别人的过往不放,心胸狭隘的人,终究难讨姬皇后的欢喜。 本来一开始,姬皇后得知沈梦璐主动为姬文华张罗忌日一事,对沈梦璐大加赞赏,觉得她有容人之心,有主母风范。可得知沈梦璐因此事和朱鄞祯闹腾,那么姬皇后就觉得沈梦璐有些虚伪了。倘若沈梦璐并非真心为姬文华办忌日,又何苦多此一举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 见状,朱鄞祯也招呼着姬太傅等男宾客往大堂走去。 走到大堂门口,沈梦璐停下了脚步,亲手取了一支白玫瑰递到姬皇后面前。“母后,请您拿着这个。” 姬皇后皱起了眉头,没有伸手去接。“沐妃,这是何意?”姬皇后转头望着大堂门口摆得满满当当的新鲜白玫瑰,疑窦丛生。 “母后,这是为华妃娘娘准备的。臣妾听说,华妃娘娘性情高雅,生前又偏爱白梅,便自作主张用鲜花代替香火来悼念华妃娘娘。可惜现在尚不是白梅盛开的时候,臣妾便特意命人去寻了这白玫瑰来替代。华妃娘娘是爱花之人,想必也会喜爱这白玫瑰的。”白玫瑰,在现代就是一用来祭奠亡者的装逼的好东西之一。沈梦璐用这上好的白玫瑰来供奉给姬文华,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母后,臣妾想请所有来宾为华妃娘娘送上一朵白玫瑰。予人玫瑰,手留余香。一来可以借此转达对华妃娘娘的悼念之情,二来也可慰华妃娘娘的在天之灵。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沈梦璐早就想好了措辞。 沈梦璐特意命楚代安找来这些白玫瑰,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不让人拿住把柄。 沈梦璐一开始在景轩面前许下承诺为姬文华办忌日,只是一时冲动。可是经过谢老夫人的提点,又随着对大明习俗的深入了解,沈梦璐才明白过来,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怎样的麻烦。 因为大明奇特的民俗,为亡人办忌日有许多禁忌,将吊唁者与死者的亲疏辈分区分得格外清楚,其中有一条十分隐晦的禁忌,就是长者不可对晚辈祭拜,不可敬香,不可行礼。男子对女子不可祭拜,不可敬香,不可行礼!男尊女卑,再一次彻底地体现了出来。 可因为大明历史上只有为德高望重的族中大长辈举办忌日的先例,几乎没有人为女子办过忌日。忌日当天一切祭奠礼俗又十分讲究,这样隐晦的禁忌,竟是一般人都不知晓的。唯有那些将大明所有礼俗都学得十分到位的,优秀的当家主母才会注意到这些。比如说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得知沈梦璐要为姬文华举办忌日一事,赶忙派人送了亲笔书信给沈梦璐,对她详细解说了这忌日的种种不妥,劝她深思熟虑,最好不要开那个先例,免得因此招来祸端。 不过,谢老夫人的提醒终究晚了一步。等到沈梦璐了解清楚这些的时候,她为姬文华办忌日的消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遍了整个京城,沈梦璐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沈梦璐明知道有人在等着她出洋相,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 一番思量之后,沈梦璐和谢老夫人再三商量之下,才做出了用白玫瑰这一充满现代气息的招数。 “你倒是有心!”沈梦璐的说辞完美无瑕,毫无破绽。姬皇后寓意深深地望了沈梦璐一眼,伸手接过了沈梦璐递过来的白玫瑰,率先踏进了大堂。 跟在姬皇后身后的女眷们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效仿,接过了丫鬟们递过来的玫瑰。姬太傅等男宾也神色奇特的执起了白玫瑰。朱鄞祯亦不例外。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脸上清浅的笑容,感觉手中早已被拔光了刺的白玫瑰,无比扎手。他以为沈梦璐为姬文华办忌日,赌气过于真心,可是却没想到,沈梦璐竟是这样的用心。 白梅。白玫瑰。朱鄞祯望着手中怒放的白玫瑰,忍不住有些嘲讽,姬文华真的配得上这样洁白无瑕的白玫瑰吗?   ☆、306.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6000+) 大堂正中笑颜如花的姬文华和众人手中怒放的白玫瑰相映生辉。 踏进大堂,姬皇后一眼望见画像上栩栩如生的姬文华,一颗心不由得抽了抽。 姬太傅看到姬文华的画像,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姬文华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又禁不住打击尾随而去,姬太傅对姬文华这个侄女有不少愧疚。 姬文华的父亲虽是武将,却一生淡泊名利,不喜追名逐利。当初若不是姬太傅为了替姬家光耀门楣,强迫姬文华的父亲上战场杀敌,勇立军功,恐怕也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 景轩看到姬皇后等人进来,赶忙迎了上来。“景轩见过皇奶奶,见过姬太傅!” 景轩也早就换了一身衣服,原本渗人的麻衣孝布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白色的锦服,仅以白玉束发,显得高贵却不失礼数。这才是沈梦璐为景轩准备的服饰! 姬皇后抬手扶起了景轩,对他今日的打扮表示满意。“景轩,无须多礼。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景轩虽然一直生活在姬皇后和明德宗的盛chong之下,可是母爱是无法替代的。多年来,母爱的缺失,难免让景轩受到伤害。 “皇奶奶,景轩不委屈。有皇爷爷,皇奶奶,父王,皇伯伯在,景轩很幸福。现在景轩又有了新的母妃,景轩很开心。”景轩扬起笑容,宽慰姬皇后。 新的母妃?!景轩这句话,很自然地将众人的眼光引到了沈梦璐的身上。这还是景轩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唤沈梦璐为母妃。 姬皇后知道景轩习惯了唤沈梦璐为姐姐,因此姬皇后也责备过景轩几次。可而今在姬文华的忌日上听到景轩这声合情合理的母妃,却多少让姬皇后的心里有些怪异感。 沈梦璐权当没看见众人眼里的审视和狐疑,只神色自若地对景轩提醒了一句,“景轩,莫要误了正事。” “是,母妃!”景轩温驯地应了一声,然后侧身让开一条路,“皇奶奶,还要劳烦您将这白玫瑰送到前面。” 姬文华的画像面前的地上已经摆上了一个长方形的筐子,专门用来摆放白玫瑰。 “好!”姬皇后没有异议,顺着景轩的指引,弯腰将白玫瑰放进了筐中。 “谢皇奶奶!”姬皇后手中的白玫瑰脱手,景轩便深深地朝姬皇后鞠了一躬。 “傻孩子,这是干什么?”姬皇后被景轩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皇奶奶,景轩年幼丧母,多年来幸得皇奶奶的照拂,而今又劳皇奶奶惦念。皇奶奶受景轩一礼是应该的。”景轩认真地解释到,再次弯腰向姬皇后鞠了一躬。 受礼?!姬皇后的眼眸闪了闪,大明礼俗约定,但凡敬香吊唁者,亡者子嗣应跪拜谢礼。可景轩却是以鞠躬来代替……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是沈梦璐,今日姬文华忌日一事,又都是由沈梦璐安排的,擅自变更礼俗,除了沈梦璐,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姬皇后望了面色平静的沈梦璐一眼,又用余光瞥了一眼主动前来的姬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顿时明白了沈梦璐此举的用意。 “嗯,本宫受礼了。”姬皇后正了正脸色,微微提高嗓音应了一声。 景轩身为世子,向姬皇后和皇室中人行跪拜大礼是理所应当的,可向别人行跪拜礼,却是有*份了的。而鞠躬谢礼,一来不失礼节,二来不*份,不失为一条妙计。 怪不得今日姬文华的忌日,姬家那些原本就对姬文华没什么好感,甚至恨不得让她葬身在宅斗之下的女人们,都一反常态地摆出了亲人的伪善面孔,纷纷跑到沐王府吊唁姬文华来了,原来,根本是想浑水摸鱼,趁机享受一下世子的跪拜礼,顺便看好戏。姬皇后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本宫受礼了,姬皇后用的是本宫,而不是皇奶奶。听到姬皇后这句铿锵有力的回答。 沈梦璐微微松了口气,景轩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再次道谢。“谢皇奶奶!” “好孩子,辛苦你了!”姬皇后伸手摸了摸景轩的脑袋,望着沈梦璐说出了这句话。景轩要对着那么一帮居心叵测的人一一鞠躬谢礼有够辛苦,而沈梦璐绞尽脑汁将姬文华的忌日办得毫无破绽,更加辛苦。 撇开沈梦璐和朱鄞祯之间的矛盾不说,姬皇后无法不对沈梦璐竖起大拇指。作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沈梦璐的表现绝对是可圈可点,当之无愧的! “皇奶奶,景轩不辛苦!”景轩挠着后脑勺,傻笑一声。辛苦的是沈梦璐,可是这句话,现在不合适说。 “母后,不如进内堂歇息一下吧,也好让各位大人夫人们为华妃娘娘献花吊唁。”沈梦璐望了一眼面面相觑的各位姬夫人,温声建议到。 “嗯,本宫先同沐妃进去了,你们也随后来吧!”姬皇后淡淡地扫视了一遍各位姬家夫人,伸手牵住了沈梦璐的手,“景轩,好好谢礼,不可怠慢了贵客们!” “是,皇奶奶!”景轩应了一声,目送姬皇后和沈梦璐踏进内堂之后,重新站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群手持白玫瑰的吊唁者。 今日来的人,不管是真心来吊唁姬文华的,还是故意来看沈梦璐笑话的,都躲不开向姬文华侧身弯腰的命运。这也是沈梦璐没有将筐子摆到桌子上,而故意放到地上的原因。 想占沐王府和景轩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想要让身份高贵的景轩向他们低头,首先就必须向姬文华这个晚辈弯腰! 姬皇后做了表率,开了先河,亲自弯腰投放了白玫瑰,并接受了景轩的鞠躬礼。在场其他人,不管乐意还是不乐意的,都不敢再有什么意见,只好强忍着心中不悦,纷纷效仿姬皇后的动作。 这是一场没有香火,只有鲜花的祭奠,高雅别致,别有风味。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暗藏危机的战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姬文华的忌日,拉开了帷幕,战争也拉开了帷幕。这场仗,沈梦璐得了先机,一个漂亮的下马威,让她赢了开头。 弯腰献白玫瑰,接受景轩世子的鞠躬回礼,这便成了今日姬文华忌日的新规矩。想占便宜的占不到,想看笑话的也看不到。今日姬文华的忌日,吃了哑巴亏,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人可不少。 ****************************************************************************** 巳时未满,偌大的沐王府已经被形形色色的人挤得满满当当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齐聚一堂,个人脸色各不相同,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到场的除了姬家人这个主力军以外,朝中各大臣都纷纷派了代表前来,连朱娉婷尉驰瀚夫妻和尉驰鸿赵云薇夫妻也来了。 看到沐王府今日的排场,朱娉婷嘴角的冷笑一直没停过。令朱娉婷刮目相看的,除了沈梦璐安排的别出心裁的祭奠方式,更有沈梦璐对姬文华的用心。 沈梦璐因为姬文华和朱鄞祯闹不合的事情,朱娉婷早就打听清楚了,而从今日朱鄞祯与沈梦璐之间几乎为零的互动来看,显然二人不和不仅是传言而已。显然的,事实比传言更有意思。 区区一个姬文华,闹得朱鄞祁和尉妘妗貌合神离不说,而今竟连朱鄞祯和沈梦璐也受到了影响,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可谓是非同一般啊! 朱娉婷一直都不喜欢姬文华,打从第一次见到年幼的姬文华时,朱娉婷就不喜欢她。一个小小年纪就显露出深沉心机的女人,注定了会成为一个祸水! 朱娉婷自己也算是个心机颇深,善用手段的女人。不过与姬文华不同,朱娉婷习惯了强势,与姬文华的白莲花手段截然相反。 宾客的人数太多,沈梦璐不得不重新安排午宴,将以姬皇后为首的女眷留在花厅赏花喝茶。 朱娉婷挨着姬皇后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太子妃身子好些了吗?”寒暄了几句之后,姬皇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尉妘妗身上。这尉妘妗自从小产之后,就一直呆在东宫修养,姬皇后连一次都没见过她。 “托娘娘洪福,妗儿总算福大命大,没有命丧太子殿下之手。”谈到尉妘妗,朱娉婷的口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尉妘妗小产有一阵子了,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心却是被伤了个透顶。盼了多年的孩子没了,这样沉重的打击,一下子压垮了尉妘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这些日子以为,尉妘妗不哭不闹,不吃不喝,犹如一具毫无生气的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摔成碎片一样。朱娉婷看着尉妘妗这番了无生气的模样,也是倍感心痛。 尉妘妗之所以会知道龙儿夭折一事与姬文华有关,也是朱娉婷设计的。尉妘妗与朱鄞祁闹翻那一日,正巧回丞相府探亲,是朱娉婷故意设计让尉妘妗不小心听到了龙儿的真实死因。离间尉妘妗和朱鄞祁,是尉妘妗计划中的步骤,可尉妘妗小产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朱娉婷当时根本不知道尉妘妗怀孕的事情。她只是打算按照剧本激化尉妘妗与朱鄞祁之间的矛盾,借此与朱鄞祁闹翻。 尉妘妗对朱鄞祁有一种执迷不悟的一往情深,朱娉婷知道想要说服这个一条路走到黑的女儿放弃朱鄞祁,是不可能的。朱娉婷也知道唯一能刺激到尉妘妗的只有龙儿,而能让朱鄞祁失控的,除了沈梦璐便只剩下姬文华了。 沈梦璐是个心思缜密的大活人,想要设计她不是易事,而姬文华是个不会说话的死人,朱娉婷便决定用姬文华来挑事。说龙儿的死是姬文华造成的,这本是朱娉婷精心编织的谎言,谁知道却是误打误撞戳中了事实。 朱娉婷有些自责,也有些后悔。假如当初知道尉妘妗已经怀孕了的话,或许她就不会用这种激烈的方式了。如果早知道尉妘妗怀孕的话,或许他们可以继续他们原有的计划,扶持尉妘妗的孩子成为大明江山的国主。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 “一切都是天意吧!太子也已经因此付出了代价。眼下最要紧是太子妃好好修养,不要落下了病根才好。孩子嘛,以后再继续努力吧!”说到孩子,姬皇后的心情也沉重了许多。多年未孕的尉妘妗再次怀孕,虽然疑点重重。可孩子没了,终归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继续努力?!朱娉婷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可真乐观!”经此一事,尉妘妗和朱鄞祁注定是再也走不到一起了的。就算尉妘妗继续执迷不悟,朱娉婷也会逼她挥剑痛斩情丝。 而今的朱鄞祁已然形同废人了。原来朱鄞祁这个病太子,虽然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朱娉婷期待着尉妘妗能生了一儿半女,成为大明江山的合法继承人,便也由着尉妘妗对朱鄞祁鞍前马后了。 可是自从知道朱鄞祁被玄草缠身之后,朱娉婷对这个本来就不看好的女婿,更加没有了好感和期许。朱鄞祁如此自甘*,令朱娉婷十分厌恶。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将尉妘妗许配给朱鄞祁的举动。倘若,当年她接受朱鄞褶的恳求,将尉妘妗许配给他的话,或许一切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尉妘妗不会落到如此惨淡的地步,而大明江山,或许也早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想到朱鄞褶,朱娉婷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奇异的火花。 “皇后娘娘,经此一事,已令我妗儿身心受到重创。臣妾斗胆,想请娘娘做主恩准妗儿与太子和离。”朱娉婷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除了赵云薇,其他在场的官夫人们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诧的表情。 让尉妘妗和朱鄞祁和离?!朱娉婷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这尉家人可真是要逆天了!难道尉家人果然已经做好了谋朝篡位的准备了?在场的官夫人们瞬间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尉家人弹劾朱鄞祁,逼明德宗废太子一事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今整个京城,上至金銮殿,下至小茶馆都离不开这个热门话题。所有人都在揣摩尉家人此举的动机,都怀疑大明江山是不是要从朱姓改成尉姓了!而朱娉婷要求尉妘妗与朱鄞祁和离一事,无疑是证实了尉家人的谋反之心。 姬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京华,你是爱女心切,气愤难当,本宫合该体谅你的心情。不过,话前三分思量,你如此口不择言,却是不该的!” 这朱娉婷难道是嫌朝堂还不够混乱吗?竟还说出这样惹人非议的话来!让朱鄞祁和尉妘妗和离这样的话,朱娉婷私下和姬皇后谈,姬皇后或许还能当她只是气话,可当着这么一屋子人说出来,朱娉婷的心思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 “皇后娘娘,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话该不该,臣妾都已经说了,还请皇后娘娘仔细思量!”朱娉婷噙着冷笑,迎上姬皇后愤怒的视线。 朱鄞祁是个待废的太子,尉妘妗再跟着他,除了伤害还是只有伤害!尉妘妗这些年在朱鄞祁面前受的罪已经够多了,是时候让她换一个人生了!再说了,朱鄞祁将尉妘妗当草,可有人却将尉妘妗视若至宝。所以于公于私,尉妘妗和朱鄞祁,和离定了! “京华!今日是华妃的忌日,这里是沐王府!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姬皇后被气得不轻,她沉声呵斥了朱娉婷一句,警告她不要再胡闹了!这朱娉婷非得要在今日挑事吗? “是,那此事就等改日臣妾进宫的时候,再仔细商谈吧!”朱娉婷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挑事,那是必须的!不然姬皇后以为她纡尊降贵跑来这沐王府做什么?难道真的是来吊唁姬文华的吗?姬皇后要不要那么天真!连沈梦璐都懂得提防她们…… “你……”姬皇后怒瞪朱娉婷一眼,却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朱娉婷是存心要让朱家成为笑柄吗? “皇后娘娘,您和各位夫人休息片刻,臣妾四处转转,顺道去云溪宫看看臣妾那不得chong的侄女儿。”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朱娉婷顾自站了起来。既然是存心来闹事的,自然要闹个风生水起才好!好戏马上该上场了! 不得chong的侄女儿?!在场所有人的眸光都齐齐射向赵云薇,朱娉婷所谓的侄女儿,云溪宫的主人,正是沐王府的妍侧妃,赵云薇的女儿,尉欣妍。 赵云薇被众人的视线看得有些脸颊发烫,心中暗恼朱娉婷那一句不得chong太打人脸。“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斗胆告退了,臣妾也想去探望一下臣妾的女儿。” 姬皇后冷着眼眸不做声,要不是朱娉婷提及,姬皇后都没注意到,今日这样的场合,居然没有看到尉欣妍的身影。姬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朱娉婷对尉欣妍也并无多大好感,这会儿突然表现出对她的特别关心,怕是别有用心吧! ******************************************************************** 朱娉婷和赵云薇离开没多久,谢老夫人和沈梦璐的大舅母陈氏便进来了。 “老身见过皇后娘娘!”谢老夫人的出现,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谢老夫人生病的事情,已经在京城的贵妇圈中悄悄传开了。 一段时间不见,谢老夫人的气色较以前差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头发,悄然滋长了几丝白发,本来饱满有光泽的皮肤也暗沉了不少,虽然经过了精心的修饰,可是依旧难以掩饰她的病态。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姬皇后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眸,依旧明亮如昔。 姬皇后早就听沈梦璐提过谢老夫人身子不爽快的事,今日亲眼见到谢老夫人的病态,倒是令姬皇后有些吃惊。从谢老夫人的模样来看,这病似乎来势汹汹。 “老夫人快快请坐!老夫人身子不痛快,怎么不在府上修养,还特意来参加华妃的忌日,这叫本宫如何过意得去。”姬皇后亲手扶起谢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 “劳皇后娘娘挂念了,老身并无大碍。”谢老夫人噙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朗声回答。 名人无*!谢老夫人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生病的事情,并且将她的病情传得天花乱坠。更有甚者,甚至谣传她已经病入膏肓,卧*不起了。 本来今日姬文华忌日这样的场合,谢老夫人是无须参加的。可是她今日抱病前来, 一来是放心不下沈梦璐,怕她自己一个人会应付不来他人的恶意闹事。二来也是让那些诅咒她命不久矣的谣言不攻自破。 ************************************************************************************ 最近因为沐王爷的*表现,大家对他的讨伐声比较高! 其实,蓝蓝想说,沐王爷是个很真实的男人,他会因为梦儿吃醋,会害怕梦儿离开,也会因为吃醋而失去理智,因为害怕失去而不小心做出伤梦儿心的举动,但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得承认一点,桢桢不是一个很懂爱情的男人,因为从未遇到过真爱,也不懂如何好好去爱一个人,所以常常失控。 希望大家能给桢桢一个学习爱情,不断进步的机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桢桢和蓝蓝!桢桢一定会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的哈!   ☆、307.梦丫头,傻啊(6000+) 本来今日姬文华忌日这样的场合,谢老夫人是无须参加的。可是她今日抱病前来, 一来是放心不下沈梦璐,怕她自己一个人会应付不来他人的恶意闹事。二来也是让那些诅咒她命不久矣的谣言不攻自破。 “皇后娘娘切莫多虑,老身与华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能为华妃娘娘献花一朵,也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今日是沐妃娘娘嫁入沐王府之后,第一次操办这样大规模的事务。老身做为沐妃娘娘的祖母,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沐妃娘娘身边指点一二。”谢老夫人眸光清亮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官夫人,直言不讳地坦诚了她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谢老夫人这句指点一二,概念太广。一来是在昭告别人他们安护侯府对沈梦璐的力挺,二来也是在拿今日姬文华忌日一事说事。姬文华的忌日已然打破了常规,而谢老夫人显然是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便毅然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过去。姬文华别具一格的忌日,办得好了,功劳全是沈梦璐的。搞砸了,责任全是谢老夫人的。 姬皇后抿了抿唇,谢老夫人言语之间寓意深深。“老夫人有心了。沐妃本就聪慧伶俐,再加上能得老夫人的从旁指点,必然会事半功倍。” “皇后娘娘,再聪明的脑子也抵不过日积月累的老谋深算。再学富五车的人,也有知识欠缺的时候。沐妃娘娘虽说教同龄女子都懂事许多,可到底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为人处事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像为亡人举办忌日这样的大事,莫说是沐妃娘娘了,就是老身有生之年都没有操办过。沐妃娘娘身边除了老身,再没有可以仰仗的长辈,是以老身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帮助沐妃娘娘,也顺道学习学习。”谢老夫人噙着笑容,目光炯炯地盯着姬皇后,客气地应对。 姬皇后的眼眸冷了冷,谢老夫人这句话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什么叫沈梦璐身边除了谢老夫人,再无可以仰仗的长辈?谢老夫人这根本是在指责她这个婆婆当得不称职! 谢老夫人这是在责备姬皇后明知沈梦璐为姬文华操办忌日一事有诸多隐患,却放之任之,置之不理!可是这件事上,姬皇后心里也觉得有些委屈。她尚未及笄就已经被内定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从那时开始学习的就是 宫规为主,对于明国的一些俗礼了解得确实不够多。 何况,最近因为朱鄞祁和尉妘妗的事情,姬皇后本就伤透了脑筋,头痛得夜不成寐,也无暇深思这姬文华忌日背后的奥妙。再加上,一开始得知沈梦璐要为姬文华举办忌日,姬家人都表现出异常欣慰的模样,几次在她面前暗示此举定能大大安慰姬文华的亡灵,因此姬皇后心中对此也是充满了期待,就更加忽略了这忌日暗藏的危机。 姬皇后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不妥,已经算是才思敏捷,反应过人了。可堂堂一国之母,岂能当众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样丢脸的事情,姬皇后可做不出来! “老夫人德高望重,是我们大明的第一诰命夫人,本宫相信,放眼整个大明,都找不出一个比老夫人加优秀的当家主母。沐妃能得老夫人的用心教诲,是沐妃的福分。”姬皇后只知理亏,语气温和了下来。不过姬皇后这句恭维谢老夫人的话,倒也是句天大的实话。 谢老夫人何其聪慧,对姬皇后的性格又了如指掌。从姬皇后这句示弱的话语中,谢老夫人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管怎么样,至少姬皇后并没有故意针对沈梦璐的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谢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咄咄逼人的架势,“皇后娘娘谬赞了。老身虽然偶尔能给沐妃娘娘提上一个两个中肯的建议,可老身到底垂垂老矣。沐妃娘娘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老身却已然是两鬓斑白的老妪,怕就怕日后沐妃娘娘需要照拂的时候,老身却力不从心了。” 谢老夫人惆怅的语气中是对沈梦璐浓浓的牵挂。沈梦璐以后要走的道路还很长,要面对的困难更多,谢老夫人对她是真心放心不下。 姬皇后望着谢老夫人略带憔悴的容颜,心头有些酸楚,她温和地握住了谢老夫人的手,真心实意地道,“老夫人慈眉善目,是长命百岁之人。沐妃才智过人,本宫亦相信沐妃必然会得老夫人真传,成为一个像老夫人一样优秀的主母。” “借皇后娘娘吉言!”谢老夫人和气地笑笑,不再多言。姬皇后自始至终没有给出会保护沈梦璐的承诺,这多少令谢老夫人有些失望。不过谢老夫人心中也明白,姬皇后如此态度的原因,想必是因为沈梦璐和朱鄞祯闹离心的事,令姬皇后有所不满了。 想到沈梦璐和朱鄞祯之间的问题,谢老夫人也拧起了眉头。这丫头看似挺明白一个人,怎么碰到一个情字就如此闹不清楚了呢! 情关难过,情字害人!这梦丫头要是过于执着某些不切实际的爱情梦想,只怕她日后的人生会更加艰难。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期盼,可是却没有几个男子能给啊!尤其是天家的男人,你又怎能期望他们给出这样的承诺! 梦丫头,傻啊!是个傻丫头啊! **************************************************************************** 沈梦璐得知谢老夫人来了的时候,已经是午宴开席之前了。 沈梦璐将一切安排妥当时候,便亲自到花厅来请姬皇后和诸位官夫人入席,见到正与众人寒暄的谢老夫人,沈梦璐很是意外。 “祖母,您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沈梦璐快步挽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臂,嗔怪到。 谢老夫人现在受不得一点刺激,沈梦璐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谢老夫人不要来趟这淌浑水的。今日会出什么样的事端,谁也预料不到,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今天绝对不会太平!敌人来势凶猛,沈梦璐生怕谢老夫人会承受不住。 “知道你在忙,老身便刻意不让你去打扰你的。”谢老夫人避重就轻,慈爱地拍了拍沈梦璐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谢老夫人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打倒的人!接下来要发生的重重,谢老夫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祖母……”沈梦璐不安地请唤了一声。 “娘娘,不是要开宴了么,还是赶紧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夫人快快入席吧!免得怠慢了贵客!”谢老夫人轻轻挥开沈梦璐的手臂,低声催促到,示意沈梦璐以大局为重,不要浪费精力到她身上。 沈梦璐望着谢老夫人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依言走到姬皇后身边,恭敬地请她入席。 姬皇后毫无异议,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一群女眷浩浩荡荡地往宴客厅走去。 由朱鄞祯负责招待的男宾们早早已经入席了,看到姬皇后等人进来,纷纷站起身来向姬皇后行了礼。朱鄞祯看到沈梦璐搀扶着的谢老夫人,也有些意外,赶忙上来打招呼。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今日姬文华的忌日,朝中各大臣都没有落下,纷纷来凑这个热闹,唯独安护侯府谢家却是没有人出席。安护侯府向来风行低调原则,不好随意凑热闹,朱鄞祯本不奇怪,可身体抱恙的谢老夫人出现在此,却令人意外了。 “老身见过沐王爷!”谢老夫人微微侧身对朱鄞祯福了一礼,态度淡漠,语气平静地回答,“今天是华妃娘娘的大日子,各家大人都派了代表前来,我们安护侯府又岂能拉下。莫不是王爷嫌我们安护侯府就出了我这把老骨头,是怠慢了华妃娘娘?” 护犊子,谁都会!姬皇后会因为沈梦璐与朱鄞祯闹矛盾对沈梦璐不满,谢老夫人一样会因为朱鄞祯伤了沈梦璐的心,而降低了对他的好感。 朱鄞祯被谢老夫人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刺得耳根发烫,面色有些讪讪然,“老夫人,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走在前面的姬皇后听到谢老夫人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开口,只转头重重地瞪了沈梦璐一眼。 “祖母,快请入座吧!”沈梦璐不想节外生枝,她不看朱鄞祯也假装没看到姬皇后的瞪视,只神色自若地对谢老夫人说话。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扶着沈梦璐的手,越过朱鄞祯,朝主桌走去。朱鄞祯有些暗恼地紧了紧拳头,神色不郁地跟了上去。 桌上已经摆上了凉菜,待姬皇后等人落座后,沈梦璐转头吩咐阎如一去吩咐厨房上热菜,自己则坐在谢老夫人身边,和她寒暄。 朱鄞祯被姬皇后招到了身边,景轩也坐在一边。 “祯儿,你与沐妃到底怎么回事?”沈梦璐对朱鄞祯的疏离和朱鄞祯看沈梦璐时眼里闪现的歉疚,姬皇后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显然,二人之间的问题,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朱鄞祯眸光阴郁地望了一眼沈梦璐,低声开口。“母后,儿子与梦儿之间的事情,儿子自己会处理好,无须劳烦母后了。” “你要真能处理好,就不会让沐妃在众人面前对你摆出冷脸了!”姬皇后十分不悦。 朱鄞祁和尉妘妗都尚且懂得在人前装恩爱,可自打姬皇后踏进这沐王府后,却发现沈梦璐别说给笑脸了,她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朱鄞祯。即便是刚刚二人面对面,姬皇后都注意到,沈梦璐的视线都没在朱鄞祯身上停留,仿佛当朱鄞祯是透明的一样。 什么叫目中无人!姬皇后今日算是彻底领会到了。 朱鄞祯本来因为沈梦璐就心情烦闷,被姬皇后这么一捅破,心情就更加糟糕了。“母后,儿子自有分寸!儿子去招呼别人了。”沈梦璐对他的彻底无视,和姬皇后的逼问,都令朱鄞祯透不过气来,索性避开。 “你……”姬皇后被朱鄞祯的态度气得不行。她是好心哎,她是好心想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帮朱鄞祯解开沈梦璐的心结哎!瞧瞧这熊孩子什么态度! “皇奶奶,父王心情不好,您别跟他计较。”看着自家老爹吃瘪,景轩终归于心不忍。 “皇奶奶,这次真的是父王伤了母妃的心。”沈梦璐对朱鄞祯越发冷漠了,景轩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他也希望朱鄞祯和沈梦璐能早日重休于好。 “景轩,你同皇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景轩似乎知道什么,姬皇后有些急迫。 “皇奶奶,景轩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景轩知道,因为父王不想接受太子之位,放弃大明江山一事,令母妃很生气,很失望。”朱鄞祯和沈梦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景轩也没有那么清楚,可是沈梦璐生气朱鄞祯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这一点,景轩是可以肯定的。 “皇奶奶,母妃觉得父王太没责任心了。”景轩不满地打小报告,事实上,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朱鄞祯自己不想接受太子之位,就想把责任往他身上推这一点,令景轩也十分不满。 太子之位?!姬皇后了然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假如沈梦璐是因为这个生朱鄞祯的气,那就是她误解沈梦璐了。 “如此说来,你母妃生气倒是情理之中的了。”姬皇后喟叹了一声,让朱鄞祯夺帝位,是她们共同的心愿啊! “就是,怪不得母妃生气。连我都无法理解父王为什么不肯当皇帝!”景轩有些懊闹,朱鄞祯的不负责任,令他都有些想生气了。 景轩不理解,姬皇后却是能理解自家儿子的心情。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朱鄞祯不想当皇帝,无非是为了不让沈梦璐受屈。可偏偏…… “景轩,你放心吧!你父王会接受帝位的。”姬皇后充满信心地给出这个答案。只要沈梦璐坚持,那么朱鄞祯必然会改变初衷的!让朱鄞祯当太子这件事情,还得从沈梦璐这边入手才行!! “但愿如此吧!”景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不过眼下,他更希望看到沈梦璐和朱鄞祯和好如初。 ****************************************************************** “皇后娘娘,怎么不见丞相夫人和微臣的夫人呢?”姬皇后和景轩的对话,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 发问的人是尉驰鸿,他洪亮的嗓门,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沈梦璐也抬起眼眸望向了尉驰鸿,这才注意到为朱娉婷和赵云薇预留的两个位置是空的!沈梦璐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惊疑不定地等着姬皇后的回答。她离开花厅之前,朱娉婷和赵云薇分明都和姬皇后在一起! 姬皇后心头一沉,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朱娉婷和赵云薇先前离开花厅说去找尉欣妍,那都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她原以为二人早该探视回来了的。可这么久不回,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沐妃,你京华姑姑和尉夫人去云溪宫探望妍侧妃了,许是尉夫人与妍侧妃母女谈心,忘记了时间,你派人去请吧!”姬皇后强忍住心头的不安,神色镇定地冲沈梦璐发话。 去找尉欣妍了?!沈梦璐的眸子闪了闪,听到姬皇后这个答案,沈梦璐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是,母后,臣妾这就派人去请!” 沈梦璐谦恭地应了一声,转头对莫语交代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冲尉驰鸿扬了扬嘴角。“丞相大人,尉将军,没有及时请二位夫人入席,是本宫的疏忽,请二位见谅。二位请稍等片刻,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了,京华姑姑和尉夫人一会儿就会来的。” “那就有劳沐妃娘娘了!”尉驰鸿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悻悻然地坐回了位置。能不能请回来,还得看沈梦璐有没有这个本事!! 尉驰瀚只朝着沈梦璐微微颔首,表示应过,仿佛朱娉婷和赵云薇的失踪不足为奇。 沈梦璐将尉驰瀚和尉驰鸿兄弟二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她早料到今日不会这么太平,不过倒是没想到,拉开战争帷幕的会是朱娉婷和赵云薇。 找尉欣妍是吗?她倒要看看,这尉欣妍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或者说,尉欣妍又想找什么死! 谢老夫人暗暗捏了捏沈梦璐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沈梦璐转头给了谢老夫人一个安抚的微笑,也递给了姬皇后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不管敌人如何狡猾,她都会勇敢地迎接的! 沈梦璐淡定的反应和坚定的眼眸,莫名安抚了姬皇后那颗原本不安的心。姬皇后微微有些感慨,这样的耀眼的沈梦璐,很难让人不喜欢啊!她的傻儿子,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才会将这样冷静自持的沈梦璐,伤到对他无法谅解的地步! 朱鄞祯的视线也停留在沈梦璐身上,久久不能移开。此时此刻,他才深切地意识到,沈梦璐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花费了无数心血,做了无数筹备。 ***********************************************************************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热菜渐渐摆满桌子,前去请人的莫语却迟迟不见回来,也不见朱娉婷和赵云薇的身影,在场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朱娉婷和赵云薇去云溪宫,绝对不是只是探视尉欣妍这么简单,只怕这二人是故意刁难沈梦璐,故意不出席的。 姬皇后的眉心越拧越紧,看来这朱娉婷是压根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这二人今天是存心闹事来了吧! 朱鄞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今天并没有对沐王府的那些女人们下禁令,尉欣妍躲在云溪宫不见人显然是故意的。朱娉婷和赵云薇借故去找尉欣妍故意不出席午宴,必定是有预谋的。朱鄞祯十分懊恼,对自己的优柔寡断十分后悔,他早该一剑杀了尉欣妍的! 好半天,宴客厅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 “不好意思,本王来晚了!”出乎众人的意料,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朱娉婷和赵云薇,而是恭王爷朱鄞褶和太子妃尉妘妗。 尉妘妗?!沈梦璐不由地睁大了美眸。姬皇后也转头惊讶地望着尉妘妗。 这是尉妘妗小产之后,第一次出现。她的脸消瘦了不少,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显得有些虚弱。   ☆、308.做人呐,不能太不厚道(6000+) 这是尉妘妗小产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她的脸消瘦了不少,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显得有些虚弱。 沈梦璐紧抿着唇望着在朱鄞褶的搀扶之下,一步一顿朝她们走近的尉妘妗。她算到了朱鄞褶的出现,却没料到尉妘妗会来,更没想到这两个本该避嫌的叔嫂竟然会同时出现! 尉妘妗显而易见的病态,昭示着她小产一事是真实的,不容怀疑的。可那意外失去的孩子……沈梦璐凝眉望着一脸泰然自若的朱鄞褶,这个男人的城府深沉得令人可怕。 看到二人,朱鄞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朱鄞褶就是一只阴魂不散的野鬼,哪里有事端,哪里就有他!再看到朱鄞褶对尉妘妗像小太监伺候太后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朱鄞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朱鄞褶倒是越发胆大妄为了,以前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倒是连这太子妃都敢光明正大勾.搭上了!从朱鄞褶这毫不避嫌的态度,朱鄞祯越发确定,这朱鄞褶是真的已经做好逆天的准备了! 而再看这尉妘妗,这个向来还算出淤泥而不染的太子妃,难道已经不可避免地近墨者黑了吗?这朱鄞祁还没成为废太子,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新靠山了吗? 尉妘妗的出现,不只是令别人意外,同样也是大大出乎了尉驰瀚和尉驰鸿的预料。 “大哥,太子妃娘娘她怎么会来?”尉驰鸿惊愕不已。 尉驰瀚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眸光阴鸷地望向尉妘妗和朱鄞褶,搞不懂朱鄞褶带尉妘妗来这里的理由。明明说好,今日由朱鄞褶看着尉妘妗,让她好好呆在东宫修养的!为何要带她来这里瞎胡闹? 朱鄞褶权当没有看懂尉驰瀚眼中的责备,一派闲适地扶着尉妘妗,仿佛那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千百遍了。 “臣妾见过母后!”尉妘妗在众人或探究或质疑的眼神中,搭着朱鄞褶的手腕缓步走到姬皇后面前,福了福礼。 姬皇后望着尉妘妗搭在朱鄞褶手腕上的素手,脸色沉了沉。“太子妃大病未愈,合该在宫中好好休养,何必来走这一遭。” 朱鄞褶和尉妘妗一道出现,这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二人还有肢体接触,这让姬皇后十分不高兴。虽然尉妘妗只是搭了一下朱鄞褶的手腕,属于标准的宫妃礼仪,并不算越距。可一想到,朱娉婷先前提到要朱鄞祁和尉妘妗和离的话,便让这一切都变得令人发指起来。 早年朱鄞褶对尉妘妗有过觊觎之心,甚至求过明德宗将尉妘妗指给他为妃的事情,姬皇后也略知一二。眼下再看着二人不合时宜的出双入对,姬皇后的心情可想而知。 原本姬皇后对尉妘妗虽不那么亲近,却也不曾讨厌过她。毕竟这多年来,尉妘妗在朱鄞祁面前受的委屈是真实的,她多年来大方得体的忍辱负重也是真实的。事实上,对于尉妘妗,姬皇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对她存着一丝怜惜。 可现在,看着眼前弱不禁风,林妹妹一般的尉妘妗,姬皇后曾经对她的怜惜,化作了深深的厌恶。她以为尉妘妗跟朱娉婷是不一样的,原来她们都一样!朱昶基残留下来的那些血脉,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就带着一抹肮脏! 这两人是存心要让家丑变成国丑,让他们朱家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想到那种种的种种,姬皇后的脸色越发冷了,连看着尉妘妗的眼神都充满了彻骨的冰冷。 尉妘妗被姬皇后冻人心扉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寒,却没有退缩,依旧是保持着谦恭的嗓音。“母后,今天是华妃的大日子,太子殿下不便前来亲自为华妃献花一朵,那臣妾便只好自作主张是代太子殿下前来了。” 代朱鄞祁来的?!这尉妘妗是存心来添乱了吧!要不是碍于场合不对,姬皇后真想一拍桌子,怒吼一声,“尉妘妗,你居心何在?” 明知道朱鄞祁与姬文华之间的过往是禁忌,明知道朱鄞祁现在身陷宗人府,已经是个话题人物了,这尉妘妗还不忘把导火线往朱鄞祁身上引。难道他们非得要逼死朱鄞祁才肯善罢甘休吗? 姬皇后眼里的怒火越烧越炽,嗓音却越发地冰冷了。“太子妃对太子真心可鉴啊!” 真心?!尉妘妗垂下眼睑。她对朱鄞祁一直是真心的。只是,她的一颗真心早被朱鄞祁无情地践踏了。为了一个蛇蝎心肠的伪善女人,朱鄞祁对她的真心视若无睹,甚至将她伤得体无完肤都在所不惜。一想到她的龙儿是命丧于姬文华之手的,尉妘妗的眼里迸发出一抹深深的恨意。 “母后,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再抬眸的时候,尉妘妗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那抹恨意已经被她深深掩埋回了心中,依旧是一副谦恭得体的模样。 尉妘妗并不是个蠢钝的人,什么时候该做戏,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她的心里一清二楚。呆在朱鄞祁身边的这十几年,她别的本事没有学到,演戏的功夫却是炉火纯青了。这十几年来,她与朱鄞祁在人前演了十几年的恩爱夫妻,也是时候让戏落幕了。 戏到高\潮,谁能演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朱鄞祁致使尉妘妗小产一事,已经瞬间打破了朱鄞祁多年来的假面,而她,只需继续用她那颗伤痕累累的真心坚持到最后就行。 朝中大臣对朱鄞祁的讨伐声音已经够响亮了,而她,只需用她惯有的谦恭和温驯,就足以让世人将手中的同情票,统统投给她。只要朱鄞祁成了废太子,那么,大家就都解脱了! 姬皇后被尉妘妗一把软剑刺得如鲠在喉,气得说不出话来。得罪谁都不应该得罪女人!这女人一旦狠起来,那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比男人更加!这尉妘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招软绵绵的化骨绵掌,足以让朱鄞祁尸骨无存! 姬皇后与尉妘妗婆媳之间突然弥漫的剑拔弩张,令在场的人唏嘘不已,甚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八卦心,小声议论起来。 沈梦璐凝视了尉妘妗一会儿,沉吟片刻,起身走到尉妘妗身边,有意无意地隔开了朱鄞褶和尉妘妗之间的距离,亲昵地扶住了尉妘妗的手,笑吟吟地对姬皇后开口,“母后,太子妃姐姐如此有心,华妃娘娘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的。太子妃姐姐身子未愈,母后还是快快请姐姐坐下吧!” 姬皇后望了沈梦璐一眼,知道沈梦璐这是在替自己解围。“本宫今日是沐王府的客人,又岂可喧宾夺主。招待宾客事宜,沐妃自行做主便是。” “母后提醒得是,是臣妾疏忽了,怠慢了贵客。”沈梦璐脸上笑容未变,她将尉妘妗扶到椅子上坐下,“让太子妃姐姐久站,是妹妹的不是,请姐姐见谅。” 尉妘妗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朱鄞褶,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淡淡地应了一句。“沐妃妹妹受累了!”为了替姬文华办这场忌日,沈梦璐可谓是劳心劳力。 沈梦璐权当没听懂尉妘妗话中的嘲讽,只转头嘱咐丫头仔细伺候尉妘妗,这才朝朱鄞祯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王爷,恭王爷劳苦功高,还请王爷妥善招待!” 沈梦璐一句寓意不清,模棱两可的劳苦功高,让朱鄞褶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她自始至终对自己的彻底无视,也令朱鄞褶心中有些不舒服。 “好,我知道了。”朱鄞祯轻轻应了一句,想伸手牵沈梦璐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 “谢王爷!”沈梦璐接侧身福礼避开了朱鄞祯的手,然后转身走回位置。路过朱鄞褶身边时,沈梦璐听到朱鄞褶似笑非笑的声音。 “四弟妹,好魄力!”朱鄞褶的声音很轻,只够让沈梦璐一人听到。 沈梦璐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没有听到朱鄞褶的耳语一般。 朱鄞褶勾了勾嘴角,又轻轻扔下一句,“游戏刚刚开始!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这一次,沈梦璐终于停了下来。她朝朱鄞褶微微侧了侧,扯开一个极其绚烂的笑容。“恭王爷放心,臣妾一定会照顾好太子妃姐姐,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令你无法向京华姑姑交代的!” 沈梦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随便让人拿捏的!朱鄞褶挑衅一次,她可以当小狗放屁。不过挑衅第二次,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那么就尽情反击吧! 沈梦璐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座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怪异的色彩,朱鄞褶不合时宜地和尉妘妗一道出现,竟是受了朱娉婷的指使?!这未免有些太离谱! 当年,朱娉婷执意将尉妘妗嫁给病弱的朱鄞祁为妃,其用意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尉家人对朱鄞祁的公然弹劾,本来就令人疑惑,大家都在纷纷揣摩他们的真实用意。 而今天,朱娉婷唆使尉妘妗勾|搭朱鄞褶,这就让原本暗藏于台面之下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原来这恭王爷早已和朱娉婷为首的尉家人成为一丘之貉了! 朱鄞褶一个庶子想谋朝篡位当皇帝,这已经够有意思了。朱娉婷想再一次利用尉妘妗稳固地位,这就更有意思了! 只一瞬间,朱鄞褶和尉家人已然被打上了逆谋的标签! “尉丞相要辅佐恭王爷篡位,其心可诛啊!此事应该尽快禀告皇上,请皇上重罚!” “说得没错!即便太子被废,那也轮不到恭王爷来坐这个位置!还有沐王爷在呢!” “尉丞相那是谋反!应该株连九族的!” “就是,亏得我们还以尉丞相马首是瞻。没想到他竟是那样的狼子野心!” “咱们回去以后就联名上书,恳请皇上罢了尉丞相,如何?” 听到邻桌大臣的窃窃私语,尉驰鸿气得胡子都发抖了。“大哥,他们太过分了!” 说尉驰瀚谋反,其罪当诛,甚至说要弹劾他的那些大臣里面,有极大一部分还是尉驰瀚这一派的人,里面不乏尉驰瀚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当尉驰瀚提出弹劾朱鄞祁的时候,这些人就明白尉驰瀚势必要扶持别人,可人家依旧装不知道,起哄废太子。而今窗户纸一旦被人捅破,这些人马上转而开始讨伐尉驰瀚。可见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领有多强! “大哥,我们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尉驰鸿一脸杀气腾腾地望着那群窃窃私语的大臣,恨不能用眼神将他们清一色灭干净。 “瞎嚷嚷什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尉驰瀚瞪了尉驰鸿一眼,对他大惊小怪的模样表示十分不满。成大事者,就得经得起流言蜚语和臭鸡蛋的轰炸。更何况,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事实归事实,这是一个用证据说话的年代!要定他们的逆谋之罪却还得拿得出证据来才行!就凭沈梦璐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想定他们一个逆谋之罪,未免太儿戏。 再说了,尉驰瀚十分确定,借那些大臣十个胆,他们也不敢上折子弹劾他,因为他手上都捏着他们的把柄。到时候,只怕他们还来不及等皇上罢免他,那些人就都被满门抄斩了! 尉家人是要辅佐朱鄞褶没错,不过皇位争夺战尚未开始呢!着什么急,慌什么神!他们现在依旧只是一心为女儿讨回公道的伤心父母! 沈梦璐以为这个时候挑拨离间是对他们的打击吗?恰恰相反,在尉驰瀚看来,倒是多亏了沈梦璐这声反击,才让他轻易看清了身边那些人,哪些可以用,哪些留不得! 朱鄞褶也听到了几句要讨伐他的话,朱鄞褶勾勾嘴角,笑得没心没肺。“四弟妹,占了先机未必能赢到最后!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另外,多谢四弟妹替为兄正名!” 朱鄞褶侧身摆出一个*的姿态,在沈梦璐耳边小小声撂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那劳烦四弟妹替京华姑姑照顾太子妃娘娘了。” 沈梦璐冷着眼眸站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位置。 朱鄞褶路过朱鄞祯身边的时候,被朱鄞祯一把扣住了手臂。 “你对梦儿说了什么?”朱鄞祯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满是愤怒。沈梦璐脸上的片刻冷凝没有逃过朱鄞祯的眼睛,对此,他担忧不已。 “四弟想知道为兄和四弟妹说了什么悄悄话,自己去问问四弟妹不就知道了。”朱鄞褶不以为意地拂开朱鄞祯的手臂。 “朱鄞褶,我警告你别乱来!”朱鄞祯懊恼地再一次扯住朱鄞褶的袖子。 “四弟难道第一天认识为兄吗?你该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胡来!”朱鄞褶一脸挑衅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眼眸一冷。“朱鄞褶,你想当皇帝,再重新投胎一次也不会有机会!”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的人,没资格跟我谈机会!”朱鄞褶再一次拂开了朱鄞祯的手,在朱鄞祯耳边小声说道。“老四,做人呐,不能太不厚道!你不想要的东西,还不许别人捡漏。这个不好,得改!” 没有对手的竞争是孤独的!朱鄞祯不想要这帝位,对朱鄞褶来说,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少了一点乐趣。 “朱鄞褶,别把你的狼子野心说得这么好听!”捡漏?!这年头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捡的!特么滴,到底是谁不厚道!朱鄞祯怒火中烧。 “老四,为兄只是实话实说。”朱鄞褶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确实是在捡别人不要的东西而已,尉妘妗也好,大明江山也好!朱鄞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可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 这大明江山,朱鄞祁不要,朱鄞祯也不要,与其让景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来管,到头来落得个江山易姓的下场。倒还不如由一开始就由他来守护!反正大家都姓朱,谁当皇帝,这大明江山还是朱家的江山,总比被别人抢走要好! 去你的实话实说!朱鄞褶要真是那么光明磊落,那就不用大费周章陷害他了!朱鄞祯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不要脸的朱鄞褶。 “哎呀,四弟啊,为兄来得晚,是为兄的不是,为兄自罚三杯,就当是给你和华妃赔罪了!四弟就莫要生气了!”朱鄞褶权当他们兄弟二人剑拔弩张的窃窃私语是闲话家常,朗声回了一句,结束了兄弟俩的对话。 嘿,沈梦璐,你黑我,我黑你相公!咱俩也扯平了!不过,但愿你能像我一样满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朱鄞褶别有深意地回头望了沈梦璐一眼,笑得格外开怀。 自罚三杯给朱鄞祯和华妃赔罪?!听到这句话的沈梦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朱鄞褶,你这挑拨来得晚了些,因为……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朱鄞祯。因为,有些事,真的无所谓了! ************************************************************************* 小插曲落幕,宴客厅再次回到了风平浪静的模样。最后一道菜上桌,前去请人的莫语却依旧没有回来。 “沐妃娘娘,微臣的夫人和丞相夫人为何迟迟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尉驰鸿怒气冲冲地再次发难,让原本被尉妘妗和朱鄞褶转移视线的人群,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消失半天的朱娉婷和赵云薇身上。 意外?这朱娉婷和赵云薇在这沐王府能出什么意外?众人的八卦火焰再次被点燃。 “梦儿,事有蹊跷,是不是再派人去看看?”谢老夫人也有些担忧。她倒是不担心朱娉婷和赵云薇出意外,怕就怕她们制造意外! “是,祖母,您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看看。”沈梦璐伸手招过凝霜,附耳交代了几句。 凝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尚未踏出宴客厅的门槛,莫语却回来了,带着一身充满血腥气的污秽和一脸焦灼。 “娘娘,奴婢无能!”莫语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沈梦璐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意外,果断是有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朱鄞祯急忙上前,莫语这番模样太惊悚了。 “王爷,娘娘,妍侧妃她……她……”莫语顾忌地望了一眼在场的宾客,话开了个头,却没敢往下说。 “王爷,还请王爷代臣妾招待各位贵客。还是由臣妾亲自去请京华姑姑和尉夫人吧!”沈梦璐语气坚定地对朱鄞祯发话,提醒他大局为重,莫要失态。 不管云溪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尉欣妍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这些都是沐王府的家务事,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好,为夫知道了,娘子当心!”朱鄞祯也很快恢复了平静,虽然心知必定又是尉欣妍在趁机捣鬼,却不得不将主场交给沈梦璐。朱鄞祯也知道,女人的战争,只有女人来打!   ☆、309.意外尉欣妍中毒(5000+) “好,为夫知道了,娘子当心!”朱鄞祯也很快恢复了平静,虽然心知必定又是尉欣妍在趁机捣鬼,却不得不将主场交给沈梦璐。朱鄞祯也知道,女人的战争,只有女人来打! “嗯。”沈梦璐轻应了声,转身就往外走。 “沐妃,本宫同你一道去!” “沐妃娘娘,老身随你同去!” 姬皇后和谢老夫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对望一眼,都心中有数,这朱娉婷和赵云薇久请不来,可绝对不是耍大牌这么简单。可让沈梦璐以一对三,单独赴战,她们二人谁也做不到。 随后起身的还有一脸病态的尉妘妗,“母后,臣妾也一道去!” 一时间,原本就空了一半的主桌,只剩下景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父王,母妃此去,不会出事吧?”景轩十分担心。尉欣妍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再加上朱娉婷和赵云薇这两人,景轩生怕沈梦璐吃了亏。 “没事,要相信你母妃!”朱鄞祯安抚地摸了摸景轩的脑袋,“现在你母妃有要事要处理,招待宾客的时候,就交给你和父王了!你随父王一同招呼宾客吧!” 要相信沈梦璐,这句话朱鄞祯说给景轩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景轩咬了咬唇,然后坚定地站起身来。“好,父王!我们要成为母妃坚强的后盾!”后院失火的时候,最怕前院的人趁火打劫。眼下他们父子二人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宾客稳住,尤其是将尉驰瀚和尉驰鸿稳住,不要让他们趁机闹事。 “好孩子!”朱鄞祯赞赏地拍了拍景轩的肩。 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二人各自收好了内心的担忧,端起沐王府主子的架子,神色自若地招呼来宾们开宴用膳。 喝着小酒的朱鄞褶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亲爱的四弟妹,为兄为你准备了不少惊喜,祝你玩得开心,玩得尽兴,玩得……风生水起! ********************************************************************************* 尉欣妍居住的云溪宫,眼下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尉欣妍脸色苍白地躺在chuang上,时不时呕出一口带着浓浓的腥气味儿的黑血,赵云薇泪眼莹莹地守在chuang边握着尉欣妍的手,眼里的焦虑几乎要把人吞没。 朱娉婷寒着眼眸坐在一边,在云溪宫伺候的婢女太监乌泱泱跪了一地。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主子病成这样竟没人知道!”朱娉婷面若寒霜,冷着嗓音审问跪在她面前的下人。 说尉欣妍病了,朱娉婷用的词还是十分含蓄的!事实上,尉欣妍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这一点,从她那一口口颜色发黑的污血中,就可以轻易判断出来。 尉欣妍竟然中毒了!这绝对是个意外!这是朱娉婷和赵云薇都没有预料到的!而尉欣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在朱娉婷和赵云薇面前毒发,这甚至可以说是巧合到令人疑心的意外! 朱娉婷和赵云薇原本来尉欣妍这边,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沈梦璐亲自来请,然后在当着姬皇后的面讨伐她!朱娉婷和赵云薇本来只是打算想拿沈梦璐在沐王府只手遮天,苛待侧妃姨娘来说事而已。 姬文华忌日这样的场合,沐王府其他侍妾没有出现,这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今日贵宾较多,而她们到底身份卑微。可连尉欣妍这个侧妃都没有出面,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到底尉欣妍虽然只是侧妃身份,可在沈梦璐嫁入沐王府之前,她到底在这沐王府当了好几年的家。 而尉欣妍也早就准备好了措辞,打算趁有朱娉婷和赵云薇为自己撑腰的时候,将沈梦璐纵容下人以下犯上的恶行统统说出来,趁机好好告一告恶状,再趁机收拾了凝霜。 自从上次凝霜威胁要杀了尉欣妍之后,她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偶尔看到凝霜,尉欣妍都能吓出一声冷汗。因为当日,尉欣妍清楚地在凝霜的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机。凝霜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这段日子,尉欣妍乖乖躲在云溪宫不胡乱蹦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畏惧凝霜。朱鄞祯和沈梦璐虽然都想除掉她,可是因为有种种顾忌,终究难以下手。可凝霜不一样,凝霜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不惜以死谢罪也要灭了尉欣妍的大无畏,到底是令尉欣妍害怕了。 人呐,都是惜命的!与其死个痛快,不如苟且偷生!尉欣妍在这沐王府再怎么过得生不如死,也期待着有翻身的那一天!更何况,就算是死,她也得拖着朱鄞祯和沈梦璐一起下地狱才行!抱着这样的信念,尉欣妍聪明地选择了明哲保身。惹不起的时候,先躲起来再说!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阎罗王要来收命的时候,谁也躲不过。 尉欣妍居然中毒了!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了! 沈梦璐,你好毒!躺在chuang上奄奄一息的尉欣妍,此刻心中充满了对沈梦璐的愤恨。 毒药来自何处?尉欣妍在吐出第一口黑血时,已经猜到了。原来沈梦璐派人送来的安神汤,果然是下了药的! “本宫在问你们,一个个都聋了吗?”见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朱娉婷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喝一声。“你是妍侧妃的贴身侍婢吧?你来回答我!” 跪在地上,给点到名的银翘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回……回丞相夫人,奴婢……奴婢不知道。” 尉欣妍从来都是好好的,没有出现过吐血的状况,这还是第一次,银翘压根也不知道尉欣妍中毒的事情。 本来,尉欣妍和朱娉婷赵云薇三人正悠闲地喝茶扯淡,然后等着沈梦璐上钩。莫语来请的时候,朱娉婷和赵云薇当仁不让地摆出了高傲的姿态,以沈梦璐故意怠慢为由,不肯出去。 “京华姑姑和我母亲,一位是堂堂丞相夫人,一位是堂堂忠勇侯夫人,理应由沐妃娘娘亲自来请!沐妃娘娘就派你一个丫头来,岂不是故意怠慢!你去通知沐妃娘娘,让她亲自来赔礼道歉!”尉欣妍趾高气扬地对莫语发话。 “丞相夫人,尉夫人,沐妃娘娘正在陪伴皇后娘娘,不便亲自前来,这才差了奴婢来请,还请丞相夫人和尉夫人见谅!”莫语权当没有尉欣妍是隐形人,只客气地对着朱娉婷和赵云薇说话。莫语对尉欣妍的故意挑事,十分厌恶。姬皇后重要,还是朱娉婷和赵云薇重要,明眼人都能轻易分辨。 “贱婢!你竟敢无视本宫!”莫语对尉欣妍的彻底无视,令她暴怒不已,她一个巴掌就朝莫语呼了过去,却被呼了个空,反而一个踉跄,自己差点摔倒。 “丞相夫人,尉夫人,皇后娘娘和所有贵客都在等着您们开宴,还请二位高抬贵脚,随奴婢去宴客厅吧!”莫语敏捷地闪身躲开了尉欣妍的手掌,再一次无视尉欣妍。 莫语再一次抬出姬皇后,而没有提到沈梦璐,也是在提醒朱娉婷和赵云薇,今天在场的来宾当中,她们俩不是最有资格拿乔的!事情闹开了,于她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朱娉婷面色一沉,“沐妃娘娘好家教啊!原本本宫以为妍侧妃说沐妃纵容下人以下犯上,是夸大其词了!今日一见才知道,事实果真如此!一个奴婢,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我们这些客人了!” 莫语被朱娉婷这番说辞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尉欣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令人发指,凝霜,莫语和阎如一三人对尉欣妍爱搭不理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莫语倒是没想到,因为她一时的疏忽,竟然会因此让她对尉欣妍的不敬成为朱娉婷抨击沈梦璐的把柄。 “京华姑姑,这下您该相信妍儿没有撒谎了吧!沐妃素日里就是这么纵容下人的!今日是有京华姑姑和母亲在,她对妍儿才没有特别过分,要是换在平时,换在平时,恐怕早就又回手了。姑姑您是不知道,她们甚至曾经扬言要杀了妍儿呢!”尉欣妍不失良机地告起状来。 本来莫语来之前,尉欣妍也对朱娉婷和赵云薇提过自己在沈梦璐面前受了不少委屈的事,想请朱娉婷为自己做主,朱娉婷只是随口应付了过去。因为尉欣妍是什么姓子,朱娉婷也有所了解,尉欣妍颠倒黑白,夸大其词的行为,朱娉婷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更何况,她们今日来这云溪宫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替尉欣妍出头。有些事情太刻意了,反倒是暴露了她们的*居心了。 可现在,莫语的放肆摆在眼前,她的过激言语,显然也激怒了朱娉婷,这不失为是收拾她的好机会!不管是莫语也好,凝霜也好,她们都是沈梦璐器重的丫头,随便除掉哪一个,对沈梦璐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姑姑不是责怪妍儿不识大体,莫语出席华妃娘娘的忌日么。其实……其实哪里是妍儿对华妃娘娘不敬,故意不出现的,妍儿实在是,实在是怕遇到这些个目中无人的丫环,到时候……到时候妍儿在众人面前丢脸不说,还会连累了忠勇侯府和丞相府丢脸,所以……所以……妍儿才……”尉欣妍恰到好处地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无限委屈尽在哽咽声中。 赵云薇十分心疼地将尉欣妍护在怀里,愤愤不平地对朱娉婷说到,“京华嫂嫂,妍儿怎么说也是我们忠勇侯府的嫡小姐,也是丞相大人的亲侄女,被沐妃欺负也就算了,毕竟沐妃才是正妻。可连沐妃身边的丫头都对她如此无礼,这叫我这个当母亲的,实在是心碎难忍。虽说这沐王府的家务事,外人不便干预,可今日嫂嫂要是不能为妍儿做主,讨回一个公道,只怕,只怕从今往后,我这个忠勇侯夫人都要无言踏出侯府一步了!” “嫂嫂,求嫂嫂为我们家妍儿做主啊!”赵云薇拖着尉欣妍往朱娉婷面前一跪,整一对受尽了天大冤屈的母女。 莫语见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么下去,这事态要变得无法控制了!她没将朱娉婷和赵云薇请到宴客厅不说,反而要将沈梦璐扯进云溪宫来了! 莫语有些着急起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思索了一会儿,莫语咬了咬牙,索姓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妍侧妃,你不要含血喷人!分明是你对沐妃娘娘直呼其名,无理谩骂,对沐妃娘娘大不敬在先!而每一次也都是因为妍侧妃你动手打人在先,奴婢们才闪躲避让的!沐妃娘娘仁善,一再对你宽容,你现在竟恶人先告状,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莫语决定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过去。 “你现在知道被人不敬的滋味不好受了,你对咱们娘娘大不敬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是你自己的行为让人难以对你尊敬呢?妍侧妃,我告诉你,我只是无视你,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有一剑杀了你为我们娘娘报仇,已经算是对你客气了!要不是咱们娘娘仁善,就你做的恶事,你死千遍万遍都不够!”莫语寒着眼眸指着尉欣妍的鼻子叫骂到,如星辰一般闪耀的眼眸里是毫无畏惧的大义凌然。 尉欣妍被莫语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谩骂,骂得目瞪口呆,连装哭都给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莫语竟然会胆大妄为到当着朱娉婷和赵云薇的面,这样肆无忌惮的骂她。 赵云薇也有些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苦命的妍儿啊!母亲还以为你嫁进沐王府是让你当主子享福来的,没想到,你却是过着被虾仁欺压,猪狗不如的日子!这叫我们忠勇侯府的脸往哪儿搁啊!走,妍儿,跟母亲走,咱们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去!”赵云薇说着拉起尉欣妍就要往门外冲。 “妍侧妃,要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去丢这个脸!你要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之前,先想想自己的罪孽吧!不知道到时候皇后娘娘是会处置你先,还是处置奴婢先!”莫语冷笑一声。 尉欣妍毒害景轩的事,她们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沈梦璐为了所谓的大局,可以一再忍让,一再放过尉欣妍,她们可不行!她们早就看这个尉欣妍不爽了,当初尉欣妍用藏红珠害沈梦璐的时候,莫语等人就想除掉她了!要是今日她莫语能为沈梦璐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她莫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莫语一句话,顿时让赵云薇和尉欣妍止住了脚步。二人同时想到了景轩中毒一事。尉欣妍害怕此事曝光被姬皇后追究,而赵云薇却是怕因此牵扯出他们暗暗动用了朱娉婷身边的小育子的事,惹怒了朱娉婷。 尉欣妍母女二人眼里同时闪过的慌乱和迟疑,没有逃过朱娉婷的眼睛,朱娉婷眼眸一沉,莫语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然也听得懂。 景轩当日被沈恭卿意外推攘落水引发出中毒一事,朱娉婷早就知道了。可小育子在景轩落水后,捂住景轩口鼻欲害景轩溺毙一事,朱娉婷却是不清楚的。事情败落之后,小育子悬梁自尽,朱鄞祯对外却只说小育子是在救景轩的时候,不小心溺毙的。所以这其中的内幕,朱娉婷尚不知情。 而朱娉婷更不知道的是,尉欣妍之所以能使唤动小育子,并不是她有本事收买小育子,而是因为她是假传这是朱娉婷的命令,才让小育子勇往直前,并主动以死谢罪的。而尉欣妍当日拿给小育子的所谓的朱娉婷的亲笔书信,则是赵云薇仿照朱娉婷的笔迹临摹的。而那书信上,代表朱娉婷身份的私戳,则是赵云薇让尉欣妍的姐姐,朱娉婷的儿媳妇尉欣婕,偷偷盖的。 而这个事情,甚至是连尉驰鸿都不知情的。因此,听到莫语这句话,赵云薇真心是害怕了。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一旦闹开,尉欣妍没有好下场不说,还会牵累到尉欣婕和赵云薇自己…… ************************************************************************************* 一更五千先奉上!二更正在努力中!大家周末愉快!   ☆、310.你不怕找死,我还怕丢脸(4000+) 赵云薇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却没有办法不顾念女儿。尉欣妍或许是自作自受,可尉欣婕到底是无辜的。尉欣婕暗中挪用朱娉婷印章一事一旦被张扬出去,那么赵欣婕未来在丞相府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贱婢,你太放肆了!”尉欣妍气得浑身发抖,她被沈梦璐威胁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被一个下人威胁,真心是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贱婢,你以为我真不敢教训你吗?” “要教训我也得你有这个本事!”莫语扬着脑子,冷声回答。区区一个尉欣妍,莫语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尉欣妍再敢对她扬手,她就一掌劈死这个造死的尉欣妍,一了百了算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个一命抵一命的事! 可尉欣妍却没有动手,或者说尉欣妍没有傻到已经察觉到了莫语的眼里的杀意,还傻不隆冬地往上凑! 尉欣妍毒害景轩一事,迟早是要曝光的,尉欣妍突然之间也萌生了一种豁出去的念头。自从景轩落水被沈梦璐救活之后,她的人生从此颠覆,从云端跌进了粪坑。整日活得提心吊胆不说,现在还被几个丫环踩到了头上,这样的日子,尉欣妍真心也是受够了! 可沈梦璐真以为她没有把柄落到她手中吗?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一张足以让沈梦璐也从此跌进粪坑的王牌!尉欣妍眼里闪过一抹毒辣。来吧,沈梦璐,要死,大家一起死! “母亲,走!我们找皇后娘娘评理去!”尉欣妍反手拉住赵云薇就要走。 尉欣妍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赵云薇却是不干了!尉欣妍这是要将她们往死路上拖啊! “胡闹什么!”赵云薇拖住尉欣妍,低声呵斥了一句,“你真想找死吗?” “母亲,女儿反正是迟早要死的人,今日女儿被一个下人踩到头上,要是女儿再不为自己出头,怕是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要生不如死了!”尉欣妍想得没有赵云薇那么周全,怒不可遏的她,想到的也只有自己,丝毫没有计算到她要与沈梦璐拼命,到时候死的不只有她,还有赵云薇和尉欣婕,甚至是整个忠勇侯府! 听了尉欣妍这句话,赵云薇的心陡然一沉。她不确定这尉欣妍到底是真的不懂这背后的利益牵扯还是压根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安慰。想到当日因为初黛一事,令赵云薇在安护侯府大大丢脸一事,尉欣妍非但没有半句慰问,反而一再责问她为何失败,赵云薇原本炽热的心,瞬间冷了一半。 “你不怕找死,我还怕丢脸呢!”赵云薇冷冷地拂开了尉欣妍的手,转头对着朱娉婷笑道,“京华嫂嫂,让皇后娘娘久等确实也是不妥,不如我们去用膳吧!” 赵云薇的突然变脸,令朱娉婷皱了皱眉。一开始坚持要闹事的是赵云薇,现在突然妥协的又是她,这未免太善变。不过赵云薇如此善变,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想必之下,尉欣妍这么盛气凌然主动要找姬皇后的模样,倒是让朱娉婷起了几分好奇心。 尉欣妍虽然有些傻,可还不至于傻到自找死路的地步,怕是她手上另有扳倒沈梦璐的证据。到底尉欣妍掌握了什么?朱娉婷很有兴趣知道。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尉欣妍不敢相信赵云薇会这个时候突然离弃自己。被父亲遗弃,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曾经一度,尉欣妍也担心过会被自己的母亲遗弃,没想到,这样的噩梦,最终成为了现实。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尉欣妍更加决然了,更加坚定了她与沈梦璐一决死战的决心。“好,母亲既然不能站在女儿这一边,那女儿只好自己去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了!” 尉欣妍恨恨地一拂袖,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赵云薇低喝一声,却没能喝住尉欣妍离开的步伐。 赵云薇气恼地一跺脚,转头对莫语发话,“你拦住她的话,我就说服丞相夫人一道去宴客厅!” 莫语搞不懂这母女俩在这个时候闹什么翻脸的戏码,不过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请朱娉婷和赵云薇去宴客厅用膳,管她们母女翻脸不翻脸。 “好!”莫语应了一声,飞身挡到了尉欣妍面前,张手拦住了尉欣妍的去路。“妍侧妃,你还是乖乖听你母亲的话吧!”听妈妈话的,才是好孩子呐! “滚开!”尉欣妍寒着脸。 莫语自然是不让的。“丞相夫人,尉夫人,您们二位快请吧!这会儿怕是所有人都在等着您们开宴了!” “京华嫂嫂,我们走吧!不然皇后娘娘责备我们不说,大家都要以为我们不懂礼数了。”赵云薇也改变了态度,好声好气地劝到。 朱娉婷搞不懂这母女二人在演什么双簧,对赵云薇的反复无常也感到十分不耐烦。不过既然剧本已经发生了更改,朱娉婷也不想做无谓的坚持,沉着脸站起身来。 赵云薇暗暗松了口气,跟在朱娉婷身后准备离去。 被莫语挡住去路的尉欣妍,一见二人要弃自己而去,顿时有些着急,头脑一热就朝莫语撞过去,打算开出一条血路。莫语侧身一闪,尉欣妍用力过猛,便直直朝门框撞去。 莫语一见情形不对,赶紧伸手去捞尉欣妍,结果尉欣妍没撞到门框,却一口血喷到了莫语身上…… 云溪宫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 沈梦璐等人去云溪宫的路上,一脸自责的莫语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沈梦璐听。 黑血?!尉欣妍竟然中毒了! 沈梦璐的面色十分凝重,当机立断交代阎如一去请付博文过来,自己则加快脚步向云溪宫赶去。 远远跟在沈梦璐身后的姬皇后和谢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老夫人,妍侧妃中毒一事,你怎么看?”事出突然,姬皇后也无所谓沈梦璐撇下她和谢老夫人的举动,只纡尊降贵地扶着谢老夫人的手,缓步走着。 “沐妃娘娘精通医术,待娘娘和太医诊断之后便能知晓一二。”谢老夫人含蓄地回答。怎么看?显然这是一场阴谋!不过到底是在搞鬼,现在还说不好!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谢老夫人可不会胡乱回答,以免祸从口出。 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的尉妘妗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尉欣妍在这个时候爆出中毒,可真会挑时间啊! 沈梦璐赶到云溪宫的时候,尉欣妍已经陷入昏迷。 赵云薇面目哀戚,哭得两眼红肿。赵云薇虽说对这个女儿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尉欣妍的自私自利也倍感失望,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女儿,当真亲眼看着尉欣妍在自己面前倒下,赵云薇还是像被人剜心割肉了一般痛苦。 朱娉婷一直寒着脸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石化的塑雕,连沈梦璐进来都没引起她的丝毫反应。 沈梦璐看到chuang毫无生气的尉欣妍,和赵云薇悲痛欲绝的模样,一颗心猛地一沉。这尉欣妍要是突然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尉夫人,请让一下,让本宫看看!”沈梦璐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只想快点弄清楚尉欣妍的症状。这尉欣妍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赵云薇却是不肯让,也不肯让沈梦璐碰尉欣妍。“走开!你少在这边假惺惺的!”赵云薇眼中含泪,眸光带恨。“沐妃,你好狠的心!为何要毒害我的妍儿?自从你嫁进沐王府,我们妍儿已经多番忍让,你为何还步步紧逼,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沈梦璐眼眸一冷,“尉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妍侧妃中毒一事,与本宫没有关系!”事情都还没闹清楚,这赵云薇就着急着慌地往她头上泼脏水,这难免不让沈梦璐疑心,尉欣妍中毒一事,是这母女俩合伙演的苦情戏。 “尉夫人,请你让开!让本宫替妍侧妃诊治一番再说!”赵云薇越是阻拦,沈梦璐越怀疑尉欣妍中毒一事是另有玄机,不然,这尉欣妍毒发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了些!什么时候毒发不好,偏偏在今天这样宾客云集的日子!在谁面前毒发不好,偏偏在朱娉婷和赵云薇面前! “不让!万一你再趁机加害妍儿怎么办?”赵云薇一脸坚决地张手挡在沈梦璐面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银针能救人,亦能杀人!沈梦璐的医术令人惊叹没错,可万一……赵云薇不敢冒险。 “尉夫人是等着看她送死还是害怕本宫发现事情有假?”沈梦璐清冷的嗓音带着一抹极力压制的怒气。不管尉欣妍中毒是意外还是有预谋的,看她现在脸色发青的模样,若不及时排毒,只怕当真要去见阎罗王去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有假?”赵云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对于沈梦璐做贼的喊做贼的行为感到极度不可思议。尉欣妍陷入昏迷之前,清楚地说了是沈梦璐下毒害她的,这沈梦璐竟然还敢反过来倒打一把,怀疑赵云薇作假。 “你竟然以为是我在设计我女儿来陷害你吗?”赵云薇颤抖着手,指着沈梦璐。“沈梦璐,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如此恶毒!” 恶毒?到底是谁恶毒?要是这毒真是赵云薇下的,沈梦璐表示也不足为奇。 沈梦璐冷笑一声,“事实如何,尉夫人心如明镜。尉夫人要是当真问心无愧,就请让开让本宫替她诊治,不然尉夫人就等着为你女儿收尸吧!” 收尸?!赵云薇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她转头望了一眼面若白纸的尉欣妍,有些纠结。看沈梦璐衣服问心无愧的模样,让赵云薇有些动摇,难道尉欣妍中毒一事,当真与她无关?可尉欣妍明明说得很清楚,是沈梦璐让她喝的安神汤有问题。 不行!万一沈梦璐趁机动手脚,那尉欣妍恐怕真的要见阎王了!先前尉欣妍拖着赵云薇的手,反复嘱咐过赵云薇,不能相信沈梦璐,不能让沈梦璐动她。无论如何,赵云薇都不能将尉欣妍的生命交到沈梦璐手中。“请太医!请太医来诊治!” 赵云薇可笑的坚持,令沈梦璐笑了。从赵云薇的反应中,沈梦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尉欣妍中毒一事,不是赵云薇搞的鬼! “既然尉夫人坚持,那就随你吧!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沈梦璐索姓也不再坚持,好整以暇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口气。 生死由命,当妈的都不担心自己女儿的死活,她瞎操什么心。 一直静默不语的朱娉婷,倒是也看明白了一件事情,尉欣妍中毒,这沈梦璐是当真不知情的。 到底是谁给尉欣妍下的毒?这个问题值得深究啊! 付博文和姬皇后,谢老夫人是同一时间到达的。付博文二话不说,就先撸袖子为尉欣妍搭脉。 看到跟在姬皇后身后,一脸病态的尉妘妗,朱娉婷原本如雕塑一般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 “你来干什么?”趁着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尉欣妍身上的时候,朱娉婷走到尉妘妗身边,低声质问到。 “母亲,你们热热闹闹来沐王府看戏,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落在东宫,多寂寞!”尉妘妗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朱娉婷的脸立马黑了。 ************************************************************************** 二更四千奉上!   ☆、310.你不怕找死,我还怕丢脸(4000+) 赵云薇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却没有办法不顾念女儿。尉欣妍或许是自作自受,可尉欣婕到底是无辜的。尉欣婕暗中挪用朱娉婷印章一事一旦被张扬出去,那么赵欣婕未来在丞相府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贱婢,你太放肆了!”尉欣妍气得浑身发抖,她被沈梦璐威胁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被一个下人威胁,真心是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贱婢,你以为我真不敢教训你吗?” “要教训我也得你有这个本事!”莫语扬着脑子,冷声回答。区区一个尉欣妍,莫语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尉欣妍再敢对她扬手,她就一掌劈死这个造死的尉欣妍,一了百了算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个一命抵一命的事! 可尉欣妍却没有动手,或者说尉欣妍没有傻到已经察觉到了莫语的眼里的杀意,还傻不隆冬地往上凑! 尉欣妍毒害景轩一事,迟早是要曝光的,尉欣妍突然之间也萌生了一种豁出去的念头。自从景轩落水被沈梦璐救活之后,她的人生从此颠覆,从云端跌进了粪坑。整日活得提心吊胆不说,现在还被几个丫环踩到了头上,这样的日子,尉欣妍真心也是受够了! 可沈梦璐真以为她没有把柄落到她手中吗?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一张足以让沈梦璐也从此跌进粪坑的王牌!尉欣妍眼里闪过一抹毒辣。来吧,沈梦璐,要死,大家一起死! “母亲,走!我们找皇后娘娘评理去!”尉欣妍反手拉住赵云薇就要走。 尉欣妍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赵云薇却是不干了!尉欣妍这是要将她们往死路上拖啊! “胡闹什么!”赵云薇拖住尉欣妍,低声呵斥了一句,“你真想找死吗?” “母亲,女儿反正是迟早要死的人,今日女儿被一个下人踩到头上,要是女儿再不为自己出头,怕是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要生不如死了!”尉欣妍想得没有赵云薇那么周全,怒不可遏的她,想到的也只有自己,丝毫没有计算到她要与沈梦璐拼命,到时候死的不只有她,还有赵云薇和尉欣婕,甚至是整个忠勇侯府! 听了尉欣妍这句话,赵云薇的心陡然一沉。她不确定这尉欣妍到底是真的不懂这背后的利益牵扯还是压根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安慰。想到当日因为初黛一事,令赵云薇在安护侯府大大丢脸一事,尉欣妍非但没有半句慰问,反而一再责问她为何失败,赵云薇原本炽热的心,瞬间冷了一半。 “你不怕找死,我还怕丢脸呢!”赵云薇冷冷地拂开了尉欣妍的手,转头对着朱娉婷笑道,“京华嫂嫂,让皇后娘娘久等确实也是不妥,不如我们去用膳吧!” 赵云薇的突然变脸,令朱娉婷皱了皱眉。一开始坚持要闹事的是赵云薇,现在突然妥协的又是她,这未免太善变。不过赵云薇如此善变,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想必之下,尉欣妍这么盛气凌然主动要找姬皇后的模样,倒是让朱娉婷起了几分好奇心。 尉欣妍虽然有些傻,可还不至于傻到自找死路的地步,怕是她手上另有扳倒沈梦璐的证据。到底尉欣妍掌握了什么?朱娉婷很有兴趣知道。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尉欣妍不敢相信赵云薇会这个时候突然离弃自己。被父亲遗弃,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曾经一度,尉欣妍也担心过会被自己的母亲遗弃,没想到,这样的噩梦,最终成为了现实。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尉欣妍更加决然了,更加坚定了她与沈梦璐一决死战的决心。“好,母亲既然不能站在女儿这一边,那女儿只好自己去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了!” 尉欣妍恨恨地一拂袖,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赵云薇低喝一声,却没能喝住尉欣妍离开的步伐。 赵云薇气恼地一跺脚,转头对莫语发话,“你拦住她的话,我就说服丞相夫人一道去宴客厅!” 莫语搞不懂这母女俩在这个时候闹什么翻脸的戏码,不过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请朱娉婷和赵云薇去宴客厅用膳,管她们母女翻脸不翻脸。 “好!”莫语应了一声,飞身挡到了尉欣妍面前,张手拦住了尉欣妍的去路。“妍侧妃,你还是乖乖听你母亲的话吧!”听妈妈话的,才是好孩子呐! “滚开!”尉欣妍寒着脸。 莫语自然是不让的。“丞相夫人,尉夫人,您们二位快请吧!这会儿怕是所有人都在等着您们开宴了!” “京华嫂嫂,我们走吧!不然皇后娘娘责备我们不说,大家都要以为我们不懂礼数了。”赵云薇也改变了态度,好声好气地劝到。 朱娉婷搞不懂这母女二人在演什么双簧,对赵云薇的反复无常也感到十分不耐烦。不过既然剧本已经发生了更改,朱娉婷也不想做无谓的坚持,沉着脸站起身来。 赵云薇暗暗松了口气,跟在朱娉婷身后准备离去。 被莫语挡住去路的尉欣妍,一见二人要弃自己而去,顿时有些着急,头脑一热就朝莫语撞过去,打算开出一条血路。莫语侧身一闪,尉欣妍用力过猛,便直直朝门框撞去。 莫语一见情形不对,赶紧伸手去捞尉欣妍,结果尉欣妍没撞到门框,却一口血喷到了莫语身上…… 云溪宫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 沈梦璐等人去云溪宫的路上,一脸自责的莫语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沈梦璐听。 黑血?!尉欣妍竟然中毒了! 沈梦璐的面色十分凝重,当机立断交代阎如一去请付博文过来,自己则加快脚步向云溪宫赶去。 远远跟在沈梦璐身后的姬皇后和谢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老夫人,妍侧妃中毒一事,你怎么看?”事出突然,姬皇后也无所谓沈梦璐撇下她和谢老夫人的举动,只纡尊降贵地扶着谢老夫人的手,缓步走着。 “沐妃娘娘精通医术,待娘娘和太医诊断之后便能知晓一二。”谢老夫人含蓄地回答。怎么看?显然这是一场阴谋!不过到底是在搞鬼,现在还说不好!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谢老夫人可不会胡乱回答,以免祸从口出。 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的尉妘妗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尉欣妍在这个时候爆出中毒,可真会挑时间啊! 沈梦璐赶到云溪宫的时候,尉欣妍已经陷入昏迷。 赵云薇面目哀戚,哭得两眼红肿。赵云薇虽说对这个女儿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尉欣妍的自私自利也倍感失望,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女儿,当真亲眼看着尉欣妍在自己面前倒下,赵云薇还是像被人剜心割肉了一般痛苦。 朱娉婷一直寒着脸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石化的塑雕,连沈梦璐进来都没引起她的丝毫反应。 沈梦璐看到chuang毫无生气的尉欣妍,和赵云薇悲痛欲绝的模样,一颗心猛地一沉。这尉欣妍要是突然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尉夫人,请让一下,让本宫看看!”沈梦璐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只想快点弄清楚尉欣妍的症状。这尉欣妍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赵云薇却是不肯让,也不肯让沈梦璐碰尉欣妍。“走开!你少在这边假惺惺的!”赵云薇眼中含泪,眸光带恨。“沐妃,你好狠的心!为何要毒害我的妍儿?自从你嫁进沐王府,我们妍儿已经多番忍让,你为何还步步紧逼,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沈梦璐眼眸一冷,“尉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妍侧妃中毒一事,与本宫没有关系!”事情都还没闹清楚,这赵云薇就着急着慌地往她头上泼脏水,这难免不让沈梦璐疑心,尉欣妍中毒一事,是这母女俩合伙演的苦情戏。 “尉夫人,请你让开!让本宫替妍侧妃诊治一番再说!”赵云薇越是阻拦,沈梦璐越怀疑尉欣妍中毒一事是另有玄机,不然,这尉欣妍毒发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了些!什么时候毒发不好,偏偏在今天这样宾客云集的日子!在谁面前毒发不好,偏偏在朱娉婷和赵云薇面前! “不让!万一你再趁机加害妍儿怎么办?”赵云薇一脸坚决地张手挡在沈梦璐面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银针能救人,亦能杀人!沈梦璐的医术令人惊叹没错,可万一……赵云薇不敢冒险。 “尉夫人是等着看她送死还是害怕本宫发现事情有假?”沈梦璐清冷的嗓音带着一抹极力压制的怒气。不管尉欣妍中毒是意外还是有预谋的,看她现在脸色发青的模样,若不及时排毒,只怕当真要去见阎罗王去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有假?”赵云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对于沈梦璐做贼的喊做贼的行为感到极度不可思议。尉欣妍陷入昏迷之前,清楚地说了是沈梦璐下毒害她的,这沈梦璐竟然还敢反过来倒打一把,怀疑赵云薇作假。 “你竟然以为是我在设计我女儿来陷害你吗?”赵云薇颤抖着手,指着沈梦璐。“沈梦璐,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如此恶毒!” 恶毒?到底是谁恶毒?要是这毒真是赵云薇下的,沈梦璐表示也不足为奇。 沈梦璐冷笑一声,“事实如何,尉夫人心如明镜。尉夫人要是当真问心无愧,就请让开让本宫替她诊治,不然尉夫人就等着为你女儿收尸吧!” 收尸?!赵云薇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她转头望了一眼面若白纸的尉欣妍,有些纠结。看沈梦璐衣服问心无愧的模样,让赵云薇有些动摇,难道尉欣妍中毒一事,当真与她无关?可尉欣妍明明说得很清楚,是沈梦璐让她喝的安神汤有问题。 不行!万一沈梦璐趁机动手脚,那尉欣妍恐怕真的要见阎王了!先前尉欣妍拖着赵云薇的手,反复嘱咐过赵云薇,不能相信沈梦璐,不能让沈梦璐动她。无论如何,赵云薇都不能将尉欣妍的生命交到沈梦璐手中。“请太医!请太医来诊治!” 赵云薇可笑的坚持,令沈梦璐笑了。从赵云薇的反应中,沈梦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尉欣妍中毒一事,不是赵云薇搞的鬼! “既然尉夫人坚持,那就随你吧!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沈梦璐索姓也不再坚持,好整以暇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口气。 生死由命,当妈的都不担心自己女儿的死活,她瞎操什么心。 一直静默不语的朱娉婷,倒是也看明白了一件事情,尉欣妍中毒,这沈梦璐是当真不知情的。 到底是谁给尉欣妍下的毒?这个问题值得深究啊! 付博文和姬皇后,谢老夫人是同一时间到达的。付博文二话不说,就先撸袖子为尉欣妍搭脉。 看到跟在姬皇后身后,一脸病态的尉妘妗,朱娉婷原本如雕塑一般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 “你来干什么?”趁着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尉欣妍身上的时候,朱娉婷走到尉妘妗身边,低声质问到。 “母亲,你们热热闹闹来沐王府看戏,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落在东宫,多寂寞!”尉妘妗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朱娉婷的脸立马黑了。 ************************************************************************** 二更四千奉上!   ☆、311.沈梦璐,你还我妍儿命来〔3000+〕 “母亲,你们热热闹闹来沐王府看戏,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落在东宫,多寂寞!”尉妘妗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朱娉婷的脸立马黑了。 尉妘妗说完这句话却是不再理会朱娉婷了,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不悦。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尉欣妍身上,如在场其他人一般,等待着付博文给出一个诊断结果。 朱娉婷的脸色,从此再也没有晴过。尉妘妗对自己一反常态的不恭,令朱娉婷十分闹心。尉妘妗,似乎已经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 付博文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具压力地为尉欣妍诊脉。随着付博文越来越凝重的脸色,赵云薇一颗心也越发沉重起来。 “付太医,我女儿她……她怎么样了?”待付博文一松开手,赵云薇便迫不及待发问。 付博文同情地望了一眼赵云薇,然后转身走到姬皇后和沈梦璐面前,躬身回话,“皇后娘娘,沐妃娘娘,微臣无能,妍侧妃娘娘,怕是……怕是回天乏术了!” 回天乏术?!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而赵云薇更是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沈梦璐转过头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尉欣妍,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尉欣妍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既然留着尉欣妍的命这么久,自然要让她死得够本,死得值回本钱才行!尉欣妍想死,还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尉欣妍就算是要死,也得先洗清她的一身罪孽才行!只要尉欣妍还有一口气在,沈梦璐就势必会把她的命先拉回来,虐够本了再送她去见阎王! “说具体的!妍侧妃中的是什么毒?”姬皇后冷着脸发问,这付博文诊了半天,啥药也没用,就扔出一句回天乏术,未免太儿戏。 “回皇后娘娘,妍侧妃娘娘中的毒名唤七七散,是一种慢性毒药。妍侧妃娘娘显然已经中毒有一阵子了,而今她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加上毒气攻心,怕是回天无力了。”付博文恭敬地回答。 七七散,无色无味,是最好的一味慢性毒药。正常情况,在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毒发身亡。不过脾气暴躁者,毒发时间却会大大提前。而尉欣妍提前毒发,显然与她的坏脾气有直接关系! 七七散?!赵云薇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恨意,果然是这沈梦璐下的狠手!这段日子,沈梦璐日日命人给尉欣妍送的安神汤果然有问题!因为当初她们费心掺到景轩的安神汤里的毒药就是这七七散! “沈梦璐,你还我妍儿命来!”急怒攻心的赵云薇突然疯了一样扑向沈梦璐,一副想与沈梦璐拼命的模样。 沈梦璐正专心思索着救尉欣妍一命的方法,等到她反应过来赵云薇的动作时,赵云薇已经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了。 “沐妃,小心!”姬皇后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提醒沈梦璐闪开,沈梦璐身边的凝霜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了。 凝霜手指一弹,劲风直逼赵云薇的膝盖。赵云薇只觉得膝盖突然一软,压根来不及收回力道,连沈梦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不说,反而狠狠地面部朝地,跌了一个狗啃泥。 “啊……”赵云薇痛呼一声,趴在地上,捂着鼻子哀嚎不已。该死的,她的鼻梁好像断了。 “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沈梦璐冷着眼眸望着跪趴在她面前的赵云薇,这赵云薇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当着姬皇后的面冲撞她。 “尉夫人,对本宫行如此大礼,本宫可收受不起!凝霜,还不快请尉夫人起来。”沈梦璐故意曲解赵云薇那句“还我妍儿命来”,权当赵云薇突然对她下跪是为了求她救人。“尉夫人无须多礼,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救醒妍侧妃的!”救醒,而不是救活! “沈梦璐,你少假惺惺了!”赵云薇用力甩开了凝霜伸向她的手,自己捂着鼻子站起身来,扑通一声就朝姬皇后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是她给我妍儿下的毒,请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妾的女儿一个公道!” “尉夫人,此话怎讲?”姬皇后的脸色阴郁得可怕。赵云薇如此信誓旦旦之人沈梦璐对尉欣妍下毒,这可不像是一个伤心的母亲说的胡话而已,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沈梦璐与尉欣妍之间的恩怨,姬皇后心知肚明。在她们二人之中,姬皇后虽然偏心沈梦璐居多,可是沈梦璐要是当真因为私怨而对尉欣妍做出下毒之事,姬皇后也是无法姑息的。 “凡事都要讲求个理据!尉夫人你可有这么证据证明沐妃便是下毒之人?”姬皇后摆出了公正廉明的姿态。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证据,不过这话却是臣妾的女儿亲口所言的!”赵云薇满目哀戚地转头望了一眼尉欣妍,望向沈梦璐的眼神充满了愤懑和怨毒。 “臣妾的女儿在昏迷之前,曾亲口告诉臣妾,是沈梦璐对她下的毒。还请皇后娘娘明察!此事,丞相夫人可为臣妾做证!”怕姬皇后不信,赵云薇顺势抬出了朱娉婷。 朱娉婷抬了抬眼皮,却是没有出声应和。尉欣妍一边吐血,一边说是沈梦璐下毒害她的,这个是事实没错,不过尉欣妍说的是不是真的,却不好说。 姬皇后也没有找朱娉婷求证的意思,只是敛眉望向沈梦璐。“沐妃,你有何解释?” 解释?沈梦璐扯了扯嘴角,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母后,臣妾没有下毒。”沈梦璐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不过……” 沈梦璐话锋一转,朝姬皇后盈盈一福。“母后,臣妾相信尉夫人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也绝对没有诬陷臣妾的意思。不过既然说臣妾是下毒之人,是妍侧妃的说辞。那臣妾以为最好还是等妍侧妃醒来以后,由臣妾直接跟妍侧妃对峙比较妥当。毕竟,眼下比起追究中毒来源,救治妍侧妃更重要。母后,您认为呢?” 沈梦璐心平气和的一番话,让谢老夫人露出了笑容。谢老夫人自然是相信沈梦璐不会做出下毒之事的,本来谢老夫人还担心沈梦璐会应付不过来,眼下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沈梦璐完全可以将此事处理妥当! 沈梦璐如此坦然自若,又如此分得清缓急轻重,姬皇后也缓和了面部表情。不过尉欣妍而今昏迷不醒,要跟她对峙,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沐妃有把握救醒妍侧妃吗?”虽然沈梦璐的医术精湛是众所周知的,可付博文都说了尉欣妍已经毒气攻心,救不回来了……姬皇后难免有些疑心。 “母后,为了臣妾的清白,臣妾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沈梦璐话说得客气,眼里却闪烁着十足的自信,闪耀动人。 姬皇后了然地点了点头,神色庄重地对赵云薇发话,“尉夫人,此事本宫自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说法!眼下最要紧还是先让沐妃和太医替妍侧妃医治吧!” 不等赵云薇回复,姬皇后又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谢老夫人说话,“老夫人,京华,午宴已经开始了,我们离席太久也不好,不如你们随本宫一道用膳去吧!”既然沈梦璐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姬皇后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今天终归是姬文华的忌日,沐王府又宾客众多,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 谢老夫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而朱娉婷一是知道尉欣妍中毒另有隐情,不敢贸然行事。二是碍于尉妘妗在场,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便默认了姬皇后的提议。 赵云薇一见姬皇后等人要起身离开,朱娉婷又完全没有帮自己的意思,顿时火冒三丈。 姬皇后这摆明了是袒护沈梦璐!凭什么沈梦璐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相信她是清白的!更何况,付博文都说了尉欣妍回天乏术,万一再没有醒过来怎么办?这沈梦璐岂不是要从此逍遥法外? 赵云薇恨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张手挡住了姬皇后等人的去路。“皇后娘娘,臣妾的女儿而今生死未卜,沐妃娘娘却说要和臣妾的女儿对持,这莫不是欺人太甚了!万一妍儿经过沐妃娘娘一番诊治,从此长眠不醒,叫臣妾如何面对?沐妃娘娘要是果真问心无愧的话,又为何不现在就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姬皇后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去。   ☆、311.沈梦璐,你还我妍儿命来〔3000+〕 “母亲,你们热热闹闹来沐王府看戏,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落在东宫,多寂寞!”尉妘妗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朱娉婷的脸立马黑了。 尉妘妗说完这句话却是不再理会朱娉婷了,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不悦。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尉欣妍身上,如在场其他人一般,等待着付博文给出一个诊断结果。 朱娉婷的脸色,从此再也没有晴过。尉妘妗对自己一反常态的不恭,令朱娉婷十分闹心。尉妘妗,似乎已经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 付博文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具压力地为尉欣妍诊脉。随着付博文越来越凝重的脸色,赵云薇一颗心也越发沉重起来。 “付太医,我女儿她……她怎么样了?”待付博文一松开手,赵云薇便迫不及待发问。 付博文同情地望了一眼赵云薇,然后转身走到姬皇后和沈梦璐面前,躬身回话,“皇后娘娘,沐妃娘娘,微臣无能,妍侧妃娘娘,怕是……怕是回天乏术了!” 回天乏术?!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而赵云薇更是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沈梦璐转过头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尉欣妍,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尉欣妍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既然留着尉欣妍的命这么久,自然要让她死得够本,死得值回本钱才行!尉欣妍想死,还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尉欣妍就算是要死,也得先洗清她的一身罪孽才行!只要尉欣妍还有一口气在,沈梦璐就势必会把她的命先拉回来,虐够本了再送她去见阎王! “说具体的!妍侧妃中的是什么毒?”姬皇后冷着脸发问,这付博文诊了半天,啥药也没用,就扔出一句回天乏术,未免太儿戏。 “回皇后娘娘,妍侧妃娘娘中的毒名唤七七散,是一种慢性毒药。妍侧妃娘娘显然已经中毒有一阵子了,而今她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加上毒气攻心,怕是回天无力了。”付博文恭敬地回答。 七七散,无色无味,是最好的一味慢性毒药。正常情况,在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毒发身亡。不过脾气暴躁者,毒发时间却会大大提前。而尉欣妍提前毒发,显然与她的坏脾气有直接关系! 七七散?!赵云薇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恨意,果然是这沈梦璐下的狠手!这段日子,沈梦璐日日命人给尉欣妍送的安神汤果然有问题!因为当初她们费心掺到景轩的安神汤里的毒药就是这七七散! “沈梦璐,你还我妍儿命来!”急怒攻心的赵云薇突然疯了一样扑向沈梦璐,一副想与沈梦璐拼命的模样。 沈梦璐正专心思索着救尉欣妍一命的方法,等到她反应过来赵云薇的动作时,赵云薇已经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了。 “沐妃,小心!”姬皇后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提醒沈梦璐闪开,沈梦璐身边的凝霜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了。 凝霜手指一弹,劲风直逼赵云薇的膝盖。赵云薇只觉得膝盖突然一软,压根来不及收回力道,连沈梦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不说,反而狠狠地面部朝地,跌了一个狗啃泥。 “啊……”赵云薇痛呼一声,趴在地上,捂着鼻子哀嚎不已。该死的,她的鼻梁好像断了。 “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沈梦璐冷着眼眸望着跪趴在她面前的赵云薇,这赵云薇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当着姬皇后的面冲撞她。 “尉夫人,对本宫行如此大礼,本宫可收受不起!凝霜,还不快请尉夫人起来。”沈梦璐故意曲解赵云薇那句“还我妍儿命来”,权当赵云薇突然对她下跪是为了求她救人。“尉夫人无须多礼,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救醒妍侧妃的!”救醒,而不是救活! “沈梦璐,你少假惺惺了!”赵云薇用力甩开了凝霜伸向她的手,自己捂着鼻子站起身来,扑通一声就朝姬皇后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是她给我妍儿下的毒,请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妾的女儿一个公道!” “尉夫人,此话怎讲?”姬皇后的脸色阴郁得可怕。赵云薇如此信誓旦旦之人沈梦璐对尉欣妍下毒,这可不像是一个伤心的母亲说的胡话而已,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沈梦璐与尉欣妍之间的恩怨,姬皇后心知肚明。在她们二人之中,姬皇后虽然偏心沈梦璐居多,可是沈梦璐要是当真因为私怨而对尉欣妍做出下毒之事,姬皇后也是无法姑息的。 “凡事都要讲求个理据!尉夫人你可有这么证据证明沐妃便是下毒之人?”姬皇后摆出了公正廉明的姿态。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证据,不过这话却是臣妾的女儿亲口所言的!”赵云薇满目哀戚地转头望了一眼尉欣妍,望向沈梦璐的眼神充满了愤懑和怨毒。 “臣妾的女儿在昏迷之前,曾亲口告诉臣妾,是沈梦璐对她下的毒。还请皇后娘娘明察!此事,丞相夫人可为臣妾做证!”怕姬皇后不信,赵云薇顺势抬出了朱娉婷。 朱娉婷抬了抬眼皮,却是没有出声应和。尉欣妍一边吐血,一边说是沈梦璐下毒害她的,这个是事实没错,不过尉欣妍说的是不是真的,却不好说。 姬皇后也没有找朱娉婷求证的意思,只是敛眉望向沈梦璐。“沐妃,你有何解释?” 解释?沈梦璐扯了扯嘴角,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母后,臣妾没有下毒。”沈梦璐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不过……” 沈梦璐话锋一转,朝姬皇后盈盈一福。“母后,臣妾相信尉夫人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也绝对没有诬陷臣妾的意思。不过既然说臣妾是下毒之人,是妍侧妃的说辞。那臣妾以为最好还是等妍侧妃醒来以后,由臣妾直接跟妍侧妃对峙比较妥当。毕竟,眼下比起追究中毒来源,救治妍侧妃更重要。母后,您认为呢?” 沈梦璐心平气和的一番话,让谢老夫人露出了笑容。谢老夫人自然是相信沈梦璐不会做出下毒之事的,本来谢老夫人还担心沈梦璐会应付不过来,眼下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沈梦璐完全可以将此事处理妥当! 沈梦璐如此坦然自若,又如此分得清缓急轻重,姬皇后也缓和了面部表情。不过尉欣妍而今昏迷不醒,要跟她对峙,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沐妃有把握救醒妍侧妃吗?”虽然沈梦璐的医术精湛是众所周知的,可付博文都说了尉欣妍已经毒气攻心,救不回来了……姬皇后难免有些疑心。 “母后,为了臣妾的清白,臣妾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沈梦璐话说得客气,眼里却闪烁着十足的自信,闪耀动人。 姬皇后了然地点了点头,神色庄重地对赵云薇发话,“尉夫人,此事本宫自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说法!眼下最要紧还是先让沐妃和太医替妍侧妃医治吧!” 不等赵云薇回复,姬皇后又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谢老夫人说话,“老夫人,京华,午宴已经开始了,我们离席太久也不好,不如你们随本宫一道用膳去吧!”既然沈梦璐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姬皇后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今天终归是姬文华的忌日,沐王府又宾客众多,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 谢老夫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而朱娉婷一是知道尉欣妍中毒另有隐情,不敢贸然行事。二是碍于尉妘妗在场,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便默认了姬皇后的提议。 赵云薇一见姬皇后等人要起身离开,朱娉婷又完全没有帮自己的意思,顿时火冒三丈。 姬皇后这摆明了是袒护沈梦璐!凭什么沈梦璐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相信她是清白的!更何况,付博文都说了尉欣妍回天乏术,万一再没有醒过来怎么办?这沈梦璐岂不是要从此逍遥法外? 赵云薇恨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张手挡住了姬皇后等人的去路。“皇后娘娘,臣妾的女儿而今生死未卜,沐妃娘娘却说要和臣妾的女儿对持,这莫不是欺人太甚了!万一妍儿经过沐妃娘娘一番诊治,从此长眠不醒,叫臣妾如何面对?沐妃娘娘要是果真问心无愧的话,又为何不现在就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姬皇后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去。   ☆、312.沈梦璐温柔一刀,赵云薇吃瘪(6000+) 姬皇后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去。 “尉夫人,你这是在质疑沐妃还是在质疑本宫?”姬皇后都说了会给赵云薇一个说法,可她竟然还咄咄逼人,这让姬皇后对赵云薇的不满越来越深。 原本赵云薇对沈梦璐无理,姬皇后可以体谅赵云薇是爱女心切,一时间忘了分寸。可现在,沈梦璐都主动纡尊降贵要为尉欣妍医治了,这赵云薇不知感恩不说,反而还疑神疑鬼,甚至连姬皇后都敢怀疑,这岂能不让姬皇后生气。 “尉夫人,既然如此信不过沐妃,那就请你另请高明救治妍侧妃吧!你既然对本宫的处事方式不满,那本宫也无计可施了。待尉夫人找到确切证据,大可向皇上告御状去!”姬皇后冷着脸,直接把话给说重了。“沐妃,咱们走!” 看着姬皇后的怒容,赵云薇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赵云薇知道,得罪了姬皇后,她只有吃亏的份。赵云薇慌乱不已,思索着该说着什么补救一下,可有人已经先她开口替她说话了。 “母后,请息怒!臣妾相信尉夫人绝没有质疑母后的意思。只是妍侧妃突然中毒昏迷,尉夫人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妍侧妃亲口指证是臣妾下的毒,尉夫人不信任臣妾也是情有可原的。”沈梦璐和气地安抚姬皇后。 “母后,无论如何,妍侧妃中毒昏迷,都是沐王府的大事,身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臣妾于情于理都该负起全责。尉夫人对臣妾不满,也是人之常情。可怜天下父母心,换做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生死未卜,都会悲痛欲绝,气愤难当的。臣妾恳请母后体谅尉夫人的心情。”赵云薇越盛气凌人,沈梦璐越温婉可人。 沈梦璐表现出来的非比寻常的宽宏大量和端庄得体,越发显得赵云薇是无理取闹了。 赵云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被沈梦璐这温柔一刀刺得鲜体无完肤,血流不止。可这远远还是不够的。 说完这句,沈梦璐又转头望向赵云薇,面带歉疚地开口。“尉夫人,妍侧妃在本宫的眼皮底下被人下毒,无论如何,本宫都难责其咎。尉夫人放心,救治妍侧妃也好,抓出下毒之人也好,本宫都责无旁贷,一定会尽心尽力。本宫一定会抓出真凶,还妍侧妃一个公道的!请尉夫人相信本宫!” 沈梦璐说得情真意切,赵云薇听得怒火中烧。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沈梦璐竟如此心机深重! 赵云薇很想发作,指着沈梦璐的鼻子叫骂一句,你丫少虚伪了!可看着姬皇后的脸色,赵云薇又不敢再贸然行事,只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姬皇后见赵云薇这般不知好歹的模样,更加不满了。她冷冷地剜了赵云薇一眼,“同样是当家主母,这差距怎么竟如此大!亏得你还是个长辈!” 赵云薇被姬皇后这么毫不留情的责骂弄得更加面上无光了,她敢打赌,沈梦璐一定是故意让她在姬皇后面前出丑的。 “皇后娘娘,既然这里有沐妃娘娘主持大局,我们还是尽快回席去吧!也好让沐妃娘娘抓紧时间替妍侧妃医治,不然只怕……。”谢老夫人恰到好处地开口,提醒姬皇后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无畏的置气上。同是也在暗示,赵云薇这么无理取闹,故意拖延时间,让尉欣妍错失救治的良机,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果然,姬皇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姬皇后冷漠地望了一眼尉欣妍,转头温和地交代沈梦璐。“沐妃,云溪宫就交给你了!” 沈梦璐恭顺地侧了侧身,“是,母后放心!臣妾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威严地发令,“留两个人在这里伺候,其他人都出去吧!谁敢打扰沐妃救人,本宫定不轻饶!” 姬皇后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赵云薇听的。赵云薇懊恼地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进退两难。不走,怕惹得姬皇后更不高兴。走,将尉欣妍的性命交到沈梦璐手上,赵云薇又实在放心不下。 “沈梦璐,你当真这么好心,会救我女儿?”趁姬皇后等人不注意,赵云薇走到沈梦璐面前,低声质问到。 沈梦璐望了一眼赵云薇,似笑非笑地扯开嘴角。“尉夫人这么不放心,到底是怕本宫救不醒妍侧妃呢,还是怕本宫救醒妍侧妃呢?” 赵云薇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未免太幼稚了一点。救醒尉欣妍,那是必然的,至于是不是好心,赵云薇很快就会知道的。 沈梦璐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已经踏出门槛的姬皇后再次止住了脚步。刚刚谢老夫人的一番提点,已经让姬皇后对赵云薇心存疑窦,沈梦璐这句话落,更是让姬皇后确定这赵云薇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尉夫人,这是拿本宫的话当耳旁风还是在等着替你女儿收尸?”姬皇后眸光如剑,刺得赵云薇一阵瑟缩。 “皇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担心女儿……”赵云薇现在总算听出了姬皇后的言下之意。姬皇后竟然是在怀疑她是在故意妨碍沈梦璐医治尉欣妍!再闹下去,恐怕姬皇后要反过来怀疑是她毒害自己的女儿了!赵云薇一口老血都快气出来了。 “尉夫人,你担心女儿无可厚非,不过容本宫提醒你一句,你再这样无休止地担心下去,只怕大罗神仙也要救不醒妍侧妃了!”姬皇后已经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沈梦璐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了。“尉夫人,快请吧!尉夫人无所谓浪费时间,妍侧妃却是耽误不起了,请恕本宫无理,凝霜,送客!” 沈梦璐适时摆出了一副心急如焚,争分夺秒的紧张气氛,转头吩咐付博文准备药物,自己则走到chuang边,替尉欣妍诊查起来。 “尉夫人,请吧!”凝霜客气地对着赵云薇一扬手。 “沐妃娘娘,那就有劳你了!”赵云薇很想留下来亲眼看着沈梦璐救醒尉欣妍,可现在却被逼得毫无退路,只好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气愤地跟上姬皇后等人的脚步。 *************************************************************************** 待人一走光,沈梦璐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阻止了付博文替尉欣妍扎针的动作。 付博文有些疑惑。“娘娘不是要救妍侧妃?” “不着急。”沈梦璐神色自若地在贵妃榻上坐下。“付太医对这七七散的习性似乎很了解?”只是把了把脉就诊断出尉欣妍中的是七七散,这付博文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好! 付博文的心猛地一跳,然后波澜不惊地躬身回复。“回娘娘的话,微臣不敢瞒娘娘,正是因为这妍侧妃所中之毒和当日景轩世子中的一样,微臣才能如此轻易断定。当日景轩世子中毒之后,微臣就一直在研究这七七散,所以对此毒药的习性掌握得较为清楚。” “那依你之见,她中毒有多久了?”沈梦璐下意识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 付博文抿了抿唇。“回娘娘,应该有一月左右了。” 一个月了?!沈梦璐猛地一拍桌子,一改先前温和的姿态,疾言厉色呵斥了一声,“付博文,你好大的胆子!” 尉欣妍中毒一月有余,付博文作为这沐王府的专用太医,每月按时两次为沐王府所有主子请平安脉,也就是说付博文早就知道尉欣妍中毒的事了,可他却从未对沈梦璐提及此事。这付博文的居心,令人深思啊! 付博文一惊,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娘娘息怒!微臣……微臣并非诚心隐瞒,是微臣没有机会向娘娘禀告此事……” 其实付博文发现尉欣妍中毒一事,也是不久前的事情。本来付博文想在替沈梦璐诊平安脉的时候,将此事告知给沈梦璐听的,只不过沈梦璐这个月却以她自己可以替诊脉为由,拒绝让付博文问脉。并且付博文求见过沈梦璐两次,都被沈梦璐拒之门外了。 说起这个,付博文其实心中也有疑惑,沈梦璐似乎是有意在避开他。这是为什么?付博文微微抬起头,探究的双眸落到了沈梦璐的脸上。 沈梦璐微微皱了皱眉,被付博文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因为不想让朱鄞祯知道她怀孕的事,所以,沈梦璐拒绝了让付博文问脉,并刻意避开了付博文,怕他看出端倪。 察觉到付博文探索的眼神,沈梦璐的眼眸冷了冷,下意识地侧了侧身,用衣袖挡住了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件事情,王爷知道吗?” 付博文没机会见到她,可跟朱鄞祯见面的机会却是不少的。 付博文深深地望了沈梦璐一眼,然后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回娘娘,微臣已经将此事禀告给王爷了。”不过,朱鄞祯反而交代付博文不要将此事告知沈梦璐。 朱鄞祯和沈梦璐这夫妻二人,似乎都有事情隐瞒着对方啊! 朱鄞祯已经知道了?可他却一个字都没对她提过!沈梦璐拧了拧眉,“王爷没有命你替她医治?” 付博文叹了口气,“回娘娘,微臣无能,无法解此毒!”付博文没有直接回答沈梦璐的问题。 朱鄞祯确实没有交代付博文替尉欣妍医治。可就算朱鄞祯发话了,付博文确实也没有这个本事解这个毒。他能做的最多只有缓解症状,拖延毒发时间而已。当初景轩身中此毒,却毫发无损,多亏了他体内的那些血蛭当了替死鬼,不然恐怕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娘娘,想要解这七七散,恐怕也只有像世子殿下那样,提前在体内埋几条血蛭才行。”谈到景轩,付博文也有些叹息。血蛭和七七散,景轩能阴差阳错逃过一劫,绝对是命大福大。 提前埋下?这景轩中血蛭竟然在中毒之前!沈梦璐略感意外,却又觉得合情合理。从当日景轩体内排出的肥肥胖胖的血蛭来看,那些血蛭起码在景轩体内养了有一阵子了,不然这么大条虫子钻到身体里,景轩没有知觉才怪! 到底是谁给景轩下的血蛭?沈梦璐至今没找到下手之人,忍不住有些心烦气躁。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眼下最要紧是先把尉欣妍给收拾了。 “知道了。你继续替妍侧妃扎针吧!”沈梦璐知道付博文是有意答非所问,也不戳破。朱鄞祯为何不告诉她尉欣妍中毒的事,等她自己去找答案吧! “娘娘,当真要救妍侧妃?”付博文有些狐疑。付博文倒不是怀疑沈梦璐的医术,沈梦璐连江北瘟疫和睡美人都能破解,真能解这七七散或许也不一定。不过以尉欣妍的所作所为来看,付博文真心觉得尉欣妍不值得救 沈梦璐的医者仁心,慈悲为怀,付博文不是没有见识过,不过对尉欣妍这种人都如此慈悲,付博文都忍不住要感叹这沈梦璐是观世音娘娘转世了。 一旁的莫语和凝霜对视一眼,也有些不能理解沈梦璐的做法。在她们看来,尉欣妍就这么被毒死了,已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沈梦璐竟然还要救她,这无法用科学解释啊! “救!当然得救!不救,岂不是要让那些大老远来看戏的人失望了!”沈梦璐冷笑一声,“付太医,你尽管尽情展示你的医术吧!” 让他救?付博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娘娘,您不动手么?”敢情这沈梦璐是打算做甩手掌柜,把尉欣妍扔给他??可是他没有信心啊!万一没救醒,岂不是要砸了他的招牌?以后可让他怎么在太医院混啊? “娘娘,微臣已经说过,微臣无能为力……”付博文苦着脸回答。他一开始就说了这尉欣妍回天乏术了,明明是沈梦璐自己应下来要救的,现在却把事情推到他头上,这可怎么办办才好啊?付博文愁啊!愁得他肠子都快打结了。 “无妨!你随便救!你只需负责将她救醒,其他的交给我就行!”沈梦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以你的医术,要吊人一口气,问题总不大吧!” 沈梦璐对付博文的要求不高也不低,只要付博文将尉欣妍弄醒,吊她一口气就行。沈梦璐压根也没打算救活尉欣妍,反正她活过来了,还得死! 尉欣妍必死无疑!不过,什么时候能死,得问过沈梦璐才行! 付博文望了一眼进气多出气少的尉欣妍,又望了一眼高深莫测的沈梦璐,认命地点点头,“是,微臣遵命!微臣一定竭尽所能!” ********************************************************************************* 姬皇后等人回到宴客厅的时候,午宴已经进行到一半。 耍大牌的朱娉婷和赵云薇出现了,其他人也都出现了,可这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沈梦璐却不见人影,这难免让在场宾客好奇了。 没见到沈梦璐,朱鄞祯和景轩也有些疑心。 “皇奶奶,母妃呢?”景轩按捺不住内心的诧异,不等姬皇后走近,便急急迎了上去。 姬皇后充满警告地冷睇了赵云薇一眼,先发制人地朗声开口。“妍侧妃突发急疫,你母妃正在替她医治。” 尉欣妍突发急疫?!朱鄞祯的心沉了沉,立马明白过来是尉欣妍中毒的事,曝光了。 在场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沈梦璐身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撇下这一屋子宾客不管,跑去给一个侧妃治病,这貌似有些有失偏颇了。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吧! 不过,虽然心中有猜测,却没有人敢开口询问详情。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埋头用膳,等着看好戏。 朱鄞褶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好一个突发急疫,可真应景! 姬皇后等人回到了座位,各自归位。赵云薇沉着脸坐到了尉驰鸿身边。 “怎么回事?妍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病了?”赵云薇刚一坐下,尉驰鸿便质问到。明明朱娉婷和赵云薇去找尉欣妍是为了讨伐沈梦璐的,怎么反过来变成沈梦璐给尉欣妍治病去了,到底搞什么鬼? “不是生病,是中毒了!”赵云薇寒着脸,小声回答。想到尉欣妍生死未卜,赵云薇忍不住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什么?中毒了!”尉驰鸿大嗓门地重复了一遍,邻桌的宾客顿时都竖起了耳朵。赵云薇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你瞎嚷嚷什么?小声点行不行?”赵云薇忌惮地瞥了姬皇后一眼,姬皇后刚刚分明在警告她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可是被尉驰鸿这么一嚷,恐怕很快就要变得人尽皆知了。 “小什么声?妍儿为什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尉驰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反而不满地埋怨到,“你怎么搞的?妍儿中毒,你就应该据理力争,趁机将事情闹大,怎么反而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赵云薇在沈梦璐那边吃了亏,在姬皇后面前丢了大脸,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被尉驰鸿这么一质问,心情就更糟糕了。 “你有本事,你去闹去!”赵云薇懊恼地顶了一句。女儿中毒生死未卜,当爹的不关心女儿的安危,反而责怪她没有将事情闹大。敢情这女儿不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死了,尉驰鸿也不心疼是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敢顶嘴!”尉驰鸿被赵云薇一反击,顿时气得扬手要打她,却被尉驰瀚沉声喝住了。 “闹什么?不怕外人看笑话?”尉驰瀚怒瞪尉驰鸿一眼,对这个霸王惯了的弟弟表示各种无语。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先前因为尉妘妗突然出现,他们兄弟已经成了话题人物,这尉驰鸿难道是嫌别人不够看笑话吗? 尉驰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大哥。被尉驰瀚这么一喝,尉驰鸿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 “回头再收拾你!”尉驰鸿狠狠地瞪了赵云薇一眼,气呼呼地顾自吃饭。 赵云薇的心在尉驰鸿扬起手的那一瞬间就碎成了碎片,现在又被尉驰鸿这么一威胁,顿时委屈得眼泪哗啦啦流了一地。 尉驰鸿夫妻二人突然这么这一出,已然让尉驰瀚他们这一桌,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怒火冲天,加上一屋子看笑话的眼神。尉驰瀚顿时胃口全无,无奈地放下了筷子。 相反的,朱娉婷却权当没看到尉驰鸿夫妻二人掐架,也权当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顾自淡定地喝汤,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313.各自管好各自的女儿吧(6000+) 相反的,朱娉婷却权当没看到尉驰鸿夫妻二人掐架,也权当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顾自淡定地喝汤,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朱娉婷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不得已,尉驰瀚只好主动开口询问。尉欣妍中毒,尉驰瀚内心也充满了好奇。 朱娉婷淡淡地瞥了赵云薇一眼,简洁地回答。“妍侧妃毒发昏迷,沐妃正在救治,此事等着调查!” 听到朱娉婷如此风轻云淡的声音,赵云薇越发委屈了。“京华嫂嫂,妍儿明明说了是沈梦璐下的毒,你为什么不帮忙讨回公道?”反而在这里说风凉话!赵云薇心中对朱娉婷的不满也不少。 沈梦璐下的毒?尉驰鸿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什么?” “吃你的饭!”尉驰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再次被尉驰瀚喝住了。尉驰鸿灰溜溜地重新拿起了筷子,却没有再动筷子,而是等着听下文。 “夫人,有何看法?”尉驰瀚太了解朱娉婷了,看她这般反应,就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要下毒之人果真是沈梦璐,朱娉婷绝对不可能错失良机,坐视不管,置之不理! “事有蹊跷!怕是有人在故意挑拨!”朱娉婷附在尉驰瀚耳边,低声回了一句,对赵云薇眼里的愤懑视而不见。 尉驰瀚皱眉,朱娉婷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将给尉欣妍下毒的罪名嫁祸到沈梦璐头上,借此来激化沈梦璐和忠勇侯府之间的矛盾吗?可挑事之人要针对的,到底是沈梦璐还是忠勇候府,抑或是丞相府?还是说想来个一箭三雕? 不管挑事之人是什么居心,尉驰瀚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尉驰鸿夫妻已经跳进了陷阱,往炮灰道路上走去了。 尉驰瀚不悦地瞪了一眼行事鲁莽的尉驰鸿和搞不清楚状况的赵云薇,对这个弟弟极度的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来,尉驰鸿要不是仰仗丞相府和尉驰瀚的大力扶持,哪里会有今日的忠勇侯府?可是,以这两夫妻的为人处事来看,恐怕这忠勇侯府也风光不了太久了! 忠勇侯府未来怎么落没,尉驰瀚本来无所谓,毕竟他对这个弟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尉驰瀚怕就怕,尉驰鸿作践了自己的忠勇侯府不说,到时还会连累到他们丞相府。 尉驰鸿和赵云薇夫妻二人本来都在等着朱娉婷的解释,甚至期待着能听到朱娉婷的一句道歉,结果啥也没听到不说,反被尉驰瀚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瞪,赵云薇只觉得越发委屈了,落泪落得更凶了。 尉驰鸿看着赵云薇那番懦弱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恨。“大哥,妍儿被沈梦璐下毒,大嫂却如此无动于衷,这未免太叫我们伤心了吧!妍儿好歹是大哥的亲侄女,弟弟我不奢望大嫂能像维护太子妃娘娘那样为我们妍儿出头,可终归是一家人,基本的讨回公道,总该要的吧!” 朱鄞祁致使尉妘妗小产不过是个意外,朱娉婷都如此大动干戈针对朱鄞祁,甚至不惜弹劾朱鄞祁要废太子,而尉欣妍被沈梦璐有意毒害,这朱娉婷却放任不管,连句公道话都不说,这叫尉驰鸿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听尉驰鸿扯到尉妘妗,朱娉婷原本淡然的脸色陡然一沉,手中的汤碗也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尉驰瀚还来不及呵斥尉驰鸿,朱娉婷已经寒着脸冷声开口了。 “尉将军也知道太子妃是本宫的亲女儿!保护儿女是父母天经地义的职责!尉将军这么爱惜女儿,何不自己去为女儿出头?”多年来,这尉驰鸿夫妻一直像吸血虫似的攀附着他们丞相府,将丞相府和尉驰瀚对他们的照拂,当成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朱娉婷对他们夫妻本来就心有不满。 只不过是看在尉驰瀚的面子上,只要尉驰鸿夫妻没有太离谱。朱娉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可而今尉驰鸿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这满屋子大臣女眷,就无力指责朱娉婷,这让朱娉婷忍了多年的怒气瞬间爆棚了。 “各自管好各自的女儿吧!本宫没这个义务替你们擦屁股!”朱娉婷恨恨地甩下一句,然后起身推开了椅子。尉妘妗已经够让朱娉婷闹心的了,尉欣妍就让赵云薇自己闹心去吧! “本宫饱了,你们慢用!”朱娉婷说着看也不看尉驰瀚一眼,拂袖而去。 “大哥,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她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尉驰鸿目瞪口呆地望着朱娉婷高傲挺直的背影。这朱娉婷压根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嘛!不对,这朱娉婷从来就没把他们放在过眼里! 当年朱娉婷端着公主架子高调地嫁进他们尉家,二十多年了,她的公主架子从来没有放下过。人前人后都自称本宫,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从朱娉婷过门之后,尉驰鸿没少看她脸色。 这朱娉婷对尉驰鸿这个蝗虫一般的小叔子没好感,这尉驰鸿对朱娉婷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嫂同样是没有一点半点好感。尉驰鸿自然知道这朱娉婷看不起他们,但凡他们每次向尉驰瀚寻求帮助,这朱娉婷都是一副打发乞丐一般的施舍眼神。虽然尉驰瀚夫妻对他们夫妻也算是有求必应,可那种被人刺果果鄙视的感觉,可真心是不好受的。 本来朱娉婷关起门来给他们难堪也就算了,这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尉驰鸿只觉得是被朱娉婷当众闪了一个大嘴巴似的。 赵云薇也一脸愕然,对朱娉婷突如其来的脾气感到措手不及,甚至连哭都给忘了。 尉驰瀚眼眸一暗,朱娉婷在这个时候突发脾气,感到十分无奈。朱娉婷从来不是好惹的主,成亲多年,尉驰瀚对她一直都是礼让三分的,何曾像尉驰鸿夫妻这般对朱娉婷大声过。加上本来朱娉婷对尉驰鸿夫妻就有诸多不满,这个时候会发脾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哥,她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是这当众甩脸子算什么意思?她不给我们面子,好歹也该顾虑到你的面子吧!”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尉驰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管好你自己吧!”尉驰瀚心烦意乱地低喝了尉驰鸿一句,这尉驰鸿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尉驰瀚真心有给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 朱娉婷一开始没有当着尉驰鸿夫妻的面说,有人背后搞鬼的事,尉驰瀚就知道朱娉婷是不想管尉欣妍这件事情,不想淌这趟浑水。而朱娉婷借故发脾气这一举动分明是在警告尉驰瀚明哲保身,不要再多管闲事。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这怎么能算闲事?既然已经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有意针对尉驰鸿一家,尉驰瀚更加无法做到坐视不理了。一边是弟弟,一边是夫人。尉驰瀚陷入两难。 “一会儿待你们嫂子回来,你们好好向她赔礼道歉,妍侧妃的事,我会请夫人再斟酌一下的。”思索了半响,尉驰瀚才小声开口。 赔礼道歉?!尉驰鸿下意识地想拍桌子,却生生忍住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尉驰鸿压抑着火气,压低了嗓门。“敢情大哥认为大嫂对妍儿坐视不理是合情合理的是吧?要是大哥也觉得妍儿是自作自受,大嫂不念亲情没有做错,那就算了。沈梦璐对妍儿下毒一事,弟弟会自己想办法讨回公道,不敢劳烦大哥大嫂了。” “你……”尉驰瀚被尉驰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做事能不能稳重一点?妍儿中毒一事尚未调查清楚,你就贸然认定是沐妃干的,就不怕反过来惹来祸端吗?” “大伯,是妍儿亲口告诉我,是沈梦璐下的毒。”赵云薇小小声地插了一句。根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让沈梦璐蒙混过去。 “大伯,妍儿而今身中七七散的毒,怕是时日无多了,倘若不能及时讨伐沈梦璐,万一,万一妍儿一命归西,那就死无对证,只能由得沈梦璐逍遥法外了。”想到姬皇后对沈梦璐的袒护,赵云薇心里跟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大伯,我们本无意冲撞京华嫂嫂,实在是,实在是妍儿太可怜了,求大伯看在咱们又是亲人又是亲家的份上,帮妍儿讨回一个公道吧!” 与尉驰鸿的莽撞不同,赵云薇该精明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精明的。沈梦璐有朱鄞祯和姬皇后的偏袒,以他们忠勇侯府的力量来说,只能是以卵击石,赵云薇深知,想要扳倒沈梦璐,他们绝对离不开丞相府这座大靠山。 见赵云薇一心一意要找沈梦璐报仇,尉驰瀚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话说破,“夫人告诉我,下毒之人未必是沐妃娘娘。” “不可能!”赵云薇想也不想直接反驳了过去,“大伯,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下毒的肯定是沈梦璐。” 尉欣妍说这一个月来,沈梦璐天天派人给她送安神汤,那安神汤完全是按当初她们给景轩喝的方子配的,加上尉欣妍中的又是七七散的毒,赵云薇毫不怀疑是沈梦璐下的手,也毫不怀疑那七七散就是藏在安神汤中的! 怕尉驰瀚不信,赵云薇又急忙将沈梦璐让尉欣妍喝安神汤的事说给了尉驰瀚听。 尉驰瀚皱起了眉头,景轩中毒的事,尉驰瀚确实知道,可具体中的什么毒,毒药从何而来,他们却是一直没听到过风声。可赵云薇却能将这些解释得这么清楚……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尉驰瀚沉声发问。 正在倒豆子诉苦的赵云薇,听到这句话,倏然捂住了嘴,眼神慌乱不已。糟了,她忘她们暗中给景轩下毒一事是秘密了…… ******************************************************************* 朱娉婷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坐到了尉妘妗的身边。 “皇后娘娘,妗儿身子尚未康复,臣妾想带妗儿先行回去休息,请皇后娘娘恩准!”朱娉婷十分放心不下尉妘妗。尉妘妗的突然出现,已经彻底乱了朱娉婷的心思。 姬皇后淡淡地望了尉妘妗一眼,“太子妃是该多加歇息才对。京华你就带她回去吧!” 虽然姬皇后这一桌距离尉驰瀚那一桌距离较远,她并不清楚朱娉婷和尉驰鸿夫妻闹翻脸的缘故,不过朱娉婷愿意主动撤退,不再借故闹事,姬皇后自然乐得轻松。少了朱娉婷,任何事情都少了几分复杂。 尉妘妗却是不走。“母后,今儿是华妃的忌日,臣妾来得晚,尚来不及替华妃献花,已是不妥。而今又提前离席,臣妾如此怠慢亡人怕会惹人非议。” 朱娉婷皱眉,不满地责备。“身子要紧还是礼数要紧?”尉妘妗小产尚未满半月,本就不该出现这沐王府,她现在就这样拖着病弱的身子四处油走,只怕日后会落下病根。 “听话,随我回去吧!”朱娉婷只想快些带尉妘妗离开,不想让她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姬皇后看着尉妘妗苍白的脸色,也觉得她不宜久留。“太子妃,还是回去吧!你情况特殊,华妃和其他人都会体谅的。” 尉妘妗坚定地摇了摇头,“母后,别人不怪罪,臣妾自己却是过意不去的。即便要走,臣妾也得先和沐妃打声招呼才行!” 找沈梦璐,才是尉妘妗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她现在还没机会和沈梦璐单独说上一句话,尉妘妗自然是不肯走的。 姬皇后蹙眉,“沐妃正忙于医治妍侧妃,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吧!” 尉妘妗笑,“那臣妾就等沐妃忙完,与沐妃打过招呼之后再走。” 尉妘妗一反常态的固执,令姬皇后和朱娉婷同时拧紧了眉头。这尉妘妗小产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虽然是一如既往的谦恭得体,却似乎是不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了。 姬皇后不明白尉妘妗突然改变的原因,朱娉婷却是猜到了几分原因。尉妘妗的反抗,怕是针对她来的吧!尉妘妗这么一心一意想找沈梦璐,又怀揣着什么目的?朱娉婷也猜到了一些。 既然尉妘妗执意不肯走,朱娉婷也没有了办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让尉妘妗和沈梦璐单独见面! ***************************************************************** 午宴接近尾声,沈梦璐依旧没有出现,众人的八卦心已经被挑到了极致。 小产的太子妃和恭王爷相携出现,沐王府的妍侧妃爆出中毒,沐王妃又久不出面,再加上尉驰鸿夫妻的一哭一闹,和朱娉婷的突然翻脸,这任何一个话题都吊足了人的胃口,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八卦的心情。 大家都等着继续看好戏,朱鄞祯却不想满足他们。 “各位大人和夫人能在百忙之中参加华妃的忌日,本王感激不尽。今日因府上突出意外,王妃无暇分身,无法再继续招待各位大人和夫人,怠慢之处请多多见谅。改日本王会派人送上薄礼,向各位赔罪,今日就恕不远送了!”朱鄞祯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朱鄞褶挑了挑眉,这好戏才开了个头,什么进度都没有,朱鄞祯就要赶人了?想看戏却不得的心情,多么令人扼腕啊! 朱鄞祯难道这么天真的以为今天来的人都是真心来吊唁姬文华的吗?别闹了!大家分明都是来看热闹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能看到沈梦璐这位沐王妃出糗,顺便再捞一个景轩世子的跪拜礼,没想到却被沈梦璐一支白玫瑰给轻轻松松搞定了! 白玫瑰?朱鄞褶嗤笑一声。就姬文华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配什么花都是格格不入,玷污了花朵的,唯有配红杏才是相得益彰! 不过,朱鄞祯不让人看热闹,没事!还好他热心,为大家准备了余兴节目,保管让大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沐王爷下了逐客令,大家都没有了办法,除了姬皇后,谢老夫人,朱鄞祯,尉妘妗和尉驰鸿,尉驰瀚夫妻,其他人都只好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可正当朱鄞祯在跟大家寒暄道别的时候,展阳匆忙进来了。 “王爷,现在恐怕不宜送客。”展阳小声在朱鄞祯耳边说到,面色十分凝重。 “怎么了?”朱鄞祯狐疑。这个时候应该赶紧将这些看热闹的人送走,然后赶紧去云溪宫将尉欣妍收拾了才对,这展阳怎么反而阻止他送客呢? “回王爷,刚刚守卫来报,有人抬着棺材,围在咱们王府门口,哭丧。”展阳的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什么?”朱鄞祯愣住。抬着棺材哭丧?今天是沐王府前王妃姬文华的忌日,关别人鸟么事?又关棺材鸟么事? “驱走!”短暂的惊愕过后,朱鄞祯冷声下令。敢跑到沐王府门前来摆棺材,这群人胆子可真够肥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都不是让人闹事的好日子,朱鄞祯也没心情搭理他们。 “主子,怕是赶不走!”展阳很无奈。能赶走的话,他就不会跑进来禀告朱鄞祯了!那些人摆明了是存心来闹事的,而且也不是轻易能赶走的,因为堵在沐王府门口的,除了披麻戴孝,抬着棺材哭丧的人,还有一群人高马大的禁卫军。 “主子,想驱走他们,恐怕要恭亲王出面才行!”展阳是禁卫军教头,自然认得那群禁卫军的来头,那帮人原来是尉宇阳手下的人,现在因为尉宇阳被调去边关了,这些禁卫军就交给朱鄞褶负责了。 朱鄞褶?!朱鄞祯的黑眸陡然一沉,“本王去看看!”但凡与朱鄞褶有关的事,那绝对是麻烦事!这些人敢跑到沐王府撒野,恐怕正是朱鄞褶指使的吧!指望朱鄞褶摆平他们,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朱鄞祯转身交代了景轩和姬皇后几句,请姬皇后帮忙主持大局,自己则快步朝大门走去。 他早该知道朱鄞褶今天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朱鄞褶望着朱鄞祯匆匆离去的背影,扯开嘴角,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助兴节目开始了! ************************************************************************** 朱鄞祯尚未走近大门,就听到一阵响彻云霄的痛哭声,那震耳欲聋的架势告诉朱鄞祯,闹事的人不少。 小福子看到朱鄞祯,赶忙迎了上来,苦着脸喊了一声,“王爷!” 朱鄞祯示意守卫打开大门,一看清大门外的场景,朱鄞祯碉堡了。 朱鄞祯知道有人在沐王府门口摆棺材,不过他没预料到是两副棺材! 一左一右两副棺材正对着沐王府的大门摆着,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槛。两副棺材旁边各自有一群身穿白衣素服,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不远处还有一群面色肃穆的禁卫军。   ☆、314.阴险毒辣的朱鄞褶(4000+) 一左一右两副棺材正对着沐王府的大门摆着,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槛。两副棺材旁边各自有一群身穿白衣素服,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不远处还有一群面色肃穆的禁卫军。 展阳是对的,现在不是送客的时候,因为宾客们只会被堵在门口。 朱鄞祯望了一眼大门外的场景,又缩回了脑袋。“小福子,什么情况?死者是什么人?” 情况远远比朱鄞祯预想得来得复杂。这群人显然是有预谋的来闹事的!可躺在棺材里的人又是什么人,跟他们沐王府有什么牵连?朱鄞祯觉得必须了解清楚才能想出对策。贸然冲出去,只怕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朱鄞祯注意到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围观了。 “回主子,这棺材里的是两个原本守卫东宫的禁卫军侍卫。”小福子将打听到的信息转达给朱鄞祯。“说是前些时候,因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杖责了,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伤势太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挨过去就给死了。哭丧的那两群人是他们各自的家属。” 东宫侍卫?那确实是朱鄞褶的手下没错。被杖责一顿,就死了,这两侍卫未免太弱了点!朱鄞祯皱眉。 不过既然是朱鄞褶的人,那么对他们军法处置的也应该是朱鄞褶才对,他们家属要闹也应该跑去恭王府吧?把棺材抬到他们沐王府做什么?朱鄞祯可没乐观到以为他们抬着棺材是来找他哭冤,请他伸张正义的! “继续说!”朱鄞祯冷睇了小福子一眼。得罪权贵,哪个权贵?别的原因,什么原因?这小福子显然没把话说明白。 小福子面色十分为难,“主子,他们……他们说……他们说是得罪了咱们王妃娘娘。”小福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声若蚊蝇。 得罪了沈梦璐?!朱鄞祯眼里的肃杀之气一闪而过。“所以他们是存心来找王妃娘娘麻烦的?” 还是说,他们是存心来找死的?朱鄞祯嘴角的冷意无边蔓延。任何得罪沈梦璐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小福子的表情十分迟疑,纠结了半宿才小声开口回话,“主子,他们找麻烦的对象不是王妃娘娘,而是您!” 虽说那两侍卫冲撞的人是沈梦璐,可他们的家人要讨伐的对象却是朱鄞祯。 “……”朱鄞祯有片刻错愕,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端脏水往他身上泼。不过无论如何,为娘子挡灾,是相公天经地义的责任! “他们怎么得罪王妃的?”朱鄞祯噙着冷笑发问。怠慢了他的王妃在先,上门闹事在后,这群脑子进水的家属都该统统下地狱去! “啊?”小福子愣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朱鄞祯这个问题。现在貌似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主子,这个奴才还没打听到。”小福子撇着嘴回答。事实上,小福子压根没打听这事,因为忙着给他们家王爷开脱和安抚那些人失控的情绪了。 “饭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打听清楚!”朱鄞祯低叱了一句。“王妃知道了吗?” “还没有。奴才本来想去禀告王妃娘娘的,不过听说王妃娘娘忙着医治妍侧妃,所以没敢去打扰娘娘。”小福子被朱鄞祯一句饭桶骂得有些委屈,不过没敢表现出来。 “嗯,此事无须惊动王妃了,交给本王处理就好。”沈梦璐要应付尉欣妍就已经够她忙的了,朱鄞祯不想沈梦璐再被这些晦气东西给冲撞了。那两侍卫活着的时候冲撞了沈梦璐不说,死了还敢上门来恶心人,朱鄞祯一把怒火都熊熊燃起了。 “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个什么名堂来!”朱鄞祯冷哼一声,打算去会会那群哭丧的人。 “可是主子,这件事情王妃娘娘才是当事人,是不是应该先找王妃娘娘确认清楚事情经过才好?”小福子不太赞成朱鄞祯贸然行事。这群人明摆着是故意闹事来的。他们言语偏激,一口咬定是朱鄞祯纵妻无度,滥杀无辜,口口声声要朱鄞祯赔人。 找他赔人?朱鄞祯嗤笑一声,他没追究他们冲撞王妃的大不敬之罪,将那两侍卫从棺材里掀出来鞭尸就算功德无量了。 沈梦璐虽然没有对朱鄞祯提起过她遭遇禁卫军不敬的事,可是从小福子提供给他的信息,朱鄞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过程。 沈梦璐最后一次进宫是在尉妘妗小产,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的时候。棺材里的侍卫是负责守卫东宫的,怕是沈梦璐当时去探望尉妘妗的时候,遭到了侍卫的刁难吧! 朱鄞祯甚至能想象得出来那两侍卫对沈梦璐多番阻拦,甚至横眉冷对,爱搭不理的大不敬模样! 朱鄞祯冷哼一声,如此怠慢沈梦璐,杖责还是轻的,杖毙都不足为过! 想到沈梦璐,朱鄞祯心头一阵微凉的疼痛。沈梦璐总是默默承受太多,从来不肯服输,从来不肯示弱。即便是被他粗暴对待,沈梦璐都只是咬着牙冷着脸倔强地沉默。 想起先前在大堂,自己因一时情绪失控对沈梦璐的做出的混账行为,朱鄞祯有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的冲动。他明明那么爱她,爱到深入骨髓,明明那么想保护好她,想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可却总是不经意地伤害到她。 想到沈梦璐对自己视而不见,形同陌路的态度,朱鄞祯心头的苦涩泛滥成灾。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他想求得沈梦璐的谅解,恐怕要比登天还难了吧! 不过……朱鄞祯眸光一凌,他伤害他的娘子是他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沈梦璐半分,哪怕一根毫毛也不行! “展阳,去京畿府衙一趟,告诉李牧,有人在沐王府门口聚众闹事,让他派兵过来,将这些人以故意扰乱秩序之罪统统抓进大牢去!”朱鄞祯冷声下令。朱鄞褶这么想玩,那他们索性就玩得尽兴点! 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搞鬼,答案显而易见。死的这两个侍卫是朱鄞褶的手下,那么敢对他们军法处置的,必然是朱鄞褶无疑。上回在宗人府的时候,沈梦璐提到过曾在东宫见到朱鄞褶,显然的,是朱鄞褶狗拿耗子,假借朱鄞祯的名义,为沈梦璐出头处置了那俩侍卫。 不过到底是处罚还是处理,这就得问朱鄞褶了! 朱鄞褶挑唆这些人跑到沐王府门口闹事,一来是想让朱鄞祯这位沐王爷在众大臣面前丢尽颜面。二来是想借机把滥杀无辜的罪名按到他头上,泼他一身狗血,好让他失了民心。 朱鄞祯扯了扯嘴角,这种栽赃嫁祸,损人利已的事情,向来是朱鄞褶的拿手把戏!说不定这朱鄞褶已经在暗中筹谋,鼓动大臣以此事弹劾他这个沐王爷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朱鄞褶倒是有头脑的!懂得用这一招来为自己造势。而今朱鄞祁这个太子被弹劾,倘若他这个沐王爷也被弹劾,那么朱鄞褶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得到皇储之位了。 按照大明立长立嫡的规矩,朱鄞褶本来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大明律例有一条附文,若皇嫡子皆因身犯大错而被罢黜,失去皇位的继承资格,则皇庶子按长幼秩序可获皇储之位。而,那么巧,朱鄞褶正是庶长子。 如此一来,皇庶长子朱鄞褶便和嫡皇孙景轩一样,会同时成为合法的皇位继承人。让景轩和朱鄞褶交锋,谁输谁赢,答案显而易见。 一来景轩年幼,又尚未建树,在百姓中口碑不强。二来朱鄞祯遭到弹劾一事,也必然会影响到景轩的声威。 可朱鄞褶不一样,这个十二岁开始就领兵出征,保家卫国,骁勇善战,军功赫赫的战神王爷,在百姓中有着良好的口碑,和较高的威望。加上他本来就手握重兵,现在又和丞相府和朱娉婷狼狈为歼,得到他们的声援。 景轩和朱鄞褶谁会众望所归,坐上太子之位,答案显而易见!更何况,朱鄞祯十分肯定,朱鄞褶对付完他后,必然会再想办法对付景轩的!他又岂能让他如愿! 朱鄞褶如此这般用心良苦,处心积虑,可见他对皇位的势在必得之心!朱鄞褶不傻,自然知道谋朝篡位会留下千古骂名,也会埋下祸端,他想坐稳那把龙椅,必须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朱鄞祯本来一直没明白朱鄞褶哪来的自信来夺帝位,后来经过再三推敲,加上他从民间收集到的情报,朱鄞褶的险恶居心就一点一点被剖析清楚了。 朱鄞祯这段时候看似闲置在沐王府,事实上却暗中在京城油走,掌握了不少民情世故。 这段时间以来,有人故意谣传朱鄞祁因为沈梦璐而移情别恋,这才会对尉妘妗翻脸无情。更是将尉妘妗意外小产一事,渲染成是朱鄞祁故意伤害自己的骨肉。这样的流言蜚语在百姓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朱鄞祁原本专情如一,为天下女子赞扬的好男人形象*之间分崩离析,而今的朱鄞祁已然被骂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朱鄞祁致使尉妘妗小产,被众大臣弹劾的事情,已然让朱鄞祁这个东宫太子原本高上大的形象轰然倒塌,动摇了民心。百姓之中,支持废太子的呼声,日趋增强。 然而,流言蜚语的矛头不仅指向了朱鄞祁,还有沈梦璐。更有甚者,谣传沈梦璐与朱鄞祁有染,二人暗度陈仓已久。造谣者将先前沈家面临满门抄斩一事翻出来说事,扬言沈家之所以能得救,全靠朱鄞祁为他们求情,为的就是讨沈梦璐欢心。造谣者将朱鄞祁在沈府抄家当日,对沈梦璐的暧.昧行径无限夸大其词,又将朱鄞祁冒险去江北疫区,传成是为了和沈梦璐幽会…… 无形之中沈梦璐,已然被传成了一个心机深重,一脚踏两船,水性杨花的女人,而朱鄞祯则被传成了一个为报复朱鄞祁则故意对沈梦璐强取豪夺的卑劣小人,以及一个可笑的绿帽子专业户。 只不过这样恶意针对沈梦璐和朱鄞祯的谣言火苗,被朱鄞祯及时扑灭了。这段时间朱鄞祯已经悄然找到了造谣者,并暗中控制住了一些谣言散播者,这才没有让这样诋毁沈梦璐和朱鄞祯的谣言漫天飞舞。不然……只怕朱鄞祯和沈梦璐一踏出沐王府的大门,就会被扔满身臭鸡蛋了。 朱鄞祯对沈梦璐下禁足令,一来确实是被沈梦璐那句休夫吓到,怕沈梦璐突然离他而去。二来,却是为了不让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玷污了沈梦璐的耳朵。不过这些,沈梦璐并不知道。 造谣者是谁,朱鄞祯心中早有答案。谣传沈梦璐和朱鄞祁有染的版本有无数种,不知内情的人,权当听鲜为人知的八卦故事。可朱鄞祯却根据那些绘声绘色的故事桥段,轻易地捕捉到了造谣者的身份。 谣传的故事,简直就是把姬文华与朱鄞祁朱鄞祯兄弟之间的恩怨纠葛,换汤不换药,如出一辙照搬到沈梦璐身上了。能将姬文华和他们的故事了解得这么清楚的,只有一个人! 朱鄞祯眸光冰冷。朱鄞褶啊朱鄞褶,本王一再顾念父王的心情,对你手下留情,你却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是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跟你做个了结了! *************************************************************************************** 一更四千先奉上! 二更继续努力,今天争取万更保底!   ☆、315.好戏开场了(6000+) 展阳得了命令,很快带着京畿府衙的精锐捕快回来了。捕快二话不说,就上前逮人,瞬间让原本就凌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捕快的叫骂声,家属的哭喊声乱成一片。 突然出现的捕快令原本一心一意哭丧的侍卫家属们都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傻愣愣任捕快们将他们一个逮一个。守在不远处的禁卫军看到这番变故也有些措手不及。按剧本来讲,这时候应该出现的是沐王府的主子和宾客们,这些个不在剧本之内的捕快跑来吓掺和什么。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眼见着装着侍卫尸体的两副棺材要被捕快抬走了,守在不远处的禁卫军小队长不得不上前阻拦。 这群禁卫军原本以保护朱鄞褶和尉妘妗的名义,随着他们二人来到这沐王府的,本该乖乖地站在一边看戏,不该插手此事,可是万一这棺材要是被抬走了,那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有人举报,这帮人聚众闹事,扰乱民生,我们奉府尹大人之命来抓这帮乱民。识相的,都离远点,不然将你们统统抓起来,治你们一个扰乱公务之罪!”为首的捕快面无表情地朗声回答。 禁卫军小队长伸手压住棺材,恶狠狠地瞪着捕快,“你知不知道这棺材里的是什么人?这里的闲事可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京畿府衙能管的!” 这禁卫军小队长就只差告诉捕快,他们都是恭王爷的人,这事儿也是恭王爷挑的!识相的,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沐王府的人,就没有资格在这个地方摆灵。”捕快自然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守卫大明皇宫的禁卫军。不过府衙捕快和禁卫军本来就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的,谁也没必要谁给面子! 更何况在他们来之前,展阳就嘱咐过他们,对任何妨碍公务的人,都无须客气!他们现在是替沐王爷办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沐王爷都会罩他们,也会罩整个京畿府衙! “还不让开!不然把你也抓进去!”有人撑腰,说话嗓门都能大上三分。捕快毫不客气地拿刀鞘挑开了禁卫军小队长的手,大有一副你再敢捣乱我就劈死你的架势。 禁卫军小队长气结,“你也知道这里是沐王府的地盘,沐王爷都没做声,你们一个小小的京畿府衙多管什么闲事!” 他们奉了朱鄞褶的命令,守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哭丧的家属能无后顾之忧。他们唯一的目的是引朱鄞祯和沈梦璐出面,让家属哭诉含冤闹报复,现在死者家属们干嚎了半天,沐王府都一直大门紧闭,正主儿一个没见到不说,反而棺材都要被捕快抬走了,这让他们到时候怎么向朱鄞褶交代? “来人呐!给我拦住他们!今儿谁也不许动这棺材!”禁卫军小队长一声令下,禁卫军们纷纷过来将抬着棺材的捕快团团围住。 禁卫军占了绝对的人数优势! 为首的捕快见到这场景,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丝慌乱,只是冷静地质问。“你们与这群闹事之人是什么关系?” 禁卫军小队长冷笑一声,“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见不得你们仗势欺人,扰乱亡灵,欺压无辜百姓。” “既然没有关系,那就是故意扰乱公务了!”捕快冷哼一声,噌地拔出佩刀,朗声到。“我再说一遍,我们等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这群聚众闹事之人。你等再敢扰乱公务,休怪我刀剑无眼了!” 见捕快动真格,禁卫军小队长心中也有些着急,他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沐王府,又吓傻了的侍卫家属们,和四周围观的百姓,心急如焚。 这沐王府大门的隔音效果再好,这帮人在沐王府大门口哭丧半天,也没有理由不惊动沐王府内的人。怎么这么大半天的,朱鄞祯和沈梦璐没一个现身的?连明知道他们会在这个时候闹事的朱鄞褶不出来!这沐王府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眼前的捕快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人家一口一个奉命而来,一口一个聚众闹事,一口一个扰乱公务,说得振振有词,大义凌然。禁卫军小队长也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眼下的情况看来,硬碰硬,他们只有吃亏的份。万一他们这帮禁卫军被关进了京畿府衙大牢,那么传了出去,只怕禁卫军的威严都荡然无存了。 硬得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试试。禁卫军小队长凑近捕快,小声开口。“这棺材里两名侍卫,都是我们的同仁。只因为得罪了沐王爷,不明不白就死了,这家属们也不是存心闹事来的,只是想请沐王爷讨个说法而已。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吧!” 捕快听到这句话,眼里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却又恢复了威严的姿态,拔高了声音说道,“既然你们与这两死者是同仁,又何故欺骗说毫无关系?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来人呐,将这些禁卫军都统统带回衙门,以蓄意闹事之名请大人治罪!” 捕快一声高昂的来人呐刚落,就又四下窜出一群捕快,反过来将禁卫军团团围住了。禁卫军小队长顿时傻眼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人套话了! 糟了!被捕快突然反手制住的禁卫军小队长暗叫一声,回头惊疑不定地瞪着捕快。“你不是京畿府衙的人?!”普通的衙门捕快,不可能有这样快捷的身手,尤其是京畿府衙的那帮饭桶,更加不可能! 做捕快打扮的风影露齿一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他当然不是京畿府衙的人!指望京畿府衙那群好吃懒做,龟速行驶的白目衙役来抓人,天都黑了。 “你……你……”禁卫军小队长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却毫无反抗之力。不过此事却又不能这样子结束。 “这两位禁卫军枉死于沐王爷手下,如今他们的父母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痛不欲生,你们却还要这样欺负亡者家属,岂不是太过分了!沐王爷如此无法无天,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反正闹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朱鄞祯滥杀无辜,凶残无度,禁卫军小队长也豁出去了。 被捕快们制住,原本忘了哭丧的侍卫家属们,听到禁卫军小队长这句暗示,顿时又放声大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沐王爷丧尽天良啊!害我儿性命……” “沐王爷,你还我儿命来!” 一瞬间这样的哭喊声震耳欲聋,甚至有侍卫家属开始激烈地反抗起来,更有捕快一不小心失手,令某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家属挣脱了出去,只见那家属撒开腿就往沐王府大门冲去,用力拍起门来。“开门!快开门!叫沐王爷出来!快叫沐王爷出来!” 场面再一次陷入混乱,禁卫军小队长得意洋洋地冲风影冷笑一声,我看你这么收场! 风影挑了挑眉,这丫可真不是一般的白目! 当沐王府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禁卫军小队长嘴角的得意笑容更深了,不管怎么样,至少事情已经挑起来了…… 不过当看到出现在大门口的姬皇后,沈梦璐,尉妘妗以及一干宾客时,禁卫军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出场的又不是朱鄞祯?为什么皇后娘娘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剧本呢?该死的,到底有没有人按剧本演啊?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原本正笑吟吟地帮着沈梦璐一起送客的姬皇后,见到沐王府大门外混乱的场面,脸色顿时黑了。 瞧瞧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负责守卫大明皇宫的禁卫军和身为百姓保姆的京畿府衙衙役在掐架!而显然的,禁卫军占了下风! 跟在姬皇后身后的那群大臣,夫人们也都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朱娉婷凝眉望了一眼,脸色变了变。而朱鄞褶侧头望了一眼,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去。尉妘妗淡然地望了一眼,嘲讽地勾起嘴角。 相反的,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反应却十分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 不,这不是他们预料之中的场景,这根本就是他们精心设计的场景。 朱鄞祯虽然交代小福子,不要将有人抬棺材哭丧一事告诉沈梦璐,可此事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沈梦璐,或者说,沈梦璐比朱鄞祯还事先知道有人要闹事的事情。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噙着讥笑的尉妘妗,用力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手心。 提醒沈梦璐小心提防有人闹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尉妘妗。 早在尉妘妗刚出现在宴客厅的时候,尉妘妗就趁沈梦璐伸手搀扶她的时候,悄悄塞了一张纸条在沈梦璐的手心。 那张纸条被沈梦璐顺势藏入了袖中,直到将尉欣妍扔给付博文后,沈梦璐才有时间看。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小心禁卫军! 沈梦璐一开始并没有参透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今天唯一带了禁卫军来的就是朱鄞褶。沈梦璐直觉反应是朱鄞褶要借机闹事。朱鄞褶带来的禁卫军统统被留在沐王府门口,沈梦璐怕他们有什么异动,便交代凝霜暗中盯梢,自己则去调查尉欣妍中毒的原因了。 凝霜看到有人抬着棺材到沐王府哭丧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梦璐。得知棺材里的是两个禁卫军是原本负责守卫东宫的侍卫,沈梦璐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替四弟为四弟妹出气。原来朱鄞褶当日那句别有深意的话,早就暗示了今日这场闹剧的开场。 她说呢,当初她在东宫门口遭遇侍卫阻拦冷遇,这朱鄞褶怎么会这么热心替她出头,原来,他根本是存了一颗坏心!恐怕在那个时候,朱鄞褶就已经在预谋栽赃嫁祸的戏码了吧! 当日朱鄞褶下令要将守门侍卫杖责八十时,沈梦璐就觉得朱鄞褶下手太狠,可没想到,那两侍卫非但被杖责八十,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杖责八十,对普通人来说,或许确实有丢了性命的可能,可禁卫军都是精挑细选的练家子,一个个身强力壮,断断没有可能仅仅因为八十军棍就丢了命。那俩侍卫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朱鄞褶最清楚! 现在朱鄞褶怂恿死者家属跑到沐王府来闹事,意欲为何,也只有朱鄞褶心里最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事情,眼下最急迫的是,怎么摆平这件事!那两副正对着沐王府大门的棺材,怎么看怎么都是晦气。 沈梦璐还没想出对策,凝霜来报,朱鄞祯闻讯赶到大门口去了。朱鄞祯对当日她在东宫遭遇禁卫军刁难的事并不知情,沈梦璐怕他中了朱鄞褶的歼计,便匆匆赶到了门口,及时阻止了正欲出门跟死者家属正面交锋的朱鄞祯。 “娘子,你怎么来了?”朱鄞祯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沈梦璐,有些错愕也有些惊喜。小福子分明说沈梦璐尚不知情,而她又明明忙着处理尉欣妍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梦璐权当没看见朱鄞祯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沉声发问。 沈梦璐如此冷淡的态度,让朱鄞祯的心微微抽了抽,他收好了内心的失落,温声开口。“我已经派展阳去京畿府衙调人了,先将他们关进府衙大牢再说!” 沈梦璐凝眉,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至少可以先缓解眼前的尴尬局面,避免别人看他们的笑话。不过京畿府衙那些衙役,沈梦璐也见识过,一个个肥肠满脑,懒散不羁的模样,要等他们来抓人恐怕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京畿府尹靠不住,不能指望他。”沈梦璐将心中担忧说出口。李牧那人典型的欺软怕硬,胆小如鼠,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谋是朱鄞褶,再加上朱鄞褶现在和丞相府的关系,恐怕人还没抓,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那依娘子之见……?”朱鄞祯当然也知道李牧的为人,将这些闹事之人关进京畿府大牢,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沈梦璐思索片刻。“不管怎么样,必须先把这些人弄走,无论如何不能让母后和其他人撞见。”先不说那两死人与沈梦璐之间的纠葛,单是在姬文华的忌日当天被人用抬着死人的棺材冲撞这一点,在姬皇后和姬家人那边就交代不过去。 “让暗卫假扮捕快,先将这些人弄走吧!”朱鄞祯已经对宾客下了逐客令,这会儿那些人怕是已经蠢蠢欲动了。朱鄞褶想必也会想办法挑唆那些宾客告辞。虽然宴客厅那边,现在有姬皇后坐镇,可能拖多久是个未知数而已。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傻乎乎地等着京畿府衙那群不靠谱的衙役来救场。 “娘子与我想得一样。”朱鄞祯莞尔,事实上,他一边交代了展阳去京畿府衙调人,另一边也已经通知了风影准备演戏。朱鄞褶设计他,他就反过来将计就计,让大家看看今日出糗的到底是谁! 沈梦璐深深凝望了面带微笑,眼里闪烁着自信眸光的朱鄞祯一眼,微微有些自嘲,“原来是我瞎操心了!”她竟然担心朱鄞祯会吃亏,看来到底是她太天真了,看朱鄞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早有对策了。 想到朱鄞祯对她隐瞒尉欣妍中毒一事,沈梦璐的眸光暗淡了下来。朱鄞祯,对她的信任总是太少,对她的坦诚总是太少。朱鄞褶蓄意栽赃嫁祸这件事,朱鄞祯是不是也早已知道了呢? “娘子担心为夫,为夫很高兴。”朱鄞祯一腔柔情泛滥,从先前沈梦璐那般冷漠的态度,朱鄞祯多怕沈梦璐的心中从此再无他的一席之地。 “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把事情搞砸!”沈梦璐冷哼一声,不愿承认她担心朱鄞祯的事实。 担心,是真的有。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朱鄞祁被弹劾一事,是谁在背后捣鬼,沈梦璐又岂会不知。朱鄞褶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她又岂会不知! 朱鄞褶连真心实意拿他当兄弟的朱鄞祁都可以下狠手,更何况是朱鄞祯这个他从小就看不惯的兄弟。 一开始知道是朱鄞褶在算计朱鄞祯的时候,沈梦璐的心跳都停顿了一下。她多么害怕,朱鄞祯会不小心落入朱鄞褶的圈套,从此和朱鄞祁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本来,沈梦璐并没有刻意去解自己担心朱鄞祯的心情意味着什么,可是被朱鄞祯这么一挑明,沈梦璐顿时又觉得以朱鄞祯对她的所作所为,他根本不值得自己牵挂和担心。 “娘子,禁卫军对你不敬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否认不以为意,依旧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略带心疼地开口。“让娘子受委屈了!” 受委屈?!沈梦璐讥诮地扬了扬唇,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觉得委屈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没什么委屈的,要委屈的是他们!” 说白了,那俩侍卫阻拦沈梦璐见尉妘妗,不过是根据上头的指令,公事公办而已。如此尽忠职守将她挡在门外的侍卫,被无理杖责八十不说,甚至还被弄丢了性命,他们才是真正该委屈的人。 侍卫的家属上门哭闹,要讨个说法,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可惜,他们找错了对象!他们真正该讨伐的应该是那个给他们出歪主意,挑唆他们寻事的朱鄞褶才对! “娘子总是这么慈悲!”朱鄞祯微微有些叹息,沈梦璐对欺负她的人都可以这般悲天悯人,为何对他的无心之过却如此耿耿于怀呢? “娘子,对不起!”朱鄞祯真心诚意地为自己的过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沈梦璐很想这样反问朱鄞祯。对不起,这句话,她在朱鄞祯这边听了太多次了。可是每一次她接受他的对不起之后,朱鄞祯带给她的却是更深的伤痛。对不起,简直像是朱鄞祯对她的口头禅。可这样毫无意义的对不起,说来又何用? “去宴客厅吧!大家都在等着。”沈梦璐没有回应朱鄞祯的话,只是率先转身,朝宴客厅走去。既然朱鄞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好戏上场就行了! 朱鄞祯的眼神暗了暗,这一次,沈梦璐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对不起,娘子,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受到伤害了!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补偿我的过错,不会再让任何伤害到你的!包括我也不行! 伤你者,杀无赦!要是下一次我再惹你伤心,那么为夫一定以死谢罪! ********************************************************************** 二更六千!万更完毕!撒花! 陪孩子去了,为了码字,今天都没有陪过他们……   ☆、316.人前秀恩爱(5000+) 沈梦璐的猜想是对的,朱鄞褶果然在极力撺掇众人去大门口看热闹。 “母后,既然四弟和四弟妹都忙得脱不开身,我们不如招呼各位大人和夫人先行离开吧!也好让四弟他们专心处理家务事。”朱鄞褶一副全心全意为朱鄞祯和沈梦璐考虑的模样。 姬皇后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朱鄞祯突然消失是所谓何事,不过尽快赶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来宾们离开,是当务之急。 朱鄞祯只说有急事需离开一下,让姬皇后帮忙主持大局,招呼来宾,并没有具体告诉姬皇后他匆忙离去的原因,姬皇后对沐王府大门口发生的种种一概不知,也只当朱鄞祯是帮着去处理尉欣妍的事了。 朱鄞褶的说辞合情合理,加上来宾们也已经被朱鄞褶鼓动得差不多了,除了尉驰鸿和赵云薇夫妻之外,其他人一个个都纷纷随声附和,等不及朱鄞祯回来便要起身告辞。姬皇后也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沈梦璐和朱鄞祯抵达宴客厅的时候,姬皇后正带着一干大臣女眷们往外走,一群人在宴客厅门口碰了正着。 看到手牵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朱鄞祯和沈梦璐,众人皆有些意外。今日来的都是精明人,先前沈梦璐对朱鄞祯的冷淡,大家都看在眼里,本来所有人都在暗暗看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笑话,觉得这沐王爷和沐王妃因为一个已故的华妃闹翻脸简直太有意思。可怎么一转身,两人又手牵手,恩爱情深的模样出现了? 姬皇后看到朱鄞祯和沈梦璐十指交握的双手,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浮上一抹笑意。 “祯儿,沐妃,你们来得正好,诸位大人夫人们,正想要告辞呢!”姬皇后笑吟吟地开口,不管朱鄞祯用了什么方法都好,能哄得沈梦璐回心转意,二人重修与好,终归是件高兴事。 姬皇后望向朱鄞祯的眼神里都多了一抹赞叹。先前她还担心自己这个傻儿子会哄不住自己的媳妇儿,正愁肠满肚地想帮朱鄞祯一把,眼下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朱鄞褶看到朱鄞祯和沈梦璐一副恩爱有加的模样,阴鸷的眼眸陡然一沉。朱鄞祯和沈梦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宴客厅,本来就不合常理,二人突然之间和好如初,更是让人疑窦丛生。 朱鄞褶十分确定沐王府门口的好戏已经开场了,也十分肯定先前朱鄞祯匆忙离去定是因为此事,按剧本走势,朱鄞祯此刻应该是被那群侍卫家属团团围住,声泪讨伐才对!而沈梦璐此刻分明应该在调查尉欣妍中毒一事才对。 朱鄞祯与沈梦璐因为姬文华闹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朱鄞褶太了解朱鄞祯了,知道他为了所谓的高尚道德情操,加上他对姬文华真面目辨识不清,这注定了他无法对沈梦璐坦诚关于姬文华的一切。二人因姬文华闹矛盾,这是必然的趋势。这一点从沈梦璐为姬文华准备白玫瑰和沈梦璐先前对朱鄞祯的冷漠无视上,朱鄞褶已经得到了肯定。 朱鄞褶会选择在今天设计朱鄞祯,就是吃定了沈梦璐内心对朱鄞祯的不满会在姬文华忌日这天达到巅峰,朱鄞祯会因此乱了心神。一个人在心烦意乱,心神不宁的情况下,犯错的频率就会变高!朱鄞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朱鄞祯心思缜密,也唯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拿住朱鄞祯的把柄! 棺材里那俩禁卫军侍卫,冲撞沈梦璐在先,以朱鄞祯对沈梦璐的重视,朱鄞褶确信朱鄞祯必然会因此暴怒,继而情绪失控,反过来对哭丧的死者家属做出过激反应,进一步激化矛盾。可是现在…… 朱鄞褶望着沈梦璐微笑倾城的模样,他原先的确信,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不确定。沈梦璐脸上如沐春风,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容不像作假,二人十指交握的深情又赤果果摆在眼前…… 朱鄞褶的眼眸越发阴沉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两人竟然会突然和好如初。明明他得到的消息,沈梦璐和朱鄞祯之间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而沐王府大门口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精心安排的好戏,到底有没有按他的剧本在走? “让母后和各位大人夫人久等了,是臣妾的不是。”沈梦璐权当没有看到众人狐疑的眼眸,权当她与朱鄞祯的牵手是最最正常不过的状态,只是噙着优美的微笑,略带歉疚地对众大臣夫人道歉,“今日真是对不住大家了,因为突发一点状况,本宫忙于处理内务,怠慢了各位了。请大家见谅!”说着还微微侧了侧身。 主人家有事,客人本来就该自觉避嫌。今日来的人本来就是存心来看热闹的,本就有些心虚,被沈梦璐这么客气的一道歉,反倒更加心虚了。 “哪里!哪里!沐妃娘娘太客气了!”沐王妃都纡尊降贵对他们这群下官行了侧身礼,众人赶紧纷纷回礼寒暄说客套话。 一阵寒暄又费了不少功夫,在这期间,朱鄞祯一直紧紧牵着沈梦璐的手,没有松开过。 沈梦璐的手心一片濡湿。那种黏腻的汗液,不知道是朱鄞祯的,还是她的,亦或是他们两个人的。那种腻歪的手感,令人很不舒服,沈梦璐很想松开手,晾干手心。可是她稍一用力,她的手就被朱鄞祯更用力的握住了 朱鄞祯宽厚的大掌,带着灼人的温度,他牢牢牵着沈梦璐的手,五指微微用力,牢固又小心翼翼地夹着沈梦璐的手指。朱鄞祯牵得很紧,那是一种生怕她会逃脱的紧张。 朱鄞祯在害怕,沈梦璐知道。这一点从他越发湿润的掌心,就可以得到证实。可是,朱鄞祯现在这般紧张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沈梦璐不会在这个时候松开朱鄞祯的手。做戏做全套,沈梦璐向来是个合格的戏子。 人前秀恩爱,是朱鄞祯提出来的。而她,选择了配合。既然答应了朱鄞祯在人前演一场恩爱戏,她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演恩爱戏……沈梦璐微微垂下了眼睑。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已走到了这样狼狈的地步? 之前一开始得知朱鄞祁和尉妘妗在人前的恩爱全是假象的时候,沈梦璐曾为尉妘妗感到悲哀过。 一个女人,在爱情面前,连真实表达自己的情绪都不敢,多可悲!一段婚姻,竟然要靠一个女人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在人前假装恩爱才能维持下去,多可笑!这样可悲又可笑的爱情和婚姻,要来何用?曾经,沈梦璐那样为尉妘妗悲叹过! 可是现在,当到轮到自己在人前演恩爱戏的时候,沈梦璐才深切地体会到个中的辛酸苦辣。那种无法言喻的苦不堪言,那种令人心碎的莫可奈何,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根本无法了解。 在这一刻,沈梦璐甚至对尉妘妗产生了钦佩之心。她只是第一次配合朱鄞祯演这样身不由己的恩爱戏,心头的苦涩就几乎要让她灭顶。可尉妘妗却是十几年如一日,周而复始地吞食着那样貌合神离的苦痛。 仅此一次,沈梦璐就已经觉得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她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不崩塌,可尉妘妗却能维持那样祥和的假面具,十几年不龟裂,她的勇气可嘉,令沈梦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仅此一次,沈梦璐就觉得,已经足够让她在这样的爱情和婚姻里落荒而逃了。可尉妘妗呢?是什么样的信念,竟能让支撑她这么多年?沈梦璐突然很想知道尉妘妗的内心思想,很想这样问问她。 尉妘妗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转头微微对她扯开了一抹笑。那一刻,沈梦璐那么清楚地在尉妘妗蒙着忧伤,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惜。 同情?!沈梦璐如遭雷击。尉妘妗竟然在同情她! 沈梦璐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忡,没有逃过朱鄞祯的眼睛。朱鄞祯微微侧身挡住了尉妘妗的视线。“娘子,怎么了?” 沈梦璐收回了视线,重新换上了美丽却不真实的笑颜。“王爷,时间差不多了,该送客了!” “母后,有劳母后帮臣妾送各位贵客了!”沈梦璐笑颜如花地对姬皇后说到,并借着挽姬皇后手臂的动作,挣开了朱鄞祯一直紧握着她不放的大手。 手中一空,朱鄞祯的心顿时也空了。他终究是抓不住沈梦璐了吗?朱鄞祯心里的哀伤无边蔓延开来。 望着沈梦璐脸上明媚如朝阳一般的笑脸,朱鄞祯却无端端觉得一阵发冷。他是不是又做错了?朱鄞祯甚至开始有些怀疑,他让沈梦璐配合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做错了。 朱鄞祯望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心痛得无法呼吸。沈梦璐柔软的温度依旧残留在他的手心,可朱鄞祯知道,沈梦璐离他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他明明是用尽了力气想要抓住她,可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用错方法,让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 *************************************************************************************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个问题,是一直困扰着朱鄞祯的问题。望着沈梦璐单薄却又笔直的背影,朱鄞祯苦恼不已。 “去宴客厅吧!大家都在等着。”沈梦璐说完这句,便率先转身。朱鄞祯只好默默地跟在沈梦璐的身后。 去宴客厅是必须的,他们必须拖延时间给风影他们准备的时间。可是,除了应付这些事情之外,朱鄞祯更想做的是,抓紧时间解开他与沈梦璐之间的矛盾。 “娘子,今天的忌日办得很好!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朱鄞祯苦思冥想,寻了个话题,跟沈梦璐搭话。 沈梦璐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开口接话。谢谢她?朱鄞祯这是在为姬文华跟自己道谢吗?沈梦璐有些讥诮。 察觉到自己的话里有惹人误会的成分,朱鄞祯赶紧进一步解释到,“娘子,谢谢你为景轩做的一切。谢谢你待景轩如亲生儿子,也谢谢你满足了景轩多年的愿望。” 姬文华的忌日,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感激,不是为了姬文华,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景轩! 姬文华过世这么多年,她的忌日从未得到过这样的重视,朱鄞祯虽然每年会在姬文华忌日的时候,特意陪伴景轩,可景轩眼里的落寞,朱鄞祯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一次,沈梦璐如此费心地为姬文华举办忌日,景轩眼里的欣慰是无法掩饰的。这么多年来,这是朱鄞祯第一次在景轩眼里看到释怀。 第一次,听到景轩真心诚意唤沈梦璐为母妃的时候,朱鄞祯的心都快溶化了。这么多年了,景轩终于能从丧母之痛中完全走出来了,而这一切,全部都是沈梦璐的功劳。 景轩喜欢沈梦璐,朱鄞祯一开始就知道。沈梦璐嫁进沐王府,景轩虽然是欢喜的,可是那种欢喜背后也有一抹隐忍的悲伤。 景轩曾这样问过朱鄞祯,“父王,在你心中,母妃重要,还是沈姐姐重要?” 这样无厘头的问题,朱鄞祯只觉得无法回答。这简直像是女人问男人,我跟你妈同时落水,你会先救哪一个一样无厘头。 事实上,朱鄞祯心中的答案是肯定的,自然是沈梦璐重要。可是面对景轩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朱鄞祯却没有办法将这样的实话说给景轩听。因为,对一个孩子来说,那样太残忍! 母亲,在孩子心中,永远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那个。景轩喜欢沈梦璐,却不代表他能容忍沈梦璐取代他母亲的地位。 “景轩,父王只能对你说,我们都得学会向前看。以后,父王和沈姐姐都会一样爱你!”朱鄞祯避开了景轩的问题。他无法告诉景轩,他与他母妃之间的爱情,并不像景轩理解的那样。他与姬文华之间的纠葛太复杂,复杂到他无法跟景轩解释清楚。 沈梦璐一定会好好待景轩的!这一点,朱鄞祯从来不曾怀疑过。他没想到的是,沈梦璐待景轩的用心,甚至超过了他这个亲生父亲。 “景轩能有你这个新母妃,是他的福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的心里甚至泛起了一抹不合时宜的酸。沈梦璐对景轩这个继子的用心,甚至超过了对他这个夫君的。虽然很可笑,但是面对沈梦璐冷漠的背影,朱鄞祯不得不承认,他羡慕自己的儿子,甚至……甚至有些妒忌。 羡慕沈梦璐对景轩的温柔亲切,包容仁爱。这样的羡慕和妒忌,在沈梦璐尚未嫁给他之前,朱鄞祯就有。他本以为等到他如愿以偿娶到沈梦璐,完完全全拥有她以后,这样不合理的嫉妒应该就会消失不见的。可是,却没有,相反的,与日俱增。 因为沈梦璐对朱鄞祯越冷漠,她对景轩就越亲切。这一点,让朱鄞祯有些无法理解。比起他,明明景轩和姬文华的渊源更深,可为何沈梦璐对他们父子的态度却是有这样强烈的反差? 沈梦璐本来不想搭理朱鄞祯,可是听他提到景轩,她又无法忍气吞声。 “朱鄞祯,景轩有你这个父王,是他的不幸!”沈梦璐冷冷地回了一句。这是她的真心话!从第一次见到落水的景轩,奄奄一息的模样,沈梦璐就觉得,当这个男人的孩子,肯定很辛苦! 当从景轩身上排出毒血和血蛭时,沈梦璐心中对景轩的怜悯就更深了。当朱鄞祯的儿子,何止是辛苦,根本是冒着生命危险! 让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样的险境而不自知,沈梦璐当时就觉得朱鄞祯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而这种感觉,至今存在! 沈梦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让她的宝宝远离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她这样做,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吧! ********************************************************************************* 一更五千奉上! 二更……正在努力…… 蓝蓝这两天如此勤奋,亲们多点掌声,多点鼓励哈!么么么么~~~   ☆、317.你是苦瓜投胎的吗?(3000+) 沈梦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让她的宝宝远离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她这样做,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吧! 朱鄞祯被沈梦璐一句话呛得讪讪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朱鄞祯承认自己有诸多不足,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光知道有什么用!”沈梦璐冷哼一声。明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却不努力去改正,反而还一错再错,错上加错,真是无可救药了! 朱鄞祯十分尴尬,他知道沈梦璐为何会如此为景轩打抱不平,说到底,还是因为皇位一事吧! 父王,您好自私!景轩这样的指控,声声在耳,朱鄞祯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娘子,我有我的苦衷!”朱鄞祯无奈地叹息一声。 苦衷?又是苦衷!听到朱鄞祯又给出这样的答案,沈梦璐顿时有点火了。 她倏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与朱鄞祯面对面。“朱鄞祯,你上辈子是苦瓜吗?还是你这辈子是苦瓜投胎?从心里苦到外面!这世界上所有的苦衷都被你一手包办了吧!朱鄞祯,你到底是有多少说不出来的苦,才会因此让爱你的人一个个受到伤害?” 沈梦璐突如其来的怒气,令朱鄞祯有些错愕。他定定地望着沈梦璐怒气蓬勃的脸,这一刻,朱鄞祯一直秀逗的脑袋突然开窍了。朱鄞祯突然开始明白过来,沈梦璐对他怨怼这么深的缘故。 原来他觉得难以启齿的苦衷,在沈梦璐看来竟是处心积虑的隐瞒! “娘子,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故意隐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朱鄞祯有些心慌,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沈梦璐的手。沈梦璐来不及闪躲,双手落入朱鄞祯的大掌。 “娘子,对不起,因为我的笨拙,让你受伤了。”朱鄞祯牢牢握住沈梦璐的双手,不让她挣脱。“我知道之前与华妃有关的事情,我一直对你吞吞吐吐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娘子,其实关于华妃的事,我早就想跟你解释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朱鄞祯不失时机地把握机会,迫不及待想对沈梦璐解释清楚姬文华的事情。 “我一开始不对你细说华妃的一切,是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她与朱鄞祁之间的纠葛,以及尉妘妗和朱鄞褶的纠葛。一来这是皇家的丑闻,我又与父皇有过约定,曾发过毒誓不会将此事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二来,我之前以为华妃当真是完全无辜的,也不想破坏她的形象。娘子,其实,我先前一直没跟你说明白,其实我对华妃并没有那么多感情。一直以来,我对华妃都是同情居多……” “朱鄞祯,什么叫原本以为姬文华是无辜的?”沈梦璐打断了朱鄞祯的话,精准地抓出了朱鄞祯话中的语病。“敢情你现在知道姬文华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了?” 沈梦璐一开始得知朱鄞祁和朱鄞祯亲兄弟闹翻脸,与这个姬文华息息相关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女人不是普通角色。能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还是一对亲兄弟之间,并且让这两男人都对自己死心塌地,甚至为了她兄弟翻脸的,能是个善良人吗?也只有朱鄞祯和朱鄞祁这对笨蛋兄弟,会当姬文华是九天玄女下凡来! 后来听朱鄞祯挤牙膏似的动一点西一点说起姬文华的事,她越发肯定姬文华是个善用手段,城府很深的女人。从朱鄞祯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语调中,沈梦璐就知道,朱鄞祯被姬文华蒙蔽得很深。 沈梦璐也曾试过暗示朱鄞祯,姬文华未必像他说的那么美好,可每一次,朱鄞祯对姬文华的用心维护,都让沈梦璐闭紧了嘴巴。 因为,朱鄞祯对姬文华的极力维护,让沈梦璐深深感觉,姬文华是朱鄞祯深爱的女人,甚至是他心底不可触碰的伤疤。她爱朱鄞祯,所以,她不想揭他的伤疤。 可是,没想到,她对朱鄞祯的体贴,反过来却成了朱鄞祯肆无忌惮伤害她的借口。 朱鄞祯抿了抿唇,语气沉寂下来。“父皇告诉我,龙儿的死当真与华妃有关。” 沈梦璐有片刻怔忡,这个回答倒是不在她预料之内。因为朱鄞祯明明那么沉痛地为姬文华辩解过,甚至将龙儿的死因统统揽到了自己身上。 “朱鄞祯,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沈梦璐莫名感觉有些冷,她的声音也有些冷。朱鄞祯明明说,因为龙儿是朱鄞褶的儿子,所以明德宗才命朱鄞祯在龙儿乳母的饮食中下毒的。 朱鄞祯勾勾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我按父皇的指示下的毒药,早就偷偷被父皇暗中掉包了。”朱鄞祯其实觉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竟然被自己的父皇这样算计了二十多年。 什么?沈梦璐有些惊愕,她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德宗一面让朱鄞祯毒害身世混乱的龙儿,一方面又偷偷掉包朱鄞祯精心准备的毒药,这算什么意思?有这样陷害儿子的父亲吗? 沈梦璐早就知道明德宗有一颗冷硬的帝王心,所以在听朱鄞祯说毒害龙儿是明德宗的主意,而他只不过是充当了一回刽子手的时候,沈梦璐觉得愤怒,觉得他们父子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太过残忍。 可原来,当年明德宗对龙儿的残忍是假,对朱鄞祯的残忍才是真的。当年的朱鄞祯不过是个尚不满二十的少年,明德宗打着chong爱信任的名目,却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背负了这样沉重的十字架,隐忍而痛苦地活了十几年。明德宗何其残忍!当帝皇家的孩子,何其痛苦!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悲伤,心突然就疼了。在这一刻,沈梦璐内心充满了对朱鄞祯的怜惜。她反手握住了朱鄞祯的大掌。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你拥有这样一段苦不堪言的过去。我很抱歉,你拥有这样一个残忍冷酷的父亲。 沈梦璐久违的温柔,令朱鄞祯的眼角有些湿润。“娘子,一切都过去了。”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痛苦,他都受过来了。而今一切真相大白,他也终于可以彻底放下禁锢他多年的,沉重的心理包袱了。 “娘子,该说抱歉的是我!抱歉因为我的不够坦白,让娘子难过了。”过去的,朱鄞祯不想再追究,他现在只想求得沈梦璐的谅解,和沈梦璐重新开始。 “娘子,请你原谅我好吗?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保护景轩,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们的!”朱鄞祯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殷切的期盼。 听到朱鄞祯这番话,沈梦璐却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是应该觉得抱歉!不过不是对我!”沈梦璐的语气平静下来。“朱鄞祯,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景轩,而是你自己。” 朱鄞祯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其实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正是因为朱鄞祯不懂得爱自己,才会被别人假借爱的名义伤害到他。明德宗如是,姬文华如是。 “朱鄞祯,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因为你不懂得爱自己。真正懂爱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说好,什么时候说不行。朱鄞祯,一味的答应别人的请求,一味容忍别人的过错,那不是爱,是傻!”而她,要如何期待一个不懂爱的人,来保护她不受伤害?因为,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令她受伤的,只有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会保护好她的,她深爱着的男人。 朱鄞祯眼里原本充满希冀的亮光,在沈梦璐冷冽的话语中,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直到完全扑灭,陷入无边幽暗。 朱鄞祯现在终于彻底懂了,沈梦璐的生气,悲伤,冷漠,不是因为姬文华,而是因为他。他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是由姬文华引起的,所以拼了命想要对沈梦璐解释清楚。可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与他! 这样的大彻大悟,让朱鄞祯无比颓丧。这一刻,朱鄞祯彻底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去重新赢得沈梦璐的心。他原本以为,好好解释清楚他与姬文华之间的问题,沈梦璐就会原谅他,就会重新站到他身边,他们就可以回到原点,继续他们的爱情。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错到极点…… ***************************************************************************** 二更三千。这两天已经码字码到头晕眼花了…… 时速太慢的孩纸,真心伤不起!   ☆、318.牵了手,却牵不住心(4000+) “朱鄞祯,对景轩好一点吧!不要让景轩步你的后尘,像你一样,因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而拥有一段不痛快的回忆,甚至变成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朱鄞祯无言的悲伤,让沈梦璐有些不忍心。 沈梦璐心疼朱鄞祯,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想再一次妥协原谅他。 沈梦璐可以理解朱鄞祯的悲伤,却无法原谅他带给自己的疼痛。没有人有义务为别人黑暗的过去承担伤痛。自己的人生,由自己负责! 沈梦璐相信朱鄞祯是爱她的,可是朱鄞祯终究是个不懂爱的男人。一个不懂爱自己的男人,注定无法好好爱别人! 她也想对自己负责一点,想好好爱自己,所以,这一次,她决定离开这个不懂爱的男人! 话题再次回到景轩身上。朱鄞祯原本暗淡的眸光里,重新燃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娘子,朱鄞褶一心想当皇帝,他现在会对付我,一样会对付景轩。娘子能不能和我一起保护景轩?”利用沈梦璐对景轩的恻隐之心和牵挂疼惜,来牵绊沈梦璐虽然有些可耻。 可是,再一次深切察觉到沈梦璐要离开自己的心情之后,朱鄞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留住沈梦璐,再卑鄙无耻的手段都无所谓。沈梦璐说他不懂爱,不会爱,没有关系,他会努力学习如何爱,努力改正自身的不足。 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需要沈梦璐的见证。所以,她不能走,她必须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改变,督促他进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沈梦璐离开! “娘子,朱鄞褶现在的目的是要毁我声誉,灭我民心。如今我们不合,必然会成为朱鄞褶的把柄。今日是华妃的忌日,你我却形同陌路,朱鄞褶必定拿此事做文章,大肆渲染,届时必然也会影响到景轩。娘子你也知道,流言猛于虎……” “朱鄞祯,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梦璐烦躁地打断了朱鄞祯杂乱无章的喋喋不休。 朱鄞祯瞬间住了嘴,眼神纠结地望着沈梦璐。他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成功说服沈梦璐留下? 沈梦璐抿了抿唇,“朱鄞祯,你是你,景轩是景轩,你不要把你们父子俩混为一谈。现在大敌当前,你有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不会坐视不理。” 沈梦璐与朱鄞祯不一样,她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是他们的私事,她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大局的。大敌当前,个人恩怨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虽然要离开,却并不急于一时,她尚有足够的时间,将需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毕。而在她离开之前,她依旧是沐王妃,是这个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是朱鄞祯的妻子。 沈梦璐如此深明大义,令朱鄞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可至少,他现在确定了一点,沈梦璐暂时不会离开自己。 知道这一点,让朱鄞祯原本慌张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只要沈梦璐留在他身边,他总会有办法再一次打动她的! “娘子,我只希望,在别人面前,我们一直是恩爱有加的。”我只希望,你的悲伤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斟酌再三,朱鄞祯提出了他的唯一的要求。 沈梦璐先是一怔,而后便沉默了。 恩爱有加?以她现在的心情,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朱鄞祯这是要她在人前演戏吗? 沉默了半晌,沈梦璐朱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沈梦璐这声令人期待的好,朱鄞祯以为他会很激动,和谁知道,迎接他的却是一阵莫名的心慌。沈梦璐答应了,这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什么,他却反而有些不安呢? “娘子,那为夫可以牵着你的手吗?”朱鄞祯小心翼翼地试探,想确定沈梦璐这声好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以。”沈梦璐这次回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而当朱鄞祯牵住她的手时,沈梦璐也只是微微缩了缩手指,没有一丝挣扎…… 选择十指交握,不是朱鄞祯故意要在人前秀深情,而是因为这是最牢固,最无法令人逃脱的牵手方式。因为再次牵住的手,他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可是,他终归没能如愿捉住那双手……原来,牵住了手,却未必能牵住心…… “王爷,该送客了。”亲昵地挽着姬皇后手臂的沈梦璐,轻轻唤了朱鄞祯一声,提醒他不要错过了沐王府门口那场好戏的精彩桥段。 “是,娘子!”朱鄞祯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掩藏好了内心的失落,佯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大掌。摆出男主人的姿态,招呼着众大臣往大门口走去。 ******************************************************************************** 沐王府大门口,好戏正按照朱鄞祯和沈梦璐精心准备的剧本,演得热闹非凡。 看大明皇宫内的禁卫军和地方衙门捕快掐架,这样的戏码,估计千年难得见一回。再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内禁卫军男神们,被低端粗鲁接地气的衙门小捕快*丝们一个个扑倒在地,那更加是史无前例的了。 聚集在门口的大臣内眷们,看到这番场景,一个个目瞪口呆,神情呆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而朱鄞褶的脸色已经臭到不能再臭了。他精心安排的哭丧喊冤讨伐戏,居然变成了眼前这场莫名其妙的肉搏站!朱鄞褶内心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朱鄞褶不用问也知道是朱鄞祯和沈梦璐搞的鬼!朱鄞褶杀人的眸光毫不留情地射向了朱鄞祯和沈梦璐。 朱鄞祯和沈梦璐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姬皇后饱含怒意的质问声并没有引起厮打在一起的禁卫军和捕快们的注意。 见禁卫军和衙役没有一个理会自己,依旧相互掐架掐得十分开心,姬皇后彻底怒了! “都给本宫住手!”姬皇后拔高声音,气壮山河地怒喝了一声! 姬皇后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暴喝声,终于顺利传入了禁卫军们的耳膜。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听到姬皇后的怒吼声,风影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钳制着的禁卫军小队长,带头朝姬皇后跪了下去,高声请安。 一时间原本相互对峙着的禁卫军和捕快都呼啦啦跪了一地。 禁卫军小队长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状况。 为什么哭丧半天都没人出来?为什么朱鄞祯和沈梦璐事先都不出面?为什么姬皇后等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禁卫军小队长脑子里塞满了十万个为什么,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姬皇后冷眼瞪着跪了一地的禁卫军和衙役,责备的眸光凌厉地射向了身为禁卫军统领的朱鄞褶。 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回答姬皇后的问题,所有人都心神不定地埋头跪着。 “都聋了吗?本宫在问你们话呢!”见没人回话,姬皇后气得上前两步,抬起一脚,就朝离她最近的禁卫军小队长踹了过去。 禁卫军小队长惊呼了一声,却依旧没敢开口,只是捂着被踹痛的胸口,惴惴不安地跪着。他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梦璐体贴地伸手为姬皇后顺气,乖巧又温驯地开口,“母后请息怒!这些人还是交给王爷来审问吧!”说着轻轻丢了一个眼神给朱鄞祯。 朱鄞祯了然于胸,他上前一步也对着姬皇后柔声宽慰到,“母后,事出突然,母后不妨与诸位宾客先回府内歇息一会儿,待儿子先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客人都走到大门口了,又岂有回去的道理!再加上摆在面前闹事的是大明皇宫的禁卫军,姬皇后又岂能坐视不理。 “沐妃,你招呼各位大人夫人们回府小憩片刻,本宫要留在这里看看清楚,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卒子到底在使什么幺蛾子!”姬皇后压抑着怒气,沉声回答。 “是,母后!”沈梦璐应了一声。 有好戏却不让他们看!大臣们可不乐意了。不等沈梦璐开口,就都纷纷表示沐王妃内务繁忙,他们不便再次叨唠,还是早点告辞得好。 告辞,怎么告辞?沐王府的大门口被禁卫军和京畿府衙捕快堵了个严严实实,而朱鄞祯又已经摆出了当众审问的架势。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分明就是等着看戏。 沈梦璐也不戳破大臣们的心思,也不懊恼,只浅笑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强留了。不过只得劳烦各位大人稍等片刻了,待王爷先清了路子。” 有戏看,别说稍等片刻,等到天黑都无所谓啊!大臣们个个心照不宣地纷纷应和。 沈梦璐别有深意地勾起了嘴角,吩咐下人去搬了些椅子供姬皇后,谢老夫人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坐,自己则贴心地站在姬皇后和谢老夫人的身后,等着好戏拉开帷幕! 观众们都已经翘首以待了,接下来就等着戏子们好好演戏了! 朱鄞祯下意识地望了沈梦璐一眼,沈梦璐默契地会心一笑,朱鄞祯的心跳漏了一拍。沈梦璐的笑容美得令人窒息。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看到沈梦璐这样动人心弦的微笑该多好!朱鄞祯默默叹息了一声。 朱鄞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转身面对着跪了一地的禁卫军和捕快,沉稳地开了口。“你们是那个衙门的,竟敢跑到沐王府门口闹事!” 在场的禁卫军都是朱鄞褶的手下,也是随着朱鄞褶一起来的,朱鄞祯假装不知捕快们的身份,威严地责备。 风影微微抬头望了朱鄞祯一眼,主仆二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回沐王爷的话,小的等人都是京畿府衙当差的,是奉了李大人之命,前来此处处理公务的,绝非存心闹事,请沐王爷明察!”风影回答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朱鄞祯皱眉,“一派胡言!你们既然是奉命来处理公务的,又为何与禁卫军打斗到一起?” 禁卫军军纪严明,是奉命守候在沐王府门口等候朱鄞褶和尉妘妗回宫的,正常来讲,没有命令不可擅离职守,甚至连擅自挪动位置都是不允许的。 朱鄞祯一句话,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风影为首的一干捕快身上,只当是风影他们故意挑事,来惹是生非的。 “沐王爷,冤枉啊!”风影夸张地喊了一声冤。“小的等人并没有招惹禁卫军大哥们的意思,实在是因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故意妨碍小的们办公。小的屡次劝阻无效,这才没有办法,不得已和禁卫军大哥们交了手。小的恳请沐王爷明察,小的们只是想尽快完成大人交代小的们的任务,早些回去交差而已。” 朱鄞祯听完风影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并未开口说话,似乎在斟酌风影话中的可信度。 **************************************************************************** 今天四千,上午停电了,下午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在体育馆跑了一圈,又放了会儿风筝,腿软了……   ☆、319 朱鄞祯听完风影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并未开口说话,似乎在斟酌风影话中的可信度。 禁卫军小队长听完风影这句话,心中叫苦不迭。风影这两三句语焉不详的话,硬是颠倒是非黑白,说成是他们禁卫军故意挑起事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们头上。 禁卫军小队长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替自己和禁卫军开脱。倘若他们妨碍公务的罪名成立,那么按照军纪,他们这群禁卫军都必须每人受八十军棍杖责不说,还得扣除半年俸禄作为处罚。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这个小队长,还面临着被杖毙的危险。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禁卫军小队长急得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朱鄞祯看似在凝眉思索,其实眸光一直定格在禁卫军小队长身上,他的挣扎纠结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朱鄞祯的眼眸。 假装沉思的时间差不多了,朱鄞祯终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一般,对着风影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所言属实?” 风影下意识地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地回答。“回王爷,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小的有半句虚言,小的甘愿受罚!” 属实个屁!禁卫军小队长真想对着风影呸这么一句过去。 风影说得虽然也算是事实,可里面却还有隐情。一来,他们禁卫军并不是故意妨碍公务。二来,率先扬刀恐吓的人,是风影。而三来,率先动手的也是这帮所谓的京畿府捕快。 然而最要紧的一点是,这风影压根不是京畿府衙的人!这群捕快到底是不是京畿府衙的人都是个未知数! 对!最要紧是这个人的身份可疑!禁卫军小队长脑海里精光一闪,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朱鄞褶。先前风影故意套他的话,所以现在他不能坦白说,他们跟这帮捕快发生冲突的起因是,为了阻拦捕快抓那群哭丧的侍卫家属,免得惹祸上身,让事情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可倘若,他说他们是见这帮人行事古怪,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捕快,双方才交得手……这样想着,禁卫军小队长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再像先前那般慌张了。 朱鄞祯将禁卫军小队长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收入眼中,他敛了敛眉,摆出公正廉明的姿态,对着风影说到。“事情真.相如何,本王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断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言!” 朱鄞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指向了禁卫军小队长。“你来回答本王,缘何要干扰他们办公?” 心中有底的禁卫军小队长正了正脸色,躬身回答,“回王爷的话,事情并非如他所言。实在是这帮人行为乖张,形迹可疑。无故出现在此,故意扰乱民生,欺压无辜百姓。属下是见不得他们欺负老者,本来是上前打问情况的,可此人态度恶劣,出言不逊不说,甚至扬刀子恐吓,属下怕他们伤及百姓,这才招了弟兄们想解救被困百姓,结果却……王爷,属下们并非如他说的那样,是故意扰乱公务,还请王爷明察秋毫!” 禁卫军小队长说着朝朱鄞褶所在的方向磕了个头,语气恳切。“王爷,属下怀疑,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京畿府衙役,还请王爷彻查!” 禁卫军小队长这句话是说给朱鄞褶听的。朱鄞褶原本就阴沉的脸,愈发阴沉了!这个笨蛋! 朱鄞祯挑了挑眉,还来不及开口,跪在禁卫军小队长身边的风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你休要胡说,诋毁我等的身份!”风影气急败坏地瞪了禁卫军小队长一眼,又赶紧朝朱鄞祯磕头。 “王爷明察,小的小的不敢弄虚作假,小的们千真万确是京畿府衙当差的!”风影神色慌张,语气急迫,让人有某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姬皇后皱起了眉头,居然有人胆敢冒充京畿府衙的捕快来闹事?!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怒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本王还没问话,哪里轮到你开口!” 风影瑟缩了下,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呐呐地应了一声,“王爷息怒!” 禁卫军小队长的眼里多了几分得意。原来这家伙果真是假冒的! “你说他们不是京畿府衙的人,可有什么证据?”朱鄞祯将视线放回到了禁卫军小队长身上。 禁卫军小队长怔了怔,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这些人武功比他们高,所以才怀疑他们不是京畿府衙的人吧!这么打禁卫军脸的话,绝对不能说!那要怎样证明他们的身份呢?禁卫军小队长有些为难了。 “王爷,属下就是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古怪,不像是正常捕快……”禁卫军小队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直胡闹!”朱鄞祯这一声怒喝是对着禁卫军小队长的。“没有证据就胡乱说话!你们禁卫军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要个个都像你这样,怕是这禁卫军都要变成八卦窝了!” 禁卫军小队长被朱鄞祯这一声呵斥,训得有些讪讪然。风影对着禁卫军小队长扯出一抹得意的笑。禁卫军小队长气结。 “王爷,属下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属下肯定他不是京畿府衙的捕快!请王爷明察!”风影的反应让禁卫军小队长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测,他加重了语气,“请王爷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一定找出十足证据来!” 这事儿是不是扯得有点儿远了?沈梦璐有些好笑。这禁卫军小队长的脑子还真是有点儿不太灵光,真心让人为他的智商捉急。 “沐王爷,这府衙捕快不是都有腰牌吗?想要证实他们的身份,让他们拿出腰牌不就行了!”沈梦璐本来想提醒朱鄞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无谓的时间的,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给朱鄞祯支了招。 开口的是尉驰鸿,他对于朱鄞祯和禁卫军小队长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表示各种鄙视,便忍不住开口插了话。 朱鄞祯转头望了一眼尉驰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纳了他的建议。“尉将军言之有理,那你们就各自亮出腰牌来吧!” 禁卫军小队长闻言朝尉驰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也懊恼自己是个猪脑子,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感激?禁卫军小队长如释重负的表情落在风影眼里却是可笑的符号。他们既然开始做戏,相应的准备工作自然是会一应俱全的。别说是区区腰牌了,就算是把李牧这个府尹大人,甚至是将京畿府衙所有人招过来指认,都保管一个个睁眼说瞎话,伸手指对天发誓证实他们的身份。 风影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丝不差落到朱鄞褶眼中,朱鄞褶的眼眸越发阴鸷了。这禁卫军小队长,就是一典型的白痴加脑残! 自打禁卫军小队长说出怀疑风影等人的身份时,朱鄞褶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捕快必然是朱鄞祯的人。显然是朱鄞祯识破了他的计谋,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起他来了!朱鄞祯既然敢让这帮人出来假冒京畿府衙的捕快,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断断不可能轻易让人抓到把柄! 禁卫军小队长这个白目已经有够蠢了,可没想到尉驰鸿这老匹夫更特么蠢!朱鄞褶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尉驰鸿,对于他自作聪明的多嘴无比痛恨。管不住嘴的老蠢猪,留着就是个祸害! 沈梦璐望了一眼面色平静,摆着大公无私嘴脸的朱鄞祯,又望了一眼一脸诚恳,做捕快打扮的风影,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主仆二人都是演戏的好手,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演艺圈大红大紫的人物! “是,王爷!”风影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朝身后的捕快们发号施令。“兄弟们,都拿出腰牌来给王爷过目!” 一阵窸窣声后,一干捕快都齐刷刷地亮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 看到这一堆刻着京畿府衙几个大字的腰牌,禁卫军小队长已经完全呆滞了。 不可能啊!这群假捕快不可能有这腰牌啊!明明他先前质问风影说他不是京畿府衙的人的时候,风影他并没有否认啊!从这帮人的身手来看,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京畿府衙的人啊! 朱鄞祯的脸色沉了下来。“捕快们的身份确凿,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们身为堂堂大明宫的禁卫军,竟做出扰乱公务的行为,该当何罪!” 朱鄞祯一声怒喝让禁卫军小队长回过神来。 “王爷,属下十分确定这帮人不是捕快!这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错!”禁卫军小队长已经彻底六神无主了,“王爷,也许,也许这些腰牌是假的,或者是他们偷来的!王爷,属下认为应该找京畿府尹前来指认这帮人!” 没有最蠢,只有更蠢!朱鄞褶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再让这禁卫军小队长扯淡下去,他们大内禁卫军的面子和里子都要丢到臭水沟去了!都到这份上了,这丫居然还没明白这些人和朱鄞祯是一伙的! 不待朱鄞祯开口,朱鄞褶已经寒着脸走到了禁卫军小队长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319.没有最蠢,只有更蠢(3000+) 朱鄞祯听完风影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并未开口说话,似乎在斟酌风影话中的可信度。 禁卫军小队长听完风影这句话,心中叫苦不迭。风影这两三句语焉不详的话,硬是颠倒是非黑白,说成是他们禁卫军故意挑起事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们头上。 禁卫军小队长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替自己和禁卫军开脱。倘若他们妨碍公务的罪名成立,那么按照军纪,他们这群禁卫军都必须每人受八十军棍杖责不说,还得扣除半年俸禄作为处罚。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这个小队长,还面临着被杖毙的危险。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禁卫军小队长急得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朱鄞祯看似在凝眉思索,其实眸光一直定格在禁卫军小队长身上,他的挣扎纠结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朱鄞祯的眼眸。 假装沉思的时间差不多了,朱鄞祯终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一般,对着风影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所言属实?” 风影下意识地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地回答。“回王爷,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小的有半句虚言,小的甘愿受罚!” 属实个屁!禁卫军小队长真想对着风影呸这么一句过去。 风影说得虽然也算是事实,可里面却还有隐情。一来,他们禁卫军并不是故意妨碍公务。二来,率先扬刀恐吓的人,是风影。而三来,率先动手的也是这帮所谓的京畿府捕快。 然而最要紧的一点是,这风影压根不是京畿府衙的人!这群捕快到底是不是京畿府衙的人都是个未知数! 对!最要紧是这个人的身份可疑!禁卫军小队长脑海里精光一闪,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朱鄞褶。先前风影故意套他的话,所以现在他不能坦白说,他们跟这帮捕快发生冲突的起因是,为了阻拦捕快抓那群哭丧的侍卫家属,免得惹祸上身,让事情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可倘若,他说他们是见这帮人行事古怪,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捕快,双方才交得手……这样想着,禁卫军小队长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再像先前那般慌张了。 朱鄞祯将禁卫军小队长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收入眼中,他敛了敛眉,摆出公正廉明的姿态,对着风影说到。“事情真.相如何,本王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断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言!” 朱鄞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指向了禁卫军小队长。“你来回答本王,缘何要干扰他们办公?” 心中有底的禁卫军小队长正了正脸色,躬身回答,“回王爷的话,事情并非如他所言。实在是这帮人行为乖张,形迹可疑。无故出现在此,故意扰乱民生,欺压无辜百姓。属下是见不得他们欺负老者,本来是上前打问情况的,可此人态度恶劣,出言不逊不说,甚至扬刀子恐吓,属下怕他们伤及百姓,这才招了弟兄们想解救被困百姓,结果却……王爷,属下们并非如他说的那样,是故意扰乱公务,还请王爷明察秋毫!” 禁卫军小队长说着朝朱鄞褶所在的方向磕了个头,语气恳切。“王爷,属下怀疑,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京畿府衙役,还请王爷彻查!” 禁卫军小队长这句话是说给朱鄞褶听的。朱鄞褶原本就阴沉的脸,愈发阴沉了!这个笨蛋! 朱鄞祯挑了挑眉,还来不及开口,跪在禁卫军小队长身边的风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你休要胡说,诋毁我等的身份!”风影气急败坏地瞪了禁卫军小队长一眼,又赶紧朝朱鄞祯磕头。 “王爷明察,小的小的不敢弄虚作假,小的们千真万确是京畿府衙当差的!”风影神色慌张,语气急迫,让人有某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姬皇后皱起了眉头,居然有人胆敢冒充京畿府衙的捕快来闹事?!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怒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本王还没问话,哪里轮到你开口!” 风影瑟缩了下,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呐呐地应了一声,“王爷息怒!” 禁卫军小队长的眼里多了几分得意。原来这家伙果真是假冒的! “你说他们不是京畿府衙的人,可有什么证据?”朱鄞祯将视线放回到了禁卫军小队长身上。 禁卫军小队长怔了怔,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这些人武功比他们高,所以才怀疑他们不是京畿府衙的人吧!这么打禁卫军脸的话,绝对不能说!那要怎样证明他们的身份呢?禁卫军小队长有些为难了。 “王爷,属下就是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古怪,不像是正常捕快……”禁卫军小队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直胡闹!”朱鄞祯这一声怒喝是对着禁卫军小队长的。“没有证据就胡乱说话!你们禁卫军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要个个都像你这样,怕是这禁卫军都要变成八卦窝了!” 禁卫军小队长被朱鄞祯这一声呵斥,训得有些讪讪然。风影对着禁卫军小队长扯出一抹得意的笑。禁卫军小队长气结。 “王爷,属下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属下肯定他不是京畿府衙的捕快!请王爷明察!”风影的反应让禁卫军小队长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测,他加重了语气,“请王爷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一定找出十足证据来!” 这事儿是不是扯得有点儿远了?沈梦璐有些好笑。这禁卫军小队长的脑子还真是有点儿不太灵光,真心让人为他的智商捉急。 “沐王爷,这府衙捕快不是都有腰牌吗?想要证实他们的身份,让他们拿出腰牌不就行了!”沈梦璐本来想提醒朱鄞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无谓的时间的,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给朱鄞祯支了招。 开口的是尉驰鸿,他对于朱鄞祯和禁卫军小队长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表示各种鄙视,便忍不住开口插了话。 朱鄞祯转头望了一眼尉驰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纳了他的建议。“尉将军言之有理,那你们就各自亮出腰牌来吧!” 禁卫军小队长闻言朝尉驰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也懊恼自己是个猪脑子,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感激?禁卫军小队长如释重负的表情落在风影眼里却是可笑的符号。他们既然开始做戏,相应的准备工作自然是会一应俱全的。别说是区区腰牌了,就算是把李牧这个府尹大人,甚至是将京畿府衙所有人招过来指认,都保管一个个睁眼说瞎话,伸手指对天发誓证实他们的身份。 风影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丝不差落到朱鄞褶眼中,朱鄞褶的眼眸越发阴鸷了。这禁卫军小队长,就是一典型的白痴加脑残! 自打禁卫军小队长说出怀疑风影等人的身份时,朱鄞褶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捕快必然是朱鄞祯的人。显然是朱鄞祯识破了他的计谋,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起他来了!朱鄞祯既然敢让这帮人出来假冒京畿府衙的捕快,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断断不可能轻易让人抓到把柄! 禁卫军小队长这个白目已经有够蠢了,可没想到尉驰鸿这老匹夫更特么蠢!朱鄞褶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尉驰鸿,对于他自作聪明的多嘴无比痛恨。管不住嘴的老蠢猪,留着就是个祸害! 沈梦璐望了一眼面色平静,摆着大公无私嘴脸的朱鄞祯,又望了一眼一脸诚恳,做捕快打扮的风影,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主仆二人都是演戏的好手,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演艺圈大红大紫的人物! “是,王爷!”风影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朝身后的捕快们发号施令。“兄弟们,都拿出腰牌来给王爷过目!” 一阵窸窣声后,一干捕快都齐刷刷地亮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 看到这一堆刻着京畿府衙几个大字的腰牌,禁卫军小队长已经完全呆滞了。 不可能啊!这群假捕快不可能有这腰牌啊!明明他先前质问风影说他不是京畿府衙的人的时候,风影他并没有否认啊!从这帮人的身手来看,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京畿府衙的人啊! 朱鄞祯的脸色沉了下来。“捕快们的身份确凿,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们身为堂堂大明宫的禁卫军,竟做出扰乱公务的行为,该当何罪!” 朱鄞祯一声怒喝让禁卫军小队长回过神来。 “王爷,属下十分确定这帮人不是捕快!这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错!”禁卫军小队长已经彻底六神无主了,“王爷,也许,也许这些腰牌是假的,或者是他们偷来的!王爷,属下认为应该找京畿府尹前来指认这帮人!” 没有最蠢,只有更蠢!朱鄞褶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再让这禁卫军小队长扯淡下去,他们大内禁卫军的面子和里子都要丢到臭水沟去了!都到这份上了,这丫居然还没明白这些人和朱鄞祯是一伙的! 不待朱鄞祯开口,朱鄞褶已经寒着脸走到了禁卫军小队长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320.二王交锋,急着杀人灭口,嗯?(6000+) 不待朱鄞祯开口,朱鄞褶已经寒着脸走到了禁卫军小队长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蠢东西,你们擅离职守,扰乱衙门公务不说,竟然还死不认罪,诬陷他人!来人呐,给本王将此人带下去,杖毙!”朱鄞褶阴霾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杖毙?!禁卫军小队长顿时傻眼了!甚至连喊冤都忘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听到朱鄞褶这句冷酷无情的话,同时挑了挑眉,朱鄞褶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的意思吗?可这怎么行呢! 朱鄞祯上前一步挡到朱鄞褶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恭王爷,现在就杀人灭口,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朱鄞祯一句别有深意的杀人灭口,顿时让朱鄞褶脸色大变。朱鄞褶的双手倏然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四弟这话什么意思?”尽管朱鄞褶此刻的内心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每一头都在咆哮着要他杀了朱鄞祯,可朱鄞褶还是强压下心头杀人的冲动,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声音。 朱鄞祯将朱鄞褶眼里不断闪烁的杀机看得清清楚楚。朱鄞褶想杀他,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朱鄞褶在这样的暴怒之下,还能控制住自已的情绪,倒果真是个人物。 客观来说,朱鄞祯兄弟几人当中,最适合当皇帝的人,确实是朱鄞褶没错。他的冷漠决然,果敢武断,冷静自持,心思缜密,以及手段狠辣,他性格上的优点,无不符合帝皇的高冷做派。 只不过,朱鄞褶天生长了一颗坏心,作恶无数,这样的人,注定要受到上天的惩罚的!将大明江山交到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手中,迟早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 “本王什么意思,聪明如恭王爷,难道会听不懂吗?”朱鄞祯扬了扬眉,故意回答得语焉不详。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朱鄞褶心里最清楚明白不过了,不是吗? 朱鄞褶眼里的火苗燃烧得更炙热了,若是眼神能杀神,朱鄞祯绝对已经被千刀万剐千百遍了! “为兄确实听不懂四弟你蓄意含血喷人的话!”朱鄞祯想让他自乱阵脚,那是不可能的!朱鄞褶掀起冷笑,回了朱鄞祯一刀。“四弟的手倒是够长,连为兄的下属,四弟都要插上一手吗?” 朱鄞祯闻言大笑起来。“恭王爷这话才是真正的含血喷人了。本王只是就事论事,恭王爷的下属,自然是恭王爷自己*,本王又岂敢胡乱使唤?恭王爷旗下的禁卫军犯错,恭王爷要杀要刮,本王本来应当高高挂起,不该插嘴。只不过,这禁卫军在本王的沐王府门口闹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问清楚明白,恭王爷就着急要对他军法处置,杀人灭口,这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朱鄞祯再一次提到杀人灭口四个字,朱鄞褶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朱鄞祯这番话根本是在拿朱鄞褶杖毙那两东宫侍卫嫁祸到朱鄞祯头上的事说话。朱鄞祯不断强调,朱鄞褶的下属他无权干涉,分明是在预先为自己开脱! 朱鄞褶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沉着脸不说话。刚刚一到大门口,他就注意到他安排的那两副装有侍卫尸体的棺材和那群哭丧的侍卫家属都不见了踪影。朱鄞褶确信他们曾经出现过,现在却丝毫没留下一丝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是朱鄞祯搞的鬼。 这帮捕快故意跟禁卫军纠缠,恐怕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那群哭丧的人吧!朱鄞褶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被朱鄞祯反歼了。 朱鄞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安排好这一切,显然是早有准备了!难道朱鄞祯早就预料到他有这一手,早就在等着他上钩了?这样想着,朱鄞褶一颗心都往下沉去了。 莫非之前朱鄞祯和沈梦璐夫妻俩闹矛盾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朱鄞祯的计谋吗?朱鄞褶阴霾的眼眸落到沈梦璐身上,如果说这是朱鄞祯使的手段,朱鄞褶一点儿也不怀疑,因为朱鄞祯向来是个会利用女人,拿女人当棋子的人!可这沈梦璐居然会心甘情愿被朱鄞祯当成棋子,这倒是有点出乎朱鄞褶的预料了。 以前朱鄞祯为了拉拢大臣,将那些不中意的女人一车车迎进沐王府的时候,朱鄞褶就觉得任何一个爱上朱鄞祯的女人都是可悲的,因为朱鄞祯根本就是一个不懂爱为何物,也不懂善待女人的负心人,无情汉。 当朱鄞祯遇到沈梦璐,朱鄞祯对沈梦璐强烈的占有欲,和无所不用其极的维护,都昭示着朱鄞祯对沈梦璐是真心爱恋的。可原来,朱鄞褶扯了扯嘴角,冲沈梦璐丢出一个充满嘲讽同时又充满怜悯的眼神。一个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利用的男人,啧啧,可怜的沈梦璐啊…… 沈梦璐被朱鄞褶盯得莫名其妙,外加脊背发凉。这朱鄞褶眼里的嘲讽是什么意思,沈梦璐可以轻易解读出来。他定是已经知道,现在正在上演的戏码是她和朱鄞祯精心设计的,讥诮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可他眼里的怜悯是什么意思? 尉妘妗投给沈梦璐的同情眼神,沈梦璐可以理解,因为貌合神离,人前做戏的痛苦,尉妘妗深有体会,也最能了解个中苦痛。可朱鄞褶对她的怜悯算几个意思?沈梦璐自认为自己颇有演戏天赋,可不认为朱鄞褶会看穿她与朱鄞祯十指相扣之下,那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不管朱鄞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都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露出破绽。沈梦璐定了定神,扬开唇角,回了朱鄞褶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朱鄞褶的心又是一沉。该死的沈梦璐!该死的朱鄞祯!这两丫居然联手算计他!沈梦璐啊沈梦璐,本来本王爱惜你是个举世无双,千年难得一见的妙人儿,想要将你纳为已用。可既然你已经和朱鄞祯狼狈为歼,成为一丘之貉,那就休怪我恨乌及屋,对你痛下杀手了! “恭王爷沉默不语,这是默认本王的意思吗?”朱鄞祯见朱鄞褶半天不打理自己,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盯着他的王妃不放,顿时有些上火。朱鄞褶对沈梦璐心存觊觎之心,朱鄞祯早就有所察觉,可这朱鄞褶如此不懂收敛,让朱鄞祯内心对他的愤恨又加深了几分。 “既然恭王爷没意见,那本王就继续审问了!”朱鄞祯加重了语气,侧身挡住了朱鄞褶讨人厌的视线。 朱鄞褶收回了打量沈梦璐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望着朱鄞祯。意见?朱鄞祯把话说得这么面面俱到,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眼下的形势一边倒,显然所有过错都在禁卫军身上。他无谓的坚持只会显得他做贼心虚,居心叵测。既然朱鄞祯把那些哭丧的人转移了地方,朱鄞褶索性也顺其自然了,既然朱鄞祯已经将剧情都安排好了,他倒也想看看,朱鄞祯这出好戏打算怎么唱! “既然如此,那四弟就请吧!”朱鄞褶退开两步,让出位置。这帮禁卫军反正是留不住了,尤其是这个知晓内情却傻得要死的小队长!朱鄞褶阴鸷地瞪了一眼禁卫军小队长,他现在唯有希望这个傻子不要做出更蠢的事情了,免得死得太难看! 禁卫军小队长被朱鄞褶这么一瞪,愣是出了一身冷汗。吾命休矣!禁卫军小队长在心底哀嚎一声,各种觉得悲伤。他原本还指望着和朱鄞褶能帮自己开脱,可显然,朱鄞褶非但没有这个打算,反而想拿他当挡箭牌,送他入虎口。 怎么办?难道他的命就这么到头了吗?他不想当短命鬼啊! 朱鄞褶退回到了原本站立的位置,摆出了看戏的姿态。他现在虽然身兼禁卫军统领一职,不过到底只是半路出家而已,这帮禁卫军一来不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二来也不是他一手*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命在朱鄞褶眼里并不值钱。 反正这些人原本是尉宇阳的部下,不管朱鄞祯怎么弄他们,到时候只要他死不认账,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尉宇阳头上就行。朱鄞褶阴阴地笑了。禁卫军军纪散漫,无故惹出事端,说到底都是尉宇阳这个禁卫军副统领兼禁卫军教头管教不力。 尉驰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匹夫,朱鄞褶早就看不顺眼了,早点肃清这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朱鄞褶的退让在朱鄞祯的预料之内,不过朱鄞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朱鄞褶已经重新规划了计谋,甚至决定假借朱鄞祯之手,收拾了尉宇阳和尉驰鸿一家! 朱鄞祯虽然猜不到朱鄞褶的心思,不过,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是不肯让朱鄞褶脱开干系的。朱鄞褶想要舍弃这些禁卫军棋子,朱鄞祯反而偏偏要留着他们的命。 “虽然现在捕快们的身份已经确凿,不过本王也愿意相信你的确对他们的身份有过怀疑之心,并非存心诬陷。”朱鄞祯收起了原先咄咄逼人的态度,对着一脸惨白的禁卫军小队长放柔了语调。 “属下多谢王爷明察!”禁卫军小队长颤抖着声音对着朱鄞祯磕了个头。他虽然有点儿蠢,但并不傻,朱鄞祯和朱鄞褶兄弟二人的态度变化意味着什么,禁卫军小队长也心中有数。他知道,眼下他想活命的话,唯有依靠朱鄞祯这位沐王爷了。 “不过……”朱鄞祯语调一转,“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贸然行动。禁卫军向来军纪严明,你们这次做出这般离谱的行为,是否有特殊原因?” 朱鄞祯这是诱供!朱鄞褶刚刚放松下来的浓眉又皱到了一起,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拳,生怕禁卫军小队长这个笨蛋说出什么害人害己的话来。 禁卫军小队长畏惧地望了朱鄞褶一眼,低声回答,“王爷,属下……属下纯属打抱不平。属下实在是见不得他们欺凌老弱,这才一时枉顾军纪,擅自行动的。” 朱鄞褶的狠辣手段,禁卫军小队长不是没有见识过,朱鄞褶想杀他灭口,这是毋庸置疑的。禁卫军小队长想自保活命也是没有错的,可他再蠢也不会蠢到出卖朱鄞褶来寻求朱鄞祯的庇佑。 因为,他家里还有父母双亲,甚至还有一个刚过门的*,他要是真敢将朱鄞褶陷害朱鄞祯的事情捅出来,他自己没命不说,还会连累家人丧命。 如果只是枉顾军纪,擅离职守,那么按例也不会被杖毙,顶多只是军法处置而已。禁卫军小队长塞满浆糊的脑子,突然开窍了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这群捕快欺压百姓在先,你们打包不平在后,那你倒是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倘若果真是他们对百姓无理在先,本王决不轻饶会他们!”朱鄞祯最后一句话语气格外重,说着还狠瞪了风影一眼。 朱鄞祯从来也没指望禁卫军小队长会直接将朱鄞褶捅出来,那样的话,这场游戏就太没有意思了。 朱鄞褶心思缜密,又擅长谋略,要对付他这种人,就得慢慢磨,慢慢磨,磨到他机关算尽,理智尽失,自乱阵脚为止,不然,想要拿住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朱鄞褶这么多年能将朱鄞祁哄得滴水不漏,这可不是没有理由的。每一次,朱鄞祯提醒朱鄞祁,朱鄞褶不是好人的时候,朱鄞褶总有办法为自己完美开脱,然后再反过来将挑拨离间的罪名按到朱鄞祯头上。由此可见,朱鄞褶的能耐如何。 风影略显无辜地摸摸鼻子,抢辨到,“王爷,小的们并没有欺压百姓,小的们只是秉公办事,捉拿闹事百姓而已。” “闭嘴!本王有问你话吗?”朱鄞祯冷喝了风影一声,对他的擅自抢答表示各种不满。 风影呐呐地张了张嘴,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委屈地闭上了嘴。 “你来回答。”与面对风影时的凌厉不同,朱鄞祯对禁卫军小队长确实格外的温和。 见朱鄞祯有站到自己这边的意思,禁卫军小队长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暗自懊恼了起来。这风影口中所谓的闹事之人,是朱鄞褶安排的上门哭丧的侍卫家属。府衙捕快要抓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风影他们虽说对那些哭丧的家属动作粗鲁,态度蛮横,可人家确实也是有理有据。 真正追究下去,没理的还是他们禁卫军这一方。他们多管闲事还是小事,更要紧的是,他在风影面前承认了他们与那俩死亡侍卫的关系,这个才是麻烦事。 “回王爷,是……是有人在这附近摆灵哭丧,这些捕快便以他们扰乱沐王府清幽,故意聚众闹事为由来逮捕他们。属下……属下见他们对死者不敬不说,还对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粗暴无理……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大惨事,可他们却……属下……属下实在是看不过去他们这帮捕快如此欺负人,这才忍不住上前劝阻的。可……可谁知道他们非但不听属下劝阻,还扬刀恐吓,说要以扰乱公务罪名逮捕属下……属下所以才招了兄弟们拦截他们……结果……结果……结果就打起来了……” 不能不说,又不能全说。禁卫军小队长低着脑袋,咬文嚼字,躲躲藏藏,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禁卫军小队长说得含蓄,朱鄞祯听得眉头紧皱。“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本王的王府附近摆灵,府衙捕快奉命赶人,你打抱不平,多管闲事上前劝阻,结果你们双方一言不合,所以打起来了?” “是!”禁卫军小队长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声地应了一声。他生怕朱鄞祯会追问摆灵的是什么人,更怕朱鄞祯会追问他们跟死者的关系。 “是这样吗?”朱鄞祯凝眉望了风影一眼。 “回王爷,差不多是这个样子。”风影并没有过多解释,认可了禁卫军小队长的话。 “胡闹!”朱鄞祯怒喝了一声,“你们身为捕快,本该是百姓的守护者,又岂能对百姓蛮横粗暴?李牧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出乎禁卫军小队长的预料,朱鄞祯非但没有追问有人在沐王府门口摆灵一事,反而追究起了捕快们态度蛮横的责任。 风影先是一愣,而后便赶紧辩解。“沐王爷明察!小的们并非对百姓无理,只是,大人接到举报,说那群人是故意抬着棺材在沐王府门口摆灵哭丧的,是一群故意闹事的乌合之众。大人知道今日是沐王府华妃娘娘的忌日,沐王府内贵宾如云,连皇后娘娘也来了,这才命令小的们十万火急将那些人捉拿归案。小的们是怕不尽快驱走他们,会冲撞了华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这才……请沐王爷明察,请皇后娘娘明察!” 抬着棺材在沐王府门口摆灵哭丧?!姬皇后的眼眸陡然一沉,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存心来闹事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言而喻了。 见风影越过自己直接向姬皇后求情去了,朱鄞祯表示必须追究责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狡辩……” 朱鄞祯一句话没说完,姬皇后已经开口打断了朱鄞祯的话,沉着脸发问。“那些闹事之人呢?”姬皇后放眼望去,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棺材和哭丧之人。 风影佯装害怕地望了朱鄞祯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望了姬皇后一眼。“回皇后娘娘的话,小的怕他们污了娘娘的眼,已经先命同僚将他们带回衙门去了。” “一派胡言!本王看定是你胡编乱造!”朱鄞祯怒目圆睁,表示风影的话不可信。“一没棺材,二没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沐王爷明察,小的说的句句属实,沐王府的侍卫和围观百姓都可为小的作证啊!”风影面上一副急得快哭了的表情,心里却快笑抽了筋。艾玛,他们家主子不当戏子简直太可惜了!骂他都骂得这么逼真!“王爷,当时那么大两副棺材就对着沐王府的大门摆着,小的本事再高也编不出花来啊!” 两副棺材!姬皇后勃然大怒,噌地站起身来,对着沐王府的守卫怒到。“可有此事?” 守卫们对视一眼,纷纷跪下,“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荒唐!这样大的事情,你们为何竟无人通报?”姬皇后气不打一出来,觉得这帮守卫各种玩忽职守,统统应该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母后息怒!是臣妾不让他们惊扰王爷和母后的。”开口的是沈梦璐,沈梦璐轻轻扶住了姬皇后的手臂,柔声开口,“母后,守卫发现闹事之人,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臣妾了。只今日是华妃的忌日,臣妾便命人向府尹大人大人报了案。” “母后,还请母后莫要责罚这些尽忠职守的捕快和守卫,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处理不当,才让场面陷入混乱,臣妾恳请母后责罚!”沈梦璐说着便委身朝姬皇后跪了下去。 *************************************************************************************** 今日六千奉上咯! 看文的亲们多多戳戳,多多冒泡哦!   ☆、321.有因必有果(6000+) “母后,还请母后莫要责罚这些尽忠职守的捕快和守卫,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处理不当,才让场面陷入混乱,臣妾恳请母后责罚!”沈梦璐说着便委身朝姬皇后跪了下去。 姬皇后听了沈梦璐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梦璐下蹲的身子。“责罚什么?沐妃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报案之人是沈梦璐,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沈梦璐为姬文华办忌日,已是操碎了心,而今还要面对一群故意闹事的人,这才是真正为难了她。短时间内,沈梦璐能顾全大局,当机立断将那群人交给京畿府衙,这样的处理方式,已是十分周全得体了。 “沐妃你,做得很好!”姬皇后的喉头有些发涩,内心对沈梦璐的怜惜加深了几分,“好孩子,难为你了!” 姬皇后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又岂会不知道,因为姬文华的事,沈梦璐无形之中在朱鄞祯面前遭受的委屈。 难为?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就为姬文华办忌日这件事上,她完全不觉得难为。唯一能让她觉得为难的,只有那一个让她不知道应该心疼多一点,还是应该怨怼多一点的朱鄞祯而已。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母后不怪罪臣妾就好!”沈梦璐并不接应姬皇后的话,只是浅笑着开口。 “你处理得很好!”姬皇后放柔了语调,赞赏地握住沈梦璐的手。怪罪沈梦璐,自然是没有的!相反的,今日发生的种种,沈梦璐的各种表现都值得褒奖才对!需要怪罪的,只有那些居心叵测的闹事之人,和这群丢人现眼的大内紧卫军,以及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朱鄞褶! 姬皇后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朱鄞褶一眼,因着朱鄞褶离间朱鄞祯兄弟感情的事,姬皇后对他本来就没多少好感。寻常情况,姬皇后帮亲不帮理都是情理之中的,更何况,这件事情上面,理亏的摆明了是朱鄞褶。 紧卫军看到有人抬着棺材上门闹事,非但不驱逐那些人,反而阻拦捕快前来捉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姬皇后随便想想也猜到了。没有上头的放任,这帮子近卫军又岂敢如此大胆!朱鄞褶给朱鄞祯使绊子的事情,姬皇后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刚刚朱鄞祯和朱鄞褶之间打哑谜一般的对峙中,姬皇后也已经听出了几分端倪,朱鄞褶如此着急想将禁卫军小队长灭口,必然是另有内情! 想到这些,姬皇后的眼眸越发冷了,朱鄞褶这个庶长子,留着就是个祸害。当年她真是不该一时心软,将这个祸害留下来为祸人间!这个朱鄞褶早该和他那个讨厌的母妃一样下地狱去了! 朱鄞褶被姬皇后冰冷刺骨的眸光看得一阵心寒,他嘴角的冷笑也更深了几分。姬皇后从来不喜欢他,朱鄞褶知道。可相反的,朱鄞褶也同样不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母后,甚至是痛恨她的。 姬皇后难道以为他会不知道,他的生母玉妃死亡的内幕吗?朱鄞褶早就知道,当年,他生母难产而亡,并非意外,而是姬皇后在背后搞鬼! 朱鄞褶现在的母妃惠贵妃,并不是朱鄞褶的生母,而是他的姨母。惠贵妃和玉妃是亲姐妹,惠贵妃进宫多年无所出,她家人为巩固地位,便将小她两岁的妹妹玉妃送进了宫。当年的玉妃活泼美丽,深得明德宗的喜爱,并且在入宫不到半年,便不负众望地怀上龙嗣。 当时明德宗尚且只有朱鄞祁这个天生羸弱的嫡长子,当得知玉妃腹中龙嗣是位小王子的时候,对玉妃的恩chong更甚,甚至一度达到巅峰。姬皇后为照顾羸弱的儿子,已是心力交瘁,身心疲惫,再看着自己的丈夫对着别的女人盛chong入骨,而玉妃腹中龙子又对自己羸弱的儿子产生了巨大的威胁,姬皇后对玉妃的嫉恨之心可想而知。 再加上玉妃经常颠着个圆滚滚的肚皮跑到姬皇后面前炫耀,这就更加让姬皇后对她忍无可忍了。留玉妃到生产之日已是极限,后来玉妃遭遇难产,好不容易诞下朱鄞褶这个儿子,还没来得及等到母凭子贵,光宗耀祖,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诞下的龙子,就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 姬皇后本来是想把朱鄞褶抱到自己膝下抚养的,奈何明德宗经不住当年尚不是贵妃的惠妃苦苦哀求,加上明德宗对玉妃的怜爱之情,明德宗的心便动摇了。加上明德宗当时也顾虑到姬皇后要照顾羸弱的朱鄞祁已是劳累过度,再照顾一个幼儿只怕更加难以负荷,便不顾姬皇后的意愿,做主将朱鄞褶抱给了惠妃,并顺势抬了惠妃为惠贵妃,成了位居于姬皇后之下的妃嫔。 宫中虽从未有人怀疑过玉妃的真实死因,可是从惠贵妃的只言片语和原本伺候玉妃的嬷嬷口中听来的信息,朱鄞褶十分肯定,他的生母之死,绝对与姬皇后脱不了干系!本来朱鄞褶对生母毫无印象,加上惠贵妃对自己又视如己出,年幼的他对这些往事本不该在意上心,可直到姬皇后将朱鄞祁送到了惠贵妃身边,朱鄞褶幼小的心灵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姬皇后将朱鄞祁放到惠贵妃身边的目的并不单纯,并不是像外人所了解的那样,是为了要照顾刚出生的朱鄞祯,同时又要打理后宫分身乏术。后宫妃嫔那么多,无所出的妃嫔也那么多,也姬皇后亲近的妃嫔一样那么多,可姬皇后为什么不将朱鄞祁送到别的妃嫔手中,而偏偏送到了惠贵妃身边?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姬皇后想要陷害惠贵妃和朱鄞褶! 与朱鄞祯一样,朱鄞褶也是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那个时候,朱鄞祁身子羸弱,朱鄞祯又尚未出生,健康又活泼的朱鄞褶自然成了明德宗的心头好,经常三不五时地去探望朱鄞褶。母凭子贵,朱鄞褶的姨母惠贵妃便也理所应当成了当时最得*的妃子。 姬皇后好不容易铲除了碍眼的玉妃,现在又跑出一个惠贵妃,在加上抢了自己儿子父爱的朱鄞褶,姬皇后对惠贵妃和朱鄞褶的痛恨之情,便不言而喻了。后来姬皇后怀上朱鄞祯,便借着分身乏术为借口,又借口应该让朱鄞祁和朱鄞褶兄弟多亲近,便将朱鄞祁送到了惠贵妃身边。 朱鄞祁身子羸弱,是众所周知的,要抚养这个先天体弱的孩子并非易事。惠贵妃为了伺候朱鄞祁这个病秧子已是焦头烂额,每天像捧着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朱鄞祁这个太子,连照顾朱鄞褶的时间都变少了,更别说是伺候明德宗了。 两岁的孩子,正是最需要关注的时候。惠贵妃注意力的转移,这让年幼的朱鄞褶产生了严重的缺失感。为了争夺母爱,引起惠贵妃的注意力,原本活泼懂事的朱鄞褶,从此变成了一个故意调皮捣蛋的头疼孩子。 两个孩子在身边的宫殿,陷入鸡飞狗跳的混乱。朱鄞祁病痛发作时的哀哀痛哭,朱鄞褶为争夺母爱事的故意吵闹,有很长一段时候,惠贵妃所在的静怡殿成了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哭闹殿,而明德宗更是从此对惠贵妃的静怡殿敬而远之,连靠近一步都不愿意,更别说是踏进静怡殿了。 相反的,姬皇后所在的朝凤殿,因为朱鄞祯这个健康可爱的嫡次子的出生,又少了朱鄞祁这个弱太子的哭声,从此充满了欢声笑语,成了宫中的香饽饽,也成了明德宗最流连忘返的好去处。姬皇后理所当然地成了六宫之中最受恩泽的女人,从此坐稳皇后宝座,独占鳌头。 惠贵妃所在的静怡殿从此门可罗雀,别说沐浴皇恩了,连想见上明德宗一面都成了奢望。朱鄞褶一开始只顾着与朱鄞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长争夺母爱,没有注意到父皇来探望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再出现。等他知道自己争夺母爱无望,想要从父亲那边得到些许安慰的时候,明德宗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 母爱被瓜分,父爱又被剥夺。这让年幼的朱鄞褶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终于在惠贵妃人前强颜欢笑照顾朱鄞祁,背地里偷偷抹泪的痛苦之中,懵懂的朱鄞褶开始明白了,他的日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缘故。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姬皇后和那个众星拱月,活在全天下人chong爱之中的朱鄞祯。 朱鄞褶对朱鄞祯和姬皇后的恨,是从小就开始的,对朱鄞祁的恨亦然。比起对朱鄞祯那么纯粹的恨意,朱鄞褶对朱鄞祁的感情要更复杂。朱鄞褶一方面痛恨朱鄞祁的到来,瓜分了他独享的母妃,另一方面又深深地同情着朱鄞祁这个身子虚弱又被母后遗弃的病太子。 好在朱鄞祁虽病弱却异常懂事,对朱鄞褶这个弟弟也异常照顾,经常将姬皇后给他的赏赐统统让给朱鄞褶,后来朱鄞祁的病情渐渐稳固,二人的兄弟情义也越发深厚起来。只不过,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只会生根发芽,越长越茂盛。 朱鄞褶对朱鄞祁的爱有多深,恨一样有多深。这两种感情的冲突,让朱鄞褶的心灵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扭曲。他将他对朱鄞祁的同情全部转化成了恨意,双倍投放到了朱鄞祯身上。欺负幼小的朱鄞祯,挑拨朱鄞祯和朱鄞祁之间的感情,那是朱鄞褶唯一能宣泄内心愤恨的途径。 朱鄞褶当然知道姬皇后讨厌自己,要不是他从小够机灵,恐怕早就被姬皇后拿住把柄,死了千千万万次了! 有因必有果!朱鄞祯兄弟之间的矛盾的来源,归根结底都是姬皇后这个母亲亲手种下的恶果。 朱鄞褶冷哼一声,回了姬皇后一个讥诮的笑容。小时候他会畏惧这个母后,可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害怕她了!甚至,他已经成为了让他们都害怕的恶魔一般的存在! 姬皇后被朱鄞褶这个桀骜不驯的眼神,气得差点一口气回不过来。 “换个统领才几天时间,好好的近卫军就成了这般糟践的模样!依本宫看,此事还得好好深究才行!”姬皇后冷冷地收回了视线,怒气冲冲地丢下这句话。既然沈梦璐为捕快和守卫求情,表示他们毫无过错,那么这桩事情过错全在近卫军身上了! 朱鄞褶眸子一紧,被姬皇后这句当众责备弄得十分下不来台。他本来想说把近卫军军纪散漫的责任推到尉宇阳身上,结果姬皇后这一句话,却是把所有责任都抛到了朱鄞褶头上,甚至还大有指责此事是朱鄞褶在背后主使的意思。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却是朱鄞褶不能承认的事,尤其是当着那么多大臣女眷的面。 朱鄞褶注意到已经有不少大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他甚至,仿佛还听到了弹劾之类的话语。想弹劾他?都不要命了吧!朱鄞褶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将那些嘴碎的大臣一一记在了心上。 “母后恕罪,儿臣接管近卫军时日无多,对这帮军纪散漫的近卫军尚未上手,管理不周才出现这种事故,儿臣恳请母后责罚!”朱鄞褶收拾好了情绪,调整好了表情,摆出虚心认错,主动谢罪的姿态。 “儿臣日后加倍用心,好好管教近卫军,一定不会再让母后失望的!”为了增强诚恳的效果,朱鄞褶甚至超姬皇后跪了下去。“母后,近卫军做错事情,儿臣身为统领一样难责其究,儿臣甘愿和他们一同受罚!” 朱鄞褶这一招能屈能伸的虚以委蛇,以退为进让原本扑朔迷离的剧情变得更加精彩起来。 朱鄞祯挑了挑眉,这朱鄞褶是打算顺水推舟,将他居心叵的设计陷害,简化成普通的近卫军闹事吗? 姬皇后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鄞褶,“你倒是终于肯认错了。” 朱鄞褶扯扯嘴角,姬皇后想看的不就是让他当众低头丢脸吗?这女人的心思,啧啧……自打朱鄞褶收复失地,荣耀归来以后,姬皇后就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他从云端跌进云泥,无时无刻不想扒了他响当当的战神王爷封号。 姬皇后自己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就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死要面子吗?丢面子怕什么,低头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更何况他今日屈服于姬皇后丢掉的面子,他日必然会千百倍讨回来! “母后教诲得是,儿臣受教了,儿臣恳请母后责罚!”朱鄞褶的态度越发地恭敬了。按军纪来讲,今日近卫军所犯之错顶多是个八十军棍而已。八十军棍,对一个常年驻守边关,驰骋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汉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朱鄞褶主动讨打,姬皇后又岂会错过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庶子的好机会。“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那就按军法处置吧!”姬皇后沉声下令。“来人呐,将恭王爷和这帮近卫军统统拖下去,杖责八十!” 听到姬皇后的话,朱鄞褶却是勾了勾嘴角,果然不出他所料。“儿臣谢母后隆恩!” 隆恩,这可真的是隆恩了!姬皇后这么一顿板子打下去,今日之事不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么!朱鄞褶想得倒美! “母后,可否听臣妾一言!”沈梦璐再次扶住了姬皇后的手,柔声开口。 听到沈梦璐的声音,朱鄞褶和姬皇后同时将视线放到了她身上。 “沐妃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姬皇后瞬间变脸,一改对着朱鄞褶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冽,换上了温暖如春的笑颜,对着沈梦璐温和地开口。 “母后,今日到底是华妃的忌日,各位大臣夫人们还等着告辞,加上此事又尚未调查清楚,母后现在就贸然处置他们,这是不是……”沈梦璐欲言又止地扫视了一遍围观看热闹的大臣女眷,低声说到。“母后,恭王爷到底是皇家子弟,这样当众被杖责,传了出去,丢的还是天家的脸面,不如……” 姬皇后好面子这一点,沈梦璐也心知肚明,因此便拿捏住了天家的脸面来劝说。从刚刚姬皇后和朱鄞褶的对视之中,沈梦璐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涛汹涌。沈梦璐也知道姬皇后是故意要惩治朱鄞褶的,不过这件事情才开个头而已,要是这么轻易就结束了,岂不是太便宜朱鄞褶了! 果然,姬皇后的眸子沉了沉。“那依沐妃之见呢?” 沈梦璐望了朱鄞祯和跪在地上的风影一眼,“母后,臣妾以为,既然此事已经交由京畿府衙,不如就先等李大人审案,将那些故意闹事之人的身份背景,来龙去脉都问个清楚明白再说。母后认为可好?” 沈梦璐这是要她暂时放过朱鄞褶的意思?!姬皇后皱了皱眉,望着沈梦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沈梦璐似乎知道这里面的隐情。“那这些近卫军呢?沐妃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那些抬棺材哭丧闹事的人被关进衙门是理所应当的,可这些近卫军到底是大明皇宫的守护者,总不能将这群人也统统关进衙门吧?这小小的京畿府衙,可还没那么大的权力! 沈梦璐嘴角轻扬,“母后,且不管近卫军是缘何与衙门捕快发生冲突的,不过近卫军擅离职守是铁证如山的,理当按军纪处罚,这应当交给恭王爷处理。” 沈梦璐一来没打算为这帮助纣为虐的近卫军开脱,二来也不打算为难李牧,三来更不想让近卫军丢脸,从而引起明德宗的不满。 朱鄞褶的眼眸沉了沉,这沈梦璐是端着正直报复他呢! “不过,近卫军阻碍捕快办公,臣妾以为我们无论如何也应当给捕快们一个说辞,也好让他们回府衙跟李大人交差,不然万一李大人追究他们的责任,臣妾心里也过意不去。” 有沈梦璐先前为捕快求情的先例在,沈梦璐这番为捕快们着想的话,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姬皇后点点头。“沐妃仁善,那按沐妃的意思,我们应当怎么给捕快交差的说辞?” 沈梦璐轻笑一声,将眼神落到一脸惨白的近卫军小队长身上。“母后,既然阻拦捕快办公,是近卫军小队长最先挑起的,而捕快原本也打算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近卫军,臣妾以为将他交给捕快抓回衙门是最稳妥的。” 近卫军小队长听到沈梦璐这句话,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了。这是杀鸡儆猴的意思?看来他这一次果真是难逃一死了! 风影闻言,赶紧一脸感激涕零地朝沈梦璐磕头。“小的多谢沐妃娘娘体谅,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皇后的视线来回在近卫军小队长和风影之间扫视了一遍,“如此,就按沐妃说的办吧!你们就赶紧将人带走,赶紧散了吧!” 姬皇后对着风影丢了一句之后,又冷着脸对着朱鄞褶丢了一句。“近卫军就交给你了,下回不要再闹出这样丢人现眼的幺蛾子了!” 朱鄞褶寒着眼应了一声,心中对沈梦璐的恼怒又加深了几分,望向沈梦璐的视线都多了几分炙热。   ☆、322.尉欣妍醒了?事情大条了……(6000+) 朱鄞褶寒着眼应了一声,心中对沈梦璐的恼怒又加深了几分,望向沈梦璐的视线都多了几分炙热。 不过朱鄞褶那样包含怒意的炙热,落到朱鄞祯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朱鄞褶,管好你的眼睛,不是你的东西,最少不要觊觎!”朱鄞祯不悦地再次挡住朱鄞褶打量沈梦璐的视线,沉声警告到! 朱鄞褶讥诮地望着朱鄞祯。“朱鄞祯,别自己没本事,就哭别人欺负你!你没资格要求别人怎么样,你只有权力好好管住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没本事守护,就别怪别人抢走!” “本王有没有本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朱鄞祯冷冷地回了一句,便不再搭理朱鄞褶,转身跟上了姬皇后和沈梦璐的步子。 不管沈梦璐是否选择离开自己,他都不会让朱鄞褶得到沈梦璐的!朱鄞祯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好沈梦璐的,绝对不会再让朱鄞褶像伤害姬文华或者尉妘妗那样,伤害她的! 得不到,就毁灭吧!朱鄞褶望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背影发出一阵冷笑。 原本看着沈梦璐与朱鄞祯离心,朱鄞褶本想着或许能将沈梦璐留做已用,可现在…… 哼!沈梦璐,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朱鄞祯这个瘟神! 朱鄞褶眼里杀气弥漫。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好戏却只是刚刚开始。今日这场精彩纷呈的戏码,将朱鄞祯和朱鄞褶兄弟之间原本的暗斗抬上了桌面,也将朱鄞褶抢夺帝位的狼子野心暴露在了世人面前。帝位到底花落谁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不过该演的戏继续演着,那些免费看好戏的观众却该散场了。来参加姬文华忌日的大臣们,都识相地纷纷告辞离去了。除了扬言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尉驰鸿夫妻。 谢老夫人本想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待尉欣妍中毒一事解决再说,不过在沈梦璐的再三保证和反复劝说之下,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尉妘妗本来想要找个时间与沈梦璐单独说几句话,可是一来碍于朱娉婷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二来沈梦璐要应付的事情太多,她也不好意思再给沈梦璐添麻烦,便只好默默地跟在朱娉婷身后了。 对于尉驰鸿夫妻二人执意留下为尉欣妍讨个说法一事,尉驰瀚倍感头痛,他好言劝说了几句,可尉驰鸿却扬着脖子不肯听劝,气得尉驰瀚也顾自拂袖而去。 事情一桩桩层出不穷,姬皇后已经很恼火了,这尉驰鸿夫妻两个还这么不识抬举不依不饶,姬皇后对他们两个充满了厌恶。 朱鄞祯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这尉驰鸿夫妻两这种行径完全是趁火打劫吧!明知道经过沐王府门口那场闹剧,大家心情都收到了影响,这两人却还摆出一副寻事的嘴脸。 相对于朱鄞祯和姬皇后的不悦,沈梦璐的反应却淡定许多。打从着手准备姬文华忌日开始,沈梦璐就知道这一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应对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故和意外。 尉欣妍被爆中毒,这虽不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却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冲击。尉欣妍迟早是要收拾的,既然这尉驰鸿夫妻如此主动留下找死,那么索性就好好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为景轩报仇,就当是她总给姬文华的忌日礼物吧! “主人有事,应速退去。这样基本的礼仪你们都不懂吗?”姬皇后望向尉驰鸿夫妻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弃。“尉将军是大老粗,或许不讲究礼节,尉夫人身边堂堂忠勇侯夫人,镇远候府的当家主母,难道也不懂吗?” 赵云薇被姬皇后毫不客气的语气刺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先前在云溪宫的时候,姬皇后已经明确警告过她不要闹事,可现在……赵云薇望了一眼梗着脖子的尉驰鸿暗暗叫苦。 先前在宴客厅的时候,赵云薇失口在尉驰瀚面前泄露了景轩中毒的内幕,虽然后来经过赵云薇的极力掩饰,尉驰瀚勉强相信了赵云薇差强人意的推脱,可对他们夫妻却再没给出好脸色。 尉欣妍中毒一事,尉驰瀚和朱娉婷夫妻摆明了不会再为他们出头了,他们想给尉欣妍讨个说法,那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赵云薇一方面是放心不下昏迷未醒的尉欣妍,一方面则是拗不过固执的尉驰鸿。尉驰鸿这一次为什么如此坚持要为尉欣妍讨个说法,赵云薇心中也有些疑惑。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尉驰鸿绝对不是真心为了替尉欣妍报仇。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臣妾和侯爷绝无蓄意闹事的意思,臣妾……臣妾只是……只是放心不下女儿,还请……还请皇后娘娘谅解……”面对盛怒中的姬皇后,赵云薇除了低头认错,毫无办法。 赵云薇的软弱无能令尉驰鸿越发不满了。这女人就只敢在府中大呼小叫,一到了外面就跟鹌鹑似的,简直是将他忠勇侯爷的脸都丢光了! 尉驰鸿气哼一声,扯着嗓门回到。“皇后娘娘,微臣的女儿无故中毒,此事微臣必然是要讨个说法的!微臣将女儿嫁进沐王府,总是盼望着女儿能衣食无忧,幸福美满,可而今却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叫微臣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忍气吞声?微臣虽然鲁莽,可也懂得爱护子女是父母的职责。今日倘若沐妃娘娘不能给微臣一个解释,那微臣是不走的!” 尉驰鸿底气十足地放话,甚至为表决心还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姬皇后的脸色越发沉了,朱鄞祯的眼眸也幽暗了几分。 沈梦璐闻言却是轻轻扯开了嘴角,她真心不理解,这尉驰鸿这样理直气壮的勇气是哪里来的。难道景轩中毒一事,朱鄞祯没有追究,他们就以为没有人会追究了吗?还是他们当真如此有自信,认定天下人都会畏惧朱娉婷背后那未知的势力,就不敢拿他们姓尉的怎么样了吗?真是愚蠢得可笑! “母后,可怜天下父母心,尉将军和尉夫人担心女儿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梦璐温声细语地开了口,对尉驰鸿的气势汹汹和无理取闹,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懑,反而格外地贴心。“尉将军放心,妍侧妃中毒一事,本宫已经命人彻查,一定会给你个说法的,只是要请尉将军给本宫一些时间。” 尉驰鸿听了沈梦璐这话,冷哼一声,毫无诚意地朝沈梦璐拱了拱手。“那就有劳沐妃娘娘了!” 朱鄞祯凝神望了沈梦璐一眼,一颗心不由得跳了跳。他了解沈梦璐,深知沈梦璐对尉欣妍对景轩下毒的事耿耿于怀,可沈梦璐这一次却如此一反常态地对尉驰鸿夫妻如此客气……沈梦璐难道是想在今日解决了尉欣妍吗? 朱鄞祯侧头望了姬皇后一眼,景轩被下毒一事,他们一直瞒着姬皇后,可现在,当着姬皇后的面将此事捅开真的好吗? 朱鄞祯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话阻止沈梦璐,可是看着沈梦璐眼眸里闪烁着的点点光芒,朱鄞祯却只是暗自苦笑一声,没有开口。罢了罢了,他就做好挨训的心理准备吧!朱鄞祯已经可以想象姬皇后知道此事之后凤颜大怒的模样了。 姬皇后望着沈梦璐叹了口气,疼惜地开口,“沐妃善良体贴,本宫本该欣慰。不过沐妃今日处理种种事情,已是十分劳累,本宫实在不忍心看着沐妃你劳心过度。妍侧妃中毒一事,必然是要彻查清楚的,只不过她尚昏迷微醒,而今又有付太医的悉心照料,本不该急于一时。” 姬皇后前半句话说得无比温和,可到了后半句话,语气却又瞬间转为凌厉。“奈何总有那么些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懂体贴为何物,只知道落井下石。老话说,上吊也得喘口气!本宫活那么许多年,就没遇到过这样不懂事的人!” 姬皇后对沈梦璐如此维护的态度,是赵云薇和尉驰鸿都没有预见的。见姬皇后一口一句都是在责骂他们,尉驰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云薇死死拉住了。 赵云薇此刻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姬皇后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让赵云薇知道,他们这是彻底将姬皇后给得罪了。 沈梦璐将姬皇后对尉驰鸿夫妻的反感全部看在眼里,她心中暗自冷笑,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地温暖如春了。“臣妾多谢母后!母后体贴臣妾,臣妾感激万分。不过先前在云溪宫,臣妾就对尉夫人有言在先,待妍侧妃苏醒,臣妾便会给尉夫人一个交代。” 赵云薇听到沈梦璐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妍儿醒了?” 姬皇后斜了赵云薇一眼,对她如此无理的态度表示不悦。不过尉欣妍苏醒了,这样的信息也令姬皇后有些惊疑。“沐妃,妍侧妃醒了?” 先前听付博文的意思,这尉欣妍中的毒十分棘手,并且已是毒气攻心,回天乏术,可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沈梦璐现在却说尉欣妍苏醒了,这难免令人惊疑。 沈梦璐勾唇笑笑,那笑容里包含着的是满满的自信。“母后,臣妾答应过尉夫人,定当竭尽全力医治妍侧妃。” 有阎轻络送她的那一箱灵丹妙药,解毒这种对寻常人来说的难事儿,到了沈梦璐这儿便成了手到擒来的简单事。尉欣妍什么时候能醒,付博文没把握说不清,可沈梦璐却心中有底。只不过丹药何其珍贵,自然不能白白浪费到到尉欣妍身上! 沈梦璐这意思是,尉欣妍真的醒了?! 赵云薇被女儿苏醒的喜悦击中,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了沈梦璐的手,语气微微有些颤抖。“沐妃娘娘,臣妾可以去看看我的女儿吗?” 赵云薇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沈梦璐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并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浅笑着开口。“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妍侧妃刚刚苏醒,尚且需要时间恢复体力,眼下怕是无法回应尉夫人,还请尉夫人体谅,切莫伤怀。” 不让赵云薇和尉驰鸿亲眼见见苏醒的尉欣妍,怕是他们还会继续纠缠不休吧! “是!是!臣妾明白!臣妾多谢沐妃娘娘!”赵云薇一脸感激地望着沈梦璐。 这一刻,赵云薇将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内心只有一种强烈的失而复得的庆幸。她的女儿,醒了! 这一刻,赵云薇也压根不记得她先前对沈梦璐歇斯底里的指责和痛恨,只剩下对沈梦璐的感激,感激她救活了自己的女儿。 尉欣妍居然被沈梦璐救醒了?不同于赵云薇的激动,尉驰鸿的表情却是想当地纠结。 这意味着什么?赵云薇明明一口咬定给尉欣妍下毒的是沈梦璐,可,现在,沈梦璐却救醒了尉欣妍……沈梦璐这又下毒又解毒的,到底是闹哪样?还是说,难道真的如朱娉婷所说的那样,这下毒的之人并非沈梦璐,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下毒的当真不是沈梦璐,那么他们不就是错怪沈梦璐了?不行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尉驰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此事会与沈梦璐无关。 “沐妃娘娘好医术啊!”尉驰鸿阴阳怪气地出声,“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药,沐妃娘娘却随随便便就解了。沐妃娘娘简直比大罗神仙还厉害!” 正感动得无以复加的赵云薇听到尉驰鸿这句话,顿时愣在那里。是啊,为什么沈梦璐能解七七散的毒?按理说,这七七散本该是无药可解的……赵云薇望向沈梦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质疑。 面对尉驰鸿的冷嘲热讽,沈梦璐却是坦然一笑,“尉将军谬赞了!” 谬赞?!这沈梦璐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谁特么是在夸你?尉驰鸿差一点一口脏话就喷过去了。 “沐妃娘娘莫怪本将无理取闹,不过本将听说小女中的七七散无药可解,沐妃娘娘缘何能解?”尉驰鸿字里行间都是对沈梦璐浓浓的质疑。沈梦璐要装傻,尉驰鸿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沈梦璐挑了挑眉,这尉驰鸿这么着急找死吗?可沈梦璐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抢答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鄞祯,听到尉驰鸿这句含沙射影的话,终于忍不住了。他沉着脸站到沈梦璐身边,伸手圈住了沈梦璐的肩膀。“本王的爱妃连江北瘟疫都能治了,区区中毒又岂能难到她?” 沈梦璐侧头看了一眼朱鄞祯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掌,眸光闪了闪。朱鄞祯终于打算插手了吗? 尉驰鸿对朱鄞祯的话却是不以为然。“沐王爷,瘟疫是瘟疫,解毒是解毒,本将虽然不懂歧黄之术,可也知道这二者原理大不相同。”尉驰鸿是铁了心要把下毒的罪名安到沈梦璐头上去。 “尉将军倒是学识渊博。”朱鄞祯的眼眸里一片黑暗。“本王的爱妃能救本王的世子,能救黎民百姓,能救本王,怎么就救不得你的女儿?妍侧妃苏醒,尉将军不着急探望,反而如此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钻研瘟疫和解毒的原理。尉将军果真是个爱护子女的好父亲!” 朱鄞祯一句话将尉驰鸿先前冠冕堂皇的说辞,瞬间推翻。这尉驰鸿摆明了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姬皇后本来就不赞同沈梦璐对尉驰鸿夫妻太过客气,听到这里,姬皇后更加是怒不可遏,毫不留情地怒斥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尉驰鸿,你莫要拿着沐妃的客气当成是福气!沐妃费心救醒妍侧妃,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无理取闹!” 尉驰鸿天生是那种受不得别人指责的人,听到姬皇后这话,尉驰鸿瞬间炸毛了,他梗着脖子,语气强硬地回到。“本将没法感恩,本将明知给小女下毒之人是谁,本将却不能为她讨回公道,还要向害她之人道谢,这种事情,本将做不到!皇后娘娘也莫要难为本将,皇后娘娘帮亲不帮理,本将无话可说。” “荒唐!”姬皇后对这尉驰鸿夫妻俩的好感指数已经降到负两百。“你们口口声声说下毒之人是沐妃,可有什么证据?” 原先在云溪宫,赵云薇如是,现在尉驰鸿亦如是。姬皇后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其中必有隐情。以尉驰鸿的性格来讲,倘若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定不敢说出这种话来。 证据?七七散就是证据!尉驰鸿一冲动,说出了一句令他自己后悔莫及的话。“沐妃娘娘给小女喝的安神汤就是证据!那七七散就是下在那汤里的!” 沈梦璐拧了拧眉,她本以为这世界上不存在蠢死的人,可是她错了,眼前就摆着一个蠢到死的例子。本来这安神汤一事,沈梦璐是打算等尉欣妍亲口说的,可现在…… 沈梦璐望着尉驰鸿冷笑一声,是她把尉家人想得太善良了,她原本以为毒害景轩只是尉欣妍一个人的想法,可原来,这根本是尉家所有人的谋算。她早该想到,这种恶毒的事情,尉驰瀚夫妻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尉将军为什么如此肯定,那七七散来源于本宫赐给妍侧妃的安神汤中呢?”沈梦璐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再若先前那般温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尉驰鸿先是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糟糕,露出马脚了。“这……这……这都是夫人告诉我的!”尉驰鸿这了个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妥当的回答,索性把责任推到了赵云薇身上。 “哦?原来是尉夫人说的。”沈梦璐毫无温度的视线投到了赵云薇身上,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尉夫人,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如何知道那七七散是下在安神汤中的?” 赵云薇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眼神慌乱地看了姬皇后一眼,哆嗦这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差一点在尉驰瀚面前暴露他们给景轩下毒的事情,这就已经够笨了。没想到尉驰鸿更加笨蛋,居然会在姬皇后面前自露马脚。 “沐妃娘娘息怒,臣妾……臣妾也只是……只是听小女说的。”赵云薇也无法解释,只好聂诺着将责任推到了尉欣妍身上。 瞧瞧,这就是口口声声喊着要保护子女的父母。沈梦璐的眼里盛满了嘲讽。“这么说来,那就只好请妍侧妃过来跟本宫对质了!今日,本宫倒是要当着母后的面,将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免得让那些罪恶之人逍遥法外!” 沈梦璐突如其来的冷冽,让尉驰鸿和赵云薇同时颤抖了一下,糟糕了,事情似乎大条了……   ☆、323.救命还是要命?〔5000+〕 尉欣妍确实是醒了,不过与其说尉欣妍是被救醒的,不如说她是被痒醒的。 苏醒过来的尉欣妍全身上下犹如爬满了小虫一样,浑身发痒。可是稍一碰触,却又像被千万根扎一般,浑身刺痛。 不挠痒的要死,一挠却痛得要命!这样巨痒却又不能挠的痛苦,令尉欣妍饱受折磨,苦不堪言。 “你这庸医,沈梦璐到底让你给本宫用了什么药?”尉欣妍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望向付博文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杀了她祖宗十八代的宿世仇敌。 “侧妃娘娘,微臣给你服用的自然是救命的解药。”付博文神色平静地回答。尉欣妍用的是什么药,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不过付博文可以肯定的是,尉欣妍吃的绝对是救命的良药!瞧这本来奄奄一息的尉欣妍,现在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就足见那药丸的厉害了! 到底是救命还是要命?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是生不如死,比死还难受!尉欣妍气得浑身发抖。沈梦璐,又是沈梦璐!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毒! “你这庸医!还不快给本宫止痒!”尉欣妍双手手指不停地松开又收紧,将满肚子无处宣泄的火气都撒到了付博文身上。 付博文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侧妃娘娘请恕微臣医术不精,对娘娘的急症无能为力。” 付博文确实是无能为力,能成功让尉欣妍苏醒的药丸,是沈梦璐命人送过来的,至于尉欣妍服下药丸之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痒无比,却又无从下手的症状,这就得问沈梦璐了。 既然这是沈梦璐的意思,付博文自然是乐得袖手旁观。本来他倒是有办法替尉欣妍缓解一下痒痛,不过她一口一个庸医骂得顺溜,付博文索性就如她所愿当一回啥也不会的庸医。反正论医术,他本来就自愧不如沈梦璐! “你……你跟沈梦璐是一伙的?你们故意陷害本宫!”付博文一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令尉欣妍仅剩的理智线突然断掉,她气得抓起枕头就往付博文砸去。 付博文眼明手快地闪身一躲,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手脚麻利,就听到一声充满怒意的低喝声。“尉欣妍,你在干什么?” 是朱鄞祯的声音!被付博文闪身避开的玉石枕头,正被朱鄞祯牢牢地抓在手中。而站在他身后则是花容失色的姬皇后和面若冰霜的沈梦璐。 付博文心中一惊,赶紧跪下,忐忑不安地请安。“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沐王爷,见过沐妃娘娘!” “尉欣妍,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朱鄞祯没有理会付博文,反而是寒着脸走到chuang前,将手中极具杀伤力的玉石枕头朝着尉欣妍狠狠地砸了过去。 尉欣妍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脸,缩在chuang上瑟瑟发抖。不过预期的疼痛却并没落到身上,坚硬的玉石枕头划过尉欣妍的耳际落到了*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duang~~ 尉欣妍被那巨大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叫连连。好一会儿,尉欣妍才偷偷张开手指露出一条细缝,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沈梦璐一只手正扶在朱鄞祯的手腕上,而正是因为有了沈梦璐的阻力,原本应该落到尉欣妍身上的枕头这才被迫改变了方向,尉欣妍也因此逃过了被砸伤的命运。 “娘子为何要拦我?她差点砸伤你和母后!”朱鄞祯气不打一出来,望向尉欣妍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要不是沈梦璐的及时阻拦,朱鄞祯当真会活活砸死这个死不足惜的尉欣妍。 也怪不得朱鄞祯如此愤怒,因为刚刚若不是他身手敏捷,及时飞身接住了横空出世的玉石枕头,那么被付博文闪躲过的枕头则会转而砸到姬皇后或者沈梦璐身上。 玉石枕头本身分量十足,再经过一段距离的冲力,那杀伤力可想可知。饶使朱鄞祯是个身强力壮的练家子,徒手接住那玉石枕头,都觉得手臂发麻。这要是换姬皇后和沈梦璐被砸到的话,就算砸不死人的话,也会被砸出内伤,流血起包那都是最轻的。 沈梦璐收回了扶在朱鄞祯手腕上的手,用余光瞄了一眼面色不郁的尉驰鸿和赵云薇。“王爷,这不过是个意外,眼下既然母后和臣妾无碍,还请王爷莫要追究了,尉将军和尉夫人还等着呢!” 沈梦璐不希望朱鄞祯再节外生枝了,她大费周章,浪费一颗好丹药将尉欣妍从鬼门关生生拉了回来,可不是为了让朱鄞祯白白砸死的! “娘子啊……你……”为何要如此固执?朱鄞祯望着一脸平静的沈梦璐,重重地叹了口气,眸光阴郁地扫视了一眼尉驰鸿和赵云薇,狠狠地瞪了一眼尉欣妍之后,这才终于彻底妥协,退开了两步。“一切由娘子做主吧!” 原本被一脸凶神恶煞的朱鄞祯吓得七魂少了三魄的尉欣妍,压根没有注意到尉驰鸿和赵云薇的存在,经过沈梦璐这一提醒,她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尉驰鸿和赵云薇。这二人的存在,顿时给尉欣妍长了无数胆量。 沈梦璐那句尉将军和尉夫人还等着呢,落到尉欣妍耳中自然而然被解读成了,尉驰鸿和赵云薇是来为自己讨公道的,而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妥协,也被尉欣妍理所应当地理解成了朱鄞祯是出于对尉驰鸿的畏惧。 这样想着,原本一脸恐慌的尉欣妍瞬间换上了一张委屈的嘴脸。尉欣妍无限委屈地望着赵云薇,才刚一张口,还来不及说话,眼泪就先哗啦啦流了下来,无限哀怨无限委屈地朝尉驰鸿和赵云薇喊了一句,“父亲,母亲,请为妍儿做主啊!” 尉欣妍这一句含冤带屈的哭喊一出,尉驰鸿原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赵云薇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起来。赵云薇不自在地避开了尉欣妍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梦璐见状却是高深莫测地笑了,哭吧,哭吧,尉欣妍哭得越厉害,这戏才更有趣。 沈梦璐扶着姬皇后在椅子上坐下,谦恭地开口,“母后,既然妍侧妃精神已经恢复,那么臣妾想现在就与她当面对峙清楚,一来好为臣妾自己洗脱嫌疑,二来也好给尉将军和尉夫人一个交代,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姬皇后抬头望了朱鄞祯一眼,“既然沐妃你已有打算,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处理吧!这到底是你们沐王府的家务事,本宫今日只是做个见证而已。” 姬皇后将沈梦璐眼里的坚持和朱鄞祯无言的妥协统统看在眼里,对于尉欣妍中毒一事的处理上,这夫妻二人显然有着不同的想法。 姬皇后心中明白,沈梦璐如此固执己见地要求当着她的面澄清事实,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洗脱嫌疑而已。姬皇后相信在尉欣妍中毒一事上,沈梦璐绝对是清白的。沈梦璐虽然没说她坚持与尉欣妍对峙的具体理由,但姬皇后已经猜到了些许端倪,怕是这尉欣妍中毒的背后还牵扯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尉驰鸿夫妻坚持要沈梦璐给个说法,这一点上本来就是他们夫妻无理取闹,沈梦璐本没有必要对他们太过客气,可是沈梦璐对尉驰鸿夫妻却一反常态地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沈梦璐在用她刻意的热情在逼得尉驰鸿夫妻没有退路! 明明先前在沈梦璐提出要当着姬皇后的面,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让那些罪恶之人逍遥法外的时候。尉驰鸿夫妻就神色慌张地一改原先的坚持,主动提出要先行告辞,却被沈梦璐强势阻留了下来。 尉驰鸿夫妻对尉欣妍中毒的内幕,似乎了解得异常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姬皇后一时猜不到,可显然,朱鄞祯却是知道的。朱鄞祯和沈梦璐这夫妻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呢?这一点,姬皇后也很想知道。 “臣妾多谢母后体谅!不过这虽属沐王府的家务事,可因为臣妾不幸沦为嫌疑人,所以此事还需劳烦母后,请母后代为主持公道。母后,可以吗?”在这件事情上面,姬皇后绝对是最好的法官! 姬皇后敛了敛眉,没有拒绝沈梦璐的提议。“如此,那本宫今日就充当一回父母官了。” “是,有劳母后了!”沈梦璐朝姬皇后微微侧身福了福,然后噙着笑容走到尉驰鸿和赵云薇面前。“尉将军,尉夫人,今日由母后在此主持公道,你们尽可放心,母后一定会秉公处理的。你们与妍侧妃有任何冤屈困惑,尽可坦言,本宫一定会配合你们尽快抓出下毒之人的。” 沈梦璐这话虽是对着尉驰鸿和赵云薇在讲,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尉欣妍身上,将尉欣妍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尽收眼底。 尉驰鸿沉着脸不说话,赵云薇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赵云薇心中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们今天恐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沐妃娘娘做贼的喊抓贼的戏唱得可真精彩!”听到沈梦璐这句冠冕堂皇的话,尉欣妍立马沉不住气了,不等姬皇后问话便讥诮地开了口。下毒之人,除了沈梦璐,别无二选! “皇后娘娘,臣妾恳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啊!对臣妾下毒之人根本就是沐妃娘娘啊!”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来挺自己的,尉欣妍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又是这一句。这尉驰鸿一家三口如此众口一致,态度坚定,必然是有猫腻!姬皇后的眼眸闪了闪,摆出了公正的姿态。“妍侧妃,说话要有依据,倘若下毒之人是沐妃,她又为何费心救你呢?你这说法不合理。” 尉欣妍作势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皇后娘娘,自打沐妃娘娘过府之后,就对臣妾和其他姐妹处处打压。臣妾平日里乖张了些许,在言语上对沐妃娘娘多有冲撞,沐妃娘娘怕是早就看臣妾不顺眼了,想暗中除掉臣妾也不无可能。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沐妃娘娘纵容下属以下犯上,她身边的婢女目中无人,对臣妾不敬不熟,还曾多次扬言要杀了臣妾,臣妾……臣妾真是日日夜夜活得提心吊胆啊!” 想到凝霜和莫语,尉欣妍眼里不由得迸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恨意。“皇后娘娘,臣妾昏倒之前,沐妃娘娘身边的莫语还对臣妾出言不逊,甚至……甚至还对臣妾动手……皇后娘娘,这种种迹象,让臣妾无法不怀疑,对臣妾下毒之人是沐妃娘娘啊!”尉欣妍说得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受尽正室摧残的小妾。 沈梦璐扬了扬眉,尉欣妍这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意思吗?居然将莫语给扯了进来。好在莫语之前已经主动坦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尉欣妍的这番说说辞,根本不能引起姬皇后的波动。 果然不出沈梦璐所料,对于尉欣妍的指控,姬皇后权当没听到,相反的,姬皇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妍侧妃,如你所言,这一切不过是你捕风捉影的空想而已,并不足以作为沐妃下毒的证据。” 尉欣妍愣了愣,姬皇后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尉欣妍暗暗磨了磨牙,果然姬皇后必然是会偏心沈梦璐的,要是京华姑姑在此就好了! “皇后娘娘,臣妾说得句句属实,莫语对本宫不敬一事,是京华姑姑和臣妾的母亲都亲眼所见的,她们都可为臣妾做主!”尉欣妍昏迷期间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也压根不知道朱娉婷与尉驰鸿夫妻翻脸的事情,任然在指望着朱娉婷。 “婢女对你无理,与沐妃对你下毒,这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莫要混淆视听。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而已。”尉欣妍不提朱娉婷还好,一提朱娉婷,姬皇后心中都起了一把火。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倘若臣妾有十足的证据,那么沐妃现在就不是站在这沐王府,而是蹲在刑部大牢了,眼下审案的也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尚书大人了。”尉欣妍有些懊恼,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了。 姬皇后凤眸一沉,“所以,你这是质疑本宫处事不公?” “臣妾不敢!”面对姬皇后的怒气,尉欣妍还是有些畏惧的,她也知道跟姬皇后硬碰硬,纯粹是自找死路,便再次放软了语气,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皇后娘娘息怒,是臣妾口拙,冲撞了娘娘。可是皇后娘娘,臣妾对于沐妃先前对臣妾下毒没有十足证据,可是臣妾现在却是有确切证据,证实她是想害臣妾。” 姬皇后挑眉,“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沐妃她不知道给臣妾用了什么奇怪的药方,臣妾虽是醒过来了,可现在却是浑身奇痒无比,又剧痛难忍,臣妾怀疑……臣妾怀疑……怀疑臣妾是二次中毒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尉欣妍的嗓音里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颤抖和恐慌。 原本被朱鄞祯那么凶神恶煞地一吓,把尉欣妍的痒痒虫都给吓怕了,可现在,一提到这个痒字,尉欣妍突然就觉得爬在自己身上的小虫子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痒了。 尉欣妍不由得伸手去挠手臂,可刚一碰到,顿时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疼得她冷汗津津,一脸惨白。 “皇……皇后娘娘……您看到了吗?这……这就是沐妃救臣妾的下场……臣妾……臣妾生不如死啊!”巨痒和剧痛的双重袭击,让尉欣妍顿时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了,说不利索了。 赵云薇看着尉欣妍这个样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沐妃娘娘,你……你到底给我妍儿吃了什么东西?”赵云薇一颗心被揪得死紧,这沈梦璐果真是不安好心的,亏得她之前竟然对她如此感激,以为她是真的救醒了尉欣妍。 沈梦璐的神色十分淡然。“尉夫人,本宫给妍侧妃用的,自然是能解七七散之毒的良药,不然你以为妍侧妃为何这么快就能苏醒呢?” 吃了什么东西?她给尉欣妍吃的自然是令尉欣妍终身难忘的好东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尉欣妍这么喜欢用下药这一招,现在也终于轮到她亲身体会一下被下药的痛苦了!   ☆、324.请君入瓮,尉家人内讧(10000+) “原来你根本不是真心想救我妍儿!”赵云薇愤怒地瞪着沈梦璐,沈梦璐的反应太平静,令人不得不怀疑,她果真如尉欣妍说的那样,对她二次下了毒。“你好歹毒的心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女儿?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救尉欣妍?她为什么要放过尉欣妍?沈梦璐冷睇着赵云薇,似笑非笑地开口,“本宫是不是真心不重要,关键是本宫确实救醒了妍侧妃不是吗?尉夫人,倘若本宫不出手相助,你以为,你的女儿能逃过七七散的杀伤力吗?” 赵云薇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沈梦璐一再提到七七散,各种令人感觉来者不善。七七散的威力,赵云薇自然知道,可是望着尉欣妍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样,赵云薇一颗心都快拧出血来了。 “你……你……”你太可怕了!赵云薇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沈梦璐一开始对他们夫妻的得体礼让,根本是在请君入瓮。这沈梦璐今日就是为景轩报仇来了! 怎么办?赵云薇望着尉欣妍,心头五味复杂。给景轩下毒一事,他们都有参与,倘若沈梦璐当真深究下去的话,她和尉驰鸿都脱不了干系,届时,只怕整个忠勇侯府都会因此而陪葬。可倘若他们咬死不知情,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尉欣妍身上的话…… 这样想着,赵云薇望向尉欣妍的眼神里除了心疼还多了一抹歉疚。以沈梦璐摆出的架势来看,尉欣妍恐怕是凶多吉少,必死无疑了。以尉欣妍一条命,换忠勇侯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尉欣妍应该会理解她的苦衷的。 沈梦璐将赵云薇眼里的纠结挣扎全部看在眼里,赵云薇隐藏在眼底的对尉欣妍的深深内疚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尉夫人,怎么不说了?”沈梦璐挑了挑眉,她倒要看看这赵云薇能狠心到什么地步! 身为母亲,亲眼看着女儿受苦痛已是痛苦难当,再要做出亲手推女儿去送死的决定,那更加是比挖心掏肺还痛苦。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沈梦璐,赵云薇知道,她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了,不然…… 赵云薇深深凝望了尉欣妍一眼,用力握了握拳,一改先前的愤怒姿态,换上了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低声哀求。“沐妃娘娘医术精湛,娘娘既然能替妍儿解七七散的毒,那臣妾相信娘娘自然有办法再替妍儿化解眼下的苦痛,还请沐妃娘娘高抬贵手,救救臣妾的女儿吧!臣妾……臣妾给娘娘磕头了!”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望着含泪跪在自己面前的赵云薇,赵云薇如此精彩的变脸,忍不住让沈梦璐有种想喝彩的冲动。 眼下的赵云薇,俨然是一位为救女儿忍辱负重的母亲,不知道的人恐怕会被赵云薇如此深沉的母爱所打动,可事实上呢?赵云薇到底存着什么心…… “沐妃娘娘……沐妃娘娘,臣妾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臣妾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来回报,请沐妃娘娘救救臣妾的女儿吧!”见沈梦璐不做声,赵云薇再次用力地朝沈梦璐磕起头来,砰砰砰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尉欣妍已经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在做什么。赵云薇不是应该帮着自己合力讨伐沈梦璐吗?怎么竟然给沈梦璐跪下了?这让尉欣妍怒火攻心。 尉欣妍气急败坏地上前两步,一把拖住赵云薇的手欲将她拉起来。“娘亲,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求她?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快点起来!” 可出乎尉欣妍的预料,赵云薇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反手拉住了尉欣妍,让她一起给沈梦璐跪下。“妍儿,你也求求沐妃娘娘吧!沐妃娘娘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好痛啊!你放开我!”被赵云薇捏住的手臂犹如千万根钢针直直扎入,尉欣妍哀嚎一声,用力甩开了赵云薇的手。 尉欣妍捧着自己疼痛难忍的手臂,脸色苍白,“娘亲,给我下毒的人就是她!她恨不得让我去死,她又怎么会救我?娘亲,你是不是疯了?” 赵云薇当然没有疯,她只是在逼疯自己的女儿。看着尉欣妍痛苦难当的模样,赵云薇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毅然再次伸手用力拉住了尉欣妍的手臂。“妍儿,不要胡说,快点,你快和娘亲一起求求沐妃……” “放开!你放开我!”剧痛再一次袭来,尉欣妍用力挣扎起来,赵云薇这一次却是没有放,反而伸出了另外一只手,颤抖着握住了尉欣妍的肩背。 “妍儿,你求求沐妃娘娘,沐妃娘娘会有办法帮你的!”赵云薇语带哽咽,脸上亦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娘亲,你放开我!”尉欣妍哀嚎不已,对于赵云薇坚持让自己求沈梦璐的举动感到无法理解,“母亲,我不会求她的!你松手,你松手……”尉欣妍痛得冷汗直流,泪流满面。 赵云薇却始终没有松手,依旧流着眼泪用力抱住了尉欣妍,“妍儿,娘亲的好女儿,你听话,求求沐妃娘娘吧……”赵云薇说着还仿佛是为了替尉欣妍缓解疼痛似的,轻轻用手在尉欣妍后背轻抚起来。 挣脱不得的尉欣妍陡然睁大眼睛,赵云薇这番动作让巨痒和剧痛同时袭向了她,尉欣妍使出了全身力气,发狂一般用力推开了赵云薇,缩到一旁浑身颤抖不已。“娘亲,我不会求她的!她根本是想害死我!娘亲,你别那么天真了,她要是会救我,又怎么会对我下毒?” 尉欣妍的理智再一次在巨痒和剧痛的啃噬之下,逐渐消失。“沈梦璐,你太毒了,你竟然一次又一次下毒害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赵云薇看着尉欣妍这番模样,心痛得无法复加,只好捂着脸痛哭起来。“妍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尉欣妍痛苦的神色和赵云薇伤心欲绝的模样皆不像作假,姬皇后心中也起了一丝怀疑。“沐妃,这到底怎么回事?”姬皇后虽然不相信沈梦璐会对尉欣妍下毒,可是现在…… “母后,臣妾没有下毒。”沈梦璐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她没有对尉欣妍下毒,一开始没有,现在依旧没有。“这毒若是臣妾下的,那臣妾又何必费心救醒妍侧妃,又何必请母后前来呢?更何况,妍侧妃现在也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那尉欣妍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是闹哪样?姬皇后皱眉望了一眼面色惨白如纸的尉欣妍,“可妍侧妃现在这般痛苦又是为何?” “恐怕是药物相克的副作用吧!”沈梦璐回答得十分坦然。“母后和尉将军尉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请付太医确认一番。”沈梦璐侧头轻飘飘地望了付博文一眼。 付博文心头一颤,躬身上前一步,“回皇后娘娘,妍侧妃娘娘确实没有中毒迹象,沐妃娘娘命人送来的药丸,确实是救命良药。” “你这庸医,你胡说八道!你和沈梦璐狼狈为歼,你们根本是串通起来害我!皇后娘娘,他们的鬼话不可信!”听到付博文的说辞,尉欣妍双眼喷火,恨不能扑上去将付博文和沈梦璐统统撕个纷碎。 付博文面色一沉,“皇后娘娘,微臣和沐妃娘娘绝无陷害妍侧妃娘娘,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姬皇后有些头痛地扶额,“妍侧妃,你这信口开河,胡乱诬陷的毛病得改!”这尉欣妍就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这令姬皇后倍感不悦。 听到姬皇后的责备,赵云薇赶紧上前为尉欣妍求情。“皇后娘娘息怒,妍儿只是不堪忍受痛苦才口不择言,臣妾相信她绝无诬陷沐妃娘娘和付太医的意思,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赵云薇说完又转头望向尉欣妍,温柔地责怪到,“妍儿,说话要讲证据,你不要再这样口说无凭,胡说八道了。你先前还对娘亲说沐妃娘娘特意命人为你送补身的良药,沐妃娘娘如此关爱你,又岂会害你?” 赵云薇说着又伸手轻拍了一下尉欣妍的腰际,仿佛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女儿。 赵云薇的小动作统统落到了沈梦璐的眼中,沈梦璐扯了扯嘴角,原来赵云薇如此大费周章演苦情戏,为的就是推尉欣妍去死。 尉欣妍如遭电击,只觉得脑袋一阵发麻,紧接着又是一阵无法遏制的颤抖。“娘亲,她送给我的哪里是补身的良药,根本就是毒药!那安神汤是有毒的!是有毒的啊!” “胡说八道!那安神汤是沐妃娘娘送来的,又怎么会有毒?”赵云薇极快地打断了尉欣妍的话,脸上满是对尉欣妍执迷不悟的痛心,“妍儿,沐妃娘娘好心救你,你就且不要再污蔑沐妃娘娘了!你还是听娘亲的话,求求沐妃娘娘,救救你吧!” “好心?娘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腿了?”尉欣妍不敢置信地望着赵云薇,对她睁眼说瞎话感到无比失望,“我不会求她的!我宁可死也不会求她的!沈梦璐,你好本事啊!连我的娘亲都能收买!” 沈梦璐轻轻扬了扬眉,没有开口。等着看赵云薇到底是想唱哪出? “妍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赵云薇果然没有令沈梦璐失望,抬手就给了尉欣妍一个耳光。“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不肯悔悟?你先是欺骗我说沐妃娘娘让你喝的安神汤有问题,现在又污蔑我被沐妃娘娘收买。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信吗?” 赵云薇响亮的一巴掌打蒙了尉欣妍,尉欣妍捂着脸,茫然地望着赵云薇,半天回不过神来。 姬皇后也皱起了眉头,对赵云薇这突然的变脸感到诧异。赵云薇之前明明信誓旦旦认定给尉欣妍下毒的是沈梦璐,现在矢口否认不说,甚至还闹起了母女翻脸,这似乎很有问题。 问题自然是有的,姬皇后一时理不清头绪,沈梦璐却是心如明镜。原来这赵云薇是想将安神汤一事推的干干净净。沈梦璐的眼眸暗了暗,原来她的猜测是对的,给景轩下毒一事,这赵云薇和尉驰鸿果然都是同谋。 赵云薇以为她这番主动撇清是为自己开脱 恕不知她如此欲盖弥彰恰恰坐实了他们的罪名!沈梦璐的眼眸冷了几分,原本她执意留下尉驰鸿和赵云薇只不过是试探,没想到…… 沈梦璐冷冷地望着赵云薇和尉欣妍,这赵云薇想要把罪名全推到尉欣妍身上,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妙了些! 赵云薇注意到姬皇后和沈梦璐的打量,她心底有些不安,她们应该不会看穿她的意图吧!无论如何,既然事情已经开了头,就只能坚持到底了! “妍儿,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不然娘亲也帮不了你!”赵云薇丢了一个极具警告的眼神给呆若木鸡的尉欣妍。 尉欣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捂着脸颊,怔怔地望着赵云薇,“娘亲,我没有无理取闹,更没有欺骗你。安神汤一事,你明明心知肚明!” “我知道什么?我还不都是听你说的!也怪我爱女心切,才如数相信了你的话,差点错怪了沐妃娘娘。”赵云薇打定主意当什么都不知道,她嗔怪了尉欣妍一句,又走到沈梦璐面前,自责到,“沐妃娘娘,臣妾一时糊涂,还请沐妃娘娘不要见怪!” 一时糊涂?!沈梦璐嗤笑一声,赵云薇现在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一时糊涂。“尉夫人先前可是一口咬定本宫是下毒之人,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了?” 赵云薇面色有些讪讪然,“臣妾先前是见女儿中毒昏迷,一时情急这才乱了分寸,妄信了小女。臣妾唐突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尉夫人爱女心切,倒是可以理解。”沈梦璐点点头,表示接受赵云薇的道歉,“尉夫人放心,妍侧妃中毒一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赵云薇暗暗送了口气,“臣妾多谢沐妃娘娘!”赵云薇心中已经管不了到底是谁给尉欣妍下毒的了,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忠勇侯府去压压惊。“那妍儿就交给沐妃娘娘了!” 妄信?!尉欣妍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她的母亲根本不是被沈梦璐收买,而是将她给出卖了! 她居然被自己的母亲给出卖了!赵云薇明知道给她下毒的人是沈梦璐,居然还要将自己交给沈梦璐!尉欣妍有些承受不住打击地晃了晃身子。 沈梦璐好心伸手扶住了尉欣妍摇摇欲坠的身子,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妍侧妃小心!妍侧妃如此虚弱,看来本宫应该命人多为你准备些安神汤才是!” 安神汤!又是安神汤!尉欣妍毛了,她厌恶地挥开沈梦璐的手,“沈梦璐,你少假惺惺的了,令人恶心!那安神汤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哎呀……”沈梦璐惊呼一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作势踉跄了几步,往赵云薇身上倒去。 “娘子小心!” “沐妃小心!”朱鄞祯和姬皇后的惊叫同时响起。 赵云薇心中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扶住了沈梦璐。“沐……沐妃娘娘小心……” “尉夫人,这……妍侧妃对本宫如此不信任,这可叫本宫如何是好?”沈梦璐无限委屈地望了赵云薇一眼,掩面伤心,“本宫好心好意为妍侧妃准备安神汤,妍侧妃不领情不说,还对本宫如此蛮横,这实在是太叫本宫难过了……” 赵云薇知道沈梦璐是在做戏,可是面对姬皇后沉怒的脸色,和朱鄞祯阴鸷的眼神,赵云薇完全没有办法,只好呐呐地跟沈梦璐道了声歉,然后眸光纠结地望向尉欣妍。“妍儿,你……你真是太放肆了!还不给沐妃娘娘道歉!” 道歉?!尉欣妍的心彻底冷了,讥笑一声,“娘亲是不是还要交代女儿,面对沈梦璐赏赐的安神汤,女儿应该感恩戴德地喝下肚去?” 赵云薇的眸光闪了闪,知道尉欣妍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妍儿,既是沐妃娘娘一番好意,你自然应该安然接受才对!” “是吗?原来娘亲真是这样想的!”尉欣妍的眼眸彻底暗淡下去,她原本还以为,就算她被全世界抛弃,可至少她的母亲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可原来,她错了。这一刻,尉欣妍心如死灰。 “妍儿,你从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娘亲希望你这一次也一样。你乖乖听话,好好养病,娘亲相信,相信沐妃娘娘会治好你的!”尉欣妍心灰意冷的模样,多少令赵云薇有些于心不忍。 听话的孩子?尉欣妍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掉落下来。是啊,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她就是太听赵云薇的话,才落到今天这样悲惨的下场。而今,赵云薇明知自己是在送她去死,却还能这么狠心地对她说出一句,让她乖乖听话。 “娘亲,这怕是女儿最后一次听你的话了!”尉欣妍自嘲地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娘亲,你和父亲就早些回去吧!女儿会听娘亲的话,好好养病的!” 尉欣妍已经明白了赵云薇的意思,既然赵云薇想明哲保身,那么她就如她所愿,就当是她这个当女儿的,最后一点孝心吧!至于她和沈梦璐之间的恩怨,就让她自己和沈梦璐斗吧! 尉欣妍眸光含恨地望向沈梦璐。沈梦璐,这下你得意了吧?逼着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遗弃,沈梦璐让她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得意?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尉欣妍居然这么心甘情愿听赵云薇的话去死,这个结局可不是沈梦璐满意的。她原本是等着看赵云薇尉欣妍这母女俩相互撕逼的! 尉驰鸿和赵云薇这就想走,也是沈梦璐不乐意见到的。“尉将军,尉夫人,这下毒之人还没抓,你们就着急走,未免太心急了些。” 尉欣妍瞪着沈梦璐,“沈梦璐,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自然是把该解决的事情给解决了!沈梦璐冷下眼眸,她一点不想看尉欣妍演孝女,那才是真正令人恶心的事!“自然是讨回公道咯!”自然是为景轩讨回公道!既然尉驰鸿和赵云薇也有参与景轩下毒的事,沈梦璐当然不肯放过他们。 “尉将军,尉夫人,你们先前对本宫说,会亲口向妍侧妃问清楚七七散和安神汤一事的。本宫还等着你们还给本宫一个说法呢!本宫答应不追究你们,你们总不能对本宫言而无信吧!”沈梦璐挡到赵云薇面前。 赵云薇有些错愕。“沐妃娘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要给沈梦璐说法了? “尉夫人不是这么贵人多忘事吧!你们明明告诉本宫说,是妍侧妃告诉你们,那七七散是本宫下在安神汤里的。你们也明明答应说过会当面像妍侧妃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现在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本宫不是下毒之人,那本宫自然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妍侧妃对本宫直呼其名,态度不恭不说,还如此污蔑本宫,此事可不能就此算了!”沈梦璐一改先前对尉驰鸿赵云薇和气的态度,眼眸里染上一抹凌厉。 “沐……沐妃娘娘,此事只是……只是一场误会……”赵云薇结结巴巴地开口,对于沈梦璐突然秋后算账的节奏,有些适应不了。 “误会?本宫可不这么看!”沈梦璐冷冷地瞥了一眼尉欣妍,“本宫倒是很想知道,妍侧妃为何如此确定毒药来自安神汤?你又如何知道,这安神汤里的毒药是七七散?”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尉欣妍再迟钝也知道沈梦璐是想追究景轩中毒的事。“安神汤是你命人送来的,那里面有什么,只有你最清楚!” “妍侧妃此言差矣,这安神汤里有什么,最清楚的应该是妍侧妃你才对!”尉欣妍想装傻,沈梦璐才不肯让她如愿。“本宫送来给你的安神汤,可完全是按照妍侧妃你当初为景轩准备的方子抓的,为何你一中毒,你就怀疑是安神汤有问题呢?” 尉欣妍的脸色白了白,却依旧没有承认。“我一向身体健康,却是在喝了你送来的安神汤之后才中的毒,我自然会怀疑是安神汤有问题!” “只是这么简单吗?”沈梦璐冷笑一声。 “就是这么简单!”尉欣妍一脸无畏迎上沈梦璐的眼神。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的事情,她只要死不承认,沈梦璐又能奈她何! “所以,你的意思是,毒药不在安神汤里?”沈梦璐扬眉反问。 尉欣妍抿了抿唇,“我没这么说,我只能说我替景轩世子准备的安神汤药方是没有问题的!” 沈梦璐扬扬眉,行,没问题,尉欣妍不承认,她总有办法令她主动招供的。 “凝霜,将安神汤送上来!”沈梦璐扬声唤了一声。很快凝霜便端着一碗汤汁浓郁的安神汤上来了。 “既然妍侧妃确信安神汤没问题,那就再饮一碗吧!”沈梦璐示意凝霜将安神汤端给尉欣妍。 尉欣妍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眼神慌乱不已。“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安神汤可是固本培元的良药呀!”沈梦璐没有回答尉欣妍的问题,只是示意她喝。 尉欣妍一心认定自己身中的七七散是来自这安神汤的,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哪里肯再将毒药喝入口中。 “不喝?”沈梦璐转头望向赵云薇,“尉夫人,妍侧妃不肯领本宫的情,这可叫本宫如何是好?” 赵云薇暮然睁大眼睛,沈梦璐这是要让她来逼尉欣妍喝毒药的意思吗? 姬皇后也拧起了眉头,沈梦璐今日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令人难以理解。 朱鄞祯忘了一眼凝霜手中的安神汤,又望了一眼面色冷然的沈梦璐,依旧没有做声。景轩当日所中之的七七散,就来源于安神汤一事,朱鄞祯早就已经知道了。 “沐……沐妃娘娘……这……这……”赵云薇一颗心颤抖不已,她虽然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可是亲手喂女儿毒药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沈梦璐的面色沉了下来。“怎么?尉夫人也怀疑这安神汤有毒吗?说到底,你们还是在怀疑这毒是本宫下的是不是?”沈梦璐拔高声音怒喝了一声,“本宫就知道你们一个一个口是心非,嘴上说着相信本宫是清白的,可心里却都拿本宫当凶手看!看来今日本宫要是不破解这安神汤之谜的话,本宫毒害妍侧妃的恶罪难逃了!” “莫语,去请景轩世子来!今日本宫要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解开当日景轩出事的谜题!”沈梦璐转头朝守在门口的莫语唤了一声。 莫语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朱鄞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终于,走到这一环节了! 姬皇后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一直觉得朱鄞祯和沈梦璐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没想到却是和景轩有关的! 赵云薇和尉驰鸿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慌张。 尉欣妍的脸上血色尽褪,她知道给景轩下毒一事,迟早会有人和她算账,可她怎么也没算到替景轩出头的竟会是沈梦璐这个后妈! 尉欣妍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朱鄞祯。朱鄞祯啊朱鄞祯,倘若我是死在你手里,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是死在沈梦璐手中,你让我怎么甘心?死在沈梦璐手中,我死不瞑目啊! “沐妃,此事与景轩有何干系?”姬皇后沉声发问,原本沈梦璐要处理尉欣妍中毒一事,姬皇后本打算袖手旁观。可扯上景轩,姬皇后就没有办法再保持沉默了。 “母后,其实当初景轩命悬一线,并非只是溺水这样简单,臣妾当初为景轩医治时,还发现了有人对景轩暗下毒手。”谈到景轩,沈梦璐的眼里多了一抹疼惜。 “母后有所不知,其实溺水并非最致命的原因,母后您,根本无法想象景轩小小的身躯,遭受了怎样的摧残。臣妾真的无法相信,居然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沈梦璐语气中是浓浓的哀伤,说道最后一句话事,沈梦璐的语气加重了三分,包含责备的眼神也直直射向了尉欣妍和赵云薇夫妻。 尉欣妍和赵云薇被沈梦璐凌厉的眼神瞪得心底发虚,腿脚发软,而一旁的尉驰鸿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梦璐说得含蓄,朱鄞祯听得内疚,而姬皇后则是无比震惊又万分震怒。“什么?景轩溺水竟还有这样的内幕!”暗害景轩的人是谁,不用问,姬皇后也已经猜到了。这尉驰鸿一家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姬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怪不得沈梦璐 赵云薇被姬皇后这一声怒喊吓得一阵哆嗦,要不是尉驰鸿及时扶住她,恐怕此时的赵云薇已经瘫倒在地,跪下认罪了。 “沐妃娘娘,众所周知,世子当日落水是被沐妃娘娘你的庶弟沈恭卿推攘导致的,你们沈家和沈恭卿也都因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沐妃娘娘你现在颠倒是非黑白,将世子溺水一事推到别人身上,岂不可笑!”尉驰鸿用力架着赵云薇虚软的身子,不让她露出破绽,自己则梗着脖子,大声反驳到。 尉驰鸿在这个表现出来的异常冷静和机灵让沈梦璐有些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尉驰鸿就只是一个靠攀附尉驰瀚这个丞相大哥发达的土包子,看来他能坐到忠勇侯这个位置也是有几分实力的。 “是不是可笑,尉将军难道不清楚嘛?”沈梦璐的声音异常冷静。“或者此事最清楚的人,应当是尉将军的爱女尉欣妍。” “沈梦璐,你不要含血喷人!景轩世子落水根本是你们沈家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尉欣妍强忍着心虚,高声反驳了一句。 “尉将军,妍侧妃,有一句话叫做有理不在声高,这话,莫非二位没听说过吗?”尉驰鸿和尉欣妍的声音越大,沈梦璐的声音就越平静。“更何况,本宫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害景轩的是你,妍侧妃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对号入座?” “你……你虽然没明说,却是一直在针对我……”尉欣妍慌了一下,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沐妃娘娘,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先前责备我们污蔑你,非要讨回一个说法。可现在你却反过来这样污蔑本将的女儿,本将怕是也得为女儿讨回一个说法不可!”尉驰鸿依旧扯着大嗓门。 “污蔑?”沈梦璐笑了,到底是她在污蔑,还是尉欣妍等人在心虚。“借尉将军一句话,这安神汤就是证据。这安神汤是当初妍侧妃为景轩准备的,本宫只不过是借花献佛,可妍侧妃却一口咬定她所中之毒来自安神汤,现在又害怕得不敢喝。尉将军,你说这是为什么?” 沈梦璐的眼神又轻飘飘落到了一脸青白的赵云薇身上, “而尉夫人,前一刻才情深意切劝慰过妍侧妃接受本宫的好意,好好喝安神汤,现在却连劝妍侧妃一句都不敢。尉将军,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沈梦璐的两个寓意深深的为什么,逼得尉驰鸿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那安神汤确实有问题,才不敢喝呗!可是这种话能说吗? 尉驰鸿眸光阴郁地望了一眼姬皇后,又望了一眼尉欣妍,紧了紧拳头。“沐妃娘娘,仅仅因为妍侧妃不敢喝这安神汤就将残害世子的罪名按到妍侧妃和我们尉家的头上,不觉得太过武断了吗?” 沈梦璐挑了挑眉。“尉将军的意思是,等着本宫深入调查,将确切证据摆到母后面前吗?” 尉驰鸿的眼眸陡然一沉。威胁!沈梦璐这是刺果果的威胁!“本将的意思是,只要妍侧妃喝下这碗安神汤,沐妃娘娘是不是就能相信妍侧妃和我们尉家是清白的?” 尉驰鸿虽说是个大老粗,行事又有些鲁莽,可该有的头脑还是有的。这半天纠缠下来,尉驰鸿也慢慢看明白了一件事情。沈梦璐一直跟他们周旋不休,却迟迟没有进入主题,直接追究他们给景轩下毒的事,显然是尚未掌握确切证据。 尉驰鸿现在开始相信朱娉婷说下毒之人未必是沈梦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倘若这安神汤真的有毒,那么沈梦璐也不可能笨到直接拿到姬皇后面前,毕竟是否有毒一验便知。 沈梦璐那这安神汤出来,根本就是心理战术,她是等着他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尉驰鸿暗暗瞪了赵云薇一眼,果然女人就是成不了什么大事。今天要不是有他在,恐怕这赵云薇早就全面崩溃,主动招供了! 赵云薇被尉驰鸿阴寒的眸光瞪得一阵发颤,而尉驰鸿说的话,也令她脊背发凉。这尉驰鸿该不是想逼尉欣妍喝安神汤吧? 沈梦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尉驰鸿偶然表现出来的精明,可真是令人想为他喝彩!“嗯,如此,那本宫的清白也就有了!” “好,那就为了沐妃娘娘和我们大家的清白!”尉驰鸿应了一声,大步走到凝霜面前,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安神汤,毫不犹豫地走到尉欣妍面前,将安神汤递到她面前,沉声开口。“喝!” 尉欣妍睁大眼睛,望着尉驰鸿的眼神里除了不敢置信还有悲痛欲绝。“父亲,你……你当真要女儿喝?” 尉驰鸿的冷酷,尉欣妍早就体会过了。早在沈梦璐踏进沐王府的时候,尉驰鸿就警告过尉欣妍,让她放聪明点,不要害人害己,更不要连累到他们忠勇侯府。那个时候,尉欣妍就知道自己被父亲无情抛弃了。 可现在,她的亲生父亲,居然亲手将毒药端到了自己面前,逼着她喝下。尉欣妍这一刻的心已经死了千千万万次。母亲的无情,父亲的冷酷,尉欣妍已然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 “喝!”尉驰鸿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再次扔出了这一个令人寒心的字。 ********************************************************************* 万更奉上!亲们多多捧场啦!   ☆、325.姬皇后的失望(3000+) 一个毫无温度的滚字,犹如一把利刃直直扎进了尉欣妍的胸膛,将她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忍。这一刻,那磨人的巨痒和强烈的刺痛在尉欣妍这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比起心脏的疼痛,那些都只是小儿科了。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忍心……您怎么能忍心……”尉欣妍用力按着心脏的位置,满眼泪花地望着尉驰鸿。 赵云薇哽咽一声,忍不住偏头落泪,尉驰鸿的脸色却是丝毫未变,举在尉欣妍面前的安神汤也丝毫没有波动。 “喝吧!”尉驰鸿再一次开口催促到。姬皇后,朱鄞祯,和沈梦璐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他们,尉驰鸿现在只想尽快让尉欣妍喝了这碗该死的安神汤。尉欣妍再闹下去,只会更加暴露他们的心虚。 他早就警告过尉欣妍,让她不要连累忠勇侯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倘若尉欣妍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二话不说,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以示清白。且不说这安神汤极有可能是无毒的,就算是真的有毒,那七七散又不是见血封口的毒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再重新想办法解毒便可。 可尉欣妍不聪明不说,反而还一副逼着她去死的痛苦模样,尉驰鸿心中各种窝火。这些个女人,一个两个除了会添麻烦之外,就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你到底喝不喝?再不喝的话,我就只好亲自喂你喝了!”尉欣妍久久不动,尉驰鸿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好,我喝……”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尉欣妍全部的力气,她颤抖着伸出手,结果尉驰鸿手中的安神汤。尉欣妍将尉驰鸿眼中的反感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倘若她再不喝,尉驰鸿真的会灌她的。尉欣妍已经够难堪了,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悲。 可虽然做出了决定,可捧在手中的到底是一碗毒药啊!怎么喝得下去? 原先尉欣妍尚不确定这安神汤有问题,就日日被凝霜逼着喝,已经是苦不堪言。现在,明知安神汤有问题,她竟然还被自己的父亲逼着喝,何其悲哀。尉欣妍的手抖得不像话,几乎要捧不住手中的汤碗。 尉欣妍突然开始明白一件事情,沈梦璐故意将她救醒,就是为了让她重新再死一次!沈梦璐,看着我被自己的父母双亲抛弃,看着我被自己的父亲逼死,你现在是真的得意了吧!尉欣妍望向沈梦璐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仇恨?沈梦璐察觉到尉欣妍的视线,却是扬唇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轻启朱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妍侧妃,小心捧好,可别摔了碗!” 尉欣妍的手一僵,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狼狈。这沈梦璐可真是该死得精明! 姬皇后的脸色已经十分不悦了,“沐妃,不要浪费这种时间。”姬皇后没兴趣看尉欣妍父女演苦情戏,她只想快点知道景轩中毒的具体内幕。 尉驰鸿经沈梦璐这一提醒,也注意到了尉欣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再听到姬皇后这句话,尉驰鸿顿时怒从胆边生,他索性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夺过尉欣妍手中的碗,一手扣住尉欣妍的下巴,就将安神汤往她嘴里灌去。 尉欣妍猝不及防,被一口汤水呛得眼泪直流,下意识地伸手拂开了尉驰鸿手中的碗。汤碗应声而裂,安神汤洒了一地。 “尉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沈梦璐猛然站起,寒着脸上前两步,指着地上的安神汤怒到。“这就是尉将军所谓的清白吗?一下子说喝,一下子又故意弄洒,你们这是拿本宫当猴耍呢!” 尉驰鸿一惊,赶紧解释,“沐妃娘娘,这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你们自己清楚!”沈梦璐直接打断了尉驰鸿的话,“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清白,本宫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沐妃娘娘,这绝对是意外,请沐妃娘娘再命人备一碗安神汤,本将保证一滴不漏让她喝了。”沈梦璐这是直接将他们定罪的意思,尉驰鸿有些急了。 “侯爷……”赵云薇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无法苟同尉驰鸿的做法。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事情越扯越没谱了,姬皇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坐了个半天,就光看着沈梦璐和尉家人你来我往地做秀了,沈梦璐和尉驰鸿一家人扯淡半天,却连景轩中毒到底怎么回事还没说清楚。姬皇后总算是看明白了,沈梦璐压根不是存心解决问题来的,由始至终,她就是在挑拨戏弄尉欣妍等人。 “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姬皇后沉声喝了一声,站起身来,“尉将军和尉夫人先回府去吧!付太医留在这里替妍侧妃诊治,沐王和沐妃 你们两跟本宫去轩辕殿!” 这一整天都在看人做戏,姬皇后的心情也变得十分糟糕起来了。 朱鄞祯叹了口气,抬步走到了沈梦璐身边,欲伸手去牵沈梦璐。“娘子,就听母后的吧!” 沈梦璐侧身避开了朱鄞祯的大掌,用力抿了抿唇,默默地跟上了姬皇后的脚步。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的背影,苦笑连连,心头是说不出的空虚。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到了景轩的轩辕殿,姬皇后摒退了所有下人,沉着脸发问。景轩有些局促不安地立在姬皇后身后. 沈梦璐垂着眼睑,抿唇不语。 朱鄞祯望了沈梦璐一眼,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了,便主动将当初景轩中毒和中血蛭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荒唐!太荒唐!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一个个瞒着本宫!”姬皇后勃然大怒,“你们……你们有将本宫当自己人吗?” “皇奶奶……”景轩局促地缩了缩脖子,呐呐地喊了一声。 沈梦璐一改先前和姬皇后亲昵热络的态度,依旧是垂首站着不语。 朱鄞祯看不清沈梦璐此刻的表情,也无法揣摩沈梦璐此刻的心情。他苦笑一声,开口认错。“母后息怒,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姬皇后怒气冲冲地瞪着朱鄞祯,“景轩在哀家身边这些年,连摔跤都不曾有过,可你呢?执意将景轩接回沐王府,没有保护好他,令他遭受这样的苦痛不说,竟然还纵容凶手逍遥法外!” 姬皇后眼里是说不出的痛心,“你竟还……竟还故意隐瞒本宫……你……你简直太令本宫失望了!”今日要不是沈梦璐这一番挑拨,怕是姬皇后还会一直蒙在鼓里。“你就这么不信任本宫吗?” 姬皇后心痛无比的表情,令朱鄞祯十分自责。“母后,儿子……儿子是不想让母后忧心……” “不想让本宫忧心,却眼睁睁看着景轩受委屈?”姬皇后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失望和疼痛,“祯儿,你怎么能这样糊涂?景轩是你亲生儿子啊!沐妃尚且懂得心疼景轩,尚且懂得为景轩出头,你怎么能……怎么能……” 朱鄞祯越发内疚起来了,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景轩的用心也不若沈梦璐。“母后教训得是,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朱鄞祯已经不想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了。 “你……”朱鄞祯一副如此消极的态度,让姬皇后更加怒火中烧,第一次,姬皇后对这个从小捧在掌心,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打他的冲动,而姬皇后确实也这么做了。 “你的错你的错,除了认错你还会做什么?”姬皇后的手劲不大,落在朱鄞祯身上也毫无分量,没有半点痛感。可偏偏,正是那样的于心不忍的责打才更令人难受。 朱鄞祯没有闪躲,任由姬皇后饱含悲痛的手掌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背上。长这么大,这是朱鄞祯第一次挨打!朱鄞祯内心的苦涩几乎将他灭顶。姬皇后的悲痛,那么真切地传到了朱鄞祯的心头,朱鄞祯从未像此刻那么痛恨过自己。 “皇奶奶,您别再打父王了,父王,父王有他的苦衷!”景轩到底见不得自己的父王挨打,哭着捧住了姬皇后的手,哀求到。“皇奶奶,您就原谅父王吧!” 朱鄞祯垂着头不语,景轩的求情,更加让他惭愧。“景轩,你让开。是父王对不住你,父王该打!”朱鄞祯暗哑着嗓子。 “父王啊,您为什么不跟皇奶奶解释清楚,是因为害景轩的人牵扯到京华姑奶奶,您才忍气吞声的!”景轩一张俊俏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对于朱鄞祯的隐忍,景轩又心疼又气愤。 “什么?此事还与朱娉婷有关?”姬皇后陡然收回了手。“老四,你到底还瞒了本宫多少事情?今ri你最好一五一十跟本宫说清楚!”   ☆、326.给尉欣妍下毒之人,竟是她……(6000+) “什么?此事还与朱娉婷有关?”姬皇后陡然收回了手。“老四,你到底还瞒了本宫多少事情?今ri你最好一五一十跟本宫说清楚!” 朱鄞祯却是沉默了。他隐瞒姬皇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真要一五一十说清楚的话,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况且有许多事情,他都是没有办法跟姬皇后坦白的。比如说龙儿的身世,死因,以及姬文华的真面目…… “老四,本宫在问你话呢!”见朱鄞祯不做声,姬皇后拔高声音,怒喝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如此不把本宫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朱鄞祯抬头望了姬皇后一眼,无言地张了张口,随即又神色暗淡地低下了头。他不是不把姬皇后放在眼里,相反地,正是因为太爱姬皇后,太怕姬皇后被真.相所伤,他才无法坦诚。 自打朱鄞祯第一次为了沈梦璐的事顶撞自己之后,姬皇后心中就一直有疙瘩,现在朱鄞祯这般态度,更加让姬皇后各种心伤难过。 “好,你们都长大了,翅膀都硬了,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已经都不需要本宫这个母后了。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了。你们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姬皇后十分痛心,冷声说完这句话后,姬皇后神色暗淡地站起了身子,转身要走。 “皇奶奶……”景轩哭着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朱鄞祯隐忍的痛苦,姬皇后毫不掩饰的心伤,都令景轩无比难过。看着这两个同样深爱着自己的母子,因为自己而母子翻脸,景轩一颗心陷入无尽的内疚和痛苦。 “皇奶奶,都是景轩不好,是景轩不懂保护自己,才让自己受伤的,皇奶奶,您不要生父王的气好不好?景轩和父王都需要皇奶奶,都离不开皇奶奶啊!”景轩泪流满面地拉住姬皇后的手臂,不让她走。 景轩这番模样,令姬皇后鼻子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景轩,好孩子,是你受苦了。” 想到景轩遭受到的陷害,姬皇后心疼得更加厉害了,由此对朱鄞祯的失望也越发浓重了。对景轩的心疼,和对朱鄞祯的心痛,令姬皇后这个自打进宫以来,就没有掉过眼泪的一国之母,忍不住抱着景轩哀哀落泪。 姬皇后和景轩祖孙二人抱头痛哭的场景,真正令人闻者心伤,见者流泪。 沈梦璐的心中也很不好受,这样的煽情画面,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见朱鄞祯宁可忍受姬皇后的误解,也不开口为自己解释,这让沈梦璐对朱鄞祯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心疼朱鄞祯承受的痛苦,也痛恨朱鄞祯的自作自受。 朱鄞祯习惯了隐忍,习惯了默默承受,习惯了背负包袱,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护别人。可是他自以为是的爱人方式,却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让真正爱他的人痛苦,也令他自己受伤。 此刻的朱鄞祯,已经被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层层包围,望着姬皇后和景轩,朱鄞祯此刻的心犹如被人千刀万剐一般,剧痛难忍。他用力攥着拳头,忍不住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沈梦璐错愕地望向朱鄞祯,地面上深深的凹坑和朱鄞祯鲜血淋漓的右手,令人触目惊心。 沈梦璐的心,突然就痛了!朱鄞祯已经到了只能用自残来宣泄自责的地步了吗? 这个不懂爱的男人,到底还要对自己残忍到什么地步?自虐到什么时候? 愤怒,油然而生!心痛有多深,痛恨就有多重!沈梦璐终于受不了了,朱鄞祯与姬皇后母子之间的问题,沈梦璐本来不打算插手,可是现在,沈梦璐终于做不到继续沉默了。 “母后,这一切,不能全怪王爷。母后真正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父皇!”沈梦璐撇开眼不去看朱鄞祯受伤的手,压抑着愤怒,冷着嗓音开口。 沈梦璐清亮的嗓音打断了姬皇后的哭泣,姬皇后怔忡地抬眼望向面色冷然的沈梦璐,“沐妃你说什么?”姬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怕是自己听错。沈梦璐刚刚是提到了明德宗吗? “梦儿,你……你不要乱说!”听到沈梦璐的话,朱鄞祯有些慌乱。沈梦璐该不会是想将他和明德宗费心隐藏多年的秘密,统统告诉姬皇后吧! “母后,臣妾说,母后应该生气的对象是父皇,而不是鄞祯。”沈梦璐没有理会朱鄞祯,再次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开口。 姬皇后这次听清楚了沈梦璐的话,可是一时之间却无法理解她的意思。“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梦儿,够了!你别再说了!”朱鄞祯噌地从地上站起,快步挡到沈梦璐和姬皇后的中间,神情焦灼地解释。“母后,错在儿子,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鄞祯,你到底要愚孝到什么时候?”沈梦璐伸手握住朱鄞祯的手,心痛地发问。 沈梦璐掌心的温暖和眼里的心疼,令朱鄞祯有些不知所措。“梦儿,我……” “朱鄞祯,不要让我太失望,好吗?”朱鄞祯,请你爱自己多一点好吗?不要再让自己承受无谓的痛苦了好吗? 沈梦璐眼里无言的心伤,令朱鄞祯十分心疼。 “梦儿……”不要说,好吗?朱鄞祯暗哑着嗓音唤了一声,无言地乞求。他不是想彰显自己的伟大,也不是想替明德宗掩饰,而是,他不想因为姬文华的过错,让姬皇后和景轩收到伤害。他一直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父亲,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他最大的可能,避免让姬皇后和景轩受伤。 沈梦璐的眼眸一暗,收回了自己的手。朱鄞祯对她的信任,总是那么少。 “让开!”再开口,沈梦璐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疼惜,只剩下深深的冷漠。 “梦儿……”朱鄞祯的心莫名一抽,有些无法理解沈梦璐突然起来的怒意。 “老四,你让开,让沐妃说!”姬皇后已经擦干了泪痕,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庄重。“沐妃,你仔细说与本宫听。” 沈梦璐望了朱鄞祯一眼,侧身绕过他,走到姬皇后面前,“母后,王爷隐瞒母后,不知坦白固然有错,可是,诚如景轩所言,王爷有他的苦衷。母后真正应该责备的人,却应该是父皇。” 一声亲切的鄞祯,一声疏离的王爷。朱鄞祯的心再次坠入万丈深渊,被冷意包围。朱鄞祯颓然地站在一边,不再做声。姬皇后也好,景轩也好,沈梦璐也好,任何一个,他都无力安慰。 “有些事情,王爷不讲,是因为父皇有令不能讲!有些事情,王爷不追究,是因为顾全大局不能追究!而有些事情,王爷去做,却是得了父皇的命令,考虑到顾全大局而去做的。”沈梦璐神色平静地望着姬皇后,平静地陈述。 姬皇后的眼眸一紧,“沐妃,说具体的。”沈梦璐的三句话,句句都指向明德宗,姬皇后下意识地捏紧了帕子。 “母后,请母后恕罪,臣妾不能说具体的,臣妾能做的,只有言尽于此!有些事情,王爷不敢说,臣妾更不敢说!臣妾只能告诉母后,母后您想要知道的一切,父皇都知道。”朱鄞祯最大的隐瞒,都与姬文华有关,当着景轩的面,沈梦璐自然不会扯姬文华的不好,她不会残忍到去揭一个死人的短,破坏姬文华在景轩心中的形象。 沈梦璐现在已经知道,朱鄞祯对她的不坦诚,源于明德宗对姬皇后的不坦诚。可沈梦璐虽然气恼明德宗将朱鄞祯变成这样一个心怀大爱却不懂如何去爱的人,但也没有傻到跑到婆婆面前告公公的状。各自的老公,各自管教吧!明德宗就交给姬皇后去收拾吧! 姬皇后眸光凌厉地望了朱鄞祯一眼,朱鄞祯避开了姬皇后的眼神。姬皇后的眼眸越发幽暗了,她转头看着沈梦璐,知道她今日是别想从朱鄞祯和沈梦璐这边得到内幕了。 “本宫知道了!这里面的一切,本宫会仔细了解清楚。”姬皇后不再逼迫朱鄞祯和沈梦璐,“沐妃,景轩中毒一事,男人们有各种顾虑,不能为景轩讨回公道,本宫这个当皇祖母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儿受屈。此事,本宫一定会追究到底,本宫希望你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是,母后!”沈梦璐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母后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有了姬皇后的强势介入,尉家人就再也不能逍遥法外了!哪怕是朱娉婷和朱鄞褶,恐怕也不能再那么嚣张地为所欲为了! 姬皇后点点头。“沐妃你日后持家遇到什么问题,也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会替你做主。你到底过府不久,沐王府的内务繁多,全靠你一人打理,总归有些为难你!”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朱鄞祯一眼,她待在沐王府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不过……姬皇后这是在告诉沈梦璐,处置那些扰乱沐王府安定的人时,都无须有任何后顾之忧,包括尉欣妍等人。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多谢母后!”沈梦璐没有拒绝姬皇后的好意,温声答应。对于尉欣妍,沈梦璐从未想过要心慈手软。沈梦璐冷笑一声。 *********************************************************** 送走姬皇后之后,朱鄞祯拉住了沈梦璐。 “娘子,能跟我谈谈吗?”朱鄞祯小心翼翼地询问到,生怕沈梦璐会拒绝。 “好!”出乎朱鄞祯的意料,沈梦璐这次却是爽快地答应了。“到悦梦宫谈吧!”沈梦璐说着率先转身,朝悦梦宫走去。 朱鄞祯挑了挑眉,一语不发地跟在沈梦璐身后。朱鄞祯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沈梦璐,可自从二人的矛盾激化以后,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沈梦璐了,甚至连她的情绪都已经把握不准了。 望着走在自己前面,距自己只有一臂之遥的沈梦璐,朱鄞祯却有一种二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怎么也抓不到的感觉。朱鄞祯伸出手臂,隔空轻抚着沈梦璐单薄的肩头,这一次却没有再贸然去牵她的手。 朱鄞祯以为沈梦璐当真是想跟自己好好谈谈,可在悦梦宫见到在地上罚跪的逸兰,却是令朱鄞祯有些吃惊。 “娘子,这是……”逸兰是朱鄞祯十二岁那年,姬皇后指给他的侍妾,是跟在朱鄞祯身边最久的女人。朱鄞祯虽然对这个逸兰没有投入过多少感情,不过总归是第一个女人,又是教自己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女人,对她倒是一直很客气,也没有亏待过她。 这逸兰性格温和,在沐王府的这十几年,也一直都安分守己,别说闹幺蛾子了,连面对其他女人的嚣张气焰,这逸兰都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时候比较多。可今天,沈梦璐却将她绑成了一个肉粽,这不得不让朱鄞祯惊诧了。 “兰姨娘,王爷来了,你可以说了。”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的话,只是对着跪在地上逸兰发话。 逸兰抬头望着朱鄞祯,眼里的情绪各种复杂,爱,恨,痴,怨,嗔,交错成一张密集的情网。 朱鄞祯皱了皱眉,望了一眼逸兰,便将视线调回到了沈梦璐身上。“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 朱鄞祯的无视,令逸兰眼里原本绚烂的情网黯然失色。逸兰眼底的期待变成了无边的黑暗。 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了朱鄞祯一眼,“这个你得问你的兰姨娘。” 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梦璐既然会把逸兰抓过来,自然是审问来的,难不成是喝茶来的吗?逸兰和尉欣妍暗中勾搭在玲珑棋上做手脚的事情,沈梦璐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不过,沈梦璐今天把逸兰抓起来,并不是因为她和尉欣妍狼狈为歼的事,而是因为给尉欣妍下毒的人,正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的逸兰。 “逸兰,你到底做了什么?”朱鄞祯拧起眉头,怒瞪逸兰一眼。 逸兰眼里的伤痛一闪而过。“王爷,您就这么肯定是妾身做了什么吗?”因为沈梦璐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朱鄞祯就对她摆出一副审问的嘴脸,甚至连一句关怀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逸兰心伤。想当初,她的孩子小产的时候……想到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子,逸兰的心脏一阵剧烈地疼痛。 呵……她多傻呵,居然会希冀朱鄞祯会对她有一丝怜爱。想当初,她的孩子小产的时候,朱鄞祯都不过是简单安慰了几句而已,对那个将她害成小产的尉欣妍都只是无关痛痒地指责了两句而已。现在面对沈梦璐,她居然会指望朱鄞祯对她有一丝温柔。真是傻啊!逸兰想到这些,忍不住想笑,可眼里却有泪花涌现,迷了她的眼。 “王爷,您觉得,以逸兰的性子,逸兰能做出什么事来?”逸兰噙着眼泪,满目哀伤,无限委屈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却不自觉地放软了语调。“逸兰,你向来懂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本王,要是有什么误会,本王也会给你个说法。” 误会?!沈梦璐挑眉。她现在似乎开始有些明白朱鄞祯的人生过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原因了,想来是这朱鄞祯看似多情却无情,说是无情却又有情的性格造成的。 就因为女人的一泡眼泪,朱鄞祯的心就绵了。怪不得,朱鄞祯活了二十几年,却会被女人骗了十几年了。 逸兰怯生生地望了沈梦璐一眼,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偏头不语,顾自垂泪。 朱鄞祯的眉心几乎打结了。他望了望面色冷凝的沈梦璐,又望了望梨花带雨的沈梦璐,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情况。 “娘子,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犹豫再三,朱鄞祯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向沈梦璐打探到。 沈梦璐的嘴角嘲讽地上扬,得嘞,能进沐王府的女人果然都不是普通角色。逸兰显然将朱鄞祯的软肋拿捏得很准,只用这么一副委屈的嘴脸,就蒙了朱鄞祯的心。 沈梦璐原本以为逸兰坚持要等朱鄞祯来才招供,是正如她说的那样,想在朱鄞祯面前主动认罪。原来,逸兰却是打着在朱鄞祯面前演戏博同情的意图。看来,她也是天真得可以! “兰姨娘,你若是想让王爷替你讨回公道,就该赶紧得哭诉,光这么默默落泪,你可让王爷怎么给你说法?”沈梦璐没有理会朱鄞祯,只是讥诮地对着逸兰发话。 逸兰听出了沈梦璐话语中的嘲讽,她的眼神闪了闪,却只是摆出了更加委屈的模样。“沐妃娘娘,妾身……妾身不知道您到底想听妾身说什么?” 演!继续演!沈梦璐冷哼一声。“你做了什么,就说什么吧!” 顿了顿,沈梦璐又加上一句,“要是你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不如就由本宫来问,你来答!”这逸兰显然不想坦白从宽,沈梦璐也实在没有兴趣看朱鄞祯上女人当的戏码了。 逸兰的眼神更慌乱了,她用力咬了咬唇,愣是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出来。“沐妃娘娘,妾身……妾身说……” 逸兰说着朝朱鄞祯磕了头,扯着哭腔开口认罪。“妾身该死,请王爷处罚!” 朱鄞祯心中一紧,“你到底做了什么?” “妾身……妾身……”逸兰忌惮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红着眼眶,吞吞吐吐地回答,“妍侧妃中的毒,是……是妾身下的……” “什么?”朱鄞祯惊愕不已,他不敢置信地望了沈梦璐一眼。给尉欣妍下毒的人居然是逸兰!他还以为…… 沈梦璐接收到朱鄞祯惊愕的眸光,她的眸子陡然一沉。朱鄞祯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温柔可人的小妾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吗? “妾身该死!请王爷处罚!”逸兰再次哭着给朱鄞祯磕头,然后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朱鄞祯眸光纠结地望着逸兰,有些搞不懂沈梦璐的做法。在朱鄞祯看来,真正该死的应该是尉欣妍! 一开始付博文告诉朱鄞祯尉欣妍中毒一事时,朱鄞祯非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让付博文隐瞒此事的时候,就是觉得尉欣妍是死有余辜。可,沈梦璐却费尽心机将尉欣妍救了回来,并且将事情闹那么大。可逸兰…… 见朱鄞祯这就不做声了,沈梦璐嘴角的嘲笑更深了。“王爷,你不要问问兰姨娘这么做的原因吗?” 审问犯人,也是需要态度的!朱鄞祯这样怜香惜玉,优柔寡断的模样,只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朱鄞祯正了正脸色,不自在地重复了沈梦璐的话。“逸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逸兰抬起头,脸上已经多了一抹深深的哀伤。“王爷,妾身是,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我们的孩子!逸兰用的是我们,不是王爷,也不是妾身,而是我们。朱鄞祯一怔,而沈梦璐的脸色已经大变了。   ☆、327.是谁主使你害景轩的?(6000+) 我们的孩子!逸兰用的是我们,不是王爷,也不是妾身,而是我们。朱鄞祯一怔,而沈梦璐的脸色已经大变了。 朱鄞祯很快回过神来,他紧张地望了沈梦璐一眼,却是恰好捕捉到沈梦璐嘴角那抹极其讽刺的笑容,朱鄞祯的心一沉,脸色也变了。 好一个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沈梦璐这一刻几乎要为逸兰鼓掌叫好了。原来,逸兰打得是这个主意! 啧啧……这沐王府可真是个白莲朵朵开,处处好风光的宵魂地方。先是出了个姬文华,现在又来一个逸兰。跟这两人的高深道行相比,这尉欣妍就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朱鄞祯连尉欣妍都看不透,可就更别说是逸兰了。瞧这逸兰一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白莲模样,啧啧……想来她这本事丝毫不逊色于姬文华吧,不然怎么能在这沐王府安然无恙待上十几年,甚至连怀孕的时候,都能逃过尉欣妍的魔爪。以尉欣妍的善妒,照理,容不下的除了逸兰腹中骨肉,应该还有逸兰本人才对! 不过,逸兰总归是不如姬文华好命。今天碰上她沈梦璐,逸兰漂亮的白莲花外皮,怕是要穿不住了! “逸兰,你好大的胆子!”朱鄞祯沉声喝了一句。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逸兰心知肚明,那本来就是不该留的孩子。当初尉欣妍设计让逸兰小产,也算是阴差阳错做对了,所以朱鄞祯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马虎虎搪塞了过去。 而朱鄞祯也分明警告过逸兰,此事不许再提,可没想到事隔那么多年,逸兰却再次翻出陈年旧账,并且是捅到了沈梦璐面前,这让朱鄞祯十分火大。 “妾身该死!请王爷降罪!”逸兰惊怕交加,哭得越发伤心了。“王爷,自从妾身的孩儿命丧于妍侧妃的毒手,妾身日日夜夜活在悲痛之中。那是王爷的骨肉呀,倘若那孩儿在世,那么而今也是垂髫之年,能承欢膝下了。妾身……妾身实在是……” 逸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着说不下去了。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那模样,好不委屈,好不悲伤。 精彩!太精彩!沈梦璐忍不住轻嗤一声。“兰姨娘,这些年可真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啊!” “沐妃娘娘,妾身……妾身……”逸兰无限哀怨地望了沈梦璐一眼,又是一阵痛不欲生的抽泣。 朱鄞祯的眼眸越发阴鸷了。朱鄞祯再迟钝也发现了,逸兰故意在沈梦璐面前提到那个孩子,并且故意将话说得那么*不清,可绝对不只是缅怀孩子而已。 他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这个逸兰竟是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到底是他把她们想得太简单,还是他当真是那么有眼无珠,不会识人? “逸兰,你确实是该死!”朱鄞祯的嗓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怒气。“你这是打算跟尉欣妍一命抵一命是吗?如此,本王便成全你!”朱鄞祯说着便扬起了右手。 逸兰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哭得越发伤感了。“是,妾身该死,妾身早就该死了。当初妾身与王爷的孩儿无辜丧命的时候,妾身就该随着那苦命的孩儿一起去了。妾身若不是舍不得王爷……” “王爷,您杀了妾身吧,而今王爷有世子殿下和沐妃娘娘陪伴左右,妾身也终于可以安心去陪伴我们的孩儿了……”逸兰扬起布满泪痕的脸,闭上眼准备迎接朱鄞祯的掌风。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逸兰了! “慢着!”沈梦璐开口阻止了朱鄞祯的动作。“王爷,尉将军和尉夫人还等着臣妾给他们一个交代,既然兰姨娘承认自己是下毒之人,那么,就先将她关进地牢,稍后交给妍侧妃和尉将军发落吧!” 交给尉欣妍?!朱鄞祯皱了皱眉,尉欣妍和尉驰鸿这一家子都等着被处理,沈梦璐竟然还打算给他们交代? 逸兰闻言顿时脸上血色全无,交给尉欣妍,岂不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可尉欣妍还没死吗?她不是应该死翘翘了才对吗?而且沈梦璐居然要把自己交给尉欣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起来尉欣妍经过这一场却毫发无损的模样不说,反而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 逸兰狐疑地望着沈梦璐和朱鄞祯。尉欣妍对沈梦璐做得种种,逸兰都心中有数。沈梦璐对尉欣妍如此宽容大度,倒是一次一次令逸兰意外了。 当初藏红珠一事曝光,逸兰以为尉欣妍就该必死无疑了,可没想到,沈梦璐却当没事人一样,这也太不合常理了。而现在,沈梦璐居然还对尉欣妍一副无比维护的模样…… 逸兰死死咬住下唇。不行,她冒死给尉欣妍下毒,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逃过一劫。要死大家一起死!既然毒不死尉欣妍,那么就只好由她主动坦白玲珑棋一事了!反正横竖是个死!死在朱鄞祯手上,怎么也比死在尉欣妍那个贱女人手上要强! “王爷,沐妃娘娘,你们……你们不能将妾身交给妍侧妃!”不待朱鄞祯回应沈梦璐,逸兰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开口了。 “为何不可?”沈梦璐好整以暇地在逸兰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什么时候,本宫和王爷还需要听你的指示了?”敢在她面前玩花样,就得有勇气承担后果! 逸兰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知道沈梦璐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逸兰掀了掀唇角,反正她老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一次给尉欣妍下毒,她本来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不过,她就算是死,也要搅得大家不得安宁!逸兰眼里闪过一抹恶毒。 “王爷,您当真要将妾身交给妍侧妃吗?”逸兰依旧是一副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模样。 朱鄞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梦璐扬手阻止了。“王爷,府中内务是臣妾的职责,还望王爷莫要越距。” 朱鄞祯深深地望了沈梦璐一眼,说了句“一切单凭娘子做主!”,便抿住了薄唇,不再言语。 逸兰的眼眸暗了暗,她眸光含恨地瞪了沈梦璐一眼,然后再次换上柔弱的表情。“王爷,您对妍侧妃的偏爱,妾身心中明白!这许多年来,妍侧妃仗着王爷您的疼爱,在王府内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对咱们姐妹多人处处打压,王爷您都放之任之,妾身无话可说,毕竟妍侧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妾身可以忍受妍侧妃对妾身的冷嘲热讽,欺压凌辱,可她残害妾身的孩儿一事,妾身却是忍无可忍,那是王爷的骨肉啊!” 逸兰这是存心挑拨离间来了!朱鄞祯的眼眸越发幽暗了,却依旧冷着脸不说话,而他望向逸兰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厌恶。 沈梦璐不会被逸兰这番鬼话迷惑吧?朱鄞祯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沈梦璐,沈梦璐的反应十分淡定,对于逸兰讲的这些,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任由逸兰唱独角戏。 “王爷,妾身知道妾身罪无可恕,可是妾身却并不后悔对尉欣妍下毒,因为她本来就该死!”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逸兰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她眼里也迸发出了浓浓的恨意。恨,逸兰是真的恨!那种恨除了对尉欣妍这个侩子手以外,还有对朱鄞祯这个薄情郎的! 逸兰将朱鄞祯眼里的厌恶分毫不差地收入眼中。厌恶?呵……逸兰自嘲地哼了一声。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寒!既然无法得到朱鄞祯的半点怜悯,那逸兰索姓也不再做戏了,她换下了柔弱的面具,嘲讽地扬起了嘴角。 “沐妃娘娘,王爷眼拙,看不清尉欣妍的真面目也就罢了。可是您这么聪明,怎么也会被尉欣妍蒙蔽?还是说沐妃娘娘,就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连尉欣妍那样的恶人都可以原谅?”逸兰讥诮地望着沈梦璐,“尉欣妍那个女人,给世子下毒不说,还将陷害世子的罪名推到你们沈家头上,害得你们沈家家破人亡,沐妃娘娘却还能与她相安无事,共处一个屋檐下。呵……沐妃娘娘的肚量可真是令妾身佩服。” 沈梦璐挑了挑眉,冷声道,“兰姨娘,你废话太多了。要是你不打算说些有用的,那就自己去地牢吧!本宫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听你扯淡!”她之前留着尉欣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现在,已经是时候,将这些闹心的女人一个个都收拾了! “逸兰,尉欣妍做了多少恶事,本宫心里清清楚楚,不需要你来提醒。倒是你做了什么,本宫却是很有兴趣知道,想必王爷也很感兴趣。”沈梦璐似笑非笑地瞥了朱鄞祯一眼。 朱鄞祯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望向逸兰的眼神,愈发凌厉了。“逸兰,你最好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逸兰先是一怔,然后很快明白过来,沈梦璐怕是已经知道玲珑棋的事情,她这是在等着自己招供!沈梦璐这般猫捉老鼠的戏弄,令逸兰十分恼火。 “沐妃娘娘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追问妾身,沐妃娘娘自己告诉王爷不就好了!还是说,沐妃娘娘你不敢对王爷说?”逸兰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沐妃娘娘难道是因为心虚吗?” 沈梦璐和朱鄞祯之间的矛盾激化,是从玲珑棋开始的。那本就是一场误会,沈梦璐明知这是她和尉欣妍的计谋,却一直没有跟朱鄞祯坦言,反而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使得她和朱鄞祯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这沈梦璐到底又是什么用心? 心虚?!沈梦璐闻言笑了,她为何要心虚?该心虚是眼前这个兰姨娘才对!“逸兰,本宫与王爷不合,不正是你们所期望的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本宫若是早早揭穿你们,那岂不是费了你们的一番苦心了?” 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不在于玲珑棋,也不在于姬文华,更不在于朱鄞祯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而在于朱鄞祯和沈梦璐本身。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完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完全在于朱鄞祯对于沈梦璐的态度。这一点,别人不懂,朱鄞祯也不懂! 朱鄞祯越听越糊涂,越听心越沉。“娘子,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她到底做了什么。” 沈梦璐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摆出了审犯人的姿态。“逸兰,本宫问你,为何要对景轩下血蛭?” 对景轩下血蛭?!逸兰的眼神有片刻呆滞,紧接着便是一片兵荒马乱。“什么血蛭?我……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沈梦璐的逻辑跳跃得太快了,逸兰表示完全跟不上节奏。她们明明在谈玲珑棋的事,为什么突然跑到景轩身上去了?逸兰的心中慌乱不已。沈梦璐为什么会知道给景轩下血蛭的事?又为什么会怀疑到她头上?逸兰的心彻底乱成一团。 朱鄞祯惊讶地瞪大眼眸,给景轩下血蛭的人是逸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沈梦璐冷笑一声,这件事情,逸兰会不知道才怪!“逸兰,尉欣妍给景轩下毒一事,是秘密,沐王府内都没有几人知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逸兰心虚地撇开眼睛,“我……我听尉欣妍说的……” 沈梦璐嗤笑一声,“以你跟尉欣妍的交情,似乎还没到可以交换秘密的地步吧!”尉欣妍掩饰自己的罪行都来不及,会跟逸兰坦白她给景轩下毒的事才怪! “就算景轩中毒一事是尉欣妍告诉你的,可景轩中的是七七散之毒更是鲜为人知,你又如何会知道?难道又是尉欣妍说的吗?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本宫,并且你给尉欣妍下的七七散,也是尉欣妍提供给你的?”沈梦璐一句比一句嘲讽。 逸兰紧咬住唇不语。她万万没想到,沈梦璐将她抓过来,竟然是为了追究这件事情。她以为沈梦璐顶多也就是追究玲珑棋一事而已。怎么办?逸兰这下是真的有些心慌了。 给景轩下血蛭,是极其隐秘的,朱鄞祯追查了大半年,都毫无收获,可这沈梦璐是怎么发现的?逸兰惊疑不定地望着沈梦璐。 “逸兰,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主动招供幕后主使是谁,本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见逸兰不做声,沈梦璐再次开口开出条件。 还有幕后主使?!朱鄞祯的眉心打成了一个死结。“逸兰,你最好老实回答。” 逸兰没有回答,却是闷声笑了起来。“生路?沐妃娘娘可真是菩萨转世啊!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生路!因为与其这样生不如此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地死去。在沐王府的这些年,逸兰并没有品尝到所谓的幸福,反而沐王府这个精致的牢笼,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痛。 逸兰这是不肯配合,不想招供的意思!朱鄞祯眼眸一沉,终于怒了。“凝霜,将她押到地牢,严刑逼供!” 朱鄞祯一声令下,凝霜却是没有行动,只是开口请示沈梦璐。“娘娘,要带下去吗?” 沈梦璐点了点头,“带下去吧!”既然逸兰不肯合作,那么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是,娘娘!”得到沈梦璐的首肯,凝霜这才走到逸兰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逸兰放肆地大笑起来,她用力挥开了凝霜的手。“沐妃娘娘果然威武,你的丫鬟,连沐王爷都使唤不动,难怪敢不把尉欣妍放在眼里了!” 朱鄞祯皱了皱眉。沈梦璐没有应声,只是挥挥手示意凝霜将逸兰带下去。 逸兰却是再次用力挣开了凝霜的手,讥诮地望着朱鄞祯和沈梦璐。“不劳王爷和沐妃娘娘费心了,逸兰的命运,逸兰自己做主!” 说完这句话,逸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凝霜一惊,赶紧伸手捞住逸兰下滑的身子。 逸兰嘴角溢出的乌黑的血,触目惊心。 “娘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凝霜有些不知所措,这逸兰居然服毒自尽! 沈梦璐的眼眸沉了沉,她上前两步,望着口鼻不断涌出污血的逸兰。“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说了可以放逸兰一条生路,她却不肯领情?为什么逸兰宁可自尽也要维护那个幕后主使?沈梦璐的心情十分糟糕。 逸兰扯开嘴角冲沈梦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答非所问。“沐妃娘娘,一定不要放过尉欣妍啊!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啊!” 逸兰死到临头,还在惦记着尉欣妍,可见她对尉欣妍多么得恨之入骨了。到这一刻,沈梦璐完全相信,逸兰给尉欣妍下毒,完全是处于对尉欣妍的报复。可是这些沈梦璐并没有兴趣知道,她想知道的是逸兰为什么要害景轩,或者说,是谁在背后指使逸兰害景轩? “逸兰,告诉本宫,是谁主使你害景轩的?”沈梦璐的脸色十分难看。 逸兰轻呵了一声,却始终没有坦白。“沐妃娘娘……那么聪明,总会……猜到的。”逸兰说完这句话,便痛苦地又呕了几口黑血,然后便再也没开口了。 多遗憾啊,她居然不能亲眼看到尉欣妍死!多遗憾啊,她居然死在了尉欣妍前面!带着这样深深的遗憾,逸兰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 逸兰死得太过突然,沈梦璐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把握到的线索,突然又断了。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找到给景轩下血蛭的幕后凶手了! 心情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朱鄞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像一场大灾难,让朱鄞祯的生活变得更加糟心起来。 “娘子,你怎么知道逸兰是下血蛭之人的?”朱鄞祯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沈梦璐。 “蒙的!”沈梦璐简单回了一句,神色十分不郁。 蒙的?朱鄞祯有些惊讶。他可不可以说他娘子蒙得太准了?还是沈梦璐故意隐瞒,不想让他知道内情? “娘子,对于幕后主使,你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两个脑袋,总比一个脑袋管用。”朱鄞祯试探性地开口。 朱鄞祯这是不相信她的意思?沈梦璐转头望着朱鄞祯,“朱鄞祯,我不是你,没有你那么能耐,什么事情都会自己扛着。这件事情,我也没有任何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只有不知道的地方。你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再去仔细调查一番。” 关于逸兰给景轩下血蛭一事,沈梦璐真的是蒙的。沈梦璐一开始将逸兰抓过来,主要就是想搞清楚逸兰给尉欣妍下毒的内幕,并且想跟朱鄞祯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置这个逸兰的问题。 可是,从逸兰处心积虑的哭诉之中,沈梦璐却意外地听出了几分端倪。 **************************************************************** 靠一杯黑咖啡,艰难地坚持到更新完毕! 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328.朱鄞祯,你这是何必呢?〔6000+〕 可是,从逸兰处心积虑的哭诉之中,沈梦璐却意外地听出了几分端倪。 逸兰在提到那个被尉欣妍害小产的孩子时,都屡次将景轩喝那个孩子相提并论,而沈梦璐注意到,逸兰每一次提到景轩时,脸上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很古怪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嫉恨和不甘心。 逸兰在嫉妒天之骄子的景轩能受到所有人的恩chong,在愤怒自己的孩子却连存活于世的机会都没有。 逸兰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引起了沈梦璐的注意。她一直在寻找给景轩下血蛭的人,也一直没有找到头绪。可这一刻,沈梦璐却突然茅塞顿开了。 血蛭这种东西,比毒药还隐晦,比毒药更令人难以察觉。血蛭的存在,并不会给人造成多大的痛苦,只会破坏人体免疫力,让人在无形之中变得体弱多病,不断憔悴,在憔悴中慢慢走向死亡。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给景轩下血蛭的人,似乎很享受看景轩受痛苦的过程。如此一来,那下血蛭的人必然在沐王府之内,并且是一个能与景轩亲近的人。因为那样的人才能近距离观察景轩的痛苦。 而逸兰和雲璃,在姬文华在世的时候,就与景轩十分亲近! 本来沈梦璐也并不确定血蛭一事是逸兰做的,毕竟根据一个人的表情来定罪太过草率了一点。可在逸兰主动提到尉欣妍给景轩下毒一事的时候,沈梦璐却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所以她才会突击质问逸兰为什么给景轩下血蛭。逸兰脸上的错愕和慌乱,证实了沈梦璐的猜测。 如果说逸兰给尉欣妍下的毒不是七七散,那么沈梦璐或许还会以为逸兰给景轩下血蛭只是出于扭曲的嫉恨,可是七七散,却让沈梦璐意识到,逸兰的行为并不是个人意愿那么简单。这一系列的事件,又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计谋。 幕后主使是谁?逸兰却是宁死不肯说!刚抓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沈梦璐的坏心情可想而知。可是,眼前的朱鄞祯却让她本来就不愉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朱鄞祯面上有些讪讪然,“娘子,我只是想找出真.相,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有没有质疑,你心里清楚!”沈梦璐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朱鄞祯,你身边那些女人才是参与者和知情者,你跑到我这边来寻找真.相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面对沈梦璐的怒气,朱鄞祯有些心虚,也有些焦急。“娘子,逸兰小产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沈梦璐直接打断了朱鄞祯,“朱鄞祯,我能不能拜托你,管好你自己的女人!我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应付你那些*债了!” 这句话,沈梦璐说得十分疲惫,也十分无力。姬文华,尉欣妍,逸兰,朱鄞祯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是除了她们,朱鄞祯身边还有那么一群莺莺燕燕,而谁也说不准这逸兰是不是最后一朵白莲花。 沈梦璐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了,她越来越发现,横亘在她和朱鄞祯之间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沈梦璐原以为,在这个沐王府,她需要收拾的女人就尉欣妍而已,可现在…… 沈梦璐扯了扯嘴角,她已然没有勇气再去碰触朱鄞祯的*债了, 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去看朱鄞祯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摆出为爱受伤的嘴脸了。朱鄞祯的多情和无情,沈梦璐突然都不想知晓了。 朱鄞祯的神情十分复杂,沈梦璐眼里的黯然和疏离,令他的心如刀割一般难受。娘子,我唯一在乎的女人只有你,我唯一想要的女人也只有你。这句话哽在朱鄞祯的嗓子口,久久说不出来。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开口。“娘子,我知道了。逸兰这件事情,我会仔细调查清楚的。至于尉欣妍,不知道娘子你准备怎么处理?”正如逸兰说的那样,尉欣妍才是真正该死的那个。可是,沈梦璐居然大费周章将她救回来。 “娘子,我之前留着尉欣妍,并不是不想为景轩报仇,只是当时时机未到。现在,娘子已经无须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尉欣妍已经不值得娘子费心了。”朱鄞祯怕沈梦璐是如他那样顾忌到朱娉婷和尉家人,而放过尉欣妍。 沈梦璐扬了扬眉。费心?她才不会为尉欣妍费心。“等等看吧,等查清楚尉家人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再一起处置吧!” 朱鄞祯皱了皱眉,“娘子,其实,你根本无需费劲救回尉欣妍。即便尉欣妍死了,我们要追究尉驰鸿夫妻的责任,一样可以。” 在朱鄞祯看来,让尉欣妍多活一天都是太便宜她了!尉欣妍早该死了! 沈梦璐垂下眼睑,她就是不想太便宜尉欣妍,才不让她这么轻易就死去。就让尉欣妍好好尝尝那巨痒和剧痛的双重折磨吧!她保证,接下来几天,尉欣妍只会生不如死,恨不得一死了之! 不过,说到尉欣妍中毒一事,沈梦璐倒是有话想问朱鄞祯。“朱鄞祯,尉欣妍中毒的事,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朱鄞祯的呼吸一窒,有些不自在地躲开沈梦璐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我是不想让娘子操心,再说尉欣妍本来就该死。” 沈梦璐冷笑一声,望向朱鄞祯的眼眸冷了几分。“你是不想让我。操心,还是自以为是地想帮我省心?或者说是自以为是地想助我一臂之力?” “娘子,我……”朱鄞祯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辩解。他承认,他不让付博文张扬尉欣妍中毒一事,是有原因的。那就是…… “朱鄞祯,你不是一直沾沾自喜,觉得你很了解我。你难道真的以为那毒是我下的吗?”沈梦璐自认为对朱鄞祯的了解不够多,可是朱鄞祯什么心思,沈梦璐转两个弯却都能猜个*不离十。 朱鄞祯会交代付博文对她隐瞒尉欣妍中毒一事,原因只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朱鄞祯以为毒害尉欣妍是沈梦璐的主意,所以他才这么积极地想帮沈梦璐完成心愿。 “朱鄞祯,是你突然变蠢了,还是你觉得我是那么蠢的人?”沈梦璐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有些有些火气上扬。她要处置尉欣妍的方式有千千万万个正当的理由,她又何故再偷偷摸摸做出下毒的事情? 朱鄞祯有越发心虚了。他现在知道了,确实是他比较蠢,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误解沈梦璐的心意,一次又一次惹沈梦璐伤心失望。 “娘子,是为夫自以为是了,对不起!”除了道歉,朱鄞祯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又是对不起!沈梦璐的心里除了深深的失落,还产生了一丝反感。“朱鄞祯,你不是自以为是,你只是不信任我而已。你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对不起我。” 朱鄞祯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并没有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沈梦璐考虑。可惜的是,因为朱鄞祯对她的不信任,他的种种行为,都像是一种讽刺。 不被信任的爱情的可悲的!朱鄞祯再爱她又怎样,跟他无形的伤害相比,他卑微的爱情已经食之无味了。 “娘子,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只是……”朱鄞祯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长了一张笨嘴。 “只是什么?”沈梦璐挑眉反问。“你只是知道我派人给尉欣妍送安神汤,就以为我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用安神汤来替景轩报仇是吗?” “娘子……”沈梦璐的敏锐和洞察令朱鄞祯有些愕然,原来他们之间,竟是沈梦璐对他的了解更多。朱鄞祯扯出一抹苦笑。“娘子,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沈梦璐摇摇头,无限惆怅地开口,“朱鄞祯,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相反的,需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只是很遗憾,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全心信任和依赖的人!我只是感到很抱歉,没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令你安心,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沈梦璐自责的叹息,让朱鄞祯的心都扭成了麻花。“娘子,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太霸道专横,是我将娘子想得太娇弱,娘子,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朱鄞祯软下嗓音,低声下气地恳求到。原先,朱鄞祯从来不觉得自己处于保护沈梦璐的目的,而对她隐瞒有些事情,是不正确的做法。可是,现在朱鄞祯终于知道了,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的娘子从来不是温室里的小花,经不起风吹雨打,不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相反的,他的娘子却可以坦然接受风雨的洗礼,她需要的是他全身心的信赖和依靠。他的娘子也不是只会躲在他身后寻求庇佑的弱女子,相反的,他的娘子是能和一起他并肩作战,甚至为他提供避难场所的女强人。 朱鄞祯习惯了独自作战,也习惯了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保护他爱的人。朱鄞祯现在才知道,他与沈梦璐之间,需要磨合的地方还太多太多。朱鄞祯现在才知道,在爱情这条道路上,他还有很多学分要修。而他最先都要学习的就是爱与被爱,需要与被需要。 机会,向来是要靠自己创造的,而不是靠别人给的。 面对朱鄞祯充满期待的殷切眼神,沈梦璐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转头避开了朱鄞祯的视线。“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沈梦璐用下逐客令的方法来回答他的问题,这意味着什么?朱鄞祯的眼里的光芒急剧幻灭,他难道真的要失去沈梦璐了吗?可是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呢?他要多努力,才能学会放手呢? 不行的,他不能失去沈梦璐的!他也是不肯放手的!总会有办法留住他的娘子的! “娘子,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就做好觉悟吧!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努力和进步的!”朱鄞祯捏紧拳头,沉声放话。 沈梦璐眼眸一暗。“朱鄞祯,腿长在我身上。我若执意离去,即便你砍断我的双腿,也是留不住我的!” “你为何非要如此?”朱鄞祯终于受不了了,他伸手握住了沈梦璐的双肩,眼里是无法掩藏的痛苦。“娘子,我知道我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我也已经努力在改了,为什么娘子你却能这么狠心,非要弃我而去?娘子你,难道对我的感情当真那么浅薄吗?” 沈梦璐的坚定和冷漠,真心要让朱鄞祯崩溃了。朱鄞祯无法理解,为什么尉欣妍对别人都可以如此宽容仁慈,对自己却始终那么狠心。因为爱,所以宽容! 可是沈梦璐表现出来的种种苛刻和冷漠,却让朱鄞祯忍不住开始怀疑一件事情。沈梦璐,当真爱过他吗?还是说,一直以来,沈梦璐嫁给自己,完全只是出于无法抗旨的妥协而已? “娘子,你……”有爱过我吗?这样残忍的问题,朱鄞祯始终无法问出口。 朱鄞祯的痛苦,令沈梦璐无比揪心。心痛,再一次无边蔓延开来。 沈梦璐垂下眼睑,隐藏好了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板地开口,“朱鄞祯,我本来就是个凉薄的人。” 对朱鄞祯感情浅薄吗?其实不然。恰恰相反,就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伤得太重。沈梦璐渐渐开始发现,在她指责朱鄞祯不懂爱的同时,其实她一样不懂爱如何爱人。 不得不承认,在爱情面前,沈梦璐是个无比自私的人。在爱情面前,她始终学不会大度容人。 “朱鄞祯,不想再相互折磨了。我们各自可以过得更好的!”这是沈梦璐的真心话,两个各自强势,又都不懂爱的人凑到一起,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沈梦璐不希望她和朱鄞祯之间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折磨?!朱鄞祯猛然握紧拳头,在沈梦璐心里,和他在一起是受折磨吗?这样的认知,令朱鄞祯顿时怒火攻心。“娘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是折磨到死,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趁早死心吧!” “朱鄞祯,你这是何必呢?”沈梦璐满是叹息。绕了一个大圈,他们之间再次回到了将针锋相对的地步。沈梦璐的心里空落落的。“朱鄞祯,你不要再浪费无谓的心思在我身上了。有时间,你不如想想怎么找出罪证,替你的儿子报仇吧!” 沈梦璐已经彻底没有了与朱鄞祯谈话的心情,说完这句话,再次语气强硬地对朱鄞祯下起了逐客令。 朱鄞祯望着紧闭的悦梦宫殿门,这下子,却是连苦笑都摆不出来了。 ********************************************************** 从沐王府回来以后,尉妘妗原本就因小产未愈而虚弱的身子变得越发虚弱了,直接卧病不起,连下chuang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尉妘妗却拒绝吃药和治疗,陷入了一种消极的状态。这是尉妘妗的反抗! 朱娉婷望着尉妘妗苍白的脸蛋,除了满溢的心疼,还有深深的无奈,以及无法诉说的愤怒。“妗儿,你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终于,在尉妘妗再一次将药汁打翻后,朱娉婷再也忍不住了。 尉妘妗抬头望了朱娉婷一眼,“我要见殿下!” 自从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之后,尉妘妗就再没见到过朱鄞祁。我要见殿下,这句话,自从尉妘妗从沐王府回来以后,就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可是每一次,都遭到了朱娉婷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样的负心人,还见做什么?”朱娉婷气不打一处来,这尉妘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明明已经对朱鄞祁死了心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负心人?尉妘妗有些嘲讽,“母亲,我与殿下,到底是谁负的谁?” 朱娉婷的眸光闪烁了下,没有回答尉妘妗的问题。“他害你小产,伤害你的骨肉,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本宫看你真是脑子坏掉了吧!” 谈到那个小产的孩子,尉妘妗的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母亲,小产一事殿下当真有错吗?我小产一事,当真应该追究殿下的责任吗?母亲你,借女儿短命的胎儿弹劾殿下,当真是疼爱女儿,想为女儿出头吗?” 朱娉婷被尉妘妗讥诮的眸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尉妘妗每一句问话,都令朱娉婷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妗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尉妘妗不答反问。“母亲,女儿应该知道什么?母亲你到底又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在瞒着女儿?” 朱娉婷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妗儿,你要相信母亲,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早在沐王府时,尉妘妗古怪的行为,就让朱娉婷觉得她很不对劲,那时朱娉婷就怀疑,尉妘妗怕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现在,面对这样反常的尉妘妗,朱娉婷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我好?”尉妘妗闻言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母亲,您弹劾女儿的夫君,将女儿软禁在这东宫之中,不让女儿见自己的夫君,这些都是为女儿好吗?” 朱娉婷的眼眸冷了下来。“只要你听母亲的,你一样可以继续当你太子妃,一样可以有机会母仪天下。” 尉欣妍嗤笑一声,“母亲就是这么安排的吗?当初母亲让女儿嫁给太子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母亲,太子一旦被废,您让女儿这个废太子妃如何母仪天下呢?” 朱娉婷冷睇了尉妘妗一眼,“只要你想,总是有办法的!”朱娉婷相信尉妘妗明白她的意思,对于尉妘妗这种故作不懂的咄咄逼人感到十分不悦。 尉妘妗笑,“母亲,不管您有什么好办法,女儿都奉劝您一句,别把女儿的价值看得太高。免得您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朱娉婷所谓的办法是什么,尉妘妗当然知道。朱娉婷居然押注到朱鄞褶身上,这让尉妘妗觉得无比可笑。朱鄞褶是什么人?那是一个比狼还凶残的人! “母亲,朱鄞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您最好不要与他狼狈为歼了!”尉妘妗不想再跟自己的母亲打哑谜,直接开口将话挑明了说。“朱鄞褶看中的只是您手上的势力,一旦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您和父亲,都会成为他的眼中钉的。” “你懂什么!”朱鄞褶是什么为人,朱娉婷自然了解,可是她却有把握,让朱鄞褶永远和他们统一战线。不过前提却是,她这个愚痴的女儿能配合自己!“妗儿,你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眼下要做的就是乖乖吃药,乖乖养病,赶紧养好身子。母亲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人生会焕然一新的!” 尉妘妗眼神一暗,她的母亲一如既往地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母亲,女儿不需要什么新的人生,女儿只要女儿的夫君,女儿只要殿下。” 朱娉婷的脸色陡然一沉,语气也变为凌厉。“你与朱鄞祁的孽缘早该断了。你趁早忘了他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329.尉妘妗的执迷不悟(6000+) 朱娉婷的脸色陡然一沉,语气也变为凌厉。“你与朱鄞祁的孽缘早该断了。你趁早忘了他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尉妘妗眼里的悲伤更浓了,嘴角的笑缺越发地柔和了,她眼角的泪花和嘴角的笑容交织成一副凄美的画。“母亲,在您第一次指着殿下对女儿说,他会是你未来的夫君时,女儿就已经做好了执迷不悟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不,或许更早!或许在第一次见到朱鄞祁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对朱鄞祁执迷不悟了。 尉妘妗于朱鄞祁,真的应了那句一眼万年! 尉妘妗见到朱鄞祁,并不是在大明宫,而是在丞相府!初见那年,朱鄞祁十岁,尉妘妗八岁。初次相遇,是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尉妘妗虽然身出名门,是位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可是八岁之前的尉妘妗却是长了一副男孩子的性格,有着一颗叛逆的心。她不若一般大家闺秀一样文静,非但不爱好女红绣花,反而喜欢骑马涉猎,并且一直梦想着自己成成为一代女中豪杰。并且活泼好动的尉妘妗时常趁朱娉婷不注意的时候爬高摸低,连上树掏鸟窝,下水摸鱼这种事,她都敢干。常常令朱娉婷头痛不已。 朱鄞祁去丞相府那天,是尉驰瀚老母亲的寿宴,十岁的朱鄞祁是奉了明德宗的命令,代表明德宗前来丞相府为尉老夫人贺寿的。 那一天,丞相府宾客如云,朱娉婷没有精力盯着尉妘妗,调皮的尉妘妗便趁着朱娉婷不注意偷偷爬到了丞相府后花园的大榕树上看刚孵出的小黄鸟,结果下树的时候,尉妘妗的裙子却不幸被树枝勾住了,尉妘妗上下不得,狼狈不已。 就在尉妘妗左右为难,正准备解裙子脱困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朱鄞祁却闲逛到了此处。 正在树上挣扎着解裙子的尉妘妗远远见到有人闯入,心慌得不得了,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爬回到树枝上,将自己隐藏起来。 十岁的朱鄞祁已然脱去了孩童的稚气,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一身杏黄色长袍的朱鄞祁缓步而来,他是出来透气的。今日的丞相府人头攒动,每一位宾客看到朱鄞祁都要上来寒暄一番。年少的朱鄞祁疲于应对,便找了个借口偷溜了出来。 朱鄞祁在尉妘妗隐藏的大树底下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并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籍,打算小憩一会儿。 看到朱鄞祁坐下,并且悠哉悠哉看起书来,尉妘妗苦恼不已。尉妘妗虽然没见过朱鄞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也知道,出现在这的不速之客,必然是前来贺寿的某家达官显贵的公子。 午宴快开始了,尉妘妗本来等着赶紧回房换衣服,然后去给祖母送寿礼的,可是却意外被树枝困住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眼下朱鄞祁的出现,更是让她变成了一头困兽。 怎么办呢?她再不出现,恐怕朱娉婷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的,这万一被她母亲发现她又爬树来了,怕是又要罚她抄经书了。就在尉妘妗苦恼不已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尉妘妗惊慌不已,赶紧手忙脚乱地再次抱出树干,结果人是没掉下去,脚上的绣花鞋却是不小心掉了下来,直直摔到了朱鄞祁面前,只差一点点就能砸中朱鄞祁的脑袋了。 朱鄞祁被从天而降的绣花鞋惊到,一抬头便看到了像只受惊的无尾熊一样紧紧抱着树枝的尉妘妗。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尉妘妗的狼狈模样,令朱鄞祁觉得有些好笑。察觉到尉妘妗的恐慌,他放柔了语气问到。 “看风景!”见朱鄞祁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尉妘妗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 “上面的风景很美么?瞧你如此陶醉的模样。”朱鄞祁知道尉妘妗没有说实话,也不打算揭穿她,只是开口打趣。 “你想知道,自己上来看呗!”尉妘妗高傲地一扬脑袋。 朱鄞祁抬头望着尉妘妗摇头失笑,“我不去。万一跟你一样被困住下不来怎么办?” 从朱鄞祁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尉妘妗被树枝紧紧缠住的裙角,以及她脱了一半的裙子。朱鄞祁微微有些脸红,尉妘妗粉色的衬裤晃得人眼晕,朱鄞祁不自在地撇开了眼睛。 尉妘妗有些暗火,“喂,你是存心来看热闹的吗?”知道她是被困住了,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说风凉话! 面对尉妘妗的恶言恶语,朱鄞祁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朱鄞祁这是要帮忙的意思?尉妘妗先是一呆,而后闪过狂喜。“我裙子被勾住了,你快上来帮我把裙子解开吧!” 上树?!朱鄞祁抬头望了下粗壮的树干,为难了。“我不会爬树。”朱鄞祁从小身子羸弱,不能做剧烈运动,别说上树了,多跑两圈都能上气不接下气。 “爬树都不会!你是不是男人啊!”尉妘妗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她又窝火又泄气,“靠人不如靠己!你给我走,走走走走走,有多远走多远!帮不上忙就别瞎添乱。”既然朱鄞祁帮不上忙,那尉妘妗现在只希望他赶紧离开,不要再妨碍她自救了。 “不如,我叫人来帮你吧!”朱鄞祁望了一眼尉妘妗褪了一半的裙子,对于脱裙子这样有伤风化的举动,表示无法苟同。 “你是存心想害死我么?”听到朱鄞祁的建议,尉妘妗气不打一处来。能叫人帮忙的话,她早就大声呼救了,还需要等朱鄞祁鸡婆么?她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在树上,这才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没有,我是真心想帮忙。”朱鄞祁说得诚恳。 “我拜托你,你走远点,别妨碍我就是帮我的大忙了!”尉妘妗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又埋头开始与裙子做斗争。 树枝随着尉妘妗大幅度的动作,震颤不已,树叶纷纷掉落,朱鄞祁看得心惊胆颤,“你小心一点。” “你怎么还没走啊?”好不容易将裙子褪到脚踝的尉妘妗,听到朱鄞祁善意的提醒,却是越发怒火中烧了。这人怎么回事,叫他走怎么还不走! 尉妘妗一低头看到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裙子看的朱鄞祁,顿时又羞又气,“喂,你懂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啊?你……你不知道我在脱裙子么?你……你还看!你……你可真是恬不知耻!” 尉妘妗涨红着脸责备了朱鄞祁几句,手忙脚乱地伸手想去遮掩,结果脚下又是一滑。尉妘妗哀嚎一声,这一次她没那么好运了,掉下来的不再是鞋子,而是她这个人。 朱鄞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接。不过朱鄞祁接了个空,尉妘妗却也没有摔到地上,缠住树枝上的裙子,勾住了尉妘妗的脚踝,避免了她摔成狗吃屎。 朱鄞祁与倒挂在树上的尉妘妗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二人眼里的情绪同时落到对方的眼里,而尉妘妗的唇正好落到朱鄞祁的鼻尖。那一刻,尉妘妗那么清晰地在朱鄞祁如墨玉一般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惊慌失措,也看到朱鄞祁眼底的担忧。 尉妘妗心跳如雷。这是尉妘妗第一次与自己的父兄意外的男子这么接近。哪怕眼前的朱鄞祁不过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却也足够让尉妘妗的心底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直到多年以后,再次在大明皇宫见到朱鄞祁,尉妘妗才知道,那种令人呼吸困难的怪异感觉,叫做情窦初开! 朱鄞祁很快回过神来,他尴尬地收回手臂,退开两步避开了尉妘妗的唇,“你没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从那么高摔下来,怎么会没事?都怪你!我差一点都要摔成肉饼了!”回过神的尉妘妗用一脸的嚣张跋扈,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年少的朱鄞祁格外的温柔耐心。“还是我帮你下来吧!” 最后在朱鄞祁的帮助下,尉妘妗终于脱离了困境,抱着破损的裙子落荒而逃。而直到在宴会上再次见到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朱鄞祁,尉妘妗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便是传说中的病弱太子。 尉妘妗对朱鄞祁的执迷不悟,或许就是从那一个不算吻的亲密接触,和那一瞬间的对视中开始的吧! ************************************************************************ 朱娉婷听到尉妘妗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妗儿,你该知道,朱鄞祁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的执迷不悟!” 朱娉婷从来不知道尉妘妗对朱鄞祁竟然早已情根深种了。朱娉婷会将尉妘妗嫁给朱鄞祁,完全是看在他东宫太子的身份上。她将尉妘妗嫁给朱鄞祁,也不是让尉妘妗来卖弄深情的,她的本意只是让尉妘妗成为一国之母,甚至是未来皇帝的母后。可是…… 朱娉婷望着尉妘妗。“妗儿,朱鄞祁从来不是值得你爱的人,这一点,母亲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不是吗?”将尉妘妗举荐给姬皇后之前,朱娉婷就对尉妘妗说过,不要入戏太深,不要爱得太真。可是…… “母亲,说错了,是女儿不配去爱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尉妘妗眼里的忧伤蔓延。让朱鄞祁娶她,完全是朱娉婷的意愿而已,也不过是为了满足朱娉婷的一己私欲而已。 尉妘妗心中很清楚,朱鄞祁不肯爱她,甚至不肯接受她的爱,除了姬文华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来自于她的母亲朱娉婷。当年朱鄞祁拒婚,朱娉婷用无比强势的姿态逼迫明德宗施压,姬皇后诱哄。多方压力,让朱鄞祁这才不得已娶了她。 大婚当日,尉妘妗没等到朱鄞祁挑盖头,没等到朱鄞祁的交杯酒,甚至没有等到朱鄞祁的洞房花烛夜。尉妘妗伤心不已,对朱鄞祁却没有半点怨言。她知道朱鄞祁娶自己为妃,忍受了无数委屈。她曾以为,她是可以用她的温柔多情打动朱鄞祁的心的。差一点,差一点,她真的就要成功了。可是…… 龙儿……再次念到自己无辜丧命的亡儿,尉妘妗心痛的同时还多了许多讥诮。她原先一直在想,如果她的龙儿没有意外夭折,那么也许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也能过得其乐融融了。尉妘妗一直是这样遗憾的。 可是现在,尉妘妗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和心情去悼念她的亡儿了。虽然心痛,但尉妘妗现在已经知道了,龙儿的早夭反而是件好事。倘若龙儿依旧在世,那么现在,恐怕因龙儿这个所谓的嫡皇孙带来的麻烦和隐患会更加多。 “你有什么配不上他的!这么多年来,他让你受的罪吃得苦还不够多吗?”朱娉婷对朱鄞祁从来都是不满的,虽然她让尉妘妗嫁给朱鄞祁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可她总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幸福美满的。 但凡朱鄞祁对尉妘妗又那么一点半点的真心疼惜,那朱鄞祁也不会落到被他们弹劾的地步了!但凡朱鄞祁对尉妘妗好一点,那么朱娉婷拼了命也会帮助朱鄞祁一帆风顺地坐上龙椅的! 朱娉婷现在会和朱鄞褶合作,最大的原因,是被朱鄞褶对尉妘妗的痴恋打动。朱鄞褶或许有许多差强人意的地方,但至少,他爱尉妘妗的心是真的,并且朱鄞褶也已经承诺,只要他为帝,就必然会立尉妘妗为后,更会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 想到尉妘妗小产的孩子,朱娉婷心中也十分不好受。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失去也是一个意外。要是知道尉妘妗怀孕了,那么,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行动弹劾朱鄞祁的,必然会等尉妘妗安然产下龙嗣再做打算的。 “母亲,女儿这些年受的苦,到底是谁给的?”尉妘妗讥诮地望着朱娉婷,对于她将一切过错推到朱鄞祁身上表示十分不满。“母亲,若不是托母亲您的福,女儿的人生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朱娉婷的心猛然一颤,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尉妘妗,“你这是在怪我?” 尉妘妗撇开眼睛不回答。是的,她是在怪朱娉婷,她怪她母亲竟然联合朱鄞褶陷害自己,让她变成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让她无言面对朱鄞祁,甚至无言面对她那两个死去的孩儿。 不过,尉妘妗最恨的人是朱鄞褶!都是因为他,才让她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朱娉婷感动于朱鄞褶对尉妘妗的痴恋,可在尉妘妗看来,朱鄞褶那种*的畸恋却令她感到无比恶心! 朱鄞褶喜欢自己,这一点,尉妘妗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年,朱鄞祁拒绝娶她的时候,朱鄞褶就对尉妘妗说过,请她考虑嫁给他。尉妘妗拒绝了。 后来,龙儿夭折,朱鄞祁对尉妘妗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加冷漠,尉妘妗痛不欲生。朱鄞褶再次对尉妘妗说,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带她远走高飞,重新给她一个新的人生,给她一个新的孩子。尉妘妗将朱鄞褶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鄞褶后来驻守番族,十几年不回,其中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被尉妘妗骂走的。那个时候,尉妘妗对朱鄞褶说,“没有你,我的人生每一天都是新的!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 尉妘妗至今记得朱鄞褶当时的眼神有多么绝望,多么冰冷。 朱鄞褶伤心远走他乡,尉妘妗曾经一度,也对朱鄞褶产生过些许内疚,可是现在…… 对朱鄞褶内疚?尉妘妗自嘲地笑了,要是早知道朱鄞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她绝对不会逼走朱鄞褶了,而是会亲手杀了他! 尉妘妗眼里迸发出一种深深的恨意!她要杀了朱鄞褶!她要亲手杀了朱鄞褶! “母亲,我要见殿下!”尉妘妗再次提出这个要求。她要见朱鄞祁,知道龙儿和那个小产的孩子的真实身世后,尉妘妗产生了强烈的*,想要见朱鄞祁一面。 “我不会让你见他的!你趁早死心吧!”朱娉婷气得浑身发颤,对于这个死脑筋的女儿,她恨不能劈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我已经跟皇后说了,让你和朱鄞祁和离!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办好的!你也早点清醒过来吧!” 和离?!尉妘妗浑身一颤,“母亲,我不会和殿下和离的!我即便是死,也是殿下的妻子!” “此事由不得你!”朱娉婷摆出了一贯强势的态度,再让尉妘妗胡闹下去,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为了尉妘妗,也为了尉家,必须要斩断尉妘妗对朱鄞祁的情丝,也必须要尽快让明德宗废了朱鄞祁这个太子才行! “母亲,你这是要逼死女儿吗?”尉妘妗眼里再次浮上泪花,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朱娉婷。 “你反正本来就不打算活了!”朱娉婷望了一眼被打翻在地的药汁。“妗儿,你不该用自残来威胁我的!你该知道,我最不吃的就是威胁!我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想让朱鄞祁保命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乖乖配合治疗。不然,我保证,你一旦断了气,那么朱鄞祁也绝对活不到天明!” 尉妘妗眼里的泪花如大雨落下,她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了。“母亲,你这是在威胁女儿吗?”用她的命来威胁朱鄞祁的命! “没错!”朱娉婷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你这么爱朱鄞祁,你若是死了,那么母亲必然会让他上黄泉陪你的!就当是母亲成全你的心意了!”朱娉婷冷冷地放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朱娉婷本来不想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强势,这么狠心的。可是尉妘妗的表现实在是太令她失望了。想到尉妘妗对自己以死相逼,朱娉婷的心都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尉妘妗竟然为了朱鄞祁,而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这怎么能不让朱娉婷这个当母亲的心碎呢! 尉妘妗眸光纠结地望着朱娉婷远去的背影,用力握紧了双拳,连指甲深深地埋进了掌心都没有知觉。朱娉婷是认真的!朱娉婷真的会让朱鄞祁给自己填命的! 殿下啊!我给你带来的痛苦似乎越来越多了!想到朱鄞祁,尉妘妗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如大雨磅礴。 好半响,尉妘妗才终于止住了眼泪,恢复到了惯有的平静。“来人呐,为本宫煎药!” 她不能死,她不会死的!在没见到朱鄞祁,没有亲口向他道歉之前,她一定不能死! 在没有见到朱鄞褶一败涂地之前,她一定不能死! 她要活着!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要为朱鄞祁报仇,为自己报仇,也为那两个不该来的短命孩子报仇!   ☆、330.拔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7000+) 姬文华的忌日过后,沐王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尉欣妍中毒,逸兰畏罪自杀,让沐王府的其他侍妾们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整个沐王府都被一片压抑的气氛笼罩。 朱鄞祯将沐王府中所有女人都召集到了一起,神色严肃地跟她们讲了逸兰暴毙的原因。 逸兰死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很错愕。得知逸兰是因为给尉欣妍下毒一事曝光而畏罪自杀的,朱鄞祯的那些侍妾们就更加错愕了。谁都不敢相信,向来温驯谦恭的逸兰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而其中最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的人,便是尉欣妍。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们这是栽赃!”一脸苍白的尉欣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喘着大气,愤怒地指着沈梦璐。“王爷,给臣妾下毒的明明是她!” *之间,尉欣妍已经虚弱得不像话了,一个晚上的巨痒和剧痛的双重折磨,几乎让尉欣妍痛不欲生,多少次,尉欣妍都恨不得拿一把刀捅进自己的心脏一死了之算了。可是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她忍受着非人的痛苦支撑下来,就是等着看沈梦璐的下场。可是现在…… 面对尉欣妍的指控,沈梦璐只是扶着额头没有做声,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梦璐很累。之前为了姬文华忌日的筹备工作,她就已经费了不少心神。姬文华忌日那天,又接二连三发生如此多的意外,更是令她疲惫不堪。 尉欣妍受痛苦折磨,一晚上没睡。同样辗转反侧,*无眠的还有沈梦璐。许是这段时间来操劳过度,加上姬文华忌日当天,站立的时间太久,入夜以后,沈梦璐便发现小腹部有些不正常的抽痛。 这样的疼痛意味着什么,沈梦璐太过明白了,沈梦璐知道,这是她腹中胎儿在抗议了。怀孕前三个月,胎儿尚未着*,是最容易滑胎的时候,理应多休息,保持良好的心情。可是,她明知其中的原理,却始终没能给她的宝宝良好的休养,也因为各种七七八八的状况,无法保持晴朗的心情。 沈梦璐*无眠,生怕腹中胎儿有更多更剧烈的反应,可所幸的是,短暂的抽痛之后,她的小腹恢复了一片宁静,而沈梦璐细细为自己诊查之后,也终于确定了宝宝安全无虞。可松了口气之后,沈梦璐却失眠了,再也没有了睡意。 眼下的局势渐渐明朗起来,原本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也逐渐浮出了水面。沈梦璐想了*,也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 朱鄞祯最大的敌人就是朱鄞褶!朱鄞褶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如此一来,景轩遭遇的种种残害和朱鄞祯遇到的种种暗算,就都可以解释了。 朱鄞褶……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朱鄞褶对这个帝位恐怕是志在必得吧!倘若二人正面交锋,朱鄞祯全心迎战的话,朱鄞褶恐怕并没有多少赢的胜算。可是朱鄞褶却善用卑鄙的暗算手段,而朱鄞祯却总是有太多后顾之忧,这才会让朱鄞褶找到破绽,趁虚而入。 而朱鄞祯很大一部分的忧虑,就来自他后院的这群女人!沈梦璐知道在这沐王府中有许多别人的眼线,比如明德宗的,姬皇后的,甚至是朱娉婷的。那些眼线通过各种各样身份的掩饰,隐匿在沐王府中,各自为各自的主子卖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鄞祯的这些莺莺燕燕里面,竟也隐藏着别人的眼线。比如逸兰,比如雲璃。 逸兰和雲璃,这两人都是姬皇后指给朱鄞祯的,要说她们俩是姬皇后的眼线,那沈梦璐一点都不会奇怪。可是凝霜在逸兰的房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无一不在暗示,逸兰与朱鄞褶的交情匪浅。逸兰被朱鄞褶收买了! 沈梦璐虽然不能肯定给景轩下血蛭一事,是不是朱鄞褶在幕后指使的,不过给尉欣妍下毒一事,沈梦璐却已经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主谋是朱鄞褶! 朱鄞褶,到底在背后搞了多少鬼?想起那两个枉死的东宫侍卫,想到朱鄞褶挑唆他们的家属来沐王府门前闹事的事情,沈梦璐的额头隐隐作痛起来。 李牧一大早就派人送来口信,询问她和朱鄞祯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处理那帮人。前来送信的衙役说死者家属自关进大牢,就一直在哭丧,搞得整个衙门都成灵堂似的,怪阴森森的,李牧头都大了。 该怎么处理侍卫家属,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到底是无辜的,沈梦璐本来也没打算对他们怎么样,事情解释清楚,便放他们回去便是。可朱鄞祯显然不这么想。朱鄞祯并没有率先去处理那俩死者家属,反而是先处理起沐王府的内务来了。 “王爷,您再怎么疼爱沐妃娘娘,也不能这样栽赃嫁祸包庇沐妃,甚至让兰姨娘为她顶罪吧!王爷您这样做,岂不是太让臣妾等人心寒了?兰姨娘陪在王爷您身边十几年,王爷您怎么能如此狠心,让她成为替罪羊,死于非命!”尉欣妍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侍妾们,将话说得无比哀怨。 侍妾们面面相觑,尉欣妍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令她们原本就狐疑的心,更加摇摆不定了。沈梦璐真的将下毒的罪名嫁祸到逸兰身上了吗? 尉欣妍的咄咄逼人和一干侍妾质疑的眸光,令沈梦璐倍感头疼,不过她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自己的女人自己管教吧!既然是朱鄞祯安排她们聚会的,就让朱鄞祯自己搞掂吧! 沈梦璐索姓换了个姿势,用手肘托住下巴,闭上眼睛假寐。一晚上没睡着,这会儿倒是觉着有些困了。 沈梦璐如此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尉欣妍心中愤怒的火苗蹭蹭蹭往上冒。尉欣妍咬牙切齿地盯着沈梦璐,“沐妃娘娘,这是心虚得不敢回答吗?” 朱鄞祯将沈梦璐脸上的疲惫全部看在眼里,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沈梦璐,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如此急功近利,现在就着急收拾这帮女人,他应该让沈梦璐好好休息两天的。 “尉欣妍,梦儿费心救你一命,你竟还反咬一口!本王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事实就是如此!”朱鄞祯厌恶地瞪了尉欣妍一眼,警告她不要再挑拨是非了。 尉欣妍被朱鄞祯眼里的冷漠和嫌恶刺得心痛不已,怒火中烧。尉欣妍原以为早在她发现七彩琉璃灯的秘密,找到暗藏在其中的藏红珠时,她对朱鄞祯就已经死心了。她以为她的心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可是现在面对朱鄞祯这样的冷酷无情,尉欣妍却发现,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王爷,兰姨娘而今已经香消玉殒,自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尉欣妍讥诮地望着朱鄞祯,“反正自打沐妃娘娘过府之后,王爷眼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臣妾等其他姐妹的性命,在王爷眼中怕是早就一文不值,贱如蝼蚁了吧!别说是沐妃毒害臣妾让兰姨娘为沐妃抵命了,哪怕沐妃挥挥手在座所有姐妹来替她填命,王爷你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吧!” 尉欣妍一番话,说得其他侍妾们都惊恐不已。她们难道会落到和逸兰一样的下场,无故丧命吗?沈梦璐当真这么蛇蝎心肠吗?有几位胆小的侍妾,听到这句话,已经害怕得小声抽泣起来。 原来沈梦璐没出现之前,朱鄞祯对她们虽然也是冷淡,可总算还是礼遇有加的,也不曾苛待过他们任何人,她们虽说享受不到那么多雨露,可日子也算是过得轻松自在的。 可自打沈梦璐出现之后,朱鄞祯非但不再给她们好脸色,反而对她们下过无数次禁足令,她们甚至连在沐王府随意走动的自由都没有了。 而今逸兰突然暴毙,加上尉欣妍这番故意挑拨离间的话语,也难免让那些胆小怕事的侍妾们心伤恐慌。她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求个安稳日子而已。可现在…… 曹莹莹的眼眸来回在朱鄞祯,沈梦璐和尉欣妍三人之间打转。尉欣妍一脸坚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沈梦璐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却如尉欣妍所言那般,像是心虚的表现,而朱鄞祯对沈梦璐的维护和偏袒根本是路人皆知的。 曹莹莹紧紧捏住手中的帕子,自从沈梦璐出现以后,她们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曹莹莹本来对沈梦璐也并无多少好感,如今尉欣妍说出要让她们替沈梦璐填命的话,就让她对沈梦璐的憎恨越发深了。 “王爷,妾身不愿怀疑王爷,可是兰姨娘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这可让妾身们以后如何安心在王府安身呐!”曹莹莹无限哀怨地望着朱鄞祯。 “王爷,妾身们本别无他求,只为求一份安宁而已。可而今,在这王府之中,妾身们都要过得惶惶不可终日,这……这……让妾身们如何是好啊?”曹莹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望了沈梦璐一眼,语气中是不自觉的恐慌,仿佛沈梦璐果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曹莹莹语气之中全是对沈梦璐的质疑,这让朱鄞祯十分不悦。朱鄞祯的眼里一片幽暗。他嘴角上扬掀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曹姨娘,你若是觉得待在本王这沐王府不安全,你大可回你们的曹府去!沐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曹莹莹闻言,顿时脸色煞白。“王……王爷……您……您这……这话什么意思?”朱鄞祯这是要休了她,将她赶出沐王府的意思吗? 尉欣妍闻言却是放肆地笑了,“王爷对沐妃娘娘果真是一片情深啊!毒害臣妾,嫁祸兰姨娘不说,现在王爷还要为了沐妃娘娘,将其他姐妹们都赶走吗?啧啧……沐妃娘娘可真是姨娘杀手啊!未出阁之前毁沈府姨娘的容颜,嫁到沐王府之后却要王府姨娘们的命!也是,沐妃娘娘连自己父亲的姨娘都容不下,又岂会容得下我们这些姐妹呢!王爷,依臣妾来看,王爷又何须大费周章赶姐妹们走,索姓让沐妃娘娘赐姐妹们一人一份毒药算了,岂不是更加痛快!” 其他侍妾也都抬起惶恐的眼眸,惊慌失措地望向沈梦璐。她们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不争*不喧哗,权当自己是透明的,这样难道还不行吗?沈梦璐难道就真的这么心狠手辣,如此容不下她们吗?一旦被赶出沐王府,那她们这群人还真是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尉欣妍,依本王看,本王才应该赐你一份毒药!”朱鄞祯的脸色沉了下来,尉欣妍的恶意挑拨令他有些忍无可忍了。朱鄞祯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真是恨不能一拳呼死这个作死的尉欣妍算了。 尉欣妍冷笑一声,“臣妾已经吃过一回沐妃娘娘的毒药了,反正臣妾横竖是要死的,也就无所谓再吃一回了,权当是臣妾身先士卒,为姐妹们做表率了!” “沐妃娘娘,那臣妾就恭候你的毒药了!”尉欣妍再次将矛头对准沈梦璐,挑衅到。“沐妃娘娘,这次可千万别再假惺惺地救醒臣妾,让臣妾饱受痒痛折磨了,您这样的大恩大德,臣妾真是三生三世都报不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尉欣妍反正是彻底豁出去了,打算和沈梦璐拼个鱼死网破。 “尉欣妍,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胡说八道,本王现在就杀了你!”朱鄞祯怒火中烧,怒喝了一声。尉欣妍这是存心要将沈梦璐闹得恶名昭彰,存心要将屎盆子扣到沈梦璐头上! 沈梦璐本来是不打算插手朱鄞祯管教自己女人的事的,也不想理会尉欣妍的疯狗叫嚣的,可是见朱鄞祯将事情处理得一团糟不说,还把她拖进了粪坑,沈梦璐终于也有些吃不消了。 沈梦璐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王爷息怒,王爷若是一时冲动杀了妍侧妃,岂不是要让臣妾同王爷一道落人口实了?” “娘子,她作恶多端,多次陷害你不说,而今又一再诬陷你,为夫实在没有再姑息了!”朱鄞祯是真的想杀了尉欣妍以泄心头之恨,对于沈梦璐的阻拦,朱鄞祯表示无法苟同。 姑息?她自然是不会的!尉欣妍想一死得以解脱,还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呢!“王爷,杀人简单粗暴,不失为惩治恶人的好方法,可臣妾却是背不起作用杀人的罪名。臣妾以为,即便要处置妍侧妃,咱们也得找个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方式!不然,这府上诸位姐姐们,当真要觉得臣妾是个无可不做的坏人了,这可让臣妾日后怎么面对诸位姐姐。” 朱鄞祯的眸子紧了紧,“那依娘子之见该如何处理。” 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着尉欣妍。“既然妍侧妃最大的罪过是诬陷臣妾,挑拨离间,那臣妾以为,拔了她的舌头是最好不过的。” 拔舌?!朱鄞祯和尉欣妍同时一怔。其他人听到沈梦璐这句话,也都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沈梦璐所谓的心服口服的方式吗?这似乎比杀人还血腥粗暴吧! 仿佛西北风突然吹过,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沈梦璐,你……你太恶毒了!”尉欣妍很快回过神来,对着沈梦璐破口大骂起来。“沈梦璐,你别以为拔了我的舌,就没人知道你的恶行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阴毒,必然会遭到天谴,会不得好死的!” “你们现在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吧!她就是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尉欣妍不解气地又朝其他侍妾煽动到。“放聪明的,还是趁早一死了之吧!不然,你们到时候就跟兰姨娘一样,连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沈梦璐嗤笑一声,原来尉欣妍也知道坏事做多了,会遭到报应啊! “妍侧妃,你大概不知道,本宫正是上天派下来惩治恶人的!”沈梦璐好整以暇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尉欣妍。“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一定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至于你们么……” 沈梦璐眸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侍妾姨娘,“你们之中有谁干了坏事,自然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侍妾们都各自哆嗦了一下,沈梦璐的狠辣,令人害怕。 “呸!”尉欣妍忍不住朝沈梦璐哫了一口。“沈梦璐,你少摆出一副假装正义的嘴脸!恶心!太恶心!我告诉你,你再怎么装圣母,还是掩饰不了你那副歹毒心肠!沈梦璐,我还告诉你,做坏事不可怕,可悲的是你敢做不敢认!” 到底谁才是心肠歹毒的那个哦!真是贼喊抓贼!沈梦璐对尉欣妍的厚颜无耻,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梦璐眸光清冷地望向尉欣妍,讥笑一声,“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妍侧妃你还有如此敢作敢为的高风亮节,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妍侧妃,要不然,你来做个表率,给大家演示一下,你是如何敢作敢当的,也好让本宫和诸位姐姐学习学习。” 沈梦璐极具暗示的话,令尉欣妍顿时语塞。半宿,尉欣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梦璐,你少扯开话题!不管你怎么掩饰,都改变不了你下毒嫁祸的罪行!” 下毒嫁祸?沈梦璐摇头失笑,尉欣妍到这一刻,居然还认定下毒的人是她,这可真是奇葩了。“妍侧妃,本宫倒是希望本宫真能找到七七散那样稀奇的好药。不然,你来给本宫指条明路,好让本宫也找些这样的良药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提到七七散,尉欣妍的眼神慌了慌。“什么七七散,我怎么会知道!沈梦璐,毒是你下的,毒药从何而来,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沈梦璐扬起唇角。“七七散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这毒到底是谁下的?是你还是我?” 什么七七散?什么你的我的?沈梦璐和尉欣妍一番鸡同鸭讲的对话,听得其他侍妾一头雾水。 “沈……沈梦璐,说话要讲证据的!你……你别扯到我头上!”别人不懂,尉欣妍确是知道的。沈梦璐这是在追问景轩中毒的事。七七散,到底是哪里来的,老实说,尉欣妍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当初毒害景轩所准备的安神汤连同里面的七七散,都是赵云薇派人送来的。可是这些,尉欣妍不能告诉沈梦璐。 沈梦璐已经将尉驰鸿和赵云薇纳入怀疑对象了,这一点尉欣妍已经知道了。尉驰鸿和赵云薇夫妻二人,也已经再次恩危并施地告诫过尉欣妍,要她有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奉献精神。 她绝不能让忠勇侯府受到牵连!不能让姬皇后查到尉驰鸿和赵云薇头上去!尉欣妍下意识地捏了捏袖子,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给景轩下毒一事,由她一力承担下来就好! 证据?尉欣妍一家就是吃定他们找不到证据,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嚣张跋扈的吧!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有犯罪的地方,必然会有破绽的!她总会找到办法将尉家人一网打尽的! 沈梦璐冷睇着尉欣妍。“唔,既然妍侧妃也不知道毒药从何而开,那本宫只好再向尉将军和尉夫人打听一下了,他们二位对这个七七散,似乎颇有了解。” 尉欣妍心头一紧,“沈梦璐,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就只是想要找到毒药的来源,洗脱本宫的罪名而已!不然,妍侧妃你,不是一直会拿本宫当凶手,对本宫的惩治表示抗议么!”沈梦璐讥诮到。她能怎么样?她无非是想抓出躲在暗处的大老鼠,为景轩报仇而已。不过,既然尉欣妍不肯配合…… 沈梦璐的眼眸一冷,然后作势叹息了一声。“哎呀哎呀,本宫倒是想跟妍侧妃学习一回敢作敢当,可惜呀可惜,妍侧妃却不肯传授。如此,那就算了吧,王爷,就先将妍侧妃的舌头拔了吧!这妍侧妃对本宫这一声一句的出言不逊,本宫听得耳膜生疼!” 要治尉欣妍的罪,对沈梦璐来说,理由有千千万万种! 还要拔舌?!尉欣妍癫狂了。“沈梦璐,你……你……你敢!” 她为什么不敢?沈梦璐连回应尉欣妍都懒得,只是抛了个眼神给朱鄞祯。“王爷,你觉得臣妾的做法对吗?” 朱鄞祯深深地望了一眼沈梦璐。“尉欣妍对娘子你出言不逊,又妄加诬陷,对于这样的长舌妇,拔舌还是轻的。娘子仁善,那就按娘子说的办吧!来人呐,将她带下去,拔去她的舌头!” 朱鄞祯一声令下,尉欣妍顿时面如土色,抖如筛糠。“沈梦璐,你有本事杀了我,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拔舌,那比死还痛苦! 沈梦璐摇摇头,“在真凶还没抓到之前,本宫又怎么能让你死呢!”景轩的大仇未报,沈家家破人亡的大仇未报!沈梦璐又岂能让尉欣妍死得这么便宜! 当初尉欣妍设计陷害景轩,将罪名推到沈恭卿头上,害得沈家人差点被满门抄斩,这样的仇恨,沈梦璐又岂会忘记! 尉欣妍想死,她偏不让!她就是要留着尉欣妍一条狗命,让她也品尝一下家破人亡的滋味!她要让尉欣妍亲眼看着忠勇侯府倒塌! 沈梦璐眼里迸发出的寒意,令尉欣妍不寒而栗。 “朱鄞祯,沈梦璐,我知道你们是在蓄意报复!沈梦璐,一切都是我干的!给景轩下毒的人是我!你搞那么多事,不就是想为朱景轩报仇而已!来呀,杀了我啊!”尉欣妍不顾一切地承认自己凶手的身份,只想早日做个了断。 沈梦璐扬眉轻笑,尉欣妍现在才知道要揽下一切罪过,似乎晚了些了。“王爷,妍侧妃这乱嚼舌头根子的毛病又犯了,还是快点拔去她的舌头吧!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331.兴师问罪?没错(5000+) 沈梦璐扬眉轻笑,尉欣妍现在才知道要揽下一切罪过,似乎晚了些了。“王爷,妍侧妃这乱嚼舌头根子的毛病又犯了,还是快点拔去她的舌头吧!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好!”朱鄞祯应了一声,再次扬声招来了侍卫,“来人呐,妍侧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屡犯口舌,先将她押进地牢,待准备妥当,再拔去她的舌头!” 既然惩治尉欣妍这件事上,沈梦璐有自己的主意,那朱鄞祯决定一切按沈梦璐的意思来办! 面如死灰的尉欣妍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朱鄞祯,沈梦璐,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唔……” 尉欣妍废话太多,朱鄞祯一个眼神,抓着尉欣妍的侍卫便伸手封住了尉欣妍的嘴,止出了她的恶毒言语。 沈梦璐这是来真的!尉欣妍真的要被拔舌了!直到癫狂的尉欣妍被侍卫强行带走,众侍妾们都无法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比起逸兰的突然暴毙,尉欣妍被拔舌,更让人觉得刺激! 看到尉欣妍这般凄惨的下场,侍妾们的反应却都差不多,一个一个都是忧喜交加。 喜的是尉欣妍这个横行霸道,欺压她们多年的坏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忧的是沈梦璐这个正宫娘娘显然比尉欣妍这个侧妃还厉害千百倍,沈梦璐收拾尉欣妍如此毫不留情,对付她们剩下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如此? 尉欣妍那番危言耸听的话,多少是在这群侍妾们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一干侍妾们一个个正襟危坐,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下一个挨刀的会是自己。 曹莹莹的脸上血色尽褪,她死死捂着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半点的声音,生怕自己会因为多嘴而被拔去舌头。拔舌,那便成了哑巴了! 沈梦璐将侍妾们的惊恐如数收入眼中。唔……托朱鄞祯的福,她再一次成为了一个恶名昭彰,臭名远扬的恶人。瞧她们一个一个当她是毒蛇猛兽一般的模样……啧啧……不过也好,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不怕死的女人跑到她面前挑衅她了吧!接下来,她大概能过上一阵子安心日子了! 沈梦璐侧着头懒洋洋地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一干女人。“怎么突然都没声音了?刚刚不是还有人在质疑是本宫在嫁祸逸兰吗?现在怎么没人替她出头了?没关系,你们谁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本宫一定为你们一一解答。” 尉欣妍是收拾了,不过尉欣妍中毒一事,该解释清楚的还是得解释清楚,沈梦璐可没兴趣替别人背黑锅。 听到沈梦璐这句话,侍妾们脸上的惶恐更深了,沈梦璐这是要开始收拾她们了吗?谁敢质疑啊!不要命了吧!别说她们侍妾们各自都抿住了唇,甚至有人已经偷偷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沈梦璐盯上。 没人做声!沈梦璐挑挑眉。“你们这般沉默是什么意思?是都没疑问了?还是怕本宫追责而不敢开口?你们这是都不相信本宫是清白的吗?” 侍妾们各自对视一眼,然后赶紧纷纷撇清关系。“沐妃娘娘英明,妾身们都相信娘娘不是凶手。” 这是敷衍她的意思!沈梦璐笑,眼里却多了几分冷然,“你们也会说本宫英明了。可既然如此,你们就该知道,你们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本宫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侍妾们被沈梦璐这样的气势汹汹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一个一个叫苦不已,沈梦璐这是存心挑事来了! 朱鄞祯的眸子陡然一沉,“王妃问你们话,一个个都哑了吗?看来你们的舌头也是多余的了!” 提到舌头,侍妾们的面色越发苦了,这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人生咋就这么艰难呢! “娘……娘娘,妾身……妾身有疑问。”半响,终于有人颤抖着嗓音,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众侍妾崇拜的眸光都落到那人身上,对于她的勇气可嘉感到十分钦佩。沈梦璐也抬眼望去,出声的人是逸兰雲璃隔壁院落的方姨娘。 沈梦璐挑了挑眉,这个方姨娘素日里连个声音都没有,她会在此时开口倒是令沈梦璐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若有人为逸兰出头,那也该是与她情同姐妹的雲璃才对。 沈梦璐若有所思地望向低着头的雲璃。雲璃一直安静地低头坐着,柔美的五官上一片祥和,令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方姨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沈梦璐平静地接话。 “是,娘娘!”方姨娘局促地侧了侧身,壮着胆子开了口,“娘娘,兰姨娘素日里为人随和,对我们这些后来的姐妹也是照顾有加,平日里见着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见着妍侧妃更是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要说兰姨娘敢对妍侧妃下毒,这……这确实令人难以相信。娘娘,妾身……妾身绝非要怀疑娘娘,妾身就是想问问,娘娘指认兰姨娘是凶手,可有什么证据?” 尉欣妍害逸兰小产的事,在这沐王府中不是什么秘密,逸兰对尉欣妍心中有恨,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逸兰的胆小怕事一直摆在那里,自打方姨娘进府以来,看到的就只有尉欣妍欺压逸兰的份,逸兰一直连反抗都不敢。现在突然说逸兰给尉欣妍下毒,这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 沈梦璐偏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方姨娘,“方姨娘,有句话叫做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方姨娘,你确定你对兰姨娘的了解足够让你替她喊冤吗?”在这样的强压之下,还有人真心为逸兰出头,可见她的白莲段数不低啊! 方姨娘的面上闪过慌乱。“娘……娘娘……妾身……妾身没有喊冤的意思,妾身……妾身就只是想了解清楚事实。娘……娘娘您……您不也是希望真.相大白吗?”方姨娘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加重了些许语气。 沈梦璐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多看了这个方姨娘两眼。方姨娘脸上的惶恐和眼里的坚定相应生辉。这个方姨娘显然是个会看事的。 沈梦璐点点头,同意方姨娘的话。“事实真.相就是逸兰给尉欣妍下毒事情败露,逸兰畏罪自杀。至于证据嘛,逸兰亲口承认下毒,王爷便是人证,只不过你们都信不过王爷罢了!” 沈梦璐美眸流盼,略带嘲讽地扫视了朱鄞祯以及这群侍妾们。朱鄞祯的信誉,还真是不高啊! 朱鄞祯寒着脸不说话,侍妾们越发局促不安起来。 方姨娘的脸上闪过狼狈,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偏心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也怪不得她们不能全心信任。 “娘娘,衙门办案也是讲究人证和物证的。”既然已经开口当了出头鸟,方姨娘心里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物证?沈梦璐垂下眼睑。物证都已经吃到尉欣妍的肚子里了,逸兰前段时间亲手为尉欣妍做的糕点就是物证,七七散就是隐藏在那些糕点里的。这一点,从凝霜在逸兰房中搜到的七七散药包就得以证实。 尉欣妍一心坚持沈梦璐是凶手,是因为她认定那七七散是来自安神汤的,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她们都以为是沈梦璐栽赃嫁祸给逸兰,殊不知,沈梦璐才是真正被栽赃嫁祸的那个! 逸兰故意在沈梦璐命人给尉欣妍送安神汤的同一时间,给尉欣妍送下了七七散的糕点,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把一切罪名推到沈梦璐头上!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逸兰栽赃不成,还搭上一条命! “物证总会有的!”沈梦璐的眼眸冷凝,关于七七散的内幕,她并不想对这些女人解释。“你们信或不信,事实都不会改变!你们想要本宫拿出物证来,也不是不行。等本宫抓到兰姨娘的同谋,本宫就会将在逸兰房中搜到的毒药拿出来!”逸兰埋藏在树底下的包过七七散的油纸,就是铁证! 逸兰还有同谋?!侍妾们的脸色都变了变。 雲璃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一脸的不敢置信。逸兰屋里有毒药?这怎么可能!而且,同谋……雲璃有些慌乱起来,沈梦璐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沈梦璐将雲璃一闪而过的慌乱看在眼里,她的心沉了沉。沐王府的水好深,朱鄞祯身边的女人似乎一个比一个复杂! “此事本宫必然会彻查到底。本宫奉劝一句,谁是逸兰的同谋,最好主动站出来。 坦白从宽,本宫或许会念在尉欣妍本就该死的份上,不追究责任。可……若是被本宫抓出来的,你们到时可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沈梦璐站起身子,冷声扔下这句话后,便顾自离去了。 朱鄞祯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朱鄞祯再一次开始深深后悔,当初违心将这帮女人收纳过来的举动。 **************************************************************************** 因朱鄞祯这家子发生的种种,而闹得鸡飞狗跳的,除了沐王府还有大明皇宫。 尉欣妍中毒,侍卫家属抬棺材哭丧,近卫军当众丢人,朱鄞褶和朱娉婷勾结,这种种的种种,无一例外地传到了明德宗耳中。一场忌日,牵扯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明德宗也是醉了。 朝堂之上,已有不怕死的大臣上折子弹劾朱鄞褶和尉驰瀚,早朝几乎变成口水战,明德宗被两拨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吵得头痛不已。 明德宗本以为,面对那群忠歼难辨,龙蛇混杂的大臣,已经够头大了。可他没料到的是,比大臣更难缠的,居然是姬皇后! 下朝之后的明德宗,在御书房见到面若寒霜的姬皇后,明德宗原本就一个头两个大的脑袋,顿时涨成了四倍大! 从沐王府回来的姬皇后,并没有一时冲动就跑来质问明德宗。相反地,她十分冷静地理清了思路,收拾好了情绪,并且做足了功课之后,这才来找明德宗兴师问罪来了。 兴师问罪!没错,姬皇后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后可是有什么急事?”姬皇后的脸色很臭,明德宗暗暗发憷。 御书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未经允许,后宫妃嫔不可擅入。这么多年来,不干政这一点,姬皇后一直做得很到位,可今日,姬皇后却如此一反常态地擅闯御书房…… “皇上,臣妾是来递折子的!”姬皇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奏折拍到明德宗面前。 递折子?!明德宗哭笑不得。“皇后,你有什么话直接同朕说便是,哪里还用得上写下来。”姬皇后是后宫之首,又不是朝堂臣子,哪来的递折子的说法。 “臣妾怕口说无凭,也怕皇上当臣妾的话是耳旁风。”姬皇后的语气十分僵硬,再次推了推桌子上的奏折,“皇上,请批吧!” 批?!明德宗头痛地望了一眼态度强硬的姬皇后,再望了一眼面前的奏折,有些无奈。“皇后,后宫不得干政。” 奏折里面的内容,不用看,明德宗也已经猜到了几分,无非是重立太子一事。眼下朝堂之上,大臣们的争论都紧紧围绕着太子之位这个主题。朱鄞祁该不该废!朱鄞祯该不该立!朱鄞褶该不该弹劾!用这简短的三句话,就可以概括早朝的焦点。 这一次,带头弹劾朱鄞褶竟是向来循规蹈矩的姬太傅,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答案便不得而知了。 见明德宗不肯批阅她的奏折,姬皇后的眼眸先是一暗,而后便燃起了熊熊火苗。“皇上,臣妾可以不干政。那皇上就当臣妾今日来,是来为自己,为臣妾的儿子讨公道来的吧!” 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姬皇后来之前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她今日必然要明德宗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行! 明德宗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姬皇后自打从沐王府回来之后,就打着借用的名义频繁传召明德宗身边的安公公,明德宗先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姬皇后召见安公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明德宗下意识地瞪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迎接明德宗的视线。 “就是皇上想的意思。”姬皇后冷着声音,眼里有隐忍的痛苦。“皇上,臣妾十四岁进宫伴您左右,同皇上您同甘共苦三十余年,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臣妾一直以为臣妾是皇上最亲近的女人,可时至今日,臣妾才知道,臣妾在皇上心中,竟只是一个外人!” 明德宗的心狂跳起来,心中十分不安。“皇后,怎么会这样想?皇后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怎么会将你当外人呢!” 姬皇后虽然是先皇先后为明德宗内定的妻子,可幸运得是,明德宗年少的时候,对姬皇后也算是一见倾心的。加上后来明德宗新皇登基时,姬皇后为了助他巩固朝堂,作出的重重牺牲,更是让明德宗对姬皇后心存感激,二人的感情,在经过一系列的洗礼之后,也变得越发坚固起来。 虽然待明德宗坐稳江山之后,因为其他后宫妃嫔的出现,对姬皇后也出现过短暂的冷落,可在明德宗心中,姬皇后的位置依旧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人匹敌的。 现在,看着姬皇后如此神色痛苦的模样,明德宗的心里也如被刀刮一般,十分不好受。“皇后,在朕的心中,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 明德宗上前一步,伸手去牵姬皇后,试图给她安慰,却被姬皇后侧身躲开了。“皇上,臣妾丝毫不怀疑臣妾在您心中的地位。” 她绝对是明德宗最爱的女人!同*共枕三十余年,姬皇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是,光有爱有什么用呢?夫妻之间,除了相爱,还有相依和相偎啊! ****************************************************************************** 亲们。五一小长假快乐哦!   ☆、332.姬皇后施压,有苦难言(4000+) “皇上,您为什么隐瞒臣妾那么多事?”姬皇后的嗓音里有着不自觉的颤抖和压抑的痛苦。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姬皇后已经从安公公那里得知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痛苦灭顶,姬皇后几乎要承受不住那些残酷的现实! 龙儿的真实身世,龙儿的真实死因,姬文华的伪善面孔,朱鄞褶的种种恶行,以及朱鄞祁和朱鄞祯这两兄弟遭受的种种的痛苦……在安公公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招供中,姬皇后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 大量信息的涌入,让姬皇后内心痛苦无比,除了对自己两个儿子的心疼,更有对自己的丈夫,明德宗这个一国之君的怨怼。 了解清楚这些内幕之后,姬皇后终于明白了沈梦璐在说她生气的对象应该是明德宗时,言语之中对明德宗的怨气。沈梦璐是对的,她是有资格埋怨明德宗这个不合格的父亲的。 正是因为明德宗自以为是的隐瞒和对朱鄞褶一次又一次的包庇,才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起来。 因为明德宗对朱鄞褶的纵容,才会将他的胆子养得越来越大,然后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地做出伤害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二人的事情来。 想到这些,姬皇后望向明德宗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愤恨。怨恨,沈梦璐怨恨明德宗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而姬皇后则开始怨恨明德宗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明德宗左拥右抱恩*别的女人时,姬皇后对他都不曾产生过这样怨恨的情绪,可得知自己捧在掌心的的儿子和孙子,因为明德宗而间接受到的伤害,姬皇后无可避免地对明德宗产生了怨恨。 明德宗被姬皇后眼里的愤怒和怨恨惊了惊,“皇后,朕……瞒你什么了?” 明德宗问得十分迟疑,也十分小心。姬皇后如此悲伤逆流成河的模样,让明德宗心头的警铃大作。 姬皇后的眼眸一冷。“皇上到现在还要装蒜吗?皇上是不是非要等臣妾将祈儿祯儿夫妻几个都召集到面前,当面对质一番后,才肯承认?” 明德宗暗道一声不妙,一双鹰眸凌利地射向了安公公。明德宗十分确定朱鄞祯不会走漏风声,那么会将这些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彻,并且敢捅到姬皇后面前的,除了他这个心腹太监,怕是很难找到第二个人了。 安公公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迎接明德宗的视线,就只差主动跪地认罪了。 从安公公如此心虚的反应中,明德宗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姬皇后怕是已经对安公公逼供了。明德宗倍感为难,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抚盛怒中的姬皇后。 “怎么?皇上当真要等臣妾去将儿子儿媳招到跟前来,将话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见明德宗不作声,姬皇后加重了语气。 明德宗苦笑一声,“皇后,你这是何必呢!你既然已经知道实情,就该明白朕的苦心了。朕也是为了保护太子……” 为了保护朱鄞祁?姬皇后听到明德宗这话,瞬间发飙了,她疾言厉色地对明德宗怒到,“皇上,你到底是为了保护祁儿还是为了保护你和玉妃的好儿子?” 保护朱鄞祁?明德宗说得好听!对朱鄞祁隐瞒龙儿的真实身份,或许勉强可以算作了对朱鄞祁的保护,可是明德宗连她都隐瞒,那这居心可就不一般了。 以朱鄞祁的身体状况,他必然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这一点姬皇后自然也是明白的,就算姬皇后知道这个秘密,她也一样会选择对朱鄞祁守口如瓶。这一点,想必明德宗也是理解的。 明德宗隐瞒姬皇后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怕姬皇后找朱鄞褶的麻烦吧!姬皇后本来对朱鄞褶就有诸多不满,在朱鄞褶尚未满十二岁的时候,姬皇后就对明德宗提出过,让明德宗尽快分个封地给朱鄞褶,将他送得远远的。 可是,明德宗没有这么做,反而让朱鄞褶挂帅领兵,驻守边关去了。十二岁的孩子,上战场无非是滥竽充数,明德宗费尽心思替朱鄞褶安排了无数精兵,又派心腹大将同行相助。朱鄞褶首战告捷,立下军功,因而躲过了被流放到封地当闲王的命运,反而从此开始走上武将的道路,成为大明国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 原本,姬皇后对此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姬皇后一开始要让明德宗送走朱鄞褶的目的比较单纯,不过是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子,远离朱鄞褶,远离朱鄞褶的挑拨离间而已。朱鄞褶常年在外征战,到后来甚至长年驻守番族,十几年不回京,姬皇后也是乐得眼不见为净。 而在朱鄞褶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朱鄞祁和朱鄞祯这对兄弟,虽然没能做到亲密无间,倒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姬皇后也慢慢放宽了心,以为朱鄞褶这个安全警报可以解除了。可谁知道,朱鄞褶这颗炸弹却是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暗中伤害朱鄞祁和朱鄞祯。 而姬皇后更没想到的是,明德宗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包庇朱鄞褶,甚至为了掩盖朱鄞褶的罪行,还将朱鄞祯拖下水,让朱鄞祯承受无数伤痛。想到明德宗竟然让朱鄞祯背毒害龙儿的黑锅,姬皇后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在明德宗脸上抓两把,以泄心头之恨。 明德宗的眼眸闪烁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姬皇后的指责。“皇后,老二觊觎太子妃,固然有错。朕不想张扬此事,亦是不想让天下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朱鄞褶和太子妃*,这样的丑闻,足够让大明皇室颜面无存。 姬皇后冷笑一声,对明德宗的狡辩不以为然。“皇上倒是要面子。如今恭王和太子妃公然成双入对,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保住你的面子!” 朱鄞褶和尉妘妗携手出现在姬文华的忌日,这已然成了最新的八卦。朱鄞褶的狼子野心,和他与朱娉婷狼狈为歼一事,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鄞褶和尉妘妗之间的恩怨纠葛,难免被有心人挖出来。 想起朱娉婷说要让尉妘妗和朱鄞祁和离的话,姬皇后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她原先没明白这其中的奥妙,还以为朱娉婷真是如此爱女心切,舍不得女儿再受委屈,可原来……朱娉婷可真是物尽其用,丝毫不浪费资源。竟打算利用同一个女儿,来牵制两个男人。 明德宗的眸子沉了沉,朱鄞褶对尉妘妗如此痴迷不悟,倒是令他有些意外。朱鄞褶不听劝阻,再次和尉妘妗纠缠,甚至再次闹出孩子,这也是让明德宗的心情大大地不好了。他对这个儿子,似乎是过度放任了。 明德宗心中也暗暗有些懊悔,可是面子使然,却让他无法开口承认自己的过错,只是硬着头皮辩解。“那只是意外而已,皇后无须大惊小怪。” 只是意外?!是她大惊小怪?!姬皇后被明德宗气笑了。“是,皇上说得是,是臣妾大惊小怪了。恭王勾-搭太子妃是意外,太子妃诞下龙儿是意外,龙儿夭折是意外,太子妃再次怀孕是意外,小产也是意外,如今他们成双结对也是意外,等到太子妃和祁儿和离,在皇上来恐怕也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或许,等恭王谋朝篡位,登基为王的时候,在皇上看来一样只是个意外罢了。” 用明德宗的话来说,朱鄞褶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意外而已。姬皇后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眼里的嘲讽也越来越深。明德宗的脸色在姬皇后的声声指责中,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皇后,朕绝不会让皇位落到老二手中的。”谋朝篡位,朱鄞褶如此狼子野心,明德宗内心也是十分震怒。 “皇后,你该明白,朕一直想让老四来坐这个位置的。”有资格得到皇位的人不肯接这大好江山,没有资格的人,却对皇位念念不忘,心存觊觎。明德宗内心的苦涩和无奈,也是无处述说。 谈到朱鄞祯,姬皇后的怒火燃烧得更旺盛了。当初若是明德宗坚持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皆大欢喜了,哪里还需要用得着他们现在来头痛。 朱鄞祯不想要皇位,这一点,确实让姬皇后头痛不已。不过仔细追溯缘由,也不能怪朱鄞祯。当年改立太子的风波,让朱鄞祯遭受了难以计数的痛苦,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而今朱鄞祯不愿意再接受太子之位,也是情有可原额。 但是,朱鄞祯到底是最适合接手大明江山的人选。于公于私,姬皇后都希望朱鄞祯能成为太子,最后登基为王。 姬皇后睨着明德宗,冷笑。“皇上英明神武,口才了得,连让祯儿背上毒害龙儿的黑锅都能做到,难道连说服他继承皇位这么小的事情,还会做不到吗?皇上您就不要谦虚了,臣妾相信皇上会有办法的。” 明德宗先是一愣,而后便是苦笑。“皇后,你这是存心刁难朕吗?”他要是有办法,这会儿坐在御书房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的就是朱鄞祯而不是他明德宗了。朱鄞祯正是因为不满明德宗的逼迫,才借故跑回了沐王府。 想到朱鄞祯说自己最大的心愿是做个闲散王爷的时候,明德宗真是恨不能对着姬皇后嘶吼一句,“瞧你生的好儿子!”可是明德宗不敢也不能,姬皇后已经很愤怒了,他要是再敢火上浇油,明德宗相信姬皇后绝对会不顾夫妻情分,而甩手离去。 刁难?!姬皇后摇摇头,正色道,“皇上此言差矣。臣妾是相信皇上的实力!”与其说是刁难,不如说是惩罚。明德宗无形之中让朱鄞祯遭受了如此多的痛苦,总该做些什么补偿一下才对! 明德宗嘴角的苦笑更深了。这就是存心刁难的意思。“皇后,你太高看朕了!”让朱鄞祯当皇帝这个事情,明德宗说不动,姬皇后也说不动,唯一有可能劝动他改变初衷的,或许只有沈梦璐一个人。 想到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矛盾,明德宗也是倍感头痛。“皇后,你的意思,朕都理解,不过你再生怎么朕的气,再怎么刁难朕,怕也是无济于事。皇后若是真心想让老四坐朕的龙椅,恐怕还得让沐妃出面才行。” 说到沈梦璐,姬皇后沉默了。沈梦璐是个识大体的人,当初她也曾答应过自己,会鼓励朱鄞祯去夺帝位。在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的矛盾没有爆发之前,姬皇后能毫不犹豫地对沈梦璐开口,要她引导朱鄞祯夺帝位。可是现在…… 因为一个姬文华,沈梦璐和朱鄞祯的感情已然岌岌可危,姬皇后实在没有办法再对沈梦璐施压了,免得物极必反,让朱鄞祯和沈梦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再加上沈梦璐对明德宗的怨怼……姬皇后侧头盯着明德宗,“皇上,臣妾不管您让谁出面,臣妾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明德宗有本事使唤得动沈梦璐的话,那是他的本事,姬皇后表示,自己种的因,就得自己去受结的果。 明德宗苦笑不已,姬皇后是彻底打算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吗?让朱鄞祯接受皇位,这件事情应该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责任啊!结果姬皇后现在这意思,是打算全部推到他头上了。 ****************************************************************** 今天只有四千,亲们见谅! 蓝蓝实在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实在撑不住了……   ☆、333.姬皇后的仁心,景轩的孝心(6000+) 明德宗苦笑不已,姬皇后是彻底打算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吗?让朱鄞祯接受皇位,这件事情应该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责任啊!结果姬皇后现在这意思,是打算全部推到他头上了。 “皇后,朕少不得你的辅助啊!”那么多年来,姬皇后于明德宗一直是个贤内助,许多令明德宗为难的事,都是姬皇后帮他搞定的。可现在,姬皇后却成了最为难自己的人,这让明德宗苦不堪言。 姬皇后的眼眸一暗,有些自嘲,“臣妾老了,皇上的好儿子们也已经都大了,皇上已经不需要臣妾了!” 自打姬皇后嫁给明德宗之后,她就尽最大所能辅助明德宗,让他无后顾之忧,奋勇向前。这么多年,姬皇后一直满腔热血地扮演好贤内助的角色,努力成为一个完美的一国之母,几十年如一日。姬皇后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与明德宗双双寿终正寝为止,可是在得知明德宗对自己蓄意隐瞒的那一刻开始,姬皇后的心突然就冷了。 明德宗对自己的不坦诚,意味着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对朱鄞褶的偏心,或者说是对朱鄞褶的生母玉妃的眷恋。明德宗一再包庇朱鄞褶原因为何,姬皇后心知肚明。母凭子贵,反过来,子凭母尊。 玉妃在世的时候,盛*一时,是明德宗的心头至宝。当年玉妃怀孕时,明德宗对她腹中胎儿的殷切期盼,甚至比姬皇后怀上朱鄞祁时更甚。 可惜了玉妃命不好,是个短命鬼,来不及享受母凭子贵,就香消玉殒。若是玉妃还活着,姬皇后深信,朱鄞褶必然会被惯得更加张扬跋扈,目中无人。 不过姬皇后倒是没有想到,明德宗对玉妃竟然如此用情至深,玉妃死了三十余年,对明德宗的影响力却依旧深深,有这般能耐让明德宗一而再再而三包庇她的儿子。甚至,明德宗为了包庇朱鄞褶,不惜伤害她的儿子。 姬皇后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宫帕,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那个狐狸精,活着的时候让人闹心,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德宗被姬皇后堵得心塞加语塞。“皇后,朕知道你怪朕……” 怪?自然要怪!姬皇后冷哼一声。“玉妃母子好福气,能得皇上的深情厚谊,臣妾自愧不如。臣妾不敢怪皇上,臣妾只希望臣妾能如玉妃一般,为自己的儿子谋得好福利。” 见姬皇后提到玉妃,明德宗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皇后,朕这是在替你赎罪。” 明德宗对朱鄞褶的宽容,有一部分是处于对玉妃的眷恋,不过更多的是对玉妃母子的内疚。玉妃非正常的难产而亡,朱鄞褶自幼丧母,也难免让明德宗对这个他曾满心期待的儿子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替她赎罪?!姬皇后的理智线在听到明德宗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崩断了。 “皇上,这么多年来,臣妾在皇上眼中就是一个杀人凶手吗?皇上你就是这么看臣妾的吗?”蓬勃的怒气,让姬皇后的嗓音都变得高亢尖细起来。 姬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望着明德宗的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和深深的绝望。赎罪,明德宗放任玉妃的儿子伤害她的儿子,竟是为了替她赎罪!这绝对是姬皇后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姬皇后眼里的绝望令人窒息,明德宗有些迟疑了,“难道朕说错了吗?” 错!大错特错!原来明德宗竟一直以为玉妃是她害死的!姬皇后忍不住笑起来,“当年玉妃尸骨未寒,皇上就着急将玉妃火化,竟是为了替臣妾毁尸灭迹吗?” 玉妃的死,姬皇后自认为问心无愧。她虽然痛恨那个嚣张跋扈,又时常拿朱鄞祁的羸弱来嘲笑她的玉妃,不过皇家子嗣单薄,朱鄞祁又天生羸弱,姬皇后再怎么样,也无法对一个孕妇下手。 在玉妃一次又一次挺着大肚子,无情嘲笑并诅咒朱鄞祁时,姬皇后确实萌生过杀了玉妃的念头。可是看到明德宗眼里对玉妃腹中胎儿的殷切期盼,姬皇后强忍心痛默默地忍了。 现在看来,她当初的隐忍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不管她做没做,在明德宗眼里,她都是个杀人凶手。姬皇后笑着捂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渗落下来。 “皇后,朕……”姬皇后怒极反笑的悲伤模样,令明德宗的内心惶恐不已。明德宗无法回答姬皇后的问题,因为姬皇后说的直命红心。明德宗当初没有追查玉妃的死因,就是怕事实真.相会对姬皇后不利。可是现在,看着姬皇后的模样,他似乎想错了…… “皇后,若是朕错怪你了,你可以解释。”明德宗心跳如雷,即将揭开的真.相令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解释?姬皇后止住了眼泪,淡然地擦干了眼角的泪花。“臣妾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既然皇上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伸张正义,那么就请皇上当臣妾今日没有来过吧!臣妾告退了!” 姬皇后起身朝明德宗端庄地行了个礼,便施施然转身离去了。姬皇后今日本来是有备而来,准备满载而归的,可没想到……走出御书房的姬皇后,无限冷漠地回头望了一眼,她确实是没有白来一趟,满腔心伤,一样是种收获。 明德宗望着空荡荡的御书房大门,久久不能回神,姬皇后转身的冷漠,狠狠刺痛了明德宗的心。他一直以为玉妃的死和姬皇后有关,可是从姬皇后的反应来看,无须解释,明德宗已经确定了,一直以来都是他错怪姬皇后了。 姬皇后想必是恨死自己了吧!明德宗握着手中的奏折,心空了一半。 奏折是姬皇后递上来那张,姬皇后熟悉娟秀的字体,深深地刺痛了明德宗的眼睛。奏折上寥寥数笔,清楚地写着姬皇后今日前来的目的。 放朱鄞祁自由!改立朱鄞祯为太子!将朱鄞褶驱逐出京! 将朱鄞褶驱逐出京!最后一条,令明德宗忍不住泪眼模糊。姬皇后的仁心,令明德宗无地自容。 他原本以为,姬皇后应该恨不得让朱鄞褶死无葬身之地才对,可姬皇后的心思却一如以前,只要求明德宗将他驱逐出京而已…… ************************************************************************* 尉欣妍被拔舌当日,哀嚎声响彻整个沐王府,骇人听闻。沈梦璐一句抓逸兰额同谋,让沐王府所有侍妾都惶恐不安,人人自危。沐王府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相对于侍妾们的不安,沈梦璐倒是十分悠哉。侍妾们忙着相互猜忌的时候,沈梦璐却一改先前的忙碌状态,悠悠哉哉地修身养心起来。自从那一晚腹中胎儿给过沈梦璐一次预警之后,沈梦璐突然便顿悟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她腹中骨肉更要紧得了。 事情逐渐明朗化,沈梦璐也不再像先前那么着急着慌了。所有的争端都指向朱鄞祯和朱鄞褶,既然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沈梦璐已然做出了袖手旁观的姿态。 既然决定要离开,那么帝位花落谁家,于她也就无关紧要了。朱鄞祯什么打算,沈梦璐也不想再费心了。 姬文华的忌日过后,景轩却是变得越发心事重重起来,一.夜之间,这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从原先不合年龄的老气横秋,逐渐往皇家子弟早熟的稳重发展开去。 景轩与沈梦璐变得更加亲近起来,每日晨昏定请不说,白日里除了练功,剩下的时候,景轩都像一抹影子一样跟在沈梦璐身后。 沈梦璐喜欢景轩没有错,可是对景轩如此绵密的陪伴,沈梦璐也倍感无力,终于再又一次午睡醒来,睁眼就见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轩,沈梦璐忍不住了。 “景轩,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无须时刻伴随我左右。”望着坐在窗前,专心念书的景轩,沈梦璐有些小苦恼。她这悦梦宫,都快成景轩的书房了! 景轩眼眸一亮,抬起头,对沈梦璐露出一个灿若星辰的笑容。“母妃,你醒了?是景轩吵到你了吗?” 吵?沈梦璐默默叹息,景轩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得像是空气。与其说景轩是为了陪伴她,倒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景轩,是你父王命你来的吗?”景轩这种充满关爱的监视,令沈梦璐倍感头痛。 景轩微微一愣,眼里的光亮被猝不及防的惊慌取代。“不是的,母妃,是景轩自己想来陪母后的,与父王无关。”景轩慌忙解释,生怕沈梦璐误会自己是朱鄞祯派来的卧底。 “母妃,是景轩打扰到你了吗?不然……不然景轩告退就是……”景轩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小心翼翼地询问到。他知道他最近出现在沈梦璐面前的次数有些频繁,难道是引起沈梦璐的反感了吗?景轩的小心脏都被吊起来了。 沈梦璐抿了抿唇,面对景轩这样的小萌样,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赶他。景轩与自己亲近,这当然是沈梦璐乐见的,可是这种以爱为名的监视,却让人倍感窒息。 “景轩,你在害怕什么?”倘若让景轩监视自己,不是朱鄞祯的授意,那么只能说明景轩内心有惶恐。这样的念头,令沈梦璐十分心疼。 从沈梦璐第一次见到躺在chuang上奄奄一息的景轩时,沈梦璐就知道这是一个惹人心疼的孩子,随着对朱鄞祯过往的深入了解,随着对景轩的深入了解,沈梦璐对景轩的心疼,与日俱增。 景轩眸光纠结地望了沈梦璐一眼,然后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偏头否认到,“母妃,景轩没有害怕什么。” 没有害怕才怪!沈梦璐叹了口气,走到景轩面前,伸手轻抚着他的玉冠,低声开口,“景轩,你是不是怕我不辞而别?” 景轩浑身一颤,他惊愕地瞪大眼睛望了沈梦璐一眼,眼里有被看穿的狼狈。是的,沈梦璐猜对了,景轩的确是在在害怕这个。 姬文华的忌日过后,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俩有过一次深入人心的促膝长谈,而他们的话题,主要围绕沈梦璐展开。 尽管沈梦璐和朱鄞祯分房一事,朱鄞祯处理得比较隐晦,可是景轩还是从二人之间不正常的互动中察觉到了端倪,这让景轩很不安。朱鄞祯对景轩坦诚了他与沈梦璐出现感情危机的事,也没有隐瞒景轩,沈梦璐有离开沐王府的打算。 沈梦璐要离开!景轩一颗心都慌了,好不容易,他重新感受到了深沉的母爱,好不容易,他才终于全心接受沈梦璐成为自己母妃的事实,可是他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家庭欢乐,却迎来了沈梦璐要离开的消息。这让景轩完全接受不了。 “母妃,你会这么做吗?”景轩小心翼翼的语气中,有着不自觉的害怕和颤抖。 沈梦璐咬住下唇,没有回答,望着景轩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叹息和歉疚。 景轩鼻子一酸,一行清泪滚滚落下。“母妃,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景轩留下吗?” 沈梦璐撇开眼,望向窗外。“景轩,你已长大成人,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你要明白,路是自己走的,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并且,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要相信自己,能独立地,坚强地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虽然不忍心,沈梦璐还是给了景轩一个否定的答案。她没有办法给景轩承诺,答应他留下的请求。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使她没有办法继续停留。 沈梦璐的拒绝,让景轩的眼泪落得更凶了。景轩抽噎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通红着双眼犹如受惊的小兔。“母妃,景轩不想再失去母妃了……”害怕再次失去,这是景轩的心声。 沈梦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让步。“景轩,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你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还不快止住!”沈梦璐硬下心肠,厉声道。 景轩先是一愣,而后听话地用力咬住下唇,忍住了抽泣,双眼波光潋滟地望着沈梦璐,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伤心有多伤心。“是,母妃!” 沈梦璐叹了口气。“景轩,我们来聊聊天吧!”景轩心中有心结,沈梦璐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她无法为景轩留下,能做的唯有帮他打开心结,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 景轩点点头,抬手擦干了眼泪,听话地坐到沈梦璐身边。 “母妃,对不起,是景轩失态了。”好半宿,景轩才调整好情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 沈梦璐摇摇头,“傻孩子,不怪你!”景轩到底还是孩子,一时无法自控的真情流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景轩,对不起。我有我的难处,也有我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希望你能谅解我。”沈梦璐有些歉疚,她不曾预计到她的离开,会给景轩造成伤害。 这次换景轩摇头,“母妃,你没有对不起景轩,是父王对不起你。”景轩的眼眸里是无限的惆怅,沈梦璐会选择离开,完全是因为朱鄞祯一手造成的。因为姬文华,沈梦璐无形之中遭受了许多伤痛,真的要论起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朱鄞祯。 沈梦璐的眼眸暗了暗,她需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而是一份全心的信任。 “你能理解就好!谢谢你的体谅!”沈梦璐温柔地牵起嘴角。 景轩垂下眼眸,其实他很不想体谅,他很想自私地说一句,我不让你走。可是景轩知道,想要留下沈梦璐,那就必须有所牺牲。 “母妃,假如景轩当皇帝,母妃是不是能不走?”景轩侧头认真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的眉心微微一皱。“景轩这是改变主意,不想当将军了吗?”景轩曾亲口对沈梦璐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带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当皇帝这个,从来不在景轩的人生规划中。可是现在…… 景轩垂头不语。他的心愿未变,变得只是他的心境。景轩和朱鄞祯父子交心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聊到了帝位一事。朱鄞祯有他的为难和挣扎,他不想夺帝位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失去沈梦璐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沈梦璐想要的爱情太过纯粹了。沈梦璐的爱情信念,像是一个魔咒。朱鄞祯无法挣脱,也无法破解,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朝这个目标靠近,努力实现沈梦璐的心愿。 可是,九五之尊,意味着无上的权力,也意味着无休止的女人。新帝登基,首要大事就是广纳嫔妃,广播雨露,开皇家开枝散叶。后宫佳丽三千,莫说沈梦璐无法接受,连朱鄞祯也已经无法承受了。 沐王府这些违心收拢过来的女人,已经足够让朱鄞祯后悔万分了。他不想让自己再后悔,不想再因别的女人,让沈梦璐受伤了。 一开始,景轩无法谅解朱鄞祯推卸责任的做法,认为他不肯接受帝位太自私。可是,当朱鄞祯不想当皇帝是为了沈梦璐,景轩一下子心软了。 只要朱鄞祯和沈梦璐能和好如初,携手到老,那么他放下自己的愿望,来承担起一国江山,那又何妨?反正身为皇家子弟,本来就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不是吗?反正,上战场杀敌和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样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定,不是吗? 所以,景轩觉得,由他来继承皇位,是最合适不过的,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 沈梦璐望向景轩的眼眸里多了一丝质疑,“景轩,是不是你父王对你说了什么?”沈梦璐不由地暗暗捏紧了拳头,对朱鄞祯不负责任的做法表示十分不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朱鄞祯自己不想接帝位,就把责任推到景轩头上,这任何时候都让沈梦璐生气。 景轩咬了咬唇,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母妃,景轩只是觉得,当皇帝也挺不错的,能更好更直接地为百姓谋福利,守护大明江山。” 沈梦璐深深地望了景轩一眼。“景轩,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很欣慰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也愿意相信你会成为一代明君。可是景轩,如果你只是自以为是的愚孝和自我牺牲的话,那么,我很失望,你还是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已,我也不希望你用你不成熟的双手,去祸害百姓。” 祸福只在一念之间。一个不真心爱江山的皇帝,是无法真心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的,也无法享受当皇帝的乐趣的。如此,那还不如将大好江山交到一个对皇位馋涎欲滴的人手中。至少,那样避免了个人的痛苦。 景轩自以为高尚的牺牲,是沈梦璐不乐意见到的。更何况,她与朱鄞祯之间的问题,根源并不在于帝位。 “母妃……”沈梦璐的话说得有些重,景轩的小脸有些发白。   ☆、334.适当的自私那叫自爱(6000+) “母妃……”沈梦璐的话说得有些重,景轩的小脸有些发白。 “景轩,我不管你在你父王那边听到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没有人有义务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生,那样的牺牲,在我看来,不是高尚,而是愚蠢,不是孝顺,而是愚孝!”沈梦璐无视景轩的苍白,继续冷声说着残忍的话。“一个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把握的人,那是可悲的,是失败的!你父王的人生已经够失败了,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辙。因为愚孝而变成一个不懂爱的人!” 朱鄞祯是个不懂爱的人,这才是他们出现感情危机的根本原因,可惜,朱鄞祯始终不懂。朱鄞祯被明德宗误导,变成一个不懂爱自己的人,现在,朱鄞祯竟又用他的错误思想去误导景轩,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沈梦璐的太阳穴狠狠地痛起来。不行!她绝对不能让景轩这朵小花活活被毁了! “景轩,收起你愚蠢的想法吧!你即便真有心当皇帝,现在也不是时候。你根本无法和朱鄞褶对抗!你父王在此时让你去跟朱鄞褶争夺帝位,那无疑是推你去送死!”沈梦璐说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 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现在朱鄞祯是唯一能和他抗衡的人。沈梦璐十分确信,朱鄞褶会为了夺帝位,不择手段。倘若景轩成为太子候选,那么景轩分分钟会成为朱鄞褶暗杀的目标。不对,应该说,景轩早就成了朱鄞褶的目标。 虽然尚未找到朱鄞褶残害景轩的具体证据,不过,沈梦璐已经将朱鄞褶锁定为头号嫌弃人!在逸兰房中找到的线索,昭示着七七散的来源与朱鄞褶密切相关! 景轩的小脸越发苍白了,他的本意是想通过他的努力,让他的父王和母妃能像先前那般相亲相爱,可显然,沈梦璐对朱鄞祯的误会却在越来越深。 “母妃,这是景轩自己的想法,和父王无关。父王……父王并没有逼景轩去继承皇位。”景轩慌乱地解释,事实上,朱鄞祯得知景轩无心帝位后,已经打消了让景轩成为皇储的念头。 朱鄞祯为了所谓的大局,放弃自己的人生许多年,好不容易遇到沈梦璐后,他才重新燃起了为自己而活的冲动。他不想当皇帝,虽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是最大的原因却是不想让沈梦璐为之受到伤害。可是,眼下的情况,朱鄞祯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说自己最大的愿望,是做个闲王,那只是一时气话而已。朱鄞祯尽心守卫大明江山半辈子,自然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的。即便他不当皇帝,他依然会是大明江山的守护神,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今,朱鄞褶来势汹汹,朱鄞祁自顾不暇,明德宗病重体虚,景轩年幼无权,朱鄞祯首当其冲,压力重重,成为对抗朱鄞褶的主力军。 本来景轩有心当帝皇,那么朱鄞祯还可以全心辅佐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是景轩无心。朱鄞祯终归做不到那么自私,也不忍心让景轩去面对那残酷的皇位争夺战。而最要紧是,朱鄞祯无法面对沈梦璐指责的眼神。对于朱鄞祯让景轩继承皇位的做法,沈梦璐向来不理解不支持,甚至认为朱鄞祯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朱鄞祯,对景轩好一点吧!不要让景轩步你的后尘,像你一样,因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而拥有一段不痛快的回忆,甚至变成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沈梦璐这句话,已经在朱鄞祯的心上打上了烙印。 所以,朱鄞祯做出了让步。朱鄞祯已经明确对景轩说过,不用再为皇位一事忧心了,让他按自己的意愿努力生活就好。景轩想当将军的念头,朱鄞祯也表示支持,并且承诺景轩,待时机成熟,便会送他出征。 而朱鄞祯也已经为景轩准备了许多兵家明书,甚至已经求得沈梦璐的祖父谢义贤和舅舅谢子渊的首肯,请他们二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功赫赫,实战经验了得的大将军亲自教导景轩。 可是,眼见着自己的愿望即将实现,景轩反而踌躇了。朱鄞祯眼里的心伤和憔悴,景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所以母妃,请你不要误会父王了,父王一心为景轩着想,也已为景轩付出了许多。这一切都是景轩自己的想法,与父王无关。”泪眼再次充盈景轩的双眸,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王被这样误解和伤害。 朱鄞祯总算做了一件父亲该做的事情。沈梦璐觉得自己应该觉得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朱鄞祯为景轩铺好了后路,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又有什么打算? 片刻怔忡过后,沈梦璐收好了眼底的情绪,转头认真望着景轩,“景轩,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接受你父王的安排,认真和我祖父和舅舅好好学习兵法,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这边。” 景轩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母妃,景轩做不到!景轩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离去。景轩无法这么自私,为了几年的自由,让父王和母妃劳燕分飞。母妃,你别离开父王好吗?景轩可以当皇帝的,真的,现在就可以当皇帝的!大明江山迟早是景轩的责任,景轩可以提前扛起责任的!”景轩望着沈梦璐的眼里充满真切的期盼。 景轩说的没错,大明江山迟早是他的责任!景轩到底是嫡长皇孙,一旦朱鄞祯继承了皇位,那么景轩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太子,待朱鄞祯百年之后,皇位一样会落到景轩头上。这是身为皇子的责任! 景轩想当将军,想领兵出征,其实并非他真心爱好兵戎生活,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来是想过几年自由自在的生活,二来也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侍妾之选。姬皇后早就为景轩内定了侍妾人选,甚至是未来的世子妃人选,可是景轩心中已有阎轻络,对姬皇后替他安排的姬雨桐各种不感冒。 女子的年华是最经不起蹉跎的,只要景轩出征在外,那么姬皇后必然没有办法再将姬雨桐指给他了。而经由出征获得自由的景轩,一来可以历练自己,二来也可以有机会去寻找阎轻络的下落。 “母妃,其实真正自私的不是父王,而是景轩。”见沈梦璐迟迟不肯答应自己留下,百般无奈,景轩只好红着脸,怀着万分羞愧的心情,将自己的私密心情告诉了沈梦璐。 沈梦璐先是一愣,随后便莞尔了。景轩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了这样慎密的心思,懂得用迂回战术来逃避姬皇后的掌控,这倒是让沈梦璐吃惊了。而景轩现在就表现出对阎轻络的一往情深也让沈梦璐有些失笑,也有些感动。 “景轩,我很高兴,你不像你父王那样。我很高兴,你懂得为自己打算。”沈梦璐现在知道了,她对景轩的担心是多余的。景轩并不像朱鄞祯那样只懂得为别人牺牲自我,景轩懂得爱自己。一个爱自己的人才会爱别人。沈梦璐相信景轩以后会过得很好! 景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诧地望着沈梦璐。“母妃,你不觉得景轩很自私吗?”沈梦璐不应该怪罪自己吗?曾经一度,景轩多么害怕朱鄞祯追问自己想行军打仗的缘由,毕竟景轩第一次对朱鄞祯说想从军的时候,朱鄞祯曾表示过不解和反对。 沈梦璐轻笑着摇摇头,“适当的自私那叫自爱。”要是朱鄞祯能像景轩一样,该自私的时候学会自私就好了。“景轩,好好走自己的路!既然你心中已有打算,那就大胆地按照你的人生规划去走吧!” 爱情令人成长,景轩能做出这番计划,想来阎轻络功不可没。提到阎轻络,沈梦璐有些莞尔。什么叫造化弄人!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慧智大师和阎门中人,千方百计想让阎轻络远离皇家中人,可是月老太调皮,已经在阎轻络和景轩的指间系上了红线,二人的命运已经悄悄被捆绑在了一起。 想到阎轻络命中的生死劫数,沈梦璐也忍不住有些为景轩和阎轻络二人的未来担忧起来。但愿慧智大师算的是错的! 沈梦璐非但不怪自己,反而支持自己,鼓励自己,景轩本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一想到沈梦璐会离开,景轩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母妃,为什么你对别人总是那么宽容,对父王却那么苛刻?父王惹你伤心难过,是父王的不对,可是景轩相信父王都是无心之过而已,并不是故意的。母妃你为什么不能原谅父王?” 景轩无法理解沈梦璐对朱鄞祯的严苛。他的自私,沈梦璐都可以解读成是自爱。可朱鄞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根本连一点私心都不存,沈梦璐却不能原谅他。爱会让人变得宽容不是吗?在景轩看来,朱鄞祯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对沈梦璐的爱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叹的。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这么相互折磨呢? 是她对朱鄞祯太苛刻了吗?沈梦璐有些茫然。 “景轩,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问题。”沈梦璐没有办法对景轩解释。她不是不原谅朱鄞祯,她只是遗憾朱鄞祯不懂得爱自己,也不懂得爱她。 景轩摇头,反驳到,“母妃,是你不了解父王爱你的心!” 景轩问过朱鄞祯,倘若他当了皇帝,那沈梦璐怎么办?朱鄞祯嘴边的苦笑,几乎令景轩直接崩溃。朱鄞祯说,“梦儿说我是个不懂爱的人,跟我在一起,只会让她受到伤害。既然梦儿认为离开我是最好的选择,那么,我便成全她吧……” 我便成全她吧!朱鄞祯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承受了怎样的剧痛,景轩无法估算。可是,景轩听到朱鄞祯这句无奈的话时,他的心已然被千刀万剐了。 需要多努力,才能说服自己对心爱之人放手!朱鄞祯一直是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从不会对别人妥协。可是自从遇到沈梦璐,朱鄞祯却一次一次妥协了,甚至面对沈梦璐的离开,他都选择了妥协。 朱鄞祯或许不够自私,或许不够爱自己,但是无论如何,他爱沈梦璐的心却是真的,他对沈梦璐的爱却是深情忘我的,并且他也一直在努力更好地爱沈梦璐。可是,沈梦璐似乎总是看不到朱鄞祯的努力。 朱鄞祯已经打算放她自由了吗?从景轩这边得来的意外消息,让沈梦璐的心陡然一空。这就是朱鄞祯做出的选择吗?送景轩离开,也放她离开,然后孤独地承受一切吗? 沈梦璐的心不由自主地痛起来,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对自己这么残忍? “母妃,你就不能给父王一个机会吗?你就不能不走吗?”景轩哀求到。 沈梦璐垂下眼睑。“景轩,我暂时不会走的,你不用担心。” 两个月,这是她给自己的时间,也是给朱鄞祯的时间。 ******************************************************************************** 沈梦璐有两天没有见到朱鄞祯了,她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些什么,不过从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沈梦璐也已然猜到,朱鄞祯是在做准备工作,在做和朱鄞褶一决死战的准备工作。 哭丧闹事的侍卫家属,在京畿府衙大牢关了四五天了,朱鄞祯一直没有出面解决此事,京畿府尹李牧都快哭了。那两副阴森森的棺材摆在大牢里,加上一群每天鬼哭狼嚎的家属,吵得李牧一连几天都睡不着。 所幸的是,那两副棺材里装的不是真的侍卫尸体,而是用稻草人做成的假尸体,不然,整个京畿府衙都要臭了。 可是李牧看到棺材里的稻草人是松了口气,可侍卫家属看到却是更加哭天哭地哭冤了。哭闹着要李牧赔他们儿子的尸体。 我擦!李牧蒙了,要不是奇怪棺材里的尸体怎么不发臭,李牧也不会命人打开棺材。这侍卫家属哭着喊着要李牧还尸体,李牧各种头大。他哪里知道真的尸体去哪里了!这晦气棺材自从抬进大牢,就一直和这帮子哭丧的家属在一起,他没治他们欺骗之罪就算不错了。 可是,事情显然越来越大条了,李牧已经没有办法再容纳那群人在府衙大牢闹事了。 李牧几次派人上门来请朱鄞祯和沈梦璐无果,百般无奈之下,正好亲自上阵,跑到沐王府来请朱鄞祯和沈梦璐了。 凝霜来报李牧来了的时候,沈梦璐正准备出门。楚代安有几天没出现了,沈梦璐有些奇怪,打算去安晴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娘娘,您不先去见见李大人吗?他看起来很着急。”凝霜说得很含蓄,看李牧的模样,简直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王爷呢?”这件事情,本该由朱鄞祯出面处理。朱鄞祯都不着急收拾他们,这李牧着什么急!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王爷一早进宫去了!”凝霜老实回答。 一早进宫了?沈梦璐怔了怔。朱鄞祯这几天还真是早出晚归得彻底。 “那就去会会李牧吧!”既然朱鄞祯不在,那么只好由沈梦璐出面了,虽然沈梦璐打心里不愿意和李牧打交道。 凝霜说得没错,李牧果然是一脸着急。见到沈梦璐,李牧只差感激涕零了,他多怕回应他的是逐客令。 “下官参见沐妃娘娘!”李牧毕恭毕敬地朝沈梦璐行礼。 沈梦璐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朝李牧摆了摆手。“李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时间上咱们沐王府溜达?” 矮油,我的娘喂,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牧无限哀怨,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娘娘,那些在沐王府门前聚众闹事的人,在大牢里关了好几天了,下官今日就是特意前来跟沐妃娘娘和沐王爷约时间的,看您二位什么时候有空,能纡尊降贵到下官的府衙一叙。” 李牧先前派来的人都被一句沐王爷和沐妃娘娘没空给打发了回去,气得李牧天天在衙门骂人。一群饭桶!请个人都请不到! 沈梦璐挑眉,“既然是闹事之人,李大人看着处理就是了。”这李牧向来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对百姓也从不手软,被关进京畿府衙大牢的犯人,都少不得一顿毒打和塞银子疏通赎人。沈梦璐一开始放任不管,也是为了给李牧一个教训! 看着处理?怎么看?怎么处理?李牧叫苦不迭。先不说那群侍卫家属,单说那近卫军小队长,李牧都无法处理,那可是恭王爷的人!再说了,一番审问下来,李牧也已经知道了,那群侍卫家属是冲着朱鄞祯和沈梦璐来的,他要治他们一个闹事之罪不难,可是他们反过来要状告朱鄞祯和沈梦璐,那他又该怎么招架? 这要是普通百姓也就算了,毒打一顿,罚些银子也就过去了。可那群家属都是近卫军侍卫的家属,那近卫军又是朱鄞褶的手下,借李牧十个胆也不敢随便处理他们。再说了,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朱鄞祯和朱鄞褶掐架闹出来的事情。李牧也没傻到去当炮灰。毕竟对他来说,朱鄞祯和朱鄞褶,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娘娘,您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人微言轻,实在不敢擅自做主。”李牧涎着脸讨好。“娘娘,您就行行好,给下官一条活路吧!” “嗯,本宫知道了。”沈梦璐敷衍一声。 李牧傻了。知道了,然后呢?姑奶奶,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那娘娘方便现在就走一趟吗?”没办法,李牧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可是王爷并不在府中。”这件事情,朱鄞祯显然有自己的打算,沈梦璐不确定朱鄞祯的安排,不敢贸然插手。 “娘娘,您去也是一样的。就当下官求求您了吧!棺材里的尸体变成了稻草人,那些人现在都疯了,下官的京畿府衙都快被拆了,非哭着喊着要下官赔人,下官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敢冒昧叨扰娘娘啊!”见沈梦璐推脱,李牧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一声朝沈梦璐跪下,磕起头来。“娘娘,您就可怜可怜下官吧!” 侍卫尸体被掉包了?沈梦璐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凝霜,用眼神询问,“这是王爷干的吗?” 凝霜茫然地摇摇头,掉包尸体的事情,她从来没听风影他们提到过。 沈梦璐眼眸一沉,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本宫知道了,李大人你先回府去吧!本宫准备一下,随后就来。” 既然掉包尸体不是朱鄞祯干的,那么就是朱鄞褶干的!朱鄞褶怕是又想搞出什么花样来了! “是,下官多谢娘娘!那下官就在门口恭候娘娘吧!”李牧生怕沈梦璐会改变主意。 沈梦璐沉着脸点了点头。吩咐阎如一去通知朱鄞祯此事,并吩咐凝霜去招风影来问话。   ☆、335.他们是想玩死他么?(5000+) 风影很快就来了,得知侍卫尸体被调包的事,风影也十分吃惊。他很确定,当初他们送到京畿府衙的棺材里,装得是那俩侍卫的尸体没错,风影还亲自带仵作开棺验过尸。 风影斩钉截铁地回答沈梦璐,朱鄞祯绝对没有派人调包尸体,他迟迟不去处理这件事,一来是因为生气那俩侍卫冲撞沈梦璐,存心不让他们入土为安,二来是因为侍卫的死因和死亡的时间有疑点,尚在调查之中,三来则是朱鄞祯这几天忙着处理别的事情,分身乏术。 别的事情?沈梦璐对风影这个含糊不清的回答表示不太满意,却并未追问。“既然王爷抽不出身,那这件事情就交由本宫处理吧!” 果然是天生劳碌命,这才安生了几天,睡了几个安稳觉,又得开始战斗了。沈梦璐暗暗自嘲。 风影却是急了,“娘娘,谨防有诈,此事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决定吧!” 风影已经发了信号给展阳,这会儿朱鄞祯应该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尸体调包这事儿,怎么听都像是个阴谋,风影可不敢让沈梦璐冒险。 没有诈就不叫阴谋了!沈梦璐扯扯嘴角冷笑一声,“无妨,你先随本宫去京畿府衙走一趟,通知王爷直接到京畿府汇合吧!” 朱鄞褶怕是见她与朱鄞祯久不处理此事,怕他杀人嫁祸的事实曝光,这才着急反咬他们一口吧!既然是朱鄞褶精心布的局,他们不入局,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可是娘娘……”风影还是担心不已,朱鄞褶生性狡诈,他生怕沈梦璐出什么差池,到时难以与朱鄞祯交代啊! “本宫还是不是主子了?”沈梦璐不满地白了风影一眼,冷喝一声。 哎呦喂,额滴娘嘞!拿主子身份压他,他还能怎么办?风影苦着脸应了一声,暗暗祈祷朱鄞祯和展阳能及时赶到。“是,娘娘!” 沈梦璐点点头,“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走吧!”事不宜迟,未防再生变故,沈梦璐当机立断。 “母妃,景轩与你同去!”闻讯赶来的景轩在门口堵住了沈梦璐,沈梦璐皱起眉头。 风影的脸更苦了。小祖宗哎,你来凑什么热闹哦!这一个女主子已经够呛了,再来一个小主子,万一有什么万一……天呐,把他剁成肉泥都不够赎罪啊! “世子殿下,您还要练功呢!”风影望了一眼神色为难的沈梦璐,先她一步开口劝说景轩不要去瞎掺和。 “师傅都不在,我练什么功?”景轩不满地瞪了风影一眼,对于他的鸡婆表示不高兴。 “……”风影摸摸鼻子,无语望苍天。有对师傅这么不敬的徒弟的么?有这么不听话的徒弟的么?这景轩世子什么时候拿他当师傅看过,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小主子的模样。难得听到一声师傅,还这么令人伤心。 沈梦璐眉心纠结,轻启红唇,“景轩,我们不是去玩儿的,会有风险。” 景轩俊脸一正,认真地道。“母妃若是去玩,景轩倒是不跟了。”就是因为知道会有危险,景轩才要跟着沈梦璐一起去。“母妃,景轩不是小孩子了,景轩不怕危险,况且景轩可以保护母妃!” 保护沈梦璐?小祖宗你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风影翻翻白眼,小屁孩学了一点本事,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是吧? 景轩算是有武学天赋的,虽然习武的时间不长,不过倒也已经有模有样了。打到一般市井混混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要面对朱鄞褶这样的练家子,却是还需要再好好磨练一番才行的! 沈梦璐望着景轩一本正经的笑脸,莞尔。“既然如此,那景轩就一道去吧!那我的安慰就交给你了。” “是,母妃!景轩一定会保母妃周全!”景轩眉开眼笑,信誓旦旦地保证。 景轩笑了,风影傻了。拜托,这景轩世子不自量力也就罢了,这沐妃娘娘怎么也脑子秀逗了,还真要把人生安全交到景轩这个三脚猫身上么?额滴娘哎,万一真有啥万一,他能不能说与他无关哎? 遇到这么任性的主子可真是命苦啊!风影无限哀怨地望了沈梦璐和景轩一眼,又惺惺相惜地望了凝霜一眼,幸好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凝霜若无其事地撇开眼睛,保护主子是当属下的职责!沈梦璐要带上景轩一起,自然有她的道理,她才不会像风影那样有那么多有的没的想法。 沈梦璐权当没看见风影眼中的反对和无奈。她自然不会真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景轩手中,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她再怎么信任景轩,也不敢拿腹中宝宝开玩笑。 答应让景轩随行,一来是景轩有觉悟,二来是沈梦璐觉得是时候让景轩明白朱鄞褶的危险指数了,如此一来,景轩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他现在真正该做的事。 上次二人聊完之后,景轩虽然不再像先前那样在沈梦璐身边盯梢,可是他的心却一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依旧在想着为了沈梦璐和朱鄞祯牺牲自己的人生。 景轩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让他来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规划人生。而朱鄞褶便是那个理由! 沈梦璐讥诮地垂下眼睑,总算这个十恶不赦的朱鄞褶不是一无是处,还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 去京畿府衙的路上,李牧一路上都苦着脸,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来找沈梦璐了。因为在他望眼欲穿等到沈梦璐的时候,这位高冷的沐妃娘娘轻飘飘地朝他扔了一句,“李大人,回去就准备开堂审案吧!也请李大人派人传召恭王爷出堂配合。” 开堂审案?!李牧听到这句话就差点要晕了,听到后面那句去传召恭王爷,更是直接眼前一片黑,差点摔倒在地。 “沐妃娘娘,您……您是不是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请沐妃娘娘前去府衙,只是想请娘娘出面震慑一下那群闹事之人……”李牧扶着马车勉强站稳,小心翼翼地开口。顺便这沈梦璐要是能给出一个处置那帮鬼哭狼嚎的犯人的好主意,那就最完美了。 可是沈梦璐居然让他开堂审案。乖乖隆滴咚!怎么审啊?审毛啊?被告原告都没闹清,审个脑细胞啊?还让他去传召朱鄞褶……娘嘞,想到那个铁面王爷,李牧都一阵腿软啊!传召?跪求他都不敢! 沈梦璐冷冷地瞥了李牧一眼,“本宫没有误会。请李大人审案,是本宫的意思!本宫和世子要状告他们故意在沐王府门前聚众闹事,扰乱华妃娘娘的忌日。” 景轩往前站了一步走到李牧面前,虎着脸道。“母妃说得没错,本公子要告状!” 李牧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然后默默地泪了。一个沐王妃,一个沐王府世子,他们是想玩死他么? 这下子,原告被告都有了。原告沈梦璐,景轩,被告那俩短命的近卫军侍卫家属。这场官司本来很简单啊!反正那俩侍卫家属在沐王府门前哭丧,人证物证俱全,爱打板子打板子,爱砍脑袋砍脑袋,这压根就是沈梦璐和景轩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这沈梦璐要让他传召朱鄞褶……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非得搞那么复杂!李牧真想甩一句,关朱鄞褶鸟事啊?可是他不敢,借他十个胆也不敢。面前这两位大神,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最要紧他得罪不起他们背后的朱鄞祯。 因为上次沈默和柳如芸事件,李牧没少挨朱鄞祯的批斗。自从沈默和柳如芸的处斩圣旨下来以后,他都再敢怠慢他们,日日好菜好饭伺候到他们双双被砍头为止。好不容易送走沈默和柳如芸这对瘟神,李牧本来以为他总算可以过一段清净日子了,结果呢,朱鄞祯又塞了两副棺材和一群子人到他的小庙!李牧彻底得敢怒不敢言。 本来吧,那帮人在他的京畿府衙关个几天,随便处置了也就完事了。李牧也不敢有啥意见,可是……那一帮子人天天在他的大牢里哭丧不说,现在还闹出尸体变成稻草人的戏法! 这些也就算了,现在沈梦璐还要他开堂审案,还要他去招惹朱鄞褶……李牧的头都快爆炸了!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保持冷静! “沐妃娘娘,世子殿下,您二位要处理那些闹事之人,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又何苦多此一举要下官开堂呢!”李牧力持镇定,讨好地道。 沈梦璐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李大人,这是在怂恿本宫滥用私行吗?李大人对此倒是很轻车熟路啊!” 他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意思吗?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李牧一身冷汗都惊出来了,身为朝廷命官,滥用私行,私下处置犯人,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娘……娘娘……下官……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李牧抹着冷汗,着急着慌地辩解。 “李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沈梦璐嘴角的冷笑更甚。“难道是李大人不肯赏脸为本宫和世子讨回公道吗?”沈梦璐早就看这个李牧不顺眼了,趁此机会治了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牧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双腿一屈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娘……娘娘……下官绝无此意!能……能为娘娘和世子效劳,是……是下官的福气。” 沈梦璐扬了扬手,“那就有劳李大人了!本宫和世子就先到府衙等李大人和恭王爷一同开堂了!” “娘娘,这……这……”沈梦璐这是不给他后路!李牧跪在地上站起不来。“娘娘,下官人微言轻,怕是请不动恭王爷。更何况,这……这聚众闹事已是人证物证俱全,下官……下官也实在不知该用何名义去传召恭王爷。还请……还请娘娘明察…………” 沈梦璐居高临下地望着李牧,这李牧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不知该用何名义传召朱鄞褶?嗤~ “李大人不知道用什么名目,那本宫就好心提醒大人一句。关进京畿府衙大牢的,除了那些闹事之人,还有一位近卫军领队,是恭王爷的直系下属。并且原本棺材里的尸体,也是恭王爷旗下的近卫军。”沈梦璐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切都与朱鄞褶脱不干系! 李牧张了张嘴,这沈梦璐是存心想要他的老命吗?让他以犯罪嫌疑人的名义去传召朱鄞褶,那不等于是让他去送死吗?“娘娘……下官……下官驽钝……” 驽钝?跟她玩装蒜!沈梦璐面色一冷,“本宫话已至此,李大人竟还不明白,看来李大人的智商与李大人头上这顶乌纱帽,极其不相配啊!既然李大人如此驽钝,那本宫也就不为难大人了。” 李牧一听,如释重负,正打算谢恩,沈梦璐紧接着一句话,直接将李牧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本宫今日就请王爷奏请皇上,请皇上派一位聪明能干的大人来接替李大人,管辖这京畿府衙吧!”沈梦璐冷笑。 李牧脸上一白,顿时血色全无。他这是遇上瘟神了!李牧自此才慢慢明白过来,沈梦璐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了! 招惹朱鄞褶吧,他大不了还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沈梦璐和朱鄞祯身上,反正他就是一个可怜的炮灰,这朱鄞褶要对付也会先对付朱鄞祯和沈梦璐。不招惹朱鄞褶吧,他直接得罪了沈梦璐,乌纱帽不保是小事,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该怎么选择答案昭然若揭。 李牧咬了咬牙,“娘娘,下官一时糊涂,下官现在已经明白娘娘的意思了。沐王爷日理万机,还请娘娘不要拿 这种小事叨扰王爷了。娘娘去世子殿下,先请吧,下官这就去请恭王爷!” 沈梦璐点了点头,这次连客套一句都没有,便带着景轩等人越过跪在地上的李牧朝马车走去,徒留李牧一个人懊悔万分。 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他今天就不该跑到沐王府来自找晦气的!李牧悔得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 上了马车后,景轩望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发愣的李牧,心中有些担忧。“沐妃,他能请动二皇叔吗?” 看李牧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景轩各种觉得他不靠谱。让他去请朱鄞褶,恐怕只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吧!景轩甚至怀疑,李牧会不会真的跑恭王府一趟,说不定他连去都不会去,反而只会找个借口撒谎说朱鄞褶不在府中之类的谎话。 比起景轩的担忧,沈梦璐倒显得老神在在许多。“不用担心,你二皇叔必然会来的!” 李牧去不去请,请不请得动,都无关紧要。只要朱鄞褶知道她会去京畿府衙,那么必然是会主动显身的!朱鄞褶这么大动干戈掉包侍卫尸体,无非就是想逼他们出手。 既然朱鄞褶这么兴致勃勃,他们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太令人扫兴!朱鄞褶给他们来一招请君入瓮,那她就还他一个出其不意!沈梦璐勾勾嘴角,刚刚他们闹的那一出,恐怕已经落入了朱鄞褶的耳目。 朱鄞褶,本宫要让李牧这个九品芝麻官公开审理此案,你又打算如何招架? 景轩对李牧的猜测和沈梦璐对朱鄞褶的揣摩都是对的。 李牧果然是打算在半路调头,然后找托词推说没找到朱鄞褶的。可,不知道是李牧太走运还是太不幸。在距离恭王府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李牧却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和朱鄞褶碰了个正着! 而,更让李牧意外的是,朱鄞褶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居然和自己主动打招呼,让他连假装没看见的机会都木有……   ☆、336.看戏?记得买票(3000+) 和朱鄞褶面对面,眼对眼碰个正着,李牧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苦着脸,战战兢兢地将沈梦璐要他开堂审案,需要请朱鄞褶到京畿府衙走一趟,出堂做供,配合调查的事说了出来。 骑在马上的朱鄞褶嘴一咧,眼里浮上一抹兴味。“所以,李大人你这是来捉拿本王归案的吗?” 李牧被朱鄞褶这句话吓得腿肚子打颤,再看一眼跟在朱鄞褶身后的那一骑精兵,他直接给跪了。“恭王爷明察,下官绝无此意,下官就是……就是请王爷去旁听而已。” 旁听?!这李牧倒是会避重就轻,作言造语。朱鄞褶居高临下地瞥着李牧。“李大人,沐妃娘娘可真敢让你来!” 沈梦璐明明是拿他当幕后主使,让李牧传召他对薄公堂,这一转口就成了了请他旁听了。这可是完全不同意义的两个概念! 李牧没听十分明白朱鄞褶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涎着脸打哈哈。“沐妃娘娘之命,下官……下官不敢违抗。还请……还请恭王爷体谅……”李牧打定主意将一切罪过推到沈梦璐身上,彻底奉行炮灰政策。 朱鄞褶挑眉不语。没胆子违抗沈梦璐的意思,要是有胆子暗箭中伤沈梦璐,这李牧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鄞褶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他眼里迸射出的寒光,令李牧不寒而栗。 “恭……恭王爷若是没空,那……那就算……算了。下官……下官相信沐妃娘娘会体谅恭王爷公务繁忙的……”没人帮自己,李牧只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并暗暗祈祷朱鄞褶拂袖而去。只要朱鄞褶不去衙门,哪怕骂他几句,李牧也心甘情愿啊! 李牧满怀期待地,默默地等着朱鄞褶的拒绝。可出乎李牧的预料,朱鄞褶却爽快滴答应了! “有空!本王自然有空!既然是本王的四弟妹的请求,那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理呢?如此,本王便岁李大人你走一趟吧!”朱鄞褶勾起一抹笑,眼里有着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沈梦璐啊沈梦璐,本王可是想念你想得紧呐!这一次,就让本王亲自陪你玩个痛快吧! “啊?”李牧错愕地张了张口,顿时有种大晴天被雷劈的感觉,他默默地泪了。朱鄞褶居然说去!这下事情大条了!接下去他该怎么玩啊?难道真的要他这个小小芝麻官,开堂公审沈梦璐和朱鄞褶这两位大神吗? “李大人,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李大人也加紧跟上吧!免得让本王的……好弟妹久等了!”朱鄞褶无视李牧灰头土脸的样子,扬起鞭子,策马奔腾而去,徒留李牧跪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同一时间,正在快马加鞭赶往京畿府衙的,还有得到消息的朱鄞祯。得知沈梦璐要和朱鄞褶正面交锋,朱鄞祯的小心肝都快被吓出来了。他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翻上一匹快马,朝京畿府衙疾驰而去!但愿他能赶在朱鄞褶之前找到沈梦璐! 而就在两位王爷策马奔腾的时候,咱们的沐王妃沈梦璐和世子景轩一行人,已经先行抵达了京畿府衙的大牢。 ***************************************************************************** 京畿府衙的大牢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令沈梦璐不由自主地干呕了一声。 “母妃,你怎么了?”看到沈梦璐的脸色有些发白,景轩十分担忧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我没事,只是受不得这臭味儿。”沈梦璐力持镇定,笑着安抚景轩,“你不用担心。” 景轩不疑有他,点点头。“地牢龙蛇混杂,犯人众多,牢头懒惰,无人打扫,难免环境恶劣,臭气熏天。母妃你忍耐一下,实在不行,母妃还是去大堂等候吧!” 沈梦璐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忍忍就过去了,我们走吧!”沈梦璐进这大牢是来见那俩侍卫的家属,和被关押的近卫军小队长的,又岂能因为这一点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而打退堂鼓,弄得无功而返。 忍忍就过去,说得简单,可是真要做起来,却是难比登天。沈梦璐本来嗅觉就比较敏锐,怀孕以后,嗅觉变得越发敏感起来。走在这闷热潮湿的大牢里,沈梦璐甚至能清晰分辨出那令人恶心的味道来源何处。 血腥味儿,人体排泄物的骚臭味儿,霉变食物的酸臭味儿,还有人体散发出的汗臭和狐臭味儿……任何一种味道都令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多重味道交叉到一起。 沈梦璐的妊娠反应并不算强烈,可是现在,她的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就只差呼啸而出了。沈梦璐的脸色越发青白了,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景轩越发担心了,他站住了脚步,“母妃,景轩也被这味儿熏得不舒服,不如我们就招他们到门口问话吧!”这路才走了一半,看沈梦璐这模样却仿佛中毒了一样,景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沈梦璐勉强笑笑。“傻孩子,不可越距!”没有李牧的命令,他们擅自进大牢和犯人对话,已属越距了,要是再擅自将犯人带出大牢,那必然会被人抓住痛脚! 景轩张了张口,有些懊丧。“可是母妃你看起来很难受!” “我没事,别担心。”沈梦璐依旧咬牙坚持着。 默默跟在沈梦璐身后的凝霜,看着沈梦璐这般痛苦隐忍的模样,犹豫再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香囊,裹进手绢中,递到沈梦璐手中。“娘娘,您捂着些吧!” 淡淡的柠檬清香沁入鼻尖,瞬间冲淡了那股令人反胃的臭味儿。沈梦璐诧异地望了凝霜一眼,伸手接过了凝霜手中的手绢,神色淡然地开口。“本宫有些反胃。” 凝霜怔了怔,然后默默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酸梅递了过去,“娘娘且试试这个吧!” 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她一直以为她怀孕的事情,隐藏得比较好,没想到凝霜却是已经发现了。要知道,为了避免被朱鄞祯察觉她怀孕的事情,她一直很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甚至连亲信的阎如一和莫语都没有告知。 沈梦璐伸手捡了一颗酸梅丢进口中,总算暂时压下了那令人崩溃的恶心感。胃里不舒服的感觉减退了,可心里的不舒服感却在增加。 凝霜知道她怀孕了,那是不是代表朱鄞祯也已经知道了?沈梦璐莫名烦躁起来。 ********************************************************************************** 朱鄞祯和朱鄞褶是在京畿府衙门口碰上的。 二王照面,尚未言语,已是剑拔弩张,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四弟来得这样快!可见骑术大有长进啊!”朱鄞褶坐在马上挑眉望着同样坐在马上的朱鄞祯。 从皇宫到京畿府衙,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可这朱鄞祯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只能说一来朱鄞祯这汗血宝马不是盖的,二来朱鄞祯这骑术也不是盖的! “本王的娘子在等着本王,本王自然要来得快些!”朱鄞祯冷冷地回了一句。“反倒是你挺迫不及待的嘛,都赶在李牧前头了。”朱鄞祯望着远远驰来的马车讥讽道。“恭王爷是着急来收尾,还是着急来自首呢?” 朱鄞褶眼眸幽暗,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都不是,为兄是受邀来看四弟妹唱戏的!为兄十分期待四弟妹的精彩表演呀!” 沈梦璐要让李牧开堂公审,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三脚猫的李牧能不能按沈梦璐的脚本来演。想审他,唔~这个沈梦璐有点意思。 上次在沐王府,朱鄞褶设计朱鄞祯不成,反被反被沈梦璐夫妻联手摆了一道,这一次,他一定要回个够本!沈梦璐以为开堂公审是高招吗?这样就能吓住他吗? 错了,大错特错!他期待就就是沈梦璐这样的回应!朱鄞褶高深莫测地笑了。就是可惜了,朱鄞祯来得太快,害他少了与他亲爱的四弟妹好好聊聊的机会。 朱鄞褶暗暗紧了紧缰绳,他本以为朱鄞祯此刻应该被困在宫中脱不了身的! 朱鄞祯眼眸微眯,对朱鄞褶的挑衅不以为然,“那你记得跟本王的娘子买票吧!”   ☆、337.皇帝老头老年痴呆了吧?(5000+) 朱鄞祯眼眸微眯,对朱鄞褶的挑衅不以为然,“那你记得跟本王的娘子买票吧!” 朱鄞祯虽然不明白沈梦璐让李牧这个草包开堂公审的用意,不过他愿意相信沈梦璐,既然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定有她的道理!他相信,这一场仗,他们一定会赢得漂亮! 想到沈梦璐,朱鄞祯有些迫不及待,这些天他为了处理朱鄞祁的事情,忙得没有时间回府。几天不见,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思念与日俱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朱鄞祯彻底体会到了。 “那咱们就公堂见了!”朱鄞祯不愿意再浪费直接跟朱鄞褶废话,率先下马,大踏步朝京畿府衙大堂走去。 朱鄞褶反而不着急了,他眸光阴郁地盯着朱鄞祯的背影,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夫妻还能得意到几时! 姗姗来迟的李牧恰巧看到朱鄞祯转身离去,朱鄞褶望着朱鄞祯背影冷笑的一幕。李牧心中一惊,叫苦不迭。 坏了坏了,今日的公堂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李牧现在已经顾不上头顶乌纱了,只求能在这场暴风雨中保住一条小命! ******************************************************************* 朱鄞祯来到公堂的时候,沈梦璐和景轩已经安然坐在公堂边上的椅子上等候。 看到朱鄞祯,景轩兴奋地站起身来上前迎了两步,又气恼地站住了脚步,心疼地望了一眼依旧脸色虚白的沈梦璐,然后有些不满地埋怨道。“父王,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都是因为朱鄞祯不在,沈梦璐才不得不亲自入那臭气熏天的大牢去受罪。一炷香的时间,对沈梦璐来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虽然有凝霜准备的酸梅和柠檬香囊,可是沈梦璐的脸色却一直没好过,即便是现在,她的脸色依旧没有恢复过来。 慢?朱鄞祯的脚步顿了顿,他这已经算是神速了好吧?不过朱鄞祯并没有反驳景轩,只是温和地笑笑。“是父王来迟了,让景轩和娘子久等了。” “景轩,你又失礼了,你父王已经很快了。”沈梦璐轻轻呵斥景轩了一句。沈梦璐知道景轩在为自己抱不平,可是朱鄞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皇宫赶到京畿府衙已是很不容易了。 见沈梦璐帮朱鄞祯说话,景轩哼了一声撇开头,不再做声。 朱鄞祯也察觉到了沈梦璐的脸色不好,他有些担心地上前握住沈梦璐的手,“娘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很不好。” 沈梦璐的手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垂下眼眸,轻轻抽回了手,“我没事。” 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头朝凝霜责备道。“凝霜,你怎么伺候娘娘的?”看沈梦璐这脸色,简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凝霜侧头望了一眼沈梦璐,没做声。 沈梦璐生怕凝霜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抢先做了回答。“与凝霜无关,我只是被大牢里的臭气熏得头疼而已。” 沈梦璐确实有些头痛,却不是被臭味熏的,而是因为烦心朱鄞祯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本来她说要离开,就已经遭到朱鄞祯的强烈反对。若是她怀孕的事情曝光,就算她不顾朱鄞祯的意愿执意离去,只怕没走几步也会被明德宗和姬皇后抓回来。 朱鄞祯皱了皱眉,知道沈梦璐定又是为那些侍卫家属费心了,他微微有些叹息。“这些事情,何苦娘子亲自去做,交给凝霜和风影去办就行。” 沈梦璐垂眸不语,有些事情,她这个沐王妃出面和其他人出面,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那俩侍卫飞来横祸,命丧黄泉,导火索总归是因她引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沈梦璐深有体会,对于那俩侍卫家属,也是充满了同情。 可是……想到先前在大牢里,那俩侍卫的兄嫂对自己的无理谩骂,沈梦璐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拿她的客气当成福气,可见这帮人也是自找死路,不值得人同情。 反倒是那个近卫军小队长……沈梦璐抬起头望着朱鄞祯,“我听说,朱鄞褶将当日在咱们王府门口闹事的近卫军,全部军令处置,并且都发配充军了?” 朱鄞祯点点头,“娘子的消息没错,确实如此。” 朱鄞褶来了一招恶人先告状,快人一步,在姬文华忌日当日便自动跑到明德宗面前请罪,说自己虽然接管近卫军时日无多,可是近卫军目无法纪,当众作乱,他依旧难责其究,自请杖责八十军棍。 明德宗当时尚不知情那闹事侍卫家属与朱鄞祯的关系,又见朱鄞褶认错态度良好,自然没舍得责罚自己的儿子,只叮嘱朱鄞褶好好教育一下参与闹事的近卫军便可。 朱鄞褶便以重整军威为名,趁机向明德宗提出将这些近卫军全部发配到军队历练两年的请求,明德宗一时头晕,没琢磨透朱鄞褶的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而朱鄞褶更是趁此机会,将原本尉宇阳手下的近卫军全部换了一遍水,将他旗下的忠诚将士替换到了近卫军里面。 这皇帝老头是不是越活越糊涂了?还是看着挺精明一个小老头,已经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沈梦璐秀眉紧蹙。 将朱鄞褶留在身边,本来就跟养了一头狼在身边没差别,他现在又把近卫军全部交给朱鄞褶,那岂不是等于养了一群狼在皇宫?到时候只怕明德宗这头老羊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梦璐忍不住白了一眼朱鄞祯。“都是你不负责任,不在父皇身边。不然又怎么会让朱鄞褶钻了空子,迷惑父皇,由着他任意妄为。” 尉宇阳原本掌握的近卫军占了近半数,现在那些人全部被朱鄞褶换成了他的人,到时候万一朱鄞褶要来个逼宫让位啥的,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朱鄞祯苦笑一声,被沈梦璐这声指责弄得脸上一阵发热。他多想跟沈梦璐解释一下,他离开皇宫并非是放任江山社稷不管,相反的,他正是为了守护好这大明江山,才不得不暂时离开明德宗身边,暗中筹备一切。 原先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没有暴露出来,二王之间是朱鄞褶在暗,朱鄞祯在明。而现在事态逐渐明朗化,二王之间的关系也颠倒过来,变成朱鄞褶在明,朱鄞祯在暗了。 可是,这样的利害关系的变更,对朱鄞祯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不得不忍受来自他的娘子和儿子的指责和质疑。 面对沈梦璐的冷漠和景轩的失望时,朱鄞祯曾无数次想对他们解释清楚,可是他不能。他身边有太多眼线了,稍有不慎,那么他的计划泄露,便会让一切前功尽弃。 所以,即便快被心痛折磨致死,朱鄞祯还是咬紧了牙关,默默地承受着来自沈梦璐的误解。 朱鄞祯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看似为自己辩解的话,可余光瞥到踏进公堂的朱鄞褶,朱鄞祯便合住了嘴,充满保护意味地站到沈梦璐左前方。 “哟,今儿个倒是挺热闹,怎么连景轩也来了?”看到景轩,朱鄞褶有些意外。他扬着笑大步走到景轩面前,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景轩的头,然后将大掌搭到了景轩的后颈处。 看到朱鄞褶的动作,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做声。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该殃及孩子。这一点上,朱鄞祯做得十分到位。 一直以为,虽然朱鄞祯与朱鄞祁,朱鄞褶兄弟不合的事,举国皆知,可是朱鄞祯却从来未在景轩面前说过朱鄞祁与朱鄞褶的坏话,也从不阻碍景轩与他们的亲近。 而景轩对这个骁勇善战的战神皇叔,一直充满了钦佩之情,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景轩一心想领兵出征,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受到朱鄞褶的影响。而朱鄞褶对景轩,倒也算是亲昵。 只不过,那种亲昵有几分真,几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景轩见过二皇叔!”景轩借着行礼,巧妙地避开了朱鄞褶的大掌。在他不知道朱鄞褶的狼子野心和阴险毒辣之前,朱鄞褶这样的动作,景轩一直解读为是亲昵的表现。可是现在…… 朱鄞褶将大掌放到景轩脖子上时,景轩却无端端出了一声冷汗。颈椎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朱鄞褶这样的动作,仿佛随便一伸手,便能掐断景轩的脖子一般。 沈梦璐看到景轩的动作,微微勾了勾嘴角,景轩远比她想得还要聪慧,还要有觉悟。她只不过是先前一时错口在景轩面前提了一下朱鄞褶想要加害他的事,景轩就开始提防起朱鄞褶来了。倘若景轩有心,沈梦璐倒是丝毫不怀疑他会成为一代明君。 朱鄞褶握了握空无一物的掌心,眯了眯眸子,太聪明的小孩,总是令人不安心啊!原本景轩对自己盲目崇拜时,朱鄞褶还觉得景轩挺可爱,他心中对景轩也充满了怜爱,一直也下不了手去杀这么一个小萌物。 不过,现在既然景轩已经开窍,并且开始懂得提防他,将他列入危险人物了,那么,他也只好收起他那点残存的同情心和仁心了!朱鄞褶望着景轩阴测测地笑了。 亲爱的景轩啊,你可千万别怪皇叔残忍!要怪就怪你那蛇蝎心肠的母妃姬文华吧,要不是她残害了我的龙儿,我又怎么会舍得对你下手! 一命抵一命吧!你母妃杀我的儿子,那我只好用你来替你那个薄命的皇兄祭奠了! 景轩被朱鄞褶阴鸷的眼眸盯得头皮发麻,一阵发寒。这一次景轩真切地体会到了朱鄞褶对自己的不怀好意! 景轩下意识地望沈梦璐身边靠了靠。也许,母妃是对的,眼下不是他出头的好时候,他真应该更加用功读熟兵书,认真和两位谢大将军学习兵法,早日实现他领兵出征的愿望的! ********************************************************************** 沈梦璐等人在公堂中等了好半响,换好官服的李牧才姗姗来迟。李牧一一朝朱鄞祯等人打躬作揖,行礼道歉以后,这才磨磨唧唧地坐到了挂着明镜高悬匾额的老爷椅上。 击堂鼓三声,惊堂木一拍,李牧有模有样地升起堂来。“来人呐,去将犯人押上来!” 很快,原本被关押在大牢的侍卫家属,和近卫军小队长都被带了上来。望见分别坐在公堂两侧的朱鄞祯夫妻和朱鄞褶,侍卫家属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而近卫军小队长则不像他们那么兴奋,反而是垂头丧气抿着唇。 在京畿府衙大牢里关了几天,近卫军小队长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活得久,必须学会管住嘴。该说的,多斟酌两边再说出口。不改说的,哪怕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也不能说。 先前在大牢之中,沈梦璐的态度,近卫军小队长看得清清楚楚时,而朱鄞褶的为人,他更加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朱鄞褶竟然将他们所有的弟兄都充军了!近卫军小队长从沈梦璐那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落下男儿泪了! 他们这帮近卫军,大多出身军队,是从军队中,经过一番选拔和精挑细选才得以上位变成守护皇宫的近卫军的。可是现在,朱鄞褶竟二话不说,将他们所有人都打回原形,甚至是把他们害得比以前更惨!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曾立过军功,得到过封号。 可是朱鄞褶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所有弟兄都以普通士兵身份,分散到各处。一切从零开始,这岂止是将他们打回了原形,根本是恶意抹杀了他们一切军功,或者说根本是直接把他们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近卫军小队长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朱鄞褶代替尉宇阳接管他们,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让尉宇阳去驻守边关,看守谢长安,这恐怕也是朱鄞褶的计谋吧! 朱鄞祯和沈梦璐或许不知道,可近卫军小队长却清楚,尉宇阳在去边关之前,曾和朱鄞褶走得很近。那时尉宇阳还曾得意洋洋地对他们这帮下属说过,待他边关回来,他就能脱掉副字,从此晋升为御林军大统领了! 现在想来,尉宇阳主动请缨前去接替谢长安,驻守边关,恐怕正是这朱鄞褶怂恿的!尉宇阳别说想要当大统领了,只怕这一去,也是再也回不了京了!而朱鄞褶,恐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盘算着挤掉尉宇阳,驱散他们这帮近卫军了吧! 近卫军小队长暗暗握紧了拳头,亏得他们都拿朱鄞褶当好人,都一心盼着能过上跟着恭王爷有肉吃的好日子!甚至还不惜亲手打死弟兄,来帮着朱鄞褶陷害朱鄞祯和沈梦璐。 现在想起来,近卫军小队长真是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吃什么肉?他们被人当人鱼肉不自知,居然还期待着吃别人的肉!真是一群蠢猪! 可是比他们近卫军更蠢的,却是这群侍卫家属。近卫军小队长同情地望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那帮人。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些侍卫家属收了朱鄞褶的高额抚恤金和朱鄞褶的指示,到沐王府哭丧闹事不说,竟然还对好心前来慰问他们的沈梦璐恶言相向,破口大骂。现在竟然还指望着朱鄞褶会救他们!真是太悲哀了!怕只怕他们到时候的下场,会比他们近卫军更惨! 果不其然,朱鄞褶只当没看到侍卫家属们充满期盼的殷切眼神,只若无其事地冲着沈梦璐咧嘴笑笑。 我亲爱的四弟妹,你精心编排的公审大戏,终于要开场了!为兄我可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呢! 沈梦璐神色平静地望了朱鄞褶一眼,对于他嘴角的不怀好意视而不见。戏怎么演,她说了不算,得看演员们怎么表现了! **************************************************************************** 一更五千奉上,今天还会有一更! 亲们看文愉快哦!大家都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哈,推荐票神马滴,都砸过来吧!   ☆、338.升堂剧情再次脱离剧本 朱鄞祯皱眉冷睇了朱鄞褶一眼,警告他管好自己的眼睛! 朱鄞褶看沈梦璐的眼神,无论是迷恋也好,觊觎也好,还是挑衅也好,这都让朱鄞祯十分不悦。因为,在朱鄞祯看来,朱鄞褶这种一身污秽的人,哪怕多沈梦璐一眼,都是对她的玷污! 朱鄞褶挑衅地朝朱鄞祯扬了扬眉,他这向来视女人如粪土的四弟,对这沈梦璐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嘛!唔……这样才有意思,爱得越深,才会伤得越痛嘛! 朱鄞褶那么急不可耐地想看看朱鄞祯在失去心爱的女人时,那痛不欲生的表情!想必一定很会很精彩! “堂下犯人,你们聚众闹事,故意在沐王府华妃娘娘忌日当天,抬着棺材在沐王府门口哭丧,意图扰乱沐王府华妃娘娘的忌日,你们可知罪?”简单叙述了原告和被告,李牧惊堂木一拍,就等着给那群侍卫家属定罪了! 堂下跪着的一群人,被李牧这一声掷地有声的惊堂木惊得哆嗦了一下。听清李牧这句话后,一帮人顿时又哆嗦了一下。 那两个侍卫家属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视线落到了朱鄞褶身上。他们有点搞不明白状况,明明是他们来喊冤的,要告状也应该是他们状告朱鄞祯和沈梦璐仗势欺人,残害他们的儿子兄弟才对。 可怎么反过来,变成景轩状告他们了?他们明明应该是原告,怎么就变成被告了? 朱鄞褶权当那群人的视线不存在,只扬眉望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景轩。让景轩来当原告么? 唔,这沈梦璐倒是有点意思。朱鄞祯身边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让景轩看得起的,可这沈梦璐嫁到沐王府不过半年,竟然能让景轩心甘情愿喊她一声母妃,并且对姬文华从此改口称为生母…… 啧啧,这姬文华要是还活着,听到景轩这句生母该是怎样的表情! 见无人回答,李牧又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官在问你们话,你们一个一个耳朵都聋了吗?” 惊堂木的声音本就洪亮,加上李牧为了增强威慑力,都用出了十分的力气,那一声,震得檀木桌嗡嗡直响,也震得沈梦璐的耳朵一阵嗡嗡响。 沈梦璐不舒服地掏了掏耳朵,朱鄞祯眼眸一沉,冷着脸横了李牧一眼,“李大人再多拍几回惊堂木,怕是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听到朱鄞祯这句充满嘲讽的话,李牧有些讪讪然,原本盛气凌然的气焰也顿时削弱了一半。“王爷提醒得是,下官……下官会注意一点的。” 朱鄞祯嗯了一声,“那就请大人继续审案吧!” 李牧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用力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质问到。“堂下犯人,若是再不回话,本官就当你们是伏法认罪,无话可辨了!” 认罪?认什么罪啊?他们压根没有罪啊!他们才是受害者家属啊!这昏官到底会不会审案啊? 侍卫家属们本来等着朱鄞褶给他们指示,可见朱鄞褶一副无视他们的态度,他们心里也开始没了主意,慌了神。 那群侍卫家属们你推我,我推你,推攘了半天,才终于选出一个代表回话。 “冤枉啊!大人!草民……草民等人到沐王府门口哭丧,并非是故意闹事。实在是草民的儿子枉死,草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伤难忍,才抬着跑到沐王府门口,想为枉死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的!”回话的是其中一个侍卫的老父。 朱鄞褶不给他们指示,他们只好将哭丧当日准备好的措辞拿出来用。姬文华忌日当天,他们这番精心准备的哭冤状词没机会用,现在用,应该也不晚吧? 那老父等着李牧询问他自己儿子枉死的内幕,然后好好将朱鄞祯和沈梦璐的恶行添油加醋地,声泪俱佳地复述一遍。为了他们的冤屈效果,那老父甚至已经开始酝酿情绪了。 “请大人明察!请大人为草民的儿子做主啊!”想到自己枉死的儿子,老父不用弄虚作假,就经不住老泪纵横了。这两句话喊得格外扣人心弦。 听到老父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其他侍卫家属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这群家属里面,有那俩被杖毙侍卫的父母,也有他们的妻儿,只一瞬间,这公堂之上就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声了。痛失亲人的苦楚,让人闻着流泪,见者伤心。 可惜这群侍卫家属们哭得卖力,周边围观的人却无人买账。没有人被他们的哭声打动,没有人开口为他们说话,甚至也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沈梦璐半眯着眼眸靠坐在椅子上,如果先前在大牢里,他们对她无理谩骂的那一幕没有上演的话,她或许还会对他们存着些许怜悯。可现在,沈梦璐用手支出下颚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朱鄞祯的视线一直放在沈梦璐的身上,看到她虽然面露疲态,可脸色却已经逐渐恢复红润,朱鄞祯原本吊起的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景轩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的白玉佩饰,时不时地神游太虚一下。 朱鄞褶支着脑袋望着坐在他对面的一家三口,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兴味的笑容。可真是有意思!朱鄞祯和沈梦璐,一个给别人养儿子,一个给人当便宜后妈! 这么有意思的三口子这么摆到一起,看起来却倒是毫无违和感。若不是沈梦璐太过年轻了一些,要说他们果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三口,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李牧嘀溜着眼睛来回打量了一遍沈梦璐等人,然后再次拍响了惊堂木,不过这一次李牧倒是没敢再用力。 “一派胡言!人证物证俱全,你们竟还敢睁眼说瞎话!本官看不对你们用刑,你们是不会招供的了!来人呐,大刑伺候!将这些人都每人痛打二十大板!”李牧一瞪眼,气势汹汹地喊到。 沈梦璐挑了挑眉,这就是李牧惯用的逼供伎俩吗?升堂之后,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对犯人用刑逼供!啧啧,原来古代县官老爷办案子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每人打二十大板?李牧是准备来个屈打成招吗?这可不是沈梦璐想要的结果。 沈梦璐放下了支在下颚的手臂,轻声开口。“李大人,事情真.相尚未还原,你就急着用刑,是不是也太急躁了些?” 李牧愣了愣,下意识地侧头望了一眼朱鄞褶,然后小心翼翼地对沈梦璐说到,“那依沐妃娘娘之见呢?” 沈梦璐亦望了一眼朱鄞褶,“大人这么贸然用刑,岂不是要陷我们沐王府于不义,让别人耻笑我们沐王府仗势欺人?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聚集到沐王府门口,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那本宫倒是想听听我们沐王府是怎么欺负他们了。本宫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沈梦璐说的这个别人意在指朱鄞褶!朱鄞褶冲沈梦璐咧嘴笑笑,“四弟妹多虑了,四弟妹想得如此周到,又岂会落人口实呢!” 落人口实这一招太老土了,朱鄞褶压根不屑用。 那是不能打的意思?李牧讪讪然地收回握在手中的令牌。“是,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这是不用挨板子了?!侍卫家属们听到沈梦璐帮他们解围,纷纷朝沈梦璐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托了沈梦璐的福,总算是少受了些皮肉之痛! 现在就感激沈梦璐,未免太早了些吧!朱鄞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李大人,那就继续审案吧!” “是,下官遵命!”李牧暗暗呸了一声,今天这堂升得可真累,得听这么多人的指令! “既然如此,那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冤屈,需要找沐王府申诉?”李牧再次摆出老爷架势。 先前回话的老父充满歉疚地望了沈梦璐一眼,朝李牧磕了个头,“大人明鉴!草民枉死的儿子只因秉公办事,阻碍了沐妃娘娘的路子,便被活活打死!草民等人找上沐王府并不是为了诉冤,而是想要找沐王爷和沐妃娘娘给个说法!” 老父噙着眼泪,饱含指责的眼眸直直射向朱鄞祯和沈梦璐。 给个说法?沈梦璐和朱鄞祯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说法!那俩侍卫对沈梦璐不敬,冲撞她在先,被朱鄞褶军令处罚在后,怎么看都与沐王府搭不上边。也只有他们这群满脑子浆糊的家属,才会忠歼不分,受朱鄞褶蛊惑跑到沐王府找死! 也是时候还他们一个真.相,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真实死因,并且认清朱鄞褶的真面目了!沈梦璐轻飘飘地丢了一个眼神给近卫军小队长。 近卫军小队长接收到沈梦璐的眼神,暗暗捏了捏拳,等着李牧追问具体内幕。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牧非但没有追问那俩侍卫与沈梦璐的具体纠葛,反而问了一句,“你所说的枉死的儿子,可是棺材里的人?” 正在抹眼泪的老父,被李牧这一句不按常理出牌的话,问得愣了一愣。“是的,大人!” “荒唐!”这一次李牧再次将惊堂木问得震天响,同时震天响的还有他底气十足的大嗓门。“棺材里装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一把稻草!你们这群刁民,抬着装着稻草人的棺材招摇撞骗,故意闹事不说,现在竟然还敢污蔑沐王爷和沐妃娘娘,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来人呐,将这些人都拖了出去,都重大四十大阪,再剪去他们胡说八道的舌头,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诬陷沐王爷和沐妃娘娘!”李牧说得振振有词,豪气万千,这一次不等沈梦璐等人阻拦,他便扔出了手中的令牌。 那群侍卫家属们顿时蒙了,近卫军小队长也蒙了!再一次,剧情发展脱离了剧本!朱鄞祯和沈梦璐对李牧这番措辞也感到十分意外。唯独脸色丝毫未变的,只有朱鄞褶。 沈梦璐的眼眸陡然一沉,她如刀子一般的眸光直直射向了朱鄞褶。该死的,朱鄞褶竟然将李牧给收买了! 沈梦璐向来知道这个李牧靠不住,可没想他竟会如此不靠谱!甚至是,如此愚不可及!所有帮朱鄞褶办事的人,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点,这个李牧显然还需要多加学习!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大人,那棺材里原本装的真的是小儿的尸首,只是被掉了包而已!草民们没有招摇撞骗啊!恭王爷可以为草民们做主的啊!草民的儿子尸首是恭王爷亲自派人送来的啊!”老父急了,赶紧连滚带爬冲到朱鄞褶脚边。 “恭王爷,恭王爷,您为草民们说句话呀!”老父抱着朱鄞褶的腿,慌乱地哀求到。重大四十大板,再拔去舌头,对他们这群老弱病残来说,那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这本来只是死了一个儿子,如此一来,就变成全家死光光了啊! 朱鄞褶抽出了自己的腿,冷漠地开口。“老人家,尸首是本王派人送的,确实没错。不过你们的儿子是因公殉职,且早就已经下葬了,又哪里来的第二具尸首呢?你们收了重额抚恤金,就该收起悲伤,好好过日子,又怎能打着死去儿子的名义,做出此等糊涂的事情呢?” ************************************************************************ 二更四千奉上!求月票啦啦啦!   ☆、341 老父听到朱鄞褶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话,顿时老脸一白,脸色血色尽失。 “你……你……你当初明明不是这样说的……”老父颤抖着手指指着朱鄞褶的鼻子。 明明是朱鄞褶怂恿他们上门找朱鄞祯和沈梦璐的麻烦,并且拍胸脯保证会替他们讨回公道的!明明是朱鄞褶说未免尸首*,还是让他们的儿子早日入土为安,所以才偷偷掉包了尸体的! 他们明明这么信任朱鄞褶,可是现在……朱鄞褶这副翻脸无情的模样又是哪般? 朱鄞褶伸出手,状似关切地握住老父抖得如同秋风中的叶子一般的手掌,“老人家,你们是本王下属的家人,本王本该对你们多加照拂。可是你们恶意中伤本王的四弟和四弟妹,本王实在是无法包庇你们。你们可不要怪本王!” 听完朱鄞褶这句话,老父不光是手在颤抖,而是整个人都如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你这个……”魔鬼! 老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衙役捂住嘴拖了下去。老父再无知,此时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被朱鄞褶坑了,他们全家都被朱鄞褶坑了! 不一会儿工夫,所有侍卫家属都被衙役拖了下去。只剩下脸色煞白的近卫军小队长孤零零地跪在公堂之中。 “沐王爷,沐妃娘娘,世子殿下,那些闹事之人已经处置了。不知道这一位,您们打算怎么处置?”李牧涎着脸,一脸谄媚地走到沈梦璐等人面前。 沈梦璐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厌恶地盯着面前的李牧,恨不得一拳打穿他这样虚伪的嘴脸。不过她此时更想打穿的却是朱鄞褶的嘴脸! 我擦!他们被黑了!活生生被朱鄞褶给黑了!分明是朱鄞褶买通李牧对那群侍卫家属下毒手的,竟然还将这样的恶名推到他们头上来! 沈梦璐压根没打算处置近卫军小队长,相反的,她答应过近卫军小队长,只要他出堂指证朱鄞褶,她必然会保他平安! 可是现在……他们被朱鄞褶黑了! 该怎么处置近卫军小队长,这成了沈梦璐难以回答的问题。 朱鄞祯伸手轻轻握住了沈梦璐的肩,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这一次,沈梦璐没有挣开朱鄞祯的手。朱鄞祯掌心的温度传到沈梦璐的肩头,令她莫名有些鼻子发酸,不知道是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们,还是因为朱鄞祯这样无声的关怀。 朱鄞祯神色平静地望着朱鄞褶,冷声开口。“既然聚众闹事一案,李大人已经擅自结案。那么也就没有本王和爱妃什么事情了。他是恭王爷的部下,又是被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进来的,该怎么处置,就由恭王爷和李大人再次商议决定吧!” 朱鄞褶想泼黑水到朱鄞祯和沈梦璐头上,也得看他们肯不肯让他淋! 朱鄞祯要把近卫军小队长交给朱鄞褶?!沈梦璐听到这句话,一颗心顿时凉了。那等于是将近卫军小队长送羊入虎口了!沈梦璐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近卫军小队长,为他的下场感到抱歉。 近卫军小队长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却意外地冲她裂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感激和希冀的笑容。沐妃娘娘,请按约定保住我的家人! 近卫军小队长眼里的请求,沈梦璐接收到了。近卫军小队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沈梦璐也猜到了。她有些不忍地将头埋进了朱鄞祯的怀里。 “王爷,属下目无军纪,违抗军令,扰乱公务,证据确凿。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愿以死谢罪!”近卫军小队长朗声说完这句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冲向了公堂旁边摆放着各种长矛短剑的兵器架,当场血溅京畿府衙大堂! 兵器架倒塌的声音传入沈梦璐的耳朵,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用力抱住了朱鄞祯的腰!这一次,是她算错了剧本! 朱鄞褶的残佞又上一层楼了!朱鄞祯紧紧抱着缩在他怀中的沈梦璐,眸光幽暗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近卫军小队长,久久不语。 这一场,朱鄞祯和沈梦璐没有赢,可是也不算输!这样的结局,还算是在朱鄞祯的预料之内,他早就猜到,朱鄞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故意引他们到京畿府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只不过,朱鄞褶用二十余条无辜人命来跟他们斗气,这样的手段,总归是残忍了些! 再一次,朱鄞祯坚定了除掉朱鄞褶的信念! 大明江山,如论如何都不能落到朱鄞褶手中,不然只怕以后会暴政横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 这一天,从京畿府衙传出来的哀嚎声,响彻街头巷尾! 这一天,惊堂木的嗡嗡声一直围绕在沈梦璐耳边,令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在沈梦璐又一次翻身之后,她耳尖地听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声。 “谁?”沈梦璐敏锐地翻身坐起,防备地握住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是谁在哪里?出来!不然我叫人了!”有人隐匿在她的宫殿中,沈梦璐冷静地发问。 又是一声轻叹!然后黑暗中有人向沈梦璐靠近。沈梦璐下意识地挺起腰背,正襟危坐。 “娘子连为夫的气息都分辨不出来了吗?”朱鄞祯略带叹息的嗓音传入沈梦璐的耳中,紧接着屋中的铜灯被点亮了。 “是你!”沈梦璐望着朱鄞祯,暗暗松了口气。 “除了为夫,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潜进娘子的寝宫?”朱鄞祯在悦梦宫周围排了无数暗卫,加上又有凝霜这个一等一的高手对沈梦璐的贴身护卫,有一只苍蝇想飞进沈梦璐这寝殿都不是易事,更何况是人! “娘子既然睡不着,让为夫陪你说说话好吗?”朱鄞祯在距离沈梦璐半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不敢再越距靠近,怕引起沈梦璐的反感。 自从沈梦璐态度坚决地提出来,需要一个绝对自由的空间,并且将悦梦宫占为己有之后,朱鄞祯便听话地再没有私自闯入过。这一次也实在是因为担心沈梦璐,朱鄞祯这才悄悄潜了进来,躲在暗处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自打从京畿府衙回来之后,就一直面色阴郁,郁郁寡欢。这让朱鄞祯很是担心。 这该死的京畿府衙可真是跟沈梦璐命中犯克,每次去过京畿府衙都准没好事。他真该将这京畿府衙夷为平地!朱鄞祯恼怒不已。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的靴子,垂下了眼眸,朱鄞祯的小心翼翼,令她莫名有些伤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恩爱深情,朱鄞祯也曾在这悦梦宫中给她带来过那么多无法言说的欢愉和喜悦,可现在,朱鄞祯竟连靠近自己都不敢了…… 虽然是沈梦璐自己亲手将朱鄞祯推开的,也是她执意要离他而去的,可面对朱鄞祯的怯步驻足,沈梦璐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难过。 怀孕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吗?沈梦璐用力将浮上眼眶的酸涩逼回心间,暗暗自嘲到! “娘子……不愿意见到为夫吗?”见沈梦璐不搭理自己不说,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朱鄞祯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看来果然是他想太多了!朱鄞祯也有些自嘲,在京畿府衙时,沈梦璐没有拒绝自己的温柔,朱鄞祯还曾暗喜过,以为沈梦璐开始重新接受自己了。果然是他太天真了! 沈梦璐依旧抿唇不语,对于朱鄞祯的问题,倍感纠结。不愿意见吗?是……也不是…… 那是一种想靠近又害怕靠近的纠结! 在京畿府衙时,朱鄞祯突然给予的温暖,令沈梦璐很是眷恋。而正是那种眷恋令沈梦璐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潇洒地转身的,可朱鄞祯毫无防备的柔情,却让沈梦璐突然明白。面对爱情,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洒脱。 原先面对朱鄞祯的刻意隐瞒,和对姬文华的全心维护时,沈梦璐生气过,怨怒过,心伤过,冷然过。可是当事实真.相如剥洋葱一般被层层揭开后,沈梦璐对朱鄞祯的怨怼却逐渐被心疼和愤怒取代! 朱鄞祯被父亲算计,被妻子背叛,被兄弟陷害误解,这所有的种种,无一不让沈梦璐对朱鄞祯产生了深深的心疼。可是心疼过后,更多的却是愤怒!愤怒朱鄞祯对自己的残忍,愤怒朱鄞祯不懂得爱自己,愤怒朱鄞祯宁可默默承受痛苦也不开口为自己辩解! 沈梦璐一直以为朱鄞祯对自己的隐瞒是出于对自己的不信任,可是当她发现,朱鄞祯对所有他关心爱护的人都是如此的时候,沈梦璐才开始明白过来。朱鄞祯的蓄意隐瞒,不是不信任,而是他自以为是的顾全大局,以及保护爱人的方式。 而朱鄞祯自以为是的保护方式,却让沈梦璐倍感受伤。这样的顽固朱鄞祯,沈梦璐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了,于是,只好选择逃开。 “如此,那为夫就不打扰娘子了,娘子你好好歇息吧!”沈梦璐的沉默令朱鄞祯黯然神伤,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等一下!”见朱鄞祯转身,沈梦璐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朱鄞祯眼眸一亮,飞快转身,“娘子,有话要对为夫说吗?” 沈梦璐懊恼地抿了抿唇,对自己下意识的叫唤有些不满,不过面对朱鄞祯殷切的眸光,沈梦璐多少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听景轩说,你打算送他出征。”沉默了一会儿,沈梦璐找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 “嗯。”朱鄞祯没有否认,他已经暗中为景轩安排好一切了,接下来只要找个由头,说服姬皇后和明德宗就行。 “为什么?”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勾唇笑笑,“这是景轩的心愿。”难得景轩有了自己的主意,朱鄞祯这个当父亲的,于情于理都该支持儿子,不是吗? 沈梦璐摇摇头,“你该明白我问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的是,朱鄞祯为什么改变主意,不再坚持将太子之位按到景轩头上去。她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帝位争夺中,朱鄞祯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朱鄞祯抿了抿薄唇,拖了把椅子在沈梦璐的榻前坐下。“娘子,朱鄞褶的残佞,你也看到了。景轩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谢老和谢将军已经答应会亲自教导景轩。景轩跟着他们二位,一来能学到真本事,二来,我也比较放心。” 想起公堂之上,朱鄞褶将大掌搭到景轩脖子上的那一幕,朱鄞祯到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朱鄞褶当时丢给朱鄞祯的眼神里,分明是充满了警告和暗示! 朱鄞褶会对景轩不利!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朱鄞祯的考虑是对的,沈梦璐咬了咬唇,“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景轩走?” 朱鄞祯抬眼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下个月之内吧!”虽然朱鄞祯迫不及待想送走景轩,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下个月吧!下个月之内,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送走景轩! “我祖父和舅舅下月要出征吗?”沈梦璐拧起眉头,这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她祖父谢义贤年事已高,自从谢子渊当上大将军之后,谢子渊也已经有几年不曾领兵打仗了。 朱鄞祯眸光纠结地望着沈梦璐,不知该不该告诉沈梦璐实情。不过沉默了一会儿,朱鄞祯最终还是决定对沈梦璐坦白。先前因为他的不坦诚,已经让沈梦璐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失望了,朱鄞祯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沈梦璐黯然神伤的模样。 “娘子,番族的哈里克王子要前来我们大明议和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说起番族议和的事,朱鄞祯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嗯。听说时间就订在下月中旬。”番族议和不是秘密,沈梦璐早就知道了。 “那是个圈套!”朱鄞祯叹了口气,“我派鬼魅去番族打探过了,番族皇室早已被朱鄞褶控制住了。真正的番族王子早在番族战败的时候,被朱鄞褶给杀了。” 什么?沈梦璐错愕。“那你是说,下月要来的哈里克王子,是假的?”朱鄞褶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连邻国议和一事都敢弄虚作假! 朱鄞祯摇摇头,“也不能说是假的!只是他应该不是番族国主的儿子!” 沈梦璐被朱鄞祯绕得有些糊涂。“你说明白一点。” 朱鄞祯深呼一口气,转头定定地望着沈梦璐。“现任番族王子哈里克,今年十四岁!而朱鄞褶驻守番族十五年。我怀疑,哈里克是朱鄞褶的儿子!” 说是怀疑,事实上朱鄞祯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因为鬼魅带回一张哈里克王子的画像,哈里克王子容貌虽然继承番族国后比较多一些,可是却依稀能从他的五官上看到他与朱鄞褶有几分相似之处。 当然仅凭一张画像无法证明什么,最关键的一点是,朱鄞祯派人深入调查了一番,竟发现番族皇室会落入朱鄞褶的掌控之中的原因,竟是因为番族国后与朱鄞褶有染,倒戈相助朱鄞褶造成的。番族的老国主,早就形同虚设,并且恶疾缠身,番族国事都早就已是由国后代为掌控。 沈梦璐一直认为自己算是个出惊不变的人,可是现在听到朱鄞祯这句话,沈梦璐却忍不住目瞪口呆。这个消息来得太劲爆了!沈梦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朱鄞褶了。 朱鄞褶通过利用一个女人,打败一个国家,这或许算是一个高招。可是沈梦璐实在无法想象,朱鄞褶到底是怎么迷惑住番族国后的! 据沈梦璐所知,番族国后年逾四十,长朱鄞褶十岁有余。本来姐弟恋不算什么稀奇事,可稀奇就稀奇在,这场跨国姐弟恋发生的时候,朱鄞褶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340.冷静冷静孕妇不能生气 据沈梦璐所知,番族国后年逾四十,长朱鄞褶十岁有余。本来姐弟恋不算什么稀奇事,可稀奇就稀奇在, 这场跨国姐弟恋发生的时候,朱鄞褶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能将一个二十大几的*迷得团团转,并且孕育一个孩子,这……沈梦璐对朱鄞褶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祸害!朱鄞褶绝对是只为祸人间的妖孽!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朱鄞褶驻守番族的这十几年,根本不是风餐露宿,条件艰苦,而是锦衣玉食,软香温玉。他这十几年不回京,也不是尽忠职守,保家卫国,而是留恋花丛,乐不思蜀?”好半响,沈梦璐才收回掉到地上的下巴,找回自己的声音。 朱鄞祯苦笑一声,“显然是的!”番族早就是朱鄞褶的天下,番族皇室早就是朱鄞褶的后宫了。 我去!那朱鄞褶不好好在番族当他的幕后皇帝,享受天伦之乐,跑回京城来祸害他们干什么!沈梦璐忍不住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朱鄞褶祸害完别的国家不够,还打算将自己的母国,自己的父母兄弟也祸害个够才甘心么? “这到底是朱鄞褶埋得太深还是你们看得太浅?”沈梦璐有些讥诮。十五年啊十五年!一个人的掩藏本领再好,也瞒不过十五年吧! 人家朱鄞褶的姘.头儿子都养大成人了,明德宗等人竟然都毫无知觉,这可真算得上世界奇闻了。 朱鄞祯面有愧色,“是我们疏忽了!”番族远离京城,朱鄞褶这番举动又实在太过出人预料。 所有人都只当是朱鄞褶驻守番族尽忠职守,并且当年因为改立太子一事,朱鄞褶贸然回京,边关失守,当年朱鄞褶为了收复失地也是费尽心思,吃尽苦头。 当初朱鄞褶传来的情报无不在显示番族的力量强大,兵力悬殊,对抗困难重重,又时不时传来朱鄞褶冲锋陷阵,频频受伤的消息。为此,明德宗还无数次挑拨兵马去支援朱鄞褶。 可谁能想到,在所有人都在为朱鄞褶担心的时候,他竟已经顺利勾/搭上了番族国后,打进了番族核心。 对此,朱鄞祯只能说一句,朱鄞褶的手段和本事,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朱鄞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能力,也是无人能比的! 朱鄞祯一直以为自己通过收拢女人来拉拢大臣,这段数已经算是不低了,可是跟朱鄞褶相比,朱鄞祯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啊!利用女人这方面,朱鄞祯绝对的自愧不如! “按时间算起来,当年西新十二洲失守的时候,朱鄞褶已经和番族国后勾ˉ搭上了?!”这个发现,有一次让沈梦璐惊呆了。如此说来,难道当年西新十二洲失守一事,另有猫腻?! “娘子睿智!”朱鄞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里面另有故事。” 当年明德宗要改立朱鄞祯为太子一事来得太过突然,朱鄞褶一心想要谋朝篡位,自然不肯让朱鄞~祯变成太子。得知此事以后,朱鄞褶便当机立断班师回朝。这一回就是数月。 当时番族国后已经怀上朱鄞褶的孩子,并且对朱鄞褶这个毛头小子也产生了深深的爱恋。朱鄞褶突然撇下自己回京,这本就让番族国后心生不满,加上朱鄞褶一去数月无音讯,这就更是让番族国后心生怨怒。 眼见腹中胎儿越来越大,朱鄞褶又归期未定,番族国后一怒之下便不顾与朱鄞褶的约定,怂恿番族国主,集中全部兵力,突然发动战事。 番族一进攻,朱鄞褶就收到了消息。而那时,一来,半数精锐部队随着朱鄞褶班师回朝,二来朱鄞褶当时身陷囹圄,被盛怒的明德宗囚禁在天牢。 于是,朱鄞褶索姓暗中下达指令,示意防守边关的将士以主帅不在为由,消极怠战。番族来势汹汹,兵力强大,双方兵力悬殊,寡不敌众,加上大明将士士气低迷,这才节节败退,不到一月,西新十二洲便全部沦陷了! 后来,大明这边改立太子一事,不了了之,朱鄞褶便主动向明德宗请罪,要求重新回到边关对抗番族,并从此立下誓言,不夺回西新十二洲,誓不回朝。 “后面的事情,娘子你都知道了。”朱鄞祯望着再一次目瞪口呆的沈梦璐,语气中是无限惆怅。他刚刚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久久回不了神。其实这样惊人的内幕,挖出来并不是难事,只是他们之前无人留心而已,才会让朱鄞褶逍遥法外十几年。 后面的事?!沈梦璐调整好表情,用力抿住唇,她所知道的后面的事,就是景轩中毒,江北瘟疫爆发,五彩水龙横行,朱鄞祯身中睡美人之毒,朱鄞祁深受玄草之苦。再后来,沈梦璐中睡美人,朱鄞祁中神仙草,初雪枉死…… 这七七八八,拉拉杂杂的事情,难道都与朱鄞褶有关吗?沈梦璐的太阳穴狠狠地抽痛起来。 阴谋家,这个朱鄞褶绝对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同时也是一个谋略奇才,要是朱鄞褶把他的才能用到正道上,沈梦璐相信他绝对会是一个名垂千古,受人尊敬,流芳百世的名人。可现在,他的狼子野心暴露,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了! “这些事情,父皇知道了吗?”眼下唯一能名正言顺诛杀朱鄞褶的,只有明德宗。若是想要保大明江山安定,朱鄞褶必须铲除才行!沈梦璐眯起了美眸。 朱鄞祯的眼神暗淡了些许,他微微垂下了眼睑。“我不想让父皇操心。” 什么?沈梦璐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怒气便从她的丹田冉冉升起。她最讨厌朱鄞祯这样自以为是的隐瞒!“朱鄞祯,你要费尽心思打探来的消息,只是打算烂在你自己肚子的话,那你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索姓当个快乐的傻子!” 这样大的事情,朱鄞祯竟然不告诉明德宗!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耶稣吗,什么苦痛都能承受!根据朱鄞祯为景轩铺的路来看,这朱鄞祯怕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只身对抗朱鄞褶吧! 傻不傻啊?人家朱鄞褶手握重兵不说,还有番族这个强大的后盾,再加上朱娉婷背后的势力,朱鄞祯拿什么跟人家斗?他到底是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够人家算计的?当初要不是遇到她,恐怕朱鄞祯早在江北的时候,就和所有江北百姓一起翘辫子了! 沈梦璐气得浑身发抖,只差直接一巴掌呼死朱鄞祯,一了百了。 “朱鄞祯,你脑子里塞的全是钢精混凝土吗?”竟如此冥顽不灵!沈梦璐怒瞪着朱鄞祯,然后不着痕迹地捧住了自己的小腹。 冷静!冷静!孕妇不能生气,对宝宝不好!突然变硬的小腹,暗示着宝宝的抗议,沈梦璐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朱鄞祯注意到沈梦璐捧腹的小动作,他没有去解读钢筋混凝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理会沈梦璐的责备,只是担忧地望着沈梦璐,“娘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夫叫付博文来替你看看吧!” 在京畿府衙时,朱鄞祯就疑心沈梦璐是不是生病了。当初沈梦璐在江北时,那样恶劣的环境,面对那群浑身脓包,腥臭不已的疫民,都面不改色。可现在,仅仅去了一趟京畿府衙大牢,就面色惨白,这显然不太正常。 再加上这会儿沈梦璐轻揉小腹的动作,朱鄞祯眼里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 沈梦璐揉小腹的动作一顿,然后恶声恶气地回了一句,“我有病,也是被你气出来的!”这句话半真半假。就朱鄞祯这半毛子脾气,沈梦璐真心会被他气出毛病来! 朱鄞祯苦笑一声,“是,一切都是为夫的错!气大伤身,娘子莫要再生气了。” “你不气我,我又怎么会生气!”沈梦璐白了一眼朱鄞祯,感觉到小腹的僵硬感已经逐渐褪去,便收回了手。 “朱鄞祯,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梦璐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和清冷。“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情,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告诉父皇,由他出面收拾朱鄞褶!” 当老子的教育儿子是天经地义的,虽然沈梦璐口中是在埋怨朱鄞祯,其实她心里真正责备的却是明德宗。她各种觉得朱鄞褶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大的责任在于明德宗。 人家当父亲的是诲人不倦,这明德宗却是活脱脱一个毁人不倦,朱鄞祁,朱鄞祯,朱鄞褶,三个儿子,一个一个都被他教成了不正常的人类。 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奇差,遇到挫折只懂消极逃避,甚至不惜染上毒.瘾。一个看着挺正常,心理素质也够强大,却活生生被教成了一个愚孝不懂爱的男人。一个索姓彻底心理阴暗,残暴不仁,性格完全扭曲到脱离了人类的本姓。 “娘子,我有……”朱鄞祯张了张口,又闭住了嘴。他本来想说他有苦衷,可是一想到上次沈梦璐因为他这句话而发飙的模样,朱鄞祯及时将这二字咽回了肚子里。 我不是苦瓜投胎!朱鄞祯默默念叨了一句,然后抬头望着沈梦璐,决定对她坦言。“娘子,我不对父皇说,是怕他承受不住。” 沈梦璐嫌弃地挥挥手,表示不爱听。“得了吧你,皇帝老头的心理素质绝对比你强大!”朱鄞祯可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腹黑段数有多高,心理素质就有多强大!种种迹象表明,明德宗的腹黑段数远在朱鄞祯之上! 皇帝……老头……朱鄞祯的眉骨跳了跳。“娘子这话是没错,可是父皇心疾严重,已经受不得任何打击了。” 朱鄞祯找安公公和明德宗的专用太医刘太医详细了解过明德宗的病情,然后得到了令他惊愕的答案。 明德宗的心疾居然比朱鄞祁更厉害!!稍有不慎,就有一命呜呼的危险。并且,明德宗已经有过几次心疾发作,差点驾鹤西去的惊险体验。 这一次朱鄞祯收集到的,关于朱鄞褶在番族所作所为的情报,信息量有大又惊人。刚一听到这些的时候,朱鄞祯自己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过来,沈梦璐也是一次又一次错愕不已。 连他们俩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都被这些信息给激到了,这换成心脏脆弱的明德宗,朱鄞祯实在是怕,明德宗经受不住刺激,直挺挺倒下。到时候,明德宗命悬一线不说,他也会被按上一个弑父的罪名……那样的后果,朱鄞祯可承担不起啊! 沈梦璐的眉心打成死结。“你说,父皇也有心疾?”明德宗看起来那么一个心防强大的人,竟然会拥有一个玻璃心,这让沈梦璐觉得十分意外。 “是!只不过父皇的心疾与朱鄞祁不同,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说到明德宗的病情,朱鄞祯的面上不自觉地染上一层哀伤。 “据刘太医讲,父皇的心疾被发现的时候,也是近十几年的事情。父皇一开始出现胸闷疼痛,心悸乏力,都是生气之后,一开始只当是急怒攻心,并未太放在心上。可后来寻常时候也出现过几次胸闷气短的情况,且胸痛一次甚于一次,这才往意识到或许是心疾。因为太祖皇帝,也是病逝于心疾。”朱鄞祯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气。 那时,改立太子风波刚刚平息不久,明德宗生怕他身患心疾一事被曝光,会再次引发朝堂动荡,所以便责令为他诊治的刘太医不许张扬。并且以连长生丹为由,将刘太医纳为长生殿专用太医,让刘太医潜心钻研心疾,并为明德宗和朱鄞祁父子炼制救心丸,护心丹一类的药物。 而正是因为身体缘故,所以明德宗开始让朱鄞祁开始更多地分担政务,批阅奏折。而朱鄞祯也被赋予越来越多的权力和责任。 朱鄞祯以前不明白,明德宗为什么经常将那些棘手闹心的事情统统交给自己去办,他原以为那是对自己的历练。得知明德宗的身体状况以后,朱鄞祯才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明德宗是受不得气,迫不得已才将那些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沈梦璐紧抿着唇不语,这么说来,流传甚广的所谓明德宗追求长生不老丹的说法,全是障眼法而已。明德宗为了掩盖自己的病情,竟然不惜营造出这样一个有损他英明的负面假象。也好在是明德宗善用仁政,是个难得的明君,是以,他追求长生不老这类的负面消息并无损他高上大的形象, “父皇患心疾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咯?母后也不知情吧!”沈梦璐用的是感叹句,而不是疑问句。 “嗯!”朱鄞祯眸光幽暗地点了点头。姬皇后要是知道这些,就不会跑到明德宗面前去批斗他了。上次姬皇后与明德宗不欢而散之后,接连好几天,明德宗都夜夜胸痛难眠。 “你怎么尽学不好的!”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她越来越发现,朱鄞祯这个对自己人不坦诚的坏毛病,完完全全是继承了明德宗! “娘子这话什么意思?”朱鄞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沈梦璐的意思,眸光疑惑又充满热切地望着沈梦璐。 “没什么。”沈梦璐微微侧头避开了朱鄞祯灼人的视线。“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下个月番族王子哈里克就会来大明议和了。这场看似友好的议和,显然又是朱鄞褶精心准备的一个预谋,到时候只怕还会再生事端出来。 “我打算送父皇去天山修养一段时间。”朱鄞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德宗的身体每况愈下,留在京城于他的病情有害无利,并且有明德宗在,也实在是会妨碍朱鄞祯和朱鄞褶的对抗。 送明德宗离开,一来可以保明德宗安康,二来也可以让朱鄞祯毫无后顾之忧地与朱鄞褶好好干上一场。 “那朝政怎么办?”沈梦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打算接太子之位了吗?” 朱鄞祯眸光深深地望着沈梦璐,“娘子不是说为夫应该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么?” 沈梦璐怔怔地望着朱鄞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她是对朱鄞祯说过,要他不要推卸江山社稷的责任,也曾义正言辞地批评过朱鄞祯把太子之位推到景轩头上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她也曾答应过姬皇后会鼓励朱鄞祯夺帝位,她也一直在这么做着。 可事实上,对于朱鄞祯称帝这件事情,沈梦璐的心情却一直很复杂。姬皇后曾派人给沈梦璐送来过她亲手撰写的皇后守则,里面详细交代了身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而其中最让沈梦璐印象深刻的一条便是,身为一国之母,并时刻以皇室权益为先,以天下为先;身为六宫之首,须有非凡的容人之肚,不可独享君恩,不可与后宫妃嫔争风吃醋,不可自视甚高,欺压后宫妃嫔。相反,须和三千后宫佳丽和睦相处,并鼓励皇上广施雨露,做到雨露均沾,为皇室开枝散叶。 而,新皇登基,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皇上纳三宫妃嫔,六院秀女,扩充后宫。甚至,姬皇后还十分贴心地为沈梦璐拟了一份名单,上面全是姬皇后认为人品家世都过关,可以做为嫔妃人选的官家小姐,世家千金。 姬皇后这样的体贴,在沈梦璐看来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姬皇后一厢情愿地认定沈梦璐会成为一国之后,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沈梦璐倾囊相授,以帮助她日后能顺利坐稳皇后这把凤椅。 姬皇后的用心,换做这大明天下的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感激涕零,对姬皇后感恩戴德。可,沈梦璐却不是大明的灵魂,姬皇后的恩德,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将自己的男人送到别的女人chuang上,这一点,沈梦璐只想对姬皇后说一句,臣妾做不到! 朱鄞祯许她一个正妃的位置,满足了她不与人为妾的坚持,可是却始终无法完成她不与人共夫的条件。现在的沐王爷不行,以后的帝皇,更加不行。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呵!她这样简单的爱情愿望,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上古时代,终究是个童话。而不是每一个童话故事,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的。 她注定不会是童话故事里那个获得美好结局的公主!沈梦璐原本明亮的眼眸,暗淡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她无法接受一个不圆满的结局,那么,只好放弃这个童话了! 朱鄞祯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也该坚定自己的信念,不再动摇了。 带着他们的宝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沈梦璐来说,那是她与朱鄞祯之间最美好的结局。 女人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少了她,朱鄞祯一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精彩纷呈的!   ☆、341.要山,也要美人?贪心会胖的 “那我就提前祝你登基愉快了!”沈梦璐收拾好失落的情绪,对朱鄞祯扯出一抹自认为得体的笑容,殊不知,那抹牵强的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沈梦璐这番故作镇定,强颜欢笑的模样,让朱鄞祯心头一抽,疼痛不已。他再顾不上与沈梦璐保持所谓的安全距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长腿一迈,附身张手抱住了坐在chuang上的沈梦璐。 “娘子,何苦说这样的违心话!娘子不愿意为夫当皇帝,直说便是,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朱鄞祯将沈梦璐抱得很紧,用力之大,似乎想将沈梦璐嵌进自己的身体。 朱鄞祯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沈梦璐有片刻怔忡,他压抑中带着心疼的嗓音,莫名让沈梦璐有些鼻子发酸。 沈梦璐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回应,于是只好不挣扎不拒绝也不回应,任由朱鄞祯紧紧拥抱着自己。 她不是不愿意让朱鄞祯当皇帝!她是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朱鄞祯!她是没有容人之肚!她是无法忍受皇帝身后那后宫三千佳丽! 可是这些,要沈梦璐怎么能说得出口?大明皇室的规矩,千年不变,仅以她一人之力,她要怎么对抗那些顽固的古人,怎么打破那些陈旧的规矩? 朱鄞祯的顽固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朱鄞祯可以为了她放弃后宫,可是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悠悠之口又怎么堵得住?姬皇后那一关又怎么过得去?以他们两人的力量,要对抗大明全天下百姓,这注定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而她,又怎么忍心如此为难朱鄞祯?最主要的是,她怎么可以因为一己私心,而让百姓错失一个好皇帝!让朱鄞祯当皇帝,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不能真心说反对,也无法继续违心说支持,所以,沈梦璐唯有沉默以对。朱鄞祯身上熟悉的龙涎香,令人安心,也令人迷恋。 冷战数日,沈梦璐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他们之间,错在朱鄞祯,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转身。 可是,至此沈梦璐才明白,爱情是把双刃剑,一旦发生变故,那么两个相爱的人必然会双双受到伤害。 “娘子,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一句反对!”见沈梦璐久久不语,朱鄞祯更加拥紧了她,低沉着嗓音说出了压在心底已久的心里话。“娘子,只要你说一句,不想让我当皇帝,我便可以抛弃一切,随你浪迹天涯。” 只要沈梦璐一句话,朱鄞祯可以不要江山,不要地位,甚至见沐王爷的身份都可以抛弃。 当初朱鄞祯一怒之下在明德宗面前扔下的那句想当个闲王,虽然有着一时冲动的成份,可是却也昭示了他的内心。因为脱口而出的往往是真心话。他那么努力地想许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 听到朱鄞祯这句话,沈梦璐眼里盈盈有泪意浮现。朱鄞祯的努力,她不是没有看见。可是人生不是光靠努力就够的…… 沈梦璐强忍着哽咽,尽力用平静的声音回到。“朱鄞祯,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的!”朱鄞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再说这些话又有何意义呢!沈梦璐已过了天真的年龄,不爱江山爱美人这种戏码,已经无法再令她心动了。 朱鄞祯抱着沈梦璐的双臂又是一紧。“我当了皇帝,是不是就会失去你?”朱鄞祯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娘子,如果我不当皇帝,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离开我?” 沈梦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咽下喉头的哽咽,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冷漠的声音。 “朱鄞祯,你别那么天真了!我离不离开跟你当不当皇帝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当皇帝,我一样会离开。你……放开我!”沈梦璐说完这句话后,开始用力推攘紧紧拥着自己的朱鄞祯。 朱鄞祯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了,沈梦璐挣扎无果,只好咬了咬唇,开始放狠话。“朱鄞祯,我警告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明天就给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鄞祯的眼睑微垂,结实的双臂依旧如钢条一般紧紧箍着沈梦璐。不想放呵,真想一辈子都这样紧紧抱着沈梦璐不放! “朱鄞祯!”沈梦璐开始有些懊恼了,却再也无法违心说出狠话,也再没有力气挣扎了。这一次,换沈梦璐妥协了。 “朱鄞祯,你放开我吧!”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不要再这样相互折磨下去了。朱鄞祯推卸不了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她也改变不了一夫一妻的顽固思想。松手吧,这样,大家都可以过得自在一些…… 沈梦璐带着无奈和悲哀的声音传入朱鄞祯的耳膜,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朱鄞祯的喉头发紧,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逸出口的却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娘子,你总是怪为夫不坦诚,可娘子你,不也是一样不坦诚。”朱鄞祯松开了怀抱,却没有放开沈梦璐,只是扶着沈梦璐的双肩坐到她对面,与她面对面,眼对眼。 四目相对!沈梦璐在朱鄞祯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和自己脸上不自觉流露的悲伤,以及朱鄞祯眼底那抹洞悉和怜惜。 沈梦璐突然有些狼狈,第一次,在朱鄞祯面前,沈梦璐有了这样被看穿的狼狈。 沈梦璐侧开头,避开了朱鄞祯的视线,声音低沉地开口,“朱鄞祯,你别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自己的错误。我们之间不一样,我们之间的不坦诚也不一样!” 朱鄞祯的不坦诚与别人有关,他不坦诚的事,是别人的事,不坦诚的对象,也是别人。而沈梦璐不是,沈梦璐只是对自己不坦诚而已,她不肯坦诚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纠结的内心。 “娘子,为夫从没否认过自己的错误。先前为夫对娘子你蓄意隐瞒一些事情,是为夫的过错。”朱鄞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娘子,为夫至少,从未对娘子隐瞒过为夫的内心。可而今,娘子却不肯对为夫坦诚你的心情……” 朱鄞祯充满磁性的嗓音里满是心疼的嗔怪。“娘子,你对为夫不坦诚不要紧,可你怎么能对自己也不坦诚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呢?” 沈梦璐用力抿了抿唇,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悲伤。“朱鄞祯,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我支持你当皇帝的心情是真的,没有委屈,没有违心。”我无法接受的只是帝位背后的无数女人。这句话,不用沈梦璐说,朱鄞祯也很明白。 “所以,朱鄞祯,好好干吧!百姓需要你,大明江山需要你!”而我,是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沈梦璐用泛着泪光的坚定眸光,告诉朱鄞祯她的决心。 “你呢?娘子你不需要我吗?”朱鄞祯眼底的心疼更浓了,夹杂着些许心痛。 沈梦璐以前总是责备他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快乐。可是其实,沈梦璐与他又有什么区别?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沈梦璐竟然想要牺牲他们的爱情,来成全天下人的福泰安康。 沈梦璐用力咬着下唇,紧紧盯着朱鄞祯半响,才重新开了口。“我不愿意成为红颜祸水!”朱鄞祯,她自然是需要的,她腹中胎儿亦需要他,可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而她,选择了统统放弃!“放开我吧!” “哎……”朱鄞祯紧紧盯着沈梦璐半天,再次发生一声长叹,然后非但没有放开朱鄞祯,反而再次张臂将她拥进怀中。“娘子,你太小看为夫的决心了,我怎么会舍得放开你呢!娘子,江山美人,为夫都不想放弃,可怎么办?” 沈梦璐的嘴角一勾,略带讥诮地开口。“待你坐拥天下那天,自然会有无数美人伴君侧,你不用担心!” “可天下美人多入牛毛,为夫却只要娘子一个!”朱鄞祯固执得像是一个只认定一颗糖的孩子,“为夫只想要娘子这个美人可怎么办?” 沈梦璐眼眸一沉,终于有些动怒了。“朱鄞祯,贪心会胖的!” “唔,那为夫就当个贪心的胖子吧!到时候只要娘子你不嫌弃为夫就行!”朱鄞祯接得十分顺溜。 “我嫌弃!我肯定嫌弃!我现在就嫌弃你!你快放开我!”朱鄞祯当他们现在唱双簧呢!还特么开始跟她贫起嘴来了!沈梦璐气得想咬朱鄞祯。 “娘子不喜欢胖子的话,那等为夫长胖以后再减回来好了!”朱鄞祯仿佛没有察觉到沈梦璐的怒气,依旧极其自然地跟沈梦璐打情骂俏起来。 “朱鄞祯!你闹够没有!”沈梦璐真心上火了,推不开朱鄞祯,她索姓顺应内心,张口在朱鄞祯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朱鄞祯吃痛,微微松开了沈梦璐,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已经不复见哀愁和心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润的深情。 “娘子,这是想吃肉了么?”这句话,朱鄞祯说得格外暧.昧。说话间,眼眸里还泄露出某种叫做挑.逗的邀请。 挑.逗?沈梦璐俏脸一沉,朱鄞祯特么是脑子秀逗了吧!“朱鄞祯,你要发.情去找你后院的那群母鸡去!” 朱鄞祯俊眉一皱,“娘子,你真舍得将为夫推到别的女人身上么?” “不,我只是把你还給她们!”沈梦璐轻哼一声。她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朱鄞祯本来就是一大众*。严格算起来,是她从沐王府那群侍妾手中抢走了朱鄞祯而已,而现在,她只不过是放朱鄞祯回自由,让他像过去那样当一个大众情圣而已。 “为夫是娘子你一个人的!娘子你怎么能不要我?”朱鄞祯做出受伤的表情,一副被沈梦璐无情抛弃的伤心模样。沈梦璐要把他送人,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呐!“为夫才不要别的女人,为夫只要娘子!” “朱鄞祯,你能再不要脸一点么?”沈梦璐暗怒。想要同时坐拥天下美人,这朱鄞祯的心未免太大了些! “在娘子面前,为夫要脸做什么?为夫只要有娘子你就够了!”朱鄞祯略显无辜地眨着双眼。 “想要我,可以!有本事,你将你那些小妾统统休了!有本事,你特么别当皇帝,别享后宫佳丽!”朱鄞祯开始跟她耍无赖,沈梦璐只好戳朱鄞祯的软肋了。 “好!那为夫就不当皇帝了!”出乎沈梦璐的预料,朱鄞祯爽快地应了下来。他脸色看不到丝毫为难,反而显得,十分愉悦。“娘子,想听你一句话可真不容易!娘子,你可得说话算话哦!” 沈梦璐怔了怔,朱鄞祯跟她瞎扯这么半天,就是为了逼她一句,别当皇帝吗? “朱鄞祯,这个笑话不好笑!”沈梦璐沉下脸来。“你以为当皇帝是过家家吗?你说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人!” 朱鄞祯却是望着沈梦璐笑了。“娘子,可为夫从未说过要当皇帝啊!” 沈梦璐眉头紧皱。“朱鄞祯,你这是跟我耍无赖吗?” “冤枉啊娘子,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娘子,为夫可没有耍无赖。”朱鄞祯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连眼眸也染上一层笑。“娘子你,仔细想一想,为夫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皇帝了?” 什么时候,自然是她问他是不是打算接太子之位的时候! “朱鄞祯,你明明说……”沈梦璐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过一张口又肃然闭住了。 娘子不是说为夫应该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么?这才是朱鄞祯当时给沈梦璐的答案!朱鄞祯果然没有说过他要当皇帝! 有一股怒气自沈梦璐的丹田冉冉升起,“朱鄞祯,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搞了个大半天,纯粹是乌龙一场!朱鄞祯压根没打算当皇帝! 朱鄞祯勾起嘴角,愉悦地笑了,“娘子喜欢这个游戏吗?”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沈梦璐一个眼刀子直直扎到朱鄞祯那张欠揍的笑脸上。“朱鄞祯,你这是打算将帝位拱手让给朱鄞褶吗?还是你送景轩出征,根本就是个幌子而已?” 沈梦璐毫不掩饰的冷嗤,让朱鄞祯默默叹息了一声。“为夫像是那么不负责任又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是像!你根本就是!沈梦璐赏了两颗大大的卫生球给朱鄞祯。“朱鄞祯,要是你没有真话跟我说,那请你立即马上秒闪消失!” 真话当然有,真心话更多!就是不知道沈梦璐想听哪一种了!朱鄞祯默默回了一句,不看看着沈梦璐的脸色,他却不敢再将这句欠扁的话说出口,生怕真的惹怒了沈梦璐。 “娘子,我不会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不过也不会当皇帝!”朱鄞祯决定坦白说出他的安排。“娘子,我一句和朱鄞祁协商好了,我负责灭了朱鄞褶,他负责当皇帝!” 让朱鄞祁当皇帝?沈梦璐错愕地眨了眨眼。“朱鄞祁都要被废了,还怎么当皇帝?更何况他身患心疾,又深陷玄草,就算他当了皇帝,又能坐几年龙椅?” 朱鄞祯冲沈梦璐露出安抚的笑容。“这个娘子不用担心。朱鄞祁只是待废而已,并没有真正被废。我会想办法说服父皇不废太子的。至于他的身体状况,我已经请阎翀翊来为他医治了,想必会有起色的。” 阎翀翊已经答应朱鄞祯会入宫为朱鄞祁戒玄草,并帮他调养身体。朱鄞祯相信,有阎翀翊这样的神医在,保朱鄞祁长命百岁不敢说,多活五年十年问题总不是个问题。到时候再让景轩接帝位,他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阎翀翊?!沈梦璐有些意外,“你怎么能请到他?”阎门门规,不许阎门中人与皇家走得太近,而阎翀翊入宫,这可是犯了大忌了! 说到这个,朱鄞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望着沈梦璐,不爽的地开口。“这就得感谢娘子你了!” *************************************************************** 母亲节快乐!愿天下母亲都健康长寿!愿所有辣妈都青春永驻,美丽无限!   ☆、342.假借我的名义,欠下人情,真的好吗? 说到这个,朱鄞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望着沈梦璐,不爽的地开口。“这就得感谢娘子你了!” 朱鄞祯自然是请不动阎翀翊的。阎翀翊绝对是枚油盐不进的石头疙瘩,或者说阎门中人都是石头疙瘩。 一开始朱鄞祯派人在阎翀翊的芳香斋留了几次口信,都石沉大海。朱鄞祯只好亲自上护国寺找慧智大师,请他代为转达,可是却被慧智大师以阎门门规为由,客气地拒绝了。 不管朱鄞祯怎么威逼利诱,好话说尽,慧智大师都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坚定地拒绝了朱鄞祯的请求。到最后,索姓来了个闭门不见,把朱鄞祯气得够呛! 所以后来,百般无奈之下,朱鄞祯只好亮出了沈梦璐的名字。没想到,一听这是沈梦璐的意思,阎翀翊却是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这让朱鄞祯心中极度不是滋味! 阎翀翊这丫压根是没把他这个沈梦璐的正牌相公放在眼里,刺果果地昭示,他完全了为了沈梦璐才甘愿进宫冒险的! 要不是因为朱鄞祁深陷玄草无法自拔是个秘密,不能公诸于世,加上毒瘾棘手,一般人无从下手,而朱鄞祯又十分不愿意让沈梦璐插手为朱鄞祁戒玄草,他才不会去找阎翀翊这个石头疙瘩!碰一头包不说,还给自己乱填堵! 沈梦璐斜眼看着朱鄞祯。“朱鄞祯,你这样擅自假借我的名义,欠下人情,真的好吗?” 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啊!当初谢老夫人出现病症的时候,沈梦璐都一直没下定决心去劳烦阎翀翊,就是怕欠下的人情,无力偿还! 可谁知道,她一直左右为难不做的事情,这朱鄞祯却理直气壮地做了。害她无可避免地欠下阎翀翊一个人情债! 朱鄞祯愣了愣。人情?!他可没想那么多,在他的思想里,阎门有机会为皇家服务,应该是感恩戴德的事情。更何况,朱鄞祯也并不会亏待阎翀翊的! “娘子,你想太多了!”朱鄞祯微微有些失笑。现在阎翀翊跟他拿乔,他没治阎翀翊一个不敬之罪,就已经算不错了。还算什么人情! 沈梦璐翻翻白眼,“哼,你要是以皇家的名义请动阎翀翊,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朱鄞祯在想什么,沈梦璐又岂会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金口一开,别说进宫治病了,就算是进宫扫厕所,又有谁敢有一句怨言? 可是,朱鄞祯是以沈梦璐的名义请动的阎翀翊!朱鄞祯是天之骄子,有王者风范,尊卑之分,可是沈梦璐没有。在她心中,人人平等。请别人帮忙,那就是欠下了一份人情! 上次沈梦璐身中睡美人之毒,被阎翀翊救醒,已是欠下了一份人情,尚未还清。现在再加一份,哎……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这人情跟滚雪球似的,看来以后真的只有拿景轩这个便宜儿子去还了。景轩能制出阎轻络这个小魔女,对阎门来说应该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吧! 朱鄞祯有些讪讪然。“娘子,是在怪为夫么?” “恭喜你,答对了!”沈梦璐冷哼一声。现在才听出来她是在不满,这朱鄞祯的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些! “娘子若是不高兴,不然我去回了他吧!”朱鄞祯一开始虽然一心想请阎翀翊出山,可是当阎翀翊因为沈梦璐而应承他的请求时,朱鄞祯心里那叫一个酸不拉几,马上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拉倒吧你!你当过家家呢!”沈梦璐各种没好气。“阎翀翊什么时候来?” 让阎翀翊入宫为朱鄞祁诊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毕竟帮朱鄞祁戒玄草是沈梦璐老早许下的诺言,只是一直没有精力去实现。原先沈梦璐做出离开的决定时,心中对朱鄞祁也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自打上次尉妘妗小产,沈梦璐在宗人府见过朱鄞祁一面后,这么久时间过去,她也再没见过朱鄞祁,也不晓得他而今的身体状况如何。 或许,她也应该进宫一趟的!沈梦璐暗忖。 朱鄞祯的眉心打成死结。“娘子你要去见阎翀翊?”让沈梦璐见阎翀翊,这可不在朱鄞祯的计划之内。 “好歹是我欠下的人情,我总得当面跟人家道个谢才行!”阎翀翊进宫,纯粹是看在沈梦璐的面子上,沈梦璐的一句道谢,阎翀翊受之无愧。除此之外,沈梦璐还想将和阎翀翊交流一下戒毒的经验,并交代他一些必须重视的注意事项。 戒毒这方面,沈梦璐自认为还是十分有经验的。毕竟,当初帮助阎傲逻戒冰毒的时候,以前的阎轻狂可算是全程参与的,并且掌握了各种戒毒方式。比起冰毒,玄草算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倘若朱鄞祁是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那么沈梦璐完全有把握能轻轻松松帮他戒了玄草。可坏就坏在朱鄞祁的小心脏太过脆弱了……要与毒瘾对抗,必然会困难重重。饶使阎翀翊医术高明,沈梦璐也担心,他在帮朱鄞祁戒毒的过程中会遇到种种令人棘手的困难。 “娘子,其实你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和他道谢的……”朱鄞祯有些急了。搞没搞错啊!他费心叫来阎翀翊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情敌,添堵来的! 沈梦璐挥手打断朱鄞祯的话,“道不道谢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瞎操心!”顿了顿,沈梦璐又问出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把楚代安弄哪里去了?” 沈梦璐派阎如一和莫语去楚代安的住处找过几次,都没有看到楚代安的身影,而以安晴名义开张的小酒肆,竟也不知不觉地易了主。楚代安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毫无踪迹可循,连安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梦璐唯一能想到的是,楚代安被朱鄞祯给雪藏起来了! 楚代安?!朱鄞祯愣了愣。沈梦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楚代安自动消失了吗?“娘子,你找楚代安有何事?” “你管我找他什么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就行!”沈梦璐说话语气有些冲,想到朱鄞祯先前故意作弄她的画面,沈梦璐各种气不打一处来。 朱鄞祯皱起眉头,为什么沈梦璐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责备他将楚代安藏了起来似的。“娘子,我并不知道楚代安的下落。” 自从姬文华忌日当天,朱鄞祯和楚代安打过一架之后,朱鄞祯就再没见过楚代安。这些日子他忙着做对抗朱鄞褶的各项准备,也压根留意过楚代安的动向。 “你说真的?没骗我?”沈梦璐望着朱鄞祯的眼神里充满狐疑。 “娘子你如此英明,为夫又岂敢说假话?”朱鄞祯苦笑一声,沈梦璐眼里刺果果的不信任,令他有些黯然神伤。他在沈梦璐心中的诚信,难道已经降为负数了吗? 朱鄞祯眼里的坦然不像作假,他似乎真的不知道楚代安的下落。沈梦璐的眉头也聚成了山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要是楚代安的消失与朱鄞祯无关,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沈梦璐内心充满了担忧。 沈梦璐脸上的紧张与忧虑清晰地落入朱鄞祯的眼眸,让他有些不是滋味儿。在沈梦璐面前,楚代安的待遇都要超过他了…… ***************************************************************************** 朱鄞祯原本以为,他不当皇帝这事儿说清楚明白之后,沈梦璐应该就会改变主意,和自己重修于好,他应该就能搬回悦梦宫和沈梦璐重新恩恩爱爱了。可是显然是朱鄞祯想太多了。 生活总是没有预想得那么美好!沈梦璐非但没有让朱鄞祯搬回悦梦宫,相反的,作为朱鄞祯不遵守原定,擅闯悦梦宫的惩罚,沈梦璐接连几天都没有搭理朱鄞祯,见到朱鄞祯也只当他是透明一般。 面对沈梦璐的冷淡,朱鄞祯暗暗叫苦不迭。他知道他故意语焉不详惹沈梦璐误会和伤心是做得有点过分,可他也不过是为了逼沈梦璐一句真心话而已。 朱鄞祯实在搞不明白,明明沈梦璐对自己并不是没有眷恋,为什么她就执意不肯原谅自己? 可是不管怎么样,朱鄞祯都打定主意,要重新赢得沈梦璐的心!先前帝位一事没有落实之前,朱鄞祯确实也萌生过放沈梦璐离开的念头。 可是既然朱鄞祁已经答应会配合治疗,戒掉玄草,调理身体,并继承皇位,那么朱鄞祯自然不肯再对沈梦璐放手了。江山美人,总得留住一样不是么! 阎翀翊再过两天就会进京,进宫的各项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安排妥当,眼下朱鄞祯的头等大事,就是赶紧哄得娘子回心转意。所以接下来这两天,朱鄞祯空出了所有时间,打算留在沐王府跟沈梦璐腻歪。 不是有句话说,烈女怕缠郎么!于是,朱鄞祯决定了,他要变成一只会吐丝做茧的蚕宝宝,将沈梦璐牢牢缠进自己的蝉蛹,然后双双恩爱化蝶。 这天一大早,朱鄞祯便端着亲手熬的燕窝莲子羹,守在了沈梦璐每天晨起必然会去溜达的小竹林。 晨起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这个习惯,是沈梦璐怀孕以后才养成的。 虽然这山青水蓝的古代,不存在污染和雾霾之类的污浊,空气纯净得像是被过滤一般。可是每天看看那绿油油的,生机勃勃的竹子,闻着阵阵竹叶清香,还是别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滋味。 静谧的小竹林,总能给沈梦璐带来某种安心的力量。而她也时常会闭上眼睛,听着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做一些舒缓的孕妇瑜伽,来开启新的一天。 虽然怀孕才两个多月,可是沈梦璐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分娩做准备工作了。在这产科落后的古代,沈梦璐可不敢将生产这样的大事交到那些稳婆手上。 而孕妇瑜伽,一来能帮助沈梦璐缓解精神压力,改善睡眠,有利于身心健康,也能有助于日后的顺利分娩,同时又有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 所以每日晨起半个时辰的孕妇瑜伽,成了沈梦璐的必修课。这日,沈梦璐照样早早起来,便直奔小竹林。 远远看到一身素白简装,朝自己袅袅走来的沈梦璐,朱鄞祯的眼睛都直了。美,美得像是九天玄女下凡尘,灵动脱尘,不带一丝一毫的红尘俗气。 第一次见到锋芒毕露的沈梦璐时,朱鄞祯就知道白色是最适合沈梦璐的颜色,而沈梦璐似乎也格外偏爱白色,当初在江北时,那样恶劣污浊的环境,沈梦璐也总是保持着一身洁净如新的白衣胜雪。 只不过,嫁进沐王府后,身份使然,朱鄞祯倒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沈梦璐做这样素雅的打扮了。之间她一身雪白真丝长裙上除了对襟处精致的竹枝刺绣外,再也找不出多余的点缀。 倘若朱鄞祯不是确定眼前这位白衣飘飘的女子,是自己的娘子沈梦璐,他还真要怀疑她是踏着朝露而来的竹林仙子了。 “娘子,早!”望着走近的沈梦璐,朱鄞祯扬起微笑,柔声打招呼,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爱恋。 与朱鄞祯的好心情不同,沈梦璐在看清朱鄞祯的第一秒开始,原本漾在她嘴角的柔美浅笑就凝固住了。   ☆、343.玉笛配瑜伽,满满的爱(一更) 与朱鄞祯的好心情不同,沈梦璐在看清朱鄞祯的第一秒开始,原本漾在她嘴角的浅笑就凝固住了。 沈梦璐在距离朱鄞祯几米远的地方驻足立住,微微皱起了秀眉,清亮的美眸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 “你来干什么?”沈梦璐轻灵的嗓音宛如黄莺啼啭,在这苍翠的小竹林里,显得格外婉转动人,而这一声责问,落到朱鄞祯耳中,更像是娇嗔。 “为夫来散步!”朱鄞祯深情款款地望着沈梦璐,笑米米地回答。 散步?!沈梦璐一眼望见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带着早饭来散步?这朱鄞祯未免太有闲情逸致,他是不是打算散步完了,再野餐一顿?这小主意倒是挺不错! “那你自便吧!”不过显然朱鄞祯刻意来这小竹林,显然不是散步来的。沈梦璐也不打算拆穿朱鄞祯,只若无其事地越过朱鄞祯,朝早已准备好的草垫走去,然后顾自盘腿坐下,合上了眼睑。 就这样?这下轮到朱鄞祯嘴角僵硬了。沈梦璐见到自己就算不是欢喜雀跃,至少也不该这么视若无睹吧!难道他的存在感这么低? 不过还好,他早就准备!朱鄞祯望着看似闭目养神的沈梦璐,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放到唇边。 悠扬的笛音伴随着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传入沈梦璐的耳膜,沈梦璐惊异地扬了扬眉,却没有睁开双眸。 琴棋书画,朱鄞祯绝对是四项全能,个中翘楚。朱鄞祯的笛音轻柔婉转,仿佛怕惊扰了静坐的沈梦璐。 笛音悠悠,仿佛蜻蜓轻点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深深嵌入心海。沈梦璐的思绪随着悠扬的笛音而飘荡,放空,持续放空!而她原本被意外出现的朱鄞祯搅乱的心神,也随着朱鄞祯美妙的笛音而沉淀下来。 渐渐的,沈梦璐而耳畔只剩下朱鄞祯带有魔力的笛音,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 朱鄞祯的笛音中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做作的渲染,只有静静的倾诉。他对沈梦璐的无限爱恋,就这么静静地,如流水一般自然地倾泻出来。 合着眼眸的沈梦璐看不到朱鄞祯此刻的表情,倘若她睁开眼睛,便可望见朱鄞祯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和眷恋。 悠扬起伏的笛音渐收,一曲令人沉醉的蝶恋花演奏完毕,朱鄞祯取下了放在唇边的玉笛。 身心得到彻底放松的沈梦璐,恋恋不舍地睁开了眼眸。一抬眼,便望进了朱鄞祯深邃如古潭,仿佛能将人吸纳进去的黑眸。 朱鄞祯的眼神太温柔,温柔得太多情,沈梦璐有片刻怔忡,就这么静静地回望着朱鄞祯,忘记了起身。 “娘子,满意么?”满意我的演奏么?也满意我的帅气么?沈梦璐带着三分迷茫,七分迷恋的眼神,让朱鄞祯倍感受用。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角都染上了一抹笑。 犹如魔咒解除!听到朱鄞祯的声音,沈梦璐立马回过神来,她收回眼神,从垫子上站起身来,哼了一声,“臭美!” 话落,沈梦璐便侧过身子,避开朱鄞祯灼人的视线,开始做瑜伽前的热身运动。 见沈梦璐再一次对自己视若无睹,朱鄞祯这次倒不恼了,反而好整以暇地在石凳上坐下,开始欣赏起沈梦璐优美的身段和柔美的体态来。 沈梦璐柔软的身段妖娆无比,侧腰,伸腿,展臂,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优雅,像一支动人心弦的舞蹈,令朱鄞祯惊叹不已。朱鄞祯虽然看不懂沈梦璐那些瑜伽动作的意义,不过却已然深深地沉醉在其中了。 沈梦璐虽然很想假装朱鄞祯不在,心无旁骛地做完自己的瑜伽,可是朱鄞祯的存在感到底太强,加上眼神又太过炙热,又太过专注,实在很难让沈梦璐专心。 先前静坐的时候,因为有朱鄞祯优美的笛音伴奏,朱鄞祯那灼人的视线还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可是现在,整个小竹林都静悄悄的,连风都仿佛静止了一般,甚至听不到竹叶的沙沙声,这就让朱鄞祯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 沈梦璐终于是分心了,一连做错了两个动作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朱鄞祯,你就不能来点音乐吗?”拿着一支玉笛当装饰,浪费!!! 对上沈梦璐愠怒的眼眸,朱鄞祯先是微微一愕,然后便展开了魅惑的笑颜,“好!”朱鄞祯轻应一声,便再次将玉笛放到唇边。 笛音再次袅袅响起,安抚了沈梦璐那颗原本跳乱了节拍的心脏。沈梦璐微微合上眼眸,再次静下心来,继续未完成的瑜伽。 果然,气氛很重要!一整套瑜伽练完,沈梦璐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她噙着浅笑,闭眸躺在草垫上放松回神。 朱鄞祯一直温情脉脉地望着沈梦璐,看到她额头的薄汗,他忍不住拿起手绢,轻轻为沈梦璐擦拭。朱鄞祯的动作轻柔得如同蝴蝶轻立花上,却也足够让沈梦璐心颤不已。 沈梦璐如蝶翼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沈梦璐略带挣扎的秋水翦瞳对上朱鄞祯含情脉脉的深邃眼眸,四目相对,双方的心都轻轻颤抖了下。疏离之后,再次靠近,双方都萌生了一种胆怯。 沈梦璐吐气如兰,微张的红唇,像是在邀请着朱鄞祯的亲昵。美人近在咫尺,沈梦璐身上的沁香味儿清晰地窜入朱鄞祯鼻间,让他微微有些眩晕。朱鄞祯一俯身就能截住沈梦璐的樱唇,而他也强烈地产生了一种想要亲吻沈梦璐的念头。 朱鄞祯的心头如小鹿乱撞起来,拿着手绢的右手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换做以前,朱鄞祯怕是早就毫不犹豫地亲下去了,可是现在,面对沈梦璐诱人的红唇,朱鄞祯却怯步了。他害怕,怕他的亲昵,会惹得沈梦璐的反感。 可是眼前的沈梦璐实在太过动人心弦,太过令人迷醉,朱鄞祯最终抵不过内心的渴望。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嘶哑地开口。“娘子,我想亲你!” 听到朱鄞祯这句充满*的话,沈梦璐先是惊愕地睁大了眼角,随即便垂下了眼睑,盖住了流淌在眼底的那丝期盼,和些许抗拒。 娘子,我想亲你!换做以前,朱鄞祯强势霸道的吻怕是早就劈天盖地的压下来了,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无形之中多了一道隔阂,朱鄞祯面对她也终归多了一份小心翼翼。而那样的小心翼翼,令人莫名有些伤感。 沈梦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忧伤令朱鄞祯有些愕然,也十分心疼。既然沈梦璐没有拒绝,那就权当她是默许了吧! 朱鄞祯俯下身子,轻轻压上了沈梦璐的红唇,企图用自己的温柔深情来赶走盘踞在沈梦璐心头的忧郁。 温润柔软的触感,令沈梦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朱鄞祯这次的吻无比轻柔,不同于往常的霸道强势,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辗转反侧之间带着令人心醉的深情。 朱鄞祯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将沈梦璐牢牢包围住,竟让她有些微醺的感觉。哎……对自己诚实一点吧,原来她竟也是如此怀念朱鄞祯的温柔和深情。 这一次,沈梦璐允许自己顺应自己的内心,接受朱鄞祯的柔情,一如当初她决定接受朱鄞祯的爱慕一样。沈梦璐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合上了眼睛,红唇轻启,接受朱鄞祯的入侵。 沈梦璐的默许令朱鄞祯欣喜若狂,他眼里闪过一道惊喜,他的娘子,这是打算重新接纳他了吗?朱鄞祯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亲吻沈梦璐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温柔的角逐,带着相濡以沫的深情。 好半天,朱鄞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沈梦璐的红唇,气息不稳地,低头望着面色酡红的沈梦璐。“娘子,你……” 朱鄞祯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沈梦璐猛然推翻在地。 朱鄞祯的唇一离开,就犹如魔咒接触,沈梦璐一下子从朱鄞祯散下的情网中清醒过来。他们还在冷战呵,沈梦璐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朱鄞祯一把。朱鄞祯毫无防备,瞬间被推翻在地。 望着错愕的朱鄞祯,沈梦璐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歉疚,然后转身从草垫上站起来,顾自拍了拍沾到发上的草屑,清冷地瞥了一眼朱鄞祯。“朱鄞祯,你又越距了!” 朱鄞祯瞠目结舌,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回应。这气氛转变得太快,前一刻他们二人还在温柔*,下一秒沈梦璐竟然瞬间换上了一张冷漠绝然的脸。 这……这……这……什么情况?正常程序来讲,他们这会儿不应该携手对眸,互诉衷肠的么!明明,刚刚那个吻,沈梦璐也沉醉其中。明明,沈梦璐心中对他也是充满无限眷恋…… “娘子,你还要这样违心惩罚为夫到什么时候?”朱鄞祯相信沈梦璐对自己还是满怀爱意的,沈梦璐这样的举动,朱鄞祯宁可解读为是沈梦璐对自己的惩罚。 沈梦璐垂了垂眸子,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只是扬声唤了守在不远处的莫语和凝霜一声。“莫语,凝霜,走了!随本宫去碧玉潭。” 碧玉潭?!他娘子这是要去沐浴?朱鄞祯的眸子闪了闪,他的小娘子不知道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很撩人么?刚刚那一个亲吻,对朱鄞祯来说根本就是画饼充饥,意犹未尽。 潜伏在朱鄞祯身体里的小野兽已经被刚刚那个吻给唤醒了,要不是怕再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朱鄞祯又怎么舍得松开沈梦璐的香唇。 现在听沈梦璐说要去碧玉潭沐浴,朱鄞祯只觉得他的小野兽已经开始张牙舞爪地咆哮了,他不自觉地脑补了一下沈梦璐柔美诱人的身段和芙蓉出水的香艳画面,然后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怎么办?小祯祯饿得饥肠辘辘,他好想化身为野兽,将他美艳的小娘子连肉带骨头吃进肚里…… 直到沈梦璐白衣飘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朱鄞祯还一直在纠结,他是不是该死皮赖脸地跟着沈梦璐去碧玉潭。烈女怕缠郎啊!这是至理名言不是么? 朱鄞祯望着石桌上被沈梦璐彻底无视的食盒,用了抿了抿唇。然后从地上站起,取过食盒,大踏步朝碧玉潭走去。 他不是去偷看他的娘子沐浴的!他只是去给他的娘子送爱心早餐的!对,就是这样!朱鄞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他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不能浪费,不是么? *************************************************************************** 不过,朱鄞祯注定是没有眼缘,一饱眼福的,因为沈梦璐离开小竹林没多久,就被满身伤痕的雲璃挡住了去路。 “沐妃娘娘,您救救妾身吧!”几天不见,雲璃原本姣好的面孔却布满了青红交加的於痕,嘴角也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是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大嘴巴。而最令沈梦璐触目惊心的,却是雲璃额头上汩汩流血的伤口。 “娘娘,您救救我吧!”雲璃几乎是跌到沈梦璐面前的,她的脑袋直直撞进了沈梦璐的脚边,在她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裙上,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 一更四千先奉上,今天还有一更! 宝贝儿们,嗨起来吧!   ☆、344.奇妙的燕窝莲子羹(二更) “娘娘,您救救我吧!”雲璃几乎是跌到沈梦璐面前的,她的脑袋直直撞进了沈梦璐的脚边,在她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裙上,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出什么事了?”沈梦璐皱起眉头,示意凝霜伸手扶起雲璃。雲璃却是不起,依旧匍匐在沈梦璐的脚边,紧紧捉着沈梦璐的裙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您救救妾身吧!她们……她们想要打死妾身!妾身不是逸兰的同谋,可是她们不肯相信妾身,她们想活活打死妾身。娘娘,妾身真的不是同谋啊,请娘娘相信妾身啊!”雲璃发髻凌乱,眼神慌张,红肿的脸上血泪交加,显得又狼狈又吓人。 逸兰的同谋?!沈梦璐的眼眸沉了沉。上次逸兰暴毙,尉欣妍被拔舌之后,沐王府那些原本就已经不受待见的侍妾们,算是彻底被打进了冷宫。 当日对沈梦璐出言不逊的曹莹莹被朱鄞祯罚进了祠堂,其他侍妾也都被以逸兰同谋嫌疑人的身份,禁锢在了各自的住处。高端奢华的沐王府,对她们而言,已然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可虽说是禁锢,却也是将她们各自分开的,照理那些侍妾们都该相安无事才对……可这雲璃,显然是遭到了群攻! 沈梦璐当初会说逸兰有同谋,其实只不过是试探而已,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证实逸兰给尉欣妍下毒另有同谋。她只是怕在朱鄞祯那群女人里面,有一个逸兰会被朱鄞褶收买,那么极有可能她们当中还有朱鄞褶的眼线存在! 朱鄞祯将侍妾们禁足的这些日子,沈梦璐也暗中派人盯梢,时刻关注着她们的动态,看是否有人有异常举动。 可一连几天,都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是安安分分地蹲在自己的房间里,连被罚进祠堂的曹莹莹都安分守己地抄着佛经。 而近几日,楚代安消失无踪迹一事,令沈梦璐分了心,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寻找楚代安的下落上,对朱鄞祯后院那群女人便少了几分警惕。 没想到,她才刚刚松懈,这边就有动作了!沈梦璐眯起眼睛,看来那群不省心的女人里面,果然还有心怀不轨的老鼠! “雲姨娘,你先起来!随本宫去悦梦宫,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地跟本宫说一遍。”沈梦璐低头望着狼狈不堪的雲璃,看来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朱鄞祯对那些女人虽然无爱,可碍于她们大臣之女的身份,却终归对她们多了几分忍让,下不了重手。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雲璃抬起红肿的眼眸,有些惊恐,也有些迟疑,“娘娘,您相信妾身吗?”雲璃虽然不是逸兰的同谋,可是却知道一些逸兰的秘密。 逸兰暴毙之后的这些日子,雲璃一直在挣扎,她要不要主动向沈梦璐坦白。可是,雲璃内心始终有些不安,毕竟逸兰死亡的真实情况,除了朱鄞祯和沈梦璐没有其他人知晓。 逸兰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一点雲璃始终无法确定。因为这许多年来,逸兰一直像一个温柔的长姐 一样照顾着雲璃。雲璃性子比较急躁,也容易冲动。以前每次尉欣妍恶意欺负她们的时候,雲璃就忍不住想要和尉欣妍拼命,而每一次,逸兰都会温柔劝阻雲璃,并且她经常对雲璃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样惜命的逸兰,会选择自杀,这一点上,让雲璃始终觉得难以接受。而当初,逸兰就是被沈梦璐带进悦梦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反而直接奔赴了黄泉…… 所以,现在沈梦璐要将她带到悦梦宫去,这难免让雲璃害怕起来。 雲璃眼里的惊慌失措清晰地落入沈梦璐的眼眸,雲璃在害怕什么,沈梦璐也看得一清二楚。 “雲姨娘,这句话应该是本宫来问你才对!你相信本宫吗?”雲璃今日敢来找她,那表明雲璃骨子里还是信任自己的。因为人在危难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必然是自己信任的人! 不然,雲璃应该去找的就是朱鄞祯,而不是她这个沐妃娘娘了。“你若相信本宫,本宫自然就相信你是无辜的,也必然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若是对本宫有质疑,那么,你可以请王爷替你主持公道。” 沈梦璐语气平静地开口,“王爷很快就会过来这边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雲璃必然是知道什么的!这一点,上一次沈梦璐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雲璃不主动开口,沈梦璐也并不打算逼问。 雲璃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了眼眸。比起朱鄞祯,她更愿意相信沈梦璐。 朱鄞祯对她们的冷酷无情,雲璃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让朱鄞祯来处理此事,只会更增添他对她们的反感和厌恶而已。 朱鄞祯恨不得赶走她们,对她们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样的讯息,在朱鄞祯对她们下禁足令的时候,就已经透露出来了。 更何况,雲璃是宫女出身,身份地位都比今天围殴的那些侍妾们低,以朱鄞祯顾全大局的性格,这件事落到他手上,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最终吃亏的必然是雲璃。 雲璃微微抬头,远远望见朝她们走来的朱鄞祯,原本就六神无主的她,更加惊慌了。 “娘娘,妾身对娘娘一片忠心,请娘娘为妾身做主啊!”雲璃哀哀地喊了一声,朝沈梦璐重重地磕了个头。她别无选择,现在这个沐王府中,她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只有沈梦璐这位沐王妃了。而雲璃也明白,她想要求得沈梦璐的庇佑,必然要有所付出! “嗯,起来吧!”雲璃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朱鄞祯的身影,没有逃过沈梦璐的眼眸。雲璃显然在害怕被朱鄞祯看到自己的狼狈。沈梦璐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朱鄞祯做人到底有多失败,连他的女人都不敢信任他。 “凝霜,你先带雲姨娘去处理一下伤口,本宫随后就来。”沈梦璐亦不想节外生枝,便开口唤了凝霜一声。 “是,娘娘!”凝霜应了一声,再次伸手扶住雲璃。 “妾身多谢娘娘!”站起身来的雲璃趔趄了一下,感激地朝沈梦璐福了福礼,便逃也似的跟着凝霜离去了。 朱鄞祯走近的时候,正好看到雲璃仓惶逃离的背影。他拧起了眉头,在看到沈梦璐白色长裙上的血迹时,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梦璐抬眸望着朱鄞祯,似笑非笑地对着朱鄞祯哼了一句。“你究竟有几个好美眉,为何每个美眉都嫁给眼泪?” 朱鄞祯一脸茫然,完全无法理解沈梦璐的意思。“娘子,我只有一个妹妹啊!”他哪来的几个妹妹!明德宗只有两个女儿,却只有一个比朱鄞祯年幼。何况,两位大明公主都过得挺幸福美满的,什么时候跟眼泪扯上关系了? 沈梦璐冷笑一声,没有再接话。朱鄞祯没有听懂沈梦璐的嘲讽,她真正的意思是,难得真心嫁给朱鄞祯的女人,都没有一个过得幸福快乐的! ************************************************************** 沈梦璐最终放弃了去碧玉潭沐浴的想法,只简单在悦梦宫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雲璃遭侍妾们围殴的事,终究没有瞒过朱鄞祯。换好衣裳的沈梦璐,在寝宫外殿看到沉着脸的朱鄞祯,并无多少意外。 “你是来监督我处理内务的么?”沈梦璐的秀发未干,长长地披泄在背后,如同被打湿的云锦。 “不,为夫是来替娘子送早膳的。”看到沈梦璐,朱鄞祯原本凝重的脸色被温柔的浅笑替代。“娘子,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燕窝莲子羹,刚刚为夫重新命人温了温,你趁热吃吧!” 沈梦璐从一大早起来就没用过早膳,朱鄞祯也怕她顾着处理雲璃的事,而顾不上用膳,便固执地将他亲手煲的燕窝莲子羹送了过来。 沈梦璐确实也感觉有些饿了,她没有拒绝朱鄞祯的好意,伸手接过了朱鄞祯递过来的汤碗和汤匙。“雲璃的事,你知道了?” “嗯。娘子快用膳吧!”朱鄞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催促沈梦璐赶紧喝莲子羹。 “你打算怎么处理?”沈梦璐却是不太着急用膳,只是拿着汤匙和朱鄞祯白话。 “咱们王府的内务,由娘子做主就行!”既然沈梦璐将雲璃带到悦梦宫,自然是有话想问,这件事情,朱鄞祯并不打算插手。还是那句话,女人的事情,女人来解决比较好! “你就不怕我将你后院那些名花全拔光了?”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对于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表示不满。 朱鄞祯却是笑了,“为夫有了娘子这朵花中之王在,还要那些杂花杂草干什么?娘子爱怎么拔,便怎么拔吧!”沈梦璐替他拔光那些闹心的女人,他还乐得清静。 “哼,你倒是想得挺美!”沈梦璐白了朱鄞祯一眼,自己的惹回来的女人,还指望别人替他收拾干净!这朱鄞祯有够欠揍! “不是为夫想得美,是娘子你本来就很美。”朱鄞祯权当听不懂沈梦璐的调侃,恭维的话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正巧含了一口燕窝粥进嘴里的沈梦璐,听到朱鄞祯这句话,忍不住将口中的燕窝如数喷了出来。朱鄞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身避开了突如其来的燕窝暗器。 “朱鄞祯,你是存心来恶心我的吗?”沈梦璐怒视着朱鄞祯,和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娘子,为夫……只是……实话实说……”朱鄞祯有些无辜,真心话也不让人说了么?“难道娘子喜欢听为夫说你不美么?” 呸!我哪里不美?沈梦璐没好气,赞美话也得看准场合说好不好?不知道会呛死人的么!好吧,这个暂且不说,问题是,朱鄞祯拿那么难吃的燕窝粥给她吃,是想毒死她么? 沈梦璐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朱鄞祯,我大概没跟你说过吧,你真的真的没有下厨的天赋!我拜托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再糟蹋食材了,好么?农民伯伯下地种田很辛苦的!” 朱鄞祯无辜地望了一眼被沈梦璐喷了满桌子的燕窝。这燕窝跟农民种田有半毛钱关系么?好吧,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朱鄞祯想说的是,“娘子,你怎么知道这是为夫做的?”他从头至尾都没提过这是燕窝莲子羹是他做的呀! 沈梦璐哼了一声,接过莫语递过来的温水,漱了漱口之后,才慢腾腾地开了口。“朱鄞祯,能做出这么奇妙的味道,除了你,恐怕翻遍大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莲子忘记去心,莲心的苦味儿铺满了整碗燕窝粥。最让沈梦璐难以忍受的是,这燕窝莲子羹是咸的!咸的!还是齁咸齁咸的! 敢情这朱鄞祯是连盐跟糖都分不清吧!把盐当成糖,死命往这燕窝莲子羹招呼了吧!连这么基本的燕窝莲子羹都做不好,让这朱鄞祯下厨,果断是场灾难。 “娘子,为夫的厨艺真的有这么差吗?”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死紧,没道理啊,他明明是严格按照大厨给他的菜谱做的啊! 沈梦璐敢说,他们沐王府厨房劈材的小伙夫的厨艺,也绝对比朱鄞祯强上百倍千倍!不过…… “不差!一点都不差!其实我骗你的!你的手艺好得惊天地泣鬼神!令天下厨子都自愧不如!”这朱鄞祯显然是没有尝过自己的手艺!瞧朱鄞祯一副你欺骗我的感情的小模样,沈梦璐换了一张脸,不怀好意地诱哄到。“来,四郎,你吃一口!”说着便舀了满满一大勺燕窝粥,送到朱鄞祯嘴边。小样,我齁不死你! 朱鄞祯敏锐地察觉到沈梦璐的不怀好意,不过面对沈梦璐的带着调皮坏笑的眼眸,以及她那一声久违的令人暖心的四郎,朱鄞祯却还是依言张开了口。 沈梦璐勾唇一笑,将满勺子燕窝粥都倒进了朱鄞祯口中。“怎么样,好吃吗?” 又苦又咸!朱鄞祯的双眸暴睁,紧接着便想找地方吐了口中的燕窝粥。 “别,你可千万别吐!这可是你自己的杰作!”沈梦璐有些幸灾乐祸,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像一个单纯快乐的孩子。 望着沈梦璐脸上那样纯粹的笑颜,朱鄞祯有些感动,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沈梦璐这样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了! “朱鄞祯,你要是敢吐了,信不信我将这一整盅都给你灌下去?”见朱鄞祯迟迟不咽,沈梦璐挑眉威胁到!朱鄞祯荼毒她一次,她就加倍荼毒回来! 朱鄞祯抿着唇,温情脉脉地望了沈梦璐半响,然后在沈梦璐的注视之下,咽下了口中又咸又苦的燕窝粥。“娘子亲手喂的东西,为夫怎么舍得吐呢!” 沈梦璐亲手喂的,哪怕是毒药,朱鄞祯都会毫不犹豫张口咽下,更何况是这一盅他亲手煲的奇葩燕窝粥! 听到朱鄞祯这句话,沈梦璐原本笑吟吟的脸,瞬间又变成冷若冰霜的模样。“朱鄞祯,你的厨艺有你嘴皮子的一半,那你绝对是大厨一枚了!” 我不是耍嘴皮子,而是真心话!不过,这句话朱鄞祯并没有说出口。 朱鄞祯望着情绪多变的沈梦璐,眼眸里多了一丝疑惑。“娘子,你最近似乎变得反复无常了。” 沈梦璐的性子向来冷清且内敛,以前大多数时候,总是清冷的模样比较多,也常常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可是今日短短一个早上,朱鄞祯就已经在沈梦璐这边体会到了各种喜怒哀乐,这与沈梦璐的本性实在是大相庭径。 沈梦璐怀孕的事情,凝霜并没有告诉朱鄞祯。并且,凝霜也已经对沈梦璐发过毒誓,从今往后,只认沈梦璐这个主子,只要是沈梦璐不允许的事情,她都绝对不会对朱鄞祯泄露一句半句! 朱鄞祯上下打量着沈梦璐,他总觉得沈梦璐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可是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 二更五千奉上!接小公主放学,然后去体育馆溜达咯!   ☆、345.看来,她们没有打错你(5000+) 朱鄞祯上下打量着沈梦璐,他总觉得沈梦璐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可是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上次朱鄞祯提出过要让付博文替沈梦璐诊脉,却遭到了沈梦璐义正言辞的拒绝。朱鄞祯心中也有些疑惑,他甚至怀疑,沈梦璐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却故意隐瞒他不想让他知道。 这样的念头,令朱鄞祯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沈梦璐明明心中有自己,却一再抗拒自己的模样,朱鄞祯越发觉得他的猜测是合情合理的! 难道沈梦璐真的是得了什么顽疾么?朱鄞祯望向沈梦璐的眼眸里多了一抹忧虑。也许真的应该让阎翀翊见见沈梦璐的,阎翀翊是医圣,或许他能发觉沈梦璐得的是什么病! “女人本来就善变,你有什么意见吗?”沈梦璐眼眸一紧,下意识地坐回到椅子上,阻挡朱鄞祯的视线落到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沈梦璐自己也有注意到,怀孕之后她比以往都变得更加多愁善感,善变敏感。不过这些都是孕期的正常反应而已,沈梦璐本没有太过在意,可是如果,连朱鄞祯都发现了她的反常,那么她就得小心点了。 沈梦璐暂时还没想好是否改变主意留下,所以暂时还是不想让朱鄞祯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为夫当然没有意见!为夫只希望娘子能幸福快乐!”朱鄞祯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对沈梦璐展开包容且深情的笑容。不管沈梦璐得了什么病都好,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自己的,他一定会一直陪在沈梦璐身边,陪她克服所有病魔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暂时无法许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可是与沈梦璐白头偕老这一点,朱鄞祯却是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做到的! 幸福快乐?沈梦璐扯了扯嘴角,这四个字听起来容易,真想实现却难于上青天!她也渴望能幸福快乐,可显然不太容易。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沈梦璐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娘子,既然为夫这厨艺这么糟糕,那为夫就听娘子的,以后再也不踏进厨房了。”朱鄞祯伸手招来丫鬟,示意她们收拾残局,并吩咐莫语去厨房重新拿些可口的早膳来。 沈梦璐没有再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贵妃椅上,看着朱鄞祯为她张罗一切。 朱鄞祯说不会当皇帝,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他们可以过回相亲相爱的小日子?沈梦璐轻抚着小腹,有些茫然。 ******************************************************************** 用完早膳不大一会儿,凝霜带着拾掇完毕的雲璃过来了。 雲璃额头上,嘴角的伤口和脸上的於痕都做了相应的处理,也已经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她脸上的红肿虽然依旧明显,可到底没有那么渗人了。 见到坐在沈梦璐身侧的朱鄞祯,雲璃瑟缩了下。“妾身见过王爷,见过娘娘!” “起来吧!”沈梦璐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雲璃坐下。而朱鄞祯却只是微眯着眼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雲璃。 “雲姨娘,你现在可以说说具体的事情经过了。” 沈梦璐将雲璃对朱鄞祯的忌惮看在眼中,却并不打算让朱鄞祯回避。都是朱鄞祯自己招惹进来的女人干的好事,他想置身事外,沈梦璐可不乐意! 沈梦璐发了话,雲璃避无可避,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 朱鄞祯将她们那帮侍妾以逸兰同谋的名义,各自紧锢起来以后,雲璃就成了最大的嫌疑目标。雲璃和逸兰同住一屋,又情同姐妹,众人怀疑她是逸兰同谋,本来无可厚非。一开始,那些侍妾们也只是似真似假地试探雲璃,诱哄她主动招供。 不过,逸兰对尉欣妍下毒一事,雲璃并无参与,她自然是不肯背这个黑锅的!如今逸兰虽死,可尉欣妍中毒一事却尚未了结。忠勇侯府尉家,因为心虚,最近虽然没有找上门来,可是沐王府却是迟早要给人一个交代的。要是雲璃被以逸兰同谋的名义交到尉家人手中,那么下场绝对是极度悲惨的。 一开始其他侍妾和雲璃之间,只不过是言语上的冲突,雲璃也明白寡不敌众的道理,知道自己惹不起她们,便接连几天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倒也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可谁知道,今天一大早,雲璃刚刚起*梳洗完毕,正准备去用早膳,那帮侍妾却突然一拥而入,二话不说,就上前对她一番拳打脚踢。一个一个显得穷凶极恶,围殴她的同时,还对她谩骂不止。骂她为虎作伥,与逸兰狼狈为歼,却死不承认,连累她们都被紧足。 不管雲璃怎么解释,她们都不听,并且她们下手之狠,大有活活打死她的意思。而下手最恨便是以前在尉欣妍面前比较狗腿的黄姨娘和何姨娘。 雲璃脸上那些显而易见的伤口,就是她们二人的杰作。而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多处瘀伤。而后来还是雲璃的贴身婢女香雪拼死帮忙,雲璃才得以逃脱出来。 雲璃说到对自己衷心耿耿的婢女香雪,忍不住又是伤心,又是担心。不知道她逃出来以后,那些女人会怎么对付香雪。雲璃哽咽一声,再一次泪流满面,她跪到地上,哀哀地望着沈梦璐。“娘娘,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并非同谋啊!” 沈梦璐淡定地喝了口茶,“嗯,起来吧!本宫信你!” “多谢娘娘!”一句本宫信你,令雲璃感激涕零。这段时间里,她日日活在别人质疑的目光和谩骂之中,现在听到有人相信她的清白,顿时让雲璃如释重负。 “你虽不是逸兰的同谋,不过逸兰要给尉欣妍下毒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沈梦璐平静地望着雲璃。 雲璃陈述的过程和朱鄞祯从暗卫那边得来的消息并无出入。沈梦璐相信雲璃没有参与给尉欣妍下毒一事,可是到底同处一个屋檐下,逸兰的异常举动,雲璃不可能没有发现。 雲璃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而后便低下头,死死咬住了唇瓣。沈梦璐说的没错,逸兰投毒一事,雲璃确实早就知道了。 在逸兰突然一反常态主动亲近尉欣妍的时候,雲璃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尉欣妍害逸兰小产,弑子之仇不共戴天,逸兰断断没有雨尉欣妍主动交好的可能。所以雲璃便在暗中观察起逸兰的一举一动。 逸兰每日晨起都会做些小糕点,雲璃很快便发现,每次逸兰做糕点的时候,都会分成两份,一份留下给自己和雲璃食用,另一份送到尉欣妍的云溪宫,而在送往云溪宫的糕点中,逸兰总会添加一些药粉。而那药粉,现在想来便是七七散。 雲璃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发现逸兰的小动作后,雲璃按捺不住好奇,便直接问了逸兰。逸兰被雲璃缠得没法,便跟雲璃坦白了她给尉欣妍下毒的事情,并请求雲璃假装不知,为自己保密。 逸兰跟尉欣妍之间的恩怨,雲璃是最了解不过的,逸兰含着眼泪说自己是为了给无缘问世的孩儿报仇,请雲璃保密的时候,雲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因为在雲璃看来,那尉欣妍早该死千遍万遍了! “如此说来,你算不得同谋,也是犯了包庇罪了!”雲璃说的这些,对沈梦璐来说并无多少价值。而看雲璃眸光闪烁的模样,沈梦璐肯定她还有许多事情隐瞒着。 “这样看来,她们打你也是没打错!”沈梦璐一手托住香腮,另一手指腹轻轻摩擦着杯子的边缘。 听到沈梦璐这句有失偏颇的话,雲璃错愕不已,“娘娘……”沈梦璐明明说会为自己讨回公道,为什么反过来和那帮女人一个鼻孔出气了? “娘娘,妾身不否认妾身知情不报,可是逸兰是妾身的好姐妹,更何况妍侧妃作恶多端,逸兰想要为孩子报仇的心情也并没有错啊!妾身又岂能出卖姐妹?”雲璃眸中含着委屈的泪水。 “雲姨娘是皇后娘娘一手*出来的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道理没有理由不懂吧!逸兰与尉欣妍即便有天大的仇恨,她下毒就是犯罪!而你非但不劝阻,反而包庇纵容那一样是有过。”雲璃东拉西扯,不肯坦白,这让沈梦璐十分不悦。 “娘娘,您要治妾身一个包庇罪,妾身无话可说。可是娘娘觉得那些女人公报私仇殴打妾身无过,那请恕妾身不能忍!”雲璃的口气也冲起来了,沈梦璐如此不公正的态度,令她难以接受。 “本宫不是县官老爷,本宫治不了你的罪。本宫只能以你包庇他人投毒罪名,将你送到衙门查办。”相对于雲璃显而易见的怒气,沈梦璐的面色却依旧十分平静。 “沐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将她送衙门查办?这沈梦璐是疯了吧?雲璃脸色煞白。“娘娘,您明明说相信妾身的清白,会给妾身讨回公道的!” “雲璃,本宫说的是,你若信本宫,本宫必然会替你讨回公道。可既然你不信本宫,那本宫也只好公事公办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尉欣妍终归是忠勇侯尉家的千金,她中毒一事,本宫迟早得给尉家一个交代。而今逸兰畏罪自杀,此事成了无头公案,本宫总得拿出个人来。”沈梦璐的语气越发淡漠了。 “你放心,本宫不是做事不公的人,今ri你遭众人无故围殴一事,本宫绝不会姑息。”沈梦璐说着转头望向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眯眼假寐的朱鄞祯。“王爷,本宫治家不力,无力妥善管治府中妾室,才闹得咱们王府家无宁日。为不失公允,臣妾唯有将今日闹事之人,统统送进衙门,以儆效尤,万望王爷莫要怪罪臣妾让外人看了咱们王府的笑话!” 朱鄞祯默默地叹了口气,睁眸望着沈梦璐。沈梦璐每次用无比恭敬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时,就表示她又要办人了。只是沈梦璐又打算将他们沐王府的人往京畿府衙送……那李牧还吃得消接招吗? 上回他们与朱鄞褶对峙的那一场官司的血腥味儿还盘踞在京畿府衙,挥散不去,李牧也因此大病一场。眼见着李牧的病尚未好转,沈梦璐又要将那些大臣的女儿们送到京畿府衙,只怕李牧这病是好不起来了…… 不过李牧怎么样,朱鄞祯可管不着,只要沈梦璐高兴,就算把整个沐王府搬到京畿府衙,朱鄞祯都没啥意见。“娘子做主就好!” “王爷!您怎么能答应?”雲璃惊叫一声,悲愤交加地望着朱鄞祯,有些不敢相信朱鄞祯竟然纵容沈梦璐至此。将她们送进衙门大牢,这个简直是比死还难受。 朱鄞祯冷冷地瞥了一眼雲璃,没有做声,只再次合上了眼眸。雲璃被朱鄞祯眼里的冰冷刺得一阵发寒。朱鄞祯的无情,雲璃早就深有体会,可从未像此刻这样令雲璃觉得寒心过。 “凝霜,先将雲姨娘送往京畿府衙!其他姨娘,待本宫先去见见再说。”沈梦璐没有再理会雲璃,对凝霜交代到。 “是,娘娘!”凝霜应了一声,伸手去拉雲璃。 雲璃剧烈挣扎起来,“娘娘,妾身不去衙门!妾身有话要说!”见沈梦璐是动真格的,雲璃害怕了。 “娘娘,妾身知情不报,是妾身的过错,请娘娘给妾身一个悔过的机会!”雲璃连滚带爬地冲到沈梦璐面前,哀哀地捏着她的裙摆。 沈梦璐挑眉不语,冷淡地望着雲璃。 “娘娘,妾身……妾身知道逸兰的秘密。逸兰……逸兰下毒,是有人在背后主使的,妾身……妾身知道那人是谁!”雲璃慌张的声音里明显染上了惊恐。 沈梦璐的眸子一紧,朱鄞祯也睁开了眼睛。 “你说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逸兰这话倒是令沈梦璐有些意外了,她原本以为雲璃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倒没想到,她知道得竟然比她预料得还多。 雲璃纠结地点了点头。“是,妾身知道!” 沈梦璐丢了个眼神给雲璃,等着她的下文。 雲璃抿了抿唇,“娘娘,妾身将那些秘密告诉娘娘,娘娘您是不是能保妾身平安?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不将妾身关进大牢?”出卖逸兰只是情非得已,雲璃只是想要保自己平安而已。 “可以!”沈梦璐爽快地答应,她等的就是雲璃的泄密。 雲璃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王爷,娘娘,幕后指使逸兰做事的,是恭王爷!” 果然是朱鄞褶!沈梦璐美眸一眯,她的第六感还是一样精准。 相对于沈梦璐的平静,朱鄞祯却是略微有些意外。朱鄞褶?逸兰什么时候跟朱鄞褶扯上关系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这句话,沈梦璐和朱鄞祯是同时问出口的,可是二人的心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沈梦璐是出于小心求证,掌握证据的目的,而朱鄞祯却是带着些许质疑。 沈梦璐侧眉望了朱鄞祯一眼,这丫什么情况?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一个伪善女人的真面目被曝光的时候,他都会显得如此吃惊?难道朱鄞祯真那么单纯,以为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是柔情似水的美娇娘吗? 雲璃眼里闪过一丝为难,“回王爷,回娘娘,妾身没有证据。可倘若逸兰下毒确实有人指使的话,那必然是恭王爷无疑。因为只有恭王爷才有这个能力,让逸兰背叛王爷和皇后娘娘!” 逸兰和雲璃都是姬皇后一手*的人,她们二人本来对姬皇后都有着绝对的衷心,她们自然也不可能做出伤害朱鄞祯的事情。而逸兰最近的反常举动,需要解释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必然是朱鄞褶在指使她! “雲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没有确切证据,可雲璃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显然不是信口开河。沈梦璐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起来,她有预感,雲璃将要传达的信息,绝对会令人大吃一惊!   ☆、346.你到底戴了多少绿帽子? “雲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没有确切证据,可雲璃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显然不是信口开河。沈梦璐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起来,她有预感,雲璃将要传达的信息,绝对会令人大吃一惊! 雲璃定定地望了沈梦璐片刻,转而将视线移到了朱鄞祯身上,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逸兰和恭王爷有染!并且……当初逸兰怀的孩子,不是王爷的,而是……恭王爷的!” 逸兰的孩子是朱鄞褶的?!沈梦璐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板上,彻底地惊呆了!这……朱鄞祯到底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朱鄞祯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他眸光阴鸷地盯着雲璃,眼里闪烁的怒火几乎要将人吞没。 “雲璃,你可知道,乱嚼舌头根子的下场是什么?”朱鄞祯低沉的嗓音中布满了浓浓的警告。他在警告雲璃,话说出口之前,多过几遍脑子! 逸兰怀孕的时候,朱鄞褶远在番外,二人再怎么暗渡陈仓,也渡不到那么远啊!雲璃要找借口也应该找个像样一点的!污蔑逸兰的清白来自保,这样的手段,令朱鄞祯无比厌恶。 沈梦璐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她收回错位的下巴,眸光探究地落到雲璃身上。 雲璃将朱鄞祯眼里的怀疑和厌恶,统统收入眼中,她的心头一抽,有眼泪不由自主地浮上眼眶。不过很快,她又努力压下了眼里的泪花,眼神坚定地望着朱鄞祯。“王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倘若妾身有半句虚言,妾身甘愿受拔舌之刑!” 朱鄞祯的眼眸越发阴鸷起来,他的双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雲璃,你若是胆敢撒谎,本王就将你丢进军营!”拔舌算什么,丢进军营供千人骑万人压,才是最可怕的! 雲璃美眸暴睁,随即便笑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便滚滚落下来。哀莫大于心死!朱鄞祯对自己的冷绝令雲璃彻底心寒了。 雲璃突然就觉得了无生趣了。出卖姐妹本是出于自保,情非得已,可她对朱鄞祯的真心却被如此无情践踏,甚至连一分一毫的信任和怜悯都得不到,雲璃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到了极点。既然朱鄞祯不信她,那就让她带着这个丑闻,去对逸兰忏悔吧! “就当妾身撒谎吧!妾身也不饶王爷费心了!”雲璃垂着头,低声说完这句话,便用力去咬自己的舌头! 雲璃想咬舌自尽!沈梦璐眼眸一紧,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雲璃的下颚,迫使她松开自己的舌头,不悦地开口。“雲璃,好死不如赖活着!逸兰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候保命用的,你又岂能白费她的一番苦心!” 沈梦璐信她!雲璃愣愣地望着眼含怒气的沈梦璐,眼泪如大雨落下,“娘娘,妾身……”雲璃无语凝噎,泣不成声。 “你回避一下吧!”沈梦璐转头望着朱鄞祯,她原本并不打算让朱鄞祯避嫌,可是现在,事关男人的面子,沈梦璐也有些不忍心看着朱鄞祯受打击了。 “娘子,我有权力知道真.相!”朱鄞祯苦笑一声,却没有回避的打算。看雲璃现在的模样,朱鄞祯也已经知道,雲璃说的不是假话了。 当着沈梦璐的面,被揭穿戴绿帽子的事实虽然丢脸,可是比起捡面子,朱鄞祯更想搞清楚的是事实真.相。如果,逸兰怀的孩子真的是朱鄞褶的,那就说明一件事情,在朱鄞褶扬言誓不回京的十余年里,朱鄞褶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回京城,四处油走! 而更让朱鄞祯不得不在意的是,逸兰怀孕是在姬文华过世四五个月的时候,那时尉欣妍进王府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朱鄞褶在那个时候潜回京城,用意为何? “可是……”沈梦璐望着情绪失控的雲璃,有些迟疑。面对朱鄞祯,雲璃会肯坦白吗? “娘子,相信为夫!”朱鄞祯轻轻捏了下沈梦璐的肩。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罢了罢了,既然朱鄞祯这么有勇气直面自己被戴绿帽子的现实,那她就给他一个勇敢的机会吧! “雲璃,你和逸兰从小就在本王身边伺候,你们对母后和本王的衷心,本王从未怀疑过。你同逸感情深厚,不是姐妹却胜于亲姐妹。你维护逸兰的心情,本王理解。不过逸兰与朱鄞褶有染一事,非同小可,本王希望你对本王坦白。”朱鄞祯走到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雲璃面前,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雲璃依旧埋着头哭泣,沉默不语。雲璃心中有无限委屈,对朱鄞祯也充满了怨怼。怨呵,怨朱鄞祯对她们无心无爱,怨自己一颗真心错付无情郎。 朱鄞祯的眼眸冷了冷,语气越依旧不变。“雲璃,你不要忘了,你首先是本王的侍婢,其次才是侍妾!” 侍婢和侍妾,只差一个字,待遇却千差万别!可再怎么差,也逃不开一个侍字。 逸兰和雲璃,从小就是伺候朱鄞祯的近身侍婢,对朱鄞祯这个主子,只有绝对的服从权。后来姬皇后将她们指给朱鄞祯侍寝的时候,她们一样对朱鄞祯只有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取悦,绝对的伺候。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奴婢是没有资格爱上主子的!她们进了沐王府,下人们都会恭敬地称她们一声姨娘,可在朱鄞祯面前,她们永远只是个奴婢!永远只是个下人!她们没有资格对朱鄞祯提任何要求,没有资格怨恨朱鄞祯对她们无情,甚至,没有资格觉得委屈,更没有资格在朱鄞祯面前哭泣流泪! 雲璃对自己的期待和怨怼,朱鄞祯不是没有知觉,他只是从来不予理会。因为,他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安慰一个忘记本分,痴心妄想的奴婢! 雲璃闻言愣住,她止住了哭泣,抬头错愕地望着朱鄞祯。朱鄞祯这是在提醒雲璃,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是在责备她不该无理取闹! 侍婢!是啊!她们只是侍婢呵!雲璃又想哭又想笑,原本她以为朱鄞祯说要把她变成军ji,是她听过的最残忍的一句话,可原来,她错了!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是她十几年的爱恋,只换来一句你只是侍婢! 原来如此呵!她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默默期待了十几年,苦苦思恋了十几年,却只是一场笑话!雲璃到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过来,朱鄞祯对她和逸兰的客气,是出于尊重。对她们的无情,是因为不屑!朱鄞祯不屑她们的爱恋,因为,在他心中,她们从来只是奴婢!她们从来没有资格对朱鄞祯心存爱恋! 见雲璃的眼神由木然转为清明,朱鄞祯再次开了口。“雲璃,逸兰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是没有资格生下来的。这一点,你和逸兰都应该十分清楚。当初就算尉欣妍不使手段,本王一样会命人打掉逸兰的胎儿。所以,逸兰对尉欣妍下毒,说是要为那个孩子报仇,这一点根本是不合理的!你和逸兰,都有失偏颇了!” 朱鄞祯的语气十分冷静,冷静到仿佛他陈述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也仿佛,被戴绿帽子的人也并不是他一样。 “逸兰怀孕,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本王原以为,是因为本王酒醉失态酿成的错误。为此,本王也一直心存内疚,所以这许多年来,本王对你和逸兰一直礼遇有加,不曾亏待你们半分。可……本王万万没有想到,本王对你们的礼让,竟然会让你对本王产生错误的期许,本王更没有想到,逸兰她……”逸兰她竟然和朱鄞褶勾.搭上了!并且,连那个令他歉疚的孩子,竟也是朱鄞褶的孽种!朱鄞祯眼里多了几分惆怅,脸色却依旧很平静。 “雲璃,本王很遗憾,本王不是一个能让你们托付终身的良人。本王也很遗憾,本王不能得到你们的衷心服从!”朱鄞祯静静地凝望着雲璃,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没有反感,甚至没有失望,而只有深深的,深深的惋惜。 雲璃再一次泪流满面,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朱鄞祯宽容隐忍的内心剖白。愧疚如疯长的藤蔓,紧紧截住了雲璃的心。雲璃的心再一次痛起来,这一次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朱鄞祯。 “王爷,妾身错了,请王爷责罚!”雲璃流着泪向朱鄞祯重重地磕了个头。她错了,雲璃终于知道,是她错了。是她不该忘记身份,不该幻想太多,不该包庇逸兰,让她一错再错。 其实雲璃知道逸兰和朱鄞褶有染,也是近几个月的事情。自打朱鄞褶回京以后,逸兰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朱鄞褶刚回京的第一个月,逸兰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一开始雲璃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一直以为逸兰的好心情是因为沈梦璐出现后,尉欣妍的嚣张气焰被打压的关系。可直到有一天,雲璃无意间竟撞见逸兰和朱鄞褶*的场面,当时雲璃整个人都蒙了。 撞见逸兰和朱鄞褶*,是在姬文华的芝华宫。那日雲璃不慎吃坏肚子,打扫芝华宫的工作,便落到了逸兰一个人身上。临近中午,逸兰迟迟不归,雲璃担心是逸兰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过去帮忙。结果竟在姬文华的寝殿内,听到逸兰不同寻常的*声和男人的低吼声。 雲璃立马就傻了,躲在一边不敢出声。起初听到逸兰一遍又一遍唤着王爷时,雲璃还以为和逸兰翻云覆雨的是朱鄞祯,她还有些暗恼逸兰太不厚道。可后来雲璃听到男人说,“兰儿你这样叫,本王会误以为你在喊本王的好四弟的!乖,叫本王的名字!” 鄞褶!当逸兰无限喜悦又无限痛苦似地喊出这两个字,雲璃只觉得五雷轰顶。普天之下,叫鄞褶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恭亲王朱鄞褶!逸兰居然和朱鄞褶有一腿! 而事后,雲璃向逸兰求证,逸兰也没有否认。 得知逸兰背叛朱鄞祯时,雲璃也曾对逸兰气愤过,甚至想过要向朱鄞祯告密。 可是逸兰含着眼泪微笑着对雲璃说,“雲璃,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恭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个被男人呵护,被疼爱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毫无尊严,只会伺候人的奴婢!” 逸兰和雲璃是宫婢的后代,一生下来就已经被打上了奴婢的烙印。且二人自小在宫中长大,一辈子对人卑躬屈膝,毫无尊严。逸兰的心情,雲璃太懂了。逸兰提到朱鄞褶时,脸上的甜蜜笑容不似作假,所以雲璃妥协了。 雲璃没有向朱鄞祯告密,只是苦口婆心地劝阻逸兰不要再执迷不悟和朱鄞褶纠缠不清了。逸兰也答应了,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候,雲璃也确实没有再发现逸兰与朱鄞褶有来往。雲璃便也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雲璃本以为,逸兰和朱鄞褶已经断了联系了,可直到她发现逸兰给尉欣妍下毒一事,雲璃才知道,逸兰和朱鄞褶*,并非她以为的只是偶然,逸兰和朱鄞褶也并没有断绝联系。相反的,逸兰非但对朱鄞褶言听计从,并且他们二人早有渊源,连逸兰当初怀的孩子,竟也是朱鄞褶的。 “王爷,逸兰想为孩子报仇的心情,是真的。”雲璃曾质问过逸兰,为什么要给尉欣妍下毒。逸兰给她的回答就是,她想给她的孩子报仇!因为,那是她和朱鄞褶的孩子。 那孩子的真实身世,是逸兰主动跟雲璃坦白的。并且逸兰还告诉雲璃,她和朱鄞褶暗渡陈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是她们还没进沐王府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早在姬皇后内定将逸兰和雲璃二人指给朱鄞祯当侍妾开始,朱鄞褶就开始和逸兰暧.昧不清了。 只不过一开始朱鄞褶对逸兰只是言语上的挑.逗,偶尔动手动脚也并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可后来逸兰和雲璃成了朱鄞祯的女人之后,朱鄞褶和逸兰才有了实质上的关系。 逸兰和雲璃虽然为朱鄞祯侍寝,可是她们的身份,是不允许留下子嗣的,所以每一次事后,朱鄞祯都会做妥善处。可是朱鄞褶不一样,朱鄞褶和逸兰芸雨过后,难免有处理不当的时候。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的产物。 而事实上,那并不是逸兰第一次怀上朱鄞褶的孩子,先前逸兰也有过一次意外怀孕的时候,只不过被偷偷处理掉了,没有声张。 逸兰爱朱鄞褶的心情,是认真的!可是,朱鄞褶却只是拿逸兰当棋子而已。 这一点,逸兰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可是年少的迷恋,总令人不可自拔,所以,即便知道朱鄞褶是在利用自己,逸兰还是心甘情愿地认了。 如果说逸兰第一次怀孕,只是意外,那第二次怀孕,则可以说是朱鄞褶故意的。朱鄞褶驻守番族那些年,虽然扬言誓不回京,却每隔一两年都会悄悄潜回京城。在姬文华去世那一年,朱鄞褶甚至在京城潜伏了整整半年,逸兰二次怀孕,就是在那个时候。 “王爷,其实逸兰和恭王爷有染一事,华妃娘娘她,也是知道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雲璃觉得特别艰难,她甚至不敢看朱鄞祯的表情,怕在他眼里看到受伤的情绪。 “你说,华妃知道逸兰和朱鄞褶的事情?”朱鄞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眼底的伤痛一闪而过,而后他的眼眸再次恢复了平静。 沈梦璐将朱鄞祯转瞬即逝的伤痛看在眼里,朱鄞祯平静的模样,却让她深深地心疼了。逸兰小产一事,朱鄞祯从来没跟沈梦璐解释过。 这是沈梦璐第一次知道朱鄞祯看似对那些女人无情的面具之下,却有着一颗温柔多情的心。这也是第一次,沈梦璐对姬文华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恶。 姬文华到底做了多少伤害朱鄞祯的事情?沈梦璐突然有种很想将姬文华挖出来,狠狠抽一顿的冲动! 可是现在,比起鞭尸,沈梦璐更想做的是抚平朱鄞祯心头的伤痛。   ☆、347.天生就是被女人坑的命?? 可是现在,比起鞭尸,沈梦璐更想做的是抚平朱鄞祯心头的伤痛。 朱鄞祯定定地立在雲璃面前,等着雲璃的回答。沈梦璐抿了抿唇,默默站起身来,走到朱鄞祯身边,伸手拉过他握紧的拳头,将他紧绷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直,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塞进朱鄞祯的掌心。 朱鄞祯的掌心冰凉如雪,找不到一丝温度,沈梦璐的鼻子有些发酸,原来朱鄞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如水,那么无关痛痒。原来朱鄞祯不是不痛,而是坚韧如他,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痛楚展示在别人面前。 沈梦璐温暖的掌心,融化了朱鄞祯突然冰封成冻的心。朱鄞祯转头深深地望着沈梦璐,那一眼里,饱含了无数隐忍的痛楚和无限爱恋的感动。 朱鄞祯不是无情草木,没有办法真正做到对逸兰的背叛视若无睹,也没有办法对雲璃的包庇全然释怀。倘若背叛他,与朱鄞褶有染的是其他任何一位侍妾,那朱鄞祯内心的伤痛或许还不会那么深。 可是逸兰和雲璃这两人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朱鄞祯虽然一直恪守主仆之别,对她们二人从未产生过不该有的多余情愫。可是二十余年的朝夕相处,朱鄞祯更多的是将她们纳为亲信之人,对她们也从未产生过任何防备,可是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朱鄞祯曾对逸兰和雲璃允诺过,待她们找到心心相印之人,便可许她们自由!可是,他对她们这样的信任和包容,换来的却只是这样残酷的叛变。这让朱鄞祯第一次开始深深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了,难道他天生就是被女人坑的命?? 姬文华,尉欣妍,逸兰,雲璃,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冒出其他坑他没商量的女人来。不过,朱鄞祯下意识地握紧了沈梦璐的手,无论他后院那些女人里还藏着几个坑货都好,至少有一点朱鄞祯十分肯定,这个默默在他心寒的时候,伸手牵住自己的女人,永远不会坑自己! 因为,他与沈梦璐之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坑她!朱鄞祯默默地反手握住沈梦璐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雲璃,回答本王!”.见雲璃迟迟不回答,朱鄞祯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雲璃抬眼望着朱鄞祯和沈梦璐十指交握的双手,眼眶莫名有些发涩,心情也十分复杂。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令雲璃有些嫉妒,有些伤感,也有些感动。终于,朱鄞祯身边出现了一个与他心心相印的人。 朱鄞祯说的没错,是她仗着朱鄞祯对她们的优待,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她太过贪心,觊觎得太多。是她忘记了最初立下的对朱鄞祯衷心不悔的誓言,以及最初真心祝愿朱鄞祯找到幸福的信念。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雲璃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再抬头,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的痕迹,也再看不到任何纠结和伤感了。她明亮的眼眸里是释怀过后的清丽和放下以后的轻松。 “回王爷的话,逸兰和恭王爷有染一事,华妃娘娘确实早就知晓了,因为华妃娘娘在世的时候,恭王爷和逸兰就经常在芝华宫*。”雲璃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比起带着哭腔,惹人怜爱的颤音,雲璃清朗的声音更有一种惹人心动的魅力。 沈梦璐抬眼望向雲璃,雲璃眼底的超脱,令沈梦璐不由自主有些心颤。 雲璃察觉到沈梦璐的视线,她咧嘴冲雲璃勾勒出一抹浅笑,而后继续将视线调回到朱鄞祯身上,语气平静地继续陈述到。“王爷,沐王府戒备森严,恭王爷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咱们王府,王爷难道不奇怪吗?” 朱鄞祯的眸子又是一紧,这确实是个问题。他在沐王府中,安排了那么多暗卫,按理,飞进一只苍蝇蚊子都应该躲不过他们的法眼才对。可这朱鄞褶居然能在沐王府来去自如,并且和逸兰在芝华宫*…… 芝华宫?!朱鄞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沐王府中,唯一没有暗卫的地方就是芝华宫!而雲璃又说华妃早就知道了…… 朱鄞祯冷下眼眸。“雲璃,你知道什么,只管直言,无须有任何顾虑。本王绝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也一定会保你周全!” 朱鄞祯当雲璃吞吞吐吐,是顾忌朱鄞褶。可事实上,雲璃顾虑的却是逸兰。逸兰跟她坦白这一切的时候,曾对雲璃说过,必要时候可以向朱鄞祯坦白一些事情用于自保,不过逸兰却曾要求雲璃发毒誓,绝不会将朱鄞褶供出来。可是…… 雲璃凝眸望着朱鄞祯,逸兰可以因为所谓的爱情,背叛主子。那么,她也一样可以因为爱情,背叛姐妹。不,或许,那并算不得是背叛姐妹,她只是要弥补她和逸兰犯下的过错。并且,从侍婢的身份来讲,她没有隐瞒朱鄞祯的权力和必要! “王爷,华妃曾暗中命人在芝华宫修建暗道,恭王爷便是通过那条暗道随意进出芝华宫和沐王府的!”雲璃决定不再隐瞒,如数将她知道的内幕爆了出来。 朱鄞褶和逸兰暗渡陈仓一事,姬文华非但知道得清清楚楚,并且正是因为在她的掩护之下,他们二人的歼.情才得以瞒天过海! 当年逸兰第一次怀孕,是姬文华入沐王府第二年的时候。而逸兰和朱鄞褶的歼.情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姬文华发现的。 朱鄞祯向来是个清闲寡欲的人,那个时候,他虽与姬文华尚未发生实质关系,可是也极少招逸兰和雲璃侍寝。逸兰怀孕那会儿,朱鄞祯正好南下巡察,离开王府已经好几个月了。所以姬文华十分肯定,逸兰腹中胎儿不是朱鄞祯的! 逸兰背着朱鄞祯偷人!发现这一点,姬文华并没有声张此事,也没有质问逸兰,只是命人悄悄跟踪逸兰,打算来个捉歼在chuang,让逸兰无从狡辩。 可姬文华尚未抓到逸兰的把柄,歼夫却自动找上了门。朱鄞褶说,逸兰肚子的孩子是我的,你要告密吗? 告朱鄞褶的密,姬文华自然是不敢的!因为她一样有把柄落在朱鄞褶的手中。而且姬文华也深知朱鄞褶的为人,知道与他硬碰硬,自己只有吃亏的份! 所以,姬文华妥协了,她压下了逸兰和朱鄞褶之间的丑闻,并悄悄安排了逸兰堕.胎。而正是因为有了姬文华的掩护,朱鄞褶才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甚至早在姬文华在世的时候,朱鄞褶就已经开始和逸兰在芝华宫偷.情了。 后来姬文华过世,逸兰主动揽下了打扫芝华宫的工作。从此,朱鄞祯鲜少踏入的芝华宫便理所当然成了朱鄞褶和逸兰幽会好地方。 朱鄞祯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作为他死敌的兄弟和自己的小妾偷.情,这已经足够让一个男人难堪了,可他的正妃居然还替他们打掩护,朱鄞祯觉得自己真应该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沈梦璐秀眉紧蹙。朱鄞祯被打击到无法思考,沈梦璐却从雲璃的陈述中抓到了几个疑点。 芝华宫的暗道通往哪里?她落到朱鄞褶手中的把柄是什么?而远在番外的朱鄞褶到底是如何瞒天过海,悄然回京的?从雲璃的说法中,这朱鄞褶潜回京城的时间似乎很频繁。 “雲璃,芝华宫的密道入口在哪里?”沈梦璐冷静地开口。 雲璃摇了摇头,“回娘娘,妾身不知。”逸兰只说芝华宫有密道,具体入口在哪里,又通往哪里,逸兰只字未提。或许是不想说,也或许是她也并不清楚。 沈梦璐眯了眯眼睛,密道一事,雲璃不知情,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去芝华宫查找了。雲璃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显然地,其他两个问题,她必然也回答不上来。 “雲璃,景轩中血蛭一事,是逸兰干的吗?”沈梦璐换了个问题,这个问题,上次逸兰并没有做出回答,沈梦璐一直耿耿于怀。 沈梦璐的问题,令雲璃有些意外。“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逸兰虽死,可您也不能这么污蔑她,她待世子一片真心,又怎么会对世子殿下下血蛭呢!那些血蛭明明……”雲璃开了个头,又突然捂住了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什么?”沈梦璐的脸色陡然一沉,血蛭一事,果然与逸兰有关!“雲璃,你知道血蛭的事?” 血蛭这东西,雲璃是知道的。可是景轩身中血蛭一事,雲璃却是不知情的。雲璃只是下意识地为逸兰进行辩驳,可是话说到一半,雲璃才反应过来,沈梦璐在说的是,景轩中血蛭! 景轩中了血蛭?!那些明明早就被处理掉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景轩身上去的?雲璃的脸色煞白。 “娘娘,您……您是说……世子殿下……中了血蛭?”雲璃的声音支离破碎,颤抖不已。 沈梦璐拧起眉头,“你不知道这个事情?”那雲璃是怎么知道血蛭的事的? “娘娘,妾身确实不知世子殿下身中血蛭的事。”雲璃扬着毫无血色的脸,摇了摇头,焦虑地问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他,要不要紧?” 雲璃流露出来对景轩的担心不像作假。沈梦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梦璐简单将上回景轩落水牵扯出他身中七七散和血蛭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沉声开口,“雲璃,你最好告诉本宫你知道的与血蛭有关的所有事情。那或许能帮本宫找出陷害景轩的真正凶手。” 得知景轩无碍,雲璃暗暗松了口气。雲璃死死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娘娘,妾身想,世子殿下身上的血蛭,确实是逸兰下的。”雲璃勾出一抹苦笑。“娘娘,那些血蛭,是妾身带进王府的。” 血蛭这种东西,在大明并不常见。那些血蛭是雲璃费尽心思,托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本来她是想用来对付尉欣妍的。因为尉欣妍经常欺压她们,雲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直想要找机会好好报复尉欣妍。 可是,雲璃的想法被逸兰遏制住了。逸兰虽然也痛恨尉欣妍,也知道血蛭这种东西比较隐秘,可是她还是不赞成雲璃这样的贸然举动。 雲璃拗不过逸兰,便只好作罢,并当着逸兰的面,将那些血蛭处理掉了。可雲璃怎么也没想到,那些血蛭竟然会在沐王府重现,并且出现在了景轩的身上。 “所以,这么说来,是逸兰重新将那些血蛭收集了回来?”朱鄞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逸兰背叛自己,与朱鄞褶勾结,他还能忍。可逸兰连伤害景轩的事,也做得出来,朱鄞祯顿时有种将逸兰的尸体挖出来游街示众的冲.动! “是的,王爷!”雲璃愧疚地应了一声。逸兰竟然对景轩下血蛭,这个雲璃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雲璃,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处罚逸兰的家人?”朱鄞祯彻底怒了,本来逸兰对尉欣妍下毒一事曝光,逸兰畏罪自杀以后,朱鄞祯也打算马马虎虎就过去了。可现在,朱鄞祯却觉得,不得不好好追究逸兰的责任才行! 逸兰的家人都在宫中当差,朱鄞祯想要处置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可是,罪不及家人啊! 雲璃顿时慌了神,哀求到,“王……王爷开恩呐!逸兰……逸兰她肯定是有苦衷的!逸兰待世子殿下的真心,明月可鉴,逸兰……逸兰怎么会对世子殿下下毒手。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也许……也许是恭王爷指使逸兰的呢!请王爷明察啊!” 朱鄞祯不为所动,深邃的眼眸里,是无边的黑暗和彻骨的冰冷。“雲璃,本王没有将逸兰挖出来挫骨扬灰,已经算是开恩了!” 不管是不是朱鄞褶指使的都好,逸兰伤害景轩就是罪无可恕。当然,朱鄞褶的帐,朱鄞祯迟早也是要算的! “王爷……”雲璃怎么也没想到朱鄞祯会把责任追究到逸兰的家人身上去。“王爷,逸兰固然有错,可她的家人终归是无辜的啊!” 无辜?!朱鄞祯冷笑一声,难道他的儿子不无辜吗?“雲璃,你该明白,逸兰犯的罪,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当初沈恭卿不小心致使景轩落水,沈家都差点被满门抄斩。如今逸兰故意给景轩下血蛭一事,证据确凿,朱鄞祯自然是不肯姑息的。更何况,事情一旦曝光,就算朱鄞祯不处置逸兰的家人,明德宗和姬皇后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株连九族!这罪名是越来越大了。雲璃心乱如麻,倘若逸兰的家人真的被牵连,那么她以后上了黄泉都没有脸面去见逸兰了。从朱鄞祯这边求情,显然行不通。逸兰纠结的眸光落到沉思不语的沈梦璐身上。 “沐妃娘娘,妾身求求您,您救救逸兰的家人吧!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啊!倘若他们被……妾身就是千古罪人了啊!”雲璃转向沈梦璐,朝她磕起头来。“沐妃娘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几十条命!娘娘宅心仁厚,您行行好,您劝劝王爷,您救救他们吧!您的大恩大德,妾身和逸兰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雲璃!”朱鄞祯怒斥一声,对于雲璃为逸兰求情的举动表示不满,雲璃为难沈梦璐,更让他不满。“雲璃,你再忠歼不分,替逸兰求情,休怪本王连你和你的家人一并处罚!” 朱鄞祯这是要迁怒?!“王爷!”雲璃尖叫一声,震惊地望着冷酷无情的朱鄞祯,随即又无限悲伤地捂住了脸,无声落泪起来。 “鄞祯,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如此草菅人命,跟朱鄞褶还有什么区别?”沈梦璐略带责备地开了口。她没有为逸兰求情的意思,只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什么的,沈梦璐真心看不惯。 “娘子你……”朱鄞祯想要说些什么,被沈梦璐打断了。 “鄞祯,你想为景轩报仇的心情,我明白,我也一样。不过滥杀无辜,绝对不是最合适的方法。”沈梦璐眼神温柔地望着朱鄞祯,“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吧,你先去内殿休息一会儿好吗?” 接二连三的打击,朱鄞祯固若金汤的的心防已经快崩塌了,他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沈梦璐实在是觉得心疼了。   ☆、348.她就是朱鄞褶的克星 接二连三的打击,朱鄞祯固若金汤的心防已经快崩塌了,他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沈梦璐是真的觉得心疼了。 再加上,面对盛怒的朱鄞祯,雲璃也已经彻底崩溃,继续耗下去,也很难再从雲璃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沈梦璐相信,雲璃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好好挖,必然还能挖到一些有用的东西。逸兰对景轩下血蛭一事,还有不少一点,沈梦璐决定和雲璃单独聊聊。 朱鄞祯摇头拒绝,“娘子,此事为夫自有主张!”在朱鄞祯看来,该回避的不是他,而应该是沈梦璐才对!毕竟这一切,本与她无关。 “朱鄞祯,叫你去休息就休息,哪那么多废话!我说了交给我处理,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滴?”沈梦璐抽回自己的手掌,略带薄怒。 “娘子,为夫不是这意思……”沈梦璐突如其来的怒气,令朱鄞祯措手不及。他怎么会不相信沈梦璐,他只是……唉……想到沈梦璐可能身患隐疾的事,朱鄞祯默默妥协了。“娘子,莫要动怒,为夫听娘子的就是了!” 转身离去之前,朱鄞祯不忘警告雲璃。“雲璃,王妃仁善,你好自为之!” 雲璃抬起惊恐的眼眸,迟疑地望了一眼沈梦璐。 沈梦璐无奈地推了朱鄞祯一把,“赶紧走吧!”怪不得那些女人对朱鄞祯一个个心存怨怼了,这朱鄞祯对付女人的时候,除了会威胁还会什么呀? ***************************************************************************** 待朱鄞祯离开后,沈梦璐在贵妃椅上坐了下来,陪着朱鄞祯站了半天,各种腰酸背痛腿抽筋。“雲璃,你起来说话吧!” 雲璃一开始有些畏惧,可看到沈梦璐眼里的宽容后,雲璃微微松了口气,默默地站起身来,局促地站在一边。 “坐吧!”沈梦璐示意雲璃坐下,淡淡地望着她,“雲璃,本宫知道你同逸兰感情深厚,你向王爷坦白逸兰与恭王爷的事,已经觉得是愧对了逸兰的信任。你那种为姐妹着想,极力维护姐妹的心情,本宫十分理解。本来你们姐妹情深,本宫不该做任何评价,不过……” 沈梦璐停顿了一下。“在本宫看来,朋友也得分两种,一种是良师益友,另一种是坑人损友。所谓良师益友,会在朋友犯错的时候,及时指证他,规劝他。而反过来,损友则只会一味包庇纵容朋友的错误,让他错上加错。” “娘娘,妾身……”雲璃越发局促了。沈梦璐一句损友,令她有些无地自容。雲璃也知道她当初包庇逸兰是不应该的,她也已经苦口婆心规劝过逸兰了,可是…… “娘娘,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妾身就是了,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雲璃扬着苦笑望着沈梦璐。沈梦璐语中的责备,雲璃又岂会不知。沈梦璐只说她是逸兰的损友,没说她对朱鄞祯不忠不义,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雲璃既然已经决定对朱鄞祯坦白一切,就没打算再做任何隐瞒了,只不过因为朱鄞祯累及无辜的迁怒,雲璃现在心乱如麻,脑子里也是一片浆糊,早已理不清思路了。 沈梦璐点点头,“你肯配合,本宫很感激。”沈梦璐本来以为她还需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雲璃,既然雲璃如此配合,那倒是省了不少事。 雲璃摇摇头,苦笑不已,“娘娘,该说感激的,是妾身才对。妾身多谢娘娘为妾身和逸兰的家人求情。” 沈梦璐毫无笑意地扬了扬唇角,眼角不自觉地染上一抹忧伤,“你错了,本宫没有为任何人求情的意思,本宫只是见不得滥杀无辜。因为无辜受累,被满门抄斩的恐慌,本宫深有体会。” 当初因为景轩溺水一事,沈家虽然躲过满门抄斩的命运,却最终没逃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结局。 沈梦璐的哀伤清晰地落到雲璃的眼中,雲璃有些心酸。“娘娘,对不起。” 沈梦璐摇摇头,“雲璃,你无需对本宫说对不起。” 设计景轩落水嫁祸到沈恭卿头上一事,元凶是尉欣妍,与雲璃和逸兰并无任何关系。更何况,沈家会落到如此惨境,也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沈默咎由自取造成的。 而最要紧的是,沈梦璐不需要任何人的对不起。因为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她要做的是,找出陷害景轩的真凶,亲手为枉死的沈梦璐本尊和破落的沈家报仇。 “雲璃,本宫一直在追查景轩中毒和中血蛭的内幕。本来逸兰和朱鄞褶的事,本宫没有兴趣追究,可是……逸兰对尉欣妍下的七七散和景轩当日所中之毒一样,加上景轩中血蛭,又与逸兰有关,那么本宫就不得不追究到底了!”沈梦璐眯起眼睛,雲璃说逸兰对景轩下血蛭一事,有可能是朱鄞褶指使的,沈梦璐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娘娘要为世子殿下讨回公道,妾身明白!妾身一样想要抓出真凶,为殿下报仇。可是娘娘,妾身怎么也不相信,逸兰会害世子殿下。娘娘,您有所不知,逸兰对世子殿下的用心和感情,真的可以和华妃娘娘媲美了。”雲璃有些哽咽,给景轩下血蛭的人是逸兰没有错,可是雲璃始终无法相信逸兰会害景轩。 逸兰和雲璃知道她们没有做母亲的福气,当年景轩出生以后,她们对这个世子殿下都是真心疼爱的。姬文华在世的时候,她们二人就主动揽下了照顾景轩的工作。后来姬文华病重那段时间,照顾景轩一事,更是完全落到了她们身上。试问,逸兰怎么会舍得对一个倾注了自己一身母爱的孩子下毒手呢? 沈梦璐敛眉深深凝视着雲璃。“雲璃,本宫也希望逸兰对景轩下血蛭不是想害他,而是为了救他。”因为景轩身上的七七散,正是因为有了血蛭的存在,才得以相互相消,保住性命。 逸兰服毒自尽之前,沈梦璐问她,为什么要对景轩下血蛭。当时逸兰的表情十分微妙,像歉疚更像庆幸。 逸兰的歉疚,沈梦璐可以理解。可是庆幸,却很难解释。那种庆幸,就像是当初沈梦璐救景轩时,看到那些血蛭尸体时的心情一样。 逸兰对景轩的态度,沈梦璐一直看在眼里,逸兰看景轩时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疼爱不像作假。沈梦璐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她错怪了逸兰。可是……事实再一次证明,沈梦璐的直觉是对的。接下来,沈梦璐希望她的直觉还是一样没有出错! “雲璃,逸兰有没有对你说过,她手中的七七散是哪里来的?”想要确定逸兰对景轩下血蛭是出于什么目的,首先就得搞清楚,这七七散的来历。 雲璃想了想。“回娘娘,逸兰没有对妾身说过这些。不过妾身知道,那毒药是别人送过来给逸兰的。”逸兰对尉欣妍下的毒竟是七七散,这个雲璃也是沈梦璐说了才知道。逸兰当初虽然承认自己给尉欣妍下毒,却从来没有提过那是什么毒药。 不过雲璃却是知道,逸兰每天早上做糕点之前,都会去沐王府的后门一趟,从门缝中取出一个小纸包,七七散就藏在那小纸包里。 “你是说,逸兰给尉欣妍下的七七散,是有人每天送过来的?你确定吗?”沈梦璐皱起眉头。 “是的,娘娘,妾身十分确定。那是妾身亲眼所见的,逸兰每天将那些药粉掺进糕点以后,就会将那张包装纸烧掉。”雲璃给以肯定的答案。所以之前沈梦璐说在逸兰屋中找到剩余的七七散时,雲璃觉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逸兰压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沈梦璐凝眉沉思,那七七散用量有严格的要求,显然幕后指使逸兰给尉欣妍下毒的人,十分小心谨慎。而雲璃之前又说过,能指使动逸兰的人,只有朱鄞褶…… 难道这七七散是朱鄞褶提供给逸兰的?!这七七散并非寻常毒药,如此说来,难道当初给尉欣妍提供七七散的人,也是朱鄞褶?!沈梦璐暮然睁大眼眸。 朱鄞褶!又是朱鄞褶!沈梦璐用力捏住袖子。朱鄞褶显然是个用毒高手,他指使逸兰给尉欣妍下毒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为了对付尉欣妍。朱鄞褶真正想要对付也许是她和朱鄞祯。 尉欣妍在姬文华忌日当天毒发,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朱鄞褶的精心设计。目的就是要让尉欣妍和沈梦璐互撕,然后将下毒一事嫁祸到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勾起一抹冷笑。她原以为,姬文华忌日一事,她是最用心的一个。可原来,朱鄞褶竟比她还用心。唆使近卫军侍卫家属抬棺材上门闹事,泼朱鄞祯一盆脏水。指使逸兰给尉欣妍下毒,嫁祸给沈梦璐。啧啧,这朱鄞褶倒是将他们夫妻二人都顾得很周全! 如果给尉欣妍下毒的幕后主谋果真是朱鄞褶,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朱鄞褶连五彩水龙,睡美人都能搞到,这七七散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了吧! 追本溯源,那么,当初景轩中毒,也极有可能是朱鄞褶干的!尉欣妍和尉家人,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根据这些信息,沈梦璐已经能将故事还原个大概了。朱鄞褶怕是早就想除掉景轩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正巧朱鄞褶知道尉欣妍对景轩心存不轨,便趁机乔装将七七散卖给了尉欣妍,想要来个渔翁得利,借尉欣妍之手除去景轩! 而因为景轩身中血蛭,阴差阳错,尉欣妍下毒不成,便只好想出溺毙景轩的办法。尉欣妍害怕暴露,便处心积虑找了个替罪羊。而妄想攀附皇权的柳如芸和沈恭卿就是那只傻不拉几的代罪羔羊。 倘若当初不是沈梦璐救醒景轩,并发现他中毒和血蛭一事,那么这场阴谋的结局应该是,景轩遇害,朱鄞祯痛失爱子,沈家人无辜枉死!而最终的结局,则会是朱鄞褶笑傲天下! 因为,朱鄞祁深陷心疾和玄草之痛,必然与皇位无缘。而朱鄞褶最大的皇位竞争对手朱鄞祯,也会在江北瘟疫爆发时,便丧生在五彩水龙和睡美人之下。心脏脆弱的皇帝老头明德宗,也会因为承受不住痛失爱子和爱孙的双重打击,驾鹤西游。所有阻碍朱鄞褶当皇帝的人都死光光,那朱鄞褶理所当然就坐拥这大明江山了! 可惜,朱鄞褶千算万算没算到沈梦璐的出现,因为阎轻狂穿越而来成为沈梦璐,于是所有故事都发生了改变!而唯一没有变的,便是朱鄞褶的狼子野心! 沈梦璐简直就是朱鄞褶的克星!因为所有朱鄞褶精心设计的计谋,都被沈梦璐毁于一旦了! 沈梦璐嘴角的冷笑更深了。朱鄞褶这个皇帝梦,必然是没有机会实现了。有她在,朱鄞褶别说当皇帝了,就是继续当他的恭王爷都不会有机会了! 朱鄞褶,你做的坏事太多了,老天派本小姐来收拾你来了! 理清这些之后,沈梦璐突然就觉得,逸兰对景轩下血蛭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了。而她也没有继续与雲璃谈天的必要了!   ☆、349.你终于知道,你是我的灾星了(一更) 沈梦璐简单安抚了雲璃几句,便吩咐凝霜将她送回了住所,自己则转身踏进了寝殿。她需要和朱鄞祯好好谈谈,这敌人已经将他欺凌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了,朱鄞祯到底还打算隐忍到什么时候? 朱鄞祯当忍者神龟当太久了,是时候收起龟壳,拿起长枪,和朱鄞褶好好干一架,然后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 被沈梦璐强势遣到寝殿的朱鄞祯,并未休息,而是一直静坐在椅子上发呆。 累……很累!活了近三十年,这是朱鄞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累。漫山遍野的疲惫突袭,让朱鄞祯猝不及防,也让他不堪重负,无力承受。 朱鄞祯一生被无数光环笼罩,他也向来自诩聪明,善辨忠歼善恶,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自以为平静的人生,竟会被一群女人搞得乌烟瘴气。 朱鄞祯一直以为他将后院那些女人治得挺服帖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后院的风平浪静全部都是假象。那些表面上对自己衷心相随的女人们,暗地里却一个一个坑他没商量。 那些女人,让朱鄞祯的人生变成了一场闹剧加悲剧! 他就是一绿帽子专业户!朱鄞祯苦笑一声,自嘲不已。 可恨的是,那些个女人给他戴完绿帽子,就一个一个拍拍屁股,主动找阎王爷聊天去了,连个发泄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姬文华,逸兰……朱鄞祯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无比狰狞。原来姬文华和朱鄞祁之间的纠葛,朱鄞祯只当姬文华是被陷害的,他当初甚至如此大度地原谅了她。 可是随着姬文华的真面目一点点暴露出来,朱鄞祯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敢情他这双两眼视力五点零的眼睛,特么只是装饰用的吧! 看不透一个姬文华,朱鄞祯已经够鄙视自己的了,现在再跑出来一个逸兰……朱鄞祯认为光想戳瞎自己的双眼已经不够用了,他应该挖了自己的眼珠子才对! 沈梦璐进来的时候,朱鄞祯正深陷在自怨自艾的低落中,无法自拔。直到沈梦璐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绷紧的双拳,朱鄞祯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冲血的双眸,朝沈梦璐露出一抹牵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 “娘子,你回来了。”朱鄞祯的脸色十分灰暗,显然是受到了重创。他的笑容亦十分苦涩,仿佛生吞了一锅苦胆。 这是沈梦璐第一次见到朱鄞祯如此消沉低迷的模样,沈梦璐越发觉得心疼了。 朱鄞祯向来是个意气风发的男纸,自信果敢,甚至有一种天下万物皆在我掌握之中的含蓄的嚣张,并任何时候都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强势。 可是现在,朱鄞祯的自信和风采统统不见了,他眼底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狼狈的,不堪一击的失败者。 可真是不怕天仙一般的小三,就怕蛇蝎一样的妻妾! 失败者?!朱鄞祯被女人坑了还不够,居然还要为那些个坑夫的女人自怨自艾?沈梦璐顿时怒从胆边生。 朱鄞祯受到打击这个,沈梦璐可以理解,适当低落,沈梦璐也完全理解。可是因为女人的背叛就否定全部的自我,这朱鄞祯的小心脏未免太脆弱了些! “朱鄞祯,你摆出一脸衰样给谁看?”沈梦璐虽然同情朱鄞祯的遭遇,也心疼他的悲哀,可是面对消极的朱鄞祯,沈梦璐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想泼一桶冰水到他身上,让他从头到脚清醒一遍! 朱鄞祯有些错愕,沈梦璐张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指责,这个让朱鄞祯有些猝不及防。“娘子,我……” 衰样?他的模样有这么凄惨吗?朱鄞祯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他以为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可是原来,在沈梦璐面前,他却忘记了伪装。 “让娘子看笑话了。”朱鄞祯用力闭了闭眼,眨去了浮现在眼底的情绪,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自持。“娘子,雲璃招了吗?” 一想到景轩身上那骇人的血蛭竟是逸兰下的毒手,朱鄞祯周身都散发出了一阵肃杀之气。 招什么招?朱鄞祯拿雲璃当犯人审呢!就朱鄞祯对待女人的态度而言,他实在也怨不得那些女人恨他坑他!沈梦璐在朱鄞祯斜对面的躺椅上靠坐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才缓缓开口。 “朱鄞祯,你觉得你身边那么多女人,有几个是真心待你的?”沈梦璐本来是打算跟朱鄞祯谈谈朱鄞褶的,可是看着朱鄞祯因为女人的背叛而大受打击的模样,沈梦璐换了话题,决定勉为其难,给朱鄞祯当一回知心姐姐。 朱鄞祯皱了皱眉,“娘子,这个问题好像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重点。”事实上,这个问题,朱鄞祯压根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确实不是重点,可是我却很好奇。”沈梦璐眨巴着美眸盯着朱鄞祯。“朱鄞祯,回答我!” 回答个毛线啊?朱鄞祯有些郁闷,他现在压根不想聊那些惹人烦心的女人。 “娘子,倘若你无法令雲璃开口,那为夫去问她便是。”朱鄞祯只当沈梦璐顾左右而言他是因为没有从雲璃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朱鄞祯说着起身要走,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满足沈梦璐的好奇心,只想尽快搞清楚景轩中血蛭的内幕。 “朱鄞祯,你打算怎么逼供?语言威胁还是身体暴力?”见朱鄞祯逃避自己的问题,沈梦璐有些不悦。他打算去审问雲璃,这是怀疑她的办事能力吗? 沈梦璐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十足。朱鄞祯的眼眸紧了紧,他背对着沈梦璐,压抑着嗓音开口。“娘子,为夫自有办法让雲璃招供。” “你能有什么办法?朱鄞祯,对付女人,你除了威胁和暴力,还有什么招数?”想起朱鄞祯当初对自己使用xing暴力的场面,沈梦璐的嗓音也冷了几分。 即使不用看沈梦璐此刻的表情,朱鄞祯也能猜到沈梦璐脸上的怒气和讥诮。朱鄞祯也想起了他对沈梦璐用强的那一幕,朱鄞祯口中的苦涩泛滥。 他能不能解释说,沈梦璐是他唯一一个强势推倒的女人?可是这么欠揍的解释,恐怕只会招来沈梦璐更深的不满。所以朱鄞祯选择了沉默。 “怎么?被我猜中,无言以对了?”见朱鄞祯背对着自己低头不语,沈梦璐的火气再次上扬。“你是打算跟你的雲姨娘玩壁咚还是玩推到?” 沈梦璐这脾气是越发的神秘莫测,变幻无常了。朱鄞祯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对着沈梦璐。 什么壁咚,什么推到,完全是沈梦璐多心了!“娘子放心,除了娘子,为夫绝对不会再碰别的女人的,就是她们一根手指头,为夫都不会碰!” 沈梦璐说的没错,朱鄞祯除了威胁和暴力,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他对别人的使用的暴力,与对沈梦璐使的,全完不是一个概念好吗? 对象是沈梦璐,朱鄞祯才会语言攻势不足,转而用身体去制服她。可换做别的女人,直接丢进大牢毒打一顿就完事了,甚至只怕朱鄞祯连亲手鞭打她们的念头都不会有。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的女人,你爱怎么虐待怎么虐待!”沈梦璐冷哼一声,撇开了眼。她本意是想责备朱鄞祯不会和女人相处。可被朱鄞祯这么一回答,怎么竟生出了几分她在吃醋的意味呢? 话题不可避免地围绕女人打转。朱鄞祯此刻虽然极力想避免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可是看着沈梦璐的脸色,朱鄞祯最终决定不再回避沈梦璐的问题。 朱鄞祯上前两步,走到沈梦璐的跟前,扶着躺椅半蹲下来,与沈梦璐保持平视。“娘子,沐王府女人虽然不少,可是,在为夫心中,只有娘子你一个人。”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那些女人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时不时出来闹心一下,极大地破坏了他与沈梦璐之间的恩爱,朱鄞祯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沈梦璐冷着眼眸不语。人心隔肚皮!朱鄞祯现在是对着她表态,自然不敢承认自己对别的女人有想法。 可是,朝三暮四是男人的天姓,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梦想,连一夫一妻制的二十一世纪,那些男人们都一个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左拥右抱,更何况在这一夫多妻合法化的古代。沈梦璐很难相信朱鄞祯面对那么一群美艳如花的美女,会没有动心的时刻。 “娘子,当初为夫收拢她们过来的原因,为夫早就跟娘子解释过了。虽然这么说很可耻,但是为夫对她们真的从来没有用过心。娘子你问我,她们当中有几人对为夫是真心的,这个问题,为夫回答不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没去在意过这些。”朱鄞祯有些自嘲。 “娘子,为夫这么说或许很可耻,可是,当初为夫收拢她们的初衷,纯粹是为了利用她们而已。为夫对她们动机不纯,她们对为夫居心*,也在情理之中。”人与人相处都是相互的,朱鄞祯再怎么情商不高,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后院那群女人个个对自己情深意浓,以夫为天。 朱鄞祯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沈梦璐抿了抿唇,“既然你看得这么通透,怎么还会一次一次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朱鄞祯眼神有些迷离。事实上,后面收拢进来的那些名门闺秀,朱鄞祯一直都有小心提防,派暗卫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有任何异常举动,都是逃不过朱鄞祯的法眼的。朱鄞祯都不想告诉沈梦璐,给他戴绿帽子的何止姬文华和逸兰! 沐王府女人众多,可朱鄞祯却从来没做到过所谓的雨露均沾,相反的,有好几位侍妾,一年到头都难得侍寝一回。独守空房,闺阁寂寞,难免有人寂寞难耐,做出一些*的举动。 加上沈梦璐过府之前,朱鄞祯对那些女人比较放纵,并不刻意限制她们的自由,她们进出王府也较为随意,所以,后院之中,与外人有染的侍妾并不只有一位两位。 只不过朱鄞祯见她们大多只是露水姻缘,也并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行为,朱鄞祯一来不想沐王府的丑闻曝光,二来也不想因此与大臣们闹僵了关系,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曾追究她们的责任,只是对她们越发冷落而已。 至于栽跟头,朱鄞祯哭笑连连,说到底,让他栽了大跟头,踢了大铁板的,只有姬文华和逸兰。她们都算得上是朱鄞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是朱鄞祯认为可以亲信的人,所以他压根没想过要去提防她们。可谁知道,最让他难堪的,便是这些他全心信赖的人。这一点上,他只能承认自己是个睁眼瞎,识人不清。 不知道算不算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因为和他的妻妾有染的,竟都是他的亲兄弟!朱鄞祯除了叹气,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或者说,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朱鄞祯拿女人当工具利用,终于反过来栽在了女人身上! “朱鄞祯,我可不可以说一句,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听完朱鄞祯一席内心剖白,沈梦璐各种对朱鄞祯爱不起来,朱鄞祯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朱鄞祯点点头,苦笑一声。“可以!娘子你想骂就骂吧!为夫确实是自作自受!”种恶因得恶果,朱鄞祯现在已经尝到了苦果,他现在也已经是后悔莫及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会遇上沈梦璐,那么他绝对不会再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而去招一群自己完全不爱的女人在身边!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有缘遇上沈梦璐,那么,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定会守身如玉,用一个完整干净的自己来迎接沈梦璐!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有幸娶到沈梦璐,那么,他必然会像景轩那样,勇敢地与命运反抗一次,而绝对不会违心接受姬皇后安排给他的逸兰和雲璃,更不会一时心软答应姬文华的请求,娶她为妃!可惜,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如果! 朱鄞祯满心满眼都是满溢的遗憾和歉疚。多遗憾,他没能给沈梦璐一份完美的爱情!多抱歉,因为他自以为是的愚蠢,一次一次伤了沈梦璐的心! “娘子,嫁给为夫,委屈你了!”这是第一次,朱鄞祯对沈梦璐坦诚了内心的愧疚。这一次,朱鄞祯不想再对沈梦璐说对不起了,因为比起这句话,朱鄞祯更想说的是我爱你。可是,这简单三个字,朱鄞祯现在却也无力说出口。他的爱,似乎来得太沉重了!总是给沈梦璐带来痛苦和压力。 委屈她了?!沈梦璐抬起眼眸紧紧盯着朱鄞祯深不见底的眼瞳。朱鄞祯这句是真心话吗?他终于知道她嫁给他是件多么委屈的事情了么?沈梦璐眼眶发热,回想一下,她穿越以后发生的种种事迹,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遇见朱鄞祯开始的! “朱鄞祯,你终于知道,你是我的灾星了!”沈梦璐眼圈微红,她不想表现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因为嫁给朱鄞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自己选择的道路,要学会自己负责。所以,沈梦璐一直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唤做委屈的情绪出现。 可是此时此刻,朱鄞祯一句,委屈你了,却轻易让沈梦璐内心坚固的堤坝绝提了。委屈的洪流倾泻而出,几乎要将沈梦璐吞没。沈梦璐拼命忍也没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沈梦璐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朱鄞祯心怜无比。朱鄞祯忍不住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沈梦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朱鄞祯被愧疚淹没,他内心有无数声音在齐声呐喊对不起,可是朱鄞祯却愣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将那毫无意义的三个字说出口。 ********************************************************************************** 蓝蓝对不起大家,明明说好不断更的,昨天却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迎来了第一次断更! 昨天蓝蓝上午回娘家了,下午去探望朋友刚出院的父亲了,晚上在朋友家吃晚饭,结果被两颗烧酒杨梅和小半碗杨梅酒给放倒了!回到家之后,各种头晕眼花,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办法码字了!所以…… 今天一更先奉上,还有一更努力中,权当是补昨天的更新!大家见谅哈! 我爱美丽善良的你们!么么么么哒!   ☆、350.我做过最自私的事,就是娶你为妻 不要轻易说对不起,因为说了对不起,就表示有所亏欠。一旦朱鄞祯承认自己理亏,那么下一次沈梦璐再提出要离自己而去的时候,他就会没有足够的信念来坚定地留住沈梦璐!再怎么觉得对不住沈梦璐都好,对于她,朱鄞祯始终学不会放手! “朱鄞祯,其实你可以不委屈我的!”果不其然,沈梦璐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只要你放手了,我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朱鄞祯的心一颤,他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臂,嘶哑着嗓音,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沈梦璐的要求。“娘子,为夫虽然舍不得娘子你受委屈了,可是为夫更舍不得放娘子你走!因为,娘子你,是为夫的福星!” 灾星配福星,也算是相辅相成,是不是?朱鄞祯苦中作乐。 朱鄞祯的拒绝放手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可是他那句你是我的福星,却是沈梦璐不期然听到的。福星吗?倒是可以这么说。沈梦璐救了朱鄞祯的儿子,也救了朱鄞祯,如此救命大恩,福星二字,倒也是当之无愧的。 可是,这是不是有点讽刺?她与朱鄞祯之间竟沦落到了福星与灾星的关系! 不过沈梦璐心里也清楚,自己要离开朱鄞祯,并不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而朱鄞祯不肯放过自己,也不是真拿沈梦璐当福星。 简单一个爱字,简单一句我爱你,在他们之间,竟也成了一句奢侈的话语! “朱鄞祯,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吗?”沈梦璐有些叹息。明知强留她在身边,只会给她带来伤痛,朱鄞祯还是不肯放手。 朱鄞祯紧了紧手臂,大方地承认了沈梦璐的指责。“嗯,为夫就是这么自私。娘子,为夫这辈子做过最自私的事情,就是不顾娘子的意愿,强娶娘子为妻。” 朱鄞祯做过的最自私的事情,就是明知沈梦璐嫁给自己等于嫁给了一个麻烦,明知自己无法满足沈梦璐纯粹的爱情愿望,明知他们之间有诸多不公平存在,明知沈梦璐必然会因为他身边那群女人而受到伤害,可他还是一意孤行,执意娶她为妻。强迫她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和他那些糟心的过往,眼看着她伤心难过,却无能为力,并且强迫她和自己一起面对那未知的风险。 “朱鄞祯,你是拿我当安慰吗?”朱鄞祯应得太理所当然,沈梦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朱鄞祯这是在别的女人哪里收到伤害,然后跑到她这边寻求安慰吗? 朱鄞祯轻笑一声,将沈梦璐拥得更紧了。“不,为夫不需要安慰,为夫只需要娘子的人和娘子的心。” 要她人还要她的心?!这下轮到沈梦璐笑了。“朱鄞祯,你有够贪心。” “嗯,娘子说得对,为夫就是这样贪心!”朱鄞祯放柔声音,随声附和。对于沈梦璐的贪心,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占有欲,从二人的第一次交锋时就已经埋下了。 对个毛线!沈梦璐翻翻白眼,朱鄞祯对皇位要是有对她的一般野心,那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多少事情来了。只要朱鄞祯愿意,沈梦璐相信,朱鄞褶必然不会有机会!可惜啊,就是因为朱鄞祯一直摇摆不定,才会让朱鄞褶钻了空子! “本宫允许你将贪心分一半到别人身上!”这句话,沈梦璐说得半真半假。朱鄞祯霸道强势的爱,一度让沈梦璐动心过,可是现在,却让沈梦璐倍感压抑。 “娘子说过,贪心会胖的!娘子,为夫可不想变成一个大胖子!”朱鄞祯伸手轻抚着沈梦璐如绸缎一般光滑的秀发,像哄任性的小女孩一般,柔声诱哄到。“娘子乖,就让为夫对你一个人自私和贪心吧!” 久违的一句娘子乖,让沈梦璐有片刻怔忡,随即有种忧桑从她的心底无边蔓延开来。沈梦璐合上了眼眸,将头靠在朱鄞祯的肩窝里,不再回话。 以前朱鄞祯总是在想和她做坏事的时候,扬着邪魅又迷人的笑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娘子乖,诱哄她配合。可这一次,朱鄞祯如此小心翼翼,又充满试探地说出娘子乖三个字,却只不过是为了恳求她不要再纠结离开这个话题。 沈梦璐很想满足朱鄞祯的这点卑微的小愿望,可是,她允许了朱鄞祯的自私和贪心,谁来满足她的自私呢?自私呵……又有谁不会呢!她也可以为了腹中宝宝的将来,自私一回,果断地弃朱鄞祯而去的,可是……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 朱鄞祯的怀抱依旧温暖如昔,可惜,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沈梦璐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心悸与甜蜜,只剩下深深的,深深的无奈和惆怅。 沈梦璐没有推开朱鄞祯,朱鄞祯也没有舍得放开沈梦璐,一个拥抱,二人各怀心思。朱鄞祯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直到双腿发麻,朱鄞祯也没肯放手,只是悄悄挪了下腿。 察觉到朱鄞祯的小动作,沈梦璐伸手推开了朱鄞祯的怀抱,拍了拍身边的长椅。“朱鄞祯,过来坐吧!咱们来聊聊正事!” 怀抱一空,朱鄞祯的心头也是一空! 聊什么正事?有什么事情会比他们夫妻恩爱更还正经?要是能这样相依相偎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朱鄞祯亦是无限惆怅。 可是再怎么舍不得让沈梦璐退出自己的怀抱,朱鄞祯也不敢再造次了,沈梦璐的心显然还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她这一次没有立马推开自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慢慢来吧,急不得的!朱鄞祯安慰自己。沈梦璐而今对他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绝然,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烈女怕缠郎呵,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能缠得沈梦璐投降的! 朱鄞祯依言从地上站起,规规矩矩地在长椅上坐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那就听娘子的吧!” 沈梦璐点点头,“后院那群女人目无王法,私下斗殴,围攻雲璃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就是沈梦璐所谓的正事儿?朱鄞祯有些哭笑不得,收拾那些女人着什么急!“这是王府的家务事,娘子是咱们王府当家主母,这些娘子做主便是!” 你倒是会偷懒!沈梦璐没好气,“那就统统关进京畿府衙去!” 朱鄞祯抿了抿薄唇,“娘子觉得妥当,那就关吧!”清走了那些女人,整个沐王府都会清静许多。朱鄞祯何乐而不为。 “你没意见的话,那就先派人将她们送到京畿府,关个三五天,给点教训再说。”朱鄞祯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沈梦璐便也老实不客气地发号施令起来。 关三五天怎么够?沈梦璐到底还是太过仁慈了!事实上,朱鄞祯最好将她们一辈子关在京畿府衙算了,那样才是真正的清净。 “好!”朱鄞祯应了一声。“此事交给为夫去办!” “嗯,你记得将尉欣妍也送过去!”沈梦璐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尉欣妍?!朱鄞祯有些纳闷。“娘子,尉欣妍似乎并未参与群殴。” “哟,你这会儿懂得怜香惜玉了?”朱鄞祯居然帮尉欣妍说话,这可真是令人生气。 “娘子,你想哪里去了?”朱鄞祯无奈,他要是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又怎么还会下令将尉欣妍拔舌呢!“为夫只是不理解娘子这么做的原因。” “不需要理解,你照办就是了!”沈梦璐也懒得解释。尉欣妍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群殴,可是带头的那俩侍妾与雲璃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没有理由因为被禁足就把雲璃往死里打。显然的,这是有人在背后唆使。 而要说这挑事儿的与尉欣妍无关,沈梦璐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那俩侍妾向来与尉欣妍走得近。以前尉欣妍得势时,她们对尉欣妍言听计从或许是出于畏惧和巴结。可现在尉欣妍已经落到被拔舌的地步,却已然还能使唤动她们,这就不太正常了。怕是怕尉欣妍为此也费了不少心思了吧! 或许,这一次那两侍妾为尉欣妍寻仇,也并不是看在尉欣妍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忠勇侯府的面子上!反正要闹就都一次闹个够吧! 尉驰鸿和赵云薇夫妻自姬文华忌日过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在朱鄞祯和沈梦璐面前出现过,甚至连尉欣妍被拔舌,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尉家人都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尉欣妍说话!可见他们到底有多心虚了! 可惜了,尉家人想要明哲保身,还得问问沈梦璐答应不答应!老鼠不肯主动出洞,那就只好将它们熏出来了!   ☆、351.孝子啊大孝子啊 可惜了,尉家人想要明哲保身,还得问问沈梦璐答应不答应!老鼠不肯主动出洞,那就只好将它们熏出来了! 尉欣妍和那群女人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蹲大牢的地步,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沈梦璐十分期待看到那些个名门闺秀,大闹京畿府衙的场面! “那就依娘子的吧!”朱鄞祯没有再多问。其实沈梦璐的心思,朱鄞祯也猜到了几分。就因为尉欣妍处心积虑将景轩落水的罪名推到沈恭卿身上,才导致无辜的沈家被牵连,害得原本大富大贵的京城沈家,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沈梦璐虽然从未将报仇二字挂在嘴边,可是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内心对尉欣妍和尉家人的仇恨,从未放下过。沈梦璐先前一次又一次放过尉欣妍,并非她对尉欣妍仁慈,而是她在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将尉家人一并拔掉!尉欣妍害她失去家园失去家人,沈梦璐自然也要让尉欣妍尝尝这种滋味儿!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欺我,百倍还击!沈梦璐从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忍了这么久,也已经是为难她了。所以,尽管觉得现在对付忠勇侯尉家,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朱鄞祯也不打算违背沈梦璐的心意了。 “雲璃就以养病为由,留在府中吧!”沉思了片刻,沈梦璐又提出要求。沈梦璐答应过雲璃,会保她平安,就得言而有信。要是将雲璃和那些大臣的女儿一起关进京畿府衙大牢,只怕雲璃会活不到踏出牢门的那一天。 朱鄞祯皱眉。“娘子这样包庇雲璃,只怕会引起众怒!” 诚如沈梦璐所言,雲璃虽然不是逸兰的同谋,没有直接参与尉欣妍下毒一案,不过她知情不报,确是事实。真要论罪,在朱鄞祯看来,雲璃比那些群殴她的女人,罪过更大! “朱鄞祯,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恨?”沈梦璐斜眼看着朱鄞祯。对那些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朱鄞祯都能给予非凡的容忍和宽容,可对于真心爱他的女人,朱鄞祯却如此冷酷无情。 沐王府那么多女人当中,雲璃怕是对朱鄞祯最真心的那一个了,可惜了……果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 “朱鄞祯,不要让每个爱上你的女人,都嫁给眼泪!”想到朱鄞祯带给自己的伤痛,沈梦璐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去了。她两世为人,所有的眼泪都贡献给了朱鄞祯! 朱鄞祯怔了怔,唯有苦笑。“娘子,你这是又扯哪里去了?” 沈梦璐时不时拿他一时情绪失控伤到她的事说话,这果断让朱鄞祯有些招架不住。当初他对沈梦璐出言威胁,并且对她用强时,沈梦璐眼里的冷漠绝望,一直深深烙印在朱鄞祯的脑海里面,令他悔恨莫及。 每一次,沈梦璐只要提到这事儿,朱鄞祯都觉得没脸见沈梦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沈梦璐冷哼一声,“我哪也没扯,纯粹就事论事。雲璃坦白了逸兰的一切,我也答应过雲璃会保她周全。所以,不需要将她送到京畿府衙。谁有意见,让她自己来找本宫理论!” 沈梦璐一声霸气侧漏的本宫,朱鄞祯瞬间糯了,好吧,娘子的话要听的!“娘子说不关就不关吧!” 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沈梦璐这特殊待遇一搞,只怕事情要闹大了!朱鄞祯倒不怕沐王府那些女人找麻烦,怕就怕那些女人的娘家人找麻烦! 哎……女人多了,麻烦就多!朱鄞祯现在算是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些女人,那些个麻烦,都是他自己招进来的。朱鄞祯头痛不已。 “娘子,逸兰对景轩下血蛭一事,雲璃交代清楚了吗?”兜了一个大圈子,朱鄞祯终于将话题绕回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 沈梦璐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凝重地开口。“此事雲璃并不知情。不过,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追究逸兰的责任。” “娘子这是何意?”朱鄞祯不解。难道沈梦璐包庇雲璃不够,还要包庇逸兰吗? 沈梦璐用力呼了口气。“朱鄞祯,我比较愿意相信逸兰对景轩下血蛭,是为了救他。” 沈梦璐没有包庇逸兰的意思,她只是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她只是不想对这个世界太失望。 如果逸兰手中的七七散,确实是朱鄞褶提供的。那么她可不可以大胆假设,逸兰早就知道朱鄞褶要假借尉欣妍之手除掉景轩,她也早就了解过七七散的习性,知道景轩一旦中毒,必然回天无力。 逸兰不忍心看着景轩命丧黄泉,便铤而走险,兵行险招,将她收集备用的血蛭下到了景轩身上,企图以毒攻毒,救景轩一命。 朱鄞祯凝眉,“娘子,这样的假设,未免太过牵强了!” 逸兰对歧黄之术一窍不通,又怎么会有本事解这七七散之毒?且更加不可能懂得利用血蛭来对抗七七散了!要知道,连付博文这样医术精湛的太医,都对七七散束手无策。所以,逸兰对景轩下血蛭是为了救他,这一假设,不成立! “不管逸兰那么做是处于什么目的,重要的是,那些血蛭阴差阳错救了景轩的命!所以,就当是逸兰立了功吧!而今逸兰已死,就让这一切都随之消散吧!不要再追究了。”朱鄞祯的疑虑不无道理,可是沈梦璐觉得实在没有继续纠缠逸兰的必要,更加没有牵累逸兰家人的必要。 “朱鄞祯,你应该将重点放到朱鄞褶身上!”沈梦璐提醒到,朱鄞褶才是那只最大的坏蛋! 朱鄞祯浓眉紧锁。沈梦璐将对景轩下毒一事追溯到朱鄞褶头上,这一点,朱鄞祯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了。七七散是朱鄞褶派人故意兜售给尉欣妍的,这个,绝对有可能发生! 朱鄞褶!又是朱鄞褶!朱鄞祯将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眼眸之中的火光几乎能焚烧一切。 沈梦璐将朱鄞祯眼底的怒火看得一清二楚。“朱鄞祯,我想父皇知道此事的话,应该会替景轩讨回一个公道的!” 沈梦璐暗示朱鄞祯应该尽快将朱鄞褶的种种恶行上报给明德宗知道,直接让明德宗治了朱鄞褶,一了百了。 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朱鄞祯却迟疑了。“娘子,可是父皇他……”明德宗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啊! 沈梦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朱鄞祯,不要把别人想得太脆弱,也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伟大!” 明德宗是什么人?整个大明朝最老歼巨猾的人!作为这个大明的主宰者,明德宗的心防绝对强大到能抵御原子弹! 有心脏病又如何?这皇帝老头每天面对一群唧唧歪歪的大臣,听着他们唾沫横飞的长篇大论,处理着那些令人抓狂的大事小事,他的小心脏要真那么脆弱,老早就挂了不知道多少次! 哪里还会是现在那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模样,甚至连一点病态都没有!可见明德宗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大了! 要不是朱鄞祯将明德宗的心脏病传得那么邪乎,沈梦璐甚至相信皇帝老头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朱鄞祯怕明德宗受不住,就打算什么都自己扛下来,这只能让沈梦璐长叹一声,孝子啊!大孝子啊!不过,这种孝顺法,也着实可笑!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当老子的难道真的会不知道吗?沈梦璐可不认为明德宗听到朱鄞褶的种种恶行,会有多少吃惊。毕竟,明德宗当年得知朱鄞褶迷jian了自己的嫂子尉妘妗都表现得如此淡定,并且还为了替自己的二儿子掩饰罪行,不惜黑了朱鄞祯这个传言最得*的四子。 朱鄞祯都被自己老子黑成那样,他竟然还在一心为他老子着想,甚至打算独自担负起与朱鄞褶对抗的责任。沈梦璐表示看不下去了!子不教,父之过!朱鄞褶这么丧尽天良,与明德宗的纵容绝对脱不了干系! 朱鄞祯以为他在明德宗面前替朱鄞褶隐瞒罪行,是孝顺,殊不知,他这根本是愚蠢!朱鄞褶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无遗,难道朱鄞祯要等到朱鄞褶举兵逼宫的时候,才会幡然悔悟,等着后悔莫及吗? “朱鄞祯,你现在怕皇帝老头禁受不住刺激,不告诉他朱鄞褶的所作所为。等到朱鄞褶谋朝篡位的那一天,你就等着给皇帝老头收尸吧!”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盯着朱鄞祯,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出口。 沈梦璐将话说得很重,一句收尸,顿时让朱鄞祯脸上的血色尽失,煞白如纸。   ☆、352.不如就挖了吧 沈梦璐将话说得很重,一句收尸,顿时让朱鄞祯脸上的血色尽失,煞白如纸。 “娘子,你这话过了!”朱鄞祯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说过了,还是非常含蓄的,事实上,沈梦璐这话已经可以定罪了。沈梦璐这可是在诅咒明德宗!诅咒皇上,那可是死罪! 沈梦璐依旧保持着讥诮的笑容,“我是实话实说!朱鄞祯,你若真为父皇着想,就该开诚布公地跟父皇好好谈一谈,将朱鄞褶的恶行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相信我,父皇绝对比你想的要坚强百倍千倍!” “娘子,朱鄞褶主使尉欣妍对景轩下毒,这只不过你的推测而已,在尚未找到证据之前,我是不会贸然去跟父皇说这些的!”朱鄞祯知道沈梦璐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明德宗的身体状况堪忧,他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万一明德宗承受不住打击…… “景轩中毒一事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是朱鄞褶勾.结番族国后,欺瞒父皇这事儿却是铁打的事实,你拿这件事去说就足够让父皇治朱鄞褶的罪了!”朱鄞祯的逃避态度,令沈梦璐十分不满。 朱鄞祯双眸阴鸷地望着沈梦璐。“娘子,你为何非要逼我去父皇面前揭发朱鄞褶?娘子精通医理,应该明白身患心疾之人,最不能受刺激,可娘子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我去刺激父皇?” 朱鄞祯的话语中满是对沈梦璐的质疑。沈梦璐错愕不已,瞧这朱鄞祯如此不客气的态度,就只差,指着她的鼻子对她来一句,沈梦璐,你居心何在了! 为什么?呵……朱鄞祯居然如此质问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只是不想他走弯路,不想他承受一些无谓的痛苦么?难道朱鄞祯真的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么?可是,她对他的维护,落到朱鄞祯眼中却成了她对明德宗的居心叵测! 可真是个孝顺儿子啊!朱鄞祯对明德宗,绝对是孝感动天啊! 沈梦璐突然就笑了,原来吕洞宾被不识好人心的狗咬住的时候,感觉是这样的! “朱鄞祯,你爱当孝子当孝子,爱玩自虐玩自虐!姑奶奶我不奉陪了!”沈梦璐噙着冷笑下逐客令。“沐王爷,请回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罢了,这朱鄞祯注定是让人爱不起来的!沈梦璐疲惫地闭上眼眸,连再多看朱鄞祯一眼都不愿意了。 每一次,沈梦璐开始对朱鄞祯心软的时候,朱鄞祯总会做出一些令沈梦璐心寒的事情!也许他们果真是八字不合,命中注定他们应该分开吧! 一句毫不淑女的姑奶奶,可见沈梦璐有多气愤!一句疏离到极点的沐王爷,可见沈梦璐有多心寒!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冷漠的侧脸,心中一阵懊恼!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最终却徒劳无功地站起了身子。 “娘子,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始终不敢拿父皇的性命冒险,希望娘子能理解为夫!关于朱鄞褶的事情,我会再仔细斟酌,酌情跟父皇汇报的!娘子暂且不要操心此事了,还是先集中精神对付尉家人吧!” 不说些什么,朱鄞祯只怕他与沈梦璐之间的裂缝会越来越大。一步三回头的朱鄞祯,最终在门口停住脚步,轻声扔下了这番话。 沈梦璐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横梁,溢出一声苦笑。算了,既然朱鄞祯不需要她的鸡婆,那她就收起自己多管闲事的心,先将尉家人收拾了再说吧! 等该办的都办完了,那她也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 因为沐王府的侍妾们私下斗殴的关系,沈梦璐要将涉事的一干侍妾全部送到京畿府衙大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沐王府整个炸锅了。金銮殿上吵成了一片,沐王府各侍妾的娘家父兄,一个个义愤填膺,像明德宗数落沈梦璐的恶行!京城也沸腾成了一锅热水,大家都等着看沐王府的好戏!沈梦璐和沐王府再次登上头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本来银翘将沈梦璐要将围殴雲璃的侍妾关进大牢的事情告诉尉欣妍的时候,尉欣妍只是幸灾乐祸地冷笑一声。尉欣妍自己被拔舌,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她恨不得其他女人都跟她一样凄惨,甚至比她更凄惨! 可当银翘期期艾艾地说出,尉欣妍也会一并被关进京畿府衙大牢时,尉欣妍立马抓狂了! 你说什么?尉欣妍怒目圆瞪,随手就给了银翘一个耳刮子! 银翘被打翻在地,她捂着右脸,敢怒却不敢言,只能噙着眼泪,委屈地跪坐在地上。 被拔舌之后的尉欣妍,因为口不能言,无法宣泄内心的苦闷,便将所有情绪都具体化了,稍有不满,就动手打人。这段日子以来,银翘没少挨尉欣妍的打,承受她无缘无故的责打。 光是打了银翘一个耳刮子完全不能宣泄尉欣妍内心的怒火,尉欣妍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发现能砸的东西,她内心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 作为沐王府中最豪华的宫殿之一的云溪宫,往日的富贵奢侈早已成了过眼云烟。而今的云溪宫到处狼藉不堪,所有能砸的花瓶瓷器,早就被尉欣妍统统砸光了!幸存的那些沉重的实木桌椅上也都伤痕累累,到处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实在找不出可以砸的东西,尉欣妍便疯一般地搬起一个小圆凳,狠狠地砸向银翘。 银翘惊呼一声,险险避过,小圆凳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太可怕了,尉欣妍真是太可怕了!银翘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娘……那……那是沐妃娘娘的意思……不……不是……奴婢……” 银翘各种无辜,尉欣妍要找人泄愤也应该找沈梦璐才对,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银翘欲哭无泪。 尉欣妍眼里迸射出怨毒的目光,没错,都是沈梦璐这个贱女人搞出来的好事!尉欣妍转身从枕头下抽出一根长鞭。 “娘……娘娘……饶……饶命啊!”银翘吓得不轻,以为尉欣妍要抽自己。可尉欣妍却是看也不看银翘一眼,提着鞭子,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惊甫未定的银翘怔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跟上去。坏了,尉欣妍怕是去找沈梦璐的麻烦去了! 银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嘱咐一个丫鬟去通知朱鄞祯,自己则匆忙朝悦梦宫赶去。 ********************************************************************************* 此时的悦梦宫门口,热闹非凡。除了雲璃,沐王府其他所有侍妾都围聚在悦梦宫门口,等着沈梦璐给她们一个说法。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领头殴打雲璃的黄姨娘和何姨娘,二人一听说沈梦璐要让她们蹲牢房,第一时间便气冲冲地跑到悦梦宫,想要沈梦璐理论,却被莫语和阎如一挡在了门口。而其他闻讯而来的侍妾们,同样被挡在了悦梦宫门口。 莫语和阎如一二人如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在悦梦宫门口,不让那些侍妾们靠近一步。 黄姨娘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碍于莫语和阎如一腰间的佩剑,却对她们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一个个用怨恨的眸光瞪着她们二人,含沙射影地说些指桑骂槐的话! 一群女人,在悦梦宫门口闹翻了天,可悦梦宫内的沈梦璐却是没心没肺地睡着懒觉。 因为怀孕,沈梦璐比以往变得更嗜睡了,加上七七八八的事情太多,弄得她身心俱疲,沈梦璐的警觉心降低了不少,睡得比较沉。 而凝霜为了让沈梦璐休息得好一些,还特意为沈梦璐准备了一套隔音效果极佳的护耳,于是乎,悦梦宫门口震耳欲聋的争吵谩骂声,丝毫没传进沈梦璐的耳中。 尉欣妍赶到的时候,黄姨娘等人已经在门口耗了许久,正准备打退堂鼓。看到手持皮鞭的尉欣妍,怒气冲冲地走来,黄姨娘等侍妾的眼里都闪过了一道光芒。 黄姨娘和何姨娘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赶紧扭着腰肢上前两步迎接尉欣妍,委屈地开口。“妍妃娘娘,您可算来了。这沐妃娘娘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明明雲璃是给妍妃娘娘下毒的同伙,妾身们只不过是伸张正义,可沐妃娘娘却不分青红皂白,包庇雲璃不说,还要将妍妃娘娘您和妾身们都关进大牢去!妾身们不过是想讨个说法,却还被沐妃娘娘拒之门外。您说这沐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尉欣妍眼神凌厉地瞥了黄姨娘和何姨娘一眼,扬起鞭子就朝阎如一挥了过去。 阎如一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伸手扯住了尉欣妍的鞭子,反手一扯,将尉欣妍手中的鞭子扯到了自己手中。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银翘,只会任由尉欣妍宰割! 鞭子脱手,尉欣妍暴怒不已,只身往阎如一撞了过去。阎如一一个鹞子翻身,尉欣妍直接撞到了悦梦宫的大门上,顿时撞得她眼冒金花。 一干侍妾目瞪口呆,对于尉欣妍一上来就这么火爆的举动,纷纷咂舌不已。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的时候,原本沉睡的沈梦璐突然睁开了眼睛,而得到消息的朱鄞祯也在此刻赶到了悦梦宫门口。 “凝霜,什么时辰了?”取下护耳的沈梦璐依稀听到一阵喧闹声,她挑了挑眉。 “回娘娘,巳时刚过!”凝霜体贴地为沈梦璐披上外衣,伺候她起身洗漱,对于悦梦宫门口发生的种种,只字不提。 她这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沈梦璐暗暗咂舌。“你该早些时候叫醒本宫的!本宫这样成何体统!”沈梦璐略带嗔怪。 凝霜对沈梦璐的责备不以为意,淡定地笑笑。“娘娘现在不同以往,理应多加休息才是!”孕妇本来就应该多休息,凝霜并不觉得沈梦璐睡懒觉有什么不对! “娘娘,药膳已经准备好了。娘娘先漱漱口,奴婢这就去取过来!”自从上回在京畿府衙,凝霜确定沈梦璐怀孕一事以后,沈梦璐便对凝霜进行了一番试探。在凝霜对天发誓,对沈梦璐表明衷心之后,沈梦璐便将照顾自己的任务统统交给了凝霜。 自从上回出现腹痛异常的情况之后,为保险起见,沈梦璐便开始服用温补的保胎药膳。原本未免被别人发现她怀孕的事,沈梦璐都是将那些保胎药单独分开,费尽心思添加到各类食物之中。 可自从凝霜接手之后,凝霜便将沈梦璐的日常饮食和熬制保胎药膳的工作也一并接手了过去,每日亲自为沈梦璐准备各种营养膳食。凝霜心思细腻,办事周全,倒是让沈梦璐轻松不少。 沈梦璐望着凝霜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像凝霜这样的全能型人才,留着古代当下人真是太屈才了!相处得越久,对凝霜的了解越多,沈梦璐对她的好感也越发多了几分。她习惯了凝霜这样细致入微的伺候,以后要是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习惯! 沈梦璐虽然相信凝霜对自己的忠诚,可是却没有打算带着凝霜一起离开。凝霜到底是朱鄞祯的人!而且,沈梦璐认为,比起自己,朱鄞祯会更需要凝霜这样的全能人才。朱鄞祯身边的女人没一个靠谱的,有凝霜留在他身边,沈梦璐也能走得更安心一些。 “娘娘,先用膳吧!”凝霜柔声将色香味俱全的药膳送到沈梦璐面前。普通的药膳,经过凝霜的一双巧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药膳温度刚刚好!既不凉,也不烫口。沈梦璐默默吃完一大碗,这才开口询问到,“外面这么热闹,可是她们找上门来了?” “是,娘娘!”凝霜递上一个酸梅。 沈梦璐早料到那些侍妾不会这么听话地去京畿府衙的!“本宫去看看!” “娘娘,王爷已经过来了,那些人交给王爷处理就好了。”凝霜挡住了沈梦璐的去路。 沈梦璐有些无奈,好吧,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凝霜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太小心谨慎,而且规矩太多,管得太宽!但凡任何对胎儿不利的场面,凝霜都恨不得将沈梦璐远远隔离起来。 比如说沈梦璐之前被朱鄞祯气到,凝霜便默默说了一句,“娘娘,您若是见着王爷不开心,就别见了吧!” 沈梦璐顿时有些碉堡。沈梦璐怎么也没想到,凝霜竟会是第一个支持自己远离朱鄞祯的人!她说要带着腹中胎儿离开的时候,连楚代安都觉得不太妥当,可凝霜居然说别见朱鄞祯了。 而凝霜的理由便是,生气对胎儿不好,可朱鄞祯总是惹沈梦璐生气,这个不好。 “凝霜,你这算不算叛变?”沈梦璐这样打趣。 凝霜回答得很认真,“奴婢效忠娘娘和小世子,不算叛变!” 凝霜连朱鄞祯都想阻拦,不让沈梦璐去见,沐王府那群闹心的女人,凝霜更加不愿意让沈梦璐见了。万一那些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到了沈梦璐和她腹中胎儿,那可如何是好? “凝霜,本宫才是主子!”凝霜不肯让,沈梦璐只好搬出身份。 凝霜顿了顿,“正是因为娘娘是主子,奴婢才需要尽全力保护娘娘周全。”阻拦,只是为了保护沈梦璐远离危险。 沈梦璐叹了口气。“凝霜,本宫比你更在意安全。本宫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保护,你不要让本宫讨厌你。” 凝霜抿了抿唇,默默退开一步。“娘娘,这边请!” ***************************************************************************** 原本围堵在门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侍妾,除了尉欣妍以外,其他人此刻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朱鄞祯的脸色非常难看。“本王说过,谁敢找王妃麻烦,惹王妃生气,本王就将她送到军营去。本王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吗?你们当中要是有谁不愿意去京畿府衙的,大可选择去军营!” 一干侍妾都委屈不已,朱鄞祯对沈梦璐的偏心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自从沈梦璐过府之后,紧足对她们来说成了家常便饭。可现在朱鄞祯却是连将她们送到军营的话都说了出来,让她们的心都冻成了冰块。 沈梦璐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听到朱鄞祯这句充满威胁的话语。沈梦璐扯了扯嘴角,朱鄞祯对付女人的招数,看来是永远不会有长进了! 尉欣妍一脸讥诮地盯着朱鄞祯,朱鄞祯的冷漠无情,她早就体会过了。朱鄞祯哪怕当场杀了她们,尉欣妍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可惜了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不然尉欣妍真想反唇相讥,痛骂朱鄞祯一顿。 想到自己被拔舌之痛,尉欣妍望向朱鄞祯的眼眸里满是痛恨和恶毒。恨啊!真的恨啊!恨不能将朱鄞祯和沈梦璐这对狗男女撕成碎片! 沈梦璐一眼看到摆着一张巫婆脸的尉欣妍,沈梦璐愉悦地笑了。 “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众姐妹都来给本宫请安了?”沈梦璐装蒜。 请你个大头鬼!尉欣妍一见到沈梦璐就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其他侍妾看到沈梦璐亦是十分怨怼。 “哟,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么委屈的模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沈梦璐继续装蒜。 沈梦璐,你敢不敢再作一点?尉欣妍苦于说不出话,只能用更怨毒的目光怒视着沈梦璐。 而其他侍妾则是碍于朱鄞祯在场,一个个不敢做声,生怕自己当真被朱鄞祯一怒之下发配到军营中去。 朱鄞祯也没有做声,只是眸光深沉地盯着沈梦璐。又一次不欢而散,朱鄞祯本来担心沈梦璐会睡不好,不过看沈梦璐神采奕奕,满面霞光的模样,朱鄞祯原本担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沈梦璐扫视了一圈,最后眸光定格在了阎如一手中的长鞭上,沈梦璐的眼眸陡然一暗。这根长鞭,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当初尉欣妍鞭打自己的那根! 沈梦璐的心情立马不好了。“如一,出了什么事?” 阎如一恨恨地望了尉欣妍一眼,冷静地开口回答。“小姐怕是会错意了,各位姨娘并不是来给小姐请安的,而是来找小姐理论的。至于妍侧妃是来干什么的,如一也不知道。妍侧妃一到门口,便朝如一挥鞭子,幸而如一躲得快,不然只怕这会儿该破相了。” 还有这一出?朱鄞祯的脸色阴沉下来。 沈梦璐原本灿若晴天的脸色则顿时乌云密布,她伸手从阎如一手中接过长鞭,用力朝地上挥了一鞭子。鞭子的呼啸声令人不寒而栗。 “妍侧妃,你倒是说说,你这一大早的,拿着鞭子招呼本宫的侍女,可是有什么原因?”沈梦璐不怀好意地望着尉欣妍。 尉欣妍怒视着沈梦璐。她倒是想反过来质问沈梦璐凭什么将她关到大牢里去!可是,她能说话吗?她还能说话吗? “妍侧妃,本宫在问你话,你哑了吗?还不回答本宫?”沈梦璐又朝空地挥了一鞭子,加重了语气质问到。 你哑了吗?这句话让尉欣妍双眼暴睁!沈梦璐这是故意在她伤口上撒盐呢吧!她有没有哑,沈梦璐难道不知道吗?她为什么不说话,还不是因为沈梦璐害她被拔去了舌头! 沈梦璐就是故意的! “不回答本宫的话,还这样瞪本宫!妍侧妃,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沈梦璐再次扬起了鞭子,这一次却不再是朝地面,而是朝尉欣妍身上直直招呼了过去。 尉欣妍闪躲不及,顿时被打得皮开肉绽。 “啊……”尉欣妍痛得跌翻在地,她下意识地张口呼痛,溢出嗓子口的却是嘶哑破碎的声音,而她空荡荡的口腔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尉欣妍的舌头几乎被连根拔走了,失去了舌头的口腔,空荡荡的十分渗人。 一干侍妾看到尉欣妍空落落的嘴,忍不住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赶紧扭开了头,不敢再看。 沈梦璐上前两步,走到尉欣妍面前,弯腰看着她。“哟,瞧本宫这记性,竟忘了你是真的哑了!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一根多余的舌头,你以后就不会再胡乱诬陷别人了!” 沈梦璐,我杀了你!屈辱和愤怒,同时充盈尉欣妍的胸腔,尉欣妍的眼底隐隐有泪光浮现,瞪着沈梦璐的眼眸里却越发恶毒了。 沈梦璐做惊吓状,她捧住心口,踉跄倒退了两步,凝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梦璐的身子,谨防她不小心跌倒。 “太可怕了,妍侧妃你这眼神简直是要吃了本宫。闭住!你赶紧闭住!”沈梦璐像是慌乱不已地挥手,手中的长鞭再一次稳稳地落到了尉欣妍的身上。 “啊……”尉欣妍又是一声破碎的呼痛,她的双眸瞪得更大了,两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沈梦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尉欣妍很想对沈梦璐破口大骂,可是溢出口的只有一连串破碎的毫无意义的啊啊声,更加显得尉欣妍狼狈不堪。 疼痛,屈辱,愤恨,所有情绪都化成了泪水,尉欣妍泪流满面。 沈梦璐拿着皮鞭戳了戳尉欣妍身上的伤口,冷笑,“你哭什么?分明是你先上门找事儿,本宫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怎么倒先哭起来了?该委屈的应该是本宫吧!还不给本宫擦干眼泪!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宫怎么欺负你呢!” 这难道还不是欺负吗?侍妾们面面相觑。以前她们被尉欣妍欺压的时候,都恨不得来个人狠狠治治尉欣妍,让她也尝尝被欺压的滋味儿。可是现在眼见着沈梦璐这么虐尉欣妍,众人更多的却是恶寒。 这沈梦璐虐人的段数,比尉欣妍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侍妾们对这个看起来很无害的沐妃娘娘,再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她们当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跑来跟沈梦璐讨说法! 泪水开关一旦开启,哪里是说关就能关的。尉欣妍自然是止不住眼泪的,她也不想止住。尉欣妍用一双泪眼恶狠狠地瞪着沈梦璐。 沈梦璐,你有本事杀了我!不然我总有一天会找你报仇的! 尉欣妍眼中的讯息,沈梦璐读懂了。杀了尉欣妍,那是必然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她先是冲尉欣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又立马变脸换上一张忧郁的面孔。 “怎么办?妍侧妃这眼神太可怕了,本宫今夜怕是要做噩梦了!”沈梦璐像是自言自语。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死紧,他上前一步,正想安抚沈梦璐几句。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沈梦璐的袖子,就被凝霜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朱鄞祯有些错愕,可凝霜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错愕不已。 “娘娘,不如就挖了吧!”凝霜说得十分自然,自然到仿佛她在说的不是要挖人的眼睛,而是挖地瓜挖土豆一般。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缺德了些?”沈梦璐凝眉望着凝霜。 坦白说凝霜的提议,让沈梦璐觉得甚好。光是甩尉欣妍两鞭子,这确实不足以令沈梦璐解气。可是考虑到腹中胎儿,沈梦璐又觉得不该如此残忍,毕竟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腹中胎儿积德。 凝霜听懂沈梦璐的意思,她摇摇头。“动手挖的是奴婢,缺德的也是奴婢,跟娘娘无关!娘娘无需忧虑!”更何况,对于尉欣妍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来说,惩罚她这绝对不是缺德的事,而是积德的事! 凝霜的衷心令沈梦璐再一次感动。不过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娘娘,想想景轩世子收到的伤害吧!想想娘娘的家人收到的伤害吧!”凝霜老早想教训尉欣妍了,她甚至恨不得手刃尉欣妍给沈梦璐出气。只可惜,沈梦璐太能忍! 沈梦璐眼里的犹豫消失殆尽,她冷漠地望了一眼尉欣妍。“嗯,如此碍眼,那就挖了吧!” “是,娘娘!您且回避一下!”凝霜将沈梦璐交到阎如一和莫语手中,示意她们阻挡住沈梦璐的视线。挖人眼眸这场面到底太过血腥,凝霜也不愿意让沈梦璐看到,免得污了她的双眼。 “凝霜,你……温柔一点!”背过身子的沈梦璐,迟疑了片刻,还是交代了凝霜一句。 “是,娘娘放心!”凝霜一边应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点住了尉欣妍各处的xue道和她的哑穴。手起手落,悄然无息之中,尉欣妍的双眸已经脱离了眼眶,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尉欣妍愣在哪里,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成了一个瞎子。尉欣妍晕了过去。 为了不吓到沈梦璐,凝霜利落地从袍子上扯下一道布条,缠在了尉欣妍的眼睛上,并且细心地擦去了残留在尉欣妍脸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确定万无一失,凝霜才轻轻开口唤了沈梦璐一声,“娘娘,已经好了!您可以转身了!”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转头望了一眼被包扎得十分妥帖的尉欣妍,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好像越来越中意凝霜了! 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朱鄞祯,眉心打成了死结。沈梦璐和凝霜这对主仆之间打哑谜似的对话,似乎别有深意。她们主仆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收拾完了尉欣妍,沈梦璐把眸光放到了一干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侍妾身上。“你们想找本宫理论什么呢?” 理论个毛线啊?谁还敢理论!目睹了尉欣妍被挖去眼睛全过程的侍妾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短短几分钟,对她们来说就想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凝霜利落的身手,沈梦璐看似温柔的狠辣,已经彻底征服了这帮侍妾。她们已经知道了,找沈梦璐理论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她们想保命,只能通过别的方法了。 ******************************************************************************* 侍妾们没有人再敢反抗沈梦璐,将她们关进京畿府衙的事也尘埃落定,成了定局。 不过沈梦璐倒是没有再着急将她们送进大牢,反而宽洪大量地给了她们三天时间做各种准备,方便她们跟娘家人诉苦求助。 不过,三天时间还没到,京畿府衙却出事了。 京畿府衙夫人府尹大人李牧,掉脑袋了!事实上,是李牧一家都被满门抄斩了! *************************************************************************** 熬了一个通宵,才出来九千字!嗷嗷~~~~ 接下来几天,蓝蓝要去成都参加作者年会,所以只能保证每天三千更新了!亲们见谅! 等蓝蓝成都回来,会努力多更的哈!   ☆、353.小世子?我倒喜欢女孩儿 原来李牧一听到沈梦璐要将沐王府的侍妾送进京畿府衙大牢这个消息,立马就吓瘫了。沐王府那些侍妾们还没送到,那些侍妾们的娘家人已经开始往京畿府衙招呼了!而李牧,已经做起了辞官的准备了。 这沐王妃还真是把京畿府衙当成沐王府的后院了吗?什么人都往他那儿送!她这是玩死人不偿命啊! 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哪里敢跟那些大臣叫板!随便来一个比他官大的,都能要了李牧的小命,更别说是来一群了!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嘛!反正这几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已经够李牧衣食无忧过完下辈子了,李牧也不再贪恋头上这顶乌纱帽了,赶紧着加快速度,转移财产和家人,准备来个逃之夭夭。 可结果,在李牧连夜转移财产的时候,却被吏部的人抓了个现行。 从李牧的地库搜出来的大把大把金锭子和雪花银,直接坐实了李牧贪赃枉法的罪名。于是李牧这辞官奏折还来不及递交上去,明德宗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就下来了。然后,京畿府衙顿时瘫痪了。 李牧从出事到被抓,到被砍头发生在短短一天之内!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明德宗甚至还来不及派新官上任,京畿府衙一时之间成了无主之府。 消息传到沐王府的时候,沈梦璐有些意外。朱鄞祯的动作可真够迅速的!她还来不及将他的小妾们关进去,朱鄞祯就先把李牧给办了! 京畿府衙突然崩溃,最开心的莫过于沐王府那些姨娘们。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就不用蹲大牢了?!可正当她们喜大奔普的时候,沈梦璐却给了她们当头棒喝! 关!一样关!京畿府衙关门大吉,那就换到刑部大牢去!再不行就关进天牢去! 沈梦璐的坚持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侍妾们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一时间沐王府哀嚎一片,那些姨娘们的娘家人也个个义愤填膺,觉得沈梦璐这完全是公报私仇,欺人太甚,一个一个找上门来,要朱鄞祯给个说法! 连明德宗都觉得有些错愕,这姨娘内斗,本来只是沐王府的家务事而已,可沈梦璐却非得闹得满城风雨,这到底是想丢谁的脸? 朱鄞祯被众人闹得头痛不已。一边是坚持己见的沈梦璐,一边是众怒相对的大臣内眷。 一个与一群,说服哪个比较容易?答案显而易见!所以,朱鄞祯扶着疼痛不已的额头,决定找沈梦璐好好谈一谈。 **************************************************************** 沈梦璐午睡醒来,正在湖心亭练毛笔字!孕妇需要保持愉悦的好心情,可是糟心的事情实在太多,惹得沈梦璐各种心浮气躁,情绪起伏不定。 为了平心静气,沈梦璐不得不寻找一些能令人静心的方法。除了每日晨起的瑜伽,就是每日午睡后的练字。只有在聚精会神做这些时候,沈梦璐才能忘却一切烦恼,放空自己,享受一会儿难得的清静。 天气很好,风平浪静的大晴天,初冬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沈梦璐望着一气呵成的满江红,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篇满江红,沈梦璐写了无数次了。可这一篇却是沈梦璐最为满意的一卷。一撇一捺都苍劲有力,一字一句都龙飞凤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是沈梦璐准备送给景轩的出征礼物,沈梦璐希望景轩像岳飞一样,胸怀宽广,廉洁奉公;才华横溢,武略非凡;严以律己,厚以待人;身先士卒,行若明镜。更希望景轩能像岳飞一样,不纵女色,能坚持一夫一妻。 一卷满江红,寄托了沈梦璐对景轩的厚望。 沈梦璐已经约见过了谢子渊,得知朱鄞祯已经暗中和谢子渊商榷妥当,打算在番族的哈里克王子来大明议和的那段时候,对番族进行突袭。而在那之前,谢子渊会以不放心谢长安为由,主动请缨去镇守边关。届时,只要征得明德宗的首肯,谢子渊便会带景轩随行。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说服明德宗同意让景轩随行!想到这个,沈梦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沈梦璐赶紧打住自己的思绪,伸手招来凝霜,吩咐她去将这幅满江红裱起来,待景轩出征之前,再拿出来送给他。 “娘娘的字,写的真好!小世子深受娘娘熏陶,想必将来也会是个才子!”凝霜由衷地赞叹到。 小世子?!沈梦璐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怀孕才两个月半,腹中胎儿的性别尚不能确认,沈梦璐也从未思考过腹中宝宝的性别。凝霜这么一说,倒是让沈梦璐反应过来,她应该对腹中宝宝多些期待的! 可是,小世子……沈梦璐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倒喜欢她是个女孩儿。” 凝霜愣了愣,随即漾开笑。“娘娘想得周全,若是小郡主的话,那便能与世子殿下凑成一个好字了!”有儿有女,才是好字成双,人间美事! 沈梦璐但笑不语,她倒不是为凑好字,她只是私心里不希望她的孩子过得太辛苦!当皇家的孩子本来就累,皇家的男孩儿更累!看着朱鄞祯和景轩背负着的重担,沈梦璐看着都觉得好沉重。 沈梦璐不想她的孩子,长大以后也像朱鄞祯和景轩那样,被诸多的条条框框束缚住。她更愿意她的孩子远离那些权势纷争,做个无忧无虑的平凡人! 可是,这到底是朱鄞祯的孩子!沈梦璐默默叹息一声,她腹中宝宝早已被打上皇家的烙印,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无力与命运做斗争,唯有期望她的宝宝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凝霜,去将字裱起来吧!”沈梦璐突然很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便再次开口支开了凝霜。 沈梦璐望着微波凌凌的湖面,有些出神。阳光打在湖面上,泛起一面金光。她能感觉到腹中胎儿,正如一颗破土而出的幼苗,在茁壮成长着。 沈梦璐轻轻抚着小腹,有些自言自语。“宝宝,妈妈要带你离开爸爸,你会不会怪妈妈?”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爱母爱。 一开始,沈梦璐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的周全,才决定离开朱鄞祯。而现在,沈梦璐却再次因为未出生的宝宝,对于离开这事儿,反而有些迟疑了。 前世的阎轻狂也好,这一世的沈梦璐也罢,在亲情上面,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创伤。因此,沈梦璐才会更加渴望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健全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父爱和母爱。可是,她与朱鄞祯之间,总归是有太多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从年龄上讲,两年一代沟,朱鄞祯与沈梦璐相差近十二年。从身份上讲,朱鄞祯是一个思想顽固的上世纪老古董,而沈梦璐骨子里却是一枚独立自主,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的二十一世纪女汉子,他们之间的思想差距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过好在,你还有干爹。妈妈相信,你干爹对你的疼爱不会比你爸爸少的!”想起仿佛凭空消失一般的楚代安,沈梦璐内心的忧虑如潮水一般席卷。 阎如一和莫语已经动用了所有她们能动用的人脉关系全力寻找楚代安,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楚代安的下落。朱鄞祯也派了人手去打探楚代安的下落,可一样是无功而返。 楚代安到底去了哪里?沈梦璐愁眉紧锁。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可楚代安却是踪迹全无,仿佛人间蒸发! 凭空消失,人间蒸发!沈梦璐反复低喃了几遍,然后脑海中有一道亮光闪过。其实凭空消失并非不可能!楚代安本来就是凭空出现在这个明国的,而今再凭空消失…… 穿越!!沈梦璐的美眸陡然睁大。他们寻遍大明都找不到楚代安的踪影,莫非他再次穿越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沈梦璐想起楚代安一直摆弄的那些磁场仪器,又想起楚代安曾高深莫测地对自己说过,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带着她远离朱鄞祯!沈梦璐越发觉得楚代安再次穿越的概率是极大的。 难道是楚代安最终,如愿以偿将他的时光机穿梭研发成功了?!   ☆、354.就让他继续自私着吧 难道是楚代安最终如愿以偿,将他的时光机穿梭研发成功了?! 沈梦璐猛然站起身来。先前姬文华和朱鄞祁有一腿的事情曝光,沈梦璐曾请楚代安帮自己想办法替景轩和朱鄞祯做亲子鉴定,楚代安虽然面有难色却还是应承了下来。接着,沈梦璐想起来,莫语曾提过一次说看到楚代安在捡景轩的头发…… 当时沈梦璐并未放心上,可是现在,沈梦璐恍然大悟。楚代安收集景轩和朱鄞祯的毛发是为了替他们做亲子鉴定!!这么说,楚代安是穿越回现代了!!! 沈梦璐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楚代安穿越回现代了!这样的认知让沈梦璐激动不已,楚代安竟然找到了穿越回去的方法了! 可是短暂的激动之后,沈梦璐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起来。楚代安一心渴望回到现代,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沈梦璐理应为他高兴的,可是,沈梦璐内心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那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光怪陆离的现代,沈梦璐有许久不曾想起。最后一次魂归故里,沈梦璐亲眼目睹那具名唤阎轻狂的尸体化为一把灰烬。从此以后,她就尘封起了自己所有的过往,不允许自己再对过去有眷恋,从此安身立命,下定决心以沈梦璐的身份重新活一遍! 可是现在,突然得知,和自己一样的穿越同胞能重回自己的世界了,而她,却身陷这华丽的沐王府之中,进退维谷,举棋不定。 沈梦璐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是说不出道不明的矛盾纠结。如果她像楚代安一样保持清心寡欲,没有情感羁绊,那她或许也就可以潇洒转身了。 可是……月老太会戏弄人了,竟然将姻缘线绑到了她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异世灵魂身上,而红线的那一头被系在了朱鄞祯这个古代王爷身上! 想起朱鄞祯,沈梦璐又是一阵心烦气躁,她用力闭了闭眼,将朱鄞祯挺拔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海。 可是就算她没有嫁给朱鄞祯,沈梦璐也不曾有过重回现代的念头。因为她与楚代安不一样,楚代安容貌未变,在现代的身份如昔,在现代有他的家人朋友。而她,却已不再是当初的阎轻狂!而最主要的是,就算她依旧保持着当初的容颜,阎门也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说好不再为过去悲伤的,可是想到自己被送入熔炉的那一幕,想到阎傲逻孤单的背影和孤傲的眼泪,沈梦璐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阎傲逻呵……那个只会为她一人落泪的桀骜男子!沈梦璐心疼不已。 沈梦璐安静落泪的那一幕,恰巧落入朱鄞祯的眼眸。 朱鄞祯定定地立在距离湖心亭一米开外的地方,一双脚沉重得如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 沈梦璐晶莹剔透的眼泪,宛若耀眼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动人心魄。美人垂泪,如诗如画,可那样的美景却深深刺痛了朱鄞祯的眼眸和他的心。 沈梦璐从来不是一个矫情柔弱的人,不会撒娇卖萌,不会扮娇弱博同情。相反的,她独立坚强到令人发指 朱鄞祯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沈梦璐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总会让男人有挫败感! 沈梦璐从来不对朱鄞祯倾诉自己内心的悲伤和委屈。二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的时候不曾,现在他们陷入情感危机的时候,她就更加口如闭蚌了。 沈梦璐内心到底掩藏着怎样的悲伤,竟让她如此黯然神伤,独自落泪!难道留在他身边,竟真的让她如此痛苦吗? 这样想着,朱鄞祯的心突然就慌了,彻底失去了走上前去的勇气。朱鄞祯曾那么努力想要窥探沈梦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郁,可是,现在,他不想知道了,因为他害怕了。 朱鄞祯宁可假装自己不知道沈梦璐的委屈,继续理直气壮地强留沈梦璐在自己身边。可一旦他知道沈梦璐所以的委屈和眼泪都是因自己而起,那朱鄞祯怕,自己会失去挽留沈梦璐的勇气! 自私吧!就让他继续自私着吧!朱鄞祯默默转身,打算趁沈梦璐没发现自己之前,悄然离去。 朱鄞祯本来是想来劝沈梦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纠结关押姨娘们的事了。可是面对安静落泪的沈梦璐,朱鄞祯退缩了。 沈梦璐如此坚持要将那些侍妾关进大牢,或许确实有泄愤的情绪存在。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他真的要对自己心爱的娘子那么残忍,连她发泄委屈的权利都剥夺掉吗? 不可以啊,不应该啊!是他一时脑热,才会傻不拉几地来劝沈梦璐。幸好幸好,他总算及时悬崖勒马,没有做出蠢事!朱鄞祯暗自庆幸,屏住了气息,轻手轻脚地迈开脚步。 沈梦璐浑然不觉朱鄞祯的到来,更不知道朱鄞祯即将离去,她只是双眼迷离地望着湖面上的倒影发呆,她泛着泪光的美眸里是无边的忧伤。 “傲逻哥哥,你……过得还好吗?”沈梦璐无意识地低喃着。阎傲逻,沈梦璐心中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对她怀着特殊情愫的表哥。 阎傲逻是个过度执着的人,阎轻狂还活着的时候,只要是与阎轻狂有关的事,他都尽量亲力亲为,不肯有一丝一毫马虎。如今阎轻狂神秘死亡,最接受不了这事的就是阎傲逻!沈梦璐就怕阎傲逻会为了替她报仇,而埋葬了自己的快乐和人生。 傲逻哥哥?阎傲逻!沈梦璐的低喃传入朱鄞祯的耳中,熟悉的名字,让朱鄞祯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 你的心上人叫阎傲逻对不对?阎轻络甜美的嗓音不期然跃入朱鄞祯的脑海。 傲逻哥哥,阎傲逻!这个名字像个魔咒,再次定住了朱鄞祯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朱鄞祯知道自己应该加快脚步悄然无息地离开的,可是他的双脚却再一次不听大脑的使唤,一动也不肯动。 大脑的指令,违背了朱鄞祯的心意!而他的双腿选择了服从心的指令。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毫不在意!朱鄞祯泛起一丝苦笑。 难道沈梦璐的眼泪是为这个人而流的?朱鄞祯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难道沈梦璐一心想离开自己,竟是另有隐情? 朱鄞祯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起来,他用力抓住自己疼痛不已的胸口,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将自己隐藏到圆柱背后,尽量不让沈梦璐发现自己的踪迹。 可是终归是来不及了,朱鄞祯厚重的呼吸声已经引起了沈梦璐的警觉。 “谁在哪里?”为了保证绝对的*,沈梦璐将凝霜支开了,阎如一和莫语又被她遣出去办事了。所以现在在这个偌大的湖心亭周围,一个人影也望不见。 沈梦璐的心狂跳了下,该不会是朱鄞褶又偷偷摸摸潜进来了吧? 隐匿在芝华宫的密道已经被朱鄞祯挖出来了!可是谁又能保证,这沐王府中,没有另外一条偷偷修葺的密道呢? 姬文华偷偷修建的密道入口,隐藏在姬文华的chuang底下,而密道的另一头竟通往朱鄞祁的行宫别院!! 按展阳的说辞,当朱鄞祯演着蜿蜒狭窄的密道走到朱鄞祁行宫的寝殿时,朱鄞祯的脸都绿了!姬文华偷偷命人修建的密道竟然通到了朱鄞祁的房间,这意味着什么,随便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了! 原来,姬文华与朱鄞祁纠缠,并非像姬文华说的那样,是被朱鄞褶设计陷害的!原来当初朱鄞祯发现姬文华和朱鄞祁双双衣衫不整地倒在东宫寝殿大chuang上,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滚chuang单! 朱鄞祯这顶绿帽子,可真是戴大发了!原来姬文华有这样大的把柄落在朱鄞褶手中,怪不得朱鄞褶和逸兰的歼情曝光的时候,姬文华非但不敢揭发,反而主动帮他们隐瞒了。原来是因为姬文华给朱鄞祯戴的那顶大绿帽子比逸兰给他戴的更绿油油。 怪不得每次面对朱鄞祯对姬文华的维护,朱鄞褶都会露出夹杂着可笑与鄙夷的奇怪表情。怪不得朱鄞褶会嘲笑朱鄞祯替朱鄞祁养儿子了。 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朱鄞祯原本一直坚信景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错,可是当姬文华的密道曝光,朱鄞祯却不得不对景轩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朱鄞祯,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沈梦璐瞥见了裸露在圆柱后面的绛红色长袍一角,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她认得这个长袍的颜色,那是属于朱鄞祯的!   ☆、355,真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好计谋 “朱鄞祯,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沈梦璐瞥见了裸露在圆柱后面的绛红色长袍一角,原本吊起的心,放下了不少。她认得这个长袍的颜色,那是属于朱鄞祯的! 行踪被发现,朱鄞祯也失去了躲藏的意义。他调整好情绪,隐藏好了眼里的悲痛,扬起轻笑,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娘子,为夫打扰到你了吗?”朱鄞祯充满磁性的温柔嗓音中,丝毫听不出他内心的澎湃,他望向沈梦璐的深邃眼眸里,也只有一望无际的浓浓深情。 来人是朱鄞祯,沈梦璐虽然安心了许多,可是心中却实在欢喜不起来。 “朱鄞祯,你既然来找我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沈梦璐的语气有点冲。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朱鄞祯在自己府中都这么偷偷摸摸的,显然是做了坏事,虚了心! 沈梦璐知道朱鄞祯迟早是会来找自己,因为她坚持要将朱鄞祯那些姨娘们关进大牢,必然会引起众怒,而朱鄞祯为了安抚那些大臣们,必然会来劝自己。而她,一直在等着朱鄞祯找她谈判! 只不过,沈梦璐没有预料到朱鄞祯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而最让她不高兴的是,她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脆弱与狼狈会被朱鄞祯撞见!她刚刚毫无防备的落泪,怕是被朱鄞祯看到了吧!或许,她刚刚那声傲逻哥哥,也被朱鄞祯听到了吧! 朱鄞祯眸光闪了闪,面上的笑容却是未变,“为夫见娘子看风景看得入迷,怕扰了娘子的雅兴,所以……为夫本不想惊扰娘子的,可谁知道,最终还是打扰了娘子,望娘子见谅!” 朱鄞祯态度十分诚恳,一番文绉绉的话,让人听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这样吗?沈梦璐可不信!沈梦璐牢牢盯着朱鄞祯的眼眸,企图在他眼里找到任何他心虚的痕迹,或者是愤怒的情绪。 朱鄞祯一直误以为阎傲逻是沈梦璐的旧*,倘若他听到她那一声傲逻哥哥,必然会抓狂的! 可是,没有!朱鄞祯眼里除了几乎能将人溺毙的深情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沈梦璐找不出丝毫破绽!朱鄞祯的眼神太温柔,温柔得太多情,仿佛他就只是不小心闯入,不经意间打破了沈梦璐独享的安宁一般。 要说除了深情之外,朱鄞祯流露出来的,就只有他嘴角那抹略带歉意的笑容了。 沈梦璐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如雷达一般犀利,朱鄞祯暗暗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面具被看穿。 “娘子,为夫好看吗?”沈梦璐看得太仔细,朱鄞祯只好用话语来转移沈梦璐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朱鄞祯这句自恋的话,沈梦璐瞬间收回了探索的视线,冷淡地开口。“朱鄞祯,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事情!为夫就是想陪陪娘子!”怕自己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情绪,朱鄞祯在石凳上坐下,借着浏览沈梦璐的书法避开了她的视线。 “娘子好文采!”朱鄞祯执起一幅沈梦璐书写的满江红,赞叹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仅是第一句壮志凌云的话语就令人惊叹! 沈梦璐身为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胸怀,朱鄞祯感概无比。只让他的娘子窝在这沐王府中处理内务,着实是屈才了! 沈梦璐淡淡地瞥了一眼朱鄞祯手中的词,对他的顾左右而言他表示不满。“朱鄞祯,你不要东拉西扯的,有什么事你直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朱鄞祯既然是为了他的小妾们而来的,那沈梦璐也不想再拖拖拉拉的,该说什么说什么吧! 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难道在沈梦璐看来,他们之间连坐下来闲聊的机会都没有了吗?“娘子,咱们是夫妻。为夫陪娘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难道为夫非得需要有事才能找娘子吗?” 沈梦璐扯了扯嘴角,“朱鄞祯,你若真是来找我闲聊的话,就无须偷偷摸摸了。”朱鄞祯若真是问心无愧,大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又何须来了又躲? 被沈梦璐戳中事实,朱鄞祯有些心虚,却又不得不坦然面对。“娘子既然明白为夫的心思,又何苦再为难为夫。” 就假装一次相安无事,难道也不行么?朱鄞祯内心的叹息很深。 朱鄞祯的坦然示弱,令沈梦璐亦有些黯然心伤。“朱鄞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并且逃避并非沈梦璐的风格! “朱鄞祯,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你的那些小妾。”沈梦璐有些讥诮,朱鄞祯费尽心思再这个时候将李牧扳倒,目的不就是为了让那个他的那些小妾们避开牢狱之灾,可惜了,因为沈梦璐的坚持,他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真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好计谋!”沈梦璐毫无诚意地道歉。 朱鄞祯皱眉,沈梦璐话语中隐含着的怨怼,令他有些错愕。他的好计谋?沈梦璐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娘子,李牧一事,并不是为夫安排的!”朱鄞祯虽然早就想治了李牧,替沈梦璐出气,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李牧的一举一动,李牧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朱鄞祯也早就掌握了确凿证据。 不过沈梦璐的计划尚未完成,朱鄞祯又岂会急于一时。沈梦璐如此大动干戈要将那些侍妾们弄进京畿府衙,无非是为了逼尉家人出面。 不是朱鄞祯安排的?这下轮到沈梦璐皱眉了。“朱鄞祯,敢作敢为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切都那么凑巧,沈梦璐实在有些难以相信朱鄞祯的清白。 朱鄞祯苦笑不已。“娘子对为夫的信心,就这么少么?抓获李牧的吏部尚书,是何姨娘的娘家人,请父皇下旨将李牧一家满门抄斩的,是多位姨娘的父兄联名上书的,娘子为何不认为是他们为维护家人做的努力?” 朱鄞祯说的这些,沈梦璐都知道,可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有组织的活动,显然是有人在暗中谋划。而沈梦璐知道,朱鄞祯一直派人盯梢李牧,对于李牧的罪行,掌握得最完全的绝对是朱鄞祯! 不过,看朱鄞祯的样子,倒是不像撒谎。“不是你,那是谁在背后操纵他们?”不是沈梦璐对那些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朝中大臣没信心,实在是李牧出事来得太突然。没有一定的准备,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朱鄞祯抿了抿唇,压着嗓音问了句,“娘子,原本以为来的人是谁?” 刚刚沈梦璐那句谁在哪里,带着明显的受惊,能让沈梦璐在沐王府的地盘还如此忌惮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沈梦璐愣了愣,“你是说朱鄞褶?”李牧被扳倒又与朱鄞褶有关?? “理由呢?”沈梦璐冷下眼眸,她没有质疑朱鄞祯的意思,只不过朱鄞褶跟李牧无怨无仇的,似乎并没有对付他的理由。 还是说他们沐王府中还有朱鄞褶的姘.头存在,而朱鄞褶这么费尽心思搞毁李牧,就是为了救他的小*?!沈梦璐惊愕地睁大了美眸。 沈梦璐天马行空的揣测令朱鄞祯一阵汗哒哒滴。沈梦璐这是嫌他戴的绿帽子还不够多吗? 朱鄞祯汗颜不已,“娘子,你想哪里去了!”朱鄞褶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可能将沐王府的女人都染指个遍。 更何况,朱鄞褶并不是对女人来者不拒的人,相反的,他挑女人有十分严格要求的,只有对他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他才会花心思去勾-搭。沐王府那些个被朱鄞祯冷落的女人,只怕还入不了朱鄞褶的眼,所以不存在沈梦璐那种骇人听闻的揣测。 不过朱鄞褶对付李牧却是有足够的理由的!因为之前被李牧狠狠收拾的两进卫军侍卫家属最终没挨过去大刑伺候,全部死在了京畿府衙大牢!而李牧因为害怕自己背不起这十几条人命,便偷偷上书给明德宗,称他对那些无辜的侍卫家属用大刑,都是在朱鄞褶的授意之下的。 为此,明德宗也狠狠训了朱鄞褶一顿。李牧这样背后给朱鄞褶放冷箭的举动,必然会引起朱鄞褶的不满,收拾李牧那是迟早的事。 而这一次,朱鄞褶只不过是趁着沈梦璐折腾沐王府那些侍妾的机会,假装好人,给那些爱女心切的大臣们,指了一条明路。一来收拾了李牧,二来也可以给沈梦璐和朱鄞祯添堵,何乐而不为! 朱鄞祯的解释合情合理,沈梦璐恍然大悟之余多了几分恼怒。朱鄞褶都欺负上门了,朱鄞祯却还是为了所谓的孝顺隐忍无比,真是可恨啊!   ☆、356。这是在怂恿臣妾姑息养奸吗? 朱鄞祯的解释合情合理,沈梦璐恍然大悟之余多了几分恼怒。朱鄞褶都欺负上门了,朱鄞祯却还是为了所谓的孝顺隐忍无比,真是可恨啊! 而更可很的是,朱鄞祯明明深知这种种内幕,竟然却还是准备来说服她,让她放弃将侍妾门关进大牢的念头! “朱鄞祯,你打算给你的那些丈人们什么交代?”得知李牧出事与朱鄞祯无关,这让沈梦璐来的心稍微舒服了些,可是这件事情却还是悬而不绝,等待解决。 那些姨娘们的娘家人对沈梦璐的不满呼声震耳欲聋,也不断给朱鄞祯施压,逼迫他给出一个公道的解决方式。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沐王府的家务事,为夫无需给外人交代,娘子是沐王府的当家主母,有权利惩治犯错的侍妾。” 沈梦璐扯了扯嘴角,有丝嘲讽。“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维护我的意思吗?” “为夫维护娘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朱鄞祯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只是盯着沈梦璐的眼睛反问到。是的,他是要维护沈梦璐,他应该要维护他的娘子,沈梦璐想要将她们关进刑部就刑部,关进天牢就天牢,他都会全力配合。 沈梦璐静静回望了朱鄞祯一会儿,然后才轻启红唇,吐出一句话。“好,那就把她们关进刑部去吧!” **************************************** 沈梦璐一句话,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彻底引起了公愤。刑部衙门得知沈梦璐要将麻烦送到他们那边去,各种苦不堪言。刑部尚书苦着脸向明德宗诉苦去了。 明德宗本来就对沈梦璐将沐王府的家务事闹得满城风雨表示不满,现在见沈梦璐非但不收敛,反而将事情越闹越大。而朱鄞祯又是非不分,对沈梦璐一边倒的维护,明德宗终于看不下去了,一道口谕,将沈梦璐宣进了宫。 为了能好好和沈梦璐谈谈,明德宗强势支开了朱鄞祯。偌大的御花园只剩下明德宗和沈梦璐公媳两个。 “朕似乎有有许久不曾见过沐妃了!”未免气氛太僵硬,明德宗以寒暄开头。 “是,父皇,自从太子妃姐姐小产之后,臣妾便不曾进宫,算起来也一月有余了。”沈梦璐不卑不亢地回话。尉妘妗小产已经满月了,可是自从姬文华祭日之后,沈梦璐就再没听到过与尉妘妗有关的消息,也不知道尉妘妗而今怎么样了。 听沈梦璐提到尉妘妗小产的事,明德宗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道阴霾,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面孔。“原来朕与沐妃有这么久没见了,怪不得朕对沐妃甚是想念!沐妃你平日里要是闲来无事,可多进宫陪陪朕和你母后!” “是,父皇!臣妾遵命!”沈梦璐端着笑容温驯地应了一声,又将话题扯到了尉妘妗身上。“父皇,不知太子妃姐姐身体好些了没有?” 上次尉妘妗抱病去沐王府参加姬文华的祭日,显然是有话想同沈梦璐说,可是因为种种突发事件发生,二人最终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沈梦璐对此也一直记挂在心。 其实就算明德宗不招她进宫,沈梦璐也有打算寻个由头进宫一趟见见尉妘妗和朱鄞祁。关于朱鄞祁戒玄草一事,沈梦璐也有几句嘱咐的话想对朱鄞祁说,另外关于姬文华和朱鄞祁之间的事,沈梦璐也有几句话想问问朱鄞祁。 明德宗本来打算将话题转到关押沐王府那帮侍妾的问题上去了,可是却反而被沈梦璐掌握了主导权,这让明德宗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没表现出来。 “沐妃你与太子妃是妯娌,太子妃是否恢复健康,这个待沐妃你一会儿去探望一下便知了。”明德宗简单回了一句,怕沈梦璐再将话题扯开,明德宗甚至不再给沈梦璐回话的机会,紧接着开了口。 “沐妃,沐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朕都听说了,你过府不过半年,却要面对这么多事情,可真是为难你了!”这句话明德宗说的有几分真心,沈梦璐受的某些委屈,明德宗也有些歉疚,不过…… “沐妃,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一直很努力。不到你到底年轻,碰到某些事情,难免有心浮气躁,处理不当的时候,朕都理解。不过,你到底是沐王府的当家主母,做事情的分寸还是要把握的,切不可因为自我情绪,一时冲动便做出些许不合理的决定!”明德宗说得十分婉转,可沈梦璐却觉得有些可笑。明德宗这弯绕得未免太大太远了些! “父皇掌管天下,处理朝政已是费尽心思,而今却还要为臣妾的家务事操心,臣妾真是惭愧。不过父皇放心,臣妾虽然接管沐王府时间不长,不过一般情况臣妾都能妥善处理,所以就不劳父皇操心了。”沈梦璐回的很客气,话里的坚持却显而易见。 沈梦璐这是觉得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明德宗这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沐妃,你将沐王府的内务事闹得满城风雨,这还叫做妥善处理吗?” 明德宗终于扯到正题上了,沈梦璐抬头直视着明德宗。“父皇,臣妾以为这是最妥善的方式。” 沈梦璐没有将那些姨娘们虐待一遍,只是让她们顿几天板房,这已经算是对她们非常优待了的。真按沐王府的家规来办,沈梦璐要让她们受些皮肉之苦都是无可厚非的。 “沐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明德宗的态度不自觉就变强硬起来了。“一点小事闹得路人皆知,沐妃你合该好好反省一番!不过朕念着你年轻冲动的粉色,便也不追究这些了,此事就到此结束吧!” 沈梦璐勾唇笑了。“父皇你也说了这是咱沐王府的家务事,父皇何不让臣妾自己解决呢?” 如果那些侍妾只是纯粹的内斗,那沈梦璐自然不会将事情搞那么复杂,她甚至都懒得追究她们的责任。女人多了,是非就多,一点口舌之争还不值得沈梦璐费心。 可是这次沐王府姨娘围殴雲璃一事,背后却隐藏着无数隐患,此事不能妥善解决,只怕沐王府会陷入一片混乱,而朱鄞祯的人生也只怕会更加苦逼! “沐妃,朕是好意规劝你!你可莫要得理不饶人!”见沈梦璐拿话噎自己,明德宗各种面子挂不住。“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沐妃你听朕一句便是!” 沈梦璐却是不肯退让,毫无畏惧地迎视着明德宗。“父皇,这是在怂恿臣妾姑息养歼吗?” 一句姑息养歼,让明德宗微微变了脸色。“朕并无此意!真不过是在告诉你,别再瞎折腾将沐王府的姨娘们关进大牢去了,府衙重地,岂容你儿戏!” 沈梦璐拿京畿府衙当自家后花园也就算了,可刑部衙门可不是随意让沈梦璐折腾的地方。刑部大牢更不是用来给女人斗气发泄的地方! 沈梦璐垂下眼眸,“如若父皇觉得臣妾将她们关进大牢视为不妥,那看来臣妾只好将她们通通杖毙了。” 杖毙?!明德宗癫狂了。只是将沐王府那些侍妾关进大牢,她们那些娘家人都要死要活,逼得明德宗一个头两个大了,这要是她们被杖毙了,恐怕他这金銮殿都要被夷为平地了。 “沐妃,你越说越离谱了!”明德宗有些懊恼,却又不得不压住火气。 沈梦璐似笑非笑。“父皇,臣妾这是为了给尉将军和尉夫人一个交代!妍侧妃中毒一事,幕后凶手尚未真正露面,臣妾觉得府中姨娘们都有嫌隙。既然父皇不让臣妾劳烦府衙调查此事,那臣妾只好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交代个毛线!沈梦璐纯粹没事找事!明德宗不悦,“沐妃,比起你将妍侧妃拔舌挖眼一事,她中毒还算什么?”再说了,尉驰鸿夫妻早就放弃追究此事了,沈梦璐还这么积极干嘛? 沈梦璐抿了抿唇,反唇相讥到,“父皇,比起尉欣妍给景轩下毒,陷害臣妾一家,臣妾将她掏心挖肺都不为过!” 明德宗至此才终于恍然大悟。“沐妃,你搞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找尉驰鸿一家报仇吗?”可是沈梦璐要报仇冲尉欣妍去就行了啊,何必整出那么多花样来! 沈梦璐没有否认。“是,也不是。”坚持将沐王府的侧妃姨娘们关进大牢,将事情闹大,一方面是想制造舆论压力,逼尉家人诶尉欣妍出头,二来也是为了教训教训那些不安分守己的姨娘侍妾。   ☆、357.朕可以给老四山,也可以给他美人 沈梦璐没有否认。“是,也不是。”坚持将沐王府的侧妃姨娘们关进大牢,将事情闹大,一方面是想制造舆论压力,逼尉家人为尉欣妍出头,二来也是为了教训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侍妾。 不过其他姨娘的家人都快闹翻天了,尉驰鸿一家却毫无动静,似乎尉欣妍被拔舌挖眼关进大牢都与他们无关似的。这也让沈梦璐暗暗有些恼火。 “沐妃,妍侧妃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沈梦璐为了报一己私仇,就将沐王府所有姨娘侍妾都牵扯进来,这着实让明德宗难以理解。 沈梦璐抬眼望着明德宗,“父皇,当初景轩中毒溺水一事,明明与臣妾的娘家无关,可仅仅因为尉欣妍处心积虑的陷害,臣妾一家却因此家破人亡,亲人分离。父皇,当初若不是父皇忍善,我们沈家早就全部无辜枉死了,臣妾也早就成了阴曹地府的一抹冤魂了。” 事实上,真正的沈家大小姐早就跟阎罗王报到去了!沈梦璐再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面对的那一幕,心里还是有一种深深愤怒。“父皇你或许觉得臣妾对尉欣妍做的报复已经足够残忍了,可是父皇,在臣妾看来,这样的深仇大恨,尉欣妍就算是死千百次,也难以弥补她所犯下的罪恶!” 沈梦璐激愤的语气,让明德宗有些心虚,她那样父皇仁善,更是让明德宗觉得受之有愧。其实当初要将沈家满门抄斩也是明德宗一意孤行的坚持,要不是有太子朱鄞祁的求情,加上沈梦璐个人的优异表现,明德宗恐怕也不会软化。 明德宗一直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留下沈梦璐,甚至对此有过深深的庆幸。可是现在,看着义愤填膺,报仇心切的沈梦璐,明德宗却有些怀疑,当初留下沈梦璐是不是对的! “沐妃,你对朕说说,什么样的结果才能令你满意?”沈梦璐要为家人报仇雪恨的心情,明德宗也不能说她有错。既然沈梦璐只是为了对付忠勇侯府尉家,那么就由他来安排好了,反正对于尉驰鸿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匹夫,明德宗也早看不顺眼了。 以前是碍于丞相府的面子,明德宗才一直容忍尉驰鸿,而今朱娉婷和尉驰鸿夫妻已经公然翻脸。明德宗也无所忌惮了,尉欣妍毒害景轩一事证据确凿,明德宗也早就想为心爱的孙子报仇了。 沈梦璐用力咬了咬下唇,眸光含恨地开口。“我要他们也尝尝被满门抄斩的滋味儿!” 明德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答应下来。“好!朕答应你,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不过沐妃你能不能答应朕,将沐王府那些侍妾关进大牢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用忠勇侯府一门几十口的性命来换得沈梦璐的解气和明德宗的耳根清净,明德宗自认为这要求不算过分。 明德宗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沈梦璐也不好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是,臣妾多谢父皇!臣妾定当谨遵父皇的教诲!” 见沈梦璐松了口,明德宗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被那些大臣们闹得脑袋都快爆炸了,而今总算能过几天耳根清净的日子了。 “沐妃,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必然会在一个月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要将忠勇侯府满门抄斩,明德宗还需要寻一个合理的借口,这就需要一些准备的时间。不过未免沈梦璐不安心,明德宗还是开口给出了承诺。 沈梦璐朝明德宗展颜一笑。“父皇金口玉言,臣妾自然放心!臣妾多谢父皇对臣妾的抬爱!”明德宗对自己的偏心,沈梦璐也是心中有数的。不然明德宗大可以对她更强硬。 明德宗也露出了笑容。“沐妃知道朕喜爱你就好了。朕也希望沐妃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厚爱,与老四好好过日子,早些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 一桩心情了却,愁心的事情却还是很多。明德宗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朱鄞祯和沈梦璐身上,含蓄地暗示沈梦璐早日打消离开的念头,安安心心留在朱鄞祯身边。明德宗相信,有了孩子的牵绊,二人的羁绊会更牢固些! 为皇家开枝散叶?!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明德宗的意思,沈梦璐听懂了,可是,却无法遵从。“父皇,咋们王府有景轩在,已经够热闹了。” 沈梦璐这是拒绝自己的意思?明德宗皱起眉头,“沐妃,你疼爱景轩,朕理解。不过,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更何况有了自己的孩子,人生才算完美。” 明德宗说得十分委婉,沈梦璐扯出一抹缥缈的笑容。“父皇,您觉得臣妾若是怀孕,臣妾的孩子能安然出世么?就算孩子有机会出世,他又能健康成长么?” 明德宗浓眉一皱,对沈梦璐这番质疑表示十分不满。“沐妃说的什么糊涂话!你与老四的孩子,必然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朕也必然会给他安排最好的人生,又岂会有不能健康成长的道理!” 在明德宗看来,沈梦璐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的孩子注定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身为嫡次皇孙,他的人生只会无比辉煌。并且只要沈梦璐愿意,她甚至可以给她自己的孩子更好的人生,比如说太子,比如说这大明天下…… 明德宗觉得,反而是他应该为景轩担心一下他的未来才对!万一沈梦璐诞下龙子,景轩的地位会不会收到威胁…… 可是这件事上,明德宗却是想错了。沈梦璐根本不稀罕自己的孩子成为太子,相反地,她反而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简单快乐的人生,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过他想要的生活。 沈梦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父皇,请恕臣妾无理,臣妾以为,当皇家的孩子,太辛苦了。臣妾是个自私的人,臣妾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沈梦璐这是在嫌弃他们引以为傲的皇室身份!明德宗瞬间恼了,怒喝了一声。“沐妃,你好大的胆子!” 沈梦璐依旧笑,不过笑容里却多了一丝苦涩,“父皇说错了,其实臣妾胆子一点儿都不大,事实上臣妾胆小如鼠。” 是的,她很胆小,她害怕她的腹中胎儿会遭到朱鄞褶的陷害而没有出世的机会,她也害怕她的孩子成为尔虞我诈的牺牲品,她更害怕她的孩子有幸长大成人像朱鄞祯一样过得那么凄惨。 “父皇,臣妾多害怕臣妾诞下的孩子,日后会变成第二个鄞祯,那样,臣妾必然会痛不欲生。”想起朱鄞祯遭受的种种委屈,沈梦璐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沈梦璐内心对朱鄞祯的感情已经变得十分复杂了。 “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四怎么了?孩子像老四有什么不好?”生气啊,生气啊!沈梦璐居然如此嫌弃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明德宗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责备。 “不好!臣妾认为很不好!”沈梦璐仿佛没有看见明德宗的不悦,依旧自说自话。“父皇,臣妾觉得鄞祯太可怜了。”活了三十年,朱鄞祯一直过着违背心意的生活,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却连真正的快乐都没体会过,这样的人生,可悲到了极点! “沐妃,依朕看来是老四把你chong坏了吧!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明德宗是真的动怒了。沈梦璐居然说朱鄞祯可怜,这根本是否定明德宗给予朱鄞祯的人生,这岂能让明德宗不生气。 “沐妃,你不要以为老四对你深情一片,你就可以恃*而骄!朕告诉你,朕可以给老四江山,也可以给他美人。”明德宗怒视着沈梦璐,眼里是深深的威胁。在警告沈梦璐,朱鄞祯不是费她不可! 沈梦璐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深深地笑了。“父皇,您给鄞祯的美人从来就不少。至于您的江山,臣妾相信天下有无数人想要,只不过其中没有王爷。”最想要明德宗这大明江山的,是朱鄞褶才对! “你……!”明德宗气结,可是沈梦璐说的都是实话,明德宗又无法辩驳。 “父皇,不如您放王爷自由好不好?然后把您的江山让给您最心爱的好儿子好不好?”沈梦璐无视明德宗的怒容,摆出打商量的姿态。 明德宗怒目圆睁,“沐妃,你这话何意?”什么叫把江山给他最心爱的好儿子,朱鄞祯就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父皇,臣妾的意思是,不如父皇改立恭王爷为太子吧!如此一来,臣妾也不用再担心恭王爷为了夺皇位而伤害王爷和景轩了,而父皇您也不用再担心大明江山后继无人了,岂不是皆大欢喜!”沈梦璐望着明德宗,眼里是一望无际的嘲讽。 明德宗至此才听出来,沈梦璐绕了个大圈,竟是为了给朱鄞祯抱不平!明德宗的眼眸暗沉下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沐妃,你知不知道,就冲你这句话,朕就可以治你死罪!” 后宫不可干政,连姬皇后都不敢这么直白地跟明德宗聊改立太子的事,可沈梦璐却如此大胆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明德宗眼里暗潮涌动。 沈梦璐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父皇难道不记得了吗,父皇曾送了臣妾一块免死金牌作为臣妾的大婚礼物!”沈梦璐是个十分惜命的人,没有后路她又岂会自找死路。 有免死金牌在手,即便是明德宗也不好随便治沈梦璐的死罪!更何况,除了免死金牌,沈梦璐手头还掌握着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而那道圣旨该怎么用,沈梦璐心中暂时还没有底。不过……必要情况下,或许,她可以用那道空白圣旨治了朱鄞褶! 明德宗的眼眸越发深邃起来。“沐妃,朕可以赐你免死金牌,便一样可以收回来。” 沈梦璐却是拍了拍藏在胸口的免死金牌,笑着摇头,“父皇,臣妾手紧得很,到了臣妾手中的东西,臣妾可是断断不肯再吐出来的!”免死金牌,那是明德宗给她的护身符啊!沈梦璐又岂会傻到将它还回去。 原本沈梦璐搞不懂明德宗送她这份厚礼的真正意义,不过现在面对深不可测的明德宗,沈梦璐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明德宗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直言不讳的时候,明德宗赐沈梦璐一块免死金牌,一来是给沈梦璐一个安心,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耿直谏言。二来只怕明德宗是在提防他自己会一时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治沈梦璐一个死罪。 明德宗一言不发,牢牢盯着沈梦璐毫无畏惧的笑脸,沉默了好半天,明德宗才缓缓开了口。“沐妃,还有句话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倘若明德宗真想对付沈梦璐,那可有得是办法,何止治死罪一种。 沈梦璐神色未变,“父皇仁善,臣妾相信父皇是舍不得让臣妾受罪的!”明德宗不会也不敢对沈梦璐怎么样的,一来明德宗要考虑到朱鄞祯的心情,二来么,沈梦璐有手握重兵的安护侯府做靠山,明德宗不得不有所顾忌。更何况,明德宗要是真想治沈梦璐的罪,老早宣人将她拖了出去了,哪里还会跟她废话一箩筐。 自己的心思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看透,明德宗暗自恼火了一会儿,这才僵硬着声音开口。“沐妃你如此聪慧,又岂会说出这么糊涂的话,将大明江山拱手让人?” 沈梦璐居然说让他改立朱鄞褶为太子,这样的胡话,也亏得她敢说。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都应该帮助自己的丈夫争取更多才对!可沈梦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怎么能不让明德宗挫败。 沈梦璐抿唇垂眸,好半天才再次抬起头来。“父皇,臣妾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着王爷深受委屈又默默隐忍,独自承受痛苦了。父皇,臣妾说的不是胡话,而是真心话。臣妾当真觉得,让恭王爷继承皇位,是最皆大欢喜的结果。” 朱鄞褶野心勃勃,除非他死,不然他一日不达成目的,朱鄞祯等人一日不会有安生日子过。朱鄞祯与朱鄞祁兄弟二人虽然已经协商好,兄弟二人做出了明确分工,不过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太漫长,也太艰难了。沈梦璐真心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对朱鄞祯如是,对朱鄞祁亦如是。 在沈梦璐看来,这兄弟二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他们不想要的皇位,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倒不如真如明德宗说的那样,过的自私一点,依照他们各自的心愿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或许那样,她和朱鄞祯还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而朱鄞祁也可以安心养身,或许能够活到寿终正寝。不然以朱鄞祁的身体状况而言,即便有阎翀翊极力救治,他也活不过几年。当皇帝太过劳心劳力了,正常人都能短命十几年,更别说是朱鄞祁这个病太子了! 朱鄞祯承受的委屈和痛苦,明德宗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在明德宗看来,那是身为皇子必须承受的一切。在明德宗心中,朱鄞祯必然是要坐上皇位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朱鄞祯心中所承受的一切,只是为了他日后能更稳固地坐在金銮殿那把龙椅上! 不过内心深处,明德宗对朱鄞祯也是心怀内疚的。可是,事已至此,明德宗再怎么懊悔莫及也已经是枉然了,他能做的,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弥补朱鄞祯而已。更何况,沈梦璐这样的想法,终归是太过简单了些。 沉默了一会儿,明德宗这才眼神平静地望向沈梦璐。“沐妃,你可知大明律例规定,只有皇嫡子全部丧生或者被废黜,皇庶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 沈梦璐点头,“臣妾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鄞褶才会处心积虑对付朱鄞祁和朱鄞祯父子。“可是父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墨守成规只会让人停滞不前甚至画地为牢,灵活变通才能不断进步,找到新的出路。 明德宗被沈梦璐大胆的言辞骇到。“沐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祖宗订下的规矩,朕岂能胡乱改动?”再说了,这要是每一届皇帝都不遵祖训,擅自改动规矩,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358.你真的爱过鄞祯吗? 明德宗被沈梦璐大胆的言辞骇到。“沐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祖宗订下的规矩,朕岂能胡乱改动?”再说了,这要是每一届皇帝都不遵祖训,擅自改动规矩,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再退一万步说,以朱鄞褶的性格来讲,就算明德宗将他立为太子,让他掌握这大明江山,他对朱鄞祁和朱鄞祯这俩嫡系的皇子也是绝不会放心的。到时候,朱鄞祯兄弟别说想如愿以偿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了,相反的,只怕这偌大的大明都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沐妃,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一想,一旦老二当了皇帝,届时他要对付老四和景轩只会变得更加易如反掌。”明德宗紧盯着沈梦璐,沉声道,“沐妃,你若真为老四着想,就应该留在老四身边,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朕始终坚信,这大明江山交到老四手中才是最好的!朕也只想把这大明江山交给老四!” 听听,这是一个对朱鄞祯多么盛chong无双,多么偏心的父亲!可是明德宗这样的偏心却让沈梦璐觉得十分嘲讽。 “父皇既然知道恭王爷对鄞祯和景轩不利,为何还放任不管?父皇口口声声说鄞祯和景轩是父皇的心头宝,可是却还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伤害而不制止。父皇这样的厚爱,鄞祯和景轩甘之如饴,臣妾怕是无福消受。鄞祯学不来自私,臣妾却只想做个自私的人。挑起大明江山太辛苦了,鄞祯不嫌累,臣妾却是不愿受这个苦!” 沈梦璐的语气很冲,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儿子是什么德行,当老子的最清楚!明德宗明知朱鄞褶的为人,明知朱鄞褶的所作所为,却还是一味包庇容忍,由此可见,真正最受chong的皇子是朱鄞褶才对! 沈梦璐一直痛恨朱鄞祯不为自己出头,可现在,她却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朱鄞祯不跟明德宗揭发朱鄞褶的恶行,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说了也等于白说!从明德宗的态度来看,怕是对朱鄞褶的所作所为了解得十分清楚吧! 明德宗冷着眼眸不语,沈梦璐对他的质问嘲讽,已经构成了大不敬之罪了!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的,明德宗发誓对方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可对象是沈梦璐……明德宗默默忍了。 “沐妃,虎毒不食子啊!”明德宗无奈的叹息道出了他的心声。关于他对朱鄞褶的包庇,明德宗内心也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对沈梦璐,更想对姬皇后解释。可是,事已至此,一切解释都是枉然了。 朱鄞祁,朱鄞褶,朱鄞祯等等,都是明德宗的亲生子,明德宗自然做不到像姬皇后那样专chong朱鄞祁和朱鄞祯这两位嫡子。更何况儿子做错事,当老子的总想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开始明德宗包庇朱鄞褶一是念在他对朱鄞褶的生母玉妃的情份上,二是期待着朱鄞褶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可没想到,玉妃的死因是个误会,而朱鄞褶却是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无法挽救了。为此,明德宗心中有悔,却也为时已晚了。 想起姬皇后对自己的彻底冷遇,明德宗一颗心也像跌进了冰窖一般,拔凉拔凉的。被自己的媳妇记恨,已经够不幸了,再被自己的儿媳妇记恨……明德宗默默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 “沐妃,朕知道这些年朕让老四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也知道你是心疼老四才会出言不逊,所以,朕不会怪罪于你!沐妃,朕不想为自己解释,朕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朕只想请沐妃你帮帮朕,请沐妃你帮朕来挽救一切。”明德宗殷切地望着沈梦璐的眼眸,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对于沈梦璐,明德宗真心是寄予了厚望的。 沈梦璐心头一颤,明德宗这话什么意思?让她来挽救一切?他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五之尊,都觉得无力回天的事,却让她一个小女子来承担,这明德宗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父皇,请恕臣妾无能!”沈梦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父皇爱子心切,臣妾可以理解,可是父皇即便不忍心对恭王爷痛下杀手,至少可以夺了恭王爷的兵权,让他无法再兴风作浪。” 对朱鄞褶,明德宗舍不得杀,至少可以治一治他啊!没有了兵权,朱鄞褶还能搞个毛线啊!可明德宗非但没有夺他兵权,反而将近卫军都交给朱鄞褶,这不是自找死路呢嘛! 明德宗蹙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一丝苦笑开口。“沐妃安知朕没有夺老二的兵权?” 事实上,明德宗夺了,朱鄞褶也已经交了大部分兵符。可是,朱鄞褶交给明德宗的七十万大军多是些老弱病残,歪瓜裂枣,而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却个个都是精兵。七十万和三十万,看着数量悬殊甚大,可真要对抗,或许那七十万大军还无法和三十万精兵抗衡。 明德宗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朱鄞褶在暗中作祟,可是因为朱鄞褶交还给明德宗的士兵数量达标,明德宗也无话可说了。朱鄞褶明目张胆留在手中的三十万精兵,再加上他暗中培养的二十万精兵…… 明德宗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朱鄞褶对帝位是势在必得啊!可是,这一点上,明德宗又岂能如他所愿呢!因为,明德宗太明白了,朱鄞褶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只会让大明陷入暴政之下,届时只会让民不聊生。 明德宗愁啊,真心愁!看着朱鄞褶一次一次设计陷害朱鄞祁和朱鄞祯,明德宗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景轩中毒溺水,朱鄞祯中睡美人沉睡时,明德宗的感悟还没那么深,可当明德宗亲眼看到朱鄞祁毒瘾发作时那样痛不欲生的场面,明德宗一颗心像被千刀万剐一般,鲜血直淋。 朱鄞褶的心狠手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明德宗却还是只能忍声吞气,假装自己对此毫无知觉。 “沐妃,老二手握重兵,而今又有京华与他联手,很多事情,朕不得不妥协。”明德宗以前包庇朱鄞褶是偏袒没错,可是他现在不治朱鄞褶,却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无奈。眼下的形式,朱鄞褶占了极大的优势,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明德宗只能先选择妥协,待到时间合适的时候,再来拿下朱鄞褶。 “沐妃,老二一直没有正面进攻,只是暗中使诡,可见他也是不想落个谋朝篡位的骂名。可倘若朕对他来硬的,只怕他狗急跳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明德宗这般深谋远虑的心思,从未对人提及过,这是明德宗第一次向人坦诚自己的过失和他的无奈。 “沐妃或许会觉得朕有失偏颇,将江山社稷的重任强压到老四头上,是对老四不公。可是沐妃,朕除了是个父亲,还是整个大明江山的皇帝,朕除了要顾念儿子的幸福,更要顾念到天下百姓的安生。”朱鄞祯,是最佳的皇帝人选啊!民是国之本啊,国泰民安才能国运昌盛!高处不胜寒啊!皇帝的难处,无人能懂啊! 沈梦璐唯有沉默,明德宗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她心里的疙瘩终归是消不下去。明德宗用朱鄞祯的牺牲来换取所谓的天下太平,这无论如何对朱鄞祯是不公平的。尤其,朱鄞祯又是那样一个愚孝的人! 好半天,沈梦璐才抬起眼眸,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悲伤。“父皇,臣妾只是个女人,臣妾听不懂什么江山社稷的大道理,臣妾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臣妾现在只知道,若是不能将鄞祯从这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那么臣妾的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 心疼呵,真心心疼朱鄞祯呵!原先对于朱鄞祯绝口不肯向明德宗揭发朱鄞褶的恶行,沈梦璐内心还充满了对朱鄞祯的不理解的愤怒。可现在听完明德宗一席话,沈梦璐却只想带着朱鄞祯逃离这个泥潭,逃离明德宗这个残忍的父皇。 “沐妃……”明德宗无奈地唤了沈梦璐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沈梦璐这是跟他装傻呢!她不懂大道理才怪,明德宗正是因为看中沈梦璐是个大爱无疆的人,才会放心将那一道空白圣旨交到沈梦璐手中。 “朕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四,朕的过错,待朕百年之后,你和老四再来声讨朕吧!眼下,你就帮朕好好守着老四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朕相信,你们夫妻联手,必然能排除万难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德宗甚至带着些许轻微的请求。 明德宗清晰记得,当日朱鄞祯神色灰败地说出沈梦璐想要离开他这句话时,那样万念俱灰的表情。明德宗害怕,没有了沈梦璐,朱鄞祯会变成一具不懂快乐为何物的行尸走肉! 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深情,明德宗一眼看透。当初二人尚未成亲之前,朱鄞祯父子和沈梦璐在御花园赏花时,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的眼神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都无法舍下沈梦璐了。 所以明德宗这是不顾他人意愿,一意孤行硬要让朱鄞祯当皇帝的意思!沈梦璐怒了!“父皇害鄞祯一人痛苦还不够,难道还要让臣妾跟着一起受苦吗?” 愤怒啊愤怒!沈梦璐此刻心中对明德宗充满了怨怒,也强烈地萌生了为朱鄞祯讨回公道的念头。“父皇,您到底将鄞祯对您的一片孝心置于何地?鄞祯为了父皇您的龙体着想,明知恭王爷大逆不道的恶行也不敢告诉父皇,宁可一人默默承受痛苦,暗中安排一切准备以一己之力对抗恭王爷。可父皇您呢?您明明知道朱鄞褶对鄞祯的种种陷害设计,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加重鄞祯的痛苦!父皇,您真的有爱过鄞祯吗?” 沈梦璐含恨的质问,让明德宗一阵血气上扬,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明德宗垂下眼眸,用力扶住石桌边缘,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不让沈梦璐发现自己的异样。 “沐妃,你太放肆了!”怕沈梦璐察觉自己的呼吸异常,明德宗低喝了一声,借着责备来掩饰自己的病态。沈梦璐已经在误会明德宗是假借心疾来逼迫朱鄞祯妥协退让,明德宗一来不想再加重沈梦璐的误会,让她以为他此时心疾发作只是做戏。二来,明德宗也是觉得还不是时候让沈梦璐得知他的真实病情。 沈梦璐确实被明德宗骗过去了。明德宗双拳紧握,低眉怒喝的模样,落在沈梦璐眼里,更像是明德宗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父皇,比起一味隐忍的鄞祯,臣妾确实是放肆到了极点!可是今日,即便父皇要降罪于臣妾,臣妾也还是要说。鄞祯所有的不幸都是父皇您一手造成的!太子殿下的不幸也是父皇您造成的!甚至朱鄞褶的罪恶也全是父皇您一手惯出来的!如果一开始,朱鄞褶觊觎太子妃的时候,父皇能及时指正他的错误,那么太子殿下和鄞祯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都是因为父皇您那畸形的父爱,才会让您的儿子们一个一个都变成畸形的模样!” “父皇,比起朱鄞褶的放肆,臣妾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沈梦璐有些嘲讽。“朱鄞褶欺瞒父皇,与番族国后勾-结,制造议和假象,这样荒诞的行为,父皇都能忍受,难道臣妾这几句肺腑之言就不能忍了吗?” “父皇您到现在还不肯反省自己的过错,依旧一味将您的思想强加到鄞祯身上,父皇您简直太残忍!鄞祯是孝子,或许会因为父皇您一句话,就继续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可是臣妾不行!臣妾没有鄞祯那样的愚孝,也没有鄞祯那样的大爱,臣妾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臣妾不稀罕后位,也不希望鄞祯再受到伤害,所以,请父皇恕臣妾无力了,臣妾绝对不会再劝鄞祯去夺帝位的。” 沈梦璐怒火中烧,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父皇,臣妾是必然会离开这里的,并且,臣妾会说服鄞祯同臣妾一起浪迹天涯的!”这是第一次,沈梦璐决定带着朱鄞祯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待在京城,朱鄞祯迟早会被虐坏的! 沈梦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明德宗却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听沈梦璐说要带着朱鄞祯一起浪迹天涯,明德宗是真的有些上火了。 “沐妃,你以为你这样真的是为鄞祯好吗?”明德宗按着心口,强忍着怒气,沉声发问。“这大明天下是朕的天下,只要朕不答应,别说鄞祯了,就是你也走不出这京城!朕甚至可以将你困在这皇宫之中!” 软的不行,就只好来硬的了!明德宗没想过要用权势来逼迫沈梦璐,可是沈梦璐如此冥顽不灵,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明德宗对她的容忍也到了极限。明德宗到底是一国之主,也过惯了唯我独尊的日子,沈梦璐这么一再挑战自己,明德宗也只好放重话了。 沈梦璐这一次却是不吃软也不吃硬,硬是跟明德宗杠上了,她无畏于明德宗的威胁,扬头望着他,“父皇难道忘了,当初父皇送给臣妾的大婚礼物,除了免死金牌,还有一道空白圣旨么?” 有那道圣旨在手,沈梦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阻拦不了!别说只是自由了,就算沈梦璐想让这大明江山易主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沈梦璐提到那道空白圣旨,明德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是沈梦璐敢如此坚定地对朱鄞祯说她想走谁都拦不住的原因。沈梦璐居然这么大材小用,只想用那道权力无限大的圣旨来换取一己自由身,这真是让明德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沐妃,朕给你的圣旨再有用,也不过只能用一次而已。就算你凭着那道圣旨出了京城,朕再下一道圣旨,便照样可以将你抓了回来。你这样浪费朕的圣旨,难道真的有意思吗?”沈梦璐难得的天真让明德宗原本凝聚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了。 沈梦璐微微一笑,“父皇,您觉得臣妾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吗?”我若离去,后会无期啊!沈梦璐敢对明德宗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已经有了退路的。   ☆、359.四郎,我们离开这里吧 沈梦璐微微一笑,“父皇,您觉得臣妾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吗?”我若离去,后会无期啊!沈梦璐敢对明德宗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已经有了退路的。 更何况,她要走,又何必浪费那一道圣旨。只要她愿意,她必然可以走得悄无声息,也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明皇宫困不住她,沐王府困不住她,京城困不住她,或许连大明国这个时空也困不住她!沈梦璐拿空白圣旨说事,也不过是为了表明她的决心而已! 明德宗也笑了。“沐妃,相信朕,你带不走鄞祯!”朱鄞祯的为人,明德宗最清楚不过,朱鄞祯虽然不想当皇帝,可是却是个对江山社稷有着重大责任心的人。而今面对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朱鄞祯只会想着如何去面对,而绝不会逃避退缩。 沈梦璐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父皇,若是臣妾让鄞祯在臣妾和江山社稷之间二选一呢?”明德宗的自信满满令沈梦璐十分不爽。 明德宗的眼眸暗沉下去,他牢牢盯着沈梦璐,眸光阴鸷,“沐妃,朕希望你说的只是气话!” 沈梦璐用力咬了一下唇瓣,倔强地摇头。“父皇,为了鄞祯,臣妾会那样做的!” 明德宗的眼瞳骤然一收,“沐妃若是执意如此,朕只能对你说一句,沐妃你踏出京城那一天,就是安护侯府谢家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那一天!!” 沈梦璐的美眸蓦然睁大,原本因为气愤而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也找不到一丝血色。“父皇,这是在威胁臣妾?”沈梦璐的语气中有着不由自主的颤抖。 明德宗沉默了一会儿,“沐妃,朕这不是威胁,而是提前告知你朕的决定。” 为了大明江山,明德宗必然是要留住朱鄞祯的!而为了朱鄞祯的幸福,明德宗必然会帮他留住沈梦璐的!好话说不通,那他只好用手段了!反正,他在自己儿子面前,已经当了恶人,那就让他将恶人当到底吧! 明德宗望着沈梦璐惨白的面孔,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沐妃,你荣则谢家荣,你逃则谢家亡!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说服鄞祯,让他主动继承皇位,同他一起坐拥天下,朕保证谢家会荣华富贵,千秋万代。二,拿着朕给你的圣旨,替鄞祯扫除天下障碍,逼他登基,届时,你或走或留,朕都无权干涉了!” 她这是别无选择!沈梦璐震惊不已,再一次,她深切地体会到了皇权至上的可怕,她以为自己的好口才能说服明德宗对付朱鄞褶,可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她非但没能将朱鄞祯从皇位上面解救下来,反而将自己变成了一头困兽! 原本她走或不走,都只是她与朱鄞祯之间的小恩怨情仇,可现在,她的命运却和谢家,和整个大明牢牢绑到了一起。沈梦璐苦笑不已,是她高估了自己,是她低估了皇权! 原来明德宗交给她的那道空白圣旨,并非是明德宗对她的信任和偏chong,而是发给她的一道紧箍咒…… 冬日的明媚阳光熏得人暖洋洋的,包裹在皮裘披风中的沈梦璐却瑟瑟发抖…… ***************************************************************************** 明德宗离开御花园半响后,沈梦璐一直保持着僵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座毫无生命力的雕塑。直到忧心如焚的朱鄞祯找到她。 “娘子,怎么还在这里坐着?瞧你都冻僵了!”朱鄞祯握着沈梦璐毫无温度的手,心疼不已。明德宗将沈梦璐单独召到御花园之后,便将朱鄞祯赶去了御书房和一干大臣商讨番族皇子进京议和的事情。 朱鄞祯好不容易从御书房脱身,又被朱鄞褶缠上,二人交锋了一番,这才终于得空来找沈梦璐,而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没有了温暖的阳光,御花园中寒气逼人。尽管已有宫人在旁边生起了炭火,可依旧不足以温暖人心。 沈梦璐不知不觉竟在这御花园的赏花亭中傻坐了一个多时辰,也怪不得她被冻得手脚冰凉,鼻头通红了。 这御花园到底是太冷了,看沈梦璐受冻的模样,朱鄞祯心疼地嗔怪。“娘子既然与父皇说完话了,怎么还在这里傻坐?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朱鄞祯宽厚的大掌温暖了沈梦璐冻僵的双手,也逐渐温暖了沈梦璐冰冻的心。她不是自虐留在这御花园中吹冷风,只是与明德宗的一番对话下来以后,沈梦璐突然有了一种茫然无助的情感,天下这么大,她竟无处可去了! 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只是动了动僵硬的手脚,侧头朝朱鄞祯扯出一抹浅笑。“四郎,我们离开这里吧!” 一声久违的四郎,令朱鄞祯有片刻怔忡,他不知道明德宗跟沈梦璐说了些什么,竟能让沈梦璐一改先前的冷漠,不过看着沈梦璐回到当初对自己浅笑顾盼的模样,朱鄞祯的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好,咱们去母后宫中吧!母后已经命人备了晚宴!”朱鄞祯伸手扶起沈梦璐,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披风里。 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怀抱,也没有应声,只是垂下了眼眸,盖住了眼底的哀伤。朱鄞祯没有听懂她的心意,她说的离开,并不只是离开这御花园而已。 明德宗说对了,她带不走朱鄞祯,因为朱鄞祯压根没有离开的念头。这一次,她输得彻底!她输了自己的自由,还让安护侯府沦为了筹码。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坚毅的下巴,心中有些歉疚,她原本是想帮朱鄞祯逃脱桎梏的,可是她失败了。只因为明德宗一句话,朱鄞祯打算让朱鄞祁登帝位的计划,被毁于一旦,朱鄞祯注定要与皇位捆绑在一起了。而她,也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了这大明皇宫! 坐拥天下呵,明明是令人热血沸腾的美好蓝图,沈梦璐心中却只有深切的无奈。 从御花园到朝凤殿,一路上沈梦璐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朱鄞祯的怀里。沈梦璐一反常态的温驯与亲昵,令朱鄞祯心中警铃大作,最初的兴奋过后,朱鄞祯开始察觉到沈梦璐的不对劲。沈梦璐对他的矛盾误会至深,断断不可能因为明德宗几句话就令她改变心意的。朱鄞祯甚至怀疑明德宗是不是强迫沈梦璐了! 在朝凤殿的拐角处,朱鄞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扶着沈梦璐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娘子,父皇和你说了什么?” 沈梦璐抬头望着朱鄞祯,避重就轻地回答,“父皇说,他会对付忠勇侯府,替我报仇的,让我不要再坚持处置那些侍妾了。” 朱鄞祯拧了拧眉,由明德宗出面对付忠勇侯府倒是会容易许多,不过……“娘子若是想亲自报仇的话,可以拒绝父皇的提议。为夫会支持娘子的!” 拒绝明德宗的提议?沈梦璐有些想笑,明德宗那可不是提议,而是命令!“不用,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才是最要紧的!沈梦璐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纠结那些无谓的细节了。 朱鄞祯点头,“如此,那就依娘子吧!”沈梦璐肯退让,最朱鄞祯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他就无须再受那些大臣们的轰炸了。不过,沈梦璐妥协了,朱鄞祯心中却有些内疚,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些闹心的侍妾,终归太便宜她们了。 “除此之外呢?父皇是不是还跟娘子你说了什么?”明德宗和沈梦璐聊了大半天,断断不会只有这么几句话,再加上看沈梦璐此刻的模样,朱鄞祯肯定明德宗必然是对沈梦璐说了不中听的话。朱鄞祯牢牢盯着沈梦璐的眼睛。 沈梦璐静静地回望着朱鄞祯,坦言告知。“父皇说,你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让我留在你身边看你笑傲天下。” 朱鄞祯的眼眸闪了闪,这样的话,明德宗对他亦说过无数遍。明德宗甚至对朱鄞祯说过,只有他成了至尊无上的皇帝,才能彻底留住沈梦璐。可是,朱鄞祯想要的是沈梦璐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而不是留一具强颜欢笑的躯体给他。 “让娘子为难了!不过娘子,父皇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为夫已经跟你说过了,为夫不会当皇帝的!父皇再怎么施压,为夫都不会改变心意的,娘子放心吧!”朱鄞祯柔声安抚道。不当皇帝,是他唯一的坚持! 放心?可是她却再也放不下心来了!沈梦璐轻轻叹了口气,再次重复了那句话,“朱鄞祯,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一次朱鄞祯听懂了沈梦璐的意思。沈梦璐这是答应留在自己身边的意思吗?朱鄞祯内心有丝狂喜闪过,一直以来沈梦璐都在说要独自离开,可是这一次,沈梦璐却是说他们一起离开。 “好!”朱鄞祯有些激动地握住沈梦璐的双手,“娘子,等为夫将朱鄞褶除掉之后,为夫就与娘子一起离开这里,浪迹天涯!”这本就是朱鄞祯的计划,待江山安定,他便许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 朱鄞祯一个好字,令沈梦璐的眼眸亮了亮,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后,沈梦璐眼里的亮光如被风吹灭的烛光,噗地一声熄灭了。果然,当老子的是最了解儿子的!明德宗将朱鄞祯的性子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朱鄞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足够让沈梦璐觉得安慰了。原来在她一直对朱鄞祯冷言冷语的时候,他还一直在为他们的将来做着努力。朱鄞祯愿意为了她抛弃一切,这让沈梦璐有些小感动。 “嗯。”沈梦璐轻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四郎,我们快走吧,莫让母后久等了。” 世间有太多无奈和变数,她与朱鄞祯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看到朱鄞祯和沈梦璐相互依偎着走进朝凤殿,姬皇后的心情无疑是最好的! 一开始得知明德宗单独招沈梦璐谈话时,姬皇后还无比担心明德宗会弄巧成拙,让沈梦璐和朱鄞祯夫妻二人更加离心。可是现在,看着沈梦璐脸上清浅的笑容,和她望向朱鄞祯时带着些许笑意的平静眼眸,姬皇后一颗心渐渐放回了肚子。 沈梦璐和朱鄞祯和好如初,那接下来就只剩帝位一事了,要是朱鄞祯能改变心意,主动接手大明江山就好了。姬皇后打算再探探口风。 “沐妃,上次你中睡美人一事,本宫已经彻查清楚了,确实是花嬷嬷在本宫赐给你的雪肌玉露膏中动了手脚。”花嬷嬷被姬皇后关进暗牢数月,一开始花嬷嬷咬紧牙关死不承认睡美人之毒与她有关,姬皇后费了大劲才撬开了花嬷嬷的嘴,让她供出了一切。 沈梦璐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绢拭擦了一下嘴角。“母后,花嬷嬷可有说这睡美人的来源?”姬皇后耗费几个月的时间跟花嬷嬷周旋,显然不仅仅是为了逼花嬷嬷招供而已。 姬皇后点点头,说出令沈梦璐吃惊的话。“这睡美人是花嬷嬷配制的。” 沈梦璐错愕地睁大美眸,连朱鄞祯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姬皇后。“母后,这睡美人是东琉国皇室独有的毒药,花嬷嬷怎么可能……” “这个花嬷嬷就是东琉国皇室的人!”姬皇后接下来的话,令朱鄞祯和沈梦璐更意外了。真正的花嬷嬷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花嬷嬷是假的,她原名完颜漱玉,真正的身份是东琉国长公主,当年亡国的东琉国皇帝的亲姐姐。 沈梦璐和朱鄞祯对望一眼,所以,这位假扮花嬷嬷的东琉国长公主,便是莫离的亲姑姑??!! 当年谢子渊血洗东琉国皇室的时候,完颜漱玉早已经出嫁,过上了相夫教子的安逸日子。可是一夕之间,国家易主,族人被灭,而她自己也成了亡国奴,这便让完颜漱玉无法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被仇恨蒙蔽的心,让这位亡国的长公主毅然抛夫弃子,只身来到了大明京都,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小皇子,并且替家人报仇雪恨。 完颜漱玉虽然贵为公主,却是拥有一双巧手,除了会制毒以外,还精通制香之道。完颜漱玉一路乔装从东琉走到大明京城,便是靠在街边摆摊出售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来谋生的。完颜漱玉在京城流落了好几年,一直打探不到莫离的下落,也无法混进安护侯府,找谢子渊报仇,一度万念俱灰。 可机缘巧合之下,完颜漱玉却意外结识了宫中的梳妆嬷嬷花嬷嬷。花嬷嬷不知完颜漱玉的真实身份,听完颜漱玉说自己被歼人所害,落得家破人亡,来到京城又是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侄儿。 花嬷嬷一来是出于同情,二来是看中完颜漱玉的制香才能,便擅自做主将完颜漱玉带进了宫,让她冒名顶替了一个意外暴毙的宫女,留在了自己身边,并靠着完颜漱玉特制的胭脂水粉,从此在宫中混出了名堂。 可就在花嬷嬷正在为自己挖到完颜漱玉这个宝贝而沾沾自喜,春风得意的时候,完颜漱玉是东琉国人的身份却被花嬷嬷意外发现了。花嬷嬷害怕留着完颜漱玉会招来杀人之祸,便偷偷在完颜漱玉的食物中下毒,想要杀人灭口。 不过花嬷嬷的诡计被完颜漱玉识破了,完颜漱玉原本对花嬷嬷充满感激,可是花嬷嬷此举却令完颜漱玉寒了心,她索姓将计就计,反而将花嬷嬷毒死了,并仿制花嬷嬷当初鱼目混珠的做法,从此取而代之,成了花嬷嬷! 这些年,假扮成花嬷嬷的完颜漱玉每日在宫中小心谨慎地活着。许多次遇到谢子渊和明德宗的时候,完颜漱玉都忍不住想要刺杀他们,可是为了寻找莫离这个东琉国皇室的遗孤,完颜漱玉都默默忍了下来。而这一忍,便是十年。   ☆、360.唯有掌握无上权力,才能惩治恶人 这些年,假扮成花嬷嬷的完颜漱玉每日在宫中小心谨慎地活着。许多次遇到谢子渊和明德宗的时候,完颜漱玉都忍不住想要刺杀他们,可是为了寻找莫离这个东琉国皇室的遗孤,完颜漱玉都默默忍了下来。而这一忍,便是十年。 也就是说,在宫中的十余年,完颜漱玉无数次与莫离擦肩而过,却不曾认出莫离。沈梦璐和朱鄞祯听了完颜漱玉的故事,都唏嘘不已。 “母后,难道当初鄞祯和臣妾中睡美人之毒,都是完颜漱玉为替族人报仇所干的吗?”朱鄞祯和沈梦璐中毒,难道竟与朱鄞褶无关吗?沈梦璐和朱鄞祯对视一眼,眼里有着相同的狐疑,难道这件事情是他们误会朱鄞褶了?? “并非如此!”姬皇后摇头否定了沈梦璐的揣测,“在雪肌玉露膏中动手脚的确实是完颜漱玉,可当初祯儿中毒,并不是她干的!而是朱鄞褶干的!”提到朱鄞褶的时候,姬皇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这些年来,完颜漱玉一直隐藏得很好,可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的真实身份不知怎么竟被朱鄞褶发现了,朱鄞褶得知完颜漱玉会制毒后,便以他知道东琉国小皇子的下落为诱饵,威逼利诱哄骗完颜漱玉为自己制毒,当初朱鄞祯中的睡美人便是出自完颜漱玉之手。甚至当初重现江北的五彩水龙,都是完颜漱玉告诉朱鄞褶培育方法的。 原来如此!果然这一切都与朱鄞褶脱不了干系!怪不得当初五彩水龙事件会扯上东琉国余孽了,可见那全是朱鄞褶制造的假象!当初所谓的东琉国余孽都是朱鄞褶的人假扮的,而朱鄞褶也压根没有将莫离的下落告诉完颜漱玉的意思,纯粹是为了利用完颜漱玉而已! 完颜漱玉替朱鄞褶制毒,对沈梦璐下毒,固然可恶,可是想到她为了寻找莫离而遭受的种种磨难,沈梦璐却又觉得完颜漱玉是个率性的可怜人,对她有些恨不起来了。归根结底,一切都是朱鄞褶的错!沈梦璐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姬皇后将沈梦璐眼里的怒火收入眼中。“祯儿,沐妃,而今当初你们中毒的真.相大白了,本宫想知道,对此你们有什么打算?” 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朱鄞褶,姬皇后如今恨不得将朱鄞褶千刀万剐,姬皇后现在觉得她只要求明德宗将朱鄞褶赶出京城,实在是太太太仁慈了!像朱鄞褶这种恶人,就该丢进油锅煎炸个外焦里嫩,永世不得超生! 朱鄞祯望了沈梦璐一眼,凝着眼眸回答。“母后放心,儿子不会放过朱鄞褶的!”朱鄞祯早就知道这一切与朱鄞褶有关了,虽然完颜漱玉的故事令人意外,可是朱鄞祯早就猜到这一切都是朱鄞褶搞的鬼了,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要与朱鄞褶死战到底了!朱鄞祯就算不为自己,也必然会为沈梦璐报仇的! 姬皇后蹙了蹙眉,这不是她想听的答案。“祯儿,朱鄞褶阴险狡诈,而今又有京华做靠山,你要与他硬碰硬,并非易事。本宫认为,最好的方法便是你取代祁儿成为太子,届时你便可以掌握更多的兵权,要对付他也就不会那么吃力了!”而最要紧的是,如此一来,朱鄞褶的帝皇梦就成为泡影了!这对朱鄞褶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姬皇后这话虽然是对着朱鄞祯说的,她殷切期盼的眸光却一直落在沈梦璐身上。朱鄞祯有他的固执,姬皇后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想要说服他改变心意并非易事,唯一能影响他的恐怕只有沈梦璐了。 姬皇后眼里对她的期待和明德宗如出一辙,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母后,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父皇,请他惩治朱鄞褶?” 朱鄞祯对明德宗隐瞒,是出于愚孝。可姬皇后为什么不揭露朱鄞褶的恶行,给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呢?为什么非得要朱鄞祯和朱鄞褶去交手呢?沈梦璐有些不解。姬皇后应该并不知道明德宗患心急的事情! 姬皇后先是一怔,而后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悲痛,“沐妃,虎毒不食子啊!”姬皇后太了解明德宗,他要是能对朱鄞褶下狠心的话,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姬皇后无奈的叹息令沈梦璐心中一酸,原来,对明德宗心寒的除了她还有姬皇后!同病相怜令沈梦璐对姬皇后惺惺相惜,她伸手握住了姬皇后的手,“母后,您的考量是对的,臣妾也觉得唯有掌握无上权力,才能惩治恶人!” 姬沈梦璐这是支持朱鄞祯称帝的意思!皇后眼眸一亮,有笑意浮上眼眸,然后蔓延到嘴角。“沐妃,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朱鄞祯却是愕然了。什么情况?刚刚在门口他们还说好要一起浪迹天涯的,怎么这沈梦璐转个身就改变主意要让他当皇帝了?! “娘子,我们明明说好……”朱鄞祯焦急地想再次表明心迹,却被沈梦璐按住了唇。 “老四,我们不可以这么自私!”沈梦璐睁着美眸认真地望着朱鄞祯。明德宗看人精准无比,沈梦璐天生就是个大爱无疆的人,真要让她不顾大局,带着朱鄞祯逃避责任,这样的事情,沈梦璐是做不出来的!沈梦璐在明德宗面前说要带朱鄞祯私奔这样的话,也是一时气话而已。 沈梦璐与明德宗一番唇枪舌战,最主要是想逼明德宗处置他那个不听话的二儿子,好让朱鄞祯远离不必要的伤害。可既然朱鄞祯和朱鄞褶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那么,沈梦璐自然希望朱鄞祯能有完全的把握,打一场完美的胜仗。 朱鄞祯现有的实力和朱鄞褶确实相差甚远,正面交锋,朱鄞祯只怕会不会赢都不好说。因为朱鄞褶除了他手中的五十万精兵,朱娉婷背后的势力,还有整个番族做后盾! 而朱鄞祯,因为他称帝的意志不明确,加上朱鄞褶的积极游说,原本支持朱鄞祯的大臣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动摇信念了。眼下,只有朱鄞祯成为太子,坚定他的称帝决心,那些拥护他的人才会看到曙光,才会更加为他卖命! 朱鄞褶现在敢这么嚣张,就是看中了朱鄞祯的性格弱点!朱鄞祯的一味忍让,才助长了朱鄞褶的嚣张气焰。一旦帝位尘埃落定,就等着看朱鄞褶如何气急败坏地跳脚吧! “可是娘子……”朱鄞祯还想说些什么,再次被沈梦璐打断了。 “母后,完颜漱玉还活着吗?”沈梦璐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完颜漱玉身上。 姬皇后点点头,“嗯,还在暗牢关着。沐妃还有什么话想问她吗?”沈梦璐和自己一条心,姬皇后的心情那叫一个美,对沈梦璐说话都不自觉放柔了语调。 沈梦璐应了一声,“是,母后,若是可以,臣妾想见见她。”除了睡美人,沈梦璐还想了解一下神仙草的事情。另外,这个完颜漱玉的能耐显然不一般,沈梦璐对她这个人也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好!沐妃随本宫去吧!”姬皇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亲昵地拉着沈梦璐站起身来,走出两步,姬皇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朱鄞祯扔了一句,“祯儿,时候不早了,你不如先回府去吧!沐妃今日就留在本宫这里,本宫有些体己话与她说,你过两日再来接她出宫吧!” 说罢,姬皇后也不管朱鄞祯答应与否,顾自拉着沈梦璐就走,沈梦璐回头丢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给朱鄞祯,没有拒绝姬皇后的提议。 “母后……娘子……”朱鄞祯万分无奈地望着婆媳二人亲亲密密的背影,懊恼不已。喂,是亲妈么?不知道我跟我媳妇儿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么?不知道我跟我媳妇儿需要恩爱温存么? 好吧,就算不着急恩爱,至少沈梦璐还欠他一个解释啊!为什么突然改变初衷,支持他当皇帝?沈梦璐到底是怎么想的?而朱鄞祯最想知道的是,沈梦璐还会不会离开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一句话,让人很没安全感的好不好? ******************************************************************************** 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就隐藏在姬皇后的朝凤殿中,是个十分隐秘的密室。 与京畿府衙的大牢那样脏乱差的环境不同,姬皇后的暗牢非但十分干净整洁,还布置得十分素雅,且空气中弥漫着十分好闻的脂粉香味儿。 沈梦璐有些讶异,作为囚犯,姬皇后对完颜漱玉的待遇似乎太好了些。直到走近完颜漱玉,沈梦璐才终于明白过来完颜漱玉得到特殊待遇的原因。 完颜漱玉正坐在一张摆满瓶瓶罐罐的长桌面前,低头调制香料,而她脚边已经完工的瓷瓶上面清晰地印着雪肌玉露膏几个大字。 沈梦璐惊讶不已,原来这神奇的雪肌玉露膏竟是出自这个完颜漱玉的手,怪不得姬皇后舍不得杀她,并且有足够的耐心跟完颜漱玉慢慢磨了。想来姬皇后的容颜依旧,全靠这位妙手完颜漱玉的驻颜术。 “花嬷嬷,本宫和沐妃来看你了。”虽然完颜漱玉的真实身份已经曝光,姬皇后却依旧对她保持着旧称。 听到姬皇后的话,完颜漱玉这才抬起头,朝姬皇后和沈梦璐微微点头示意。“漱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沐妃娘娘!” 与花嬷嬷平凡不出色的面容不同,映入沈梦璐眼帘的是一张素净却令人惊艳的精致面孔。沈梦璐惊讶地瞪大美眸,“母后,她……” 沈梦璐早有心理准备会见到一张完全不同与花嬷嬷的陌生面孔,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看到这样一张令人吃惊的脸! 姬皇后露出一丝笑意,沈梦璐的惊讶表情,莫名让姬皇后觉得很受用。“沐妃,这才是她的真面目,是不是很令人意外?” 谁能想到覆盖在花嬷嬷年老色衰的面皮下面的,竟是这样一张美丽又年轻的脸!姬皇后一开始见到完颜漱玉的真容是也是惊讶到了极点。 杏面桃腮,雪肤花貌!完颜漱玉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年龄。 意外!绝对是意外的!沈梦璐震惊到说不出话,不过令沈梦璐意外的不是完颜漱玉惊人的美,而是她绝美的容颜竟与阎轻络有着七八分相似! 完颜漱玉抬眼望向沈梦璐,对她的惊愕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扯出一抹略带歉疚的笑。“沐妃娘娘,漱玉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当初完颜漱玉应朱鄞褶要求对沈梦璐下毒后,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存着一份内疚。完颜漱玉虽然一心想为家人报仇,却从未想过要伤害无辜的人。 给朱鄞褶提供毒药对付朱鄞祯,完颜漱玉还可以对自己说这是父债子偿,朱鄞祯毕竟是明德宗最心爱的儿子,由他来承受她的亡国之恨,是合乎情理的。可是面对沈梦璐,完颜漱玉却是一直没跨过自己心中那道坎,沈梦璐再怎么样,终归与他们东琉灭国扯不上任何关系。 好半天,沈梦璐才收回自己惊愕的眸光,调整好表情,对着姬皇后请示到,“母后,臣妾可不可以单独和她说说话?” 姬皇后望了一眼完颜漱玉,又望了望沈梦璐,虽然沈梦璐避开自己的行为,令姬皇后有些不太舒服,不过沈梦璐说服朱鄞祯当太子这件事情带来的喜悦,足够让姬皇后对沈梦璐有求必应。“好,那沐妃你待一会儿吧,半个时辰之后,本宫再来找你。”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却足够让沈梦璐知足了。沈梦璐朝姬皇后侧了侧身,“谢母后!” 目送姬皇后离开之后,宽敞的暗牢里就只剩下沈梦璐和完颜漱玉两个人。 沈梦璐一直蹙眉盯着完颜漱玉不语,沈梦璐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几个容貌相似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可是眼前的完颜漱玉和阎轻络娇美的面孔重叠,却不得不让沈梦璐在意。 完颜漱玉被沈梦璐专注的眸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沐妃娘娘,该说的我都已经与皇后娘娘说了,不知沐妃娘娘还想知道些什么?” 沈梦璐在完颜漱玉对面坐下,沉吟了好半响,沈梦璐才迟疑地开口发问。“漱玉公主,你有女儿吗?” 完颜漱玉被沈梦璐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怔愣了半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回些什么。 “沐妃娘娘,这是漱玉的*,漱玉似乎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她有女儿吗?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完颜漱玉眼里飞快闪过一道隐忍的伤痛。 沈梦璐没有错过完颜漱玉眼里的情绪,也没有错过完颜漱玉对自己的防备。完颜漱玉这个反应已经告诉了沈梦璐答案。 完颜漱玉是有女儿的!虽然觉得十分荒谬,可沈梦璐内心却有一种念头冉冉升起。完颜漱玉和阎轻络的容貌如此相像,她们二人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沈梦璐的第六感甚至告诉她,这个完颜漱玉是阎轻络的母亲! 完颜漱玉擅长用毒,精通制香,阎翀翊也擅长制香。完颜漱玉假扮花嬷嬷多年,不曾被人发现,可见她的易容术非同一般,而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则是阎门的绝技之一。而最最要紧的是,容貌!阎轻络与完颜漱玉的容貌太过相似了! 眼前的完颜漱玉虽然年轻貌美,体态纤莹,宛若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可她身为东琉国最后一个皇帝的亲姐姐,算起来,她的年龄怎么着也得有个四十岁了。阎轻络说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从完颜漱玉出现的时间和阎轻络的年龄推算,完颜漱玉很有可能是在生下阎轻络之后离开的。 “漱玉公主请不要误会,本宫没有打探你的*的意思。只是本宫的一个小妹妹跟你长得十分相像。而她又自幼与母亲分离,而今也一直在寻找她母亲下落,所以……”沈梦璐牢牢盯着完颜漱玉,不肯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漱玉公主请不要见怪,或许是本宫误会了,请你见谅!” ************************************************************************************ 一更五千先奉上!今天还有一更! 月底啦啦啦,亲们手中的月票可以脱手啦啦啦! 网页投票一变二,手机客户端一变三哦!   ☆、361.阎轻络的母亲,果真是这个完颜漱玉 “漱玉公主请不要误会,本宫没有打探你的*的意思。只是本宫的一个小妹妹跟你长得十分相像。而她又自幼与母亲分离,而今也一直在寻找她母亲下落,所以……”沈梦璐牢牢盯着完颜漱玉,不肯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漱玉公主请不要见怪,或许是本宫误会了,请你见谅!” 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完颜漱玉的瞳孔不自觉地睁大。“沐妃娘娘,你这位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完颜漱玉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难道沈梦璐说的那个人,当真是被她狠心抛弃的女儿吗? 沈梦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有十三了,待到来年硕果累累的时候,就该满十四了。” 完颜漱玉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十三岁了,又是秋天的生辰,这年纪,这生辰确实与她的女儿吻合。“沐妃……娘娘,那位姑娘,真的同我长得很像么?” 不敢置信啊!当初决心离开,完颜漱玉就不曾期待过还能再见到那些被她狠心抛弃的孩子,对于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她遗弃的小女儿,完颜漱玉更加不敢奢望能再见到。 这些年来,完颜漱玉一直逼着自己尘封记忆,不去想念被她离弃的丈夫,和被她遗弃的孩子,坚定信念,一门心思寻找莫离的下落。 可是现在,仅因为沈梦璐一句话,完颜漱玉原本坚硬的心墙却轰然倒塌了,对丈夫和儿女的思念,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潮水席卷了完颜漱玉。 沈梦璐点头,给出十分肯定的回答。“是,很像!几乎如出一辙!对了,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并且她的二哥同漱玉公主你一样,十分擅长制香。漱玉公主,应该也知道京城最有名的芳香斋吧?”沈梦璐试探到。 芳香斋,完颜漱玉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还是那边的常客!宫中许多嫔妃小主经常托完颜漱玉去替她们带芳香斋的脂粉,而完颜漱玉也常常借着出宫的机会,收集一些制毒制香用的材料。 完颜漱玉戒备地望着沈梦璐,“沐妃娘娘想说什么?”沈梦璐一会儿说小妹妹,一会儿又扯到芳香斋,完颜漱玉心中警铃大作。 沈梦璐莞尔一笑,“本宫只是想告诉漱玉公主,芳香斋的幕后老板,就是我那小妹妹的二哥,店里所有胭脂香粉都是他一手调制的!对了,不知道漱玉公主有没有听过他的大名,他的名字叫做阎—翀—翊!” 阎翀翊三个字,沈梦璐说得格外清晰,格外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像是落进玉盘的玉珠,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阎翀翊!完颜漱玉蓦然睁大眼睛。芳香斋的老板竟然是阎翀翊! “你说的是真的?”完颜漱玉有些激动站起身来捉住沈梦璐的袖子,“芳香斋的老板真的是阎翀翊?” 如果沈梦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口中的小妹妹,和二哥,就果真是她的小女儿和儿子了!完颜漱玉内心悲喜交加,十分复杂。 可是,完颜漱玉对沈梦璐所言,还是持着深深的怀疑态度。因为阎门门规严明,阎翀翊和阎轻络要出阎门都不是易事,更遑论到京城开店谋生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骗我?”完颜漱玉颤抖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她在京城油走那么多年,出入芳香斋千百次,却从未听说过芳香斋的老板叫阎翀翊。 沈梦璐此刻已经完全肯定,完颜漱玉就是阎翀翊和阎轻络的亲娘了!沈梦璐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给完颜漱玉,“漱玉公主,这样的谎言,不是随便能撤出来的。当初我们王爷中睡美人之毒,昏迷不醒的时候,曾闹出过阎门医圣的风波,不知漱玉公主可有耳闻?” 完颜漱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底的泪花隐隐浮现。“那个人,是翀翊吗?”当初朱鄞祯身中睡美人却奇迹般地醒来,这一点,完颜漱玉也一直心存怀疑。没有阎门的独门良药,普通人是不可能破解睡美人的! 沈梦璐摇头,“不,那是阎翀翊的妹妹,阎轻络,也就是本宫说的小妹妹。” 完颜漱玉跌坐回椅子,不知该欣慰还是该难过。完颜漱玉捂住脸,不让沈梦璐看到她滑落下来的眼泪,哽咽着问到,“洛儿她的医术也已经如此精进了吗?” 十三年了,十三年,她狠心抛夫弃子离家出走十三年,而今她的女儿竟也已经成了一代神医了!而她却连女儿的一面都没见过。 当年完颜漱玉决意离开的时候,就因为害怕自己会因为孩子而心软,于是诞下阎轻络之后,她甚至狠心到连见自己呱呱坠地的女儿一面都不曾。诞下阎轻络第二日,完颜漱玉便拖着产后羸弱的躯体,悄然无息地离开了阎门,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看着无声哭泣的完颜漱玉,沈梦璐仿佛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无处倾诉的悲伤,和对儿女的深深思念。完颜漱玉甚至可以狠心到抛下孩子,可见她内心的仇恨有多深!灭族灭国之恨,这样沉重的枷锁,必然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坚毅女子,承受了无数悲伤。 沈梦璐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有些不忍地伸手握住了完颜漱玉颤抖不已的双肩。“漱玉姑姑,络儿的医术一般,不过她的轻功却是出神入化了。” 沈梦璐不知该怎么安慰完颜漱玉,只好尽可能多地说些阎轻络的事情给完颜漱玉听。“络儿很美也很活泼,是个很坚强很有魄力的姑娘。络儿她,一直很想念你,要是她知道你还活着,必然会十分高兴的!” 沈梦璐一声亲近的姑姑,昭示了她与阎轻络和阎翀翊非同一般的关系,完颜漱玉先是一愣,而后眼泪落得更凶了。她差一点……差一点就毒害了沈梦璐了…… 沈梦璐明知当初在雪肌玉露膏中动手脚的人是她,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对自己如此亲切。完颜漱玉内心除了愧疚只有愧疚。她是个罪人啊!她愧对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女,也愧对她儿女的朋友!所有的愧疚,都化成无声的泪眼,从完颜漱玉的美眸中不断落下。 好半天,完颜漱玉才止住了眼泪,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握着沈梦璐的手,内疚地道歉。“对不起,沐妃娘娘,是我害了你和沐王爷。” 沈梦璐反手握住完颜漱玉的手,柔声宽慰到,“漱玉姑姑无须内疚,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要伤害我和王爷的,漱玉姑姑你,也是有苦衷的。”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朱鄞褶搞的鬼! 在沈梦璐不知道花嬷嬷是完颜漱玉假扮的,更不知道完颜漱玉是阎轻络的母亲的时候,沈梦璐确实想过要好好惩治那个助纣为虐的花嬷嬷。不过听完完颜漱玉的故事,得知她的心酸无奈之后,沈梦璐就有些心软了。再加上,这完颜漱玉竟是阎轻络心心念念的母亲,沈梦璐彻底对完颜漱玉恨不起来了,只剩下深深的叹息和怜惜。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或许命中注定她与阎门有缘,她会中睡美人之毒,就只是为了替阎轻络找到她的母亲而已! 完颜漱玉苦笑不已,“沐妃娘娘如此仁厚,倒叫漱玉更加愧疚了。”完颜漱玉知道沈梦璐不怪罪自己,完全是看在阎轻络和阎翀翊的面子上吧!可她是个如此不合格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让她的孩子来替她赎罪? 沈梦璐不知完颜漱玉如此曲折的心思,只当她纯粹是出于对自己的内疚。沈梦璐此刻心中完全是替阎轻络找到母亲的喜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漱玉姑姑,我与王爷不是都没事了么!当初王爷中毒昏迷能够醒来,也是仰仗了络儿带来的丹药。而我中毒那次,更是全靠阎公子的医治。所以,漱玉姑姑权当这一次是为了能让你们母子团圆的缘分吧!” 阎轻络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儿,她大概更加想不到,她的母亲,竟然会隐匿在她一心向往的大明皇宫之内。 当初阎轻络对沈梦璐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到大明皇宫走一遭,可慧智大师等人对阎轻络最三令五申警告她不准靠近的就是这大明皇宫! 沈梦璐脑海中突然有一道光芒闪过,虽说阎轻络命定劫数与皇家有关,可是慧智大师等人不让阎轻络靠近皇宫的原因,除了她的命中劫数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比如说,他们早就知道,阎轻络的母亲完颜漱玉就隐藏在这大明皇宫??!! 这样的揣测令沈梦璐十分惊讶。阎门行事低调,且鲜少与外界交流,从阎轻络当初送给自己的大手笔结婚贺礼来看,阎门绝对不差钱,可阎翀翊却一反常态在京城开起芳香斋,卖起了胭脂水粉……难道说,阎翀翊跑到京城开店,也是为了完颜漱玉??!! 沈梦璐有些懵了。她突然发现,这个阎门的水实在太深,又太神秘莫测了!沈梦璐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她从来不曾对阎翀翊等阎门中人产生过深入的好奇。可现在,因为完颜漱玉的出现,她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 想到阎翀翊过两日就会进宫为 完颜漱玉听了沈梦璐这番话,嘴角的苦笑更浓了。母子团聚,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当年她一意离开的时候,完颜漱玉就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与儿女重逢的一天。 当初完颜漱玉为了寻找莫离的下落,为了报仇,一意孤行,不听丈夫长辈的劝说只身离家出走,从她踏出阎门的那一天开始,完颜漱玉就知道自己从此再无资格回到阎门了。 可是尽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是听着沈梦璐谈起阎翀翊和阎轻络,完颜漱玉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还是被拨动了,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与阎翀翊和阎轻络有关的信息。 “沐妃娘娘,翀翊和络儿经常来京城吗?”听沈梦璐的口气,与阎轻络和阎翀翊似乎十分熟稔,阎翀翊竟然出入沐王府为沈梦璐医治,这个也令完颜漱玉有些惊讶。阎门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散了吗? 沈梦璐抿唇摇了摇头,“不常。漱玉姑姑应该明白阎门门规严明,出入并非那么自由的事情。”阎翀翊这么频繁出阎门,全是看在沈梦璐的面子上。 想起朱鄞祯将阎翀翊请到皇宫为朱鄞祁戒玄草的事,沈梦璐唯有叹息,她欠阎翀翊的救命之恩还没有还,现在又欠上了一个大人情,不知道她欠下的人情用完颜漱玉来还够不够。 “哦……”完颜漱玉了然地哦了一声,不再接话。得知阎轻络和阎翀翊不能随意进京,完颜漱玉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这就意味着,她还是不会有机会见到她的孩子,所以,所谓的母子团聚,对完颜漱玉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沈梦璐将完颜漱玉的失落收入眼中,她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漱玉姑姑,据我所知,阎公子过些日子会进京,漱玉姑姑你想不想见见他?” 完颜漱玉先是眼睛一亮,而后便是久久的沉默。见见她的儿子,完颜漱玉当然是非常乐意的。可是她真的可以吗?她的儿子会愿意见她吗?见了面他们又能说什么呢?阎翀翊会不会很恨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完颜漱玉心乱如麻,久久说不出话来! ********************************************************************************* 沈梦璐本来是打算在皇宫待上两天,会会朱鄞祁和尉妘妗的,可是完颜漱玉的出现,却打乱了沈梦璐的心神。 眼下比起漫无头绪的帝位争夺大战,沈梦璐反而觉得救出完颜漱玉,并且让她和阎轻络母女团聚才是更急迫的事情。 完颜漱玉的身份太敏感了,但是东琉国长公主的身份就让她充满危机,一旦她是阎门门主夫人的身份曝光,只怕事态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必须想办法将完颜漱玉从姬皇后的暗牢之中救出来! 沈梦璐已经探过姬皇后的口风,姬皇后现在留着完颜漱玉不杀她,并非是处于仁慈,而完全是因为姬皇后舍不得完颜漱玉独树一帜的驻颜术。 完颜漱玉落在姬皇后手中,迟早会有香消玉殒的一天!可鉴于她是阎轻络与阎翀翊的母亲,沈梦璐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梦璐一个晚上辗转难眠,脑子里被完颜漱玉的事情塞得满满当当的。沈梦璐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拒绝姬皇后的留宿她的提议,她应该让朱鄞祯等着自己,然后一起回沐王府的。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初亮,沈梦璐终于熬不住了,翻身下了chuang,走到小庭院散步去了。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沈梦璐也已经有了想法。 既然朱鄞祯称帝,成了无法避免的结局,那么她就只好安下心来,陪着朱鄞祯打一场硬仗了。扳倒朱鄞褶,成了重中之重,除此之外,眼下最紧迫的就是救出完颜漱玉,以及尽快替朱鄞祁戒玄草。还有景轩,恶战在即,唯有将景轩送离京城这个暴风圈才是上上策,沈梦璐不想景轩成为朱鄞褶的诛杀目标。 放下了纠结,沈梦璐也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段时间,她一直徘徊在走不走这个问题上,既然现在明德宗给她做了决定,断了她离开的退路,那么只好继续挺胸抬头,大踏步往前走了。至于她和朱鄞祯,撇开一切外因不讲,至少朱鄞祯爱她的心一直是真实的。 虽然沈梦璐一直嫌弃朱鄞祯是个不懂爱的男人,可是有句话不是说,好男人都是女人*出来的么!既然如此,她就勉为其难给朱鄞祯一个机会吧! 朱鄞祯这样愚孝又不懂自爱的男人,离开她,只怕日子会过得更加悲催!沈梦璐觉得,还是不能让朱鄞祯变成这大明史上上第一个悲催到家的倒霉皇帝! ****************************************************************************** 二更五千,今天万更完成! 亲们都来给蓝蓝点个赞赞!吼吼吼~~   ☆、362.鬼祟小太监,竟是她 陪同姬皇后一道用完早膳,沈梦璐以认*为由,向姬皇后提出了告辞。 沈梦璐眼睛下方明显的黑眼圈昭示着她的*未眠,姬皇后有些心疼,便没有再坚持挽留。只是让沈梦璐再多待些时候,待朱鄞祯下朝之后再随他一起回沐王府。 沈梦璐没有拒绝姬皇后的提议,便安心地在一处幽静小谢上,晒起了太阳,静心等待着朱鄞祯来接自己。 心若晴朗,一切都是美好的!放下了挣扎的沈梦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沈梦璐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眯起了眼眸,腹中宝宝快三个月了,她在想,她是不是该让朱鄞祯知道宝宝的存在了? 就在沈梦璐敛眉沉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朝沈梦璐靠了过去。 沈梦璐看似在发呆,实际上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那小太监尚未接近自己,沈梦璐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她警觉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捏在手中,做好了与来人对抗的准备。 小太监三步一顿,走得格外缓慢,还不断左顾右盼,仿佛怕是有人发现他的行踪,好几次还差点跌倒。随着小太监的不断靠近,沈梦璐手中的发簪也越握越松了,眼前这位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太监,显然不是来暗杀自己的,沈梦璐感受不到任何来自他身上的杀气。 “奴才见过沐妃娘娘!”好不容易,小太监终于走到了沈梦璐面前,却是垂着脑袋,捏着嗓子请了一声安,却不再做声。 沈梦璐皱眉望着眼前这位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古怪的小太监,“你是哪个宫的?来找本宫有何事?” 小太监低头不语,沉默了好半天才扭捏着抬起了头,低声回了一句,“沐妃,是我!” 熟悉的嗓音传入沈梦璐的耳膜,沈梦璐有些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小太监,惊叫了一声,“太子妃?!”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太监竟是尉妘妗! “嘘!”尉妘妗赶紧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下,然后面色慌张地道,“沐妃,小声点!” 沈梦璐打量了一下尉妘妗空无一人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太子妃这是在躲什么人吗?”尉妘妗是太子妃,在这皇宫之中有绝对的出入自由权利,而她现在却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如此鬼祟,令人生疑。 尉妘妗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直言不讳,“沐妃,我是怕被我母亲和朱鄞褶发现。朱鄞褶要是发现我来找你,会杀了我的!” 尉妘妗的话令沈梦璐大吃一惊。“朱鄞褶为什么要杀你?”没理由啊!朱鄞褶对尉妘妗一往深情,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舍得杀她! 尉妘妗苦笑一声,“沐妃,我已经知道朱鄞褶对我做的一切了。”朱鄞褶那样*又畸形的爱,让尉妘妗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恶心和害怕! 事实上,自从姬文华的忌日过后,尉妘妗就被朱鄞褶软禁在了东宫之中。朱鄞褶说是奉命保护尉妘妗,实际上却是对尉妘妗监视了起来。 只是因为当日尉妘妗给沈梦璐暗中传递信息,提醒她小心提防近卫军一事,朱鄞褶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经在尉妘妗面前暴露了。朱鄞褶抛出后位*尉妘妗,想让尉妘妗从了自己,奈何尉妘妗坚决不从,并且与朱鄞褶吵了个天翻地覆。朱鄞褶一怒之下,便将尉妘妗软禁了起来。 这一次,尉妘妗是打探到了沈梦璐进宫的事,这才冒着风险,让贴身侍女假扮自己待在东宫,自己则扮作公公模样,偷偷前来见沈梦璐的。 尉妘妗竟然已经得知朱鄞褶的真面目,这本来就令沈梦璐有些意外,得知尉妘妗的处境,沈梦璐更加错愕不已。看着尉妘妗畏畏缩缩的模样,可见她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多么压抑了。一时之间,沈梦璐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尉妘妗。 “太子妃,朱鄞褶这样对你,京华公主为什么却不帮你?”朱娉婷是尉妘妗的亲生母亲,她断断没有合着朱鄞褶一起欺负自己女儿的道理。 尉妘妗的眼神急剧暗淡下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噙着眼泪,美眸含恨地开口,“我母亲,已经彻底被朱鄞褶迷惑了!”朱娉婷已经彻底魔障了! 也不知朱鄞褶到底是怎么跟朱娉婷谈的条件,朱娉婷竟对朱鄞褶深信不疑,并且义无反顾地决定帮朱鄞褶夺帝位。甚至,朱娉婷竟还苦口婆心地劝尉妘妗顺了朱鄞褶,还积极游说她与朱鄞褶生个孩子。 尉妘妗一颗心被自己的母亲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朱鄞褶那样的恶人,她见了都只有恶心的感觉,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怎么还可能从了他,更别说再与他生孩子了。想到之前那两个孽种,尉妘妗已经觉得自己是万劫不复了。当初她竟还为那两个短命的孽种如此心碎,可现在,尉妘妗只剩下深深的庆幸。 尉妘妗无比庆幸龙儿没有存活于世,不然待他的真实身世揭开,尉妘妗只怕更加会痛不欲生,说不定还会恨不能亲手掐死龙儿。至于那个不幸小产的孩子,尉妘妗满心满眼只有深深的苦痛,大概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朱鄞褶的恶行了,才连出世的机会都不给他吧! 唯一令尉妘妗后悔的是,她不该因为朱娉婷和朱鄞褶处心积虑的设计,而跑到东宫去朱鄞祁大闹一场,最后害得朱鄞祁身陷囹圄,沦为待废太子。多么可笑啊!当初尉妘妗意外得知龙儿的死因与姬文华有关,这竟是朱娉婷刻意让她听到的。 那日正是尉妘妗的小弟,尉哲成的妻子张诗莹诞下千金的第二日,丞相府一片喜气洋洋,尉妘妗便也带着厚礼回府恭贺。午宴过后,尉妘妗和朱娉婷一道在张诗莹房里逗弄新出生的女娃儿,和张诗莹说体己话。本来一切都很和谐,结果朱娉婷不知怎么竟长叹一声,而后噙着眼泪走出了张诗莹的屋子。 尉妘妗和张诗莹面面相觑,不知朱娉婷这是怎么了。张诗莹担忧万分,以为这婆婆是在嫌弃自己的女儿,尉妘妗安慰了张诗莹几句,示意她不要多想,便转身去找朱娉婷了。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朱娉婷,最后却是在尉驰瀚的书房门口,听到朱娉婷哽咽的声音。 “相爷,看着妗儿抱着孩子满心欢喜的模样,我的心里真是跟刀割一样难受。若是当初龙儿没有被姬文华害死的话,那么妗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形单影只的可怜地步了。” 朱娉婷一句龙儿是被姬文华害死的,顿时让尉妘妗大脑冲血,她来不及敲门便闯进了尉驰瀚的书房,大声质问朱娉婷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娉婷被逼无奈,才终于承认了龙儿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姬文华害死的。在朱娉婷声泪俱佳,唉声叹息的陈述中,尉妘妗的一颗心冰冷到麻木。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姬文华已死,尉妘妗只觉得内心的愤怒无处宣泄,朱娉婷早就知道龙儿是被尉妘妗害死的,却对自己绝口不提,这也让尉妘妗无法接受。 朱娉婷哀伤地盯着尉妘妗,“妗儿,母亲是不想徒增你的悲哀。就算你早就知道姬文华是害死龙儿的凶手又如何?没有确凿证据,你又能将她怎么样呢?姬文华会承认吗?就算你将事情闹到太子面前,你觉得他是会相信你的话,相信姬文华是杀害龙儿的凶手,还是相信姬文华的话,认为你是在污蔑她?” 朱娉婷轻轻巧巧一句话,让尉妘妗五雷轰顶。尉妘妗僵在当地,悲伤的泪眼滚滚落下。朱娉婷说的是对的,她和姬文华之间,朱鄞祁断然是不会相信她的。 朱鄞祁对姬文华的一片痴心,尉妘妗从来都知道,可是却从未如此让她感到过受伤。她的龙儿竟是被姬文华害死的!而朱鄞祁却因此疏离冷落自己,并将龙儿的死全部算到自己头上。那一刻,尉妘妗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尉妘妗强烈地萌生了要为自己无辜枉死的孩儿讨回公道的念头,所以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了朱鄞祁面前,和他大闹了一场。可原来…… 尉妘妗以为朱娉婷隐瞒自己多年,却在此时让自己意外知道真相,是处于对自己的保护和怜爱,可结果,朱娉婷却是在朱鄞褶的授意之下,故意在这个时候让尉妘妗得知这样残酷的事实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朱鄞祁。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朱鄞褶为此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他播在尉妘妗腹中的骨肉没有了。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尉妘妗冷笑一声。朱鄞褶处心积虑迷晕她与她交.合,就是想要用孩子来牵制朱娉婷,可惜啊,老天都不肯让他们的歼计得逞! 而尉妘妗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早就和朱鄞褶狼狈为歼,一起算计自己了。她会再次毫不知情地怀上朱鄞褶的孩子,竟也是朱娉婷和朱鄞褶联手设计的。朱鄞褶承诺朱娉婷,只要尉妘妗生下龙子,待他登基后,必然会立尉妘妗为后,立尉妘妗的孩子为太子! 而向来精明的朱娉婷,竟会相信了朱鄞褶这番花言巧语,一再逼迫自己与朱鄞祁和离,且顺遂朱鄞褶,这让尉妘妗内心充满了说不出的痛苦。 尉妘妗眼里毫不掩饰的悲痛,让沈梦璐十分不忍。尉妘妗真的可谓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她的不幸遭遇甚至超过了朱鄞祯的悲催。尉妘妗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对朱鄞祁的一片痴心被无情践踏,付诸东流。又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上,朱鄞褶那样疯狂*的爱,带给她却又只有无尽的伤痛。 不过今日尉妘妗冒着风险来找沈梦璐,并不是为了诉苦来的。“沐妃,我今日前来,是想求沐妃你救救太子殿下!”尉妘妗不想将话题围绕在自己身上,表明了来意。 沈梦璐抬眼看着尉妘妗,“太子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尉妘妗这一句救救朱鄞祁,这个范围太笼统了,沈梦璐不敢贸然答应她的请求。 尉妘妗将沈梦璐的防备看在眼中,“沐妃,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与太子殿下也情谊深厚。我已经从莫言那边听说了,太子殿下深受玄草之苦。而今太子殿下深陷宗人府,日日夜夜受玄草折磨,痛不欲生,沐妃你医术精湛,所以我想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太子殿下摆脱玄草的毒害。” 沈梦璐挑了挑眉,如果尉妘妗只是这样的请求,沈梦璐倒是可以答应。因为就算尉妘妗不说,她和朱鄞祯也已经达成共识,请了阎翀翊进宫为朱鄞祁戒玄草。“太子妃,你放心,我和王爷会尽力帮助太子殿下戒掉玄草的!” 沈梦璐的回答在尉妘妗的预料之中,她感激地握住沈梦璐的手,“沐妃,多谢你!”有了沈梦璐的保证,尉妘妗相信朱鄞祁一定很快就能摆脱痛苦的。“沐妃,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尉妘妗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迟疑和为难。 沈梦璐早猜到尉妘妗来找自己不会纯粹是请她帮朱鄞祁戒玄草而已,“太子妃,请讲!” 尉妘妗为难地咬了咬唇,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口吻,轻声开了口。“沐妃,我请你救殿下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沈梦璐愕然,她以为尉妘妗会说想让朱鄞祁重返太子之位,可没想到尉妘妗的请求却是这样的。尉妘妗这是要让朱鄞祁远离皇位,远离纷争的意思吗?可尉妘妗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将朱鄞祁一个大活人带出皇宫,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 尉妘妗扯出一抹苦笑,“沐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平安!”尉妘妗不是傻瓜,而今局势日渐明朗,她知道朱鄞祁必然与皇位无缘,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而已。一个被玄草缠身的废太子,待在这皇宫之中,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尉妘妗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来是见不得朱鄞祁受苦受难,二来是更怕朱鄞祁服食玄草一事,会被朱鄞褶拿来当做再次陷害朱鄞祁的把柄。 因为尉妘妗坚决不肯和朱鄞祁和离,她所表现出来的对朱鄞祁的坚贞不渝,已经引起了朱鄞褶的极度不悦。朱鄞褶的心狠手辣,尉妘妗已经见识过了,尉妘妗怕只是废了朱鄞祁已经不足以满足朱鄞褶的杀戮之心了。 朱鄞祁这个眼下饱受争议的待废太子虽然被关进了宗人府,可是尚有极少一部分太子党依旧在为朱鄞祁说话。可是一旦他服食玄草的事被曝光,届时,即便明德宗有心包庇朱鄞祁,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的口水也会淹死朱鄞祁的。尉妘妗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所以,她才请求沈梦璐救朱鄞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梦璐沉默。让朱鄞祁离开,这个想法倒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念头。不过尉妘妗的考量也不无道理,以朱鄞褶的性格来讲,公开朱鄞祁吸.毒,让他沦为被天下人唾弃的对象这种事情,朱鄞褶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太子妃,这个,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沈梦璐实话实说。 尉妘妗的意思来讲,要让朱鄞祁抛弃身份不仅仅是太子身份,还有他的皇子身份了。可是沈梦璐和朱鄞祯想要离开京城尚且是个问题,明德宗又岂会同意让朱鄞祁离开。朱鄞祁即便被废,依旧还是这大明国的皇子,依旧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最主要是,朱鄞祁的意愿,他会愿意离开吗?以朱鄞祁和朱鄞祯达成的协议来看,朱鄞祁压根没有要离开这个暴风圈的打算。朱鄞祁甚至还准备当皇帝呢! 这些尉妘妗又岂会不知,可是……尉妘妗抬起眼眸直直盯着沈梦璐的眼睛。“沐妃,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我想太子殿下会答应的!” 如果是沈梦璐要求朱鄞祁放下皇位,舍其身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那么朱鄞祁必然是拒绝不了的!因为,尉妘妗知道,朱鄞祁内心深处深深地,深深地爱着沈梦璐,他对沈梦璐的感情,甚至不亚于对姬文华的!   ☆、363.她的颤抖,他的崩溃 尉妘妗这句话令沈梦璐有些懊恼,她别具深意的眼神,更令沈梦璐十分不悦。尉妘妗这是什么意思?拿她当小三看吗? “太子妃,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亲密。”沈梦璐的语气下意识地强硬起来。朱鄞祁对她的心思,沈梦璐不是没有知觉,可那是朱鄞祁的个人意志,她无法控制。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沈梦璐对朱鄞祁亦绝无私心,不该畏惧别人的谣言。可是鉴于姬文华那个恶劣的先例存在,沈梦璐现在却无比痛恨别人将她与朱鄞祁扯为一谈。不管她与朱鄞祯之间的纠葛如何,沈梦璐已经不想让任何类似与绿帽子之类的流言蜚语来伤害朱鄞祯了! 沈梦璐的怒气让尉妘妗有些措手不及,“沐妃,你别误会,我没有诬陷你清白的意思,我只是……”尉妘妗心慌意乱地想要解释,可是聂诺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句有说服力的话。 “沐妃,我知道你对沐王爷一心一意,也知道你与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私情。只不过沐妃,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意却是我们谁也无法磨灭的。”尉妘妗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的心酸无奈一览无遗。要承认自己深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人,对一个女人来讲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沐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殿下能平平安安,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尉妘妗眼眸里的哀伤厚重得像一幅泼墨画。 “沐妃,我自知在殿下面前没有任何分量,我也了解殿下,知道他轻易是不肯离开的。可是沐妃,你不一样,你的话,殿下必然会听的,唯一能说服殿下的,只有你!所以,就当是我求你了,你让殿下离开这里吧?”尉妘妗说着,双膝一屈,直直超沈梦璐跪了下去,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哀求。 沈梦璐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避开了尉妘妗的跪拜大礼。沈梦璐原先一直不理解尉妘妗为什么能十几年如一日,在人前如此自如地和朱鄞祁演恩爱戏,她现在却突然明白了。那是因为爱,因为尉妘妗对朱鄞祁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爱,才让她面对这样一份饱受伤害的爱情,还能甘之如饴! “那你呢?”沈梦璐没有答应尉妘妗的请求,只是轻声问出了这句话。尉妘妗请求沈梦璐帮朱鄞祁离开这里,那她自己呢?她打算怎么办?尉妘妗明明那么深爱朱鄞祁,离开他,她当真舍得吗? 尉妘妗垂下了眼睑,“沐妃,我这样肮脏的人,留在世上还有何用?”一具被朱鄞褶玷污的躯体,尉妘妗自己都已经无法接受了。 沈梦璐大骇,尉妘妗该不会打算等朱鄞祁离开京城之后,就自杀收尾吧?“尉妘妗,你别做傻事!”如果尉妘妗真的自杀的话,那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悲剧了! 沈梦璐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关怀,令尉妘妗心头一暖。尉妘妗抬眸冲沈梦璐扯出一抹笑。“沐妃,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尉妘妗自然是不肯就这么白白死了的,因为她还要报仇!为朱鄞祁,也为她自己,还为那两个不该来的孩子!就算要死,她也会拖着朱鄞褶一起下地狱的! 尉妘妗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火花,令沈梦璐心颤不已。“尉妘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尉妘妗望着沈梦璐笑得更美了。“沐妃,答应我,说服殿下离开这里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的!” 报答?怎么报答?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沈梦璐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尉欣妍的这个请求绝对是强人所难了,沈梦璐虽然同情尉妘妗的遭遇,也为她对朱鄞祁的痴心感动,不过,让朱鄞祁离开京城这个,却太难为她了…… 沈梦璐不肯答应,尉妘妗便一跪不起,二人之间陷入一种僵局。尉妘妗虽然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份了,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退让,因为她现在能够仰仗的只有沈梦璐。 尉妘妗的固执令沈梦璐倍感头痛,尉妘妗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不肯给沈梦璐,硬是步步紧逼,着急想要沈梦璐放下就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太子妃,即便我答应你,也未必能让办到,你何苦为难我?”沈梦璐从不知道尉妘妗竟是这样一个难缠的角色。 “沐妃,你只要答应我你会去说服殿下离开就行。”尉妘妗要的只是沈梦璐的一个承诺。并且尉妘妗相信,只要沈梦璐肯做,成功的概率必然很高。因为尉妘妗太了解朱鄞祁了,对于他心爱的女人,朱鄞祁永远学不会说不! 沈梦璐再次陷入沉默。被尉妘妗围堵这是沈梦璐没有预料到的,尉妘妗提出这样的请求更是沈梦璐始料未及的。“太子妃,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太子殿下戒掉玄草的。”斟酌再三,沈梦璐能给出的还是只有这个回答。 尉妘妗眼里闪过一道绝望,“沐妃,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我……我给你磕头了!” 尉妘妗说着果真冲沈梦璐砰砰磕起头来。她这一次能出来见沈梦璐,已经很不容易,下回还有没有单独见沈梦璐的机会,已经很难说了。只有得到沈梦璐的承诺,尉妘妗才能坚定信念继续走下去。 沈梦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尉妘妗这样的逼迫,令她毫无招架之力。沉默,唯有沉默……沈梦璐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 成功解救沈梦璐,让她脱困的是朱鄞祯。朱鄞祯一下朝就匆忙赶来找沈梦璐了。远远看到朱鄞祯朝自己走来,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太子妃,朱鄞祯来了。你快走吧!” 尉妘妗吃了一惊,她惊慌失措地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朱鄞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做到这个份上,沈梦璐都不肯答应,尉妘妗一颗心犹如跌进了冰窖。 “沐妃,请你再仔细考虑下我的请求,拜托了!”眼看着健步如飞的朱鄞祯离她们越来越近,尉妘妗无奈地站起身来,最后努力道。 “你快走吧!别被朱鄞祯发现了。”沈梦璐已经没有回应尉妘妗的请求,只是小声催促到。 尉妘妗哽咽了一声,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溢出口,然后低着头,循着另一条路快步离开了。 “娘子,那人是谁?”朱鄞祯走进小谢的时候,尉妘妗已经隐入了拐角,朱鄞祯拧着浓眉望着尉妘妗的背影,关切地问到。 从姬皇后处得知沈梦璐单独一人跑来晒太阳,朱鄞祯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生怕沈梦璐被什么人缠上。结果竟真被朱鄞祯看到一个小太监围着沈梦璐……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语气平静地回到,“只是一个迷路的小公公,跑来问路的!” 迷路的公公?这样的说辞可唬弄不了朱鄞祯。这宫里的公公哥哥训练有素,一个一个都跟猴精似的,绝对不可能出现迷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个小太监绝对有古怪!必须好好查一查! 朱鄞祯静静地凝视了沈梦璐一会儿,没有将话题围绕在小太监身上,只是关切地嗔怪到。“娘子,这宫里处处有危机,娘子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嗯,我知道了。”沈梦璐冲朱鄞祯展颜一笑,“我以为还得等你一会儿。”难得朱鄞祯肯重新上朝,替明德宗分忧解难,这会儿明德宗应该拖着朱鄞祯批阅奏折才对。沈梦璐原本以为起码得等到午膳时分。 沈梦璐眼里的波光潋滟令朱鄞祯心中大喜,他强忍着激动,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沈梦璐的手,心疼地望着沈梦璐眼下的青黑。“我听说你昨夜没睡好,便推了父皇。” 事实上,昨日一.夜未眠的除了沈梦璐还有朱鄞祯。沈梦璐突然改*度,对自己不再向先前那样冷言冷语,朱鄞祯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昨天独自回府之后,朱鄞祯心中也充满了担忧,害怕沈梦璐对自己的和颜悦色只是昙花一现,更怕今日再见,看到的又是沈梦璐冷若冰霜的面孔。 不过现在,看着沈梦璐和美的笑容,朱鄞祯那颗原本吊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娘子,不如随为夫回府歇息去吧!”朱鄞祯眼神热切地望着沈梦璐,深邃的眼眸里闪耀着奇异的火花。 朱鄞祯一句暧.昧的话语,令沈梦璐有些小颤抖。回府……歇息……明明是很自然的一句话,为什么她竟听出了几分小邪恶?沈梦璐有些小自嘲,到底是她在邪恶,还是朱鄞祯在邪恶? “嗯,回去吧!”沈梦璐垂下眼睑,红着双颊轻轻应了一句。 沈梦璐脸上突然浮现的红霞,令朱鄞祯有些小意外,也令他各种心神荡漾。这样无限娇羞,风情万种的沈梦璐,他似乎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遇见了…… ******************************************************************************* 回沐王府的路上,沈梦璐一直静静地依偎在朱鄞祯的怀里一言不发,狭小的车厢里一片宁静。 疏离过后重新靠近的两颗心,难免会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加上沈梦璐对朱鄞祯的原谅来得太快太意外,沈梦璐虽然暂时打消了离开了念头,打算和朱鄞祯重新并肩作战,一起消灭朱鄞褶。可是面对这种紧密无间的亲密,沈梦璐内心里除了小坦然和小期待,更多的是小纠结和小胆怯。 看着朱鄞祯一脸梦幻的幸福笑颜,沈梦璐甚至微微有些发愁,万一一会儿回到沐王府,朱鄞祯提出要她履行夫妻义务的要求,她该怎么办?她腹中宝宝尚不足三月,而她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告诉朱鄞祯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的事。 要是朱鄞祯知道她之前执意要离开他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怀了宝宝,不晓得朱鄞祯会不会因此受伤而癫狂。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怎么办?她突然萌生了一种愧疚感,觉得自己一开始隐瞒朱鄞祯自己怀孕的事实,对他既不公平又残忍。 朱鄞祯不知道沈梦璐此刻内心的纠结,只当她沉默不语是因为一.夜未眠,精神不济。事实上,比起沈梦璐的拘谨,朱鄞祯更多的是紧张。 重新拥*在怀,对朱鄞祯来说像是一场梦一样。沈梦璐的原谅来得太意外,朱鄞祯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怀抱里的沈梦璐很真实,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沁香也很真实,朱鄞祯此刻内心里充满了感激。蒙上天垂怜,他终于重新赢回了沈梦璐!蒙沈梦璐垂怜,他终于有机会弥补自己犯下的种种过错了。 朱鄞祯将沈梦璐拥得很紧,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朱鄞祯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沈梦璐的耳膜,而他身上的异乎寻常的热度,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输向沈梦璐。紧贴着这样一个滚烫的大火炉,沈梦璐只觉得痱子都快被捂出来了。 终于,沈梦璐实在受不了,轻声开了口。“鄞祯,让我自己坐吧!这样太热了。”沐王府的豪华马车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可朱鄞祯和沈梦璐却挤在一起缩在一个小角落,这实在是有些浪费这马车宽敞的空间。 沈梦璐宛若莺啼的嗓音打破了朱鄞祯的思绪。朱鄞祯一低头便望进了沈梦璐秋波微转,波光潋滟的眼眸。沈梦璐脸上的红霞犹如天边的朝霞一般令人迷醉,而她微微开启的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邀请朱鄞祯一亲芳泽。 朱鄞祯只觉得口干舌燥,完全忘记要松开沈梦璐,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扑通扑通,犹如小鹿乱撞。朱鄞祯一直知道沈梦璐是美的,她偶尔散发出的那种不胜娇羞的妖娆风情更是美得动人心魄,令这世间的男子毫无招架之力。 朱鄞祯反正是彻底醉了。原谅他只是一个世俗男子,没有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的好定力。此刻的朱鄞祯只想将他的小*狠狠扑倒。 可是,内心的小野兽再怎么张牙舞爪地咆哮,朱鄞祯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他在害怕!他害怕他的强势霸道会再一次惹怒沈梦璐。 姬文华忌日那天,朱鄞祯失控强迫沈梦璐那一次,沈梦璐眼里深深的绝望和冷漠已经在朱鄞祯心上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让他蒙上了一层阴影。 想起当日的场景,朱鄞祯的眼眸都暗沉了几分,原本闪烁着火光的眼眸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沈梦璐被朱鄞祯吃人的炙热眸光盯得浑身发毛。朱鄞祯现在目光如炬的模样,让沈梦璐想起了当初二人尚未成亲之前的画面。 那时的朱鄞祯曾无数次用这样令人颤抖的眸光盯着沈梦璐,无数次沈梦璐都以为自己会被朱鄞祯拆入腹中吃干抹净。可是,每一次,朱鄞祯都只是肆虐她的樱唇一番,便不再有进一步越距的动作。 朱鄞祯以前对自己的浅尝辄止,是缘于根深蒂固的礼教观念。那么这一次呢?她现在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朱鄞祯这一次会怎么做? 朱鄞祯以前对自己的浅尝辄止,是缘于根深蒂固的礼教观念。那么这一次呢?她现在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朱鄞祯这一次会怎么做? “朱……朱鄞祯,你……你想干嘛?”朱鄞祯的眸光太灼热,并且他沉默的时间太长,那种捕食猎物之前的专注,令沈梦璐颤抖不已。 沈梦璐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了领口。她以为这种画面应该会等回到沐王府之后才会出现,怎么办?万一朱鄞祯提出合理要求,她到底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沈梦璐的心跳如雷,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当初纠结着该不该接受朱鄞祯的追求的时候。 沈梦璐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嗓音,落入朱鄞祯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意思。而她揪着领口的动作,更是让朱鄞祯内心的苦涩倒翻了一地。 本来在这个本该甜蜜的时候,大煞风趣地想起自己对沈梦璐造成的伤害,就已经令朱鄞祯十分崩溃了,现在面对沈梦璐的防备和颤抖,朱鄞祯彻底崩溃了。   ☆、364.他的男儿泪,她的女人心 本来在这个本该温馨甜蜜的时候大煞风趣地想起自己对沈梦璐造成的伤害,就已经令朱鄞祯十分自责了,现在面对沈梦璐的防备和颤抖,更是让朱鄞祯彻底崩溃了。 朱鄞祯只有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不让自己崩溃的内心世界暴露在沈梦璐面前。默默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朱鄞祯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胶在沈梦璐身上的视线,默默地松开了手,放开了沈梦璐,并且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沈梦璐的距离。 “娘子,小心坐稳!”温声说完这句话,朱鄞祯便不再看沈梦璐,顾自将头靠到了马车上,合上了眼眸假寐。 什么鬼?沈梦璐顿时懵了,她原本万马奔腾的内心尚未平复,就遭受了这样意外的打击,沈梦璐只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朱鄞祯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就刚刚那样的气氛,沈梦璐以为朱鄞祯至少会亲吻自己才对!可是……沈梦璐狐疑地望着朱鄞祯一脸平静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这朱鄞祯难道是出门忘吃药了?不正常啊!极度不正常啊! 朱鄞祯合着的眼睑,极好地掩藏了他的情绪。一时之间,令沈梦璐难以琢磨朱鄞祯此刻内心的想法。 沈梦璐专注的眸光来回在朱鄞祯身上打量一圈,最后落到朱鄞祯依旧牢牢牵着她的大掌上。如若不是朱鄞祯这只手还牢牢牵着自己不肯放,沈梦璐差点要以为,朱鄞祯这是因为不满她的要求而跟自己闹情绪了。 可从朱鄞祯僵硬的手指来看,朱鄞祯显然不是闹别扭。沈梦璐的美眸微缩,陷入了沉思。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在盯着自己,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朱鄞祯不是故意冷落沈梦璐,而是怕自己一睁眼就会泄露内心的痛苦。朱鄞祯眼底不断有酸意涌现,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沈梦璐必然会发现他眼里的泪意。 朱鄞祯此时才发现,当沈梦璐原谅自己的时候,他却原谅不了自己。他给沈梦璐带去的伤害,成了他无法弥补的过错。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沈梦璐和朱鄞祯都没有再说话。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马车驶入沐王府,一直持续到朱鄞祯和沈梦璐回到悦梦宫。 朱鄞祯将沈梦璐送回悦梦宫后,便准备转身离去。“娘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命厨房准备一些膳食,一会儿待你午休醒来再用。” 朱鄞祯这就准备走了?沈梦璐的秀眉紧蹙,虽然她没有做好重新与朱鄞祯温存的心理准备,可是朱鄞祯这样的疏离却也不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沈梦璐一路上都在揣摩朱鄞祯的心思,他的反常令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朱鄞祯,留下来!”沈梦璐伸手拉住了朱鄞祯的大掌,不让他离开。朱鄞祯很不对劲,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一句留下来让朱鄞祯眼眶有些湿润,可是他却不愿让沈梦璐察觉。朱鄞祯没有回头,只是假装轻佻地道。“娘子,莫不是想念为夫了?” 朱鄞祯刻意的暧.昧话语让沈梦璐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朱鄞祯,转头身来,看着我!”沈梦璐沉声命令道。 朱鄞祯被沈梦璐拉住的右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却是依旧没有回头,继续扬着僵硬的嗓音调笑到。“娘子,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合适。娘子若是想念为夫,待夜幕降临,为夫再好好伺候娘子便是。为夫还是先去为娘子准备膳食吧!”朱鄞祯说着甩手欲挣开沈梦璐的手。 伺候你个大头鬼!朱鄞祯要是真有这种想法,老早就迫不及待将她扑倒了! 沈梦璐冷哼一声,“朱鄞祯,你这是要拒绝我的意思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留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们好好聊一聊。第二,你走,你现在踏出了这悦梦宫,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来了。” 沈梦璐说着主动松开了朱鄞祯的手,顾自靠坐在chuang上,双手抱胸,寒着眼眸看着朱鄞祯的背影。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原谅朱鄞祯,她想要的可不是朱鄞祯的逃离。难道他们之间的你追我赶的游戏还不够多吗? 沈梦璐的放手令朱鄞祯心头一颤。朱鄞祯闭上眼睛,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极其无奈地转过了身子。“娘子,你这是何必呢?” 四目相对,朱鄞祯眼里的苦涩一览无遗地落入沈梦璐的眼眸,沈梦璐的心一紧。该死的,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这个朱鄞祯竟然真的是因为觉得内疚而不敢面对自己! “朱鄞祯,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这又何必呢?”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早知道她的原谅换来的只是朱鄞祯的内疚逃避,那她还不如不原谅他,让他继续苦苦哀求着自己呢! “朱鄞祯,要是你觉得无法面对我,那么,就当我在母后面前说过的话不存在好了。以后你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而我,也可以继续坚持我的选择,离开这里。”沈梦璐改变初衷,虽然有一部分是出于明德宗的施压,但更多的却是她内心对朱鄞祯的眷恋。 朱鄞祯当初的隐瞒和伤害,虽然一度让沈梦璐觉得无法谅解,可是当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当朱鄞祯的悲催被毫不掩饰地亮到她的眼前,沈梦璐的心却再也硬不起来了。 心疼,怜惜,到最后她对朱鄞祯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化作一个执念,她想用她的温柔去抚平朱鄞祯内心的伤口。朱鄞祯遭受的痛苦太多太多了,而她,已经不想再增添他的悲伤了。 沈梦璐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温暖朱鄞祯那颗被女人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虽然朱鄞祯从来不诉苦,也从来不在人前示弱,可是沈梦璐知道,朱鄞祯内心无处安放的痛苦,总有一天会将他吞噬的。可沈梦璐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朱鄞祯一怔,听到沈梦璐说要离开这里这四个字,他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朱鄞祯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沈梦璐。 “娘子,不要走!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朱鄞祯微颤的嗓音泄露出了他内心深深的不安和恐惧。事实上,他面对不了的不是沈梦璐,而是他自己。 朱鄞祯一直觉得以他的身份来配沈梦璐那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面对劣迹斑斑的自己,朱鄞祯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是远远配不上沈梦璐的。 其实在沈梦璐提出要离开自己的时候,朱鄞祯不是没有想过放沈梦璐走。朱鄞祯心中也很明白,沈梦璐留在他身边,日子只会过得比一般人都要辛苦,甚至,还带着无法预计的风险。尤其是面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帝位争夺战,朱鄞祯自己都无法预料会遭遇什么样的危机。 可是,明知这些,他却还是舍不得放手。他始终做不到对沈梦璐放手。这样自私的自己,朱鄞祯原先觉得没有错,可是沈梦璐的宽容,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了。 “娘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虽然对自己说过不再说对不起的,可是朱鄞祯还是忍不住哑着嗓音对沈梦璐说出了这句话。 沈梦璐幽幽叹息一声,伸手回抱住朱鄞祯,柔声开口。“四郎,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初她的执意离开,说是为了腹中胎儿的安慰着想,可事实上,不乏她的自私存在。是她爱得不够无私,才只想着自己逃离。 如果她对朱鄞祯的心,有尉妘妗对朱鄞祁的一半,那么也许她当初也不会有离开的念头了。今日尉妘妗的出现,对沈梦璐的冲击很大。尉妘妗对朱鄞祁不求回报的痴情,也令沈梦璐十分感动。虽然尉妘妗提出的要求令沈梦璐十分为难,可是这却并不妨碍,她为之感动的心情。 是她对朱鄞祯不够无私,其实在质问明德宗有没有爱过朱鄞祯的同时,沈梦璐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在她谴责明德宗打着父爱的名义伤害朱鄞祯的时候,其实沈梦璐也发现,她跟明德宗没有太多的差别。 她明知朱鄞祯有致命的性格缺陷,他对自己的隐瞒和伤害也都是无心之过,可她却还是揪着他的过错不肯放,甚至对他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并想要偷偷地带着宝宝离开…… 想到腹中的宝宝,沈梦璐也有些内疚。“四郎,其实我也有错,其实我……” 沈梦璐想要告诉朱鄞祯自己怀孕的事,以此来减轻他的歉疚,却被朱鄞祯打断了。“娘子别说了,你的苦心,为夫都明白!为夫知道娘子你心地善良,你这样说都是为了安慰为夫。娘子,谢谢你!请你相信为夫,为夫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沈梦璐越宽容,朱鄞祯越内疚。无法言说的自责和痛苦,终于让隐藏在朱鄞祯眼里许久的酸意凝聚成悔恨的泪水,朱鄞祯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为了不让自己的窘态被沈梦璐发现,朱鄞祯只好将头埋进沈梦璐的脖颈,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沈梦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脖颈处传来的一片濡湿,却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朱鄞祯哭了!朱鄞祯居然哭了!这个高傲自负又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王爷,居然为她落泪了…… 比起女人的眼泪,男人的眼泪更有着让人无法承受的重量。沈梦璐已经彻底惊呆了!倘若朱鄞祯是在先前求得她谅解的时候,落下这滴男儿泪的,沈梦璐或许会认为朱鄞祯这是为了挽留自己而使出的伎俩,可是现在…… 沈梦璐的一颗心彻底化成了绕指柔,她反手紧紧抱住了朱鄞祯,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语带怜惜地开口,“四郎,你不用内疚,我真的已经不怪你了。这种种事情的发生,都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也遭受了莫大了痛苦和压力。四郎,对不起,我没能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以你温暖和支持,反而自私地想要逃避。” “四郎,我以后不会再想要离开你了。你放心吧,不管未来会需要什么样的困难和压力,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共同进退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接下来就让我们夫妻联手一起为大明江山出力吧!”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不离不弃,这是沈梦璐给出朱鄞祯的承诺。 听到沈梦璐这番深情告白,朱鄞祯的眼泪却越发控制不住了。本来听到沈梦璐不离不弃的承诺,朱鄞祯应该欣喜万分的,可是朱鄞祯却只想落泪!原来他的委屈,他的苦,不是没人懂!原来他的娘子竟是这样一个宽容大量的女子! “娘子,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娘子的青睐!”朱鄞祯哽咽一声,无法自己地抱着沈梦璐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沈梦璐叹息一声,没有再做声,只是眼神迷离地轻抚着朱鄞祯的背。朱鄞祯压抑的哭声一声一声如同一支支利箭扎进了沈梦璐的心窝,让她疼痛难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沈梦璐知道此时朱鄞祯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安慰,而是一个安静的空间。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只能等着朱鄞祯自己慢慢平复心情了。 至于她怀孕的事情,还是等朱鄞祯的心情调整过来再说吧!不然,指不定他还怎么个崩溃法!沈梦璐又叹了口气,抱着朱鄞祯没有再做声。   ☆、365.父爱无疆,景轩出征尘埃落定 沈梦璐原本以为朱鄞祯起码会需要个几天时间才能将他那颗崩溃的心收拾好。可出乎意料的是,朱鄞祯抱着沈梦璐沉沉睡了一觉之后,便如没事人一样,对着沈梦璐嘘寒问暖。 朱鄞祯眼里的温存和举手抬足之间的体贴,仿佛他与她沈梦璐之前的争吵不曾发生过来,也仿佛他默默落泪的画面不曾出现过,似乎他们从来就是恩爱有加,深情缱绻的模样。 一觉睡醒的朱鄞祯面对沈梦璐时,甚至是没有出现一丝尴尬的情绪,那样的坦然自若,让沈梦璐不得不感叹朱鄞祯的心防实在太过强大。 反倒是沈梦璐因为遇见了朱鄞祯的男儿泪,反而心里总是有那么些不自在的感觉。 关于帝位一事,尽管沈梦璐已经替朱鄞祯做出了选择,朱鄞祯却依旧有些举棋不定。沈梦璐越是表现得大方得体,顾全大局,朱鄞祯发现,他越发见不得沈梦璐受委屈了。 帝位,意味着无穷无尽的佳丽。可是朱鄞祯,却再也没有办法去接受那些自己不爱的女人了。哪怕只是逢场做戏,朱鄞祯也已经做不出来了。 朱鄞祯至此才明白,原来遇到真爱以后,他的眼里也会变得容不下一粒沙。别说是新鲜的砂砾了,即便是那这个原先被他纳进沐王府的侍妾们,朱鄞祯都已经容忍不了了。 虽然沈梦璐答应了明德宗,不再纠结着要将那些侍妾们送进大牢,可朱鄞祯却大刀阔斧地将一些有问题的姨娘们统统扫地出门了。 短短几天功夫,沐王府的侍妾便少了一半。朱鄞祯这番举动让沐王府再次陷入人人自危,哀嚎连连的场面。而沐王府这番动静,也再次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甚至引起了不少朝中大臣对朱鄞祯的不满。 沐王府的休妾门事件再次让明德宗头疼不已,好不容易搞定沈梦璐这个难缠的媳妇儿,自己的好儿子又给自己闹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这可不是存心作死他么! 面对明德宗的怒颜和不满,朱鄞祯却表现得十分泰然自若。“父皇,您不用着急上火,待那些被儿子赶出去的女人来找父皇诉冤的时候,父皇再也教训儿子也不迟。” 事实上,朱鄞祯相信她们是绝对不敢喊冤的,因为他赶那些女人出府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所有被休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朱鄞祯现在开始清理的不过是那些不贞的女人,接下来,他还会继续清理,直到一个不剩! 明德宗的鹰眼一眯。“老四,朕对你的家务事不感兴趣,朕只是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失了民心!”那些个女人怎么样,明德宗压根不在乎,明德宗只是怕朱鄞祯此举会影响他的形象,也怕他会失去那些个姨娘侍妾们娘家人的支持! 朱鄞祯却是笑了,“父皇,如果那些个臣子对儿子的拥趸是靠一个个女人维系起来的,那样脆弱的支持不要也罢了!” 这个道理,朱鄞祯以前不懂,甚至一度对此乐此不疲。可是朱鄞祯现在懂了,他现在知道自己靠收纳女人来拉拢朝中大臣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他已经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从今往后,他坚决不会再犯这种非技术性错误了。 朱鄞祯的态度转变令明德宗的心惊了惊,沈梦璐对他的影响力似乎远远超过了明德宗的想象。“老四,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力量!” 用女人来巩固势力,这是帝皇的基本技能!每一个皇帝都会选择这样的捷径,无一例外! 朱鄞祯直视着明德宗,微微有些自嘲,“父皇教诲得是,儿子绝对不敢再小看女人了。” 女人的力量,朱鄞祯彻底见识过了。最毒妇人心,姬文华,逸兰和尉欣妍已经给朱鄞祯上了十分深刻的一课。 而他的娘子沈梦璐,同样给朱鄞祯上了毕生难忘的一课。繁花似锦,也比不过孤芳自赏。女人,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心爱的女人,一个就足够了!一群添堵闹心的蛇蝎小妾,远远比不上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善良正妻! 而要论女人背后站立的势力,沐王府那一把侍妾们的,墙头草一般的娘家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衷心不二的安护侯府!于公于私,沈梦璐PK那群侍妾,都是完胜的!如果到这个时候,朱鄞祯还不知道还如何选择,那么,他真心比猪还不如了! 朱鄞祯这是不肯听自己的!明德宗阴鸷的眼眸里是深深的无奈。寒着脸沉默了半响,明德宗转移了话题,“朕打算在番族王子进京之前,立你为太子,由你主持欢迎一事,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自然是不如何!一来,朱鄞祯还没有下定决心接受太子之位,二来,也不会有番族王子进京议和的事情发生。因为,朱鄞祯已经暗中和谢子渊协商好,打算在哈里克王子进京的途中对他们进行伏击,甚至将他们一举歼灭! 朱鄞褶让自己的儿子打着和亲的名义进京,意图是什么?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既然番族早已是朱鄞褶的天下,那么就名义任何议和的意义了! 不过这些,朱鄞祯并不打算让明德宗知道。“父皇,儿子打算在景轩生辰之前,送他去军队历练,不知父皇意下如何?”朱鄞祯没有回答明德宗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明德宗眼眸陡然一沉,他的语气也不自觉加重了不少。“老四,你在说什么荒唐话?” 景轩是嫡皇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是眼下最金贵的皇子。一旦朱鄞祯成为太子,景轩就是未来的太子。这样的景轩,别说是去军队受苦了,哪怕只是下人伺候得不够周全,明德宗都觉得是委屈了景轩。 朱鄞祯直直地迎着明德宗的怒眸,表情认真地回答。“父皇,儿子说的不是荒唐话,而是和景轩仔细商讨过后做出的决定。” 明德宗一愣。“景轩同意去军队?” 朱鄞祯勾了勾唇,“是的,父皇,事实上,这是景轩的心愿。父皇,儿子只是想尊重景轩的愿望。” 朱鄞祯这一辈子都在按照明德宗给自己准备的模子努力,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他不想自己的儿子过得和自己一样悲催,他衷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活出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精彩人生。 尊重景轩的愿望?!明德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朱鄞祯,与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近三十年,明德宗第一次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朱鄞祯了。朱鄞祯的思想已经无形之中被改变了,要是换做以前,景轩这样惊世骇俗的愿望,只会被朱鄞祯当做笑话,可是现在,朱鄞祯居然那么认真地在为景轩争取出征的机会。 明德宗紧抿着唇沉思了许多,这才重新开了口。“不行,就算是景轩的愿望也不行!朕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去冒险!” 军队条件艰苦不说,军营中的士兵更是鱼龙混杂,景轩一个连自卫能力都没有的娇贵公子去到哪里,指不定出什么岔子。“老四,景轩是你唯一的儿子,朕希望你不要轻率!” 在明德宗看来送景轩出征是送景轩去冒险,可在朱鄞祯眼里,让景轩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冒险!“父皇,儿子没有轻率,儿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虽然不想让明德宗受刺激,可是为了说服明德宗,朱鄞祯不得不向明德宗坦白一些事情。“父皇,景轩中毒是朱鄞褶在背后捣鬼,景轩所中的七七散,是朱鄞褶提供给尉欣妍的。父皇,朱鄞褶此举用意为何,想必不用儿子多说,父皇也明白吧?” 朱鄞褶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连景轩都下手!明德宗震惊之余,却又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事情。朱鄞褶为了当皇帝,连兄弟都可以陷害,景轩这个他眼中钉兄弟的儿子,他自然不肯放过。 怪不得沈梦璐要骂他是老糊涂了,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父爱,竟把朱鄞褶养成了一匹六亲不认的恶狼。明德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老四,你怪朕吗?” 明德宗终于肯承认,自己亏欠朱鄞祯这个儿子的太多,给他带去的伤痛太多了。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怪吗?当然有怪过,不过他却能理解明德宗顾全大局的心情。“父皇是个好皇帝!”朱鄞祯没有说怪,或者不怪,而是实事求是地阐述到。明德宗是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明德宗深深滴叹息了一声,做出了让步。“老四,你要帮助景轩实现心愿,也不急于一时。而今正值隆冬,景轩这会儿去军营,太受苦了,何不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 景轩的生辰在腊月,朱鄞祯说想在景轩生辰之前送他去军营,那所剩的时间,不足一个月了。明德宗虽然理解朱鄞祯想要保护景轩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心情,可是让景轩冒着风雪去军营吃苦受冻,明德宗真心是舍不得的。 朱鄞祯抿了抿唇,语气坚定地拒绝了明德宗的提议。“父皇,如果每一个将士都选天气出兵,那么大明江山早就毁于一旦了。” 景轩说想去军营历练,朱鄞祯真心是希望景轩是去磨练自己的,而不是去做绣花枕头的。更何况,时不我待,一旦朱鄞祯安排的人伏击番族的哈里克王子以后,朱鄞褶必然会疯狂反击的。朱鄞祯绝对不能让景轩冒险,所以他必须在那之前送走景轩! 明德宗望着朱鄞祯坚定的眼眸,皱起了眉头。“老四,你是不是瞒着朕做了什么?” 朱鄞祯说送走景轩是为了避免景轩遭受朱鄞褶的伤害,可是有他这个老子坐镇,明德宗谅朱鄞褶也不敢太过放肆,加上朱鄞祯对朱鄞褶已经有了提防,按理说,本不该这么着急……可是朱鄞祯的字里行间都是一种迫不及待,这不得不让明德宗心生怀疑。 朱鄞祯心头一惊,面上却一派平静。“父皇不想答应梦儿,会处置尉驰鸿一家么。想必父皇会需要一个借口,儿子命人在边关设了陷阱迷惑尉宇阳,待景轩和谢将军抵达边关的时候,恰好可以拿住尉宇阳,到时候,父皇就可以完成对梦儿的承诺了!”朱鄞祯避重就轻地给了明德宗一个答案。 明德宗心下又是一惊,谢子渊领兵去镇守边关的事,明德宗已经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行程尚未确定。明德宗原本以为是谢子渊尚有私事处理,没想到,他却是在等着景轩一道启程。 明德宗答应沈梦璐会在一月之内给出交代,可按朱鄞祯的打算来看,景轩出征显然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事了。 “老四,你这根本不是在征求朕的意见,而只是知会朕你的打算,对吗?”明德宗心下有些懊恼,这儿子似乎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景轩出征这么大的事情,朱鄞祯竟然等到做了完全准备以后才知会他! 朱鄞祯扬了扬唇,“不是,儿子是知道,父皇疼爱景轩,必然是不舍得拒绝景轩的心愿的。儿子只是事先为景轩做好了功课而已。” 说的比唱的好听!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意思!恐怕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朱鄞祯都会安排景轩随谢子渊出征边关吧!明德宗气结,被朱鄞祯这么一扰乱,彻底忘记了改立朱鄞祯为太子一事还没得出结论! ******************************************************************************** 这边朱鄞祯开始为景轩出征做最后的准备,那边沈梦璐也没有闲着,忙着安排阎翀翊和完颜漱玉见面,以及救完颜漱玉出宫的事。 阎翀翊虽然答应朱鄞祯进宫为朱鄞祁戒玄草,可是因为遭到慧智大师和阎翀翊父亲的强烈反对,而一拖再拖。直到沈梦璐的亲笔密函送到阎翀翊手中,阎翀翊这才不顾长辈们的反对,悄悄离开了阎门,直奔沐王府。 你的母亲在皇宫!沈梦璐密函上的内容,让阎翀翊太过震惊,他迫不及待想先私下和沈梦璐见上一面,打听清楚关于完颜漱玉的事情。 阎翀翊潜入沐王府的时候正值半夜,他凭着记忆和超群的轻功,顺利地摸到了悦梦宫门口,可是他尚未踏进悦梦宫,就被朱鄞祯派来暗中保护沈梦璐的暗卫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寝殿内的朱鄞祯。自从沈梦璐重新敞开心扉接受朱鄞祯之后,朱鄞祯便搬回了悦梦宫,不过碍于心里的坎还没有跨过去,这些日子以来,朱鄞祯虽然夜夜和沈梦璐同chuang共寝,却并未作出任何越距的行为,这也让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 沈梦璐最近莫名变得嗜睡,而今正是睡得沉得时候,朱鄞祯不想扰了沈梦璐的清梦,便悄悄起身离开了沈梦璐的身边,独自来到悦梦宫门口。 阎翀翊被十几个暗卫围在中心,双方僵持着。阎翀翊武功超群,想要硬闯,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阎翀翊本意是私下和沈梦璐会面,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他便也没有再闪躲的必要,索姓盘腿坐在地上,等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到来。 看到闯入的是阎翀翊,朱鄞祯松了口气,挥手命退了所有暗卫。“原来是阎公子大驾光临,本王的侍卫得罪了,还请阎公子见谅!” 朱鄞祯等阎翀翊等着头发都快白了,阎翀翊没有按约定时间出现,朱鄞祯甚至以为他不会来了。虽然阎翀翊鬼鬼祟祟的行踪令朱鄞祯有些不满,不过念在阎翀翊高端的医术份上,朱鄞祯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和颜悦色地道。 出现在眼前的只有朱鄞祯,阎翀翊眼里闪过一道失望。“是在下唐突了!请王爷见谅!”阎翀翊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一尘不染的长袍,直言不讳地到,“沐王爷,在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找王妃娘娘,请沐王爷通融。” 大半夜地找沈梦璐?!朱鄞祯的面色沉了沉。“阎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本王的娘子已经歇下了。不管阎公子有何要事找本王的娘子,阎公子都不妨先好好歇息一番,待明日天亮,本王再安排阎公子与本王的娘子见面,可好?” 阎翀翊既然露面了,朱鄞祯必然要等到他为朱鄞祁戒了玄草以后才肯再放他离去了。不然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阎门医圣,他再上哪儿去找?至于阎翀翊想见沈梦璐,他凭什么让别的男人见他的娘子?! 阎翀翊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焦虑,见朱鄞祯有意要妨碍自己和沈梦璐见面,阎翀翊索姓重新盘坐回到了地上。“既然娘娘已经歇下了,那在下就在这里等娘娘吧!” 若是换过寻常,阎翀翊自然不会这么失礼,可是他这次偷跑出阎门,谁也不能保证他父亲什么时候会杀过来把他领回去。所以,阎翀翊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见沈梦璐,并且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完颜漱玉。 说完这句话,阎翀翊竟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他的周身更是升起了一层无形的结界,让人靠近不得。 阎翀翊高深莫测的功夫令朱鄞祯心惊不已。阎翀翊执意要见沈梦璐的心情,也令朱鄞祯懊恼不已。好言好语请不走阎翀翊,想动用武力却又无计可施,朱鄞祯那叫一个烦躁。 就在朱鄞祯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梦璐却是出来了。事实上,朱鄞祯一离开chuang塌,沈梦璐就醒了。沈梦璐虽然因为怀孕而变得嗜睡,不过某些早已养成习惯的警醒却始终无法改变。 得知被困住的人是阎翀翊,沈梦璐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便出来了。与阎翀翊想见沈梦璐焦迫的心情一样,沈梦璐也着急想见阎翀翊。 上回与完颜漱玉一番交谈之后,沈梦璐发现完颜漱玉虽然对儿女十分想念,却没有与他们重现团聚的念头,甚至,沈梦璐察觉到完颜漱玉竟有一种和大明皇帝,和谢子渊同归于尽的想法。 完颜漱玉为族人报仇雪恨的执念太过强烈,强烈到可以让她抛妻弃子也要报仇。沈梦璐也从完颜漱玉的表述中得知,完颜漱玉潜伏在宫中许多年,却不对明德宗和谢子渊下手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尚未找到东琉的小王子,她的侄儿。 沈梦璐原本是想告诉完颜漱玉,莫离便是她心心念念寻找的东琉国皇室遗孤的事,可是沈梦璐害怕完颜漱玉会做出什么傻事,便忍了下来。 无论如何,沈梦璐都觉得完颜漱玉没有必要背负这么重的十字架。毕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不可打破的生物链,而大国侵并小国,也是历史发展不可避免的产物。 而东琉国皇室惨遭血洗,这并不能全怪谢子渊。当初若不是已经降和的东琉国皇室借设宴之名,在食物中投放五彩水龙毒害谢子渊等大明将士,谢子渊也不会为给兄弟报仇而血洗大明皇室了。   ☆、366.阎翀翊的心伤,沈梦璐的温柔 一切事态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谁也没有必要为此付出代价。可是这些话,沈梦璐说给完颜漱玉听没有用,只有她的至亲至爱的人说了才有用。在沈梦璐心中,阎翀翊便是最佳人选。 看到再次被暗卫围堵在衷心的阎翀翊,沈梦璐的眉头皱得死紧。“四郎,这是做什么?还不都退下!” 沈梦璐一声令下,暗卫们不敢怠慢,齐刷刷地飞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沈梦璐,朱鄞祯有些意外,他上前两步走到沈梦璐面前,解下自己的披风系到沈梦璐身上,嗔怪到,“娘子,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朱鄞祯还指望着阎翀翊替拯救朱鄞祁,拿他当座上宾都还来不及,怎么能对付阶下囚似的围攻起他来了? 沈梦璐没好气地瞪了朱鄞祯一眼。“我不出来,难道等着你把阎公子冻成人肉冰棍吗?”这朱鄞祯也知道天寒地冻的,居然还让一身单薄的阎翀翊坐在地上! 朱鄞祯那叫一个冤啊!这哪里是他让阎翀翊坐地上的,分明是他自己耍脾气。朱鄞祯还来不及为自己喊冤,沈梦璐已经越过他走到了阎翀翊面前。 “抱歉阎公子,我们失礼了!还请阎公子快快起来,随我去殿内说话吧!”沈梦璐柔声对着闭目调息的阎翀翊说到。 沈梦璐宛若莺啼的动人嗓音,让阎翀翊的心头微微一颤,他调整好了气息,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地凝望着沈梦璐。阎翀翊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里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欢喜,似焦虑,似期待,似殷切,更似深情…… 所幸的是,沈梦璐此刻全心惦念着完颜漱玉的事,并未去深究阎翀翊眸光里的情绪。可一旁将阎翀翊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的朱鄞祯,脸色却沉了下来。沈梦璐对阎翀翊不自觉的温柔已经足够让他挠心抓肝了,阎翀翊对沈梦璐不合时宜的真情流露,更是让朱鄞祯百般不悦。 朱鄞祯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阻断了阎翀翊的深情视线。“娘子,半夜三更的,还是先让阎公子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待明日晨起再说如何?” 大半夜的,沈梦璐竟然要把阎翀翊请进悦梦宫说话,这个……这个……这个成何体统!!沈梦璐到底有没有想过他这个相公的感受?!!朱鄞祯对沈梦璐说话语气虽然很平静很温柔,可他此刻内心里却有一头火龙在怒吼。 听到朱鄞祯的话,阎翀翊有些焦急,他翻身从地上坐起,隔着朱鄞祯朝沈梦璐作了一揖。“沐妃娘娘见谅,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有急事与娘娘商榷,还望娘娘通隆!” 通隆个毛线!到底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啊?朱鄞祯快发飙了。 “阎公子,并非本王待客不周,不过这大半夜的,实在不宜叙旧!阎公子还是先休息去吧!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客房。”碍于沈梦璐的存在,朱鄞祯是有飙不敢发,敢怒不敢言,只好强忍着怒火,满怀警告地瞪了阎翀翊一眼。 “沐妃娘娘……”阎翀翊无视朱鄞祯的怒气,依旧是直直望着沈梦璐。 “四郎,让我和阎公子谈谈。”沈梦璐自然明白阎翀翊焦急的原因,她派阎如一送密函到芳香斋不过三天时间,阎翀翊便出现在沐王府中,可见他有多么着急。 “娘子……”朱鄞祯拗不过沈梦璐的固执,纵使心中有百般不情愿,他还是做出让步,让阎翀翊随着沈梦璐踏进了悦梦宫。 *********************************************************************************** 悦梦宫的偏殿已经亮起了灯火,凝霜甚至已经细心地他们备好了茶水。 沈梦璐一行人刚刚落座,阎翀翊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沐妃娘娘,你在密函中说的事,可是真的?”碍于朱鄞祯的存在,阎翀翊不敢直接说完颜漱玉的事。 密函?什么密函?朱鄞祯狐疑地望着沈梦璐。朱鄞祯原以为阎翀翊出现是应约而来,以为他着急想见沈梦璐是处于一番私心,可没想到,这沈梦璐私下竟然与阎翀翊还有交集。 关于完颜漱玉是阎翀翊和阎轻络生母一事,沈梦璐还没来得及跟朱鄞祯说,不过这件事情迟早是瞒不住朱鄞祯的,更何况想要救完颜漱玉出宫,这少不得朱鄞祯的帮助。 沈梦璐望着阎翀翊点点头,“是真的。”说完这句话,沈梦璐又神色自若地望向朱鄞祯。“四郎,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完颜漱玉是阎公子的母亲。” 而后,沈梦璐便言简意赅地将她当日面见完颜漱玉的场景陈述了一遍。阎翀翊听得一阵黯然神伤。 朱鄞祯错愕地瞪大眼睛,这个消息绝对比完颜漱玉是东琉国长公主的身份更加惊爆,更加令人吃惊。朱鄞祯惊愕的眼眸来回在沈梦璐和阎翀翊之间打量了几遍,半天才消化过来这个消息。 “所以,阎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你的母亲?”朱鄞祯沉声发问。搞没搞错,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在哪里?阎翀翊明明答应自己会进宫替朱鄞祁戒玄草,他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到人来,结果人却是奔着别的目的来的!生气呵生气! 阎翀翊略带歉意地望了一眼朱鄞祯,“抱歉,沐王爷,在下答应你的事情因故耽误了,请见谅!” 阎翀翊不是不守信用之人,只是他私下答应朱鄞祯进宫一事,引起的反响太大太大,阎翀翊的父亲生怕阎翀翊一事冲动偷跑出阎门,甚至日日夜夜亲自看守着阎翀翊,不给他任何偷溜的机会。 这一次,阎翀翊还是效仿了阎轻络当初偷跑出门时用的招数,在他父亲酒中下了千日醉,这才得以脱身的。不过这些,阎翀翊并不想解释。 “沐妃娘娘,我想见见我的母亲!请你帮帮我!”阎翀翊直接提出了他的请求。 完颜漱玉离开阎门的时候,阎翀翊不过三岁多,对于母亲的模样,他的记忆早已模糊,不过漱玉这个名字,阎翀翊却是牢牢记在心中的,因为阎翀翊的父亲时常酒后失言,低喃这个名字。加上沈梦璐说完颜漱玉和阎轻络的长相如出一辙,阎翀翊虽还未见到完颜漱玉本人,他已经确认这个完颜漱玉便是自己的生母无疑,甚至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自己母亲的模样。 朱鄞祯皱眉,“娘子,完颜公主现被母后关在暗牢,要见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完颜漱玉是东琉国长公主的身份,已经十分敏感,再加上她是阎门门主夫人的身份,这个更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她的身份一旦泄露,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万一被朱鄞褶倒打一耙,说沈梦璐才是和东琉国余孽勾结的那个人,那就糟糕了! 这些沈梦璐都懂,所以她才更加需要朱鄞祯的帮助。沈梦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阎翀翊打断了。 被关在暗牢?!阎翀翊一惊,他下意识地捉住了沈梦璐放在桌子上的手,“沐妃娘娘,我母亲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将她关押起来?” 这小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他的娘子,这胆子未免太肥了些!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他用力拂开了阎翀翊的手,不等沈梦璐开口便寒着脸抢先回到。“你母亲毒害宫中嬷嬷,假扮花嬷嬷招摇撞骗不说,还助纣为虐,帮着朱鄞褶毒害我和梦儿,你说她是不是罪大恶极?” 阎翀翊脸色一白,眼神慌乱地望向沈梦璐,“娘娘,这些可都是真的?”他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吗?这叫阎翀翊十分伤心,要是阎轻络知道这些,岂不是更加难以接受,更加伤心欲绝? “四郎,你这是干什么?”沈梦璐嗔怪一声,阎翀翊煞白的脸色令沈梦璐十分不忍,沈梦璐拍了拍阎翀翊僵硬的指尖,柔声宽慰到,“阎公子,你别听他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沈梦璐的动作令朱鄞祯内心的醋海翻滚一气。“娘子,难道为夫说错了吗?难道那五彩水龙和睡美人不是完颜漱玉提供给朱鄞褶的吗?难道当初在娘子你的雪肌玉露膏中动手脚的人不是完颜漱玉吗?” 朱鄞祯没好气地质问。他不是沈梦璐,没有她那样的仁心。不管完颜漱玉是什么人都好,在朱鄞祯看来,她给沈梦璐下毒这就是无法原谅的事情。这完颜漱玉是阎轻络和阎翀翊的母亲又如何,朱鄞祯并不会因为她这个身份而原谅她犯下的错误! 阎翀翊的脸色越加苍白了。“对沐妃娘娘你下毒的人,真的是我的母亲?”这一点,别说朱鄞祯接受不了,连阎翀翊都倍感接受不了。 睡美人掺上断肠草,完颜漱玉这是要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节奏啊!这样狠毒的手段,阎翀翊本来就不敢苟同,更何况他母亲毒害的对象,竟是他偷偷暗恋的沈梦璐,阎翀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没错,就是你母亲!当初若不是我娘子福大命大,恐怕也轮不到你来救,老早就跟阎王爷报到去了!”朱鄞祯再次抢答成功。阎翀翊大受打击的模样,令朱鄞祯莫名觉得很爽。 沈梦璐将阎翀翊当救命恩人看待的模样,一直就让朱鄞祯很不爽。现在得知一切都是阎翀翊的母亲造的孽,朱鄞祯反而觉得阎翀翊只是替沈梦璐解毒这样,压根不足以弥补他母亲犯下的罪孽! “沐妃娘娘,对不起!”朱鄞祯毫不留情的指责令阎翀翊痛苦不堪,甚至还令他打消了寻回自己生母的念头。如果他的母亲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那么相见不如不见,就让他们继续过着没有母亲的生活吧,至少那样,阎轻络心中还能一直保持着对母亲的美好期待,不至于伤心难过。 “沐妃娘娘,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告辞了!”阎翀翊原本是满怀期待而来,现在收获的却只有满满的失望和心伤,以及深深的歉疚!阎翀翊甚至觉得自己再无颜面面对沈梦璐,甚至,即便是偷偷爱恋沈梦璐的资格,也已经不再有了。 “慢走!不送!”接话的依旧是朱鄞祯。阎翀翊既然不是为替朱鄞祁戒玄草二来,朱鄞祯也没有心情再挽留他了。 “朱鄞祯,你闹够了没有?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话了!”沈梦璐终于受不了朱鄞祯的幼稚了,她怒瞪朱鄞祯一眼,不悦地警告到,然后用力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朱鄞祯,扬声唤住了一脚踏出门槛的阎翀翊。 “阎公子请留步!你母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她的苦衷!你母亲只是受了朱鄞褶的欺骗,才会提供五彩水龙和睡美人给他的,并且你母亲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些是用来对付鄞祯的。”朱鄞祯说的虽然都是事实,可是被他一番恶意的曲解,只会让人彻底误解完颜漱玉。沈梦璐大费周章将阎翀翊请过来,可不是为了打击人家的! 阎翀翊在门口立住,满怀苦涩地开口。“沐妃娘娘,您不用再为在下的母亲辩解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我母亲是处于什么目的,她毒害百姓,毒害王爷,毒害娘娘这些都是无法抹灭的过错。” 阎翀翊这是给完颜漱玉定罪了?!沈梦璐的眼眸一沉,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阎翀翊,儿不嫌母丑,身为子女,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你母亲?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你现在仅仅是因为得知你母亲犯下的一点过错,就要置你母亲于不顾,你枉为人子!” 沈梦璐的话说得非常重,阎翀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毫无血色的容颜几乎和他身上的一袭白衣溶成一片。他不是嫌弃自己的母亲,他是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母亲伤害了他心中的女神。阎翀翊颤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阎翀翊,你的母亲背负着家仇国恨,她这十几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过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既然已经嫁进阎门,她的仇恨理应有你们阎门一起帮忙承担。可是你们这些做儿女的,非但不帮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让她独自承受苦难不说,现在你竟还想要抛弃你的母亲!阎翀翊,你们阎门中人难道就空有一双妙手,却没有一颗仁心吗?” 沈梦璐自己也即将为人母,母爱天性,从完颜漱玉的态度来看,沈梦璐相信她当初抛夫弃子,离开阎门,必然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的。可是这么多年来,阎门中人却没有一人伸手搀扶完颜漱玉,任由她独自在皇宫痛苦挣扎,这里面的是非对错,明眼人一眼便能看透。 沈梦璐的指责越发毫不留情了,阎翀翊只觉得一身血液都要被抽干了。“沐妃娘娘,抛弃我们的,是她。”沈梦璐看到的只有完颜漱玉的痛苦,可是他们的痛苦呢?他们父亲的痛苦呢? 当年完颜漱玉扔下一双儿子,扔下嗷嗷待哺的阎轻络,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独自离开阎门,阎翀翊的父亲几乎要发狂了。阎翀翊父亲的酒瘾便也是那时开始染上的,一个原本滴酒不沾的神医,正是因为被妻子无情抛弃,而从此日日与酒为伴。想起完颜漱玉离开头几年,自己父亲痛不欲生的模样,阎翀翊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阎翀翊的父亲颓废好些年,直到阎轻络长成一个漂亮活泼的小姑娘,阎翀翊的父亲,这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开始戒掉酒瘾,从此回到一个好父亲的模样。 阎门上下都chong爱阎轻络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在大家看来,是阎轻络这个天使般的女儿拯救了他们的年轻有为的门主。阎翀礼和阎翀翊会chong妹无度,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是阎轻络这个小妹,替他们找回了父亲。 阎翀翊以前不懂个中缘由,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会被自己调皮捣蛋的小妹唤醒,不是因为阎轻络真的是个天使,而是因为阎轻络长得极其像他们的母亲。 阎翀翊痛苦的语调令沈梦璐有些内疚,貌似她的话说得过头了。沈梦璐不顾朱鄞祯不悦的脸色,上前几步站到阎翀翊面前,温柔地看着他。“阎公子,我相信你的母亲不是狠心之人,我也相信你母亲当年抛下你们独自离开,必然有着不可跨越的痛苦,比如说阎门门规,我想这一些都需要你来寻找答案,并且找出解决之道。阎公子,络儿一直惦念母亲,我是衷心希望你们能一家团聚的。” 阎门门规?!阎翀翊的眸光闪烁了下,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阎门确实有许多*的门规,也许沈梦璐是对的,他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当年他母亲抛夫弃子的内幕。 “沐妃娘娘,你不怪我母亲对你下毒吗?”说起这个,阎翀翊心中还是被排山倒海的内疚击中。 看阎翀翊逐渐恢复了平静,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她冲着阎翀翊展颜一笑,“我相信这是老天让你们母子团聚,刻意安排的结果!”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沈梦璐看来,即便完颜漱玉没有被朱鄞褶利用,她一样不会逃过被朱鄞褶毒害的命运。毕竟,朱鄞褶的黑心摆在那里,无法改变! 所以沈梦璐这是不怪完颜漱玉的意思!阎翀翊只觉得热泪盈眶,这样善良美好的女子,让人怎么能不心生欢喜? **************************************************************************** 带阎翀翊平复心情之后,沈梦璐,阎翀翊,朱鄞祯三人重新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未免朱鄞祯再故意捣乱,沈梦璐对朱鄞祯威逼利诱,三令五申了一番。 朱鄞祯虽然觉得不爽,不过他亦不想再惹沈梦璐生气,便听话地闭上了嘴,拉着沈梦璐的手,乖乖坐在一边,没有再插嘴。 沈梦璐将东琉国灭国的内幕重新梳理了一遍,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阎翀翊听,也将完颜漱玉报仇雪恨的坚定信念告诉了阎翀翊。并且,沈梦璐也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要救完颜漱玉出宫,更想要救完颜漱玉脱离苦海,让她从仇恨中解放出来。 得知完颜漱玉被朱鄞褶误导利用,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表兄,阎翀翊除了叹息唯有心疼。沈梦璐是对的,比起他们的丧母之痛,完颜漱玉背负着的家仇国恨才是更痛苦的。 朱鄞祯听得却是眉心打结,更加愁眉不展了。这完颜漱玉一心要找明德宗和谢子渊报仇,在朱鄞祯看来,这绝对是个危险份子啊。应该早死早超生才对!可沈梦璐却还一心想要救她出宫,真是太太太任性了!   ☆、367.沐王震惊,他娘子怀孕了 “沐妃娘娘,既然我母亲执意找寻我表兄的下落,只怕很难劝说她出宫!”沈梦璐的心意固然令人感动,不过阎翀翊同样觉得带完颜漱玉出宫这件事 不那么好办。 阎翀翊虽然十几年未见自己的母亲,不过从沈梦璐的表述中,阎翀翊也能听出来他的母亲是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完颜漱玉既然认定东琉国幸存的小皇子,身在大明皇宫,那么在没找到他之前,只怕谁也劝不动她。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你母亲是对的,东琉国的遗孤确实在宫中。” 阎翀翊惊讶不已。“听起来,沐妃娘娘你似乎知道我表兄的下落?” 沈梦璐点点头,“是的。我知道,王爷也知道,太子殿下也知道,甚至连皇上也是知道的。” 阎翀翊更加吃惊了。“沐妃娘娘,他是谁?”东琉国小皇子这样特殊的身份,竟然能被大明皇室所接受,这个令人匪夷所思…… 沈梦璐望了朱鄞祯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莫离!” 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阎翀翊彻底惊呆。“娘娘,你确定?” 东琉国的小皇子居然是朱鄞祁的近身侍卫!这个,沈梦璐确定不是在逗他玩儿吗?阎翀翊表示很难不怀疑。尤其莫离是东琉国皇室遗孤的身份,显然不是秘密,这等于是养了一头狼在身边的行为……阎翀翊很想相信沈梦璐,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 “确定以及肯定!”看着阎翀翊的反应,沈梦璐顿时觉得她没有一时冲动,告诉完颜漱玉莫离就是她苦苦寻找的东琉国小皇子,是对的。连阎翀翊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只怕完颜漱玉更加不会相信了。 “阎公子若是不信,我可以安排你见见莫离,届时你可以亲自向他求证。”要见被姬皇后关在暗牢中的完颜漱玉不容易,见莫离的难度系数倒要大大降低不少。完颜漱玉一事,沈梦璐个人觉得也有必要知会莫离一声。 “沐妃娘娘,在下不是不信你,在下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莫离的身份如此特殊,皇上怎么会准许他留在太子殿下身边?”见莫离这个,阎翀翊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比起莫离,阎翀翊更想见的是完颜漱玉。 事实上冷静下来的阎翀翊已经大概理清了头绪。完颜漱玉作为阎门门主夫人这样的身份,其实是不易被人知晓的。该不该让莫离知晓完颜漱玉的身份,这一点阎翀翊也需要回阎门和长辈们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沈梦璐轻笑一声,明德宗自然是不肯让莫离这样的人留在朱鄞祁身边的,可朱鄞祁一意孤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留莫离在身边的人是太子殿下,至于为什么,或许四郎你能帮忙解惑。”沈梦璐将温柔的眸光投到脸色阴晴不定的朱鄞祯身上。 沈梦璐恰到好处的柔情,让朱鄞祯的眉心舒展了些。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一国太子想留一个人,那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么! “眼缘吧!看中就留下了。”朱鄞祯深深地望着沈梦璐,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多做解释。就像朱鄞祯暗暗留展阳展望这对兄弟在身边一样,朱鄞祁也需要可以全心信任的心腹之人,只不过朱鄞祁看上的恰恰是莫离这样一个敌国遗孤,如此而已。 阎翀翊望着二人紧紧交握的双手,以及二人深情对视的模样,一颗心抑制不住地失落起来。明知不应该,可是已经沦陷的心,终归再也回不到当初波澜不惊的模样了。惆怅呵惆怅啊…… ************************************************************************ 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沈梦璐几人才就完颜漱玉一事达成了共识。 阎翀翊无论如何都想先见见完颜漱玉,朱鄞祯虽然觉得这是件麻烦事,不过在沈梦璐的坚持下,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会帮忙想办法。 莫离的身份,阎翀翊也和沈梦璐达成共识,认为暂时先不要告诉完颜漱玉得好,另外,完颜漱玉的身份,阎翀翊也恳请沈梦璐暂时不要泄露给莫离。兹事体大,阎翀翊无论如何觉得还是应该小心谨慎,先跟阎门长辈们商议一番再说。 沈梦璐困顿地打着呵欠,应承了下来。看着沈梦璐一脸疲态,朱鄞祯满是心疼,阎翀翊也倍感内疚。这一次不等朱鄞祯赶人,阎翀翊主动起身提出了告辞。 “在下惭愧,不知沐妃娘娘身怀有孕,却害得娘娘一.夜无眠。在下先告辞了,沐妃娘娘你好好休息!”身为医者的敏感,让阎翀翊仅在先前捉住沈梦璐的手腕时,就敏锐地发现了沈梦璐怀孕的事。 阎翀翊站起身来,怀着歉疚的表情冲沈梦璐作了一揖。在未见到完颜漱玉之前,阎翀翊已经决定暂时留在沐王府。出于歉疚,阎翀翊也主动提出按照约定为朱鄞祁戒玄草。 本来意识有些朦胧的沈梦璐听到阎翀翊这句话,顿时一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她有没有幻听?为毛她好像听到阎翀翊说了句身怀有孕?朱鄞祯……听到了吗?沈梦璐面色僵硬地扭头望向朱鄞祯。 沈梦璐没有幻听,阎翀翊确实说了,而朱鄞祯也听得清清楚楚。沈梦璐怀孕了?!这就是沈梦璐一直拒绝付博文为她诊脉的原因吗?朱鄞祯一直以为沈梦璐的反常是因为她患了什么隐疾,却从未往她怀孕方面想过。 沈梦璐竟然怀孕了!他的娘子竟然怀了他们的孩子!朱鄞祯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他握着沈梦璐的手陡然一紧,面上却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凝霜,你带阎公子去琼华阁休息吧!”朱鄞祯神色自若地唤了凝霜一声。 “谢王爷!在下告辞了!”阎翀翊没有再逗留,转身随着凝霜踏出了悦梦宫。 阎翀翊和凝霜都离开之后,偌大的偏殿就只剩下沈梦璐和朱鄞祯两个人,沈梦璐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朱鄞祯的脸色依旧很平静,仿佛阎翀翊那句沐妃娘娘身怀有孕并未落入他的耳中,可是沈梦璐知道,朱鄞祯听到了,并且他此刻内心必然依旧掀起了惊天巨浪。这一点从朱鄞祯不由自主加重的手劲中可以感觉出来。 沈梦璐万万没想到,她苦苦隐瞒了近两个月的秘密,竟会在不经意之间,被阎翀翊一语道破。朱鄞祯是不是快气疯了?沈梦璐不自在地动了动被朱鄞祯捏在掌心的左手,朱鄞祯抓得太用力,沈梦璐的手掌生疼生疼。 “四郎,你抓得太用力了!”沈梦璐开口打破了沉默,她不知道朱鄞祯在想什么,而她此刻心中亦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刻意隐瞒怀孕一事。 朱鄞祯仿若如梦初醒一般,触电似地松开了沈梦璐的手,柔声道歉。“对不起,娘子!弄疼你了吗?”说完这句,朱鄞祯又小心捧住沈梦璐被捏红的左手,捧到嘴边轻轻吹气。 “我没事。”沈梦璐摇摇头,有些局促。“四郎,我可以解释……” “嘘!娘子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朱鄞祯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了沈梦璐的红唇,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娘子,为夫先陪你歇息吧!”朱鄞祯说着伸手扶起沈梦璐,打横抱起她朝寝殿走去。“娘子,抱紧了。” “四郎……”朱鄞祯摆明了不想听她解释!沈梦璐有些叹息,也有些无奈,只好依言伸手环住朱鄞祯的脖子。罢了罢了,事发突然,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情和组织语言。 朱鄞祯一路将沈梦璐抱到chuang边,并细心地为沈梦璐除去了外衣,体贴地扶着她躺下,他自己也除去了外衣,在沈梦璐身边侧身平躺下来,让沈梦璐枕着自己的手臂,并从沈梦璐背后环住了她。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和自己交握在胸前的大掌,却是睡意全无了。沈梦璐一直以为朱鄞祯得知她隐瞒怀孕一事,必然会勃然大怒,或者还会癫狂,沈梦璐早就做好心里准备,迎接朱鄞祯的怒气和咆哮。可是没有,朱鄞祯没有生气,更没有咆哮,只有令人不安的沉默。朱鄞祯如此平静如此反常的反应,让沈梦璐内心产生了深深的不安。 朱鄞祯到底在想什么?沈梦璐虽然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可是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心中也是各种心烦气躁。她此刻想要平复心情都是难事,更别说想睡觉了。 沈梦璐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传入朱鄞祯的耳膜,朱鄞祯默默地叹了口气,更紧密地拥住了沈梦璐。 朱鄞祯此刻的心情尚未从沈梦璐怀孕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平复过来,朱鄞祯一直在认真回想沈梦璐的反常是从何时开始的,想以此来判断沈梦璐怀孕的时间。 沈梦璐怀孕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令人意外,朱鄞祯内心除了将为人父的巨大喜悦,更多的是深深的歉疚和失落。 朱鄞祯不是不想听沈梦璐的解释,而是他此刻内心被深深的自责充斥,那样浓厚的内疚,甚至让朱鄞祯不敢面对沈梦璐。 他到底是有多糟糕,到底是伤沈梦璐有多深,才会让她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宝宝的存在,才会让她执意要带着腹中胎儿离开自己? 再一次想起自己对沈梦璐造成的伤害,朱鄞祯心头苦涩无比。想起当初沈梦璐用那样绝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坚定地说要离开自己的画面,朱鄞祯心痛得难以复加。他心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让他无法自己地湿了眼眶。 朱鄞祯湿润的鼻息打断了沈梦璐杂乱无章的思绪,沈梦璐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四郎,我们面对面谈一谈!”沈梦璐想要转身面对朱鄞祯,却被朱鄞祯紧紧扣住。 “娘子乖,安心睡一觉吧!你需要好好休息!”朱鄞祯含糊不清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已经让沈梦璐见到过一次自己的囧态,这一次,朱鄞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在自己的娘子面前,露出泪眼婆娑的眸子。 “四郎,我睡不了,我们需要谈谈……宝宝的事……”说到宝宝二字,沈梦璐喉头有些发紧。 “娘子乖,睡吧!”朱鄞祯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件事情不需要谈,朱鄞祯明白沈梦璐的心情,他并不怪沈梦璐的隐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沈梦璐能够再次原谅自己,朱鄞祯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不行,我们必须谈谈!”沈梦璐也执拗上了,朱鄞祯越是避而不谈,沈梦璐越是不肯罢休。沈梦璐不顾朱鄞祯的钳制,用力挣扎起来,执意要和朱鄞祯面对面。“你松开我!” 朱鄞祯怕沈梦璐会误伤腹中胎儿,无奈之下只好松开了拥抱。得到自由的沈梦璐立马转过身子,面对朱鄞祯,不过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被朱鄞祯覆住了双唇。 沈梦璐错愕地睁大美眸,直愣愣地瞪着朱鄞祯突然放大的面孔。朱鄞祯合着眼眸,深深地吻着沈梦璐。他吻得十分认真,十分专注,也十分小心。 朱鄞祯的深情通过相濡以沫的唇舌毫不掩饰地传达给了沈梦璐,沈梦璐默默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眸,用心回应起朱鄞祯来。沈梦璐合上眼睑的同一瞬间,朱鄞祯便睁开了眼睛,用无限缱绻的深情眸光深深凝望着自己的小娘子。 一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被朱鄞祯点了睡xue的沈梦璐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朱鄞祯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怀抱,悄悄把他的大掌放到了沈梦璐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他的娘子怀孕了!他要当父亲了!朱鄞祯眸光湿润,望着沈梦璐甜美的睡颜,心中是无限感动。 *********************************************************************** 沈梦璐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身边空荡荡的chuang榻,让沈梦璐有片刻恍惚。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寻到朱鄞祯的身影,心中有些惆怅。 她一直想跟朱鄞祯好好解释她隐瞒怀孕一事的缘由,可是朱鄞祯一再逃避,这多少让沈梦璐有些难过。朱鄞祯是不是很难过,很生气呢? 就在沈梦璐胡思乱想的时候,朱鄞祯端着药膳进来了。看到坐在chuang上的沈梦璐,朱鄞祯扬起了笑容。“娘子,你醒了?睡好了吗?” 朱鄞祯将药膳搁到桌上,伸手取过屏风上的披风为沈梦璐披在肩上。“娘子尚未更衣,怎么就坐起来了?万一冻到了可怎么办?”朱鄞祯嗔怪一声,伸手为沈梦璐掖了掖被角,然后扬声唤了凝霜一声。 凝霜很快便端着热水进来了,朱鄞祯接过毛巾体贴地为沈梦璐擦了擦脸和手,然后亲自为她更衣。沈梦璐狐疑地挑了挑眉,一语不发地任由朱鄞祯不太熟练地伺候自己。当朱鄞祯蹲下身子,要为沈梦璐穿鞋的时候,沈梦璐缩回了自己的脚。 “朱鄞祯,你……没发烧吧?”沈梦璐问得十分迟疑。朱鄞祯爱自己,这一点沈梦璐向来知道。可是天生的优越感让朱鄞祯的大男子主义不可阻挡,这种伺候人的活,沈梦璐发誓朱鄞祯这辈子都不曾做过。朱鄞祯为自己披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居然蹲在地上为她穿绣花鞋,这个……会不会画面太美? 朱鄞祯抬头望了一眼沈梦璐,泰然自若地捉住沈梦璐的脚丫,轻手轻脚地为她套上绣花鞋,然后冲她露出一个无比阳光灿烂的笑容。“娘子多虑了,为夫身强力壮,无病无痛。” 朱鄞祯说着扶着沈梦璐坐到了椅子上。“娘子,漱漱口,先用膳吧!” 漱口水是弥漫着清香的柠檬水,而桌子上也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膳食。不同于以往的精简食谱,今日的早膳格外奢侈。荤素菜肴加水果,鲍参翅肚齐上阵。这架势,比起沈梦璐当初初入沈府时八菜一汤的奢华,犹过之而无不及。 “娘子,快用吧!”朱鄞祯为沈梦璐盛了一碗燕窝粥,又夹了不少菜到她碗中。 沈梦璐凝眉,一动不动。什么鬼?养猪吗? 见沈梦璐不动,朱鄞祯以为沈梦璐是在担心这些是出自他的手艺,朱鄞祯微微有些尴尬,“娘子放心,这些都是为夫命大厨准备的。” 沈梦璐当然知道这些是大厨的手艺,就朱鄞祯这种盐糖都分不清的人,能变出这么一大桌子山珍海味来,除非是厨神上身了!问题是,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不会遭天谴吗? “朱鄞祯,你确定这是早膳?”沈梦璐斜眼。钱多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不是,早膳加午膳!”朱鄞祯咧嘴一笑,丝毫不觉得这么丰盛有什么过错。“娘子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娘子也不用担心会长胖,所以放心大胆吃吧!” 沈梦璐不动筷子,朱鄞祯也不恼,只是笑米米地舀了一勺燕窝粥送到沈梦璐嘴边。“娘子乖,张嘴!” 听朱鄞祯那么自然地提到她怀孕的事,沈梦璐心中有些异样。她没有张嘴,只是盯着朱鄞祯。“朱鄞祯,关于我怀孕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为什么朱鄞祯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接受她怀孕的事,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沈梦璐心里过不去了。 朱鄞祯温柔地回望着沈梦璐,“为夫想问问娘子,我们给宝宝取什么名好?” 朱鄞祯此话一出,沈梦璐彻底凌乱。“朱鄞祯,你什么意思?” 见沈梦璐发毛,朱鄞祯有些慌张,“娘子乖,不气不气!”朱鄞祯轻轻拍着沈梦璐的后背,示意她喝汤。“来,娘子喝口鸡汤,消消气。” 朱鄞祯越是没事人一样,沈梦璐越来气,她索姓伸手打翻了朱鄞祯送到她面前的汤碗。“朱鄞祯,你到底什么意思?” 朱鄞祯望着洒了一地的鸡汤,眼神暗了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掂了手巾为沈梦璐拭擦沾到手上的鸡汤。“娘子,为夫没有任何意思。为夫就是想让娘子好好用膳。” 沈梦璐生气地抽回自己手,背过身子。“朱鄞祯,你不同这么假温柔,你心中有什么怨言,你直说便是,干嘛要这样?”干嘛要这样故意惹她心里过不去? 朱鄞祯绕了个圈,走到沈梦璐面前,单膝跪地蹲下身子,眼神平静地望着沈梦璐。“娘子,我爱你!”简单三个字,阐述了朱鄞祯所有的心情。 他爱她,所以能理解沈梦璐当初隐瞒怀孕一事的苦心。他爱她,所以朱鄞祯心中没有丝毫怨言。相反的,他心中只有反省和内疚。可是这些,朱鄞祯都不想解释,他知道沈梦璐不想要听到他的歉疚,同样的,他也不需要沈梦璐的内疚。   ☆、368.朱鄞祯,你好像长进了。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朱鄞祯已经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自责和内疚上了,接下来,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好好爱沈梦璐,好好保护沈梦璐,以及他们的孩子。 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都比不上真诚的我爱你。沈梦璐有些鼻酸,“朱鄞祯,我曾想带着宝宝离开你,你不怪我吗?” 朱鄞祯坚定地摇了摇头,“娘子,很抱歉在你被宝宝折磨的时候,为夫没能陪在你身边。”朱鄞祯已经从凝霜那边得知了沈梦璐怀孕以来的种种艰辛,也知道沈梦璐饱受孕吐的折磨。更加明白了,沈梦璐隐瞒自己的苦心。 凝霜陈述的种种,让朱鄞祯对沈梦璐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罪?没有怪罪,只有感恩。放下内疚,朱鄞祯内心只有满满的喜悦和感动。 朱鄞祯清浅的一句话,顿时让沈梦璐热泪盈眶。“朱鄞祯,你好像长进了。”以朱鄞祯以前的性格来讲,面对她的刻意隐瞒,朱鄞祯必然会发狂,哪里还会说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语来。 朱鄞祯温柔地吻去了沈梦璐夺眶而出的眼泪。“是娘子*得好!”其实朱鄞祯压根没觉得自己长进了,他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而已。 “贫嘴!”沈梦璐嗔怪一声,朱鄞祯的温柔换来的是她更多的晶莹的眼泪。 朱鄞祯一一吻去沈梦璐的泪珠,chong溺地叹息,“娘子再哭下去,宝宝都该觉得为夫是个专门欺负他母妃的坏父王了。”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沈梦璐撒娇一声,笑着擦了擦隐在眼角的泪花。朱鄞祯都如此长进了,她再纠结下去,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无论如何,她怀孕一事,能如此和平地过渡过去,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宝贝,是父王不好,父王像你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你母妃了!”朱鄞祯一手轻轻抚上沈梦璐的小腹,另一手竖起两个指头,郑重其事地对着沈梦璐腹中胎儿发誓到。 沈梦璐扑哧一声,朱鄞祯幼稚的行为,终于令她彻底破涕为笑了。“傻瓜,宝宝现在还不足三月,你对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朱鄞祯抬眸望着沈梦璐,“宝宝现在听不懂,那就由娘子你先替宝宝作证。娘子,为夫发誓,从今往后,为夫绝不再做出任何让娘子伤心的事情,绝不会再让娘子生气难过。不然,就罚宝宝一辈子不认为夫……” 沈梦璐伸出手指点住了朱鄞祯的薄唇,不让他接着往下说。“四郎,你是要让我们的宝宝成为没有父亲的孤儿吗?” 朱鄞祯双手握住沈梦璐的手,执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眼神坚定地回答,“不,为夫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绝不会让我们的宝宝像景轩一样遭到歼人的伤害的!” 从今往后,沈梦璐和她腹中的胎儿,以及即将出征的景轩,会成为朱鄞祯全部的生命,他会用尽他毕生的力量来保护他们,爱护他们的! *********************************************************************** 这一番交心,彻底化解了沈梦璐心中的隔阂,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终于彻底冰释前嫌,重新回到了恩爱有加的缱绻模样。 虽然朱鄞祯已经得知沈梦璐怀孕一事,可是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商议一番,还是打算先对外保密,等到沈梦璐怀孕满三个月以后,再来考虑公开沈梦璐怀孕一事。 看着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和好如初,加上出征日期已定,这些日子以来,心情最晴朗的莫过于景轩。明德宗虽然万般不舍让自己捧在掌心的嫡皇孙去边关受苦,不过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景轩出征之日定在腊月初,距景轩十二岁生辰前半个月的时候。景轩出征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最震怒的莫过于姬皇后了。姬皇后原本还在一心为景轩张罗侍妾的事情,可突然来这么一出,姬皇后的郁闷可想而知。 为了宽慰明德宗和姬皇后,也为了不错过景轩的生辰,朱鄞祯和沈梦璐决定提前为景轩办生日宴,一来是庆祝景轩的成人礼,二来也是为景轩践行。在明德宗和姬皇后的坚持之下,景轩的生日宴最终被安排在皇宫之内,由姬皇后做主操办。 对此,朱鄞祯表示双手双脚赞成,本来沈梦璐提出要亲自为景轩办生日宴的时候,朱鄞祯就不太支持,毕竟沈梦璐身怀六甲,理应多加休息才对,举办宴会,招待宾客各种,又繁琐又累人,朱鄞祯打心里舍不得沈梦璐受累。现在既然姬皇后执意要尽皇祖母的职责,朱鄞祯自然乐得欢喜。 沈梦璐也没有提出异议。正好生日宴交给姬皇后,她也好腾出精力来安排阎翀翊和完颜漱玉见面的事情。阎翀翊到了沐王府之后,沈梦璐又进宫过几次,可是却都再无机会见到完颜漱玉。 自从上次沈梦璐和完颜漱玉见过面之后,完颜漱玉有好些日子陷入神情恍惚之中,对调制香料也不再那么用心,让姬皇后很是不悦,便不愿意再让沈梦璐去影响完颜漱玉的情绪。二来姬皇后也是怕完颜漱玉的身份被曝光,便暗中转移了关押完颜漱玉暗牢。 沈梦璐对姬皇后提过两次请求,都被姬皇后搪塞拒绝了过去。沈梦璐也怕被姬皇后发现她的别有用心,便也没有再提起见完颜漱玉的事,只好先暗中派人打探完颜漱玉的下落。 阎翀翊得知完颜漱玉被暗中转移一事,内心虽然焦虑不已,却也莫可奈何。他再怎么心急想要见自己的母亲,也只能耐下性子,安心待在沐王府中,静心等待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安排。 阎翀翊待在沐王府的这些日子,为沈梦璐诊脉调养身体的任务,便理所当然地落到了阎翀翊身上。朱鄞祯虽然不爽阎翀翊对自家娘子的觊觎之心,不过放着阎翀翊这个阎门医圣不使唤,岂不是暴殄天物?再加上在情敌面前秀恩爱,看着情敌吃瘪的感觉,实在是太太太美妙了! 阎翀翊倒是没将朱鄞祯幼稚的挑衅放在眼里,每日细心地为沈梦璐寻脉问诊,熬制保胎良药,。俨然成了沈梦璐专属的私人医生。 沈梦璐虽说身体健康,可是总归是太过单薄了些,加上怀孕初期又时常情绪紧绷,劳心劳力,又因为妊娠反应没有食欲,导致原本就纤秀的身材变得更加瘦弱起来。 怀孕近三月的沈梦璐,甚至比没怀孕之前还瘦了几斤。阎翀翊觉得十分有必要好好调理一番,不然怕日后胎儿营养*不说,沈梦璐自身的健康也会受到影响。 这一点,朱鄞祯倒是和阎翀翊达成了共识,既然阎翀翊有心,朱鄞祯便大手一挥,将沈梦璐一日三餐的营养餐交给了阎翀翊负责。于是,阎翀翊还兼职当起了沈梦璐的个人营养师,每日亲自为沈梦璐搭配膳食。 对此,沈梦璐觉得很不好意思,阎翀翊却是没有任何怨言,每日扬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为沈梦璐送上美食。阎翀翊虽然对沈梦璐暗生情愫,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沈梦璐无缘,也从未想过要拥有沈梦璐。在阎翀翊看来,能守在沈梦璐身边,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着她和她腹中的胎儿健康成长,这也是一种幸福。 ************************************************************************* 阎翀翊在沐王府一住就是七天,这些日子除了下落不明的完颜漱玉令阎翀翊心中忧虑之外,唯一让阎翀翊有负担感的,就只有景轩这位世子殿下了。 自从景轩得知阎翀翊来了沐王府之后,这些日子,只要一有机会,便缠着阎翀翊打问一切与阎轻络有关的事情,让阎翀翊倍感无奈。阎翀翊万万没想到,他们最最害怕的事情,竟然早就已经发生了。 阎轻络命中注定的生死劫数与皇室息息相关,为此他们阎门上下才费尽心不让阎轻络靠近皇宫半步,可谁知道,偷跑出阎门的阎轻络竟早已不知不觉和皇家子弟纠缠上了! 最让阎翀翊头疼的是,景轩竟毫不掩饰自己对阎轻络的兴趣,并郑重其事地请求阎翀翊同意将阎轻络嫁给他为妃。阎翀翊也是至此才明白,自家小妹为何会这么乖主动回阎门静修。原来阎轻络躲在阎门不乱跑的原因,竟是为了逃避景轩的逼婚…… 可是将阎轻络嫁给景轩这种事情,可不是阎翀翊能决定的,毕竟他只是阎轻络的二哥,上面还有那么多大家长在。 更何况,阎翀翊个人虽然对这个景轩世子印象不错,不过以阎轻络目前逃避景轩的态度来看,再加上她命定劫数一事,景轩想要抱得美人归,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阎翀翊没有义务告诉景轩这些内幕,他能给予景轩的回答只有,“世子殿下,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在下身为兄长,实在没有这样的权力,还望世子殿下谅解!” 景轩沉默不语,他知道阎翀翊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谅解这个,景轩却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阎二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你们阎门呢?我可以亲自向阎门主求亲的!”景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一脸认真地恳求。 景轩是打定主意要耗上阎轻络了,要是阎翀翊能带自己去阎门认认路的话,那他以后就不用再怕阎轻络躲回阎门了!景轩私心地想着。 阎翀翊只觉得头更疼了,“世子殿下,阎门有门规,在下不能私自带外人进阎门。” “阎二哥,我是络儿的未婚夫,怎么能算是外人呢!”景轩一脸义正言辞地提出抗议。 未婚夫?!阎翀翊的眉心抽了抽,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成未婚夫了?这个景轩世子未免太自发自动了吧! “世子殿下,您现在说未婚夫这话,是不是太早了些?”更何况,就景轩这年纪,也还远不到娶妻的时候吧! 早吗?不早!在景轩心中,打从阎轻络将他八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将阎轻络当成是自己的世子妃了。景轩恨不能现在就将阎轻络娶进门。 “阎二哥,要是门主答应的话,待我出征归来,我便可以立络儿为妃的!”景轩没有回答阎翀翊的问题,只是再次信誓旦旦地表明决心。待他出征归来,他就已经十二有余了,届时只要他坚持,便可以提前立世子妃! 景轩的决心令阎翀翊咋舌不已,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小魔女一般的小妹,竟有着这样大的魅力,能让景轩一头栽进去。 阎翀翊不由得对景轩和阎轻络的故事产生了几分好奇。“世子殿下,请恕在下失礼,不知道我们络儿哪一点吸引了殿下?” 阎轻络美则美矣,可霸道自大,脾气差得令人发指。而据阎翀翊所知,阎轻络和景轩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中,都是针锋相对,矛盾重重。而阎轻络对景轩从来也是毫不客气的,难不成,这看起来萌萌哒的小世子是个受虐狂? 景轩的脸色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他总不能告诉阎翀翊,是因为他被阎轻络看光摸光了,所以他才一心一意要娶阎轻络吧! 景轩脸上的羞红让阎翀翊内心的狐疑更深了,这个问题有害羞到令人脸红吗? 景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抬起头,眼带恳求地望着阎翀翊。“阎二哥,我有非络儿不娶的理由,而络儿也有只能嫁我的理由,不过,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阎二哥,待我见到门主的时候,我自会向门主阐述清楚!所以,请阎二哥帮帮我,带我去见络儿和门主吧!” 一个非娶不可,一个唯他可嫁,这个听起来,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阎翀翊皱起了眉头,他上下打量着景轩,看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世子,应该不像是会做出有失礼数的事情的。难不成是他们家的小妹对人家世子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阎翀翊想到阎轻络逃避景轩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家小妹强了人家小世子的概率非常的大!啊……神呐!敢不敢再让阎轻络无法无天一点? “阎二哥,景轩求你了!”见阎翀翊不作声,景轩有些急了。出征在即,原本心无杂念的景轩,现在却恨不能在出征之前将阎轻络订了下来,也好了却了一桩心愿。 “阎二哥,景轩给你跪下了!”景轩说着真的双腿一屈,要超阎翀翊跪下去。 阎翀翊心中一惊,赶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景轩。“世子殿下,使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更何况是景轩这个嫡皇孙! 再说这沐王府中,到处是朱鄞祯的眼线,要是被朱鄞祯知道他的宝贝世子给他这个平民百姓下跪,到时候只怕朱鄞祯会反过来砍了他的腿! 景轩却没有这样多的顾虑,只要阎翀翊答应带他去见阎轻络,别说跪一会儿了,跪一天,景轩都觉得值了!“阎二哥,你答应景轩吧!” 景轩再次要跪,再一次被阎翀翊制止了。“世子殿下若真是要跪,待您征求在下父亲的同意时,再跪吧!” 阎翀翊一句话,顿时让景轩眉开眼笑。“阎二哥,你这是答应带我去阎门了吗?” 阎翀翊抿了抿唇,作出了让步。“世子殿下,这些待您出征回来,我们再商议吧!” 要等到他出征回来?!景轩眼里的火花瞬间黯淡了不少,“阎二哥,在我出征之前不可以吗?” 阎翀翊摇摇头,老实回答。“世子殿下出征在即,阎门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必定会耽误殿下的行程。更何况,在下此次进京亦是有要事在身,暂时也无法回到阎门去。” 景轩有些伤心地撇了撇嘴,他原本一心期待早日随军出征,现在却有些后悔出征日期定得太早了,不然他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见一见阎轻络了。 见景轩神色黯然,阎翀翊也有些于心不忍,“世子殿下,在下以为待你一番历练,成熟些许以后,再去向我父亲求亲,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些!” 景轩想了想,觉得阎翀翊这话极其有道理,待他立了军功,凯旋归来再去见阎轻络的话,想必她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阎轻络不是一直嫌弃自己是个小屁孩么,那么等他变得成熟稳重的时候,再来征服那小魔女吧! 这样想着,景轩的心情顿时又变好了,他心里充满了美好的蓝图,等着阎轻络拜倒在自己的金盔甲下! “阎二哥,那我们一言为定!等我出征归来,阎二哥你一定要带我去阎门见络儿和门主大人,好吗?” 阎翀翊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嗯,待世子殿下归来,我们再具体协商!”能不能带景轩去见他小妹和他老爹,这个还得等他先请示过再说。阎翀翊可不想被自家老爹和小妹揍成猪头。 景轩权当阎翀翊是答应,他兴奋地伸出手指。“阎二哥,我们拉钩!” 拉钩?阎翀翊莞尔,前一刻他还觉得景轩是个成熟的小大人,这一刻景轩顿时又回到了小孩子该有的天真。 “好吧,拉钩!”不忍心看到景轩的失望,阎翀翊笑着伸出小姆指,勾出了景轩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景轩郑重其事地说完这句话,开心地笑了。 阎翀翊望着景轩毫无心机的单纯笑颜,也轻轻勾起了嘴角。倘若不是阎轻络命定劫数作怪,让景轩这个小萌物当自己的妹夫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别的不说,至少景轩能制住阎轻络这个小魔女,就足够让人心生欢喜了!只可惜啊可惜…… ******************************************************************** 朱鄞祯的沐王府这边一派喜气洋洋的时候,朱鄞褶的恭王府那边的气压却着实有些低。 逸兰的暴毙,完颜漱玉的失踪,尉妘妗的不顺从,朱鄞祯对帝位态度的改变,明德宗对自己的冷落和警告,这一切都无不让朱鄞褶觉得十分闹心。原本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事态,似乎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短短一个月,朱鄞褶便失去了两枚极为重要的棋子。而原本坚决不要帝位的朱鄞祯,又开始对帝位产生了观望的态度,这让朱鄞褶的危机感大大加强了。不过只要朱鄞祯一日没继承太子之位,朱鄞褶就依旧有机会将朱鄞祯拉下马! 游戏似乎进入高.潮了,朱鄞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眼下被玄草缠身的朱鄞祁已经不再是威胁了,眼下除了朱鄞祯这个劲敌,就只剩下景轩这个小可爱侄子了。朱鄞褶虽然本不想这么快对这个可爱的侄子动手,不过,眼下显然是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369.应是故人来楚代安回来了 朱鄞祯如此着急着慌赶在番族议和之前,冒着严冬也要送景轩出征,他是何用意,路人皆知了。朱鄞祯越想保护景轩不受伤害,朱鄞褶越不肯让朱鄞祯如愿。 景轩啊景轩,别怪二皇叔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不该是姬文华的儿子,也不该生在沐王府!朱鄞褶眼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 当景轩的生日宴进入倒计时,沈梦璐怀孕也满三个月了。 经过阎翀翊一番精心的调养之下,沈梦璐的气色较原先好了不少。加上心情愉悦,短短十天功夫,沈梦璐就被养胖了一些,而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微微有了隆起的迹象。 朱鄞祯的喜悦溢于言表,这些日子,朱鄞祯彻底奉行了好丈夫原则,每天一下朝就按时回府,绝不在皇宫中做无谓的逗留。而他在沐王府的时候,分分钟和沈梦璐形影不离。冰释前嫌的两人,感情再一次突飞猛进,消除了误会和隔阂之后,二人的感情甚至较原先更为甜蜜了。 这一日正是沈梦璐怀孕满三月的当天,大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大早起来,沈梦璐便看到白雪皑皑铺满了院子,而院子里那一树树原本只是花骨朵的腊梅也盛开了,红艳艳的腊梅配上洋洋洒洒的雪花,分外美丽。 瑞雪兆丰年!今日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好日子。沈梦璐望着窗外的美景,露出了美丽的笑颜,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不断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在跳动。 “娘娘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前来为沈梦璐送药膳的阎翀翊,看到沈梦璐容光焕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心中的弦也被轻轻拨动了,阎翀翊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你看,下雪了!腊梅也开了!”沈梦璐不知道该如何述说内心莫名的喜悦,只好拿自然现象说事。 阎翀翊先是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阳春白雪和怒放的红梅,又将目光停留在沈梦璐蛾眉颦笑的美颜上,温声开口。“娘娘的欢喜,想必不止这些。依在下看,娘娘必是遇到大喜事了。” 沈梦璐含笑望了阎翀翊一眼,“能有什么喜事?我倒是没有知觉,就是天气好,心情便好!” 阎翀翊轻笑一声,“而今娘娘腹中胎儿健康茁壮,这亦是喜事一件。不过,从娘娘面相来看,显然,今日之喜,不仅如此。” 沈梦璐扬了扬眉,“阎公子懂面相?”问完这句话,沈梦璐自己都觉得好笑,阎门慧智大师是精通五行八卦,这阎翀翊是阎门传人,面相这个应该是小菜一碟才对。 “在下只是略知一二而已。”阎翀翊实话实说。阎翀翊精通的主要是医理,并没有在五行八卦上花过心思。倒是他的兄长阎翀礼跟着慧智大师修行,得了慧智大师的真传,亦是卜卦的能手。 “那阎公子不如替我看看,我今日这喜气从何而来?”沈梦璐只当阎翀翊是谦虚。 阎翀翊也不推脱,缓缓道来,“正所谓面带红润气色亮,不进大喜必进财。娘娘印堂发亮,眼眸含春,想必是有紫气东来,贵人临门。” 紫气东来,贵人临门?沈梦璐喃喃低语一声,“会是什么样的贵人?” 阎翀翊抿了抿唇,“这个在下就说不准了。不过若在下没看错,应是故人来!” 故人?沈梦璐心头的疑惑更深了,在这个大明,能称得上故人的,除了被送离京城的沈家人之外,似乎便只有楚代安了。可是,楚代安分明已经穿越回现代去了…… 阎翀翊说的故人,会是他吗?沈梦璐内心隐隐升起了一股期待! ************************************************************************** 沈梦璐的喜气到底来自何处,不到中午就得到了证实。事实证明,阎翀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所谓的略知一二果真是过谦了。因为,阎翀翊所说的故人,果真出现了! 天寒地冻,最好的时光便是守着炭火取暖。闲来无事,沈梦璐便招了景轩陪自己下棋说话。眼见着这个萌宝儿子就要离开自己身边,去边关受冻吃苦,坦白说,沈梦璐内心也是充满了不舍。不过沈梦璐也知道,眼下局势不定,景轩随着谢子渊出征边关必然会比留在这危机四伏的京城要强。 沈梦璐命运办法也不想改变景轩出征的命运,她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在景轩离去之前,多陪陪他。母子二人你来我往,边下棋边聊天,温馨和谐,其乐融融。 未免景轩心中有缺失感,考虑再三,沈梦璐还是决定亲口告诉景轩,自己怀孕三个月的事情。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景轩毫无心理准备。执着棋子的景轩一愣,手中的棋子咣当一声掉到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好半天,景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色古怪地望着沈梦璐,“母妃,您有喜了?是真的吗?”景轩的眼神紧紧盯着沈梦璐的腹部,掩盖在宽大的襦裙之下,景轩压根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沈梦璐温和地点点头。“嗯,是真的,到今日刚刚满三月。”景轩的脸色令沈梦璐隐隐有些担心,这景轩该不会是接受不了吧? 已经满三个月了?景轩的脸色更古怪了。“母妃,父王知道吗?” 沈梦璐怀孕这样的大喜事,本该举国欢庆,可是沈梦璐怀孕都三个月了,可是景轩却从未听府中任何人提到过,连朱鄞祯也从未提及过此事。这好生奇怪!景轩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也猜到是沈梦璐在故意隐瞒了,可是为什么? “嗯,你父王是知道的!”沈梦璐避重就轻地回答,没有告诉景轩朱鄞祯才是最近才知道。 景轩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父皇是知道的,这就好!“沐妃,这样的大喜事,您为何不早点告诉大家呢?”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她本欲带着宝宝离开的事不宜让景轩知道,沈梦璐只好选了一个保守的说法。“我听长辈说,太早公开怀孕的事,会惹得胎神不高兴……” 景轩先是一愣,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还有这样的忌讳,是景轩孤陋寡闻了!” 沈梦璐莞尔一笑,见自己怀孕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景轩的任何不适,她也微微放心了些。“景轩,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景轩毫不犹豫地回答,有个弟弟的话,他就可以教他骑马习武,二人一起驰骋天下了! “母妃,您怀的是弟弟吗?”景轩好奇地望着沈梦璐尚不显怀的小腹,对于自己即将有个小地弟的事情,感到十分兴奋。 沈梦璐垂下眼眸,温柔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应该有弟弟。”有弟弟!是弟弟!只差一字,含义却大不同。 你希望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个问题,沈梦璐也问过朱鄞祯。 朱鄞祯无限深情地亲吻沈梦璐的小腹,回答说,“为夫希望我们能儿女双全!”瞧瞧,比起景轩,朱鄞祯显然要贪心得多! 沈梦璐说,已经有了景轩这个儿子,她再生一个女儿,这就满足了儿女双全! 朱鄞祯说,生个像沈梦璐一样美丽大方的女儿是件幸福的事,只是怕景轩会更希望是弟弟,不过没关系,以后咱们再继续努力为景轩添几个弟弟就好! 再添几个弟弟?这朱鄞祯果断是贪心的。沈梦璐唏嘘不已。事实上,沈梦璐私心里却是希望腹中胎儿是个女孩儿。不过,胎神似乎很快跟她开玩笑。 也是今早,沈梦璐才得知自己腹中怀的是双生子。阎翀翊先前经过仔细把脉,早早便发现了此事,只不过当时沈梦璐体质偏虚,阎翀翊又察觉到其中一个胎儿情况不稳,怕沈梦璐知道此事会忧心,便隐瞒了下来。 而经过阎翀翊这十几天来的精心调养,沈梦璐腹中双胎都稳固了下来,原本虚弱的胎儿也变得强壮许多,阎翀翊这才跟沈梦璐坦白了此事,并嘱咐她一定要多加注意营养摄取和充足的休息。 得知自己怀的是双胞胎,沈梦璐表示十分意外,这也引起了她对腹中胎儿性别的好奇心。 “娘娘,若在下没有诊错的话,想来沐王府就会添一位世子和一位郡主了!”阎翀翊一如既往地谦虚。 这么说来,她怀的竟是龙凤胎!沈梦璐顿时感动得泪眼盈盈。朱鄞祯的贪心,居然得到了满足! “母妃,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能出生?”得知自己除了会多一个弟弟,还会多一个妹妹,景轩也是充满了兴奋。 “明年夏日吧!”沈梦璐浅笑着回答。 “太好了!”景轩先是高兴地鼓掌,而后又垮下了小脸。“可是母妃,那会儿景轩还不知能不能回来……”随着阎翀翊的出现,沈梦璐怀孕一事的公开,原本令景轩期待的出征,逐渐成负担了。 “母妃,您能不能等景轩回来以后再生弟弟妹妹?景轩想要看着他们出生!”景轩抬着亮晶晶的眼眸,认真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景轩天真的童言逗得乐不可支,“傻景轩,生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是母妃能控制的?”瓜熟蒂落,这是不可违逆的自然现象。“不过,母妃可以跟你父王商量,尽量早点接你回来!” 沈梦璐内心里也期待着那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能早点结束!只要除掉了朱鄞褶,那么大明江山就可以恢复平静了,他们的生活也可以恢复平静了! 母子俩又围绕着景轩出征和沈梦璐腹中胎儿聊了好一会儿,正当二人准备继续未完成的棋局时,满脸喜色的阎如一匆匆进来了。 “娘娘,有贵客来了!”阎如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贵客?!沈梦璐闻声抬头,手中的棋子滑落到了地上。“是谁?”沈梦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跃的节奏,是阎翀翊所说的故人来了吗?会是谁? “娘娘,您随如一去看看便知了!”阎如一没有直接回答沈梦璐,反而是卖起了关子,“保管让娘娘开心不已。”阎如一说着,伸手扶住沈梦璐,拥簇着她往大堂走去。 **************************************************************************** 越接近大堂,沈梦璐的心跳越快。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阎翀翊的那句应是故人来! 应是故人来!会是消失一个月之久的楚代安吗?沈梦璐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在大堂中等候她的人。 一脚踏进大堂,背对着自己站着,带着几分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挺拔背影,沈梦璐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楚代安,是你吗?”沈梦璐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逆光而立的男子扬着微笑转过身来,朝着沈梦璐作了深深一揖。“楚代安见过娘娘!” 真的是楚代安!楚代安居然回来了!沈梦璐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颤抖的双唇,眼眶有些湿润。“你不是回去了吗?” 楚代安如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沈梦璐早就放弃了寻找他的下落。猜到楚代安已经穿越回现代以后,沈梦璐甚至已经不再期待楚代安的重新出现。毕竟重返现代,是楚代安多年来的梦想,而沈梦璐也知道,穿越时空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并不可能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可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现代的楚代安,却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依旧是那么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模样!沈梦璐内心的激动无法掩饰。 楚代安上前两步,站到沈梦璐面前,嘴角的笑容和他眼里的温柔,无不令人为之动容。“是,我回了一趟故乡,然后又回来了!”楚代安简洁的回答证实了沈梦璐的揣测。楚代安确实是穿越回到了现代! “既然回去了,何必又回来?”穿越有风险啊!难道楚代安就不怕穿错时空吗?楚代安回答得轻描淡写,可沈梦璐知道他这番来回必然是经历了一番苦辛的,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轻巧。 走近看清楚眼前的楚代安,沈梦璐这才发现他清瘦了不少,且气色也大不如从前,消瘦蜡黄的脸色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仿佛是大病了一场。可见这一次的来回穿越,给楚代安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楚代安温和地勾唇笑笑,“娘娘交代给在下的任务尚未完成,在下岂能半途而废?” 这一趟穿越回现代,楚代安主要是为了沈梦璐交代的替朱鄞祯和景轩做亲自鉴定的事,鉴定结果尚未交给沈梦璐,他又岂能安然留在现代。更何况,他离去的时候,沈梦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楚代安无论如何也是放心不下她的。 所以,明知时空交错十分危险,楚代安还是不顾家人朋友的劝阻,执意回来了!事实上,楚代安回到现代,不出十天,就已经拿到了朱鄞祯和景轩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再次踏进了时光机。只不过,穿越中途遭遇时光错乱,楚代安被困在了异度空间,这才导致他久不归来。而他正是因为被困住的时间太久,这才致使了他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不过无论如何,他总算是再次顺利地站到了沈梦璐面前!望着眼前的沈梦璐,楚代安面上虽然十分平静,可他此刻的内心却也是十分激动的。楚代安自己也从未想过,当他好不容易站到了朝思暮想,日夜期盼的家乡,他的内心却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这个他一度想尽办法想要逃离的大明国。 沈梦璐心头一颤,喉头有些发紧。“其实你当初可以拒绝我的!其实你可以不必回来的!” 沈梦璐后来已经想开了,其实景轩到底是不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这个结果对她而言早已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管事实结果如何,只要他们相信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子就好了! 沈梦璐十分内疚,她万万没想到,楚代安所谓的有办法,竟是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沈梦璐从未想过要正视楚代安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楚代安这番冒着生命危险的举动,却在沈梦璐心中落下了心结。 钱债易清,情债难偿啊!楚代安这样的深情,她要如何才能报答? “娘娘别忘了,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天经地义的!在下相信,若是在下需要帮助,娘娘您一定也会为在下赴汤蹈火的,不是吗?”楚代安不想沈梦璐有心理负担,一声朋友,道出了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 朋友呵!沈梦璐望着楚代安虽然消瘦却依旧温润的眉眼,扬起了真心的笑容。“当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用厚重的友情来回报楚代安的真心吧!毕竟,她能给楚代安的,也只有友情了,不是吗? *************************************************************************** 沈梦璐和楚代安二人在沐王府的大堂小聊了片刻,楚代安便以自己为沈梦璐带了礼物为由,提出请沈梦璐到安宅小坐片刻。 沈梦璐知道楚代安是想告诉自己景轩的真实身份,便点头应允了。沐王府内暗卫众多,眼线也众多,确实不是个说秘密的好地方。 考虑到沈梦璐的身体状况,凝霜本来是十分不赞同沈梦璐在这个下雪天出门的,并十分坚持等朱鄞祯下朝回府,请示过朱鄞祯再做决定。 笑话,等朱鄞祯回来,她还能和楚代安好好聊天吗?她和楚代安是穿越人士的身份,沈梦璐可还没做好跟朱鄞祯坦白的心理准备! 凝霜的执拗,沈梦璐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为打消凝霜的顾虑,沈梦璐便主动提出带阎翀翊这位阎门医圣同行,并且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一支由沈梦璐,楚代安,阎翀翊,凝霜,阎如一,莫语以及两队精挑细选的侍卫,和无数看不见的暗卫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沐王府出发了。 楚代安望着声势浩大的队伍,调侃到。“朱鄞祯对你保护还真是滴水不漏!” 沈梦璐有些甜蜜也有些无奈,“他这是紧张他的孩子呢!” 自从得知沈梦璐怀孕之后,而阎翀翊又说沈梦璐体质偏虚需要多加修养之后,朱鄞祯便彻底变成一个紧张兮兮的准父亲。这个不行,那个不让,恨不得沈梦璐一天到晚就是躺在*上养猪。今日这是朱鄞祯不在场,要是朱鄞祯在的话,这队伍起码还能壮大一倍! 楚代安温和地笑笑,“你而今身怀龙凤胎,朱鄞祯紧张也是应该的!”十月怀胎本来就是件辛苦的事情,加上沈梦璐这样纤瘦的身子还要孕育两个孩子,这必然会更加辛苦,换做谁都会紧张不已的。 得知沈梦璐与朱鄞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楚代安也倍感欣慰。他本来还担心,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以沈梦璐的个性,会不会将自己的处境闹到更加狼狈的地步,总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梦璐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其实他还不知道我怀的是龙凤胎!”朱鄞祯早朝未归,这个喜讯,沈梦璐还来不及告诉他。 “他该乐得睡不着觉了!”楚代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微微的羡慕和妒忌。也不知道朱鄞祯上辈子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这辈子能娶到沈梦璐不说,还一举获得一双儿女! 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楚代安,思索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楚代安,当初说好让你当宝宝的干爹的,这个约定不会改变!”对于楚代安,沈梦璐内心的内疚总归无法消失不见,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弥补楚代安的付出。 楚代安回望着沈梦璐,朗声笑起来。“你是要害我被朱鄞祯追杀吗?”以朱鄞祯的小气劲,会肯让自己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才怪!即便是干爹那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要是你不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的话,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妹吧!这样,以后我便是孩子名正言顺的舅舅了,如何?”楚代安岂会不知沈梦璐内心的小纠结。可是沈梦璐好不容易重新张开双臂拥抱幸福,楚代安希望她能一心一意地幸福下去! 结拜为兄妹?楚代安的心意让沈梦璐心头涌过一道暖流,“可是我习惯了叫你的名字怎么办?”沈梦璐晶亮的眼眸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没关系,以后待宝宝们出生,你记得教他们喊我舅舅就行!”楚代安知道沈梦璐这是接纳了自己的提议。 “好!”沈梦璐再次被楚代安感动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容易被感动的人,可是楚代安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一次一次让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 抵达安宅之后,在沈梦璐的坚持之下,凝霜摒退了所有人,留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给沈梦璐和楚代安。 楚代安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沈梦璐手中。 沈梦璐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朱鄞祯和景轩的亲子鉴定书。“楚代安,他们是亲生父子对不对?” 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近在眼前,沈梦璐反而有些害怕起来了。她害怕,万一景轩不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万一亲子鉴定的结果是否定的,那么朱鄞祯的人生会不会太过悲哀了一点? 楚代安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事实上,这个问题楚代安回答不了,因为他并未打开过这个牛皮袋子,也并未窥探过里面的内容。这是沈梦璐追求的事实真.相,理应由她自己来揭晓答案!这是楚代安给予沈梦璐的尊重! 沈梦璐用力咬着下唇,连做好几次深呼吸,这才下定决心,壮士断腕一般,打开了缠绕在封口处的白线。薄薄的一张字,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一连串让人看不懂的数据,直到那个配比率99.99%映入眼睑,沈梦璐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楚代安,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沈梦璐紧紧地将那份亲子鉴定书抱在胸前,眼里闪烁的泪花,证实了她此刻激动的内心。太好了!景轩真的是朱鄞祯的儿子!总算,总算彻底安心了! 楚代安也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松开了汗湿的掌心。“嗯,恭喜!这样你就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嗯,谢谢你,楚代安!”沈梦璐睁着含着秋水,波光粼粼的美眸,无限温情地望着楚代安。欠楚代安的一声道谢,她终于可以自然地说出口了。 沈梦璐此刻温情脉脉的模样太过楚楚动人,楚代安忍不住抬手擦干了沈梦璐眼角的泪花。“你这样就感动了,害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将礼物拿出来了!” 只是一份沈梦璐早就猜到的亲子鉴定,就让她泪眼盈盈,等她看到另一份他专门为她准备的礼物,岂不是要痛哭流涕了!楚代安默默叹息。 礼物?沈梦璐一愣,她一直以为楚代安说的礼物是这亲子鉴定,难道楚代安当真是有别的礼物送给她?“楚代安,你还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楚代安抿了抿唇,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沈梦璐。“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沈梦璐放下手中的亲子鉴定书,迟疑地接过楚代安手中的袋子,这个袋子只有装亲子鉴定书的牛皮袋子的四分之一大小,分量却远远超过了那张亲子鉴定书,从形状大小来看,像是照片。 “是照片吗?”沈梦璐再次确认。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楚代安扬着笑容,卖着关子。 沈梦璐应了一声,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纸袋,才刚看清里面的东西,沈梦璐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果真是照片!并且是她以前的家人的照片! 阎轻狂的母亲阎苓,父亲谢远朗,舅舅阎励,表哥阎傲逻,甚至还有差一点成为她未婚夫的孟子非的照片。沈梦璐颤抖不已,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扑簌掉下来,落到一张张照片上,溅起一朵一朵晶莹的花。 “楚代安,怎么办?我该怎么报答你?”楚代安给了沈梦璐第三次感动!沈梦璐珍惜地摸着照片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泪如雨下。 “这是送你的礼物!”所以不需要任何报答。沈梦璐的感动的泪花,令楚代安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总算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送得很值得。 说完这句话,楚代安便静静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沈梦璐。 “楚代安,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半天,沈梦璐才平复了心情,擦干了眼泪。 沈梦璐从未跟楚代安谈过她的前生,更未提过她的身份,楚代安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她的身份,并且偷拍到这些照片的? 照片上的水印日期显示这些都是近期的作品。而从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显然这些照片都是偷拍而来的。其中数量最多的便是阎傲逻的照片,有好几张甚至是近距离拍摄的!这让沈梦璐感动之余,充满了惊讶。 阎门向来行事低调,且行踪较为隐秘,很少有照片流露到外界。沈梦璐发誓,连最最专业的狗仔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拍到这么多照片! 一般狗仔能远远拍到一个背影就已经算是运气十分不错的了,因为偷拍被发现的狗仔,下场往往是机毁人伤。可是眼前这堆照片,却基本都是正面照,而她表哥阎傲逻的照片,更加令沈梦璐惊叹不已。 沈梦璐甚至在众多照片中看到一张阎傲逻躺在chuang上睡觉的照片,那样的近距离,令沈梦璐不得不佩服拍摄者的技术。 楚代安淡淡一笑,“只要有名字,便可以人.肉到一切。”沈梦璐虽然没说过她的过往,不过只消她阎轻狂一个名字,便足够让他查清楚一切了。 至于照片,楚代安眼里浮上一抹骄傲的神情。“我妹妹是个非常有名的私家侦探!拍照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楚代安的妹妹,楚安雅的杰作。偷拍其他人的时候,楚安雅都没遇到什么技术难题,唯一是偷拍阎傲逻的时候,楚安雅确实煞费了一番苦心,可以说是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至于阎傲逻那张睡容照是怎么拍到的,这个恐怕只有问楚安雅本人才能知道了! 这一次有幸穿越回去,让楚代安最惊讶的便是,他那个原本尚未高中毕业的妹妹,而今成了某科研中心的骨干不说,还成了一个十分出名的私家侦探。而最让楚代安心疼的便是,他的妹妹会成为私家侦探的原因,竟是为了寻找他这个凭空消失的哥哥。 想起他执意穿越回来的时候,他妹妹那样激动的模样,楚代安内心充满了对自家妹妹的内疚,他俊朗的眼眸里也染上了一丝轻愁。 楚代安忧郁的眼眸令沈梦璐有些心疼,她能理解楚代安此刻的心情,他好不容易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乡,却又为了她而再次和家人分别……沈梦璐突然很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给予楚代安一点温暖。 沈梦璐心念一动,张手抱住了楚代安,“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妹,我们就是一家人!” 沈梦璐原以为她能给楚代安的只有友情,原来她还可以给予他亲情! 沈梦璐亲密的拥抱来得太过突然,让楚代安有些措手不及。“沈梦璐……”楚代安无限感慨地轻唤一声,不知该不该回应沈梦璐的拥抱。 挣扎了再三,楚代安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落到了沈梦璐的背上,悄悄仰起头不让眼底的泪花落下来。“沈梦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谢谢你,给了我想要的温暖。 虽然不能以爱人的身份站在沈梦璐的身边,可是能收获沈梦璐给予的全心信任和友情,已经足够让楚代安感动。而今沈梦璐这一声哥哥,更是让楚代安热泪盈眶。能以哥哥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守着沈梦璐,这样的幸福,是楚代安不曾想过的。 “楚代安,该说谢谢的是我!”沈梦璐有些哽咽,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楚代安的腰。楚代安为她付出得太多,沈梦璐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从第一次相遇,他们之间就已经开启了不平等模式,一直以来都是楚代安在帮助沈梦璐,一直以来都是楚代安在沈梦璐最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默默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楚代安为她做的太多太多,而她带给楚代安的却只有麻烦。因为她,楚代安失去了初黛这个掩饰的身份,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望月楼,失去了他曾相依为命的初雪,现在甚至还因为她,放弃了自己的家人! 阎翀翊是对的,楚代安果然是她命中的贵人!沈梦璐感慨不已。 楚代安默默叹息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回拥住了沈梦璐。 最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他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那个对的人,却和自己有缘无分。思慕已久的人儿此刻就在怀里,怎么能不让楚代安心生惆怅呢! 正当二人热泪相拥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厢房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冷风,伴随着朱鄞祯的怒吼声强势灌入。“你们在干什么?” ******************************************************************************* 今日万更奉上,亲们多支持哦!么么哒!   ☆、370.楚代安,你醒醒,别吓我啊 朱鄞祯收到凝霜传来的讯息后,便立马出了宫,马不停蹄地朝安宅赶了过来。 消失一个多月的楚代安突然回来了,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楚代安要将沈梦璐带离沐王府这个,就让朱鄞祯无法接受了。沈梦璐而今身怀有孕,加上积雪路滑,在这样的日子出门,可绝不是什么明知的选择。 另外朱鄞祯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礼物,不能在沐王府给,非得要搞得这么鬼鬼祟祟!朱鄞祯下意识地认为这个楚代安有古怪,他生怕沈梦璐出意外,便马不停蹄地迎着风雪飞奔而来。 到了安宅,得知沈梦璐和楚代安孤男寡女待在厢房之中,身边甚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如此古怪,这就让朱鄞祯内心的不安感更深了。 于是朱鄞祯便不顾礼数,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力推开了紧闭着的厢房门,可谁能想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远比朱鄞祯预想得还要刺激!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他居然看到她的娘子正和别的男人深情相拥!这一刻,朱鄞祯几乎想要戳瞎自己的双眼! “你们在干什么?”这句话几乎是从朱鄞祯的牙缝里蹦出来的!戾气四起,满身风雪的朱鄞祯,犹如地狱来的使者。 沈梦璐和楚代安皆是一惊,听到朱鄞祯咬牙切齿的声音,原本相拥的二人同时松开了手,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四郎,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朱鄞祯,沈梦璐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朱鄞祯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听沈梦璐的解释,他大步上前,直直朝楚代安走去。 待沈梦璐意识到朱鄞祯想干什么,张手想去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朱鄞祯的铁拳已经毫不犹豫地招呼到了楚代安的脸上,猝不及防的楚代安倒退两步,重重地摔倒在地。 “楚代安!”沈梦璐的惊叫声和楚代安的闷哼声同时响起。沈梦璐眼睁睁看着楚代安在自己面前倒下,口吐鲜血。 “朱鄞祯,你发什么疯?”楚代安嘴角殷红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沈梦璐焦急地蹲下身去扶住楚代安。“楚代安,你没事吧?” 楚代安甩了甩头,还来不及说什么,沈梦璐已经被朱鄞祯用力拖开了。 “放心,死不了!”朱鄞祯用力拉住沈梦璐的胳膊不让她靠近楚代安。沈梦璐对自己的质问和对楚代安的担忧令朱鄞祯越发的怒火中烧。 “楚代安,本王警告过你无数次,让你离我娘子远一点,你竟敢将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只是挥了一拳远远不足以让朱鄞祯宣泄愤怒,不解气的他再次抬腿往楚代安身上狠狠补了一脚。 楚代安捧住被朱鄞祯踢中的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原本蜡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密集的冷汗。 “楚代安!”沈梦璐又是惊叫一声,楚代安痛苦不堪的模样令她一阵心惊肉跳。 “朱鄞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跟他是清白的!”朱鄞祯的愤怒,沈梦璐不是不理解,可是朱鄞祯这样一上来就跟疯狗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沈梦璐拳打脚踢的,令沈梦璐十分不悦。 清白?!朱鄞祯冷笑一声。什么样才叫不清白?被他捉歼在牀才算吗?“娘子的清白,为夫相信,可这楚代安的清白就难说了!”朱鄞祯私心地不愿怀疑沈梦璐,只把所有的过错统统推到楚代安身上。 楚代安暗恋沈梦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梦璐可以单纯地相信楚代安的用心,心安理得和他成为朋友。朱鄞祯可不行!沈梦璐太不懂男人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做到毫无私心的?这楚代安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指不定怎么YY他的娘子呢! “娘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娘子你不要小看男人的心思,也不要被某些小人浮夸的演技被蒙骗了!”朱鄞祯冷睇着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楚代安,权当他的痛苦全是装出来的。 朱鄞祯并不是第一次和楚代安交锋,他深知他这不含内力的一拳一脚也就是让楚代安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并不能对楚代安造成太大的损害。可看楚代安这模样,简直像是肝胆俱裂的模样!浮夸!演得太浮夸! “楚代安,起来!别装死了!有种你跟本王单挑,我们来一场男人间的对决,别让人误以为是本王故意欺负你!”情敌之间处理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朱鄞祯将手指捏得格格做响,大有要将楚代安揍成猪头的意思。先礼后兵,他这样够讲道理了吧! 单挑?沈梦璐有些怒了,瞧楚代安被朱鄞祯打得站都站不起来,这朱鄞祯居然还说什么单挑,这不是欺负人还是什么? “朱鄞祯,你闹够了没有?”沈梦璐用力甩开朱鄞祯的手,超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楚代安奔了过去。 “站住!”朱鄞祯暴喝一声,再次牢牢扣住沈梦璐,将她锁在自己的怀中。沈梦璐对楚代安毫不掩饰的关切,让朱鄞祯原本就啪啪燃烧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了。朱鄞祯原本不想对沈梦璐大声的,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沈梦璐,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男人!”朱鄞祯用力扣着沈梦璐,逼迫她将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沈梦璐,你怎么能……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说这句话的时候,朱鄞祯的声音明显降低了几度,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 原本将全副心思都放在楚代安身上的沈梦璐一愣,这才终于将眸光落到了朱鄞祯身上。四目相对,朱鄞祯眼底的苦痛清晰可见。 沈梦璐心头一颤,脸色有些发白,是她忽略了朱鄞祯的心情。沈梦璐疼惜地捧住朱鄞祯的脸,放软了语气。“四郎,相信我,我跟楚代安真的是清白的!我们只是朋友!”或许以后还会进化成亲人!她与楚代安结拜为兄妹的事,沈梦璐打算等朱鄞祯平复心情后,再告诉他。现在说了,只怕朱鄞祯更加误会。 “四郎,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沈梦璐拉过朱鄞祯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真实的心跳。 朋友?又是朋友!朱鄞祯心痛地闭上眼眸,任何时候,沈梦璐都用朋友二字来解释别的男子对她的觊觎。可是,朋友之间会这样深情拥抱吗?朱鄞祯很想相信自己的娘子,可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终归让他无法不怀疑。 “娘子,你答应为夫,从今以后不要再见楚代安了,好吗?”朱鄞祯这句话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了。 朱鄞祯不想失去沈梦璐,所以不管她与楚代安之间是真朋友还是假纯洁,只要沈梦璐和楚代安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他便可以不再计较,他便可以不再追究一切,他便可以当先前二人相拥的那一幕不存在! 沈梦璐呼吸一窒,缓缓松开了朱鄞祯的手。“四郎,你何必为难我!”她刚刚承诺楚代安会成为他的妹妹,成为他的亲人,朱鄞祯就提出这样决绝的要求。楚代安为自己的付出那么多,沈梦璐怎么可能做到如此狠心。 朱鄞祯心中再次刮起狂风暴雨。“沈梦璐,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只不过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沈梦璐竟然说是在为难她!这说明什么?沈梦璐和楚代安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以前朱鄞祯和沈梦璐尚未成亲之前,二人就因为楚代安闹过几次别扭。楚代安消失那段时间,沈梦璐的焦灼和忧虑,朱鄞祯也一直看在眼里。而今楚代安一出现,二人就背着自己私会,还……还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朱鄞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沈梦璐,我是你夫君,我有权利要求你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我记得,我老早提醒过你,你敢跟楚代安纠缠不清,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他!”愤怒灭顶,朱鄞祯觉得唯有杀了楚代安才是一了百了的事。 身随心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同时,朱鄞祯已经抽出了随身佩戴的短剑,指向了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楚代安。“楚代安,本王警告过你的,这是你自找的!” “朱鄞祯,你敢!”朱鄞祯手中的短剑直指楚代安的头顶,沈梦璐看得胆战心惊。 “娘子,你会知道为夫敢不敢的!”朱鄞祯冷冷地勾起嘴角,阴鸷的眼眸里布满了杀气。 朱鄞祯是真的敢!朱鄞祯现在正在气头上,解释什么的全部都是浮云!沈梦璐唯一的念头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朱鄞祯一时冲动伤害到楚代安。 沈梦璐咬了咬牙,赤手握住了朱鄞祯的短剑,强势挡到了楚代安面前。“朱鄞祯,我不许你这样做!”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沈梦璐的掌心,鲜血沿着剑锋滴落到地上,撒到了楚代安面前。殷红的鲜血,同时刺痛了两个男人的心。 “沈梦璐,你疯了吗?”朱鄞祯心痛的怒吼声和楚代安心疼的暗哑嗓音同时响起。 沈梦璐居然为了楚代安自残!朱鄞祯心痛得无法呼吸了,他的手颤抖得无力握住手中的短剑。短剑咣当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上,也重重地砸在了朱鄞祯的心上。 这一刻,朱鄞祯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在喊痛的声音。那种痛彻心扉,比得知姬文华和逸兰的背叛还要深刻千万倍。 朱鄞祯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在这个厢房待下去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眸,强迫自己不去看沈梦璐鲜血淋漓的手心,冷漠地背过了身子。“沈梦璐,你好自为之吧!” 朱鄞祯孤傲的背影和绝望的话语,令沈梦璐一个踉跄,朱鄞祯是真的伤心了!沈梦璐眼里有泪花滚动,她多想奔上去和朱鄞祯解释清楚一切,可是她又放心不下楚代安。 楚代安自被朱鄞祯打到后就倒地不起,这让沈梦璐十分不安。她强忍着内心的伤感,转过身蹲下身去,架住了楚代安。“楚代安,你怎么样?快起来!” 一脚踏出门槛的朱鄞祯,听到沈梦璐这句话,一颗心彻底被伤透了。原本他还期待着沈梦璐会追上自己,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朱鄞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打算大踏步离去,可是沈梦璐接下来的惊呼声,却成功阻止了朱鄞祯的脚步。 “楚代安……楚代安……你醒醒……你别吓我啊!”伴随着沈梦璐惊慌失措的声音,是桌椅倒塌的声音,和楚代安再次重重摔倒地上的声音。 “朱鄞祯,叫医生,快叫医生啊!”沈梦璐此刻再也顾不上朱鄞祯在闹别扭的心情,泪流满面地大声呼喊到。 朱鄞祯吃惊地回头,错愕地看到被楚代安喷了一身鲜血的沈梦璐,无力地抱着昏迷不醒的楚代安跌坐在地上,以及她身后散落了一地的照片…… ********************************************************************* 楚代安果断是身受重伤,阎翀翊的脸色十分凝重,将一干人都遣出了厢房。连坚持留在房中的沈梦璐,也被阎翀翊强硬地赶了出去。 沈梦璐固执地坐在厢房门外的长廊上,眼睁睁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一颗心犹如跌进了冰窖。楚代安,你千万要挺住!沈梦璐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在回荡。 “娘子,外面太冷了,随为夫去屋里取暖吧,好吗?”看着沈梦璐一副失了心的模样,朱鄞祯心疼不已地握住了她冰凉如雪的双手。沈梦璐的受伤的右手已经做了仔细的包扎,厚厚的白纱紧紧包裹住了她掌心的伤口。 为了帮沈梦璐取暖,朱鄞祯已经命人在长廊外升起了火堆,也命人取了厚厚的被子盖到沈梦璐的腿上,而他身上的毛皮披风,此刻也已经系在了沈梦璐身上。可是即便如此,沈梦璐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紫,指尖发青。 身冷,或许更冷的是心! 沈梦璐仿若没有听到朱鄞祯的声音,依旧是呆呆地坐着,宛若冰雕,一动不动。任由朱鄞祯将自己裹进怀里取暖。 沈梦璐此刻内心充满了自责,她早该发现楚代安的不对劲,他的脸色那么差劲。在沐王府的时候,她就应该先让阎翀翊会他仔细诊治一番的。可是她却也是私心里着急想要知道景轩亲子鉴定的结果,便答应了楚代安来了这安宅。 沈梦璐一开始唤了阎翀翊同行的目的,也是想要在她与楚代安聊完之后,让阎翀翊为楚代安检查的。可是,朱鄞祯出现得太突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朱鄞祯那满怀怒气的一脚,直接将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楚代安,直接踹成了危在旦夕。 可是,这一切,沈梦璐却又不能怪朱鄞祯。朱鄞祯并不知道楚代安的身体状况,并且她与楚代安相拥那一幕,的确足够让每个爱妻如命的男人抓狂。并且这件事情上,朱鄞祯也同样受到了伤害。 朱鄞祯这个古人,不懂现代人的礼仪,也无法接受异性朋友之间的拥抱,这一点,沈梦璐理解,所以,她懂朱鄞祯的愤怒和伤痛,也无法指责朱鄞祯的一时冲动。 是她疏忽了,是处理不当,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楚代安生死未卜,而朱鄞祯心伤难忍,是她伤害了这两个她在乎的男人。沈梦璐鼻子一酸,眼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沈梦璐的眼泪让朱鄞祯一颗心都拧紧了,“娘子,你有什么难过,都冲着为夫发泄吧!不要自己默默承担好吗?”朱鄞祯心疼地拥紧了怀中的沈梦璐,低头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朱鄞祯的温柔,让沈梦璐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四郎,我跟楚代安,真的是清白的!你相信我,我可以解释的!” 沈梦璐滚烫的泪珠和哽咽的嗓音,都令朱鄞祯心痛不已。“我知道,为夫相信!” 朱鄞祯下意识地摸了摸被他收在胸口的照片,他愿意相信沈梦璐和楚代安是清白的,他也期待着沈梦璐的解释。朱鄞祯相信,沈梦璐需要解释的绝对不止她与楚代安的关系,还有这一堆稀奇古怪的人物图。 不过要解释也不是现在。现在沈梦璐一心惦念着楚代安的安慰,而朱鄞祯此刻也只想说服沈梦璐去屋里。 “娘子,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贸然对楚代安动手的。”朱鄞祯叹息一声,看到沈梦璐如此为楚代安担心的模样,朱鄞祯心里多少还是很不舒服的。不过他也是没有想到,楚代安居然会变得那么弱不禁风。 “不能怪你!”沈梦璐闷闷地回了一声。楚代安要不是因为在穿越途中受到重创也不至于被朱鄞祯一拳一脚就打得爬不起来。“四郎,楚代安会不会有事?”沈梦璐在害怕,真的在害怕。 感受到沈梦璐的颤抖,朱鄞祯将她拥得更紧了。“娘子,你难道忘了阎公子是阎门医圣吗?有他在,楚代安必然不会有事的。娘子还是先随为夫进屋去吧,不然万一娘子病倒了,阎公子还得分心照顾娘子你。”更要紧的是,沈梦璐现在怀着身孕,万一受凉感冒,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朱鄞祯内心也是充满了忧虑。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放心。”沈梦璐知道朱鄞祯说得都有道理,也知道自己守在门口吹冷风也是于事无补,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亲眼看着楚代安睁开眼睛,或者亲耳听到阎翀翊对她说,楚代安没事了。 “娘子啊,你这是何必呢!”好说歹说都劝不动沈梦璐,朱鄞祯倍感无奈。 就在朱鄞祯没辙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厢房门被打开了,阎翀翊出现在门口,他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袍上,此刻已经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到坐在长廊上的沈梦璐和朱鄞祯,阎翀翊不赞同地蹙起了眉,他明明嘱咐沈梦璐去屋里休息的。 “阎公子,楚代安怎么样了?”看到阎翀翊,沈梦璐眼睛一亮,焦急地询问。 “娘娘,你怎么还在这儿?”阎翀翊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只是不悦地责备到,“娘娘你身怀双子,而今胎儿刚刚才稳固下来,理应多加注意,在下分明嘱咐过你许多次,你怎么能让自己在这里吹风受冻,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沈梦璐有些心虚,“阎公子,我是不放心楚代安……” 楚代安情况棘手,阎翀翊心情本就有些不好,再看到沈梦璐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模样,饶使阎翀翊脾气再好,此刻也生了几分火气。“娘娘你哪怕坐成雪人,对楚兄也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会连累在下分心。所以还请娘娘,赶紧离开这里,去里屋休息去吧!不要让浪费了在下的一番苦心调养,万一娘娘腹中胎儿再有任何闪失,在下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   ☆、371.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沈梦璐 沈梦璐被阎翀翊训得讪讪然,她倒是没预料到这个向来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得阎翀翊,生气起来是这样一番不客气的模样。 见自家娘子被一个毛头小子训得面红耳赤,朱鄞祯心中有些不高兴,不过阎翀翊说的又都是实话,朱鄞祯也不好发作,只能柔声劝沈梦璐。“娘子,还是快随为夫去屋里吧!” 沈梦璐不得不妥协,可是她又实在不安心。“阎公子,楚代安会没事的吧?”沈梦璐睁着无限幽怨的美眸望着阎翀翊。 阎翀翊被沈梦璐小鹿斑比一般的小眼神看得一阵小鹿乱蹦,他 默默叹了口气。“沐王爷,请带着沐妃娘娘回沐王府去吧,待楚兄醒来,在下自会派人送去口信。”沈梦璐留在这里,除了会让阎翀翊倍感亚历山大以外,还会让他各种心神不宁! 见沈梦璐依旧一副不甘心的模样,阎翀翊又主动补上了一句。“娘娘放心,三天之内,在下必定给娘娘一个结果!” 阎翀翊强势支开自己的举动虽然让沈梦璐不满,不过总算阎翀翊已经给出了承诺,沈梦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随着朱鄞祯回了沐王府。 ********************************************************************* 三天,阎翀翊承诺三天之内会救醒楚代安!沈梦璐原本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接下来她只要安心等待阎翀翊的回复就好了! 可是人生的烦恼总是不会少的!有一句话叫做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平复心情以后的沈梦璐,很快被新的烦恼包围了。那就是,楚代安历尽千难万险,穿越时空带回来给她的礼物,那些珍贵的家人照和亲自鉴定书落到了朱鄞祯手中。 怎么办?万一朱鄞祯问起那些来自异度空间的物品,她该怎么解释?沈梦璐的心都要操碎了。 沈梦璐一直在等朱鄞祯主动发问,可是回府第一天,朱鄞祯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是一如既往地体贴沈梦璐,对她嘘寒问暖,为她添衣送饭,仿佛前一日在安宅发生的那闹心的一幕不曾出现过。 对此,沈梦璐内心充满了狐疑。朱鄞祯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是果真雁过了无痕,丝毫不在意,还是怒过头,抽风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沈梦璐试探地将话题扯到楚代安身上,试图唤起朱鄞祯的不悦,可是失败!对面沈梦璐表现出来的对楚代安担忧,朱鄞祯只是体贴地安慰沈梦璐不用担心,并将守在安宅保护的暗卫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沈梦璐听,以此来宽慰她的忧心。 此时,沈梦璐的焦虑已经开始逐渐堆积起来了。反常!太反常了!朱鄞祯就算可以不介意楚代安的存在,那他没有理由不在意那些充满现代感的照片,以及照片上的几枚帅哥。 第三天一早,天光刚亮,朱鄞祯便如同往常一样,悄悄起身,准备早朝去了。一宿未眠的沈梦璐扯住了他的袍子。 “朱鄞祯,把照片还给我!”朱鄞祯可以当没事人一样,沈梦璐却再也忍不住了。那份亲子鉴定,她可以无所谓,可是那些珍贵的家人照片,沈梦璐却无法不在意。 沈梦璐苦思冥想了两天两夜,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个问题她可以逃避不正视,她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失去那些珍贵的现代家人的照片。可是,沈梦璐发现,这个,她做不到! 所以,在朱鄞祯继续沉默的时候,沈梦璐决定主动出击。她一直要求朱鄞祯对自己全然坦诚,也许,她也该勇敢地向他坦诚一次了! 原来那东西叫照片!正准备弯腰穿靴子的朱鄞祯,动作顿了顿,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长靴,重新坐回到了chuang上,温柔地亲了亲沈梦璐的额头。“娘子,天色还早,你再安心睡会儿。有什么事,等为夫下朝回来再说,好吗?” 那些照片对朱鄞祯的冲击力,自然是不小的,原本他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切真..相。可是从安宅回来的当晚,朱鄞祯望着沈梦璐愁眉不展的睡颜,以及那些各种异域风情的照片,沉思了一晚以后,最终放弃了质问沈梦璐,而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朱鄞祯已经不忍心再增添沈梦璐的任何烦恼了! 而朱鄞祯也知道,最快得到答案的方法,就是等楚代安醒来之后,向楚代安求证一切。所以朱鄞祯决定等。可他没想到,他的不作为,最终还是令沈梦璐不安心了。这几天看着沈梦璐忧心忡忡的模样,朱鄞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朱鄞祯,把照片还给我!”沈梦璐固执地开口。那些照片,她不过匆匆浏览了一遍,还来不及认真翻看,而今就被朱鄞祯没收了,沈梦璐心里难受得很。 谈话留到朱鄞祯下朝以后可以,不过照片得先还给她! 朱鄞祯望着沈梦璐固执的眼眸,默默叹息了一声,“娘子,那些照片对你真重要吗?” “对!很重要!非常重要!”沈梦璐坚定地回答,那些照片承载了她前世的回忆,承载了楚代安的一片苦心,也缓解了她对家人的相思之情。 “他们是谁?”既然沈梦璐主动开了口,朱鄞祯也无法再压制内心的窥探欲。来自沈梦璐的解释,必然会比楚代安更令人安心吧! 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朱鄞祯自然是无比介意照片上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物的,尤其是那两个年轻帅气的短发男人! 沈梦璐用力抿着红唇,定定地望着朱鄞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朱鄞祯,在向你介绍那些人物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得不给朱鄞祯一个解释的话,沈梦璐希望那些话全部都是真实的。她不想编造一个华丽的谎言来哄骗这个深爱自己,并且会和自己携手一辈子的男人。 朱鄞祯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娘子,请讲!”沈梦璐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沈梦璐,真正的沈梦璐在当初撞柱自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只是附在她身上的灵魂。”斟酌再三,沈梦璐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说法。灵魂附体,总比异世穿越更能让这封建思想的古人接受吧! “然后呢?”朱鄞祯神色未变,淡定地问了一句。 朱鄞祯如此平静的反应,反倒让沈梦璐吃惊了。这古人再怎么信奉鬼神之说也好,接受能力再强大都好,在得知自己的妻子是灵魂附体时,虽然没必要像许仙得知自己娘子是千年白蛇精时,那样吓得屁滚尿流,可好歹应该表现出一丝讶异吧! 一般人,半路窜出一条狗都能吓一跳,可是朱鄞祯在听说她是灵魂附体的时候,却毫无反应,连长个嘴,皱个眉都没有,只是那么淡定问,然后呢?这个,太太太不正常了! “朱鄞祯,为什么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沈梦璐仔细观察着朱鄞祯的表情,挑眉反问到。 朱鄞祯垂了垂眼睑,“娘子说了,我就知道了。” 就这样?沈梦璐内心的疑惑更深了。“朱鄞祯,你可以表现得正常一些。” 朱鄞祯扬起一抹笑,无限包容又无限chong溺地望着沈梦璐。“娘子觉得,为夫什么样的反应才叫正常?”他波澜不惊,她才会更有勇气陈述,不是吗? 沈梦璐静静地望着朱鄞祯,然后也扬起了笑容。“我觉得,你可以说,娘子,你太神奇了!”其实这样是最好的不是吗?朱鄞祯平静地接受自己是异世孤魂的身份,然后安然地继续他们的缘分。 朱鄞祯配合地点点头,“娘子说得没错,确实很神奇。”怎么会不神奇呢?他的娘子,竟是穿越千年而来的! “娘子,你想不想告诉我更多的故事呢?”这一次,朱鄞祯选择尊重沈梦璐,由她来决定是不是愿意讲述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在我讲故事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沈梦璐了?” 朱鄞祯抿唇。“曾经有过怀疑,不过娘子是灵魂附体这个,为夫是真的没想到。” 曾经面对撞柱自杀未遂,醒来后性情大变的沈梦璐,朱鄞祯确实有过怀疑沈梦璐是不是换了个人,不过沈梦璐还是原先的模样,也不存在中途掉包的可能性,所以朱鄞祯后来便没再纠结。而他之所以会如此镇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娘子,慧智大师曾对我说,娘子你天赋异禀,与众不同,让我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不要为无谓的身份差异而烦恼。”朱鄞祯握着沈梦璐的手娓娓道来,“为夫原本以为,大师说的天赋异禀是指娘子精湛的医术,大师说的身份差异是指你我二人之间的等级差异。为夫现在才明白过来,大师说的真正意思。” 原来慧智大师老早就跟朱鄞祯暗示过沈梦璐的特殊身份,给他打过预防针。而朱鄞祯这两天也已经拿着照片找过慧智大师,证实了沈梦璐异于常人的特殊。只不过,慧智大师并未多透露沈梦璐的事情,只是说照片上的人,与沈梦璐的真实身份息息相关。 沈梦璐默然,这个慧智果然是高深莫测。不过慧智虽然知道她与楚代安都是来自异世的人,对他们的身份背景倒未必能摸清楚。 “朱鄞祯,我是来自别的世界的幽灵,你难道不害怕吗?”无论如何,朱鄞祯如此坦然,还是令沈梦璐有些意外。换做她,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就算不大惊失色,心理上也会觉得怪怪的。 朱鄞祯闻言却是轻笑着紧紧抱住了沈梦璐。“傻瓜,你见过害怕自己娘子的相公吗?” 见过!电视上演得多了去了!沈梦璐很想这样回朱鄞祯,不过朱鄞祯接下来的话,却只有让沈梦璐感动的份。 “娘子,为夫不管娘子以前是谁,不管娘子来自何处的,为夫只知道你是我的娘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要白头到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朱鄞祯只是遗憾自己没能给予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粹世界。 朱鄞祯的情话很朴实,朴实到令人动容。沈梦璐反正是被朱鄞祯这样平淡无奇,朴实无华的情话感动了。 “说的比唱得好听!你要是见到以前的我,未必会爱上我!我以前长得可没有那么漂亮。”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一点沈梦璐毫不怀疑。 “娘子,为夫若是个只看皮相的人,那当初就不会拒绝沈默的提议了。更何况,娘子你的家人都如此出色,为夫也相信娘子以前绝对是个令人着迷的姑娘!”对于沈梦璐的妄自菲薄,朱鄞祯表示不以为然,从照片上那一个个俊男美女来看,朱鄞祯绝对相信以前的沈梦璐是个颜值很高的美人。坦白说 朱鄞祯对沈梦璐原本的面貌还是很感兴趣的。 提到照片上的人物,沈梦璐的眼神黯了黯,那些是她珍贵的家人没错,可是她的容貌却与他们无关,因为她并不是她父母双亲的亲生女儿。 “朱鄞祯,我的照片呢?你该还给我了!”沈梦璐对着朱鄞祯伸出手心。 朱鄞祯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到暗阁取了照片放到沈梦璐手中。“娘子,不跟为夫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和你的世界吗?” 虽说尊重沈梦璐的意愿,可是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挑起了,朱鄞祯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到。 沈梦璐接过照片,泪眼婆娑地抚摸着相片上一张一张熟悉的面孔,讲述起了属于阎轻狂自己的故事。 在沈梦璐不缓不急的叙述中,朱鄞祯了解到了沈梦璐本名叫做阎轻狂,了解到了她原本的世界是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国家,了解到了照片上那些高楼大厦是他们的房子,了解到了长得像甲壳虫一样,四个轮子的东西叫汽车…… 照片上那些主角都是阎轻狂的家人,而最让朱鄞祯在意的那两个短发帅哥,一个是阎轻狂的哥哥阎子非,一个是她的表哥,阎傲逻。 阎傲逻?!朱鄞祯指着阎傲逻的照片睁大眼睛。“他就是阎傲逻?是你的表哥?”朱鄞祯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阎傲逻,竟是存在与另一个世界的! “对,他就是我的表哥,阎傲逻!”沈梦璐无限缱绻地摸着照片上的阎傲逻,眼眶有些湿润。 沈梦璐对朱鄞祯坦诚了她的过往,唯一隐瞒了她不是真正的阎门大小姐的事实,也把自动将差一点成为她未婚夫的孟子非定位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就让她自私一点吧,就让她假装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保留一份念想。 沈梦璐美眸含泪的模样令朱鄞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青梅竹马,你跟你表哥关系一定很好吧!”朱鄞祯酸溜溜地开口。 沈梦璐先是一愣,而后扑哧笑出了声音。她一直知道朱鄞祯误以为阎傲逻是她的情郎。她跟阎傲逻的关系自然是很好的,阎傲逻对自己超越兄妹之情的感情也是真的,不过这些,沈梦璐并不打算让朱鄞祯知道,也不想让他吃些无谓的飞醋。 “四郎,在我们的世界里,表哥和表妹是不可以成亲的!”沈梦璐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近亲结婚,那叫*!也只有这些个古人才会将亲上加亲当成是喜事! 这话令朱鄞祯有些发窘,也令他原本掉进了醋坛子的心重新落回了胸膛。“娘子,为夫只是问你们表兄妹关系是不是很好而已!”朱鄞祯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娘子,你以前的世界,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规矩吗?” 规矩?!那可是多了去了!真要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沈梦璐似笑非笑地侧头望着朱鄞祯,“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规矩就是,男人不能纳妾,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女人!三妻四妾这个,是要被关大牢的!” 一夫一妻,这是最最基本的法则。像朱鄞祯这样妻妾一箩筐的男人,老早就被治重婚罪了!不过,在这个小三小四泛滥的年代,这一夫一妻也不是对人人适用了! “呵呵,这个,娘子的世界果然奇特……”朱鄞祯干笑两声,面上有些讪讪然。 朱鄞祯原本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沈梦璐个人的追求,可原来,这对她来说却是最平凡不过的事情而已。朱鄞祯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努力给沈梦璐最好的,可原来他却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能给予她。 “娘子,为夫会努力还你一个一夫一妻的平等的!”朱鄞祯有些歉疚地拥住沈梦璐,语气坚定地给出承诺。 原本朱鄞祯就已经将沐王府那些女人清理了一半,剩下那些,朱鄞祯原本以为闲养着,彻底冷落也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听沈梦璐说了这些以后,朱鄞祯却是坚定了清理完所有女人的决心。 沈梦璐远离家人,不远万里,跨越千年来到自己的面前,他不能还她一个原来的世界,只能努力给她一份对等的尊重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沈梦璐一声叹息,道尽了她的所有无奈。这样的承诺听起来动人,实现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一夫一妻这个,是朱鄞祯永远都无法偿还给她的! 而在沈梦璐决心支持朱鄞祯登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后宫佳丽三千的心理准备。虽然很辛苦,可是,她会勇敢去面对的! 朱鄞祯只是更用力地拥紧了沈梦璐,没有再说话。 ********************************************************************* 因为沈梦璐的阻扰,耽误了朱鄞祯上早朝的时间,这一日朱鄞祯索姓安然翘班,心安理得地留在沐王府陪伴沈梦璐。 说好三天就三天,阎翀翊绝对将说话算话这个优良习惯发挥到了极致。 不到晌午,阎翀翊便派人送来口信说,楚代安醒了。 沈梦璐的喜悦可想而知,朱鄞祯二话不说,便派人备了马车,和沈梦璐一同前往安宅探望楚代安。 楚代安与沈梦璐是异世界同胞一事,朱鄞祯也已经听沈梦璐提了,这也极好地诠释了沈梦璐对楚代安的感情如此特殊的原因。同时,朱鄞祯知道了楚代安前段时间消失不见,是因为穿越回到了现代,而他再次冒着风险回到明国,只是为了完成沈梦璐的心愿。而他之所以会身受重伤,也是穿越途中遭遇了不测。 楚代安这样的深情厚谊,虽然让朱鄞祯依旧心中吃味,可是碍于沈梦璐说的那些关于纯洁友情的理论,朱鄞祯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沈梦璐认为自己是个小气男人,必须大肚能容。所以,这一次,面对楚代安苏醒一事,朱鄞祯表现得格外积极和主动。   ☆、372.楚代安苏醒完颜漱玉找到了 苏醒后的楚代安依旧十分虚弱,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下地行走了。原本兴高采烈的沈梦璐,看着原本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的楚代安而今却一脸病态,有气无力地躺着,一颗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难受。 沈梦璐握着楚代安的手,强颜欢笑。“楚代安,你要快点好起来!” 楚代安能做的,只是疲惫地望着沈梦璐,艰难地勾起嘴角。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眸,无言地安慰着沈梦璐。别担心,我没事! 楚代安那样努力的模样,让沈梦路更加难受了,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狼狈地撇开了眼眸,不让楚代安看见自己眼底的泪光。 朱鄞祯轻轻搭上沈梦璐的肩,“娘子,楚代安刚刚才醒来,你先让他安心休息一会儿吧!阎公子起来了,我们先去找他吧!”看着沈梦璐和楚代安交握的双手,朱鄞祯终究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眸光温柔地望向楚代安,“楚代安,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朱鄞祯和沈梦璐抵达安宅的时候,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将楚代安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阎翀翊,因体力不支而在旁边的厢房休息,此刻得知阎翀翊起来了,沈梦璐也迫不及待想问问楚代安的病情。 楚代安冲沈梦璐眨了眨眼睛,而后再次疲惫地合上了眼眸。楚代安此刻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样,全身酸痛不已,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沈梦璐细心地替楚代安捏了捏被角,这才和朱鄞祯相携离去。厢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的时候,楚代安又睁开了眼睛,轻轻动了动被沈梦璐握过的左手,勾出一抹安心的笑。 看到朱鄞祯和沈梦璐相安无事,楚代安也放心了不少。原本朱鄞祯那样暴戾的模样,着实让楚代安为沈梦璐捏了一把汗。 两天不见,阎翀翊也显得憔悴了不少,原本光洁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葱的胡渣子,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也布上了血丝。尽管补了一觉,可是依旧能看出他的疲惫。 “阎公子,辛苦你了!”得知阎翀翊的辛苦,沈梦璐有些歉疚。 “娘娘客气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阎翀翊好脾气地笑笑。撇开沈梦璐的原因不说,阎翀翊与楚代安本就是朋友,也算是同门师兄弟,所以无论如何,阎翀翊都会想办法救活楚代安的。 “阎公子,楚代安的伤,严重吗?”看楚代安的模样,简直像是得了不治之症,沈梦璐十分担忧。 阎翀翊叹了口气。“不瞒娘娘,楚兄身上并无明显伤口,也不像是寻常内伤,不过他的五脏内腑却皆有受损,有枯竭的现象。” 枯竭?这么说楚代安的病情非常严重!沈梦璐的心陡然一沉。阎翀翊参不透楚代安的病理,沈梦璐却猜到了原因。辐射!恐怕楚代安是被困在空间的时候,受到了严重的辐射影响! “阎公子,你有办法治他吗?”沈梦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楚代安是因为辐射受损,只怕仅靠中医,是没有办法让他康复的! 阎翀翊眉心紧锁,“在下会尽力替楚兄调养的!” 只是尽力调养,果然不出她所料,连阎翀翊都没有十足把握!沈梦璐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 如果在这个时代,连鼎鼎大名的阎门医圣都对楚代安的病束手无策,那恐怕再无其他人能救活楚代安了!怎么办?沈梦璐整颗心都乱了! ************************************************************************ 无论如何,楚代安需要调养,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在阎翀翊看来,对楚代安来说,最好的休养之地莫过于阎门,阎门环境清幽,人杰地灵,适合调养不说,还有众多医术高超的能人异士存在,三个臭皮匠都能赛过诸葛亮,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必然能让楚代安康复。 这一点,沈梦璐丝毫不怀疑。可问题是,阎翀翊心系完颜漱玉,此时不宜回阎门去,加上楚代安仍旧太过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这个时候要送楚代安去阎门,显然不太靠谱。 提到下落不明的完颜漱玉,阎翀翊的眼神也暗淡了不少。他此番离开阎门已经十几天了,他在他父亲酒中下的千日醉药效也快过了,要是再找不到完颜漱玉,只怕他这一次要失望而归了! 看着阎翀翊忧郁的面孔,沈梦璐对他感到十分抱歉。她请阎翀翊入京,本意就是为了帮助阎翀翊和完颜漱玉母子团聚,可是现在,阎翀翊为自己尽心尽力,她却连他目前的行踪都找不到。 “四郎,你可有打探到什么下落?”沈梦璐望向身边的朱鄞祯。 朱鄞祯抿了抿唇,“有些眉目了。阎夫人所在地点已经大概有了方向,不过具体位置还需要再确认。我明日进宫会亲自去打探一下地形,一定给阎公子一个答复!” 事实上,朱鄞祯本来打算今日进宫的时候亲自去探探路的,只不过事出有因,他翘了早朝,这不只能再拖延一天了。 听到朱鄞祯这话,阎翀翊眼里闪过一道喜悦,“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阎公子客气了!”朱鄞祯淡淡地回了一句。沈梦璐腹中双子,是在阎翀翊尽心尽力调养之下,才得以双双保得周全的,看在阎翀翊如此卖力的份上,朱鄞祯也打算回报一下,帮助阎翀翊救出完颜漱玉。 沈梦璐轻轻握住了朱鄞祯的手。“四郎,谢谢你!”有了朱鄞祯的帮助,救出完颜漱玉必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沈梦璐内心燃起了希望。 朱鄞祯冲沈梦璐扯出一抹笑容,“娘子,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能为沈梦璐分忧解难,这是他身为夫君的殊荣。 “娘子,以为夫之间,不如先让楚代安去王府休养吧!如此也好方便阎公子照料,待阎公子回阎门之日,为夫再派人护送楚代安去阎门,如何?”朱鄞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沈梦璐如此在意楚代安,又和楚代安结拜成了义兄妹,那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也不能怠慢了这个结拜大舅。而比起这个安宅,戒备森严的沐王府总是更让人安心些。 为了不让沈梦璐担心,朱鄞祯没将暗卫回报的信息告诉她。这几天有些形迹可疑的人不停在这安宅附近打转转,朱鄞祯担心是朱鄞褶的人。 楚代安也好,阎翀翊也好,他们的身份都是不宜曝光于人前的,所以尽快离开安宅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朱鄞祯如此深明大义的提议,自然让沈梦璐欣喜无比。沈梦璐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考虑到朱鄞祯的心情,便没提出来。 “那就按四郎说的办吧!”不说谢谢,沈梦璐取而代之用无比深情的眼眸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达成共识,朱鄞祯当机立断安排车马,当天就悄悄将楚代安安全转移到了沐王府内。 接下来,大家的重心依旧转移回到了寻找完颜漱玉的下落和为景轩准备生日宴这两件事上。 朱鄞祯说话算话,第二天出宫回来,就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已经找到了,而朱鄞祯甚至将潜入的路径都摸清楚了。 阎翀翊激动万分,恨不能立马就飞进皇宫,救出自己的母亲来。可是皇宫戒备森严,普通人想要混进去,就并非易事。更何况姬皇后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除了十分隐秘之外,又有重兵把手,想要靠近,更是难上加难。 沈梦璐等人一番商议之后,最终决定,在景轩生日宴当天,让阎翀翊乔装打扮混进皇宫。一来,那一日,前去替景轩祝贺生辰的大臣内眷较多,守卫防备会相对宽松些许。二来,那一日姬皇后忙着招待宾客,主持景轩成人礼事宜,也会忙得无暇分身,放松了对完颜漱玉的管制,想要潜进暗牢也会容易许多。 计划确定,接下来就是做相关部署。距离景轩生日宴只剩没几天了,朱鄞祯和沈梦璐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忙碌之中。 沐王府景轩世子的成人礼生辰宴,成了万众期待的一天,而这位即将冒着严寒出征的嫡皇孙也成了大明上下的焦点! 腊月初八很快来到,这一日天光未亮,几辆飘扬着沐王府标志型旗帜的豪华马车,在多队精兵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向大明皇宫驶去。 易容成展阳模样的阎翀翊此刻隐匿在朱鄞祯和沈梦璐乘坐的马车之内,三人在做最后的商榷。而真正的展阳此刻早已易容成了普通近卫军侍卫的模样,率先等候在了皇宫之中。 “阎公子,一会儿到了皇宫,你就以展阳的身份进宫,等你进宫之后,展阳会在里面接应你,找机会带你去见阎夫人的!”朱鄞祯和沈梦璐今日的主要任务是办景轩庆祝生辰,与明德宗和姬皇后一道招待宾客,无暇分身。朱鄞祯和沈梦璐思前想后,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阎翀翊交给展阳负责。 一来,展阳是近卫军教头,在大明皇宫内拥有绝对的出入自由权,让阎翀翊易容成展阳的模样在宫中行走,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二来,展阳熟悉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由他为阎翀翊领路,朱鄞祯也比较放心。 “是,在下明白了!劳王爷和娘娘费心了!”阎翀翊紧紧捏着袖子,掌心一片汗湿。终于能见到他的母亲了!期待,紧张,两种情绪交错,让向来淡定如水的阎翀翊,此刻内心也满是澎湃的激情。 “阎公子请务必牢记一点,凡事量力而行,切不可强求。万一入暗牢途中,遇到什么阻碍,一定要谨记走为上策,本王必然会再想办法,重新安排你们母子见面的!”虽然有了完全的准备,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意外的发生,朱鄞祯十分担心阎翀翊会一时冲动,勉强行事。 阎翀翊勾唇笑笑,给出保证。“王爷放心,在下自有分寸!在下虽然思母心切,可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绝不会给王爷和娘娘带来任何麻烦的!” 朱鄞祯也相信阎翀翊是个知进退的人,朝着阎翀翊伸出右手,“那本王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阎翀翊伸手握住朱鄞祯的手,“多谢王爷!多谢娘娘!”虽然今日能做的,只是母子会面,拯救完颜漱玉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可是,这也足够让阎翀翊对朱鄞祯和沈梦璐充满感激了。 “阎公子,万事小心!”沈梦璐忧心忡忡地嘱咐到。这几天来,沈梦璐时常感到莫名的心悸心慌,而越是接近景轩的生日宴,她内心的不安感越强。沈梦璐总感觉今日皇宫一行不会那么风平浪静。 “娘娘无须担心!在下一定会小心谨慎!倒是娘娘,今日宫中人员复杂繁多,难免有冲撞,娘娘您自己务必要当心身子!”阎翀翊反过来不放心地叮嘱到。 楚代安昏迷当天,沈梦璐愣是吹了半天冷风,虽说没有明显的感冒症状,不过也是流了两天清鼻涕,让阎翀翊着实担心了一番。沈梦璐如今身怀双子,稍有不慎,都容易有意外发生。 朱鄞祯握住沈梦璐的手,“阎公子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娘子的!”阎翀翊的担忧不无道理,沈梦璐怀孕一事尚未公开,万一遭到有人有意无意的冲撞,对胎儿造成什么意外伤害,这都会成为哑巴亏。 所以朱鄞祯和沈梦璐已经商议决定,在今日景轩生日宴上,公开自己怀孕的事情。如此,有了明德宗和姬皇后的关照,沈梦璐和她腹中胎儿都会有更多的保障! 三人又相互交待了些注意事项,直到凝霜来报说,快到皇宫了,阎翀翊这才下了马车,翻身上了队伍最前头的高头大马。 但愿一切都会顺利!沈梦璐透过车窗远远望着阎翀翊的背影,默默祈祷。 朱鄞祯伸手搂过沈梦璐,“娘子安心,有展阳在,阎公子不会有事的!” “嗯。”沈梦璐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安心,她也希望自己能安心,可是她心头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却始终让沈梦璐一颗心难以平静下来。 **************************************************************************** 到了皇宫,朱鄞祯便先去早朝了,沈梦璐便带着景轩去了朝凤殿给姬皇后请安。 看到相携而来的母子二人,姬皇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开始得知景轩要出征的消息,确实让姬皇后恼火了一段时间,可是经过明德宗和朱鄞祯的宽慰,姬皇后也明白了朱鄞祯的一番苦心。虽说姬皇后心中万分舍不得让景轩去边关吃苦,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保护景轩最好的方法! “你们可是来了,叫本宫好等!”姬皇后笑吟吟地上前迎接沈梦璐和景轩,一手一个,热情地牵住了他们母子的手。“来来,快过来喝杯热茶!” “是,皇奶奶!”景轩亲热地挽住姬皇后的手臂,嘴甜地拍马屁。“皇奶奶今日格外年轻,格外漂亮!” 原本分心牵挂着阎翀翊的沈梦璐,听到景轩这话,这才注意到姬皇后今日的妆容分外精致,整个人容光焕发。不用说,这样细致动人的妆容必定是出于完颜漱玉之手。 沈梦璐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顺势夸赞姬皇后,并趁机打探完颜漱玉的情况。不过为了不破坏阎翀翊的潜入计划,沈梦璐还是决定少说为妙。 “哎哟,瞧你这小嘴儿甜的,可叫皇奶奶怎么舍得你!”想到景轩就要远行,姬皇后说不惆怅,那必然是假的。 “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天寒地冻的,放着好好的福不享,非要去边关受那罪!”姬皇后有些不满地抱怨。“沐妃,你们也是,怎么能忍得下心?” “皇奶奶,男儿志在四方!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本就是景轩的志向!而今景轩已经长大,是时候历练一番了。景轩能跟随谢将军学习,是景轩的福分!”听姬皇后抱怨沈梦璐,景轩主动替她解围。 沈梦璐欣慰地望了一眼景轩。“母后放心,臣妾的舅舅一定会好好照顾景轩,不会让景轩受罪的!”事实上,带景轩随行边关一事,谢子渊和安护侯府一家都是压力重重。毕竟万一这半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分分钟被满门抄斩的大事。 姬皇后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景轩,皇奶奶替你准备了些礼物,你且看看中意不中意!”景轩出征已成定局,姬皇后也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在这事上面,免得闹得大家心里不愉快。 “皇奶奶送景轩的礼物,景轩必然是喜欢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景轩一句话,让姬皇后再次展开笑颜。 “你呀,当真欢喜才好!”姬皇后别有深意地望了景轩一眼,转头吩咐高嬷嬷。“高嬷嬷,你带着世子殿下去试试本宫特意准备的战衣!” “是,娘娘!世子殿下,请随奴婢来吧!”高嬷嬷应了一声,恭敬地对景轩躬身。 听到战衣二字,景轩面露兴奋之色,毫无戒心地跟着高嬷嬷进了内室。 沈梦璐望着笑得高深莫测的姬皇后,又望了望景轩消失的方向,心头有些怪异感。姬皇后送的礼物,当真能让景轩喜欢吗? “几日不见,沐妃看着像是丰腴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景轩离开之后,姬皇后将注意力放到了沈梦璐身上。沈梦璐虽说依旧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不过明显能看出沈梦璐原本消瘦的脸颊丰腴了些许,更增添了些许女人味。 沈梦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扬起了笑。“母后好眼力,臣妾近日确实是长胖了些许。”其实丰腴的不止沈梦璐的脸,更多的是她的小腹。原先不显怀的小腹,这几日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只是在宽大的宫装遮掩之下,不易被人发现而已。 “哪里胖!本宫倒是觉得应该再丰腴些才好!沐妃你身子太单薄,这要是日后怀了龙嗣,该有多辛苦!”见沈梦璐说自己胖,这话姬皇后可不爱听,就沈梦璐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在姬皇后看来,沈梦璐再长个十斤二十斤肉都不为过。 见姬皇后提到龙嗣,沈梦璐眼里闪过一抹异样。是时候跟姬皇后坦诚她怀孕的事了,不然只怕这个皇后婆婆又要不高兴了。可沈梦璐还没来得及开口,姬皇后又转移了话题。 “本宫看沐妃你气色确实是不错,就是这妆容实在是粗糙了些。本宫不是对你说过,女人要好好保养,沐妃似乎不太上心嘛!”姬皇后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下颚。 ******************************************************************** 号外号外!让大家久等的新文【无良盗妃,错惹邪魅暴君】今日重新挖坑开更啦! 一对一暖文,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哦! 亲们请都戳戳其他作品,点击一下【收藏】哦!欢迎大家【蹲坑】【盖楼】!么么么哒!   ☆、373.如此别有用心的姬皇后 其实姬皇后不是不想继续龙嗣的话题,只是沈梦璐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让姬皇后有些误解。朱鄞祯和沈梦璐夫妻俩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姬皇后也怕在这个时候着急催促沈梦璐生孩子,会惹得沈梦璐不高兴。 沈梦璐本想回避完颜漱玉这个话题,可是姬皇后下意识的小动作,落在沈梦璐眼中却是姬皇后在炫耀自己妆容的意思。这暗示都这么不明显了,她再不奉承几句,是不是也太没眼力见了些! “母后有花嬷嬷这样的美妆高手在,自然是可以日日风华了。臣妾府上的梳妆丫头,自然是不能跟花嬷嬷的手艺媲美的!”沈梦璐扬着轻笑,十分自然地将话题扯到完颜漱玉身上。 提到花嬷嬷,姬皇后脸上的表情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待沐妃搬进东宫,本宫倒是可以将花嬷嬷让给沐妃用。” 姬皇后这话语中的双重含义,让沈梦璐心惊不已。搬进东宫这个,意味着朱鄞祯成为太子,这个并让沈梦璐意外,毕竟这是明德宗和姬皇后迫切希望的事。真正让沈梦璐吃惊的是姬皇后的后半句话, 姬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打算一直囚禁着完颜漱玉的意思吗? 沈梦璐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力持镇定地回话。“母后,臣妾怎么好意思让母后割爱呢!” 姬皇后扬眉,“沐妃这是不愿意搬进东宫呢?还是不想要花嬷嬷呢?” 姬皇后不是傻瓜,她虽不知道沈梦璐当日与完颜漱玉密谈的内容是什么,不过从沈梦璐三番两次的打探和完颜漱玉异常的反应来看,姬皇后也知道,这个完颜漱玉对沈梦璐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姬皇后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意思!沈梦璐一颗心抽得更紧了。“母后,臣妾只是觉得花嬷嬷那样的身份,留在宫中并不合适,留为己用更是太冒风险。” 沈梦璐这个回答,倒是十分中肯的。一个背负着家仇国恨的亡国公主,这个留在身边确实跟埋了枚炸弹似得。 “那依沐妃之见,本宫是不是该忍痛割爱,处理了她?”完颜漱玉见过沈梦璐之后,反常了几天,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可是姬皇后这心病却是落下了的。这个完颜漱玉留着确实也令她不安心了。 姬皇后要杀了完颜漱玉?沈梦璐又是一惊,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母后,其实当初臣妾听母后说了她的故事之后,臣妾就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可怜人。臣妾同情她的遭遇,同时却也敬佩她的为人。一个女人抛夫弃子也要寻找弟弟的遗孤,一力担负起家仇国恨,这样的坚韧,着实让臣妾动容。” “母后,臣妾不瞒母后,其实当日臣妾也曾劝过她,放下仇恨,重新回到丈夫子女身边。若是母后舍得割爱的话,臣妾倒是想恳请母后,放她归去!”要是姬皇后能主动放了完颜漱玉,那么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姬皇后拧起眉头,“沐妃你倒是慈悲为怀,不过不是所有的慈悲都能得到一个善良的回报的。沐妃你的好意,她也未必会领。”家仇国恨,要真这么容易放下,这完颜漱玉就不会走上这条复仇的不归路了。 完颜漱玉留在自己手中,姬皇后还有几分把握能控制住她,这要是一旦放她自由,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卷土重来,重新找他们复仇!姬皇后可是不敢拿大明皇室的安危做赌注的! 所以,要么永久软禁,要么一杀了之,永绝后患!除此之外,姬皇后不会做第三种考虑! “母后,冤冤相报何时了!”沈梦璐幽幽叹息一声,“今日母后为绝后患杀了她,母后又岂能保证,他日她的子女不会前来替母报仇!这样下去,只怕待王爷登基之后,臣妾和王爷还得为这无谓的仇恨而忧心。” 姬皇后画得细长的秀眉用力一挑,沈梦璐一句王爷登基,令姬皇后有些欣喜,如此说来,朱鄞祯继承太子之位,他日登基称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这却不足以说服姬皇后放过完颜漱玉。 “沐妃这话有道理,为了彻底断了后顾之忧,本宫应该在处置完花嬷嬷之后,再奏请皇上,大力追捕花嬷嬷的家人!”一网打尽才是杜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姬皇后可不像沈梦璐那么乐观,相信完颜漱玉能放下仇恨。 这是鸡同鸭讲,越描越黑的意思吗?沈梦璐一头黑线,倍感无语。 “母后,臣妾理解母后的顾虑。不过佛语有云,与人为善,善莫大焉!佛语又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臣妾还是想恳请母后,看在臣妾腹中胎儿的份上,放过花嬷嬷吧!”沈梦璐说着朝姬皇后盈盈一福。 “沐妃博学多才,想必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救赎的!事关大明江山,本宫自然不会冒险去救一条不知善恶的蛇。此事本宫主意已定,不管是谁求情,本宫都不会改变主意,就算是沐妃你腹中胎儿……”腹中胎儿?!原本振振有词的姬皇后突然便语塞了,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沈梦璐话中意思。 “沐妃,你……你说什么?你……你腹中胎儿……你……你……你难道怀孕了?”姬皇后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梦璐毫不显山露水的肚子,结结巴巴地问到。 沈梦璐温柔地漾开笑。“是的,母后,臣妾怀孕了。所以,臣妾斗胆恳请母后为臣妾腹中胎儿积福,行善积德放了花嬷嬷。”说着,便又要朝姬皇后福礼,被姬皇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姬皇后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完颜漱玉,她所有心思都被沈梦璐怀有龙嗣的喜悦击中,一个劲拉着沈梦璐的手嘘寒问暖,询问她怀孕的状况,沈梦璐一一做了回答。 得知沈梦璐怀的是龙凤胎,姬皇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喊着祖先有灵,太祖皇帝佑我大明。见姬皇后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沈梦璐心里也是美美的。 要是姬皇后能看在她腹中龙凤胎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了完颜漱玉,那就更完美了!沈梦璐思索着该怎么重新把话题扯回到完颜漱玉身上去。 就在沈梦璐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姬皇后的同时,狂喜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姬皇后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沐妃,你怀孕三月有余,为何到今日才说?”姬皇后重新皱起了秀眉。如此说来,早在朱鄞祯夫妻二人闹别扭的时候,沈梦璐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了,可是那会儿沈梦璐还曾闹着要离开…… 如此说来,沈梦璐曾打算带着他们皇家的龙嗣离去!!这样的认知,让姬皇后的心情极度不好了!这沈梦璐到底什么意思? 沈梦璐微微一愣,而后垂下眼眸,露出一抹浅浅的忧伤。“母后恕罪!臣妾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怀孕初期,臣妾腹中胎儿情况不稳,臣妾一来忧心胎儿不保,二来彼时臣妾与王爷之间又横亘误会,是以不知该如何开口……” “臣妾恳请母后责罚!”沈梦璐哽咽一声,说着便要朝姬皇后跪了下去。 沈梦璐这一举动让姬皇后大惊失色,姬皇后赶紧伸手扶住沈梦璐,嗔怪道。“沐妃而今是有身孕的人,岂能做这样的动作?可万万使不得,一定好好管住身子才是!” 姬皇后这一时不悦也是来得快,去得快。想起前段时间,沈梦璐遭受的委屈和操的心,姬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沐妃,难为你了!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而今你与祯儿雨过天晴,加上又有双喜临门,接下来你们夫妻二人更加应该同心协力,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 沈梦璐温驯地点了点头。“臣妾谨记母后的教诲!”顿了顿,沈梦璐又再次开口为完颜漱玉求情。“母后,臣妾而今能保得小世子和小郡主周全,全靠祖上积德,菩萨保佑。所以,臣妾恳请母后为小世子和小郡主积福扬善,放花嬷嬷一条生路吧!” 沈梦璐恳切地望着姬皇后,只恨不能告诉姬皇后,她腹中龙凤胎得以保全,都是完颜漱玉的儿子,阎翀翊的功劳!要不是阎翀翊,沈梦璐自己都不知道怀的是龙凤胎。 姬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此事容本宫好好想想!沐妃你眼下最要紧还是养好身子,不要再为无谓的人无谓的事劳心了!本宫会命人送鞋滋补佳品到沐王府,沐妃你务必好好休养!可万一本宫的皇孙和皇孙女儿出了什么差池,本宫可是决不轻饶的哦!”姬皇后半真半假地道。 沈梦璐心中一喜,姬皇后这是有了松口的迹象,看来放了完颜漱玉这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是,臣妾省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得母后庇佑,必然会健康茁壮的!”沈梦璐温柔地抚着小腹,露出笑颜。 心头大石落了地,沈梦璐也一改先前心神不宁的模样,心情愉快地和姬皇后聊起今日景轩成人礼的细节来。 ******************************************************************* 就在沈梦璐和姬皇后其乐融融的时候,跟着高嬷嬷去试战衣的景轩却寒着一张小脸,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母妃,您且在皇奶奶宫中歇息片刻,景轩先告辞了!”景轩看也不看姬皇后,僵着声音朝沈梦璐拱了拱手,就转身要走。 “景轩,这是怎么了?”沈梦璐眼疾手快地拉住景轩的手腕,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景轩,不是说好今日好好陪陪你皇奶奶的嘛!” 景轩向来识礼数,可现在他对姬皇后却如此不礼貌……沈梦璐狐疑地望了一眼姬皇后,这姬皇后送景轩的战衣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玄机? 景轩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皇奶奶身边不缺人,哪里需要景轩作陪!景轩还是少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听到景轩这话,姬皇后原本就不太晴朗的脸色,顿时又暗沉了几分。“景轩这是不满意本宫送的礼物吗?” 景轩讥笑一声,“皇奶奶的礼物太贵重,景轩怕是无福消受!皇奶奶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景轩这话太不客气,姬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怒喝了一声,“景轩,你一定要这样吗?” 景轩毫不畏惧地迎上姬皇后的怒眸,“皇奶奶,这话应该景轩问您,您一定要这样吗?”景轩眼眸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姬皇后难道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冒着严寒,赶在成人礼之前出征吗? “本宫这是为你好!”姬皇后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她费尽心机为景轩安排一些,没换来一句感谢,反而是一顿抱怨,怎能不让姬皇后生气。 “皇奶奶到底是为谁好,只有皇奶奶你自己知道!”景轩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沈梦璐拧着眉看着这互撕的祖孙二人,半天没闹明白这其中的名堂。就在沈梦璐正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原本带着景轩去试战衣的高嬷嬷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样貌秀丽,神色怯懦的小女孩儿。 这小姑娘看着与景轩年纪不相上下,一声粉红色的襦裙衬得她格外的纷嫩可爱,大大的眼眸里闪烁着些许敬畏,捧着战衣的手臂有些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战衣太重,还是因为害怕。 撇开那份拉低人气场的怯懦不说,这小姑娘倒应该是个讨人欢喜的妙人儿。 看到小姑娘手上捧着的金灿灿的战衣,沈梦璐大概明白了些许景轩生气的原因。怕是姬皇后让景轩试战衣是假,给这小姑娘制造上位机会才是真! 可这姬皇后是不是太瞎忙活了点,这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摆到一起,也成不了什么事儿啊! “母后,这位小姐是……”沈梦璐的声音转移了姬皇后的注意力。 姬皇后收回瞪视景轩的视线,对小姑娘扬了扬手。“雨桐,还不快给沐妃娘娘请安!” 雨桐?姬雨桐!沈梦璐恍然大悟,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景轩如此生气的原因。姬皇后想把娘家的侄孙女指给景轩当侍妾的事,朱鄞祯早跟沈梦璐提过。 这事儿,景轩一开始就是不乐意的,早在景轩没遇上阎轻络的时候,他就对姬皇后的安排表示不满,后来他看上这阎轻络以后,对此就更不满了。 而景轩一心想出征,也是想借此来避过姬皇后乱点鸳鸯谱的指婚,可没想到景轩出征在即,姬皇后却还是没有放弃,借着送礼制造二人见面机会,也怪不得景轩要发脾气了。 接到指示的姬雨桐,赶紧将手中的战衣交给高嬷嬷,得体地朝沈梦璐行了一个大礼。“雨桐见过沐妃娘娘!沐妃娘娘万福金安!” “姬小姐起来吧,无须多礼!”沈梦璐和气地应了一声。 “多谢沐妃娘娘!”这就是她未来的婆婆吗?站起身来,走到姬皇后身边的姬雨桐偷偷地望着沈梦璐,对这位年纪貌美的沐王府充满了好奇。 沈梦璐勾了勾嘴角,没有在意姬雨桐的打量,只是转头望向景轩,嗔怪到。“景轩,怎能对你皇奶奶如此不敬呢?还不快向你皇奶奶道歉!”搞清楚了景轩闹情绪的原因,沈梦璐也就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道歉?景轩不干!“母妃,除非皇奶奶收回成命,并且先跟景轩道歉,不然景轩是不会道歉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姬皇后做得不对,景轩此刻心中也是充满了委屈。 而想起先前的场景,景轩更是火冒三丈! 姬皇后居然假借让他试战衣的名目,制造他与姬雨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实,并以此来强迫他收了姬雨桐,景轩内心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高嬷嬷将景轩带进内殿的寝宫之后,便退了出去。原本看到那做工精良的战衣,景轩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当他取下头盔,看到躲在战衣后面,仅着一件贴身里衣的姬雨桐时,景轩顿时有些晕。 “臣女姬雨桐见过世子殿下!”姬雨桐红着小脸,不好意思地捂着前胸,朝景轩福了福礼,然后朝目瞪口呆的景轩伸出了纤纤素手。“殿下,雨桐服侍您试战衣吧!” 景轩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听到姬雨桐这个名字,景轩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挥开了姬雨桐的手,然后背过身去。“光天化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果然,这个姬雨桐就是讨人厌的!没见之前讨厌,见了更讨厌! 衣衫不整?!姬雨桐窘迫地再次遮住自己的胸口。“殿下,臣女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服侍您的!”她也不想这么衣不蔽体啊,可是姬皇后就是没有给她准备衣服,她也没办法啊!姬雨桐是有苦难言。 “滚出去!本公子不需要你服侍!”景轩怒喝一声,一手指向紧闭的宫门。 出去?她就一身里衣,怎么出去见人?姬雨桐撇撇嘴,再次鼓足勇气,朝景轩伸出了手。“殿下,让臣女帮您试战衣吧!” “恬不知耻!”景轩再次躲开姬雨桐的手,恨恨地骂了一句,便大步朝宫门走去。姬雨桐不走,行,他走! 可是当景轩伸手拉门的时候,却悲催地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 “高嬷嬷,开门!”景轩用力拍着宫门,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寂静。 “高嬷嬷,本公子命令你快点快门!”景轩知道高嬷嬷必然是守在门口的,只是故意不理会自己。 “殿下,您先让臣女帮您试战衣吧!”门被反锁,姬雨桐对此毫不意外,只是再次伸手去扯景轩的外袍。姬皇后打定主意要制造既成事实,所以,只有让姬雨桐得逞以后,景轩才有机会走出这个寝殿。 景轩彻底怒了,他用力推了姬雨桐一把,恶狠狠地道,“本公子警告你,你再敢碰本公子一下,本公子就打断你的手!” 姬雨桐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姬皇后下达给她的命令就是想尽办法拖住景轩,多制造一些亲密接触的机会,所以面对怒气勃勃的景轩,姬雨桐虽然有些畏惧,却还是只能迎头而上。因为她也明白,她想成为景轩的世子妃,就必须跨过这一步。 姬雨桐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再次靠近景轩,语带哀求。“殿下,您就让臣女服侍您试战衣吧!” 姬雨桐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景轩又气又急,却又没办法真对她下狠手。二人你追我赶好半天,直到景轩实在受不了了,推倒了一个花瓶,将碎片举到姬雨桐脖子上,放下狠话。“高嬷嬷,你若是再不开门,本公子就杀了她!” 直到姬雨桐花容失色的尖叫声响起,厚重的宫门这才得以打开,景轩这才得以脱身。 这样的恶气,景轩真是想起来就想抓狂。道歉,真该道歉的是姬皇后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姬雨桐才对!景轩怨恨地瞪了姬雨桐一眼!姬雨桐不安地低下了头。 ****************************************************************** 今日更新奉上!新文求收藏啦! 亲们都多多支持哈!动动手指,戳戳收藏啦! 收藏的都是大大大大好人,都是大大大大大大大美人儿!   ☆、374.智取智取懂不懂? “景轩,你皇奶奶如此费心为你准备礼物,这战衣又如此巧夺天工,你怎么能舍得让你皇奶奶收回成命呢?”沈梦璐权当不知姬皇后设计景轩一事,只是言笑晏晏地走到高嬷嬷身边,双手捧起了姬皇后专门命人为景轩打造的战衣。 这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除了十分华丽,还非常坚硬实用。沈梦璐伸手摸了摸盔甲内里,若是她没看错,这应该是用顶级的天丝织成的内衬。这天丝质地柔软,除了冬暖夏凉之外,用这天丝织成的衣服还十分坚固,不易被刀枪划破。 这一身盔甲,可真正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好宝贝。可见姬皇后为景轩准备的贺礼也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撇开姬皇后让姬雨桐伺候景轩更衣的别有用心不谈,姬皇后这份礼物,绝对是值得景轩好好答谢的! 沈梦璐赞叹一声。“母后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为景轩准备这身战衣,想必是费劲苦心了!这天丝极其难得不说,光是这天丝里衬就不知是多少绣娘日夜赶工才能做出来呢!” 总算有人懂她的心意了!姬皇后宽慰地望着沈梦璐。“这天丝是当年皇上下给本宫的聘礼,这里衬是集了宫里所有绣娘,花了整整七天七夜才织出来的。就是时间紧迫才只能织成这里衬,不然就能织一套里衣了。”景轩出征来得太过突然,姬皇后每次想起都有些伤心。 姬皇后为了景轩,连珍藏多年的聘礼都取了出来,这份心意无论如何都是令人感动的。 “母后有心了!”沈梦璐笑着冲景轩招了招手,“景轩,过来,快穿上让你皇奶奶和我看看合身不合身!” 景轩却是心中有阴影,倔强地站着不肯动。姬皇后好不容易舒缓过来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有这么伤人心的么?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扬着笑容上前两步拉住景轩的手,“快点过来吧!不要害羞了!让我看看咱们景轩穿上这样独一无二的好宝贝后,是怎样英气飒爽的模样!” 趁着二人靠近的时候,沈梦璐又小声说了一句,“放心,母妃会帮你的!” 听到沈梦璐这句寓意不明的话,景轩微微一愣,而后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沈梦璐手中的战衣,却并不急着往身上穿,依旧直愣愣地站着。 沈梦璐皱眉。“景轩,怎么还不穿?”她都说了会帮景轩解围,这小哥还有啥要纠结的?难道没听懂她的话? “景轩不敢穿!景轩怕穿了脱不下来!”景轩不是没听懂沈梦璐的意思,而是他太了解姬皇后,知道她不是那么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这身战衣固然令人心动,可是倘若这是要和姬雨桐一起捆绑销售给他的贺礼,他宁可不要! 姬皇后当然明白景轩内心的计较,姬皇后的眼眸沉了沉。她想将姬雨桐指给景轩是没错,她利用试战衣的机会给姬雨桐制造机会也没错,可这些都无损于她对景轩的疼爱与真心。可景轩这模样,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仇人,姬皇后那叫一个伤心。 “景轩,说的什么混账话!本宫就知道只有穿不动的战衣,还不曾听说有脱不下来的战衣!”沈梦璐沉下美眸,低喝一声。像景轩这样跟姬皇后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景轩!跟姬皇后这样强势的人对抗,就只能智取,智取懂不懂? “景轩你要是连战衣都不敢穿,谈何上战场杀敌?”沈梦璐的话越说越重,“景轩你要是这样没有胆量,是不该糟蹋这珍贵的天丝战衣!或者你还应该跟你皇爷爷和你父王说一下,请他们收回成命,让你继续留在沐王府当个安逸的世子算了!” 沈梦璐疾言厉色一番话,直接将景轩定义成了没有胆量上阵杀敌的胆小鬼。 景轩被沈梦璐这番言辞弄得脸色发白。“母妃,景轩不是这个意思……”景轩着急想要为自己辩解。 这沈梦璐是不是误会了?他这不敢穿战衣可不是因为没胆量啊,也不是不敢上战场啊!他的不满只是针对姬皇后硬将姬雨桐硬塞给自己的举动啊!景轩焦虑不已。 沈梦璐却是不给景轩辩解的机会,免得他越描越黑,反而低眉顺眼地朝姬皇后赔礼道歉。“母后恕罪!都怪臣妾教导无方,才让景轩如此目无尊长,对母后不敬,冲撞了母后。既然景轩吃不得苦,上不了战场,那臣妾会禀告王爷,让王爷重做打算。” 景轩见沈梦璐非但不听自己的解释,反而自作主张要断了他出征一事,那叫一个又气又急。“母妃,您真的误会景轩了……” 姬皇后看着沈梦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又见景轩一脸快哭了的模样,心里极度不是滋味儿。沈梦璐的心思姬皇后拿不准,可景轩别扭的原因,姬皇后却是很清楚。看着自己的用心良苦,闹到景轩母子翻脸的地步,姬皇后也有些懊丧了。 “沐妃,你身怀龙嗣,万万不可动怒,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姬皇后和颜悦色地安抚到。 “母后,臣妾是惭愧啊!臣妾无能,不能教好景轩,臣妾枉为人母啊!”沈梦璐哀哀地唤了一声,说着便朝姬皇后屈膝一跪,有些自责地掩面哽咽。 哎哟,这景轩顶撞的明明是她,怎么这沈梦璐倒先伤心起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姬皇后各种错愕,各种心急。 “沐妃,你这是做什么呀!还不快快起来,这伤了胎儿可怎么是好!”姬皇后惊得赶紧扶着沈梦璐起身。“本宫刚刚还是嘱咐过你要小心身子,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这孕妇要保持好心情才行啊!这沈梦璐又是跪又是哭的,可怎么办啊! “母后恕罪!实在是景轩他……臣妾惭愧啊……”沈梦璐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再次哽咽,活脱脱一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慈母形象。 姬皇后叹息一声,望了局促不安的景轩一眼,主动为景轩解围。“沐妃想多了!景轩的话也是没有说错,这战衣理应跟随里衣而着,景轩穿着袍子,再穿战衣,是会有脱不下来的可能。景轩,你不如去屏风那一边换了,让你母妃看看吧!” 姬皇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为姬雨桐制造机会,只想赶紧安抚了这对伤心母子。 姬皇后的主动让步让景轩脸色缓和了些许,看着沈梦璐的模样,景轩也不敢再坚持,温声应了一声,便乖乖去换战衣了。 而在景轩换衣服的期间,情绪失控的沈梦璐在姬皇后的安慰之下,也已经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 不大一会儿,换上战衣的景轩便重新站到了姬皇后和沈梦璐面前。 一身契合的战衣衬得景轩越发英姿煞爽,气宇轩昂。沈梦璐和姬皇后相视而笑,二人眼里同时浮上一抹自豪。 “母后,臣妾原本看着这身战衣,已经觉得是巧夺天工,熠熠生辉。而今到了咱们景轩身上,更加灵动万分,光芒万丈了!”沈梦璐这番话同时赞了景轩和姬皇后的战衣。 姬皇后眉开眼笑,“那是咱们景轩俊俏出色,这要是换一个人,可未必能有这样的效果。” 婆媳二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地轰炸了景轩一番,景轩被二人的赞美弄得脸红耳赤,极度不好意思。气氛再次缓和下来,回到了一开始其乐融融的模样,谁也没有再提起姬雨桐的事。 被众人忽略的姬雨桐一直偷偷打量着景轩,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宛若盛开的红莲。怎么办?她好像不可自拔地爱上这个熠熠生辉的景轩世子了…… ******************************************************************* “母妃,对不起!”出了朝凤殿,景轩主动跟沈梦璐低头认错。对于他先前惹得沈梦璐生气那一幕,景轩十分内疚,也很耿耿于怀。 “为什么要道歉?”沈梦璐平静地望着景轩。 “景轩不听话,惹母妃生气,还惹母妃伤心了。”景轩局促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梦璐叹息一声,伸手握住景轩的手。“景轩,你错了,我并没有生气,也并没有伤心,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景轩愕然,“可是母妃明明……”明明都被他给气哭了啊! 沈梦璐摇摇头,“我那是装的!”她的疾言厉色,她的伤心失望,这些都是故意做给姬皇后看的。 “为什么?”景轩不解。 “景轩,倘若不是那样,你又怎能顺利逃过纳姬雨桐为侍妾的命运?”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景轩。以景轩那样硬碰硬的个型,只怕今日就会被逼得收了姬雨桐! 可正是沈梦璐那一场折腾,却让姬皇后心存顾忌,没有机会再提起此事。不然,景轩若是一时冲动,说了他被姬雨桐纠缠的事,那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景轩惊讶。“母妃已经知道了?”他甚至还没诉苦呢! “景轩,今日一事,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可是你顶撞你皇奶奶,迎头蛮干这却并不可取。”沈梦璐没有否认景轩的揣测。“你要明白,聪明人都懂得适时装傻充愣!明知对方拿的是石头,而你手中却只有一枚鸡蛋,此时你要做的不是拿自己的鸡蛋去碰人家的石头,而是想办法让对方丢掉石头,懂吗?”智取!一定要智取! “母妃,您那是不知道皇奶奶她有多过分……”景轩委屈地喊了一声,在看到沈梦璐洞察一切又包容万分的眼眸后,景轩又很快收住了冲到嘴边的抱怨,低下头呐呐地应了一句,“母妃教训得是,是景轩莽撞了……” 沈梦璐慈爱地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景轩的肩膀,“景轩,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件事本不怪你,只是你过了今日便是大人了,又即将独当一面,引领千军万马,成熟稳重,深思熟虑,是必不可少的修为。今ri你率性在你皇奶奶面前发脾气,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你皇奶奶疼你爱你,终归不会跟你计较,也舍不得你委屈。可他日,你面对敌人,却万万不能再如此任性。” “景轩,良将用兵,若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任何时候,你都要谨记,务必三思而后行!”沈梦璐谆谆教诲背后是深深的忧虑。景轩自小被保护得很好,此次他随军出征,沈梦璐说不担心,那到底是假话。 “景轩多谢母妃教诲!母妃放心,景轩一定不负母妃所望!”景轩岂会不明白沈梦璐的良苦用心,他朝沈梦璐深深做了一揖,心里除了自责唯有感动。 沈梦璐莞尔。“嗯,我相信你!” 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这才前去和即将下朝的朱鄞祯汇合。 姬雨桐的危机解除,在沈梦璐语重心长的开解之下,景轩原本阴郁的心也重现光明,脸上也重新扬起笑容。 无论如何,今天是他的成人礼生日宴,他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景轩这样想着,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景轩短暂的不开心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能开怀大笑了…… ************************************************************************* 景轩这边一大早就遇到添堵的事,朱鄞祯那边也没有幸免于难。 金銮殿上,有一阵子不被提及的废太子议程,又被人翻了出来,被软禁在宗人府两个多月的朱鄞祁再次不幸躺枪,成为众人封杀的对象。 面对振振有词,咄咄逼人的内阁大臣,明德宗不胜其烦,索姓扔了一句,此事众爱卿与沐王协商即可!国不可一日无太子,待沐王准备好那一天,便是朕废旧太子那一天! 这言下之意够明白了吧,下一任太子就是朱鄞祯!明德宗一句话,朱鄞祯立马成为众矢之的。 明德宗此话一出,原本喋喋不休的大臣立马闭了嘴,犹犹豫豫地望向了朱鄞祯。糟了,这下恭王真没戏了!原本明德宗和朱鄞祯都没有明确表态,还有人敢暗示推荐朱鄞褶,如今,朱鄞祯这个嫡次子上位,朱鄞褶这个庶长子还有个什么戏唱? 已经被朱鄞褶拉拢过去的尉驰瀚眼眸陡然一沉,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看样子,该做别的打算了! 朱鄞褶一直噙着冷笑,望着朱鄞祯。好啊好啊,明德宗终于明确表态了!他也可以彻底死心了!接下来,他也不用再对朱鄞祯客气了,帝位到底花落谁家,就各凭本事了! 搞什么鬼!什么时候提改立太子一事不好,非得在景轩成人礼这样特殊的日子!明德宗耳根清净了,朱鄞祯却大大地闹心了!他甚至感受到了朱鄞褶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下了朝,出了金銮殿,还有不少大臣或真心或假意地跑到朱鄞祯面前跟他道喜,朱鄞祯都强颜欢笑寒暄过去,直到朱鄞褶靠近,朱鄞祯脸上的假笑都端不住了。 “四皇弟,恭喜了!”朱鄞褶一脸邪气地望着朱鄞祯。 朱鄞祯顿时冷下眼眸,冷淡地回了一句。“谢了!”说着便要越过朱鄞褶离去。 朱鄞褶伸手拦住朱鄞祯,“四皇弟,为兄这话还没说完,你着急走干什么?” “你想说的,我未必想听!既然话不投机,何须浪费时间!”朱鄞祯一把撂开朱鄞褶的手臂。 “啧……”朱鄞褶嗤笑一声,再次闪到朱鄞祯面前。“四皇弟,忠言逆耳,不可不听啊!” 忠言?朱鄞祯讥笑一声,就朱鄞褶这狗嘴里,除了吐一嘴狗毛之外,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不过看朱鄞褶这架势,他不听,就休想脱身。 “说吧!”朱鄞祯双手环胸,冷傲地望着朱鄞褶。 朱鄞祯一副施舍的态度让朱鄞褶心中恼火了下。朱鄞祯,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心里怄得要死,朱鄞褶面上倒还是挺自在。“为兄是想提醒四皇弟,这太子之位可千万坐稳了!”太子之位四个字,朱鄞褶说得格外咬牙切齿。 朱鄞祯洒然一笑,“你若是想说这个,那就不劳恭王爷费心了!这太子之位,本王会守好,这大明江山,本王一样会守牢!” 朱鄞褶若是来挑衅的,朱鄞祯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战争已经拉响了,接下来还是用行动说话吧!“恭王爷说完了吗?要是没别的事情,本王就先走一步了!本王的娘子和世子都在等着本王!”挑衅挖苦,切,这种小儿科的事,谁不会! 朱鄞祯一反常态的从容,让朱鄞褶各种咬牙切齿。“朱鄞祯,本王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好好守住你娘子和你的便宜儿子!” 便宜儿子?!走出两步的朱鄞祯,顿时止住脚步,一脸寒意地转身回头。“朱鄞褶,你再敢诋毁景轩一句,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上一回朱鄞褶诋毁景轩不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时,朱鄞祯已经警告过朱鄞褶,可是他在今日重提此事,却让朱鄞祯内心产生了隐隐的不安。“朱鄞褶,我警告你,别打景轩的主意!” 朱鄞褶回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朱鄞祯,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就好好守住他们!”他爱打谁的主意,打谁的主意,这还轮不到朱鄞祯叽叽哇哇! “朱鄞祯,本王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了,你就好之为之吧!”朱鄞褶冷笑一声,这一次不待朱鄞祯开口,便率先越过朱鄞祯离去。 朱鄞祯望着朱鄞褶大摇大摆的背影,一颗心莫名沉了沉,该死的,为什么他有种很糟糕的预感,恐怕今日景轩的生日宴不会那么太平了! ************************************************************************ 朱鄞祯和沈梦璐景轩母子是在御花园汇合的,朱鄞祯本想提醒景轩,今日务必远离朱鄞褶的,可是在得知景轩早上在朝凤殿遭遇的不开心后,朱鄞祯还是决定先保持沉默,免得再次影响了景轩好不容易平复过来的好心情。 以不变应万变吧!先看看那朱鄞祯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再说! 一家三口又在御花园晒了一会儿太阳,赏了一会儿梅花,这才往祭司台走去,景轩的成人礼将在那里举行,仪式结束之后,才会开始宴席。 成人礼仪式纷繁复杂,一切程序完成,已经到了日落西山,华灯初上的时候,盛大的晚宴也拉开了帷幕。 入夜的皇宫,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杯觥交错,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前来为景轩庆生的大臣内眷们济济一堂,光是他们送来的贺礼就堆满了一个偏殿。   ☆、375.朱鄞褶送给景轩的神秘大礼 酒过三巡,明德宗率先取出了他为景轩准备的礼物。金灿灿的虎头兵符一亮出来,立马眼红了一大片人。 尤其是朱鄞褶,在看到那块熟悉的虎头兵符时,他手中的酒杯都差点被捏碎了。这兵符是他交还到明德宗手中的其中一块! 想当年他出征番族的时候,明德宗连个屁都没给他,兵符都是交给随行的大将军的!他初立战功,第一次拿到的兵符,也不过十万大军而已,而如今,这乳臭未干的景轩尚未出征,就拿到二十万大军! 偏心!这老匹夫果然太偏心! “景轩,这个你可收好了!二十万大军,可都交由你支配了!”明德宗笑米米地将沉甸甸的兵符交到景轩手中,这是一份贺礼,更是一份责任! “景轩多谢皇爷爷!景轩一定好好保管,绝不辜负皇爷爷的厚望!”景轩神色激动地双手接过兵符,宝贝似地收到了胸口。二十万大军的兵符哎!景轩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率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豪迈场面了。 姬皇后的礼物,除了那一身独一无二的盔甲战衣,还有一件通体雪白毫无杂质的貂毛披风。“景轩,边关寒凉,去了一定要保重身体!”不同于明德宗的寄予厚望,姬皇后给予景轩的是深深的温暖。 见姬皇后不再提及姬雨桐的事,又见姬皇后眼中泛泪,依依不舍的不舍,景轩眼眶也有些酸涩。沈梦璐是对的,姬皇后无论如何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想到先前在朝凤殿时,自己对姬皇后的顶撞,景轩心中也有些歉疚。 景轩双手接过礼物,然后朝姬皇后行了一个大礼。“皇奶奶,请恕景轩不孝,不能陪伴皇奶奶身侧。景轩不在您身边的日子,您也要保重凤体,不用惦念景轩!景轩会多写书信回来的!” 姬皇后慈爱地扶起景轩,“好男儿志在四方!皇奶奶等着你回来!” 看到祖孙二人和好如初,朱鄞祯和沈梦璐相视一笑。朱鄞祯上前一步,递上自己为景轩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和一卷他亲手誊写的兵书。 这两样东西都让景轩爱不释手。“多谢父王!” 朱鄞祯慈爱地拍怕景轩的肩。“好好干!”简单三个字,包含了无数期待。 景轩点点头,“父王放心,景轩一定不会丢父王的脸!” 接下来是沈梦璐的,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沈梦璐身上,想知道这位后妈给景轩准备的会是什么样的豪礼,连站在沈梦璐身边的朱鄞祯都表示十分好奇。 沈梦璐在众人期待的眸光中,神色淡然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系着玉佩的护身符挂到了景轩脖子上。“景轩,平安是福!” 就一个毫无价值的护身符?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这沐王妃是不是太小气了些?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朱鄞褶斜了那群白目的大臣一眼,冷哼一声。沈梦璐送给景轩的礼物,怕是这些人几辈子都买不起的! 朱鄞褶是对的,这看着不起眼的礼物,却是承载了沈梦璐深厚的母子情谊。这护身符是沈梦璐特意去慧智那边替景轩求的,而系在上面的玉佩,则是朱鄞祁曾说的价值万金的暖心玉。 “多谢母妃!”那些没眼力见的大臣不懂这护身符的贵重,景轩却是明白的。 “沐妃娘娘,这皇后娘娘和沐王爷都送了双份大礼,您身为沐王府的当家主母,就送一护身符,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有好事者开始起哄。 沈梦璐浅浅一笑。“倒也不是,本宫确实还准备了另一份礼物,不过本宫觉得拿不出手,本想私下再给的。”人家就是故意埋汰她,嫌弃她的礼物不够贵重,沈梦璐又岂会不知。 “四弟妹就莫要谦虚了,还是赶紧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朱鄞褶扬声开了口,一来他对沈梦璐所谓的拿不出手的礼物有些好奇。二来嘛,沈梦璐送完礼物,才能轮到他这个皇叔送大礼,不是嘛? 景轩也是一脸殷切地望着沈梦璐,“母妃,您送的景轩都喜欢。” 沈梦璐思索了片刻,吩咐凝霜送上画轴,递到景轩手中。“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一副字画。” 只是一副画?!围观的大臣纷纷摇头,这景轩世子跟着沈梦璐果断是受虐待了。 “景轩,你还不快打开看看!”朱鄞褶再次怂恿。 “对对,世子殿下,快打开看看!”好事的大臣也怂恿到。 景轩有些犹豫,“母妃,我可以打开吗?”不知这画轴中的内容,景轩也有些担心会拂了沈梦璐的面子。大臣的窃窃私语,景轩也是听到了的。 “随你!”沈梦璐淡淡一笑,礼物贵重与否,不在于外人怎么看,只在于送礼之人的心意。沈梦璐倒是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沈梦璐的淡定让景轩更加踌躇了,他求助似地望向了朱鄞祯。“父王……” “没事,父王帮你打开。”与沈梦璐一样,朱鄞祯对外人的嘀嘀咕咕也充耳不闻,他们一家三口的事,还轮不到别人嘴碎,而最要紧的是,朱鄞祯个人对这画轴里的内容也很好奇。 画轴缓缓被展开,一曲龙飞凤舞,大气磅礴的满江红映入众人的眼睑。如此胸襟,如此才情,如此笔锋,一时让众人都有些傻眼。这果真是出自这个年轻貌美,倾国倾城的沐王妃之手吗? 朱鄞祯眨眨眼,再眨了眨眼。去,这怎么跟他当初厚着脸皮从沈梦璐手中求来的词一模一样?可景轩这幅,显然比他裱起来收藏的那幅更加行云流水。 朱鄞祯吃味了!什么鬼?搞半天,他珍藏的那幅是沈梦璐不要的废稿啊?真正珍贵的成稿,竟在他儿子手上! “景轩,要是觉得不中意,父王给你换一份!”朱鄞祯别有用心地诱哄到。沈梦璐诧异地挑眉,这货什么情况? 默默念完整首满江红的景轩却是宝贝似地将画轴抱在怀里,“母妃,景轩很喜欢,景轩太喜欢了!”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无价之宝! 沈梦璐掩面一笑,“景轩喜欢就好!” 直到画卷被重新收进锦盒,那些被满江红惊艳到的大臣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恭维到,“沐妃娘娘好才华!” 明德宗和姬皇后对望一眼,也露出了笑意。对于沈梦璐这个儿媳妇,他们是越来越中意了。原本得知沈梦璐怀孕,姬皇后欣喜之余也有些忧虑,担心景轩会不会因此受到冷落,不过眼下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此起彼伏的恭维声落,朱鄞褶噙着别有深意的笑容,走到了景轩面前,状似亲昵地搭上景轩的肩,圈住了他的脖子。“转眼一瞬间,咱们景轩都能领兵打仗了,皇叔可真是骄傲啊!皇叔真得送份大礼才行!” 朱鄞祯的拳头陡然一紧,他唯有用尽全部的制止力,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冲上前去推开朱鄞褶。 沈梦璐察觉到朱鄞祯突如其来的紧张,她伸手握住了朱鄞祯的手,柔声安慰到,“四郎,别担心,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对景轩怎么样的!” “我知道!”朱鄞祯轻轻回握了一下沈梦璐的手,他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金銮殿前,朱鄞褶那一番寓意不明的话,总归让朱鄞祯很难安心。 朱鄞褶过度亲近的举动莫名让景轩一阵脊背发寒,自从他得知这个看起来英勇神武的二皇叔满肚子阴险毒辣之后,每次靠近,景轩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知皇叔要送什么礼物给景轩呢?”景轩假装张望朱鄞褶身后的随从,趁机躲开了朱鄞褶的手臂。 有意思,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高的警觉心,再过些时间,怕这景轩会比朱鄞祯还难缠。朱鄞褶眼眸一暗,脸上却笑意未变。“景轩,今日皇叔要送你的礼物比较特别,它看不见摸不到,只能听见到!” 只能听到的礼物?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一惊,这朱鄞褶到底要搞什么鬼? 景轩则是一脸奇怪。“二皇叔这礼物倒是新鲜。那景轩就洗耳恭听了!” 朱鄞褶摇摇头,对着景轩招了招手,“这是秘密,你且附耳过来!” 听到秘密二字,朱鄞祯不淡定了,他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恭王爷,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朱鄞褶转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朱鄞祯一眼。“都说是秘密,又岂能大声说?还是说四皇弟不介意?” 朱鄞祯猛地一惊,此刻他才明白过来朱鄞褶早前那句便宜儿子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这朱鄞褶要在景轩面前胡扯他的身份吧! “恭王爷的好意,本王替景轩心领了!景轩过来!”朱鄞祯心急地想要将景轩招回座位。 景轩有些狐疑,也有些踌躇不前。朱鄞祯似乎知道朱鄞祯想要说什么,这反而勾起了景轩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秘密,竟能让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父王,如此惊慌失措? “景轩,还不快过来!”见景轩不动,朱鄞祯加重了语气。 “景轩,你可想清楚了,这份大礼,皇叔可是只送一次哦!你今日不听,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听到咯!你父王可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就在景轩迈开步子的时候,朱鄞褶懒洋洋的声音再次止住了他的脚步。 “景轩,过个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千万想清楚了!啊……对了,这个秘密与你母亲华妃有关哦!”朱鄞褶一脸神秘兮兮。 提到姬文华,明德宗和朱鄞祯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老二,你别胡闹了!” “景轩,快过来!” 明德宗和朱鄞祯的低喝声同时响起。 景轩心中虽然很想知道朱鄞褶口中说的与姬文华有关的秘密,可是再好奇,看着朱鄞祯此刻怒气冲冲的模样,景轩也不敢再磨蹭,甩开了朱鄞褶,大步朝着朱鄞祯走去。 朱鄞褶眼眸陡然一沉,看样子这是要逼他出狠招了! 景轩回到沈梦璐身边坐下,朱鄞祯还来不及松口气,朱鄞褶接下来的话再次掀起了狂风暴雨。 “没想到我一番好意想要告诉景轩你关于你和你母亲的秘密,景轩你却不领情。啧啧……可真是太伤害我的感情了!”朱鄞褶装模作样地扶额叹息。 景轩浑身一震,这秘密还与他有关?“二皇叔,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朱鄞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明德宗厉声打断了。 “老二,住口!你喝多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一开始朱鄞褶神神秘秘的模样,就让明德宗有些不舒坦,只不过碍于今日是景轩的生日宴,加上在场大臣较多,明德宗便也忍了。 可眼见这朱鄞褶越说越露骨,越发口无遮拦,明德宗也是生气了。姬文华那点破事,没一件好听的,明德宗从未想过要让景轩知道他生母的真实为人。 “父皇,儿臣号称千杯不倒,这两三杯薄酒又岂能让儿臣醉呢?”朱鄞褶冷笑一声,“父皇也知道儿臣想要说什么吧?景轩而今已经成人,难道父皇不认为某些事情应该让他知道了么?难道父皇要让景轩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当个快乐的傻瓜吗?” 朱鄞褶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在场大臣都对朱鄞褶口中所谓的秘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就连姬皇后都拧起了眉头,这明德宗和朱鄞祯父子俩,到底隐瞒了什么与姬文华有关的秘密? 而景轩此刻已经脸色发白了,他紧张地握住沈梦璐的手,“母妃,您知道二皇叔要说的是什么吗?为什么说景轩是个傻瓜?” 沈梦璐当然知道朱鄞褶想说什么,无非是姬文华不贞的事。这个朱鄞褶真是不作不死!沈梦璐内心对他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景轩,他这是在故意闹事,你不要在意。”沈梦璐心疼地握着景轩发冷的双手,柔声安慰。 “可是……”可是就明德宗和朱鄞祯的反应来看,景轩没法不在意啊! “嘘!相信我!你只要记住一点,你皇爷爷,你父王才是真正爱你的人!”沈梦璐伸手轻轻压住景轩的唇瓣,温柔却又坚定地望着景轩。 “母妃……”沈梦璐如大海一般的温柔与慈爱,稍稍缓解了景轩内心强烈的不安。“我知道了,母妃!”景轩点了点头。 听到景轩这一句,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朱鄞祯一直害怕景轩会忍不住追问,可是现在……朱鄞祯悄悄握住了沈梦璐的手,心里充满了对沈梦璐的感激。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大臣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让明德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老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朕看你不止是醉了,简直就是醉得不清!来人呐,送恭王爷回府!”明德宗脸色铁青,沉声下令。 要赶他走?朱鄞褶眼眸一沉,脸色笑意全无。“父皇,儿臣是不是胡说八道,父皇和老四心里最清楚!父皇,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再怎么隐瞒,再怎么掩盖都不会改变!父皇,今日别说父皇是赶儿臣出宫了,就算父皇是想赶儿臣出京,儿臣也要将事实真.相告诉景轩!” 朱鄞褶一把推开前来搀扶他的宫人,大步走到景轩面前,朱鄞祯起身想要阻止朱鄞褶,却已经来不及了!“景轩,让皇叔来告诉你,你根本不是朱鄞祯的儿子,而是姬文华和朱鄞祁的孽种!” 朱鄞褶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而景轩更是瞬间石化了!他呆呆地望着朱鄞褶,一句话说不出来。 姬皇后也震惊了!她听到了什么?朱鄞褶居然说景轩是姬文华和朱鄞祁的儿子…… 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殿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沈梦璐望着一脸惨白的景轩,心疼不已。 “朱鄞褶,我让你胡说八道!”最先反应过来的朱鄞祯,暴喝一声,一拳打在了朱鄞褶的鼻梁上。 “朱鄞祯,我是实话实说!”朱鄞褶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圈,随后两个人便扭打撕滚到了一起。 大殿成了格斗场,美酒倾洒,座椅凌乱,在座的大臣女眷们纷纷躲到一边,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 好好的庆生宴,成了一场闹剧,所有人都失去了庆祝了心情,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震惊。 宴会提前结束,所有大臣内眷都被明德宗强势遣出了皇宫,而除了朱鄞祯和朱鄞褶之外,沈梦璐等人则转移地方,去了明德宗的御书房。 朱鄞祯和朱鄞褶二人一番对打,双方皆有损伤,被明德宗遣去了太医院包扎伤口。 景轩自朱鄞褶说完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一直惨白着脸,默默地站着,任凭沈梦璐怎么开导都没有用,可见这个消息,让他受的打击很大。 同样遭受打击的还有姬皇后,姬皇后的脸色也再也没有舒展过。 现在处在御书房之中的四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压抑。沈梦璐至此才明白过来,她今早莫名的心慌,不是没有原因的。朱鄞褶居然会在景轩生辰宴上,搞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太可恨了! “皇上,朱鄞褶说得的是真的吗?”喝了两杯热茶压惊,姬皇后这才颤抖着嗓音开了口。 明德宗一直阴沉着脸,听到姬皇后的问话,他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痛惜。“皇后,景轩,你们不要听老二的胡诌,景轩当然是老四的亲生儿子!” 明德宗不知道朱鄞褶怎么敢胡扯,污蔑景轩的身世,可是他内心是相信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的。因为景轩出生后,明德宗也曾派人取过他的血样与朱鄞祯做过滴血验亲。 听到这话,姬皇后的面色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更加忧郁了。“就算景轩的身世是朱鄞褶胡诌的,可华妃与祁儿有染一事,却是真的是不是?” 姬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她用心抚养,尽心疼爱的姬文华,竟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明德宗叹息一声,默认了。 “皇上,这样大的事情,您怎么能隐瞒臣妾?”姬皇后痛心不已,“此事祯儿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一直以为将姬文华指给朱鄞祯是对朱鄞祯的疼爱,可是,瞧瞧,她的儿子因此遭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 明德宗神色痛苦地望了姬皇后一眼,“皇后,朕是怕你伤心难过。” “臣妾现在不伤心吗?皇上怕臣妾难过,就忍心看着祯儿伤心难过吗?皇上,这些年,您到底让祯儿受了多少委屈啊?”姬皇后忍不住泪如雨下,朱鄞祯的苦,她这个当母后的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她甚至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过得很幸福!   ☆、376.滴血验亲 “皇后,朕……”明德宗语塞,朱鄞祯确实是忍声吞气,受了许多委屈。明德宗到此刻也是十分懊悔,当初为了包庇朱鄞褶,却一再让朱鄞祯承受痛苦。 “皇上,您现在满意了。看着臣妾的儿子,臣妾的孙子都被人伤得体无完肤,您高兴了吧?”望着宛若痴儿的景轩,姬皇后更是心如刀割。 今日本该是景轩的大好日子啊,本该是景轩最开心的一天,可是如今却因为一个居心叵测的朱鄞褶,却让景轩变成一个不哭不笑的木头人。这就是明德宗一心包庇的好儿子!这样恶毒的朱鄞褶,简直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去! 看着景轩神志游离的模样,明德宗内心的苦痛又岂会比姬皇后少,他也万万没有预料到朱鄞褶居然会做出这样伤害景轩的事情。明明这件事情,他们父子都是有过保密协议的。“皇后,朕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梦璐一直静静地握着景轩的手,看着明德宗和姬皇后夫妻俩掐架。她现在除了忧心景轩以外,还忧心着阎翀翊。 本来约好以亥时为限,不管阎翀翊与完颜漱玉是否顺利见面,阎翀翊都要在这之前到大殿与朱鄞祯和沈梦璐汇合的,可是现在因为宴会突然中止,而时间也已经接近亥时,也不知道阎翀翊会不会出事。 虽说有展阳在阎翀翊身边跟着,可沈梦璐还是难掩忧心。毕竟这深宫内苑,越到晚上,越是危险重重。 沈梦璐望着一言不发的景轩,默默叹了口气。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就在明德宗被姬皇后的指责弄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的时候,景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皇爷爷,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景轩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吗?” 沈梦璐拧起眉,敢情这小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景轩的问话,让明德宗从姬皇后的责备中脱了身。“景轩,你放心,你绝对是你父王的亲儿子,朕早就命人替你们做过滴血验亲,绝对不会有错的!” 景轩正要回话,朱鄞褶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进来。“父皇,事到如今,您还有欺骗景轩吗?他分明是太子的儿子!” 沈梦璐等人同时转头,看到包扎好伤口的朱鄞祯和朱鄞褶双双出现在门口。 “朱鄞褶,你有完没完?”朱鄞祯怒瞪朱鄞褶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要胡扯,难道是嫌刚刚那一架打得不过瘾吗? “老二,你还敢胡扯!景轩就是老四的儿子,是不是要朕当场安排太医滴血验亲,才能封住你的嘴?”明德宗现在看到朱鄞褶,也是各种头痛生气。 “好啊!那就验吧!不过儿臣奉劝父皇最好也让景轩和太子验一验!”朱鄞褶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朱鄞褶,你这话什么意思?”朱鄞祯一直就很奇怪朱鄞褶为什么会认定景轩是朱鄞祁的儿子,难道…… “我也命人给景轩和太子做过滴血验亲,事实证明,他们才是父子!”朱鄞褶倨傲地扬着脑袋。 “这不可能!”朱鄞祯愣。“景轩明明是我的儿子!”当初做滴血验亲的时候,朱鄞祯是亲眼看着景轩的血和自己的血融合到一起的! 明德宗也拧起了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景轩会同时变成朱鄞祯和朱鄞祁的儿子? “可不可能,咱们也说了都不算,事实说了算。父皇,儿臣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去请太子过来,让景轩和他们当场滴血验亲。如此一来,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就真.相大白了!”朱鄞褶也相信自己安排的滴血验亲的结果不会有误。 明德宗想了想,觉得此事确实有必要搞搞清楚,便准了朱鄞褶的提议,派安公公去请朱鄞祁了。 沈梦璐望了一圈一干满脑袋问号的古人,头痛地扶额。麻烦了,越发没完没了了!这不靠谱的滴血验亲的弊端终于要被公诸于世了! ******************************************************************************* 安公公到宗人府请朱鄞祁前去御书房做滴血验亲的时候,朱鄞祁尚未就寝,还在对着灯火雕刻棋子,那是他准备送给景轩的成人礼。 被关进宗人府两个多月的朱鄞祁,从未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踏出宗人府。他甚至以为他的余生都会在宗人府度过了。 自从被关进宗人府之后,朱鄞祁的日子倒是过得较为闲适,没有烦人的朝政大事,没有闹心的勾心斗角,也没有红尘俗世的纷纷扰扰。 朱鄞祁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看看书,弹弹琴,下下棋,小日子看似过得十分惬意。一段不受人打扰的日子下来,朱鄞祁那颗原本浮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了。 唯一令人烦恼的就是那致人疯狂的玄草,让朱鄞祁备受折磨。起初明德宗得知朱鄞祁被玄草缠人的时候,勃然大怒,也强势断过朱鄞祁的玄草,可是药瘾来势汹汹,好几次发作的时候,都让朱鄞祁命悬一线,差点丧生。 明德宗不忍心看着朱鄞祁遭受此等巨大的苦难,迫于无奈,只好放弃了让朱鄞祁戒玄草的念头,并命人去替朱鄞祁寻来玄草,供他食用。可谁知道,那一套不恰当的戒玄草手段,非但没有降低朱鄞祁的药瘾,反而加重了他的病情。 现在的朱鄞祁已经到了日夜不能离开玄草的地步了。原本面如冠玉,神明爽俊的脸也急剧消瘦了下去,颧骨突显,眼眶深陷,病态十足。唯一没变的是,他如朗星一般的眼眸依旧明亮如昔,带着无法遮掩的光彩。 景轩即将出征的事,朱鄞祁已经听说了。朱鄞祁虽然心疼这个与自己无缘的子嗣,不忍心看着他去边关受苦,可是朱鄞祁也明白朱鄞祯的一番苦心。 朱鄞祁知道自己这个待废太子,没有机会去参加景轩的生日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惹人非议的鬼样子也不宜出现在人前,心中虽然有遗憾和缺失,可是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向明德宗提出参加宴会的请求。 可是虽然不能在景轩出征之前再见他一面,也无法亲手为他送上一份祝福和礼物,朱鄞祁还是很想为这个皇侄子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朱鄞祁便决定效仿姬文华,亲手为景轩雕刻一副棋。 刻棋是姬文华的拿手绝活,倘若她还在世的话,想必也会亲手为景轩篆刻专属于他一人的棋子的! 自从得知景轩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再次回想起亡故的姬文华,朱鄞祁的心里也只剩下深深的眷恋了。 当年姬皇后提出指婚懿旨的时候,朱鄞祁也曾苦苦哀求过姬文华拒绝她与朱鄞祯的婚事,他甚至还对姬文华说过,他可以抛弃太子身份,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可是被姬文华拒绝了。 心意被拒,朱鄞祁虽然黯然神伤,可他也知道姬文华有她的难处。可当他知道姬文华与朱鄞祯的婚事,最后是由姬文华苦苦向朱鄞祯求来的,朱鄞祁那才叫一个撕心裂肺。 对于姬文华,朱鄞祁爱过,怨过,也恨过,曾经一度,朱鄞祁对姬文华的感情复杂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诠释。 当身为华妃的姬文华流着眼泪,再次投入自己的怀抱,对自己倾诉衷肠,告诉自己她与朱鄞祯只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时,朱鄞祁的心,再次被融化了。心爱的女人投怀送抱,这样的缱绻深情,怕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的。 共赴芸雨,几度逍魂,朱鄞祁也曾对朱鄞祯产生过些许内疚,可是每一次,面对姬文华的柔情似水,他却又难以抵挡,只好一步一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一番恩爱过后,姬文华梨花带雨地告诉朱鄞祁,姬皇后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要她早日为朱鄞祯诞下皇嗣,所以纵使她内心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委身于朱鄞祯了,请朱鄞祁谅解自己的难处。 可是姬文华已非完璧之身,一旦委身朱鄞祯,势必会被发现破绽。彼时姬文华已经知道朱鄞褶下药迷歼太子妃尉妘妗一事,作为保守秘密的交换条件,姬文华便请朱鄞褶配合自己演了一场,她与朱鄞祁被朱鄞褶设计纠缠的戏,以此来掩盖她失贞的事实。 朱鄞褶与朱鄞祯不合,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出于报复心理陷害朱鄞祯的王妃,让朱鄞祯戴绿帽子,这样的桥段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至少朱鄞祯对此丝毫没有怀疑。 一切罪恶都推到了朱鄞褶身上,姬文华则是摆出可怜的受害的小羔羊的姿态,用她高超的演技再一次征服了善泽仁厚的朱鄞祯。 当然这里面姬文华和朱鄞褶肮脏交易的内幕,朱鄞祁是不知情的。姬文华给朱鄞祁的回答是,这是朱鄞褶好心帮的忙。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就让朱鄞祁对朱鄞褶更加亲厚起来了。 而那以后,未免被朱鄞祯发现他们之间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姬文华和朱鄞祁二人的纠葛便渐渐少了起来。而他们真正断了联系,则是在姬文华怀上景轩之后。 可朱鄞祁万万没想到的是,景轩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他一直以为景轩是姬文华和朱鄞祯的儿子!要不是尉妘妗那一番话,朱鄞祁这辈子都不会怀疑景轩的身世的! 还差几颗棋子,一整副棋就完成了。今日是景轩的生辰宴,虽然无法在今日送出,可朱鄞祁还是想在今日之内,完成这幅棋,明日一早派莫离送到沐王府去。 朱鄞祁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神色焦灼的安公公的到来,却打破了他的计划。 “你说什么?老二他竟然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这样说?”听安公公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宴会上发生的一幕,朱鄞祁脸色发白,手中的刻刀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景轩呢?景轩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伤心?”朱鄞祁惊慌失措地揪住安公公的衣领,焦急地问到。 虽然从尉妘妗那里得知景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朱鄞祁却从未想过要让景轩的身世公诸于世,也从未想过要将景轩领回到自己身边。因为朱鄞祁心中明白,景轩留在沐王府,留在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身边,才是最幸福的! “太子殿下,您莫要着急,仔细身子!”被揪得透不过气来的安公公勉强安慰,“世子殿下没事,只是世子殿下自那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显然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太子殿下,眼下皇上和世子殿下等人都迫切想搞清楚世子殿下的真实身世,等着殿下您去做滴血验亲,这不奴才才赶紧来请您了!还请太子殿下赶紧准备一下,随奴才去御书房一趟吧!” 朱鄞祁松开安公公,沉默了好长一会儿,这才声音低沉地开口,“好,走吧!” 当面滴血验亲,这样的画面,对景轩会不会太残忍?朱鄞祁痛心不已。 ********************************************************* 御书房内,付博文早已经在明德宗的指示下,摆开了滴血验亲的架势,就等着主角们上场了。此刻所有人都静默不语地等着朱鄞祁的到来。 滴血验亲的工具十分简单,三支银针,两碗清水。 沈梦璐头痛地扶额,这么寒碜又儿戏的亲子鉴定方法,为什么竟没有一个人对它的可信度提出过质疑呢?让沈梦璐更头痛的是,一会儿戏剧性的验亲结果出来以后,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不至于显得太格格不入? 坐在沈梦璐身边的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二人脸色都很凝重,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种叫做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对即将到来的滴血验亲抱着高度的期待和高度的紧张。 沈梦璐也很想表现得紧张一点,可是她真心做不到。对于即将发生的结果,她也一点不期待,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心中有数了。 对于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朱鄞祯和朱鄞褶有各自的坚信不移,沈梦璐相信他们二人得到的滴血验亲结果都没错,只不过错的是这种草率的亲子鉴定的方法。 唔……唯一值得沈梦璐期待的,或许只有令人匪夷所思的验亲结果呈现在众人面前时,这些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吧! 也不知道,到时候朱鄞祁,朱鄞祯和景轩这三位当事人会不会当场癫狂。 想到朱鄞祁,沈梦璐的眼眸闪了闪,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朱鄞祁了,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姬文华和玄草的事,可是却总是没有机会。也不知道朱鄞祁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尉妘妗曾求她带朱鄞祁离开京城,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头疼。今日景轩的生辰宴上,尉妘妗也并没有出席,想必还被软禁着。 尉妘妗偷偷和她见面的事,沈梦璐至今也没跟朱鄞祯提过。沈梦璐越来越觉得这个大明皇宫,简直跟一个大染缸似的,埋葬了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就在沈梦璐胡思乱想的时候,御书房厚重的门被打开了,安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众人的视线都一致转向了门口,弱不胜衣的朱鄞祁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门口。 看到如瘦竹一般的朱鄞祁,沈梦璐怔愣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两个月不见,这朱鄞祁怎么竟憔悴成这番模样了?! 姬皇后也是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她原本丰神俊朗的儿子,怎么竟成了如此鬼模样了?姬皇后鼻子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她的两个儿子,到底都遭受了什么样的罪孽啊?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在众人或吃惊或忧伤或平静的眼眸中,朱鄞祁从容地踏进御书房,朝明德宗和姬皇后行礼。 “免了!”明德宗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转向付博文,“付太医,开始吧!”明德宗现在完全没有心情遵守这些繁文缛节,只想快点搞清楚景轩的身世。 “是!皇上!”付博文应了一声,快步走到朱鄞祁面前,恭敬地躬身。“太子殿下,这边请!” 将朱鄞祁引到了摆放着工具的桌子面前后,付博文又请过了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三个人并排站到了一起。朱鄞祁定定地望了身边的景轩一眼,内心五味复杂。 “皇上,微臣要开始了!”将银针再次消毒之后,付博文请示了明德宗一声,朱鄞祯三人同时配合地伸出了手指。 银针扎破指尖只是一瞬间的事,朱鄞祁和朱鄞祯的血率先分别滴进了各自面前的清水之中。 要付博文准备要扎景轩的时候,景轩却突然缩回了手。 “世子殿下,您怎么了?”付博文有些错愕。 景轩的脸色有些发白,唇色有些发青,“付太医,我可以先试其中一个吗?”景轩在害怕,他害怕滴血验亲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景轩的模样,令付博文都觉得心疼了!付博文怔了怔,点了点头,“可以,世子殿下,您自己决定吧!”付博文说着将手中的银针递到了景轩面前。 景轩颤抖着手接过银针,用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拿起银针往自己的指头扎去。奈何他的手抖得太厉害,扎了几次都没扎对位置。 朱鄞祯心疼地握住景轩抖如筛糠的右手,“景轩,让父王来帮你吧!” 景轩咽了咽口水,呜咽一声,松开手,让银针落到了朱鄞祯手中。 “景轩,你想先试哪一个?”银针落下去之前,朱鄞祯开口问到。 景轩飞快地抬头望了一眼眸光复杂的朱鄞祁,然后低下了头。“父王,景轩想先试您的。”无论如何,景轩私心里都希望自己的父亲是朱鄞祯。 朱鄞祁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痛,而后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朱鄞祯欣慰地勾了勾嘴角,“好!” 好字落下,朱鄞祯手中的银针也刺破了景轩的指头,殷虹的鲜血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滴进了碗中。 朱鄞祯和景轩都紧张地盯着清水中的两滴鲜血,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看到两滴鲜血很快融合到一起,原本吊着一颗心的付博文,惊喜地叫到,“回皇上,世子的血和王爷的血融合了!” 朱鄞祯和景轩同时一喜,父子二人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看到这画面,一旁,朱鄞祁的眼神飞快地暗淡了下去。 “真的?”明德宗亦是心头一松,“快快,取过来让朕和皇后看看。” “是,皇上!”付博文端起碗,小心地送到明德宗面前。 “好!好!好!”明德宗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的心情有多激动了。   ☆、377.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一万二) “老二,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不用朕多说了吧?”事实摆在眼前,朱鄞褶这下没话说了吧!明德宗怒瞪了朱鄞褶一眼,心中对这个好惹是生非的儿子,充满了不满。 这不可能!朱鄞褶眼眸阴鸷地望着那碗装着朱鄞祯和景轩二人鲜血的碗,恨恨地开口。“父皇,景轩和太子的还没试!”朱鄞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并且他深信他当初做的验亲结果不会有错! 明德宗怒喝一声,“老二,你到底有完没完?景轩明摆着就是老四的亲生儿子,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是嫌你今天闯得祸还不够大吗?你就非得要闹得鸡犬不宁才肯罢休吗?”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儿臣只是求一个事实!”朱鄞褶捏着拳头,冷声回答。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景轩不可能是朱鄞祯的儿子! “什么事实?景轩是老四的儿子,这就是事实!你蓄意破坏景轩的生日宴,这就是事实!”生气!明德宗果断是生气了!看来真的是他太纵容这个儿子了,才会让他越发无法无天。“老二,朕奉劝你不要再有什么歪念头了,不然朕饶不了你!” 明德宗这是在威胁他?朱鄞褶冷哼一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父皇,倘若儿臣今天一定要景轩喝太子的验亲结果呢?”饶不了他?他倒要看看这个偏心到家的明德宗怎么个对自己不客气法! 明德宗眼眸陡然一沉。“老二,当初朕可以将你逐出京城,朕现在一样可以!” 听到这话,朱鄞褶眼里飞快闪过一道阴霾,而后他便放肆大笑起来。明德宗当他还是昔日那个手无寸兵的无知少年吗?而今这样的威胁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了!他是去是留,这个由他自己说了算! “你笑什么?”明德宗沉声问到。朱鄞褶眼里闪过的杀气,让明德宗莫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朱鄞褶没有回答明德宗的问题,只是一脸嘲讽地望向朱鄞祯。“父皇,儿臣不须父皇驱赶,若是景轩与太子的验亲结果证明,是儿臣在诬陷景轩,儿臣定当自请离去,以示惩罚!” 无论如何,朱鄞褶都是要跟自己耗到底了!朱鄞祯眼眸一沉,不待明德宗应声便抢先开了口。“父皇,如此就让景轩与太子殿下也试一下吧!反正总有那么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朱鄞祯坚信景轩是自己的儿子,也从未怀疑过这滴血验亲会有失误。就一次让朱鄞褶死了心吧!朱鄞祯也已经受够了朱鄞褶的纠缠不休。 听到朱鄞祯这话,沈梦璐暗叫一声坏了,这个呆子!要是滴血验亲到此结束也就罢了,还瞎折腾什么啊! 明德宗沉思片刻,眼神温和地望向景轩,“景轩,此事由你决定吧!若是你不想再继续,朕就命人撤了这些。” 朱鄞祯和朱鄞褶掐架掐关了,明德宗也管不了他们。不过因为这场风波里,景轩已经受了不少委屈,明德宗已经舍不得再让他受罪了。 不要继续!不要验!沈梦璐拼命给景轩打眼色,默默祈祷他拒绝。 景轩为难地看了一眼朱鄞祁,又看了看朱鄞祯,有些不知所措。 见景轩迟迟不回答,沈梦璐轻咳了一声,“父皇,母后,这都折腾大半宿了,而今亥时都快过了,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臣妾也觉得有些乏了!”说着她还作势扶了扶自己的腰。 姬皇后看到沈梦璐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暗示。这沈梦璐怀着龙凤胎,确实是该休息了。“皇上,沐妃身怀龙嗣,今日已经十分操劳了,不如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先行回府去吧!” 姬皇后的一句身怀龙嗣,瞬间让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怀孕了?!朱鄞褶的眼眸陡然一沉。该死的!真是该死的!这个朱鄞祯的运气真是该死的好! 朱鄞祁微微一怔,缓缓转头望向了沈梦璐。 从刚刚开始,朱鄞祁就在努力管住自己的视线,不让它跑到沈梦璐身上去,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望一眼这个曾让他心动难以自控的女子了! 她怀孕了,真好! 这个他一心盼望着能得到幸福的女子,终于没有被老天爷辜负! 本来得知沈梦璐因为姬文华和朱鄞祯闹别扭的事,朱鄞祁还一度很自责,很内疚。现在,他总算可以安心了! 沈梦璐注意到朱鄞祁的打量,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皇后你说什么?沐妃怀孕了?”明德宗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皇上!沐妃怀的还是难得一见龙凤双胎。”提到沈梦璐怀孕的事,姬皇后也漾开了笑容。总算,今日还是有喜事的! “好!好!好!”明德宗大喜所望,有些嗔怪。“皇后,这样的大喜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倒叫沐妃在这受罪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不待姬皇后回话,沈梦璐已经抢先开了口,“父皇,此事不怪母后!是臣妾央着母后替臣妾瞒着的。本来臣妾是想沾景轩的光,准备在他生日宴结束之前,再向大家公布喜讯,给父皇一个惊喜的!只不过……”沈梦璐恰到好处地止住了话。“是臣妾考虑不周,还请父皇见谅!” 沈梦璐一番话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头上,明德宗明白沈梦璐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意外,怎能怪你!”明德宗柔声宽慰。若不是朱鄞褶故意闹事,今日的宴会本该是双喜临门,其乐融融的。 可都是因为朱鄞褶,好好的生日宴愣是变成了一场闹剧。丢尽了大家的脸不说,还让整个大明皇室都陷入丑闻之中,并且到这个时候,朱鄞褶还是不知悔改,继续没完没了闹个不停。 想到这里,明德宗对朱鄞褶是越发不满起来,他本来就已经十分反感朱鄞褶的纠缠不休,既然沈梦璐开了口,明德宗便也顺水推舟了。“沐妃,你身怀龙嗣,不可劳累。老四,你还是赶紧带着你媳妇儿回府休息去吧!” 经沈梦璐这一提醒,朱鄞祯这才记起来自己娘子怀着身孕的事情,也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错过了与阎翀翊汇合的时间。朱鄞祯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猪脑子,差点被这朱鄞褶搅和得忘了正事。 “是,父皇!儿子就先梦儿和景轩回府去了,过两日儿子一家再来给父皇和母后请安!”朱鄞祯说着伸手扶住沈梦璐,轻轻唤了一声景轩。“景轩,走了!” 这就想走?没那么容易!朱鄞褶冷哼一声,挡住了朱鄞祯一家三口的去路。“四弟妹着什么急呢?四弟妹身怀龙嗣,固然需要休养,不过这滴血验亲不过是转眼一瞬间的事情,四弟妹这半天都等得,难道这片刻还等不得吗?” 沈梦璐皱起眉头,本来她都不愿意跟这朱鄞褶搭话,怕脏了自己的嘴。可是人家都挑衅到她头上来了,再不反击,还真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恭王爷,你胡诌景轩的身世,破坏景轩的生辰宴,伤害景轩还不够,现在难道是连本宫腹中的龙嗣你都不肯放过吗?”沈梦璐冷冷地望着朱鄞褶。 朱鄞褶心头一凛,逼近沈梦璐。“四弟妹这话说得可笑,为兄不过实话实说,怎么到四弟妹眼中,竟成了无耻小人了!难道为兄说得不对吗?滴血验亲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四弟妹却说等不得!依为兄看来,四弟妹不是等不得,而是不敢让景轩做吧!可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四弟妹心中明白景轩与太子的关系,所以心虚了呢?” 刚刚沈梦璐给景轩使眼色,景轩没注意,朱鄞褶却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更加坚定了朱鄞褶要让景轩和朱鄞祁做滴血验亲的决心!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心虚?她为何要心虚?朱鄞褶以为这样就能套到她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沈梦璐讥笑一声,反唇相讥。“恭王爷一不是女人,不知怀胎的苦辛与危险。二没有成家立室,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又凭什么认定本宫说等不得是借口呢?本宫是女人,还是个医者,本宫能不能等得这一瞬间,到底是恭王爷清楚,还是本宫更清楚?” 朱鄞褶的眼眸更阴鸷了。他不是第一次跟沈梦璐交手,沈梦璐的口才他早就领教过,知道论辩方面,自己未必能站上风。 朱鄞褶不再浪费时间跟沈梦璐周旋,直接放了狠话。“四弟妹若是不心虚,那四弟妹敢不敢拿你肚子的胎儿起誓,朱鄞祁与景轩绝对不是父子关系!如若不然,你腹中龙嗣必会胎死腹中!” 朱鄞褶这是诅咒!朱鄞祯看不下去了,他伸手又是一拳挥到了朱鄞褶脸上。“朱鄞褶,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乱语的话,我一定杀了你!” 被打偏头的朱鄞褶擦了擦受伤的嘴角,呸了一口血水到地上,眸光含恨地望着朱鄞祯。“朱鄞祯,你个懦夫!戴绿帽子不说,还替别人养儿子,而今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注定你一辈子戴绿帽子,一辈子替别人养儿子!你可千万小心点,小心她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你的种!” “混蛋!你胡说八道什么!”朱鄞祯暴喝一声,再次扑向了朱鄞褶。先是伤害他儿子,再是诅咒他未出世的孩子,现在还诬陷他的娘子,朱鄞祯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了这个该死的朱鄞褶! “住手!你们闹够了没有?”眼见着两个男人又要扭打到一起,明德宗彻底怒了。“谁再敢动手,朕就杀了他!” 明德宗这句话落,朱鄞祯和朱鄞褶同时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向明德宗。明德宗面色铁青,他阴霾的眸光告诉他们,君无戏言! 朱鄞祯愤愤地松开了朱鄞褶。“父皇,孰是孰非这都摆得清清楚楚!朱鄞褶今日所作所为,儿子终归是忍无可忍了!父皇,这许多年来,儿子听从父皇的教诲,顾念手足之情,对他一再容忍。可从今以后,请父皇恕儿子不孝,儿子无法再将此人当成兄弟了。儿子今日当着父皇的面起誓,我朱鄞祯与朱鄞褶势不两立!” 因为朱鄞褶,让他自己受委屈可以,让景轩受委屈却不行,让沈梦璐受委屈更加不行! 明德宗眼眸一紧,心口一阵疼痛。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看来,朱鄞褶是真将朱鄞祯逼绝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对明德宗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朕知道了!”明德宗闭上眼眸,沉痛地应了一声,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朱鄞褶冷笑一声,势不两立?!他以为他跟朱鄞祯老早就势不两立了,可没想到朱鄞祯对他竟还有这样一分几近施舍的兄弟情义。真是太可笑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朱鄞祯,你少假惺惺了!我从来就没稀罕过你们这些兄弟!你要跟我势不两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你大概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朱鄞褶的冷笑根本停不下来。“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懦夫还有什么……”本事! 朱鄞褶本事两字尚未说出口,明德宗已经狠狠一巴掌打到了朱鄞褶脸上。“逆子!朕当初真该杀了你!” 明德宗这个巴掌来得太突然,朱鄞褶被打得有些懵。从小到大,他从一个被明德宗捧在掌心的孩子,沦落成一个被逐出京城的王爷,而今他的好父皇竟然还扬言要杀了自己!朱鄞褶的心也是彻底冷了! 罢了罢了,他早就不该对那虚无缥缈的父爱存在一点半点的眷恋和幻想的!是时候用他自己的双手,夺得他想要的一切了! 朱鄞褶眯着眼眸冷笑了一会儿,再次站直了身子,脸色阴沉地望着明德宗。“父皇想杀我,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这个逆子!”朱鄞褶这话绝对是大逆不道了!明德宗再次扬起了手,可是还来不及落下,明德宗就忍不住痛苦地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直直朝地面摔去。 “父皇!” “皇上!” 朱鄞祯,沈梦璐,姬皇后和安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同时响起,朱鄞祯眼疾手快地飞身过去,将自己当成人肉垫子,让明德宗摔到了自己身上。 “父皇,父皇……”朱鄞祯忧心忡忡地唤着呼吸急促,双眼翻白的明德宗。“安公公,快去宣刘太医!” “哎!”安公公应了一声,着急着慌,连滚带爬地望门外跑去。 姬皇后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皇上……皇上……您……您怎么了?”姬皇后眼泪涟涟地抚摸着明德宗的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亲眼看着明德宗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一幕! 明德宗这是心疾发作了! 沈梦璐面色十分凝重,先前朱鄞祯告诉她明德宗身患心疾十分严重的时候,沈梦璐一直不以为然,觉得那是明德宗诱哄朱鄞祯的手段。可是现在,沈梦璐终于知道了,朱鄞祯的顾虑是对的,明德宗脆弱的小心脏,绝对经受不起打击! “父皇,父皇,您别睡,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儿子!”朱鄞祯没有回答姬皇后的问题,只是语带哽咽地唤着面明德宗。明德宗意识逐渐模糊的样子,令朱鄞祯十分害怕。 沈梦璐望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宫门,不能等刘太医!就明德宗这模样来看,再不做点措施,只怕刘太医还没到,他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没办法了,只能她亲自上阵了!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小腹部确实隐隐有些不舒服,可是在这里懂得急救技巧的只有她而已。 “四郎,你放开父皇,让他平躺下来!”沈梦璐冷静地下达指令,“其他人全部散开。”明德宗需要新鲜空气,这么多人都围在一起,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朱鄞祯不敢怠慢,依言将明德宗平放在地上,退开两步,神色担忧地望着沈梦璐。“娘子,你有把握吗?”明德宗的呼吸越发微弱了,朱鄞祯害怕沈梦璐…… “相信我!”沈梦璐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给朱鄞祯,然后转头唤了一声付博文。“付太医,你过来帮忙!” 付博文应了一声,赶紧上前。 沈梦璐蹲下身子仔细为明德宗诊查了一番,明德宗的呼吸十分微弱了,心跳也有骤停的现象。沈梦璐当机立断命付博文托住明德宗的脑袋,将他头部后仰,助他畅通气道,然后摸准位置,为明德宗做捶击复律。 沈梦璐一拳下去,姬皇后整个凌乱了。“沐妃,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梦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明德宗! 沈梦璐没有理会姬皇后,又出了一拳,这下连朱鄞祯也不淡定了。“娘子,你……可以吗?” 朱鄞祯问得十分迟疑,他知道沈梦璐的医术自成一套,也知道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娘子,可是看着沈梦璐这么咬牙切齿地擂明德宗的胸口,那画面还是十分惊悚的。 沈梦璐同样没有理会朱鄞祯,只是将手放在明德宗的胸口,仔细感受着他的心跳。明德宗虚弱的心跳透过掌心传给沈梦璐,沈梦璐呼了口气,转头望向朱鄞祯。“你来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朱鄞祯有片刻怔忡,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沈梦璐的意思。 “就是当初你给景轩做过的!”沈梦璐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朱鄞祯。 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己的父皇吗?朱鄞祯有片刻迟疑,不过还是很快走到沈梦璐原先蹲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捧住了明德宗的头,给他嘴对嘴做人工呼吸。 在场的,除了付博文,其他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表情最到位要属景轩,他不由自主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额……当初他父皇也是这么亲他的吗?景轩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冷,无端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交替进行,这样的动作反复持续了好久,沈梦璐没喊停,朱鄞祯也不敢停。 可正当大家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抢救明德宗的时候。景轩惊恐的惊叫声打破了一室沉默,也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二皇叔,您……您干什么?”本来专心望着朱鄞祯的景轩,突然感到手臂一阵疼痛,待他回头便看到朱鄞褶拿着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景轩,对不住了!”朱鄞褶应了一声,快速拿着沾着景轩鲜血的匕首走到原本滴了朱鄞祁血液的瓷碗面前。匕首上红得刺眼的血珠子顺着匕首锋利的刀刃滴落了进去。 沈梦璐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陡然一沉。糟糕了!这个该死的朱鄞褶! 景轩的血和朱鄞祁的血飞快融合到了一起,朱鄞褶发出一声仰天长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验证不会有错!” “朱鄞祁,朱鄞祯,沈梦璐,你们都过来看看,到底谁才是景轩的亲生父亲!”朱鄞褶端起碗朝围在明德宗四周的众人走去。“好好瞪大你们的狗眼睛!这就是景轩和朱鄞祁的血!朱鄞祯,你还敢这么肯定,景轩是你的儿子吗?” 距离朱鄞褶最近的朱鄞祁和景轩率先看清碗中的画面,两滴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朱鄞祁不敢置信地低喃着,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结果。为什么景轩的血能同时与朱鄞祯和他的血融合?那么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 捂着手臂的景轩,再一次面容惨白如雪。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朱鄞褶端着碗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遍,看清楚碗中画面的人,除了沈梦璐,个个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景轩的血居然同时和朱鄞祯朱鄞祁兄弟二人相融! 沈梦璐寒着眼眸望着一脸小人得志的朱鄞褶,声音冷得像是雪山上的冰棱。“朱鄞褶,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个杀千刀的朱鄞褶,为什么非得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沈梦璐真心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在场的除了一心一意为明德宗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朱鄞祯外,其他人都看到了那碗容纳着朱鄞祁和景轩鲜血的清水。朱鄞祯本来不想理会朱鄞褶的,可是沈梦璐这句话,却不得不让朱鄞祯受到了影响。 “娘子,什么情况?”朱鄞祯难掩好奇。 听到朱鄞祯的声音,朱鄞褶撇开了沈梦璐,顾自走到朱鄞祯面前,将碗摆到了他的面前。“朱鄞祯,看清楚!这就是景轩和朱鄞祁的滴血验亲结果!”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睁大,甚至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景轩的血和朱鄞祁的血一样会融合?这不科学!这绝对不科学!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若不信,大可以再亲自为景轩和朱鄞祁做一次滴血验亲!”朱鄞褶站在朱鄞祯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这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沈梦璐眼见着明德宗的急救被打断,眼见着之前那一番努力即将白费,沈梦璐也怒了。她随手抄起被朱鄞褶遗忘的匕首,架到了朱鄞褶的颈动脉上。“不想死的,马上给我滚!” 朱鄞褶脊背一凛,“沈梦璐,你以为你有这本事杀得了我吗?” “你说呢?”沈梦璐用力压了下匕首,锋利的刀锋瞬间割破了朱鄞褶的皮肤。“我只要轻轻一划,你就会失血而亡!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反正我杀你,父皇也只会当我是为民除害!” 朱鄞褶被沈梦璐森冷的语气弄得一阵毛骨悚然。他相信,沈梦璐真敢杀了他! “朱鄞祯,沈梦璐,你们给我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朱鄞褶也不再逗留,扔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待朱鄞褶一离开,沈梦璐也扔掉了手中的匕首,神色痛苦地捧住了自己的腹部。糟糕了,她的宝贝们…… “娘子!”朱鄞祯惊叫一声,想要起身去扶沈梦璐,却被她厉声制止了。“朱鄞祯,你想为你父皇收尸的话,尽管过来!” 朱鄞祯怔了怔,转头望了一眼陷入昏迷的明德宗,苦笑涟涟,他到底给怎么办? “还不继续?真想为父皇送终吗?”沈梦璐勉强在椅子上坐下,厉声催促。她出事,最多不过是失去孩子,可明德宗,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朱鄞祯无限心疼又无限痛苦地望了沈梦璐一眼,然后重新蹲下身子,含着泪光继续为明德宗急救起来。 明德宗交给朱鄞祯了,付博文本欲上前为沈梦璐把脉,却被她制止了。“你去为景轩包扎下!” 景轩受伤的手臂也急需处理。而最要紧的是,沈梦璐心中十分清楚,就付博文那点医术,想要救她腹中胎儿,还远远不够。现在唯一能保住她腹中胎儿的,唯有阎翀翊! 沈梦璐望向朱鄞祁。“太子殿下,请你帮我一个忙!” 朱鄞祁忙不迭地点头,“你说!” “去帮我将展阳找来!就说我需要他!”朱鄞祁虽然被软禁在宗人府,可是他身边能使唤的有用之才却很多,让朱鄞祁帮忙寻找不知行踪的阎翀翊,是最快的方法! 虽然暴露阎翀翊的身份,是极其不合适的事,可是眼下,她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沈梦璐无奈地苦笑。 朱鄞祁对此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匆匆离去了…… ************************************************************************ 此刻的阎翀翊其实就徘徊在御书房不远处。 守约,是阎翀翊一大优点。不到亥时,阎翀翊便按约定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大殿,结果没有顺利和沈梦璐等人会师,反而被告知宴会无疾而终了。 宴会上发生的闹剧,阎翀翊也辗转从几个嘴碎的宫人那里打听到了。得知沈梦璐等人都转移阵地去了御书房,阎翀翊怕沈梦璐等人担心,便也悄悄跟了过来。 只不过御书房戒备森严,莫说踏进御书房了,就连靠近半步都十分艰难。未免打草惊蛇,阎翀翊便藏在了一株远离御书房,却视野绝佳的大树上,等着沈梦璐等人出来。 虽然今日在宫中遇到了各种风险和阻碍,可在展阳的倾囊相助之下,历经千辛万苦的阎翀翊总算是顺利潜进了关押完颜漱玉的地牢,与自己的母亲见到了面。 阎翀翊花了很长的时候,才让完颜漱玉相信自己的身份。又花了更多的时间,来说服完颜漱玉与自己相认。最后含泪相认的母子二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直到与沈梦璐等人约定的亥时降至,阎翀翊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自己的母亲。 阎翀翊一边仔细观察着御书房的动静,一边回味着自己与完颜漱玉会面的场景。 一开始,完颜漱玉竟然不肯认自己。想起这个,阎翀翊也十分无奈。沈梦璐是对的,他的母亲确实有和大明皇室同归于尽的念头。他母亲身上背负的国仇家恨太过沉重,唯有离开这里,回到阎门,才能让她得到救赎! 原本阎翀翊打算等征求过他父亲的意见以后,再带完颜漱玉回去的,可是与完颜漱玉见过面之后,却坚定了阎翀翊救出完颜漱玉,将他带回阎门的决心。 从完颜漱玉遮遮掩掩的话语之中,阎翀翊已经可以确定一点,完颜漱玉当初会抛下他们,独自离开阎门的原因和阎门那些严苛的门规密不可分。也就是说,完颜漱玉是迫于无奈才抛夫弃子的。 而阎翀翊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虽说完颜漱玉与他们的父亲分开十几年,可是她心中对他们父亲的爱恋却丝毫没有减少。因此,让他们夫妻团聚,这是接下来阎翀翊最大的任务。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想办法救完颜漱玉出宫!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仅是轻功出神入化的阎翀翊,一人潜入都不是易事,更何况还要带上一个武功不咋滴的完颜漱玉,只怕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就在阎翀翊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看到有个人影怒气冲冲地从御书房宫门走了出来。是今晚闹事的罪魁祸首朱鄞褶!阎翀翊小心地掩住了自己的身子,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踪迹。 只见朱鄞褶低头和守在御书房门口的近卫军交代了些什么话,近卫军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匆忙离去了。朱鄞褶则是转头别有深意地望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一眼,转身朝一条幽静的小道走去。 朱鄞褶的模样十分鬼祟,阎翀翊拧起了眉头。这个朱鄞褶的劣质,阎翀翊也早已有所耳闻,看他那番模样,像是要做什么坏事。阎翀翊纠结着该不该跟上前去看一看,可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再次有人出现在御书房的宫门口。 是朱鄞祁!看到身形单薄的朱鄞祁,阎翀翊有片刻怔忡。怎么回事?一段时间不见,这太子爷怎么一副快要踏进棺材的样子? 只见朱鄞褶低头和守在御书房门口的近卫军交代了些什么话,近卫军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匆忙离去了。朱鄞褶则是转头别有深意地望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一眼,转身朝一条幽静的小道走去。 朱鄞褶的模样十分鬼祟,阎翀翊拧起了眉头。这个朱鄞褶的劣质,阎翀翊也早已有所耳闻,看他那番模样,像是要做什么坏事。阎翀翊纠结着该不该跟上前去看一看,可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再次有人出现在御书房的宫门口。 是朱鄞祁!看到身形单薄的朱鄞祁,阎翀翊有片刻怔忡。 怎么回事?一段时间不见,这太子爷怎么一副快要踏进棺材的样子? 当初他明明帮朱鄞祁解了神仙草,也交代了朱鄞祁日常调理事项,这朱鄞祁要是乖乖按根据他为他量身定制的药膳服用,这身子应该比他以前病怏怏的模样的要更健壮些。可眼前这个瘦骨嶙峋,面如枯槁的男人,简直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阎翀翊十分费解。 阎翀翊本想不去理会朱鄞祁的,可是远远传来的对话声,却让阎翀翊竖起了耳朵。 “传令下去,让所有近卫军去寻找展阳的下落。请他尽快到御书房一趟!沐王妃要见他!”人多好办事!朱鄞祁寻找只想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尽快找到展阳。 交代完守卫,朱鄞祁又匆匆往外走去,比起这些人多势众的近卫军,他培养的密探办事效率更高!朱鄞祁可不会单纯指望那些近卫军。 这一次阎翀翊没有再犹豫,悄声跟上了朱鄞祁的脚步。阎翀翊的直觉告诉他,沈梦璐真正要找的人是自己。可是为保周全,阎翀翊还是决定先找朱鄞祁打探清楚为好! 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阎翀翊假装偶遇,出现在了朱鄞祁面前。“展阳见过太子殿下!” 朱鄞祁凝眉,他刚说要去找展阳,这展阳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未免太巧合了些。朱鄞祁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张与展阳一模一样的脸,沉吟了片刻,这才低声开口。“不是展阳,也不是展望,你是谁?” 阎翀翊微微一愣,他今天以展阳的名义在皇宫游荡了大半天,都没被人发现破绽,没想到跟这朱鄞祁才一见面,就暴露了身份,他还以为自己扮展阳扮得很成功呢! 就在阎翀翊思索着要不要否认身份的时候,朱鄞祁再次开口了。“沐妃要找的展阳,是你对吗?你到底是谁?” 沈梦璐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要找展阳,本来就让朱鄞祁心生疑窦,眼下看到这个假扮展阳的人,朱鄞祁几乎可以断定,沈梦璐真正要找的,并非展阳! 可到底这个假扮展阳的人是谁?沈梦璐为什么要带他进宫?朱鄞祁却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阎翀翊微微一笑,朝朱鄞祁作了一揖。“太子殿下,在下阎翀翊!” 阎翀翊?!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朱鄞祁先是一愣,而后兴奋地抓住了阎翀翊的手,“原来是你!太好了!快快跟我去御书房!沐妃她现在很需要你!她腹中胎儿,似乎有异……” 原来沈梦璐要找的展阳是阎翀翊,这可真是太好了!有阎翀翊这个阎门医圣在,沈梦璐腹中胎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父皇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鄞祁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抓住阎翀翊手臂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变得安宁起来了。 胎儿有异?!听到这句话,阎翀翊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凝重起来,赶紧拉着朱鄞祁快步朝御书房走去。该死的,可千万别让他这半个多月的努力毁于一旦! ************************************************************************* 朱鄞祁带着阎翀翊出现在御书房的时候,沈梦璐和朱鄞祯同时松了口气。 看到抱着腹部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的沈梦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明德宗,昏死在躺椅上的姬皇后,以及手臂上缠着厚厚纱布的景轩,和多处挂彩的朱鄞祯,阎翀翊的额头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什么鬼?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为什么一屋子的老弱病残? 不过现在阎翀翊无暇顾及他人,他唯一担心的是沈梦璐。 阎翀翊快步上前,走到沈梦璐身边,二话不说就抬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在场清醒的这些人当中,唯有付博文不知阎翀翊的身份! 付博文目瞪口呆地望着阎翀翊,乖乖,他以为此刻为止,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足够奇葩了,为什么还有更奇葩的事情发生? 为毛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展阳展侍卫还懂得歧黄之术?并且看他的架势,仿佛还是个中高手! 难怪沐王妃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却从来不召唤他这个专用太医了!难怪刚刚沐王妃拒绝自己的好意了!原来,人家是压根看不上自己!付博文默默地泪了。 刚刚沈梦璐指挥朱鄞祯为明德宗急救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刺激到了付博文,令他自惭形秽了。现在,易容成展阳模样的阎翀翊一出现,付博文更加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亏他还是个专业太医呢!竟还比不上两个业余的……太特么丢脸,太特么伤人了! 就在付博文自怨自艾的时候,阎翀翊已经为沈梦璐诊断完毕,并塞了颗他最近刚刚炼制出来的凝胎丸到沈梦璐嘴里。 “娘娘,在下不是多次提醒过你,务必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你怎么却总当耳旁风呢?”阎翀翊一开口就是不悦的责备。 明明告诉过沈梦璐她腹中双胎,其中有一胎较为脆弱,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必须多加小心,不然随时有滑胎的风险。可不管阎翀翊怎么耳提面命,唠唠叨叨,啰啰嗦嗦,这沈梦璐总有本事让自己腹中胎儿遭遇危险,这怎么能不让阎翀翊生气呢! 若不是他早就防备,生怕沈梦璐遇到危险,便事先准备了凝胎丸。不然,就沈梦璐这模样,不等回到沐王府,那弱势的一娃就要胎死腹中了!到时候,只怕原本健康茁壮的那娃,也会受到牵连! 哎……这阎公子又生气了!沈梦璐默哀一声,没有回嘴。她知道阎翀翊也是关心自己,关心她腹中的胎儿。可是她也不想的,万一宝宝真出事,最最伤心的,必然是她啊! “阎公子,有劳你了!”凝胎丸的功效十分显著,才不大一会儿,小腹部原本尖锐的疼痛就已经缓解了不少,沈梦璐也送了口气。 见沈梦璐态度良好,阎翀翊叹息一声,放软了语气。“娘娘,久坐不宜,娘娘最好寻个地方好好躺下歇息一番。娘娘刚刚动了胎气,今日怕是不宜舟车劳顿了,只能留宿宫中了!” 沈梦璐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明德宗,就明德宗这番模样,就算她没有动胎气,今日也是不可能再出宫了的。再心疼地望了一眼朱鄞祯,沈梦璐一颗心也被揪得紧紧的。 得知沈梦璐无碍了,朱鄞祯原本吊着的心也落了回去。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续不放弃地为明德宗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朱鄞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持续着这些枯燥单调的动作,这样的寒冬腊月,这样的寒气逼人,朱鄞祯身上的袍子却都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沈梦璐心疼不已,她望着阎翀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沈梦璐很想开口请阎翀翊救明德宗一命,可是想起阎门的门规,再想起完颜漱玉的仇恨,沈梦璐却又实在开不了口。 阎翀翊被沈梦璐忧郁的眼眸看得一阵心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看着沈梦璐伤心啊!可是,倘若他违背门规,救明德宗的话…… 阎翀翊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抵挡住他内心存留着的,对沈梦璐的那一份爱恋。“沐王爷,请你先带娘娘去休息吧!皇上就交给在下吧!” 沈梦璐和朱鄞祯闻言同时抬头,惊喜交加地望向阎翀翊。 “阎公子,这不会太为难你吗?”阎翀翊肯出手,沈梦璐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她也不愿意给阎翀翊增添麻烦,比较她欠阎翀翊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 今天一万二!宝贝们多多支持哦! 新文火热连载中,也请宝贝们多多【收藏】多多【支持】哦!   ☆、378.破碎的手足之情 “娘娘你若是没保重好身体,再让腹中胎儿遭遇波折,那才是真正为难在下!”阎翀翊幽幽叹息一声,半真半假地回答。 沈梦璐抿了抿唇。“阎公子,那就有劳你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客套下去就显得矫情了。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人情欠一个是欠,欠一筐也是欠,只能以后想办法再努力偿还了。 阎翀翊微笑,眼眸温柔地望向沈梦璐,“娘娘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说完这句话,阎翀翊便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到明德宗身边,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伸手为明德宗诊查起来。既然他已经参与救治明德宗的工作,那就必须将他救过来才行!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阎翀翊那真情流露的深情一瞥虽然十分短暂,可还是清晰地落入了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二人的眼眸。 朱鄞祁有些意外,没想到阎翀翊对沈梦璐竟然还暗藏着这样的心意。不过很快朱鄞祁便释然了,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么,沈梦璐本来就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心动的女子。 朱鄞祯垂着眼眸望了一眼凝神为明德宗把脉的阎翀翊,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内敛沉稳,对沈梦璐痴心一片的情敌产生了除吃醋以外的情绪。 朱鄞祯没有上前打扰阎翀翊,只是转头交代了一声付博文。“付太医,你留在这里,随时听候阎公子的差遣!” “是,王爷!下官遵命!”朱鄞祯这话让付博文喜形于色。能有机会跟随在传说中的阎门医圣身侧学习,对付博文来说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沈梦璐的一句阎公子,已经让付博文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位展侍卫的真实身份!想必这便是沈梦璐的同门师兄,真正的阎门医圣。唯一让付博文不解的是,沈梦璐为何要这么疏离地尊称他为阎公子,而不是师兄。 朱鄞祯点点头,朝沈梦璐走去。路过朱鄞祁身边的时候,朱鄞祯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回来之前,这里就请你照看一下了。”阎翀翊的身份太过特殊,万一有人闯进来…… 朱鄞祯的客气疏离令朱鄞祁心头有些酸涩,他用力抿了抿唇,这才颤抖着伸出手,搭上了朱鄞祯的肩膀。“四弟放心!好好照顾四弟妹!” 朱鄞祯侧眸瞥了一眼朱鄞祁瘦骨如柴的手,不着痕迹地闪开了,再次疏离地开口。“有劳了!” 朱鄞祁的眼眸一暗,忍不住黯然神伤。他本该是朱鄞祯最亲密无间,最依赖仰仗的兄长,可是,他却伤他如此之深…… 朱鄞祯没有再理会朱鄞祁,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来修补他们破碎的手足之情。朱鄞祯走到沈梦璐身边,打横抱起了她,心疼无比。“娘子,委屈你了!” 沈梦璐扬着苍白的笑脸,温柔地圈住朱鄞祯的脖子。“我没事,你别担心!”其实沈梦璐更想说的是,受委屈的不是她,景轩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 看着依旧失魂落魄的景轩,沈梦璐心中那叫一个心疼。“四郎,让景轩同我一道休息去吧!” 朱鄞祯点点头,抱着沈梦璐走到景轩面前。“景轩,你自己能走吗?” 景轩仿佛没有听到朱鄞祯的话,依旧只是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景轩至今无法从那个画面中回过神来,他现在满脑子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朱鄞祯的,还是朱鄞祁的? “景轩!”见景轩没有反应,朱鄞祯加重了语气,并侧身撞了一下他。“父王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景轩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通红的眼眸望着眼前的朱鄞祯和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父王……” “景轩,你母后动了胎气,需要休息!你皇爷爷而今昏迷不醒,父王分身乏术,急需你的帮助。你能帮父王照顾你的母后吗?”景轩此刻的痛苦,朱鄞祯不是不明白,可是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而他也十分不希望景轩陷入无法自拔的自怨自艾中。 朱鄞祯不懂该如何安慰景轩,因为他无法安慰。坦白说,滴血验亲的结果,是朱鄞祯也无法接受的。他能做的,只是派些景轩力所能及的任务给他,努力让他打起精神来,让景轩明白,日子再苦难,也要学会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景轩这才注意到沈梦璐脸色苍白的模样,接触到沈梦璐充满关怀和担忧的眼眸,景轩有些吃惊也有些自责。刚刚他只顾着自己伤心,压根没留意到这些。“母妃,您还还好吗?” 沈梦璐勾唇笑笑,“放心,我没事。景轩能代你父王陪我吗?”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是朱鄞祯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景轩的悲伤,沈梦璐却是十分赞赏的。打击来得太突然,此刻对景轩而言,安慰越多,心伤只会越多。 景轩点点头,用力站起身来。“好!景轩陪母妃去休息!”景轩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了,他若再不打起精神来,只会让朱鄞祯和沈梦璐更担心。 朱鄞祯和沈梦璐相视一笑,眼里同时划过一抹欣慰和骄傲。景轩能这么快重新振作起来,真是太棒了! “走吧!”朱鄞祯唤了一声,抱着沈梦璐朝宫门走去,景轩紧随其后。 朱鄞祁望着朱鄞祯一家三口和谐的背影,内心五味复杂。今天的滴血验亲结果,令朱鄞祁同样无法接受。为什么,景轩的血会同时与他和朱鄞祯的鲜血相融?如此说来,景轩也有一半的几率是他的儿子! 其实一开始,看到景轩和朱鄞祯的滴血验亲结果时,朱鄞祁心中虽然划过一阵强烈的失望,可是同时却也觉得释怀了。如果景轩喝朱鄞祯的验亲结果不如人意,那朱鄞祁才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事。 可是现在……朱鄞祁见到走到门口的景轩,体贴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了沈梦璐身上,他的眼眶突然就酸了。如果,他的血与景轩的血是不相容的,那该多好啊! *************************************************************************** 专门为朱鄞祯一家配备的宫殿距离御书房有很长一段路。 “四郎,我同景轩乘坐步撵过去就行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沈梦璐知道朱鄞祯放心不下明德宗的情况,出了御书房,沈梦璐便轻声开了口。 “不用,为夫送娘子过去!这边有朱鄞祁在,不会有事的。”朱鄞祯拒绝了沈梦璐的提议。明德宗和沈梦璐,在朱鄞祯心中的位置都是举足轻重的。而今明德宗有阎翀翊照料,御书房又有朱鄞祁照看。想必之下,沈梦璐这脸色苍白的模样,才更令朱鄞祯担忧。 更何况,天寒地冻,路面湿滑,步撵颠簸,万一有个什么万一,只是幻想一下,就足够朱鄞祯出一身冷汗的。 “可是……”沈梦璐还想说些什么,被朱鄞祯打断了。 “娘子乖,好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娘子可别忘了阎公子的话。”朱鄞祯柔声宽慰,怕沈梦璐再纠结,又补上了一句。“娘子不为腹中胎儿着想,也为为夫想想,为夫这一身袍子都汗湿了,为夫再不去换身衣服,可怕是要受凉了。” 沈梦璐垂下眼眸,轻轻叹息了一声,环紧了朱鄞祯没有再开口。算了,她知道朱鄞祯是不放心自己! 朱鄞祯没一路抱着沈梦璐从御书房走到了专属于他们的华清殿。将沈梦璐安置好之后,换了一声衣服的朱鄞祯又悉心交代了景轩和凝霜几句,这才亲了亲沈梦璐的额头,快步朝御书房赶了回去。 景轩十分尽职地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梦璐身边。令躺在*上的沈梦璐有些无奈,“景轩,不早了,你也该乏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景轩摇摇头,“母妃,景轩不困。母妃安心睡吧,景轩不吵您!” 景轩其实是根本睡不着,而且他现在杂乱无章的心情,也让他有些害怕独处。守着沈梦璐,景轩还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倘若只有他一个人,景轩害怕自己会更加胡思乱想。 其实沈梦璐也是睡不着的。今日发生的种种太过突然,又太过意外,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沈梦璐,心中都有些戚戚然。而最让沈梦璐头疼的是,该怎样破解那样啼笑皆非的滴血验亲。 谁能想到一场滴血验亲,非但没有证实景轩的身世,反而让剧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沈梦璐相信今日发生的这些,不到天亮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不消两天就会传遍整个大明。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这必然会成为时下最热门的话题。而这样匪夷所思的滴血验亲结果,带来的后果必然是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 流言猛于虎!景轩的身世之谜一日不破解,景轩和朱鄞祯就会一直成为众矢之的。那样的伤害,必然会给景轩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有了楚代安带回来的亲子鉴定书,沈梦璐十分清楚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可问题是她该怎么向这些古人解释,又如何让这些古人相信。 真正是令人头疼!沈梦璐长长叹了口气。“景轩,你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虽然知道安慰无力,可沈梦璐还是觉得应该对景轩说些什么。 景轩没有应声,沈梦璐的安慰令他一阵鼻酸。过去?该怎么做才能过去呢?景轩心中十分茫然。 今日的事情,远远超过了景轩的承受范围。事实上,他没有失态地放声大哭,已经算是十分努力了。天知道,他多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好好哭一场。 “母妃,你觉得,景轩是谁的儿子?”好半响,景轩终于抵不住内心的惊惶,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梦璐侧头看着景轩,温和却又坚定地开口。“景轩,你一定是你父王的亲生儿子!” 景轩苦笑一声,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母妃,景轩也是这样希望着。可是……”滴血验亲的结果却打破了景轩原本美好的人生。最可悲的是,他连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 这不是希望,这是事实!沈梦璐多想让景轩知道,可是她对景轩无法解释。“景轩,我觉得滴血验亲这个方法,并不确切,不能尽信!”事实上,是压根不可信! 滴血验亲的不靠谱,景轩也亲眼看到了。可是……景轩抬眸,殷切地望着沈梦璐。“母妃,您博文广识,医术精湛,您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景轩搞清楚身世?” 看来景轩对自己的身世非常在意!也是,这种事情上面,没有一个人能胡乱将就的。可是,除了现代的DNA对比技术之外,沈梦璐还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让楚代安为自己去冒险了。 “景轩,其实,你只要记得你父王永远是你的父王,你永远是沐王府的世子就行了!”别说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就算不是,沈梦璐也相信,朱鄞祯会一如既往地爱景轩。 这一点景轩也毫不怀疑,可是,他却还是很想搞清楚,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知道沈梦璐也是黔驴技穷,景轩有些黯然神伤。“母妃,也没有办法吗?” 沈梦璐叹了口气。她要是有办法就好了!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办法啊! “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那样就能知道了。”景轩喃喃自语了一句。 沈梦璐皱起眉头。她?景轩指的是姬文华吗?可是她能对景轩说一句吗,就算姬文华在世,她也是无法说清楚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的! 景轩希望姬文华还活着,可沈梦璐倒是不希望这害人精从棺材里爬出来。虽然这姬文华将朱鄞祯朱鄞祁兄弟的生活搅得一团乱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被毒死了,有点太便宜她的感觉,不过,沈梦璐实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糟心的女人! ********************************************************************** 朱鄞祯赶回御书房的时候,朱鄞祁和阎翀翊等人正打算将明德宗送到长生殿去,而姬皇后已经被朱鄞祁送回了朝凤殿。 经过沈梦璐指挥下的一番急救措施,明德宗的生命特征已经有所稳定,阎翀翊没有费多少心思就救回了明德宗,只是明德宗依旧昏迷着,想要清醒,恐怕还得个一天两天时间。 到了长生殿,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被遣到了寝宫外面,阎翀翊单独待在寝殿内,为明德宗做深入的诊治。 朱鄞祁和朱鄞祯默默守在寝殿门外,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老四,对不起!”好半响,朱鄞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朱鄞祯挑眉,“如果你是因为景轩跟我说这句话,那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景轩是我的儿子!”虽然滴血验亲的结果十分荒唐,景轩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可是正如沈梦璐想的那样,朱鄞祯对景轩的父爱没有丝毫改变。 “老四,我想说的是华妃的事……”不管景轩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朱鄞祁都从未想过要认他,跟未想过要从朱鄞祯身边夺走他,因为朱鄞祁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朱鄞祁对朱鄞祯说对不起,不是因为景轩扑朔迷离的身世,而是因为他与姬文华之间的丑事。朱鄞祁内心的罪恶感很深,倘若当初姬文华对他投怀送抱的时候,他能坚定拒绝的话,那么今日种种也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是关于她的,那你更加不用说了。我不想被一个死人破坏心情。”朱鄞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朱鄞祁。朱鄞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痛恨过姬文华这个女人!而他现在也已经对她与朱鄞祁之间的龌龊事不感任何兴趣了。 随着姬文华的真面目一点一点被揭开,朱鄞祯也渐渐发现,他已经越来越不在乎了。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该面对的,不该面对的,他们也都勇敢面对了。接下来,朱鄞祯只想用他的双手来保护好他的爱人,他的家人,并且锄歼惩恶,守护好大明江山。 眼下比起听朱鄞祁毫无意义的道歉和忏悔,朱鄞祯更头痛的是,该如何破解那样匪夷所思的滴血验亲,如何想办法让天下人相信景轩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及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流言蜚语。这样惊人的皇室丑闻,没有合理的公关手段,只怕影响到的不仅是他们天家的威严,还极有可能影响到大明江山! 原先朱鄞祯被朱鄞褶那么一闹,满脑子浆糊,一时间没理清朱鄞褶选在今日公开这些丑闻的目的,冷静下来以后,朱鄞祯已经明白了朱鄞褶的用意。 朱鄞褶这样做,伤害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更重要的是,朱鄞褶想以此来破坏改立朱鄞祯为太子一事。如果景轩是朱鄞祁的儿子,那么景轩便会理所当然取代朱鄞祯成了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一旦朱鄞祁被废,这太子之位便会率先落到景轩头上。朱鄞祯想当太子,继承帝位也就成了黄粱一梦。 然而,景轩若真是朱鄞祁的儿子,那他也是不会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因为景轩是朱鄞祁和姬文华*的产物,大明万千百姓必然不会接受这样一个血液肮脏的私生子,成为他们的领袖和天子。而被这些丑闻牵连的朱鄞祯,势必也不会成为大臣和百姓的选择。 如此一来,太子之位便会理所当然落到朱鄞褶这个口碑较佳的庶长子身上!朱鄞褶的招数永远就是那些,这一次他一样选择利用百姓的力量和舆.论的压力,来击垮朱鄞祯等人。 朱鄞祯深信,今日景轩滴血验亲的事,必然会被朱鄞褶加油添醋散播出去!而且这件事情还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只怕还会有更闹心的事情发生。 朱鄞祯现在又要牵挂明德宗又要牵挂沈梦璐和景轩,要对付朱鄞褶,还要应付那些自以为是的朝中大臣,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他可一点不想浪费时间在姬文华身上! 现在明德宗突然倒下,明日朝堂之上还不知会遭遇什么样的围攻,想到这些,朱鄞祯的心情更加糟糕起来了,看着朱鄞祁也多了几分不耐烦。他烦心的事情已经有这么多了,可这朱鄞祁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跟他说对不起!真是……太闹心! “老四,我……”朱鄞祯的冷漠令朱鄞祁的内疚越发深了。朱鄞祯的话语毫不掩饰了他对姬文华的厌恶,朱鄞祁心中很不是滋味儿。“老四,我知道你恨我们……”   ☆、379.赌局 恨?朱鄞祁错了。他早就不恨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恨过。以前不恨,是因为宽容。现在不恨,却是因为无所谓! “朱鄞祁,你别太高估自己!我很忙,没空听你叽叽歪歪。你要是觉得在这太无聊,麻烦你滚回你的宗人府,过你闲云野鹤的日子去,不要拖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到处乱跑,免得丢人现眼!”一想到朱鄞褶有可能会将朱鄞祁吸食玄草的事,也抖到大街上去,朱鄞祯只觉得头更痛了,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吸玄草不觉得丢脸,我和父皇却还要脸!” 朱鄞祁的脸色有些发白,“老四,我……”这是朱鄞祯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对朱鄞祁吸食玄草的反感和厌恶。 之前每一次提到玄草的事,朱鄞祯也一直没给过朱鄞祁好脸色,可是朱鄞祁却总能从朱鄞祯那些听似冷漠恶毒的话语中,听出几分隐藏的关怀。朱鄞祯甚至对朱鄞祁说过,会想办法请来阎翀翊,让他帮朱鄞祁戒玄草。 可是现在,朱鄞祯却如此直白地道出了朱鄞祁被关宗人府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被玄草缠身的朱鄞祁已然成了皇室的一大丑闻,为了遮掩此事,才将他软禁在了宗人府。 就在朱鄞祁被朱鄞祯打击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阎翀翊出来了。 朱鄞祯当即撇开大受打击的朱鄞祁,焦急地迎了上去。“阎公子,我父皇他,怎么样了?” “沐王爷,不出意外,两天之内,皇上必然会醒过来的。”阎翀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阎公子,多谢你了!”听到这话,朱鄞祯心中一喜,阎翀翊出了名的圣子口,他说两天,那必然不会有错!朱鄞祯正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阎翀翊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朱鄞祯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沐王爷,有件事情,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阎翀翊的脸色很凝重,眼神有些为难。 “阎公子但说无妨!”朱鄞祯的心再次悬到了半空。 “沐王爷,恐怕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若在下没有看错,只怕皇上活不过新春了。”阎翀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忍心地瞥开了眼睛。 说活不过新春,这还是最保守的说法,事实上,就明德宗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随时都有驾崩的风险。倘若用心照料,或许还有机会看到明年迎春花开。如若不然,能不能活到新年,都是个问题。 朱鄞祯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阎公子,此话当真?” 朱鄞祁也走上前来,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焦急地询问。“阎公子,我父皇到底得的什么病?” 阎翀翊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坦白到。“太子殿下,沐王爷,不瞒二位,皇上除了心疾严重之外,更要紧的是他的两边肾脏都已经衰竭了。” 是药三分毒!阎翀翊在为明德宗做诊查的时候,也检查了一下明德宗日常服用的药物,刘太医为明德宗炼制的救心丸等药物,虽然救心效果虽然不错,但是反过来,它的副作用同样很强,而其中对肾脏的危害最大。 明德宗长年累月靠这类药物维系生命安全,他的肾脏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今比起心疾,明德宗的肾疾才是更加严重的!双侧肾脏衰竭,想必明德宗近两年受的痛苦也不在少数。 听完阎翀翊这番话,朱鄞祯和朱鄞祁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自责的神情。他们真是枉为人子,父亲饱受病痛折磨,他们天天陪伴身侧,却对此毫无知觉。如今得知父亲病入膏肓,他们却毫无办法…… *********************************************************** 朱鄞祯回到沈梦璐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固执的景轩,已经被凝霜点了睡穴,送到隔壁的寝殿休息。 尽管朱鄞祯已经放轻了动作,可是他一踏进寝殿,沈梦璐还是警觉地睁开了眼眸。“四郎,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吗?”朱鄞祯侧身躺下,伸手环住了沈梦璐,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沈梦璐轻轻摇了摇头,老实回答。“不是,我睡不着。”沈梦璐很努力想让自己入睡,可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肚子还疼吗?”朱鄞祯小心翼翼地覆上沈梦璐的小腹,很是担忧。差一点,差一点他们的宝宝就…… 沈梦璐轻轻拍了拍朱鄞祯的手背。“不疼了。四郎要相信阎公子的医术,更要相信我们的宝宝是非常坚强的!” 阎翀翊提炼的药丸效果非常显著,沈梦璐躺了一会儿就感觉小腹已经恢复平静了。她几乎能想象,她腹中胎儿相互依偎着甜甜入睡的模样。 “那就好!”朱鄞祯送了口气,低头在沈梦璐额头印了一吻。“娘子,能不能答应为夫,下次不要再这样奋不顾身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娘子能先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朱鄞祯不是傻子,他也猜到沈梦璐此次动胎气,都是为了抢救明德宗和保护他们。加上她后来与朱鄞褶那一番对峙……想起沈梦璐拿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幕,朱鄞祯到现在都有些后怕。万一朱鄞褶还手,那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娘子,下回不要再抢为夫的工作了,好吗?下回需要舞刀弄枪的时候,娘子动口就行,让为夫来动手好吗?”朱鄞祯认真得望着沈梦璐。这样危险的场面,朱鄞祯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沈梦璐轻笑一声,捧住朱鄞祯的脸,温驯地应了一声。“好!” 话虽如此,可是下回遇到同样的场面,沈梦璐却还是一样会奋不顾身冲上前去的。因为明德宗也好,景轩也好,他们都是朱鄞祯珍惜的家人,而在朱鄞祯努力想要保护他们的时候,沈梦璐同样想尽她的努力去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娘子乖!”朱鄞祯眼眸一弯,在沈梦璐的红唇上深深地印了一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父皇怎么样了?醒了吗?”短暂的温馨过后,沈梦璐打探起了明德宗的状况,她一样很惦记明德宗的安危。 “没有,阎公子说,两天内会醒。”提到明德宗,朱鄞祯的眼眸暗淡了下来,闷闷地回了一句,想到明德宗命不久矣,他的心里总归难受得紧。 听到这话,沈梦璐松了口气,阎翀翊这么说,就表示明德宗不会有事。可是看着朱鄞祯含着忧愁的眼眸,沈梦璐又隐隐有些不安。“四郎,阎公子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朱鄞祯用力抿了抿唇,好半响才轻轻点了点头。 “阎公子说了什么?是父皇的病,很严重吗?”沈梦璐一语中的。 朱鄞祯的眼眸有些泛红,他用力抱紧了沈梦璐,沉声开口。“娘子,父皇他,怕是活不过新春了!” 什么?!沈梦璐十分震惊。她猜到了明德宗的病情有些棘手,可却没想到他的生命竟已走到了尽头。 “我一直以为……父皇是可以长命百岁的!”沈梦璐的嗓音有些哽咽。就明德宗那么硬朗健硕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已经是油竭灯枯了。“阎公子难道也没有办法吗?” 朱鄞祯眼底泪花泛滥。“娘子,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朱鄞祯也问过阎翀翊,有没有办法能医治明德宗的肾疾,让他颐养天年。当时阎翀翊给他的回答,就是这样一句。 “四郎,这些该如何跟母后述说?”沈梦璐忧伤不已,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尚且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其他人恐怕更加不行,尤其是姬皇后。今日面对这一系列变故,姬皇后就已经经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再让她知道明德宗命不久矣的事实,只怕,姬皇后更加会承受不住。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我与朱鄞祁商量过了,父皇的病情暂且对外隐瞒。明日早朝,我会对大臣们说父皇是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而已。只要父皇病重一事,除了你,我,朱鄞祁三人,不会有第四人知道,娘子,懂吗?” 懂!沈梦璐自然是懂的。明德宗在此时突然倒下,已经足够引起众人的恐慌。倘若明德宗病危一事走漏风声,朝政动荡那是必然的。 而最要紧是,朱鄞褶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在明德宗面前,朱鄞褶都已经如此不知收敛了,一旦明德宗倒下,那有恃无恐的朱鄞褶只怕立马就会举兵造反! “父皇晕倒,朱鄞褶都看在眼里,想要隐瞒他只怕不会太容易。”那些头脑简单的大臣好糊弄,朱鄞褶却未必这么容易糊弄过去。沈梦璐叹了口气。 对此,朱鄞祯反而倒不担心。“娘子放心,朱鄞褶眼下忙着散播景轩和朱鄞祁的谣言,一时之间不会想到这么多的!”明德宗身患心疾一事,本就是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肾疾一事,更是无人知晓,倘若今日不是阎翀翊出手,只怕还不会有人发现。 对于明德宗昏倒一事,朱鄞祯和朱鄞祁也已经统一了口径。明德宗是被朱鄞褶气得昏倒的,而救醒明德宗最大的功臣则是沈梦璐。这些都是朱鄞褶和姬皇后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不会有人怀疑。 沈梦璐叹了口气,苦中作乐。“我这样算不算占了阎公子的便宜?”明明阎翀翊才是明德宗真正的救命恩人。 朱鄞祯明白沈梦璐的意思,他紧了紧手臂,“娘子放心,欠阎公子的,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双倍报答!”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声。眼下他们就有一个回报阎翀翊的机会,就是救出他的母亲完颜漱玉! *************************************************** 为避免阎翀翊的身份被人发现,第二天一大早,朱鄞祯便派人将沈梦璐,阎翀翊和景轩送回了沐王府,自己则留在宫中应付那些大臣。 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猜测都是对的,不到天亮,景轩是朱鄞祁和姬文华的私生子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景轩同时和朱鄞祯与朱鄞祁做滴血验亲的事,更是被众人传成了各种比验亲结果更加啼笑皆非的版本。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不管是市井小民还是达官显贵,都在议论这个事情。最搞笑的是,因为景轩扑朔迷离的身世,京城之中竟自动萌生了两派人马。一派相信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另一派则认为景轩是朱鄞祁的儿子。 更有趁火打劫之人,竟以猜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而开起了赌局。并且短短一个上午,参与赌局的人就已多达上万人了。一赔二,一赔三,一赔五,一赔十,随着筹码不断加高,赔率也越发惊人起来。 莫语将打探来回来的消息告诉沈梦璐的时候,沈梦璐只有一个扶额的动作。她能不能叹一句,这些人可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押景轩是王爷的儿子,赔率是多少?”拿景轩开赌局,这个做法虽然十分不道德,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倒是能轻易让人知道大众对朱鄞祯和朱鄞祁的支持率如何。 “回娘娘,一赔五居多!”莫语回答得有点小声,甚至还有开一赔十的,真是太惊悚了。 一赔五?听起来还不错。沈梦璐喝了口茶,“那押太子呢?” “这……”莫语有些迟疑,“一赔三居多!” 沈梦璐皱起了眉头,押朱鄞祁的一赔三,押朱鄞祯的一赔五,相差这么多!这些个赌坊老板胆儿倒是够肥的!难道就不怕*回到解放前吗?还是说存心就是来做善事,造福百姓的?这要是大家都押朱鄞祯,他岂不是要亏得连*都输光? “押王爷的人多吗?”赔率相差这么大,支持朱鄞祯的人应该不少吧!沈梦璐表示乐观。 莫语却是一点乐观不起来。“娘娘,押王爷的确实不少,但是押太子殿下的却更多!”莫语去各大赌坊遛了一圈,听到的大多是押朱鄞祁的。这个着实让莫语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而更让莫语难以接受的是,她竟然发现沐王府的下人也有偷偷参与赌局,押朱鄞祁的。 沈梦璐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一声。“这个倒是有意思了!”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在等着看朱鄞祯的笑话,恐怕这一次却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莫语,你去替本宫押注!”沈梦璐露出微妙的笑容。 “属下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莫语有些不解。 “找三五家押王爷赔率高的大赌坊,每家押个十万两!”沈梦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莫语惊愕,三五家,每家十万两,这这这……“娘娘,您再怎么支持王爷,也不能这么挥金如土啊!”三五十万两雪花银啊,都能堆满一间屋子了!“娘娘,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难道你对王爷没信心吗?”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着莫语。用一屋子的白银换一房子的银子,这样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她为何要考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莫语略微有些心虚。这滴血验亲的结果这么奇葩,朱鄞祯和朱鄞祁的概率都是一半一半,不过从市面上各种版本来看,这朱鄞祁的胜算显然更大啊! “是这个意思,本宫也不怪你!”沈梦璐扬了扬眉,“本宫自然是要支持自己的夫君的,莫说五十万两白银,就算五十万两黄金,本宫也舍得砸。当然,本宫是相信景轩是王爷的亲生儿子的!莫语,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替自己押一些!” 这样的赚钱机会,真正不赚白不赚啊!敢拿景轩和朱鄞祯赚钱,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胃口!沈梦璐冷笑一声。 “娘娘,您不在意我们参与吗?”莫语听到沈梦璐这话有些意外。 “介意什么?有钱大家赚嘛!你们为自己置办一些嫁妆也是应该的。”沈梦璐毫不在意,当然能不能赚到,就看莫语的本事了,这小妮子,显然心中支持的是朱鄞祁。哼,不支持朱鄞祯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一旁沉默不语的凝霜,听完这话,默默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莫语,劳烦你,代我押王爷!” 莫语定睛一看,乖乖,两万两,这凝霜出手很阔绰啊!这是表忠心的意思吗? “你确定?”莫语却是有些迟疑。 “嗯!”凝霜应了一声。跟着沈梦璐有饭吃,这一点凝霜从未怀疑过。更何况,自家的主子,砸锅卖铁,血本无归也是该支持的! 沈梦璐满意地望了一眼凝霜。“莫语,你传令下去,府上有愿意支持王爷的,都可以由你代为押注!” 莫语眨了眨眼睛,沈梦璐这是什么意思?逼着整个沐王府的下人表忠心吗?可她带着一车本金去押注,这作秀造势的嫌疑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 *********************************************************** 沈梦璐在吆喝着为朱鄞祯拉票求支持的时候,朱鄞祯却正在努力和朝中臣子们周旋。国不可一日无君,明德宗突然倒下,无法早朝,朱鄞祯代为主持早朝,却是引起了十分强烈的反响。 不少大臣纷纷义正言辞责备朱鄞祯越俎代庖。由此可见,朱鄞褶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因为景轩的身世之谜,朱鄞祯的太子之位已经被动摇了。 朝堂之上,景轩的身世一样成为讨论的重点,而由此延伸出来的,还有太子人选到底该如何选择。相对的,明德宗病倒的内幕,倒是被众人给忽略掉了。而那个罪魁祸首朱鄞褶,索性连早朝都没来! 站在龙椅面前的朱鄞祯,冷漠地望着面前那群争议不休的大臣,一言不发。闹吧!闹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能闹出个什么花来! 朱鄞祯回到沐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得知沈梦璐花重金给自己拉选票的事情,朱鄞祯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哑然失笑。“娘子,你这是何必呢?” 景轩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足够让朱鄞祯头痛了,没想到沈梦璐竟然还这么一反常态地去添乱。 “四郎,我这是为咱们赚钱。”顺便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赌坊老板!沈梦璐笑。 “娘子,景轩的身世成了未解之谜,娘子那些钱何时能收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朱鄞祯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沈梦璐哪里来的信心,认定自己一定能赚到哪些钱。 “这个不用担心!答案总会有的,钱也总会赚回来的!”沈梦璐体贴地伸手为朱鄞祯按摩太阳穴。“四郎,今日在宫中很辛苦吧!”   ☆、380.成长,就是这么残酷 朱鄞祯叹了口气,“景轩的身世之谜一日不解,恐怕一日不会轻松。”现在那些支持朱鄞褶的大臣,就是揪着这一点在说事。如何证实景轩的身份,这成了眼下的重中之重。 “娘子,那些不正当来路的钱,咱们还是不要赚了。娘子还是安心养胎吧!”朱鄞祯知道沈梦璐是维护自己,可是通过参与赌局这样的方式,朱鄞祯真心觉得没有必要。万一,事实与意愿相悖,那么,沈梦璐的一番好意,只会沦为别人的笑料。 “四郎是在担心我血本无归,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沈梦璐直言不讳。 朱鄞祯闭上眼眸没有回答。他能说这种事情不是他有信心就行的吗?更何况,光他有信心有什么用呢? 再说,那些人拿景轩的身世开赌局,这个本来就让朱鄞祯十分不高兴。要不是因为参与民众太多,以暴制暴会引起众怒,不然朱鄞祯真想踹了哪些个赌坊,将那些聚众赌博的好事之徒统统关进大牢去! 朱鄞祯的烦心,沈梦璐自然是懂的。“四郎,赌局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你专心应付朝堂之上的事和对付朱鄞褶便可。” 朱鄞祯睁开眼眸,伸手覆上沈梦璐的手背,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娘子是不是有什么好方法能确认景轩的身份?” 正如沈梦璐自己说的,她是个极其有分寸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砸钱拉选票这样亏本的买卖。难道沈梦璐已经确定景轩的真实身世了吗?景轩是不是果真是他的儿子? “娘子,景轩是为夫的亲生儿子,对吗?”朱鄞祯问得有些小心,眼神里充满了希冀,等待着听到沈梦璐的肯定答复。 “是!”如朱鄞祯所愿,沈梦璐轻启红唇,给了朱鄞祯一个确定的答案。“四郎,景轩确定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不用再不安心了!” 这两日,朱鄞祯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可沈梦璐知道,他内心其实一直是很不安的。滴血验亲的结果太出乎意料。说朱鄞祯没有怀疑过景轩的身世,那肯定是假的。 “真的?太好了!”朱鄞祯喜形于色,如此一来,那眼前许多棘手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景轩也可以摆脱流言蜚语的困扰了。“为夫明日就将此事昭告天下,堵住那些老匹夫的嘴!” 好?沈梦璐却是没有朱鄞祯那么乐观。“四郎,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朱鄞祯不解。“娘子,是不是验亲的方法不能展示于人前?”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必然需要再公然做一次验亲才行。 沈梦璐叹了口气,“四郎,上次你看到的与照片在一起的书信,其实并不是我说的家信,而是你与景轩的亲子鉴定书。” 上次沈梦璐向朱鄞祯坦白自己是现代人的真实身份时,并没有将她委托楚代安帮朱鄞祯和景轩做亲子鉴定的事告诉朱鄞祯,怕他想多。当朱鄞祯扬着那张亲子鉴定书询问沈梦璐这是什么的时候,沈梦璐给出的回答是,家书。 “亲子鉴定书?”仅从字面上,朱鄞祯就能理解它的意思了。“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鄞祯问的有些迟疑。 难道沈梦璐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他的话吗?当初他明明那么肯定地告诉过沈梦璐,景轩是他的儿子……为什么沈梦璐还要背着他让楚代安大老远跑回现代去做亲子鉴定? 沈梦璐又是一声叹息。“四郎,你不要误会,我会这样做,不是不信你,而是想要尊重事实,找出真.相。因为我很清楚你们用来验证血缘关系的滴血验亲,那完全是不靠谱的。唯有借鉴现代的精密仪器,通过人类DNA比对,这样才能精确地证实亲子关系。” 其实沈梦璐一开始想为景轩做亲子鉴定,就只是单纯想要知道答案而已,并且沈梦璐从来就没打算要让朱鄞祯知道。 倘若亲子鉴定结果显示,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无虞,那就皆大欢喜。若显示不是,那么这个秘密,沈梦璐也会让它烂在肚子里面,不会让它影响到朱鄞祯和景轩的父子感情。 不过后来随着楚代安的消失,沈梦璐和朱鄞祯冰释前嫌,沈梦璐便也释然了,没有再纠结景轩的身世了。倘若楚代安没有再回来,沈梦璐也是不会再为此费心的。 可是,楚代安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了,并且如约带来了亲子鉴定书。沈梦璐万万也没想到,她当初的一时偏执,竟阴差阳错成了用来证实景轩身世的举足轻重的证据。 沈梦璐简单跟朱鄞祯解释了一下血型的分类和血液融合的原理,也将DNA比对的复杂和精准度向朱鄞祯简单介绍了一遍。 在沈梦璐尽量精简的解说中,朱鄞祯心中满是惊叹。他的娘子,总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意外和惊喜! 不过赞叹过后,朱鄞祯也被忧虑包围。沈梦璐口中的亲子鉴定方法,完全是一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规则。沈梦璐这番说辞,落到外人耳里,恐怕只会让人觉得她是疯言疯语或者是异类怪物。 若不是事先已经得知沈梦璐异于常人的身份,沈梦璐这番关于血型和DNA的奇妙说辞,朱鄞祯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是难以接受的! 朱鄞祯现在彻底明白过来,沈梦璐那句现在还不能说的意思了。在找到一种在这个时代容易接受和信服的亲子鉴定方法之前,尽管他们确定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儿子,也无法在人前替他正名,只能眼睁睁看着景轩饱受非议,遭受重创。 提到景轩,朱鄞祯唯有心疼。“娘子,景轩今日状态如何?”朱鄞祯回府后本打算去看看景轩的,却被挡在了轩辕殿外。 沈梦璐默默叹息一声,“给他一点时间吧!他需要自己调整。”沈梦璐今日也没见到景轩,景轩自打回到沐王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轩辕殿,谁也不见。不用想也知道,景轩的心情必定是十分糟糕的。 明明是大人之间的战争,景轩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沈梦璐有时候真恨不得给朱鄞祯朱鄞祁这两兄弟一人一个大嘴巴!当然她最想收拾的还是姬文华!本来沈梦璐也认为跟死人计较没必要,可是看着景轩那模样,沈梦璐真恨不能将姬文华刨坟鞭尸! “真希望这场风波能快点过去。如此,景轩便可以按原定计划去边关了。”朱鄞祯语气中满是惆怅。 要不是朱鄞褶这样一闹,这几日,景轩该是兴高采烈地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了。可是现在,行程却不得不无限延期了。景轩的身世一日不能被证实,那么景轩就只能待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之中。倘若此时贸然出征,必会落人口实,给景轩带来更多无法想象的伤害。 现在,他们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面对!沈梦璐将头靠在朱鄞祯肩上,“四郎,我们要相信景轩!”这对景轩来说何尝不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倘若景轩能成功渡过这一关,那么,未来的日子里,景轩必然会成长为一个无坚不摧的稳重少年! 成长,就是这么残酷!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眼下的景轩,正是那把正在忍着剧痛接受磨砺的宝剑! 可话虽如此,朱鄞祯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少受一些痛苦。“娘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确认景轩的身世吗?” 这个问题,沈梦璐也一直在思索,可是她果真是黔驴技穷了。“四郎,我能做的,只有向世人证明,用滴血验亲这个方式来判断亲子关系是错误的。” 眼下的情况而言,这一点也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彻底推翻先前的验亲结果,才能让世人接受新的前所未闻的验亲方式。可问题是,那种新方式,沈梦璐还没找到。 “娘子,你说阎门医圣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连沈梦璐都没有办法,走投无路的朱鄞祯只好把期望放到了高深莫测的阎门身上。 这个问题,其实沈梦璐也有侧面向阎翀翊打探过,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对于景轩和朱鄞祁朱鄞祯兄弟二人的验亲结果,阎翀翊也表示十分吃惊。 虽然阎翀翊言语之中隐隐透露出,愿意帮沈梦璐想办法的意思,可是鉴于楚代安这个前车之鉴,沈梦璐还是婉拒了阎翀翊的好意。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阎翀翊已经违背阎门门规,破例帮了他们很多忙了。 更何况,因为完颜漱玉的出现,阎翀翊本身要忙的事情也有许多。 “四郎,阎公子今日跟我告辞了,过两日他便会回阎门去,跟家人商讨阎夫人一事。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再劳烦人家了吧!”沈梦璐一来实在不愿意再欠阎翀翊人情了。二来也是理解眼下对阎翀翊而言,如何一家团聚才是首要大事。 “这就要走?”朱鄞祯有些吃惊,可是他本来还想请阎翀翊留下来照料沈梦璐和明德宗的。 沈梦璐点点头。“阎公子此次来京,本就是不顾族人反对,偷跑出来的。而今因为种种原因,阎公子已经耽误了回程,再不回去,只怕会惹来众怒。” 阎翀翊有跟沈梦璐解释过,他不得不回的原因。他再不回去,只怕他的父亲就会杀过来了。到时候场面只怕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阎翀翊更担心的是,阎轻络也会追过来。要是被阎轻络知道完颜漱玉被关在皇宫的事,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眼见着阎轻络十四岁生辰即将到来,整个阎门都忧心忡忡,担心着她的命定劫数会应验。这万一当真应验,那……阎翀翊万万不肯让自己的妹妹遭受风险的! 沈梦璐自然理解阎翀翊的忧虑,她同样不希望阎轻络出事。所以便没有挽留阎翀翊,并嘱咐他早日回去。可阎翀翊却是放心不下沈梦璐和楚代安,无论如何,都决定在他做好万全准备,替他们二人准备好相关药物的时候,再回阎门去。 阎翀翊的用心,已经远远超过了沈梦璐和朱鄞祯的期许。阎翀翊这般无私奉献,已经让朱鄞祯没有再坚持留下他的理由了。 “阎公子,费心了!”沉默了半响,朱鄞祯才浅浅地说了这么一句,内心厚重的惆怅却是几乎让他灭顶。阎翀翊对沈梦璐这般用心,已经让朱鄞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 沈梦璐无疑是很幸运的,她的男人缘好得令人羡慕,每一个爱上沈梦璐的男人,都对她如此深情且无私! 可沈梦璐无疑也是不走运的,她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美好的男子,可是她却偏偏挑到了朱鄞祯这个麻烦不断,又惹她伤心不止的男人。 第一次,朱鄞祯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他对沈梦璐的真心和痴情绝对不会少于楚代安和阎翀翊,可是比起他们两个,他却又总是少了那么些东西。 看到楚代安和阎翀翊对沈梦璐的好,朱鄞祯才那么深切地体会到,沈梦璐在他这里受到的委屈有多深。这让朱鄞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 明德宗是在次日下午醒来的。朱鄞祯派人传了口讯给沈梦璐,告知今日他须留在宫中陪伴明德宗,没有办法回沐王府了,要沈梦璐多加保重自己。 得知明德宗醒了,沈梦璐激动万分,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安顿楚代安和阎翀翊的琼华殿,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阎翀翊,并且探望楚代安。 沈梦璐到的时候,阎翀翊正好为楚代安施诊完毕。经过阎翀翊的精心调理,和几天时间的恢复,楚代安的气色已经较之前好了许多,也已经可以自己下*走动了。 “娘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看到沈梦璐,阎翀翊和楚代安都有些意外,这个点,沈梦璐应该在午休才对。 “闲来无事,我便来看看。”沈梦璐笑吟吟地回答,看到逐渐回复红润的楚代安,沈梦璐的心情晴朗了许多。“我命人准备了些茶点!你们都过来尝尝!” 阎翀翊扶着楚代安坐下。“看娘娘喜上眉梢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沈梦璐展颜一笑,“是,刚刚鄞祯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醒了。” 阎翀翊了然地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那就恭喜皇上了!”从时间来算,这明德宗差不多也是该醒了! 恭喜倒也算不上。想到明德宗命不久矣一事,沈梦璐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颜。“多亏了阎公子你!阎公子如此大恩,我与鄞祯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阎翀翊笑,“娘娘客气了,能为娘娘……和王爷效劳,是在下的荣幸!”阎翀翊本来只想说能为沈梦璐效劳是他的荣幸的,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当,又赶忙加了王爷二字。 楚代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阎翀翊,阎翀翊对沈梦璐的用心用情如此深,倒是令楚代安有些意外。阎翀翊对沈梦璐的爱恋,似乎比他还深啊! 按阎门门规来讲,阎翀翊插手皇室的事,可是要被关进思过崖面壁的,而救大明皇帝这种行为,更是会让阎翀翊被阎门长老杖责的,更严重者,还会被驱出阎门的。 阎翀翊向来遵守规矩,在阎门口碑良好,并且是阎门下一任门主候选人。他救治明德宗的事情泄露的话,只怕他与门主之位就再无缘份了!可阎翀翊明知这些,竟然还冒险出手! 楚代安在心底默叹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沈梦璐倒是没有注意到阎翀翊这不自然的转口,只一心惦记着该如何回报阎翀翊。“阎公子,我知道你惦念阎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阎夫人的!” 这是沈梦璐给阎翀翊的承诺,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救出完颜漱玉,让他们一家团聚的! 阎翀翊微微颔首,“那在下就先谢过娘娘了!不过娘娘,此事并不急于一时,在下的娘亲虽然被困宫中,却并无生命危险,所以,娘娘不用勉强自己去营救我娘亲。在下相信,待时机成熟,娘亲自然会和我们团聚的!娘娘首先,还需保重好身体才行!” 救出完颜漱玉,自然是阎翀翊迫切希望的,可是他却不希望沈梦璐为他涉险。何况,完颜漱玉当年抛夫弃子的真.相尚未还原,此刻就算救出完颜漱玉,也还不是团聚的好时光。而最要紧的是,完颜漱玉国恨未报,心事未了,心结未解,此时救她出宫,未必也是好事。 在没见到完颜漱玉之前,阎翀翊确实恨不得分分钟救出完颜漱玉,不过现在,看到姬皇后并未亏待完颜漱玉,阎翀翊也微微放心了些。无论如何,他需要先与他的父亲阎清堂协商好才行! 阎翀翊觉得完颜漱玉待在宫中没有危险,沈梦璐却不这样想。从上次与姬皇后的交谈来看,完颜漱玉随时都有丢了性命的危险。不过这些沈梦璐并不打算告诉阎翀翊,免得他担心。 完颜漱玉,是一定要救的!因为这是他们报答阎翀翊的其中一种方式!这一点沈梦璐和朱鄞祯已经达成了一致协议! “阎公子放心,我必定不会再让宝宝受到伤害的!”沈梦璐笑着抚上小腹,保护腹中宝宝,这个当然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有了之前那惊险的一幕,沈梦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腹中胎儿受到伤害了! 阎翀翊满意地点头。“娘娘,在下为你准备了些凝胎丸和保胎药膳,娘娘按时服用,一定能保证宝宝茁壮成长的!娘娘你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取来!” “好,那就多谢阎公子了!”沈梦璐应了一声,十分感动地望着阎翀翊的背影。 “你这小眼神若是被沐王爷看到了,他的醋坛子又该打翻了。”楚代安打趣到。 沈梦璐收回视线,望向楚代安。“别把四郎想得那么小心眼。” 是他想得小心眼吗?是朱鄞祯本来就容不得别的男人对沈梦璐的觊觎。楚代安不以为然地哂笑。“啧啧,这么霸道,连实话都不让人了。可真是近墨者黑啊,看来你都被你家四郎带坏了!” 沈梦璐有些窘迫,嗔怪地瞪了楚代安一眼,“都会贫嘴了,看来你是好得差不多了!” 楚代安的眸光闪了闪,脸上浮现出一抹傲娇。“那是,有阎翀翊这个神医在,能不好嘛?要是连我这种小伤都治不好,那咱们阎门的招牌岂不是都要被他砸了!” 好才怪!沈梦璐当然知道楚代安是在故作轻松安慰自己。 “不想砸阎公子的招牌,你就乖乖养病,早日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沈梦璐白了楚代安一眼,楚代安虽然比先前精神了些许,不过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要我蹦几下证明给你看吗?”楚代安若无其事地笑。“要不要我给你耍一套柔道?” ************************************************************* 新文【无良盗妃,错惹邪魅暴君】求收藏啦! 难道大家不喜欢蓝蓝的新文吗?为什么都不收藏捏?好桑心!   ☆、381.他们的深情,她无以为报 “耍什么柔道?就你现在精瘦的样子,耍猴拳最合适,化妆都省了,多方便!”拉倒吧!一阵风就会被刮倒的人,还柔道呢!沈梦璐赏了一个卫生球眼给楚代安。“等你什么时候彻底康复了,再来跟我比试比试柔道吧!” “我怎么敢跟您较量啊!不怕被朱鄞祯咔嚓吗?”楚代安比了比杀头的动作,做出惊恐状。跟沈梦璐比试柔道,他这不是自找死路么!估计他手还没碰到沈梦璐,朱鄞祯一剑就下来了,然后他脑袋就和身子分家 了! 沈梦璐知道楚代安是在意上回朱鄞祯不分青红皂白胖揍他的事。“楚代安,上次真是对不起!我代表朱鄞祯向你道歉!” 道歉?楚代安失笑。“你想多了!其实朱鄞祯也是正常反应而已,并没做错什么。”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都会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朱鄞祯给楚代安的那一拳,还算是控制了力道的。不然朱鄞祯要是失去理智一掌下来,恐怕他就要被上帝招走了。 沈梦璐也明白这点,可是看着楚代安这番虚弱的模样,难免让她心存内疚。“楚代安,不管怎么样,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楚代安却是摇了摇头,“沈梦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了?你该明白我这伤与朱鄞祯无关,你没有必要因此而内疚,更不需要因此而补偿我什么!” 沈梦璐望着楚代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腹,避重就轻。“我跨入婆婆妈妈的行列不是迟早的事情么!”楚代安的伤势虽然与朱鄞祯无关,可与她却息息相关。说不内疚,那是假话! 楚代安扶额,“行行,你就安安心心管好你的宝宝,安安心心当你的婆婆妈妈吧!其他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已经跟翀翊兄商量好了,待他安排好一些,我便跟他去阎门疗伤。所以,放心吧!我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楚代安自然明白沈梦璐的心情,也明白沈梦璐的意思。楚代安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加了一句。“你啊,给我好好照顾好我的干外甥和干外甥女!要是再敢让他们遭遇风险,小心我这个干舅舅替他们收拾你!” 一句干舅舅,让沈梦璐释怀了不少,她莞尔一笑露出笑颜。“行,那你就实时监督吧!” 楚代安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景轩如今陷入身世丑闻,你打算怎么处理?” 提到景轩,沈梦璐好不容易扬起的笑颜又垮了下去。“不知道,头疼!找不到好办法替景轩正名。” 楚代安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其实,既然大家都没有精确的亲子鉴定方法,那你只要找到一个办法,划清景轩和朱鄞祁的界限就行。” 沈梦璐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造假吗?” 楚代安摇头,“倒也算不上造假,算排除法吧!” 沈梦璐凝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清楚一点。”听楚代安这意思,似乎已经想到了排除的办法。 楚代安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阎翀翊消失的方向,确认他还没回来,这才小声对沈梦璐说到。“其实,阎门之中有一种特殊蛊虫,叫做子母蛊,我以为可以用这种蛊虫来帮景轩脱困。” 这子母蛊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子蛊是养在母蛊体里的,每次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子蛊都是从母蛊体内爬出来的。并且这子母蛊最大的特性就是,子蛊完全是依附母蛊生活的,它的习性与母蛊一模一样。而最神奇之处,就是子蛊与母蛊之间又一种极其奇妙的心电感应。不管子蛊与母蛊相隔多远,只要是母蛊选中的物体,这子蛊必然也能精准地选出来。 正是因为这子母蛊的多种奇妙之处,所以楚代安认为,用这子母蛊,来帮助景轩排除他与朱鄞祁之间的父子关系,是最可行的并且最容易为大众接受的! 听到这话,沈梦璐十分兴奋。“如此说来,这子母蛊果真有辨别亲子关系的功能?” “事实并非如此。”楚代安摇摇头,倘若这子母蛊当真有这功能,阎翀翊早就主动提出来帮助沈梦璐了。“其实用这子母蛊来鉴定亲子关系并不可取。因为这子母蛊依赖的主要是嗅觉,而且在阎门之中,也从未有人拿这子母蛊来测定过亲子关系。” 沈梦璐拧起眉头,“那在阎门之中,这子母蛊主要是用来做什么的?” 楚代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炼药的!” 这子母蛊可是阎门的一大宝贝,阎门的丹药之所以功效奇特,也都离不开这子母蛊的功劳。这子母蛊除了能帮忙分辨药草以外,其本身就是一味神奇良药。阎门许多珍贵的丹药中都有这味子母蛊,比如说回魂丹。 炼药的?沈梦璐惊愕不已。“所以,说到底,还是造假咯!”还说什么排除法!用炼药用的子母蛊来做亲子鉴定,这不是造假还是什么啊? 楚代安咧嘴笑笑,“你真要这么理解,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别忘了,景轩与朱鄞祯本来就是亲父子,所以这么做顶多就是还他们父子一个清白而已。”不过这阎门肯不肯借出这宝贵的子母蛊还是个未知数呢! 楚代安叹了口气。“你若是觉得我这馊主意不靠谱,听过也就算了。反正翀翊兄也跟你一样,不赞同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 这个话题,楚代安也跟阎翀翊提过,不过被阎翀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一来阎翀翊是觉得这样欺骗天下的行径有违君子之道。二来这子母蛊数量稀少又极其珍贵,是被小心供养着的,这一旦出了养护圈,遭到污染的子母蛊就无法再做炼丹之用了。这样浪费子母蛊的行为,势必会遭阎门所有人封杀的! 沈梦璐先是沉默,而后叹息。“楚代安,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子母蛊这个方法,终归不是最好的办法。 楚代安苦笑。“我如果有其他办法,又何必大老远跑回现代去给朱鄞祯和景轩做亲子鉴定。” 其实有一件事情,楚代安一直没有告诉沈梦璐。其实他研发的时光机其实并未彻底完成调试,其中有一项数据并不稳定。这也是当初沈梦璐请楚代安帮忙给景轩和朱鄞祯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楚代安会如此为难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穿越有风险。 可只是因为答应了沈梦璐,而楚代安又实在找不到比DNA比对更靠谱的亲子鉴定方法,所以他这才冒险利用时光机穿梭回了现代。而他会被困在空间,正是因为时光机的漏洞造成的。而他倾尽心血,花了数年时间的时光机,也因为这一次贸然穿越已经完全报废了。想从头研制,恐怕又是另一个五六年了。 这次他能顺利来回已属万幸,只是受这一身伤,也算是他人品好,运气佳了。曾经一度,楚代安甚至以为他会死在空间之中,当时楚代安唯一遗憾的便是他要对沈梦璐爽约了,景轩和朱鄞祯的亲子鉴定书,和那些属于阎轻狂的珍贵家人照片,都无法送到沈梦璐手中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顺利回来了。在楚代安看来,能用他这一身伤换回一个他对沈梦璐的承诺,这已经算是捡了一个极大的便宜了。 沈梦璐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子母蛊这事,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 楚代安嗯了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若是想好了,便自己跟翀翊兄说吧,我想他一定会帮你的。” 就阎翀翊对沈梦璐的情谊,只要沈梦璐开口,别说是子母蛊了,楚代安相信,要让阎翀翊把命献出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 沈梦璐听到这话,反而更踌躇了。“楚代安,我欠阎翀翊的已经那么多了,怎么还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 楚代安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沈梦璐,你又岂知翀翊兄对这种麻烦不是甘之如饴呢!” 有一种麻烦叫甜蜜的负荷,有一种付出叫心甘情愿!这些,楚代安深有体会,而他相信阎翀翊的心情,同他是一样的。 能用他们的力量,守护他们心中的女神,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沈梦璐听了楚代安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却是陷入了沉默。她一不傻,二不迟钝,又岂会没有察觉到阎翀翊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可是……钱债易清,情债难偿啊!人情她尚且还不起,更何况是爱情呢…… ***************************************************************** 就在沈梦璐沉默不语的时候,阎翀翊带着一个锦盒回来了。 “娘娘,这些在下为你准备的。”阎翀翊打开镜盒,将里面的物品一一仔细地介绍给沈梦璐听。有救急用的凝胎丸,有日常服用的保胎丹,甚至还有阎翀翊亲手誊写的药膳食谱,和各注意事项。 除此之外,阎翀翊还为明德宗和沈梦璐的祖母谢老夫人准备了一些药物。“娘娘,这一瓶是给皇上的养身丹,时间有限,在下暂时只能炼制这些。你让皇上每三日服用一粒,虽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能减轻皇上的些许痛苦。”这养身丹的主要功能是减轻肾脏负荷,化解救心丸中的某些物质。 “而这一瓶是为谢老夫人准备的,在下听楚兄说了谢老夫人的情况,前些日子便自作主张悄悄去安护侯府走了一趟,还望娘娘莫要见怪!”这是阎翀翊半夜偷偷潜进安护侯府,亲自给谢老夫人诊脉以后,根据谢老夫人的情况炼制的药丸。 见怪?!怎么可能见怪!她根本是连感激都来不及!沈梦璐压根不知道阎翀翊竟然默默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几瓶药丸,到底是费了阎翀翊多少心思才炼制出来的? “阎公子,多谢你了!”除了说谢谢,沈梦璐已经不知道可以对这个白衣胜雪,宛若谪仙的阎翀翊说些什么了。 阎翀翊柔和地笑笑。“娘娘若是拿在下当朋友看,就不要这么客气。不然娘娘一直对在下如此客气,在下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娘娘了!” 其实阎翀翊回来有些时间了,楚代安和沈梦璐最后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楚代安洞察到他的心思,阎翀翊倒觉得没什么好羞愧的,只不过他的感情让沈梦璐产生了压力,这却是让阎翀翊有些愧疚了。 倘若他情不自禁的爱恋会让沈梦璐为难的话,那么就算再痛再不舍,他也会强迫自己断了那份痴恋的! 朋友,又是朋友!沈梦璐喉头有些干涩,是不是每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都打算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安心?先是楚代安,再是阎翀翊。 可是,除了朋友,她还能说什么呢?好吧!那就朋友吧!因为她除了友情,再也给不了其他的东西给他们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收下了。”沈梦璐假装轻松,笑着开口,“楚代安,你和阎公子是称兄道弟的至交好友,我又与你结拜为兄妹,如此,我就冒昧称阎公子你一声阎二哥了!” “阎二哥,小妹有礼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梦璐甚至都要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侩子手了,明知他们的心思,却假装不知而无情辜负了他们的爱情。 楚代安和阎翀翊同时一愣,知道沈梦璐是用这种攀亲戚,套近乎的关系,婉拒了阎翀翊。 楚代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阎翀翊,生怕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楚代安与沈梦璐结拜为兄妹,是楚代安主动提出来的,可阎翀翊却是被义兄的…… 阎翀翊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失落,尚未表白,就遭拒绝,他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暗恋者?原来,心意被拒绝的感觉是这样的苦涩和疼痛。 可是这样也好,反正他从未想过要对沈梦璐表白心意,也从来没奢望过能拥有沈梦璐,如此一来,他便有足够的理由逼自己放下了,不能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了! 阎翀翊口中发苦,却还是扬起了笑脸。“娘娘是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在下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应这一声阎二哥。娘娘像称呼楚兄那样,称在下名字就行。” “好!阎翀翊!”喊出阎翀翊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梦璐的鼻子直发酸。这一刻,沈梦璐甚至觉得自己很无耻!阎翀翊黯然神伤却强颜欢笑的模样,令沈梦璐心酸不已。 当初拒绝朱鄞祁和楚代安的时候,沈梦璐都没有觉得这样内疚,可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阎翀翊,沈梦璐突然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哎呀,看来我今天是捡了大便宜了。多了个义妹不说,还多了个义弟。翀翊兄,如此看来,日后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一声翀翊弟了?”见气氛有些尴尬,楚代安打起了圆场。 阎翀翊明白楚代安意思,便收回了原本放在沈梦璐身上的视线,望向了楚代安,语气轻快地开口。“楚兄可别忘了,论资历来讲,你可还得称我一声师兄呢!” 楚代安本是阎门外徒,称阎翀翊一声师兄也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楚代安大笑三声,“行,那咱们打平了,翀翊兄。” 楚代安和阎翀翊嬉笑打骂了一会儿,原本凝重的气氛又重新缓和了下来。沈梦璐心中唯有感动,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想让自己有负担。 闲聊了一会儿,阎翀翊提起了离别的话题。“娘娘,在下要交代的事都已经嘱咐完毕,在下想今日就启程回阎门去了。” 今日就回?沈梦璐一愣,“为何如此仓促?你原本不是说会再过两日再走。”沈梦璐和朱鄞祯本来还打算在阎翀翊离开之前设宴答谢他,并且为他践行的,可今日朱鄞祯须守在宫中,无法回府。 阎翀翊微微垂了垂眼眸,他能不能说他临时改变主意,提前离开,是因为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抚慰那受了情伤的小心灵?可是他不能这样说。 “娘娘,在下本是根据丹药炼制时间来决定回程的,如今丹药提前炼制完毕,在下的行程自然也该提前了。在下再不走,也怕在下的父亲和小妹会杀过来。”阎翀翊的说辞完美无瑕。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挽留到,“你的焦心我明白,不过再怎么样也不急于一时吧!你看昨夜刚下了雪,今日天寒地冻的,这又是傍晚将至了,你不如等到明日早起再赶路,可好?” 朱鄞祯不在,那就由她设宴款待阎翀翊吧!无论如何,沈梦璐都想为阎翀翊做些什么,聊表心意。 阎翀翊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拒绝,不过看到沈梦璐水灵灵的眼眸,阎翀翊却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好吧!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依娘娘之言,明早再启程吧!” 沈梦璐莞尔,“好!我这就命人去准备晚宴。” *****************************************************************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晚宴散场,沈梦璐早早便睡下了。可是正睡得香的时候,却被凝霜给叫醒了。 凝霜神色有些慌张。“娘娘,不好了。阎公子被抓了!” “什么?”听到这话,沈梦璐的瞌睡虫顿时都被吓跑了。“怎么回事?谁干的?” 沈梦璐一边起身让凝霜给自己更衣,一边着急地问到。到底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敢潜进沐王府来抓人?“抓阎翀翊的人呢?现在哪里?” “被暗卫们困在琼华殿庭院中。暗卫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奴婢实在没办法,才只好来打扰娘娘休息了。”凝霜一边快手快脚帮沈梦璐更衣梳头,一边回答。 暗卫们?连暗卫都出动了,竟还不能止住对方?沈梦璐穿鞋的动作一顿。“对方多少人?” 凝霜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回答。“一个!” 一个?一个人就让这沐王府众多暗卫都束手无策了?这要是被朱鄞祯知道了,会不会羞愧得切腹自杀。要知道,这沐王府的安慰可都是朱鄞祯精心挑选的精英中的精英。 “阎翀翊还手了吗?”阎翀翊本身功夫就在大多暗卫之上,来人的身份令人好奇啊! 凝霜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咽了口口水,小声回答。“没有!” 没有?阎翀翊没有还手?如此说来,来人是个对阎翀翊极其有威慑力的人! 沈梦璐这下反而不急了,她好整以暇地坐下,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凝霜。“凝霜,你难道不知道本宫身怀有孕,受不得惊吓!” 凝霜心中一惊,赶紧跪下认错。“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   ☆、382.阎门门主杀来了 “起来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梦璐也知道凝霜向来冷静稳重,这次如此慌张,必然是事出有因。 凝霜喘了口气。“娘娘,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大半暗卫都受伤倒地了,连展望和风影都受了伤,而那人正扣着阎公子的手臂。奴婢本来想要去迎战,可展望催着奴婢快来请娘娘,奴婢一时心慌,这才……” 连展望和风影都受伤了,也怪不得凝霜要慌张了。在这沐王府中,武功最顶级的暗卫,就是展望和风影,而凝霜的功夫与他们二人不想上下。展望和风影联手都止不住对方,可见对方的武功多么的高深莫测了。 “不怪你!本宫去看看!”来人是谁,沈梦璐已经心中有数了。没想到阎翀翊的预测那么准,他的父亲果然杀过来了! ************************************************************************ 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潜进沐王府抓阎翀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阎翀翊的父亲,阎门现任门主阎清堂! 沈梦璐抵达琼华楼的时候,也被眼前看到的场景吓了一跳,以展望和风影为首的暗卫大半都倒在地上,剩下那些远远围着一个一身青衣的俊秀男子不敢靠近半步。 看清被团团围着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淡定地坐在台阶上,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押着阎翀翊。那就是阎翀翊的父亲?看起来好年轻!沈梦璐十分讶异。 若不是那男子嘴边有型又帅气的胡须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沧桑,沈梦璐甚至会以为眼前的阎清堂是阎翀翊的哥哥。不,就算是眼前这个略带沧桑的男子说自己是阎翀翊的兄长,相信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 就在沈梦璐打量阎清堂的时候,阎清堂也已经注意到了沈梦璐,这就是传说中的沐王妃沈梦璐?他宝贝女儿口中的梦姐姐? 小模样倒是长得不错!怪不得连他家万年不动一弦的二儿子也被迷住了!不过终归是别人的女人,这小子可真是…… 阎清堂这样想着,便没好气地瞪了阎翀翊一眼。臭小子,为了一个已婚少妇,不顾门规,不听劝阻,擅自跑出阎门不说,竟然还敢给自己下药!也不知道被谁给带坏了! 阎翀翊看到袅袅向自己走近的沈梦璐,心头微微有些发窘。果真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留下来吃晚膳的,要是他之前下定主意离去就好了,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么尴尬的一幕了。 “属下见过娘娘!”展望和风影等人看到沈梦璐,眼里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想要起身行礼,却又力不从心。 “娘娘您可算来了,您快救救我们吧!”风影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走近两步,这才发现展望和风影等人,身上都无明显外伤。看到他们衣服上的点点白色粉末,沈梦璐微微拧了下眉。怪不得这阎清堂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展望等人放倒,原来是对他们下药了! 沈梦璐没有理会风影,越过他们便直直朝阎清堂和阎翀翊走去。这药是阎清堂下的,想必解药也只能从他们身上拿了。 “沈梦璐见过阎门主!阎门主大驾光临,晚辈未能远迎,还请阎门主见谅!”沈梦璐得体地朝阎清堂行了一礼。 阎清堂依旧坐在台阶上,只是傲慢地抬起眼眸瞥了沈梦璐一眼,明知故问。“你就是害我儿子违背门规的女人?” “阿爹,你胡说什么!”阎翀翊紧张地扯了一下阎清堂的袍子,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阿爹,这位是沐妃娘娘!” 话落,阎翀翊又朝沈梦璐作了一揖,温声道歉。“娘娘,这位是在下的父亲阎清堂。在下的父亲比较鲁莽,说话口无遮拦,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嗨!这臭小子,居然当着外人的面黑他!阎清堂不悦地在阎翀翊背上拍了一下。阎翀翊默默忍了。 沈梦璐倒是也没想到阎清堂张口就是这么一句,一时有些怔愣。若不是事先已经得知阎翀翊的心意,不然沈梦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阎二哥言重了!我倒是觉得阎门主是爽直之人!”沈梦璐和气地笑笑,态度谦恭地对阎清堂说话。“阎门主,恳请阎二哥出山相助的人,确实是晚辈。晚辈实在也是别无他人可求,这才不得已向阎二哥开口,还请阎门主见谅!” 阎清堂冷哼了一声,撇开了头,对沈梦璐避重就轻的致歉不以为然。 沈梦璐见阎清堂如此态度倒也不恼,依旧是好脾气地开口。“阎门主,地面湿寒,不如去屋里坐吧!晚辈已命人准备了薄酒小菜,阎门主先吃些酒菜暖暖身子可好?然后我再慢慢向阎门主请罪,如何?” 听到有酒,阎清堂原本傲娇的表情松动了些。“好!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破例而给你一个机会,看你怎么辩解!” 沈梦璐莞尔。“是,多谢阎门主大人大量,阎门主请这边请!” 阎清堂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率先踏进了琼华楼,沈梦璐和阎翀翊对望一眼,也举步跟了上去。 “对不起,娘娘,打扰你休息了,也让你见笑了。”阎翀翊十分惭愧和歉疚。 “阎翀翊,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会跟阎门主解释清楚的。”沈梦璐摇摇头,轻声安抚到。这件事情,阎翀翊根本无需说对不起,因为不存在道歉这回事。 从刚刚短暂的交谈中,沈梦璐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阎清堂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拥有一颗无比柔软的心。 ************************************************************************* 琼华殿内已经摆好了美酒佳肴,沈梦璐清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阎清堂斟满酒杯,而后自己也端起了一杯酒。“阎门主,晚辈给阎门和阎二哥添麻烦了,还请阎门主海涵!晚辈自罚一杯!” 沈梦璐说着就要仰头喝酒,被阎翀翊伸手阻拦了。“娘娘,你身怀有孕,不可饮酒……”阎翀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阎清堂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他这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喜欢的人除了是个有夫之妇,还是个孕妇!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光了吗?真是丢人现眼! 阎清堂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喝一声。“翀翊,坐下!” “阿爹啊……”阎翀翊无奈地唤了阎清堂一声,“您这是干嘛呢?” 干嘛?阎清堂横了阎翀翊一眼。“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人家赔礼道歉是人家的事,你那么鸡婆干什么?”这沈梦璐给他们阎门惹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多吗?喝杯酒道个歉,有哪里不应该的吗? 当初沈梦璐黑阎门医圣的事,他没找上门算账,就已经算很大人大量了。因为一个沈梦璐,他一心守护的宝贝女儿与他们最忌讳的皇室纠缠不清不说,如今他儿子又被迷得晕头转向。 一想到向来谨守门规的阎翀翊为了这个沈梦璐违背门规不说,竟然还对自己下药,阎清堂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清醒以后的阎清堂第一时间就杀了过来。 本来以阎清堂的功夫,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阎翀翊的,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要亲眼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勾走他他女儿的心和他儿子的魂! 沈梦璐的美,毋庸置疑。沈梦璐的优秀,阎清堂也早已听得耳朵长茧了。本来这沈梦璐要是一个身家清白的闺女,阎清堂倒也不反对儿子将她娶回家当老婆。可是,人家是别人的老婆,还是将要当妈的人! 阎清堂原本没打算对沈梦璐怎么样,可是见阎翀翊对沈梦璐如此执迷不悟,阎清堂的脾气有些上来了,他抬手就给了阎翀翊一筷子,“臭小子,叫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 “阿爹啊……”阎翀翊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梦璐轻轻拉住了袖子。 沈梦璐对阎翀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这是葡萄酒,不碍事的!”放心,交给我吧!沈梦璐用眼神示意阎翀翊乖乖听话坐下。 阎翀翊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坐下了。其实在阎翀翊看来,沈梦璐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毕竟他此番进京,主要是为完颜漱玉而来。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沈梦璐帮了大忙。 也不知道他老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对沈梦璐心存感激。想到完颜漱玉,阎翀翊下意识地凝眉望了阎清堂一眼。其实阎清堂来了也是好的,这样倒是省得他再跑一趟了! 沈梦璐再次端起酒杯,对阎清堂福了福。“阎门主,晚辈先干为敬!” 阎清堂嗯了一声,表示应过,自己也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酒杯。可就在沈梦璐的红唇即将碰到酒杯的时候,她手中的酒杯却不翼而飞了。 “阎伯父,跟女人喝酒多没劲!还是让小侄来陪阎伯父好好喝一场吧!”楚代安带笑的嗓音落入沈梦璐耳膜,沈梦璐回头,看到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酒杯,此刻正牢牢握在楚代安手中。 “楚代安,你怎么起来了?” “安小子,你怎么在这里?”沈梦璐和阎清堂异口同声地问到。 “闻到酒香,我便来了。”楚代安简单回了沈梦璐一句,自发自动地坐到了阎清堂身边的位置,将沈梦璐和阎清堂远远隔开。然后笑容满面地对着阎清堂开口。“阎伯父,您难得来京,怎么不事先通知小侄呢,也好让小侄尽尽地主之谊。” 阎清堂的眸光不着痕迹地在楚代安和沈梦璐之间油走了一番,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楚代安手中的酒杯上,微微挑了挑眉。呦呵,敢情这是又来了一个护花使者!这沈梦璐的魅力不同凡响啊! “安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变如此面黄肌瘦的模样了?莫不是没了望月楼,你就没饭吃了?”阎清堂扬眉反问。 楚代安笑,“让阎伯父见笑了,小侄只是受了些小伤。” 小伤?看楚代安这般憔悴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重创。阎清堂若有所思地望了沈梦璐一眼,抬起手拍了拍楚代安的肩。“安小子,要保重身体啊!这要是为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把命给丢没了,那可就不值当咯!” 沈梦璐被阎清堂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弄得有些不自在。她知道阎清堂这是在对自己不满。 楚代安假装没听懂阎清堂的意思,只嬉笑着劝酒。“小侄谨遵阎伯父教诲!阎伯父,难得相聚,今日就让小侄陪您一醉方休吧!”楚代安说着要仰头喝酒。 阎清堂伸出一只筷子按住了楚代安的酒杯。“安小子,才说听我的话,怎么又不乖了?带伤喝酒,你是迫不及待想找阎王爷报到吗?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这么糟践自己,就算你拿再多好酒,跪再久,我可都不会再给你丹药的!” 阎清堂说这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眼神一直飘到沈梦璐身上。他认识楚代安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楚代安对谁低过头,上一回楚代安在他门前跪了一天*,跟他求一粒易容丹。原本阎清堂没多嘴问楚代安是用来干嘛的,不过现在,不用问,阎清堂也已经明白楚代安那是为的谁。 不用说,楚代安这次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必然也跟这个沈梦璐脱不了干系。真是!这些个小后生,一个一个都脑袋进水了吧!这沈梦璐再美,也是别人的娘子,他们一个一个削尖了脑袋瞎争什么英雄? 沈梦璐微微皱眉,她倒是听阎轻络提过,当初楚代安为求一粒易容丹费了不少心思,用了不少美酒才打动了阎清堂,可楚代安跪了一天*一事,她却是并不知情。 沈梦璐知道,楚代安默默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是被阎清堂这样带着指责的赤果果的眼神盯着,沈梦璐还是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 楚代安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窘迫,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状态。“是是是,阎伯父教训得是!那小侄就替阎伯父斟酒吧!” “不用了!”阎清堂手指一弹挥开了楚代安的手。“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乖乖回去躺着!翀翊,你扶着安小子进去,再给他扎几针。” 阎清堂这是要支开他们的意思,楚代安和阎翀翊皆是一惊,二人极快地对望一眼,一致决定让阎翀翊留在这里。可楚代安还来不及开口,阎清堂又发话了。 这一次,阎清堂没有再给他们任何留下来的借口。“翀翊,待安顿到安小子之后,你再去门口把那些侍卫们身上的毒给解了。免得日后又有人说我们阎门做事不光明磊落,是小人之辈!” “是,阿爹!”阎翀翊无奈,只好应了一声,伸手扶起了楚代安,二人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厢房。 阎翀翊和楚代安不情不愿,担忧不已的模样,令阎清堂一阵发晕!这两死小子,到底被沈梦璐灌了什么*药了? “你,过来!”待阎翀翊和楚代安的身影消失,阎清堂的筷子指向了沈梦璐。 沈梦璐扬了扬眉,默默坐到了阎清堂身边。“阎门主,有何吩咐?”从刚刚楚代安和阎翀翊对阎清堂的恭敬姿态来看,这个阎清堂的长辈权威,显然是不可挑战的,沈梦璐也不打算自讨没趣。 阎清堂却是没有再理会沈梦璐,顾自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几杯美酒下肚,暖和了阎清堂被冷风吹冻的身子,也柔和了他原本严肃坚毅的面部轮廓。 “说吧,你这次叫我儿子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好半响,阎清堂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平静地望着沈梦璐。 阎清堂一来不是傻子,二来对自己的儿子了若指掌。与我行我素,贪玩嚣张的阎轻络不同,阎翀翊向来冷静自持,行事沉稳,不会做出任何不明智的事情。 阎翀翊对沈梦璐心有所恋,这点不假。可阎翀翊却心如明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样的请求可以答应,什么样的要求应该拒绝。 比如说这次,让阎翀翊进宫为太子朱鄞祁戒玄草一事,虽然阎翀翊不忍拒绝沈梦璐的请求,可是在阎清堂和长老们的劝阻之下,阎翀翊也已经改变了主意,打算爽约了。 所以阎清堂十分确定阎翀翊再怎么迷恋沈梦璐,也不至于为了应约而做出对他下药这样离谱的事情。能让阎翀翊冒着被封杀的危险,都要偷跑出来办的,必然是有十分特殊的原因。 沈梦璐倒是没想到阎清堂会问得这样直白。“阎门主,这个问题,您不如直接问阎公子。” 完颜漱玉一事,是阎翀翊的家事,里面还有牵扯到阎清堂与完颜漱玉之间的感情纠葛,沈梦璐以为,还是由阎翀翊和阎清堂父子二人对话比较好。 阎清堂挥了挥手,“既然是你叫翀翊来的,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无须过多顾虑。” 阎清堂不想说刚刚阎翀翊眼里闪过的一抹隐痛,让他隐隐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阎翀翊此次进京目的很不单纯,在父子对话之前,他需要知道,阎翀翊的目的。 完颜漱玉的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沈梦璐也不再推辞,如实告知了阎清堂。“阎门主,阎公子是为了他的母亲,完颜漱玉而来的!” 完颜漱玉?!阎清堂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震惊不已地望着沈梦璐。“你说……什么?” 沈梦璐静静地望着阎清堂,重复了一遍。“阎门主,我无意中在皇宫中找到了完颜姑姑,便将此事告知了阎公子。阎公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完颜姑姑一面。” 阎清堂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俊逸的脸上也染上一抹隐忍的痛苦,好半天,阎清堂才暗哑着嗓音开口。“她还好吗?” 漱玉,他的漱玉,竟果然在大明皇宫。阎清堂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喜悦还是疼痛,竟也分不清了。 阎清堂脸上压抑的痛苦,让沈梦璐十分熟悉。这样的神情,当初她在完颜漱玉脸上也见到过。想必他们爱对方都爱得十分深沉,十分痛苦。 “不太好。”沈梦璐老实回答。“完颜姑姑目前被关在暗牢之中。晚辈这次请阎公子来,一来是想让他们母子团聚,二来也是想同阎公子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救出完颜姑姑。” 被关起来了?阎清堂眸光一暗,眼底有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无边蔓延开来。   ☆、383.规矩和爱人,哪个重要? “她的身份被发现了。”阎清堂的语气阴沉得可怕。这句话阎清堂也不是在问沈梦璐,而是陈述事实。 沈梦璐被阎清堂森冷的语气骇得一阵脊背发寒。“阎门主,完颜姑姑暂时不会有危险。” 她得预感是对的,阎清堂果然老早就知道完颜漱玉隐匿在皇宫的事了,可是他却从未主动去找过完颜漱玉,这是为什么?沈梦璐心中颇多疑问。可显然地,心中不是解惑的好时光。 他当然知道完颜漱玉不会有危险,不然……阎清堂闭了闭眼眸。没有接沈梦璐的话,顾自发问。“翀翊见过她了吗?” 沈梦璐点点头。“见过了!” “出宫一事,她答应了吗?”阎清堂的眼眸越发幽暗了。 沈梦璐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尚未确认营救计划。” “也就是说,她没答应。”阎清堂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眼底深不可测的幽暗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边的寒凉。 “阎门主,我不是这个意思。”阎清堂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令沈梦璐不寒而栗,她有些心慌地辩解。 “我知道。”阎清堂淡淡地应了一声。 沈梦璐是什么意思,对阎清堂来说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完颜漱玉的意思。完颜漱玉明明见到了阎翀翊,却没有跟他走,那只说明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了,完颜漱玉一点都没有变,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将报仇当成她人生的重心。甚至为了复仇,完颜漱玉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家,不要孩子,也不要他…… 这样的认知,让阎清堂无比疲惫。完颜漱玉这个名字被他珍藏在心里许多年,这些年来,阎清堂一个人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强迫自己与过去告别,与完颜漱玉告别。 可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次听到完颜漱玉这个让他心痛的名字,带给他的却依然只有深深的疼痛…… “你走吧!”阎清堂背过身子对沈梦璐下了逐客令。 沈梦璐抿了抿唇,默默站了起来,转身踏出厢房,并体贴地为阎清堂掩上了门。 沈梦璐知道,阎清堂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细细回味他和完颜漱玉之间的爱情故事…… ****************************************************************** 回到悦梦宫的沈梦璐辗转反侧,直到天光初亮,才终于疲累地睡去。待她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暖阳普照。 侧头看到圈着自己的朱鄞祯,沈梦璐很是讶异。朱鄞祯怎么回来了?沈梦璐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朱鄞祯。 “娘子,你醒了。”朱鄞祯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暗哑着嗓音开口。 “吵醒你了?”朱鄞祯一脸疲态,令沈梦璐很是心疼,看朱鄞祯这番样子,显然是*未眠。“安心睡会儿吧,我不吵你。” “不了。为夫伺候娘子起身吧!”朱鄞祯用力抱了抱沈梦璐,又贪恋地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率先起了身,为沈梦璐取来擦脸的手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宫里没事了吗?”沈梦璐接过手绢擦了擦手。问完这话,沈梦璐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正值早朝时候,宫里又岂会没事,朱鄞祯此刻回来,怕是另有原因。 “你见过阎门主了?”不用说,朱鄞祯肯定是得知阎清堂潜入沐王府的事,担心她的安危,便不顾一切回来了。 朱鄞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专心替沈梦璐更衣穿鞋。 沈梦璐精致的脚掌被朱鄞祯握在掌心的时候,沈梦璐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朱鄞祯掌心的温热透过沈梦璐的脚心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微微红了脸。 “四郎,我自己来就行。”沈梦璐小声地开口,想要抽回自己的脚。 “娘子,还是让为夫来吧!”朱鄞祯没有松开沈梦璐的脚,却也并不着急替她穿袜子穿鞋,反而是轻轻用指腹磨搓着她细滑柔嫩的脚背。 沈梦璐的脸越发红了,她能感觉到朱鄞祯的掌心变得越发烫人了,同样烫人的还有他灼人的视线。朱鄞祯与沈梦璐已经有许久没有过亲昵行为了,先前因为冷战,后来因为她怀孕。 沈梦璐的心跳不由地有些加快,朱鄞祯这样几近膜拜的亲近,令她有些颤栗。沈梦璐以为朱鄞祯会有什么动作,可是她错了。 朱鄞祯内心对沈梦璐的渴望虽然很深,可是他却还是极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念想,镇定自若地为沈梦璐套上袜子,穿上鞋子。 “娘子,去用膳吧!”替沈梦璐穿好鞋,朱鄞祯站起身来,朝沈梦璐伸出了手,示意她牵住自己。 沈梦璐抿了抿唇,默默站起身来,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和惆怅。朱鄞祯这样的冷静自持没什么不好,可是莫名的,沈梦璐却又十分怀念当初那个对自己强势霸道的朱鄞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朱鄞祯对自己,添了许多小心翼翼。 走了两步,朱鄞祯突然又拉住了沈梦璐,与她面对面站着,低头深深地凝望着沈梦璐,沈梦璐有些诧异。 “怎么……”了?沈梦璐一句话尚未说完,朱鄞祯的吻就劈头盖脸地印了下来,一如当初的霸道深情。沈梦璐先是一愣,然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吧,也许,有些东西从来没变过! 结束了这个深吻后,朱鄞祯气息不稳地抱着沈梦璐,“娘子,真希望宝宝能快点出生!” 一句话,道出了朱鄞祯内心的隐忍和迫不及待。沈梦璐漾开了嘴角。“其实,没关系的!”而今的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三个月内,适当亲昵,并不会影响宝宝。 朱鄞祯幽暗的眼眸中燃起了两簇火光。“娘子,为夫会经不住*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让沈梦璐和他们的孩子冒险的。 “走吧,娘子,该去用膳了!阎门主和阎公子还在等着我们。”静静抱了一会儿沈梦璐,朱鄞祯松开了手,再次牵着沈梦璐往外走去。 阎清堂和阎翀翊在等他们?沈梦璐挑了挑眉,举步跟上了朱鄞祯的步伐。 ********************************************************************* 阎清堂和阎翀翊父子二人早就坐在花厅喝早茶了。 眼下,父子二人各据一边,相距较远,气氛显得有些不是那么融洽。 阎清堂和阎翀翊皆是一宿未眠,昨夜沈梦璐离开之后,父子二人有过一场深刻的父子对话,而他们的主题则是紧紧围绕着完颜漱玉。而父子二人最大的矛盾冲突,就在于,该不该接完颜漱玉回阎门这个问题上。 毫无疑问,阎翀翊的最终目的是想接完颜漱玉回阎门,而后一家团聚,过上其乐融融的生活。可是对此,阎清堂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你可以救她出宫,也可以和她相认,但是不能将她带回阎门。”阎清堂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为什么?”阎翀翊心头一沉。阎清堂这个回答不算出乎阎翀翊的意料,可是亲耳听到他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阎翀翊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翀翊,阎门门规,你比我更清楚!”阎清堂不愿多谈,只用这样官方的语言一笔带过。门规有曰,背弃阎门者,永世不得回归! 阎翀翊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门规,又是门规!阎翀翊活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厌恶过所谓的门规! “阿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年阿爹你就是因为门规二字逼得娘亲不得不抛夫弃子,而今好不容易找到娘亲的下落,阿爹难道还要因为这可笑的门规二字,让我们骨肉分离,分崩离析吗?”反抗的力量,犹如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在向来循规蹈矩的阎翀翊心里不断滋长蔓延。 阎翀翊知道阎清堂对完颜漱玉并不是无情,也知道阎清堂和完颜漱玉都深深爱着对方。可是仅仅因为门规二字,阎清堂却一次一次将心爱的完颜漱玉推开。这让初尝爱情的阎翀翊彻底无法忍受了。 完颜漱玉这个名字,在阎门是个禁忌。小的时候,阎翀翊便时常看着日日买醉的阎清堂痛苦低喃漱玉漱玉。那时,阎翀翊不懂娘亲突然消失的原因,也不理解阎清堂内心的痛苦。 年幼的他也曾向阎清堂讨要过娘亲,而阎清堂给予的回答是,“翀翊,你阿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得不离开一阵子,等她做完了,她便会回来找我们的。所以,翀翊,你要乖乖的,好好习武,好好学医,好好照顾络儿,这样你阿娘回来了,就会非常开心的!” 那时,年幼的阎翀翊不曾怀疑过阎清堂的话,也看不懂阎清堂眼底那抹浓厚的情绪代表着什么,只是从此越发努力地生活。可是阎清堂口中的一阵子太长了,直到阎翀翊长成一个挺拔少年,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阎轻络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丽女娃,阎清堂所谓的一阵子依旧没有结束,而阎翀翊一心挂念的娘亲也依旧没有回来。 而阎翀翊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也逐渐读懂了隐藏在阎清堂眼底化不开的隐痛叫哀伤,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再也等不到娘亲的拥抱了。明白这些之后,为了不再增添父亲的悲伤,阎翀翊后来便再也没有在阎清堂提过完颜漱玉,并默默将逐渐容貌模糊的完颜漱玉埋进了心底。 阎翀翊曾偶尔听长辈提到过,完颜漱玉是执意离开阎门的,而看着阎清堂痛苦压抑的模样,阎翀翊便一直以为完颜漱玉的离开是她的过错。可时至今日阎翀翊才知道,完颜漱玉的执意离开是背负着那样沉重又无奈的家仇国恨,并且是带着被阎门门规所迫的无奈心情而离去的。 而他们的父亲阎清堂明知这一切,明知完颜漱玉的无奈,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远走异乡,并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而今好不容易找到完颜漱玉,阎清堂却还要因为所谓的门规而拒绝完颜漱玉的回归,这怎么能不让阎翀翊生气呢! 阎清堂定定地望着阎翀翊包含责备和怨怒的眸子,心头苦涩泛滥。阎翀翊的五官,最像完颜漱玉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睛。当年阎清堂阻止完颜漱玉,不让她找大明皇帝报仇的时候,完颜漱玉也曾用这样怨怼的眼神望着自己。而直到最后, 阎清堂沉默了好久,才终于沉声开口。“翀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我,是门主。”他的无奈,又有谁懂? 阎门之中或许有许多门规听起来确实极其不合常理,可是,每一条规矩的出炉却都是有着其非同寻常的意义的。身为门主,首先要做的就是以身作则,维护阎门和平。 阎翀翊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冰霜,此时此刻,阎清堂还在用门规二字为自己狡辩,这让阎翀翊十分心寒。“阿爹,我只想问阿爹一句,门规重要,还是娘亲重要?” 阎清堂先是一怔,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这样的问题,完颜漱玉也问过他,而他永远回答不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选择题是没有正确答案的! 父子二人不欢而散!活了那么多年,向来孝顺的阎翀翊,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摆起了脸色。 阎翀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完颜漱玉的离开,阎翀翊可以不追究,可是,现在阎清堂拒绝接完颜漱玉回阎门,这一点,却足够让阎翀翊不原谅自己的父亲。 阎清堂也知道阎翀翊在生气,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阎翀翊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是他哄两句就能行的。其实内心里,阎清堂自然也想要跟完颜漱玉团聚。可是,那样的话,他就必须有所付出才行! 阎清堂喝了口茶,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阎翀翊,罢了罢了,或许是时候了…… 就在阎清堂和阎翀翊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朱鄞祯和沈梦璐进来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压抑,令沈梦璐微微皱了皱眉。不用说,沈梦璐也猜到了这两父子定是因为完颜漱玉的事闹僵了。 “王爷,娘娘!”看到他们,阎翀翊主动迎了上来,恭敬地对二人作了一揖。坐在位置上的阎清堂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哼了一声。 “阎门主,阎公子,让二位久等了!”朱鄞祯朝阎清堂和阎翀翊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沈梦璐在软榻上坐下。“阎门主,昨夜本王请教的事情,阎门主可有答案了?” 听到朱鄞祯这话,沈梦璐和阎翀翊眼里同时浮上问号。 阎清堂看了朱鄞祯一眼,干脆地回答。“没有!” 朱鄞祯飞快地皱了下眉头,这个高傲的阎清堂显然很不给他面子。“如此,那本王就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朱鄞祯也不强求,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 “阎公子,昨夜本王不在府上,没能参加宴席,本王已经重新命人准备了宴席为你践行。”朱鄞祯转头望向了阎翀翊。 “王爷美意,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恐怕要在府上多叨扰几日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出乎意料,阎翀翊拒绝了朱鄞祯的好意。 朱鄞祯一扬眉。“阎公子是本王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你能留下来,本王高兴都来不及,何来见怪一说。”这话朱鄞祯倒是说得真心实意。阎翀翊留在这里的话,必然能帮上大忙! “如此,那在下就叨扰了!王爷,在下先前答应过王爷为太子殿下戒玄草,虽然耽误了些许日子,不过王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这段时候可以进宫为太子诊治。”这一次,阎翀翊主动提起了为朱鄞祁戒玄草一事。 先前在皇宫看到朱鄞祁那番模样,阎翀翊内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倘若他能早些帮助朱鄞祁摆脱玄草的钳制,或许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 沈梦璐眸光闪了闪,阎翀翊这么说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朱鄞祁而已。阎翀翊先前对进宫一事较为抗拒,如今却一反常态变得这么积极,恐怕更多是为了完颜漱玉吧! 阎清堂听到阎翀翊这话,脸色已经完全黑了。“翀翊,你这是要违背门规吗?”阎门子弟不可与皇室为伍,亦不可与皇室为敌,这是至关重要的门规! 阎翀翊略带嘲讽地勾起了嘴角。“阿爹,我不是门主!” 阎清堂眼眸一沉,知道阎翀翊这是在讽刺自己。阎清堂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来,怒斥一声,“阎翀翊,你别忘了,你是下任门主!” 阎翀翊却是毫无畏惧地望着阎清堂。“阿爹,如果当了门主就必须舍弃娘亲,那么,我宁可不要!”这是阎翀翊思索了*做出的决定。 不管阎清堂答不答应,他都一定会亲手救出他们的娘亲,并且他永远都不会像他阿爹那样,为了所谓的门规而抛弃自己的娘亲。倘若阎门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那他就带着完颜漱玉重新找过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阎清堂气得扬手想要打阎翀翊,不过碍于沈梦璐和朱鄞祯在场,他搞搞扬起的手却并未落到阎翀翊身上,二是重重地落到了身边的椅子上,椅子应声而裂。 “你要当孝子,我成全你!”阎清堂怒瞪阎翀翊一眼,气得拂袖离去。 “阎公子,你这是何必呢?”沈梦璐望着阎清堂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相信阎清堂不是无情之人,他这番坚持必然有他的理由。 “娘娘,家父顽固,在下实在别无他法。”阎翀翊眼里也有着深深的无奈,他若不做出强硬的姿态,只怕阎清堂永远都不肯直面自己的错误的。 “王爷,家母一事,还请王爷多加费心!只要王爷能替在下救出家母,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帮助太子殿下戒掉玄草,并尽力为皇上调养身子!”阎翀翊说着屈膝朝朱鄞祯跪了下去。 “阎公子言重了!”阎翀翊这样的低声下气出乎了朱鄞祯的预料,朱鄞祯赶紧伸手扶起了阎翀翊。“阎公子能出手相助,本王感激不尽。阎夫人一事,请阎公子放心,本王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带她离开皇宫。” “阎公子,本王会尽快安排带你入宫一事,本王的父皇就劳你多费心了!”朱鄞祯喜形于色。 阎翀翊点点头,“王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欣喜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这件事情,阎翀翊太过激进了! 见朱鄞祯和阎翀翊开始埋头商议进宫一事,沈梦璐便悄悄退了出去。罢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由他们去吧! 无论如何,阎翀翊能留下来帮助朱鄞祁戒玄草,这终归是件好事!   ☆、384.强人所难 有两天没见到景轩,沈梦璐打算去轩辕殿看看景轩。可尚未走到轩辕殿,沈梦璐就在小花园附近听到了景轩和阎清堂的声音。 “你说……你要娶我们络儿为妻?”阎清堂惊异的嗓音吸引了沈梦璐的脚步。 “是的,阎伯伯!还请阎伯伯成全!”景轩的声音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敢。 “我为什么要成全?”阎清堂对此却是一脸的不屑。“你又凭什么娶我们家络儿?” 成全?阎清堂失笑,他为什么要成全?他为什么要将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下嫁给这个丑闻满天飞的世子? 阎清堂虽然久居阎门,对俗世之事并无过多关注,不过满大街与景轩扑朔迷离的身世息息相关的流言蜚语却还是传到了阎清堂的耳中。 阎清堂本就不愿意自己的门人与皇家有过多牵扯,而今皇家的丑态如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世人面前,阎清堂就更加不愿意自己的儿女与这样混乱丑陋的皇室有什么牵扯了。 不过,眼前这个虽然遭受了巨大打击,面容憔悴,却依旧眼眸清澈,且如此勇气可嘉的景轩,倒是让阎清堂萌生了逗逗他的念头。 “理由呢?”阎清堂望着景轩,暗暗为他的大无畏点了个赞。 景轩抬头迎视着阎清堂。“阎伯伯,景轩会一辈子对络儿好的!” 年少的景轩说不出什么蛊惑人心的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唯有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他的决心。 阎清堂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小世子,对我们络儿好的人数不胜数。要是每一个对络儿好的人,都要求我将络儿许配给他,那我们络儿天天都可以当新娘了。” 阎清堂这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景轩攥紧了拳头,将头扬得更高了。“阎伯伯,络儿活泼美丽,喜欢她的人必然很多,可是,我相信,我一定是除了你们以外,对络儿最好的人!” 景轩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那种毫无畏惧,勇往直前的纯粹与认真,令阎清堂微微有些动容。不过欣赏归欣赏,挑选女婿这种事情,却是马虎不得的。 “小世子,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将络儿许配给你!”景轩过度认真,让阎清堂收起了逗弄的心情,他不是想打击景轩,只是实话实说。 “为什么?”阎清堂的拒绝,并没有打击到景轩。相反的,他依旧是睁着清澈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阎清堂,执着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将阎轻络许配给他?景轩需要一个被拒绝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阎清堂淡淡地回了一句。人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没有那么多答案。最主要的是他没有义务给景轩一个解释,因为拒绝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这样的回答,景轩自然是不满意的。“阎伯伯,请恕景轩不接受这样敷衍的答案。阎伯伯若是对景轩有不满之处,您大可以提出来,景轩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直到阎伯伯满意为止!所以景轩还请阎伯伯收回那句不周全的话。” 阎清堂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这朱景轩是在抗拒自己的拒绝?嗨,这小娃还真是有些意思了。“小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岂能收回?” 景轩对阎清堂扬起笑容。“没关系,收不回的话,那景轩就等着阎伯伯改变主意吧!” 景轩不是天真到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不是真的没有听懂阎清堂的拒绝。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自己刚刚萌芽的爱情,他只是想用他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机会。 “阎伯伯,景轩该去练武了,景轩先告辞了!”不可否认,阎清堂的拒绝令景轩心中无比难受,甚至让他有种想要潸然泪下的冲动。害怕自己的情绪被看穿,景轩率先转过身子,匆匆离去了。 阎清堂望着景轩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眉。默默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 ******************************************************************************** 沈梦璐一直隐匿在雪松后面,将阎清堂和景轩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景轩到底只是个孩子,沈梦璐心中也有这样的感慨,却更多的是心疼。 阎清堂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必然会让本就悲伤难过的景轩变得更加痛苦不堪。刚刚那番话,景轩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得如此镇定自若又毫无破绽? 可是,沈梦璐又不能责备阎清堂的无情,因为沈梦露太明白阎清堂几近顽固的原则。所以沈梦璐唯有无言问苍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让一个孩子来承受这样多的痛苦? 刚刚她分明看到了景轩狼狈转身时,他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沈梦璐长长地叹了口气。 “沐王妃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沈梦璐的叹息声清晰地传到了阎清堂耳里。其实阎清堂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沈梦璐的存在,他本来不打算理会,可是沈梦璐故意为止的长吁短叹,却不得不让阎清堂回应她。 沈梦璐从雪松后面走了出来,站到阎清堂面前。“阎门主,何不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呢?”虽然知道阎清堂没有做错,可沈梦璐还是忍不住开口为景轩打抱不平起来。 受身世丑闻的影响,景轩已经将自己关进轩辕殿好些日子了,而今为了阎轻络,他却勇敢地踏出了他的堡垒。由此可见,景轩对阎轻络的喜欢有多认真。 “沐王妃应该明白,络儿不可能与他在一起。我又何苦给他一个虚假的希望呢!”阎清堂的语气十分平静。 这话,沈梦璐可不爱听。“世事无绝对!缘分天定,不是谁人能左右的。阎门主何不顺其自然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冒险送死吗?”阎清堂嗤笑一声。 沈梦璐被噎了一下,知道阎清堂在指阎轻络命定劫数的事。“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而破坏一段命中注定的姻缘,阎门主不觉得有些荒唐吗?” 荒唐?阎清堂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的小腹,“或许有一天,您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荒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儿女的周全,尽可能多地让他们远离风险。 沈梦璐垂下眼睑,自知有些理亏。“阎门主,若是络儿的劫数没有应验,以后您还会阻止景轩和络儿在一起吗?” 景轩显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现在被拒绝对景轩的影响也并没有那么大,反正人生漫漫,景轩还有得是时间慢慢打动阎轻络的心。沈梦璐担心的是,阎清堂的一次拒绝,就是永远对景轩关上大门。 “会!”果然不出沈梦璐所料,阎清堂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沈梦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沉声质问到。阎清堂的不可理喻简直令人发指。 又是为什么?阎清堂嗤笑。这两天他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这个为什么了,似乎所有人都在问他要答案。可惜他不是百事通,也不是教课书,没有帮人答疑解惑的义务。 “沐王妃,女儿是我的,我想让她嫁给誰就嫁给谁。”阎清堂的声音孤傲又冷漠。 沈梦璐闻言笑起来,这是理亏的意思吗?“阎门主,络儿是你的女儿没错,却是个独立的个体,并非您的私有物,她的幸福理应有她自己来选择。”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沐妃娘娘是大家闺秀,不至于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吧?”沈梦璐的说辞令阎清堂不悦。 “阎门主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既然是父母之命,那除了阎门主你之外,还须问过完颜姑姑的意见才行。”沈梦璐倒是不恼,依旧是不愠不火的模样。 阎清堂皱起眉头,“沐王妃,你到底想说什么?”扯上完颜漱玉,阎清堂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沈梦璐迎视着阎清堂的怒颜。“阎门主,我只是想说完颜姑姑应该会中意景轩这个女婿。” 完颜漱玉以花嬷嬷的身份潜伏在皇宫的时候,与景轩相处的时间并不少,对这个世子殿下的关爱也并不少。沈梦璐与完颜漱玉见面时,曾聊到景轩中毒一事,当时完颜漱玉显得很是愧疚。那七七散是完颜漱玉提供给朱鄞褶的,可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朱鄞褶竟是用来对付景轩的。 “所以我以为,阎门主在您拒绝景轩之前,应该先征求过完颜姑姑的意见才行。”沈梦璐笑得很是无害,阎清堂的眉心却打成了死结。 “沐王妃,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不希望你多管闲事!”沈梦璐三句不离完颜漱玉,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又都是完颜漱玉必会回归阎门,这让阎清堂心情非常不好。 “阎门主此言差矣!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沈梦璐摇头失笑。“络儿亲我一声姐姐,阎二哥又是我的朋友,我有难时,络儿和阎二哥都为我鞠躬尽瘁,而今我为他们尽一份心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沈梦璐这是打定主意要插手他们的家务事!阎清堂眼眸一沉。“沐王妃,你要对翀翊和络儿尽心尽力是你的事情,我怎么同我的家人相处,这是我的事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阎清堂此刻心烦意乱,已经不想再跟沈梦璐做无谓的争辩和纠缠了。“沐王妃,阎某告辞了!” 这就要走?那怕是不行!沈梦璐上前一步,挡住阎清堂的去路。“阎门主,我知道您有您的处事原则,我也并不该插手你们的家务事。可是阎门主,一家团聚本是所有人的期待,您又何必反其道行之?这样伤害你的儿女,阎门主心中真的过得去吗?阎公子尚且被您的固执伤了心,若是络儿知道此事,您又让她该如何是好?” 阎轻络对母亲的渴望甚至远远超过了内敛的阎翀翊。沈梦璐是真的在担心,担心阎轻络知道完颜漱玉离开的真相,会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 提到阎轻络,阎清堂有片刻迟疑,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冷冽。“没有母亲,络儿一样过得很好!”事实上,阎清堂内心里最无法原谅完颜漱玉的就是,她竟然能如此狠心抛下自己刚刚落地的小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完颜漱玉甚至连看一眼襁褓中的阎轻络都没有!这样狠心的母亲,在阎清堂看来,不认也罢!反正阎轻络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阎清堂也不想让阎轻络知道自己被母亲狠心抛弃的痛苦。 “阎门主,您不是络儿,又岂知她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沈梦璐叹了口气,阎轻络内心对母亲的渴望和她内心的脆弱都隐藏得很好,这些阎清堂未必会清楚。“阎门主,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阎门有什么样的特殊规矩,你又有什么样的苦衷,完颜姑姑抛夫弃子固然有错,可是,她总归是你的妻子,而今你们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家团聚,你又何必错失这样固执?” 错?完颜漱玉自然是有错的!完颜漱玉执意报仇,这就是错!完颜漱玉为了报仇抛夫弃子,背弃阎门,那更是错上加错!阎清堂心中发苦。 阎门向来与世无争,不愿卷入世间纷争,这一点,在完颜漱玉遇见阎清堂的时候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年完颜漱玉不顾身份差异,门第之间,而毅然放弃东琉国长公主的身份,下嫁阎清堂为妻。踏进阎门那一刻,完颜漱玉就曾发誓一生遵守阎门门规,远离世间纷争,守护阎门和平。 可是当年东琉国皇室*遭到血洗,悲痛欲绝的完颜漱玉却背弃了曾经立下的誓言,执意要报家仇国恨,甚至为此多次而想要放弃腹中胎儿。东琉国灭国时,完颜漱玉腹中的阎轻络不过三月有余,家人惨遭血洗的消息传来,几次令完颜漱玉昏厥,并多次危及她腹中的阎轻络。 完颜漱玉的悲痛,阎清堂自然是理解的。他也无数次安慰完颜漱玉,并答应一定会帮完颜漱玉找到下落不明的东琉国小王子完颜鸿励。可是,完颜漱玉却并不满意阎清堂的安排,因为腹中胎儿出生,尚有半年时间,而她却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并且除了找到完颜鸿励,她更想做的是手刃仇敌,为亲人报仇。 完颜漱玉内心的仇恨来得太猛烈,太汹涌,一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迷离了心智,为了能早日报仇,她甚至做出偷偷打胎的举动,幸而被阎清堂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惨剧。 可不管阎清堂如何日防夜防,完颜漱玉还是瞒着阎清堂服下了引产药物,提前了产期。最终阎轻络虽然顺利出生,却无可避免地成了一个早产儿。而完颜漱玉更是在诞下尚不足月的阎轻络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阎门。 早产的阎轻络没有享受过一口母乳,没有享受过母亲的拥抱,甚至连一个来自母亲的关爱的眼神都没有享受过。刚出生的阎轻络脆弱得像个瓷娃娃,随时都有夭折的危险,倘若不是阎门医术奇佳,恐怕阎轻络早就不在人世了。 阎轻络,从小是被阎清堂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她虽然享受过母爱,可是阎清堂却给予了她双倍甚至更多倍的父爱,阎门中其他长辈更是用他们的关爱,弥补了阎轻络缺失的母爱。 所以,在阎清堂看来,阎轻络不是一个缺爱的人。并且完颜漱玉那种不负责任的母爱,对阎轻络来说并非不可或缺。而最要紧的是,阎清堂并不希望阎轻络知道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沐王妃,你不是络儿,又安知我不让她与她母亲相认不是好事呢?”这样的陈年往事,阎清堂本不欲对人述说,不过看着沈梦璐是真心对待阎轻络的份上,阎清堂破例对她做出了解释。 沈梦璐无语叹息,她倒是真不知道阎轻络竟有着这样坎坷的过去。阎清堂对完颜漱玉的怨怼固然可以理解,他想要保护阎轻络的心情也完全在理,不过而今完颜漱玉已经出现,再想要隐瞒却并非易事。 “阎门主,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完颜姑姑的事,络儿终归会知道的。”完颜漱玉当年抛弃阎轻络一事,虽然令人心伤,不过沈梦璐还是认为母女相会的喜悦足够冲淡那些褪色的过往。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无论如何,等翀翊救出她以后,再让络儿知道吧!”阎清堂叹了口气,他到底不是无情之人,虽然要将完颜漱玉接回阎门这个有难度,不过阎清堂并不反对阎翀翊与完颜漱玉母子团聚。而今阎轻络尚不知道此事,阎清堂也唯有祈祷能多瞒这个小魔女一段时间了! 阎清堂这话令沈梦璐有些意外。“阎门主,我还以为您会阻止阎二哥进宫。”毕竟刚刚阎清堂的脸色如此难看。 阎清堂苦笑。“宫中险恶,我自然不希望翀翊冒险,不过……”阎清堂叹了口气,“我更希望她能平安无事。要是翀翊能成功说服她离开皇宫那个是非之地,何尝不是好事!”阎清堂怕就怕完颜漱玉太固执,放不下心中仇恨。 沈梦璐细心地注意到阎清堂的措辞,不是营救而是说服,她多少明白了阎清堂的心情。“阎门主,您放心,我和王爷一定会想办法帮助阎二哥救出完颜姑姑的!” “但愿如此吧!”阎清堂叹了口气,不再纠缠此事,只是转移了话题。“那小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小子?沈梦璐怔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阎清堂指的是景轩。“阎门主,景轩是王爷的孩子!” 阎清堂哦了一声,“昨夜沐王爷问我,有没有办法能帮那小子正名。” 沈梦璐的心跳了跳。“阎门主可有良策?” 阎清堂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梦璐。“办法,安小子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 沈梦璐一愣,“您是说子母蛊?可那不是造假吗?” 阎清堂摇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沈梦璐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阎门主愿意借出子母蛊,帮助景轩吗?” 阎清堂露出诡异的笑容。“借不了,不过可以换!” 沈梦璐皱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换?” “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给你子母蛊!”阎清堂嘴角的笑容越发狡黠了。“第一,说服那小子打消娶络儿的念头。第二,不要让络儿知道她的事情。” 沈梦璐心头一沉。“阎门主这是故意刁难我。”断人姻缘,和破坏家人团聚,这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两件事,沈梦璐一件都做不到。 阎清堂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扬长而去,“沐王妃若是觉得为难,那我也没办法了。” 沈梦璐望着阎清堂的背影,拧起了眉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厮,好像没学过…… ********************************************** 端午节快乐! 读宝们都记得去令霸道总裁棕哦!小说币多多滴!   ☆、385.别无选择 沈梦璐是真心觉得为难了。显然的,想要为景轩正名,唯有子母蛊这一招,可是阎清堂的要求太过苛刻,想要拿到子母蛊显然不是易事。怎么办才好呢?沈梦璐头痛不已。 相比沈梦璐的烦心,因为有了阎翀翊的协助,朱鄞祯却是舒心了不少。这几日朱鄞祯忙着为安排阎翀翊进宫一事奔波。 沈梦璐不想再增添阎翀翊的压力,便没有将子母蛊的事告诉朱鄞祯。既然子母蛊一事行不通,那就只能再委屈景轩一段时间,再另想办法了! 沈梦璐索姓重新将心思放到整顿赌坊一事上。莫语和阎如一按照沈梦璐的吩咐在多加赌坊押注朱鄞祯,沐王妃抛洒重金力挺沐王爷一事,再次在京城之中引起轩然大波,造就了另一个供世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热门话题。 沈梦璐此举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也传进了大明皇宫之中,也传到了苏醒后的明德宗耳中。明德宗的精神恢复了些许,便再次将沈梦璐招进了宫。 “沐妃,朕这次能捡回一条命,都是沐妃你的功劳。沐妃,朕该如何赏你呢?”明德宗笑米米地问到,对沈梦璐越发的和蔼亲切了。朱鄞祯和朱鄞祁早已统一了口径,将拯救明德宗的功劳全部归到了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勾唇一笑,恭顺地回话。“父皇,您能保重龙体,长命百岁,对臣妾来说就是最好的赏赐。” ’ 听到沈梦璐这话,明德宗有些欣慰,更多的却是伤感。长命百岁是每个人的希望,却鲜少有人得以实现。他还能活多久,明德宗心里很清楚,沈梦璐心中也很清楚。 “活到一百岁,那朕岂不是还得忙上几十年,沐妃是想要累死朕吗?”明德宗打趣了一句,“沐妃,朕老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腾位置了。” 明德宗话语中的叹息,让沈梦璐有些伤感,也莫名有些压抑。沈梦璐知道,明德宗今日招自己进宫必然不是闲话家常这样简单。 “沐妃,朕今日招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果然不出沈梦璐所料,明德宗开门见山,进入了主题。 “父皇,有事直接吩咐臣妾便是!”沈梦璐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跳亦加快了速度。她有预感,明德宗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跟遗言不会有差别。 “沐妃,你该明白大明江山交到老四手中是最妥当的,让老四称帝,也是朕和皇后一致的心愿。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老四却始终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今好不容易时机成熟,老四又愿意接受太子之位,却又因为景轩身世一事,不得不再次搁浅,为此朕心中也是十分痛心。”谈到景轩,明德宗的眼眸里不由自主流出哀伤的情绪。这样的丑闻爆发,比起景轩遭受的伤害,所谓的皇家颜面已经不再重要了。 沈梦璐垂下眼眸,其实这一切本都可以避免的。要是明德宗不是那么偏心,对朱鄞褶不是那么毫无底线的包庇,那么种种悲剧都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上面,沈梦璐无论如何是有些埋怨明德宗的。 “沐妃,朕知道这些年,朕让老四受尽了委屈,朕现在也是后悔莫及!”明德宗长叹一口气。 朱鄞褶的邪佞残暴,已经远远超过了明德宗的想象。朱鄞褶的不羁,明德宗是知道的,他的狼子野心,明德宗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明德宗原本以为也不过如此而已。可他万万也没想到,朱鄞褶为了得到皇位,竟可以如此丧尽天良,做出残害手足和景轩的事情。 后悔?沈梦璐忍不住勾起了嘲讽的笑容,可惜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父皇,请恕臣妾驽钝,不明白父皇的意思。”沈梦璐装傻,表示对明德宗的忏悔不感兴趣。 明德宗心中了然,明白沈梦璐是心中有气下不去。既然沈梦璐不爱听他的长吁短叹,明德宗也不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沐妃,朕以为,朕之前交给你的空白圣职,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沈梦璐愣了一下,这下是真有些看不懂明德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沐妃,眼下的局势你应十分明白。老二一心想要篡位,可有朕在的一天,他却始终心有顾忌,不敢太大动干戈,所以他才会将矛头对准老四。”明德宗分析起了当下的局势和他的处境。“沐妃,只要朕一日在位,老二必然不敢公然篡位,所以朕病重一事,无论如何不能对外泄露,免得老二有恃无恐。” “眼下景轩的身世成了一个难解之谜,太子之位悬空。为了避免老二的怀疑,朕又没有办法事先准备遗诏,所以沐妃,你务必要仔细听明白朕的话。一旦朕驾崩,你就立即用朕给你的那道圣旨助老四登基,懂吗?”明德宗望向沈梦璐的眼眸里充满了信任和期望。 明德宗果然是在交代遗言!沈梦璐望着明德宗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只吐出了一句话。“臣妾谨遵父皇旨意!” 得到沈梦璐的肯定回复,明德宗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沐妃,有你在老四身边,朕就算死也死得放心了!”总算当初他留下沈梦璐是对的,明德宗暗自庆幸。而至此,明德宗也彻底明白过来,当初钦天鉴预测到的天銮星动,并不是意指沈家会造反,而是指沈家有女,会助新登。 “父皇,如论如何,请您保重龙体!”明德宗如此坦然说出一个死字,让沈梦璐心中很不是滋味。 保重龙体?明德宗哂笑。他这龙体不是他想保重就能保重的!事实上,近年来,他已经受够病痛的折磨,而今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明德宗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生了一种期待。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沐妃,人生自古谁无死呢!你无须为朕难过。朕还有一事要劳烦你!”死,明德宗不怕,可是他心中却依旧有牵挂。“沐妃,皇后尚不知朕的病情,朕突然倒下,朕怕皇后会承受不住,届时还要请沐妃你多加宽慰才行。” 沈梦璐皱起眉头。宽慰姬皇后这个,她怎么能有这样的好本事,明德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更何况,沈梦璐也并不认为,明德宗的病情能瞒过姬皇后。 沈梦璐回沐王府的那几日,姬皇后就几次派人请沈梦璐入宫,只不过都被朱鄞祯以沈梦璐需要休养为由给打发了。姬皇后找她是什么目的,沈梦璐随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肯定是为了询问明德宗的病情。 今天她进宫,沈梦璐十分肯定,一旦她离开明德宗这长生殿,便必然会被姬皇后的人围堵。姬皇后不是好糊弄的人,沈梦璐能不能将明德宗的病情瞒过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父皇,这个,臣妾不能保证能做到。”沈梦璐实话实说。 明德宗笑,并不强求,“无妨,只要沐妃你尽力就好!” 而后明德宗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将注意力放到了沈梦璐腹中胎儿上。 “沐妃,朕听老大说了,你为了救朕,而动了胎气。朕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是下回可不许再这样冒险了,知道吗?”明德宗的脸色有些严肃起来,说得无比语重心长。“沐妃,你任何时候需要记得,务必以龙嗣为重,万万不可再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伤到了龙嗣,懂吗?” 龙嗣是国之未来啊!得知沈梦璐为了救他这个将死之人,而差点伤到龙嗣,明德宗一颗心都揪紧了。幸好沈梦璐和她腹中双胎都平安无事,不然明德宗死都要死不瞑目了。 沈梦璐明白明德宗的意思,她扬唇笑笑,给出承诺。“是,臣妾谨遵父皇教诲。父皇放心,臣妾一定会保护好小世子和小郡主,让他们平安出生,健康长大。” “如此甚好!日后皇家开枝散叶,还须靠沐妃你了。”明德宗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有些惆怅。可惜了,他却是没机会见到他的小皇孙和小皇孙女了。“沐妃,朕命人准备了些东西,过几日朕会派人送到沐王府,届时就由你暂为他们保管吧!” “是,臣妾代小世子和小郡主谢过父皇!”知道明德宗是想尽祖父的心意,提前为她腹中胎儿准备礼物,沈梦璐也没有推辞。 公媳二人又围绕龙嗣聊了些话,见明德宗面露疲态,沈梦璐嘱咐明德宗好好休息,便主动起身告辞了。刚走出长生殿没几步,沈梦璐便被姬皇后身边的高嬷嬷给拦截了。 “沐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高嬷嬷的态度十分恭敬,眼里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沈梦璐叹了口气,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有劳高嬷嬷带路了!”该来的躲不掉,沈梦璐也不打算回避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朝凤殿中,姬皇后早就伸着脖子翘首以待了。朱鄞祯兄弟二人,个个口如闭蚌,誰也不肯对她说实话,告知明德宗的真实病情,沈梦璐又屡请不来,姬皇后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逮到沈梦璐进宫,姬皇后自然不肯错过这个审问的机会。等了大半天,才终于听到宫人来报,说沐妃娘娘来了,姬皇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姬皇后整了下仪容,摆好了端庄的姿势,故作镇定地等着沈梦璐进来。 “臣妾见过母后!”沈梦璐的请安声响起的同时,姬皇后已经赶紧伸手扶住了沈梦璐。“不是说过,你怀有身孕,这些礼俗全可免了。” 姬皇后嗔怪一声,亲热地拉着沈梦璐的手拉了会儿家常,然后便直奔了主题。“沐妃,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 “母后,父皇只是一时急气攻心而已,并无大碍,母后无须忧心。”沈梦璐早知道姬皇后会问这个问题,也早就准备好了官方答案。 “沐妃,本宫要听真话!”姬皇后有些恼火,这样的假话,她已经听得太多太多了,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沐妃,告诉本宫,皇上他到底怎么了?” 沈梦璐望着姬皇后,几日不见,姬皇后明显精神大不如前了,脸色暗黄不少,连她向来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都悄悄长出了一条细纹。而她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道深深的褶痕,可见姬皇后这几天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见沈梦璐不语,姬皇后有些着急。“沐妃,本宫知道你是受了皇上和祯儿的嘱托,才不敢对本宫说实话。沐妃,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白白卖情报给本宫的,只要你对本宫说实话,本宫一定会回报你的!” “母后,您既然知道臣妾不能说的缘由,又何苦为难臣妾呢!”沈梦璐十分无奈。为什么明明是明德宗和姬皇后夫妻之间的家务事,却要让她来当夹心饼干呢? “沐妃,本宫这不叫为难。本宫只想跟沐妃你做个交易。”姬皇后不想拖拖拉拉的,只想快点知道明德宗的实际病情。事实上,从朱鄞祯和朱鄞祁兄弟闪躲的眼神中,姬皇后也已经猜到了明德宗得的不是普通病症。 交易?什么交易?沈梦璐不解。“母后,臣妾不明白!” “沐妃你不是一直想要本宫放了花嬷嬷吗?倘若你对本宫讲实话,本宫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不然……”姬皇后打住话,望着沈梦璐。 我去!这是交易吗?这是威胁吧!沈梦璐一头黑线。 她怎么也没想到,姬皇后既然会用完颜漱玉来逼迫自己。可要是真能用明德宗的病情换得完颜漱玉的自由,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值得的好买卖。沈梦璐有些动摇了。 要是能这样轻轻松松救完颜漱玉离开皇宫,那就太好了。可怕就怕这姬皇后会反悔……沈梦璐十分犹豫。 若是在拯救完颜漱玉这件事上,她表现的太过积极,只怕会引起姬皇后的怀疑吧!姬皇后本来就对完颜漱玉这个亡国长公主心存芥蒂,想要一刀杀了她以绝后患。若她有什么反常表现,那……沈梦璐迟疑了。 姬皇后将沈梦璐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仔细收到囊中了,知道不下点狠招,是不管用了。“既然沐妃你也不想要花嬷嬷了,本宫留着又心惊胆战的,不如本宫今日就处决了她算了!” 沈梦璐被姬皇后温和中暗藏凌冽的语气骇了一跳,却依旧没有开口。沈梦璐在斟酌姬皇后话语中的可信度。 “唔,不行不行,暂时还杀不得。”沈梦璐不回话,姬皇后便顾自接话。“本宫该先留着她,待抓到她的全部同党,然后一网打尽才好!” 同党?沈梦璐眨了眨眼睛。不会是阎翀翊的身份被发现了吧? “母后,这话怎讲?难道在这宫中还隐藏着其他的东琉国族人吗?”不能自乱阵脚,沈梦璐佯装惊讶,试探到。 姬皇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梦璐,“沐妃,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沈梦璐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否定。“母后,臣妾不知。” 确实也是不知。沈梦璐现在十分不确定,姬皇后这句同党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虚假打探。毕竟阎翀翊已经顺利出宫,就算姬皇后当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过只是怀疑而已,不会有确切证据。 姬皇后点点头。“沐妃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沐妃且随本宫走一遭吧,本宫带你去见见再说。” 见见?沈梦璐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母后,您的意思是,那同党已经抓到了吗?”若是如此,那姬皇后口中的同党就不是阎翀翊了!到底是誰? “沐妃随本宫去了便知!”姬皇后并不给出明确答复,只是率先举步往暗牢走去。 沈梦璐心跳如雷,忐忑不安地举步跟了上去。 ************************************************************** 越靠近暗牢,沈梦璐的心跳越快,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 这一次姬皇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打开暗牢大门,反而指着墙上的一方小窗,示意沈梦璐看暗牢内的场景。 这不是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沈梦璐透过小窗往内望了一眼,顿时有些腿软了。 这个暗牢完全不同于当初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那般整洁雅致,而是一间真正意义上的牢房。虽不至于像寻常牢房那样阴暗潮湿,可周边摆放着的一些逼供刑具,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 牢房之中关押着一个做小太监模样打扮的长发女子,此刻的女子正双手抱膝环坐在地上,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 沈梦璐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只是冷静地询问,“母后,这是什么人?” “她是何人,沐妃当真不知吗?”姬皇后轻哼了一声。“本宫以为她应是沐妃你的熟人才对!” 关在暗牢之中的女子的确切身份,姬皇后其实也并不清楚,她唯一肯定的一点是,她与沈梦璐绝对脱不了干系。因为这姑娘被侍卫抓住之后,就一直在张狂地喊着,“我梦姐姐是沐王妃是姐姐,你们誰敢动我!” 抬出沈梦璐的名号,一般侍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那姑娘却也没有逃过被抓的命运。侍卫们畏惧朱鄞祯和沈梦璐,不敢对她怎么样,姬皇后却不怕。 这小丫头即张狂又不懂礼数,为此没少挨姬皇后的教训,也是一番收拾之后,这小丫头才老实安生了不少。也正是因为得知这小丫头是沈梦璐的熟人,姬皇后才没有对她下狠手,只是小小收拾了她一番,不然沈梦璐此刻看到的就不是这垂头丧气的小丫头,而是一具尸体了。 “沐妃,此人声称是你的妹妹,张口闭口都是梦姐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认识她,若此人是假冒你的熟识之人,那本宫也就无须再对她客气了,沐妃你该清楚,擅闯皇宫者,死!”姬皇后说得十分直白,她现在没杀这丫头,完全是看在沈梦璐的面子。 虽然看不清那丫头的模样,可姬皇后一句梦姐姐,却足够让沈梦璐明白此人的身份。 阎清堂和阎翀翊一直以为阎轻络尚不知完颜漱玉一事,依旧乖乖待在阎门之中闭关,殊不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早已偷跑出了阎门,甚至还偷偷潜进了皇宫之中,成了阶下囚! 亏得阎清堂还在刁难沈梦璐,让她帮忙隐瞒完颜漱玉一事,誰能想到……这个作死的丫头啊!沈梦璐哭笑不得。 沈梦璐叹了口气,朝姬皇后直直跪了下去。“请母后高抬贵手,饶了她吧!”眼下的情况,沈梦璐已经别无选择了,唯有妥协。   ☆、386.完颜漱玉不见了 姬皇后凝眉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梦璐,微微沉了脸色。沈梦璐连那丫头的面都没见,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可见这关系是非同一般了。“沐妃,看来你需要对本宫坦白的事情有很多。”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想要救出阎轻络,仅仅是坦白明德宗的病情,已经是远远不够了的。“母后,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能用一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小丫头,换得她想要的情报,看来这一次,占到便宜的人是她。 “起来吧,本宫就洗耳恭听了。”姬皇后唤了一声,率先转身。 沈梦璐站起身来,迟疑地回头望了一眼暗牢。“母后,那她……” 姬皇后侧眸用余光瞥了一眼。“沐妃,你放心,本宫不会苛待她的。待本宫得到本宫想要的答案,便会将她交给你。” 得到姬皇后的保证,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是,臣妾多谢母后!” ******************************************************************** 阎轻络落到姬皇后手中,沈梦璐毫无办法,唯有将明德宗的实际病情坦然相告,只是隐瞒了明德宗活不过新春的事情。 姬皇后脸色苍白,神色哀伤,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像先前那么震惊失措,而是十分冷静。“沐妃,皇上的病能治好吗?”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母后,父皇的病症较为严重。” 也就是说,治不好了。姬皇后哀伤地闭上了眼眸,盖住了眼底的泪花。再睁眼的时候,姬皇后的眼里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与哀伤有关的情绪,唯有坚毅和隐忍。 “沐妃,眼下受景轩身世风波影响,祯儿要继任太子之位无望,你们是时候做准备了。”姬皇后定定地望着沈梦璐。“沐妃,景轩的身世风波,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平息,本宫想知道,你可有办法?”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景轩都只能是朱鄞祯的儿子!姬皇后下意识地捏紧了帕子。 姬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的坚韧不拔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让沈梦璐对她产生了些许敬佩。“母后,其实臣妾已经找到证实景轩是王爷的亲生骨肉的方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姬皇后很是紧张。听沈梦璐说出景轩是朱鄞祯的亲生骨肉这句话,微微让她松了口气。 “只不过臣妾需要借助一样东西,可是想要求得那样东西却并不是易事。”沈梦璐回答得很老实。 “是什么东西?你说来听听,或许本宫能一起帮忙想办法。”姬皇后眼里燃起希望。 沈梦璐咽了口口水,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将阎轻络和完颜漱玉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母后,臣妾需要的东西叫子母蛊。” 子母蛊?蛊虫吗?在哪里能找到这东西?姬皇后皱眉。“沐妃,你说得明白些!” “母后,这子母蛊是阎门独有的蛊虫,极其珍贵。想到得到它,并非易事。”沈梦璐望着眉头紧锁的姬皇后。 阎门?姬皇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说的阎门可是与传说中的阎门医圣有关?”这个阎门,姬皇后也有所耳闻,可是这江湖上虽然有他们的传说,却鲜少有人见过真正的阎门医圣,更不知道阎门所在地…… 姬皇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曾有传言说沈梦璐是阎门外徒一事。“沐妃,本宫知道你与阎门颇有渊源,你就直接告诉本宫,想得到子母蛊,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姬皇后不是愚钝之人,她深深懂得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只要能得到子母蛊,还景轩一个清白,早日平息这场风波,那么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沈梦璐垂下眼眸,如果她用阎轻络去跟阎清堂换子母蛊,应该是可以成功的吧!可是……这样对阎轻络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些?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坦白。“母后,其实被您抓到的姑娘,是阎门的三小姐。” 姬皇后先是一愣,随即了然。怪不得沈梦璐能轻易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原来……“沐妃,你的意思是,本宫能用她换来子母蛊吗?” 沈梦璐老实地摇摇头。“母后,臣妾不希望用她来换取子母蛊。臣妾只希望母后您能按照约定放了阎小姐。” 虽然沈梦璐与阎清堂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以她对阎清堂和完颜漱玉的了解,要是阎轻络被当成了筹码,只怕会加深阎门与大明皇室的误会。因为东琉国灭国一事,完颜漱玉本来就对大明皇室充满憎恨,要是她的女儿又受到威胁,只怕她会更加不顾一切与大明皇室用归于尽。 而阎清堂又耿直又执拗,绝对不是接受威胁的人!加上他功夫深不可测,他现在不潜进皇宫不是因为因为没本事,而是为门规所限制,强迫自己不去营救自己的妻子。可如果营救对象换成阎轻络,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梦璐相信,以阎门的能力,要潜进皇宫救出阎轻络和完颜漱玉并非难事,可如果当真正面交锋,届时,景轩与阎轻络的缘分,怕是真正要被剪断了。以景轩对阎轻络的心意来讲,沈梦璐相信,景轩必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姬皇后蹙眉,沈梦璐的话令她有些迷糊。“沐妃,本宫本就答应过你会放了那丫头,既然你不赞同用那丫头换子母蛊,又何必要告诉本宫她的身份?”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沈梦璐微微一笑。“母后,臣妾答应过母后,会对母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沈梦璐这是在用她的坦诚来博得姬皇后的全心信任。 姬皇后的心头微微一动,望着沈梦璐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沐妃,本宫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你能顺利拿到子母蛊,帮助景轩解开身世谜题。你想让本宫怎么做,都行。” 沈梦璐感激地挽住姬皇后的手臂。“母后,谢谢您!臣妾还有一事想要对母后坦白!” 沈梦璐深吸了一口气,将完颜漱玉的故事完整地述说了一遍给姬皇后听,包括她是阎门门主夫人,是阎轻络的母亲的身份,也没有隐瞒。 姬皇后惊愕不已,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完颜漱玉竟还有这样的身份。也就怪不得沈梦璐一心说服她放了完颜漱玉了,原来,竟是因为她是阎夫人的关系。 “所以母后,臣妾想请母后放了阎小姐和阎夫人。臣妾相信,待阎门门主看到我们的诚意,他必然会愿意主动出手相助,赠予子母蛊,帮助景轩的。”沈梦璐殷切地望着姬皇后。对于阎清堂,只能用真诚去打动。 姬皇后听了沈梦璐这话,脸上却是浮现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沐妃,本宫怕是……交不出阎夫人了……”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梦璐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交不出完颜漱玉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完颜漱玉她……已经被姬皇后处置了? “花嬷嬷她……不见了……”姬皇后眼里浮上一抹歉疚。 完颜漱玉不见了?!沈梦璐震惊地睁大美眸,手中的帕子飘落到了地上,为什么会这样? “母……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梦璐的嗓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完颜漱玉不见了,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还得从抓到阎轻络那天说起。 那几日因为景轩身世的曝光,明德宗的突然倒下,原本戒备森严的皇宫一度陷入了混乱之中。明德宗昏迷的那两天,姬皇后一直忧心忡忡,没有太多关注完颜漱玉的事。 直到那一天看守完颜漱玉的侍卫来报,说抓到一个不断在暗牢附近徘徊的鬼祟小太监,此人便是阎轻络,姬皇后这才发觉有人潜入暗牢的事。姬皇后不知潜入的人是谁,又担心完颜漱玉的身份被曝光,后果会不堪设想,便想要偷偷将完颜漱玉运出宫去。 可谁知道,在转移过程中,完颜漱玉却莫名被人掉包了。被成功送出宫外的人成了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完颜漱玉却不知去向…… 沈梦璐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她一直以为完颜漱玉在暗牢之中是绝对安全的,可没想到……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她该如何向阎清堂和阎翀翊交代?沈梦璐苦笑不已!   ☆、387.作死的小丫头 完颜漱玉的失踪,已经彻底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宫不安全,姬皇后的暗牢也不够安全。沈梦璐自然是不敢再让阎轻络继续待在这个暗藏无数风险的皇宫之中的,哪怕是多待一分钟,沈梦璐都不放心。 沈梦璐向姬皇后提出要带走阎轻络的请求,姬皇后没有拒绝。从沈梦璐忧心忡忡的眼眸,姬皇后也明白了完颜漱玉的失踪,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姬皇后现在唯有祈祷沈梦璐能安抚好那手握子母蛊的阎门门主,成功拿到子母蛊为景轩正名。 阎轻络被关在暗牢有几天了,这几天她彻底尝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无助。在这个暗牢,她的嚣张跋扈,她的目中无人,都让她吃尽了苦头。这两天阎轻络没少受苦,那些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老嬷嬷们,用尽了一切手段来教会阎轻络礼仪尊卑这四个字。 痛,却不能喊痛!想哭,却不能流泪!这是阎轻络最深的体会!这几天,阎轻络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了,沈梦璐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做人不能太嚣张的真正意思。 想到沈梦璐,阎轻络满肚子委屈,沈梦璐这个沐王妃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她的名号一点不好用。她明明说了她是沐王妃的闺蜜,那些个没眼力见的侍卫还是将她扔进了大牢,而那些个杀千刀的老嬷嬷更是对她下手死重,可见他们压根就没有将沈梦璐这个沐王妃放在眼里。 阎轻络早就知道朱鄞祯不是什么好归宿,果然如此!她被关起来都好几天了,沈梦璐没本事救她也就算了,怎么连看都不来看她,阎轻络想起来伤心得很。 就在阎轻络胡思乱想的时候,暗牢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先前伺候过阎轻络的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进来了,她们二话不说就一左一右将阎轻络架了起来。 “你……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唔……阎轻络话还没说全,其中一个嬷嬷就随手抄起手中的帕子塞进了阎轻络的口中,堵住了她的嘴,并顺手拿起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你就最好老实点!”另一个嬷嬷恶狠狠地警告道,说着还威胁似地在阎轻络胳膊上拧了一把。这小丫头难搞得很! 阎轻络闷哼一声,不敢再反抗,只默默地泪了。这俩嬷嬷都是会拳脚功夫的,阎轻络已经在她们这里吃了许多苦头,她知道越反抗,下场只会越惨! 被五花大绑的阎轻络只好任由两嬷嬷架着自己往外走去,默默地在心中流泪。 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阎轻络扔上一辆马车之后,那俩嬷嬷就转身离开了。阎轻络不知道颠簸的马车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阎轻络尝试着坐起身来,试图解开绑着身上的绳索。好不容易,双手刚刚得到解放,马车却停了下来,有人吆喝着要打开马车,阎轻络一颗心都快蹦出嗓子口了,只好加快了解绳子的动作。 阎轻络的双手得到解放,便一把抓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一看清眼前的画面,阎轻络整个人都懵了。 看到与自己同坐在马车内的沈梦璐,阎轻络整个人都不好了,结结巴巴地说到,“梦……梦……梦姐姐,你……你也被抓起来了?” 她像是被抓起来的样子吗?沈梦璐挑了挑眉,双手环胸,没有开口说话。她其实一直坐在马车上,看着阎轻络挣扎着自救。这一路上,沈梦璐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安顿这小丫头。 阎轻络注意到沈梦璐自由的双手,再打量了一下华丽的马车,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便有些懊恼了。“梦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又干嘛不给我松绑?”害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 沈梦璐皱眉,这丫头经此一劫,为何还是丝毫没有受到教训的模样呢?沈梦璐板起了脸。“丫头,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才对!” 救?阎轻络扬头不爽地哼了一声,“哪有人像你这样救人的?哪有人是用五花大绑的形式救人的?你知不知道我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你再看看,我的手,我的手腕都快断了。” 既然是来救她的,沈梦璐亲自去接她不好吗?或者直接报上名号也行啊!干嘛搞那么贼兮兮的,把她五花大绑,还蒙住眼睛,堵住嘴巴?这马车上,好好的软座不让坐,还非把她扔地板上。阎轻络想起来就满肚子委屈加火气。 沈梦璐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阎轻络的手腕,为了解开绳子,阎轻络两个手腕都磨肿了,还渗出了些许血丝。沈梦璐有些心疼,面上却依旧十分严肃。 “不五花大绑,然后再让你在皇宫中张牙舞爪,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潜进皇宫的刺客吗?还是说你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是我沈梦璐派进皇宫的刺客?”沈梦璐没有直接去暗牢带阎轻络出来,一来是想给阎轻络一点小教训,让她学习学习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二来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想暴露阎轻络的身份。 幸而当初抓到阎轻络的侍卫,是姬皇后的心腹,不然,只怕阎轻络的存在早就闹得人尽皆知,而这不怕死的小丫头也早就被乱刀砍死,尸首分家了! 听姬皇后说这丫头被抓住之后,就一直很跋扈地叫嚣沈梦璐是我姐,沈梦璐只有扶额的份。这丫头到底是有多天真?她难道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喊出她的名字,只有牵连她的份吗? 要是换了别人抓住阎轻络,比如说朱鄞褶,那么,沈梦璐相信此刻她早就和阎轻络一道沦为阶下囚,难姐难妹一起蹲大牢了。别说救阎轻络,只怕她自己都会自身难保。到时候,沐王府和阎门都会被牵连进来。 想到这些,沈梦璐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望着阎轻络的眼神里也多了一抹责备。 阎轻络被沈梦璐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嘴硬地不肯认错。“什……什么刺客?这是诬陷!我……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 “你不是刺客,那你是什么?”沈梦璐冷冷地质问。阎轻络知道自己不是刺客,可别人却不这么想。在这皇宫内院,但凡闯进个来路不明的,全部会被当成刺客击毙。 “我……我……我就是去串串门,逛逛街。”阎轻络有些心虚地瞥开了眼。 跑皇宫串门逛街?沈梦璐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好雅兴,不如我再命人将你送回皇宫去,你继续慢慢逛!”小丫头,可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居然这么好胆量敢提着脑袋去逛皇宫!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下回被人请去喝茶的时候,千万别说你认识我,也千万别说你是阎三小姐!我们可没兴趣跟你一样吃牢饭!”沈梦璐没好气地瞪了阎轻络一眼。 这小丫头真需要好好补补常识!连基本的大明律例都不懂。大明律例有曰,未经通传,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皇宫。擅闯皇宫者,其罪当诛,重罪者可株连九族!所有潜进皇宫的刺客都是咬紧牙关抵死不招的,哪有人那么傻自报家门的! “我又没说自己是阎三小姐。”阎轻络被沈梦璐瞪得有些讪讪然,她心虚地瞥开了眼。 其实阎轻络也不是真的那么无知,只是被侍卫抓住的时候,她一时心慌,也想那么多,便喊出了沈梦璐的名号。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谁知道……不过,她也没有傻到将阎门捅出来。姬皇后审问她的时候,阎轻络愣是咬紧牙关,一个字没说。 总算你还有些脑子!沈梦璐扯了扯嘴角。“说吧,你跑进皇宫去干什么?”虽然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沈梦璐还是想亲口听听阎轻络的说辞。 说到她进宫的目的,阎轻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梦姐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带我二哥进宫干什么去了?” 阎轻络其实是跟着阎翀翊进宫的。沈梦璐请阎翀翊出山为朱鄞祁戒玄草的事,阎轻络是知道的,也表示支持。只不过碍于长辈们的反对,阎翀翊本来已经决定放弃了。可后来,阎轻络却发现阎翀翊偷偷给阎清堂下了药,跑出了阎门。 阎轻络心中奇怪,便假装去思无涯闭关,也偷偷出了阎门。见阎翀翊一直待在沐王府,阎轻络怕被景轩缠上便一直没有现身。直到阎翀翊乔装成展阳进宫那天,阎轻络心中好奇,便也乔装成了侍卫,混在进宫的队伍之中,偷偷跟进了皇宫。   ☆、388.如此八卦 阎轻络的本意,真的是打算趁机逛一下她梦寐以求的大明皇宫而已。因为她原本以为阎翀翊进宫就是为了朱鄞祁而去的,不过后来她发现阎翀翊的行为十分可疑,便悄悄跟踪了他。 一开始阎翀翊在皇宫转悠的时候,阎轻络一直紧紧跟着他,直到跟到关押完颜漱玉的暗牢。阎轻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阎翀翊神色紧张地潜了进去。暗牢守卫森严,阎轻络没敢贸然上前,便躲在暗处等着阎翀翊出来。 可阎翀翊在暗牢中一待就是大半天,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又冷又饿的阎轻络才等到阎翀翊出来。阎轻络本想上前询问阎翀翊的,不过她发现阎翀翊的神色十分古怪,像激动又像伤感。这便极大地引起了阎轻络对这暗牢的好奇心。 于是阎轻络便潜伏在了皇宫之中,伺机等候潜入暗牢一探究竟的机会。结果……秘密没探到,她自己却成了阶下囚。 听阎轻络义愤填膺地说完自己被抓受虐待的过程,沈梦璐真叫一个哭笑不得。瞧瞧,这就是验证了那句,好奇心害死猫! “你没丢掉小命就该偷笑了!这是给你个小教训!现在你该知道,这大明皇宫不是闲逛的好地方了吧?”望着阎轻络手臂上青紫交加的淤青和一些明显的被针扎后留下的痕迹,沈梦璐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经此一遭,这丫头总能学乖一点了吧! 这深宫内苑的整人手段,数不胜数,阎轻络只受了这些皮肉之苦还算幸运的了。也幸而她是落在姬皇后手中,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妃嫔,恐怕阎轻络这花容月貌的小脸蛋不保不说,小命都会保不住。 阎轻络不满地哼了一声,“这皇宫里的老女人一个一个都不讲道理!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下回再请我去,我都不去了!” 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亏她以为那些个女人挤破了脑袋想要钻进去的大明皇宫是多好的地方呢!结果……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破地方,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心里有病! 被这么一打岔,阎轻络一下子倒是忘记了要追问阎翀翊进宫的目的。想到这几天她在皇宫之中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阎轻络顿时又来了兴致。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沈梦璐,兴致勃勃地八卦到。“梦姐姐,那朱景轩真的是太子的儿子吗?” 啧啧,真是想不到哎,那个王爷大叔那么悲催,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老婆红杏出墙和自己兄弟*不说,竟然还替歼夫淫妇养儿子!啧啧啧……那个朱景轩可真是个倒霉孩子!阎轻络唏嘘不已。 沈梦璐头痛地望着阎轻络亮晶晶的,写满兴奋的眼眸,“络儿,你似乎很希望看到景轩不是鄞祯的儿子。” “哈……那是当然啊!朱景轩是私生子,那样才有意思嘛!不然多没劲啊!”阎轻络毫无心机地说出她的想法。一想到景轩吃瘪受打击的模样,阎轻络莫名就觉得十分痛快! 沈梦璐的眉心打成一个死结。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阎轻络,你这是在等着看好戏的意思吗?” 枉景轩对她一片深情,可惜了,这丫头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因为姬文华*一事曝光,景轩已经快要被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压垮了,要是被他知道,这丫头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估计景轩的小心肝真的要碎成玻璃渣渣了。 察觉到沈梦璐言语之中的责备,阎轻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沈梦璐也是当事人之一,她这么肆无忌惮地幸灾乐祸似乎是有点过分了些。 “嘿嘿,梦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就是……就是随大流而已……”阎轻络尴尬地傻笑两声,然后讨好地挽住沈梦璐的手臂。“梦姐姐,你别生气,我也就是人云亦云而已。其实那朱景轩是谁的儿子都行,反正都是朱家的血脉,是不?” 其实阎轻络真正想说的是,管他朱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呢,反正跟她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她内心里却还是很想知道真相。“梦姐姐,你说这朱景轩的生父到底会是谁呢?他的血跟太子和大叔的血都能融合,这个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大家都说梦姐姐你一掷千金力挺大叔,是欲盖弥彰!还有人说,滴血验亲的时候,是梦姐姐你偷偷动了手脚。” 阎轻络将她这几天在皇宫中听到的小道消息都说给了沈梦璐听,然后眨巴着眼睛望着沈梦璐,期待着沈梦璐给出自己一个准确答案。“梦姐姐,朱景轩是不是真不是大叔的儿子?” 沈梦璐头痛地扶额,这小丫头闯下大祸,吃了几天牢饭,非但没受到定点半点的教训,没有半点悔改之意,竟然还如此有兴致八卦别人。沈梦璐真是恨不得伸手给她一个爆栗子。 “阎轻络,在你八卦别人之前,还是先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沈梦璐没好气地瞪了阎轻络一眼。“如一,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她,本宫先回去了!”沈梦璐说着不再理会阎轻络,转身离去了。 阎轻络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撇下自己不管的沈梦璐,顿时急了。“喂,梦姐姐,你要去哪里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啊?我二哥呢?梦姐姐,你带我去见我二哥啊!我有话要问他。梦姐姐……哎……梦姐姐……” 任凭阎轻络怎么叫,沈梦璐都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再不走,沈梦璐怕阎轻络会缠着自己追问阎翀翊进宫的目的。 本来沈梦璐以为阎轻络已经知道完颜漱玉的事了,所以是有打算将阎轻络带回沐王府,交给阎清堂和阎翀翊的。不过,既然阎轻络还不知道此事,那么还是等她和阎翀翊等人商议好对策再说吧! 阎轻络,就让她暂时在这西郊别院待两天吧! 完颜漱玉不见了!这可真是件头痛的事情!沈梦璐忧心如焚。 ************************************************************** 得知完颜漱玉被中途掉包的事,朱鄞祯当机立断派人去追查此事了。 此刻阎清堂和阎翀翊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阎清堂,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沐王妃,你不是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的吗?为什么她会失踪?”阎清堂的双拳捏得死紧,望着沈梦璐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人一般可怕。 沈梦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被朱鄞祯抢先了。 “阎门主,这是个意外!本王已经派人去寻找阎夫人的下落,一定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朱鄞祯上前一步挡到沈梦璐面前,阻断了阎清堂充满责备和愤怒的目光。 完颜漱玉突然失踪,这让朱鄞祯心情也十分不好!尤其知道这都是因为阎轻络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闹出来的事情,朱鄞祯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这本来就是他们阎门自己的家务事,阎清堂有什么资格对着沈梦璐大呼小叫? 要不是因为答应过沈梦璐看在阎翀翊的面子上,对阎清堂客气一点,朱鄞祯真想一脚把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匹夫踹出沐王府去! “尽快是什么时候?沐王爷你敢保证,能完好无损将她找回来吗?”阎清堂愤怒的嗓音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恐慌。万一完颜漱玉出了什么事情,那么……阎清堂不敢往下想。 “本王会尽力的!”朱鄞祯给不出承诺。完颜漱玉这样特殊的身份,落到谁手中,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能活着找到她就算不错了,完好无损,这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尽力?只是尽力有什么用?阎清堂怒了,身形一动便逼近了朱鄞祯和沈梦璐,极具压迫地威胁到,“沐王爷,你最好能保证她毫发无损,不然……”阎清堂的视线落到被朱鄞祯护在身后的沈梦璐身上。 沈梦璐被阎清堂凌厉的眼神瞪得脊背一阵发凉。不然,阎清堂会血洗沐王府的!从阎清堂的眸子里,沈梦璐清楚地看到了这样的讯息。 “阎清堂,你别以为本王对你客气,真是因为怕你!”阎清堂的目中无人和毫不掩饰的杀气,令朱鄞祯也恼火了,“来人呐,将此人拿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鄞祯一阵令下,立马就有暗卫飞身下来团团将阎清堂围住了。朱鄞祯带着沈梦璐往后退开几步,避开了风暴圈。   ☆、389.威胁,对峙 “四郎……”沈梦璐唤了一声,想要阻止朱鄞祯。 朱鄞祯抬头轻轻压住了沈梦璐的红唇。“娘子,你敬人是长辈,对人恭敬忍让,为夫可以理解。为夫可以忍受他的目中无人,可以忍受他的嚣张跋扈,可是为夫却无法忍受他对娘子你口出狂言,威胁相逼!” 朱鄞祯说罢,对着以展望为首的暗卫再次下达命令。“将他拿下!” 既然这阎清堂不乐意当座上宾,那就当阶下囚去吧! “小子,你以为就这群乌合之众,能奈我何?”听到朱鄞祯的话,阎清堂长啸一声,言语之中的狂妄自大和目中无人再一次体现得淋漓尽致。 朱鄞祯冷哼一声。“都听到了!不想给本王丢脸,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是!王爷!”暗卫们声音洪亮又整齐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涌而上。 望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终于知道阎轻络的嚣张跋扈是遗传谁的了。罢了罢了,他们爱闹腾就随他们闹腾去吧! 沈梦璐知道这几天朱鄞祯也是受够了这个目中无人,毫无身为客人的自知之明的阎清堂了,只是不知道阎翀翊会怎么想……沈梦璐把视线放到了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阎翀翊身上。 阎翀翊对眼前的打斗场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被围攻的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不是他的父亲。这父子俩的心结似乎很深呐!沈梦璐有些叹息。 阎翀翊主动留下来,为的就是救出自己的母亲完颜漱玉,而今完颜漱玉被人掳走,阎翀翊的心情可想而知了。沈梦璐心中有些愧疚,阎清堂又一句话是没骂错的,是她太天真,居然会以为皇宫内苑是个安全之地。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从姬皇后的暗牢之中救出完颜漱玉的,谁知道…… 亏得她还想用完颜漱玉来回报阎翀翊的救命之恩,哎……沈梦璐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找到完颜漱玉才行,但愿她会毫发无损,不然,沈梦璐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阎翀翊了。 虽然说这一切的意外发生,都是因为阎轻络那丫头干的好事……沈梦璐望了一眼与暗卫们打得难分难舍的阎清堂,就阎清堂这样的火爆脾气来看,要是被他知道阎轻络的所作所为,恐怕那丫头少不了被一顿胖揍! 算了,还是先将阎轻络闯的祸告诉阎翀翊吧,这个chong妹无度的男人,应该会给阎轻络很好的庇佑。沈梦璐这样想着,便悄无声息地举步朝阎翀翊走了过去。可没走几步,她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扣住了脖子。 是阎清堂!沈梦璐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她明明看到阎清堂被暗卫们困得脱不开身,为什么却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们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扭断她美丽的脖子!”阎清堂的声音成功消停了刀剑的撞击声,所有的人眸光都落到了被阎清堂制住的沈梦璐身上。 展望风影等人的功夫确实不是盖的,上一回,阎清堂是借助药粉才轻易地将他们放倒了一大片。可这一次,展望他们一来是想在主子争口气,二来也是有着报仇的意念,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纵使这阎清堂功夫不错,可以以一敌十几二十个高手,阎清堂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本来朱鄞祯一直牢牢护着沈梦璐,阎清堂也没想到拿沈梦璐做筹码,毕竟那有违君子风度。可是随着体力耗费越来越多,加上沈梦璐又突然莫名其妙离开朱鄞祯的庇佑,阎清堂没有多想,便上前扣住了沈梦璐。 反正,这朱鄞祯摆明了以多欺少,既然是朱鄞祯小人在先,他拿沈梦璐当挡箭牌也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娘子!” “娘娘!” 朱鄞祯和阎翀翊的惊叫声同时响起。朱鄞祯一直在专心关注着战况,他原以为沈梦璐一直乖乖躲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发现沈梦璐竟悄然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可看到被阎清堂劫持的沈梦璐,朱鄞祯紧张得一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这阎清堂的狂妄不是没有资本的。明明前一刻他还被暗卫围堵得无法动弹,下一刻他竟突破重围,甚至还劫持了沈梦璐……这样的身手,堪称出神入化了。 “阎清堂,放开我娘子!”朱鄞祯沉声喝道,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沈梦璐,生怕阎清堂伤害到她。 “阿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沐妃娘娘!”阎翀翊也焦虑地喊到。他料到阎清堂会寡不敌众,却没想到,这阎翀翊竟然会反过来挟持沈梦璐。 放开?阎清堂没好气地瞪了阎翀翊一眼,冷哼一声。没良心的白眼狼,看着自家老爹被围攻也不懂出手相助,现在反而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对他大呼小叫! “等你找到我夫人,我自然会将你娘子送回来!”阎清堂不理会阎翀翊,只是冷笑着对朱鄞祯发话。阎清堂不信任朱鄞祯,不相信他会真心帮忙寻找完颜漱玉的下落,朱鄞祯显然需要动力。虽然用这种方法有些无耻,可是,阎清堂相信,用沈梦璐的命来交换,在拯救完颜漱玉这件事上,这朱鄞祯必然会更起劲更卖力的! “你……”朱鄞祯气结。这阎清堂难道以为他这样就会受他胁迫吗?威胁嘛,谁不会呢! “阎清堂,你要是胆敢伤到我娘子一根毫毛,我发誓你这辈子都别在想见到你的夫人,还有你的女儿!”朱鄞祯彻底怒了,他此刻再也顾不上沈梦璐的叮咛,再也没有办法对阎清堂尊重礼让。 “小子,你敢威胁我!”阎清堂加重了手劲,沈梦璐踉跄了一步。 这俩男人到底懂不懂说话的艺术啊?沈梦璐翻翻白眼,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阎清堂,你快放开我娘子!”看到阎清堂的动作,朱鄞祯各种肝胆俱裂。看到沈梦璐小心捧腹的动作,朱鄞祯更是出了一头冷汗,恨不得扑上前去,一掌劈死这阎清堂。可是他不能。沈梦璐在阎清堂手中,朱鄞祯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想要你娘子,你有本事自己过来抢!”阎清堂也注意到了沈梦璐的动作,他飞快地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放轻了手势。 哎呦喂,一时情急,倒给忘了,这丫头还怀着孩子!阎清堂暗恼不已。不过事已至此,他要是听话松开了沈梦璐,岂不是要让外人笑话他是怕了朱鄞祯这小子了! “你……”朱鄞祯进退维谷,只好恨恨地下令。“展望,去将阎轻络那丫头给本王带过来!”朱鄞祯等不到用不知所踪的完颜漱玉来换沈梦璐,但是他却有另一个筹码! 听到阎轻络的名字,阎清堂和阎翀翊同时一愣。 “络儿她,来京城了?”阎翀翊惊声问到。可阎清堂明明说阎轻络在思无涯乖乖闭关修炼……难道……阎翀翊脸色有些发白,显然那丫头是故伎重演,偷跑出来了! 阎清堂却是皱起了眉头。“沐王爷,要是你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那你就错了!”阎清堂心中虽然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可是谨防有诈,阎清堂还是板着脸冷哼到。 “等阎轻络带来了,你就知道了!”朱鄞祯一挥手示意展望快去快回,展望应了一声,飞身离去。 阎清堂按着沈梦璐在椅子上坐下。“好,那我且给你个机会,看看你能带什么名堂来!” 见沈梦璐落座,朱鄞祯微微松了口气,不过看到阎清堂还是钳制着沈梦璐,朱鄞祯又十分懊恼。“阎清堂,这句话你该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要不是你那女儿跟你一样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阎夫人也不会失踪!枉我娘子敬你为长辈,将你视为座上宾,为你们的家务事费心费力,费神救出你女儿,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挟持我娘子!” 朱鄞祯一想到沈梦璐为救完颜漱玉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再看着阎清堂不识好歹的模样,心中各种窝火,各种为自家娘子感到不值。 完颜漱玉的失踪跟阎轻络有关?阎清堂眉心打结。“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明白些!络儿她做了什么?”阎清堂一颗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的节奏。难道是阎轻络已经知道完颜漱玉的事情了? “做了什么?”朱鄞祯冷笑一声。“擅闯皇宫,擅闯暗牢,犯下弥天大错!”   ☆、390.父子反目,阎翀翊重伤 沈梦璐心里咯噔了一声,赶紧开口想要阻止朱鄞祯。“四郎,别说了。”朱鄞祯要是在此时抖出阎轻络潜进皇宫的事,只怕免不了被阎清堂一顿爆揍! 可怒气攻心的朱鄞祯此刻却无暇顾及阎轻络的下场。“娘子,纸包不住火。阎轻络犯下的错事,你能替她隐瞒一时,也瞒不住一世!更何况,娘子你这样煞费苦心,却不是人人都会领情的!” “阎清堂,你口口声声将阎夫人失踪的罪过推到我娘子身上,本王告诉你,真正害阎夫人失踪的罪魁祸首却是你的宝贝女儿!若不是阎轻络擅闯暗牢被抓,阎夫人也不会贸然被转移,更不会在转移途中被人掉包!枉费我娘子费尽心思救你女儿脱困,谁曾想,堂堂阎门门主竟是这样是非不明,恩将仇报的小人之辈!”朱鄞祯的指骨捏得咯咯作响,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实在令人恼火! “你说络儿她擅闯皇宫被抓了?”阎清堂的眼眸陡然一沉,话语之间除了深深的恐慌和忧虑,还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沐王妃,他说的可是真的?络儿她现在哪里?” 沈梦璐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她本来还想替小丫头掩饰罪行的,这下不用了。那丫头就等着挨揍吧!“阎门主,络儿已经离开皇宫了,你不用担心。” 也就是说,朱鄞祯说的是真的!阎清堂的眼眸越发幽暗了,扣着沈梦璐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看来不狠狠教训她一下,是不行了! 沈梦璐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肩头被阎清堂扣得生疼,她怀疑阎清堂再捏下去,她的肩胛骨都要被捏碎了。可是为了不让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沈梦璐却默默咬牙忍了。 为景轩正名也好,为朱鄞祁戒玄草也好,替明德宗续命也好,这些都少不得阎门的帮助,与阎清堂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最要紧的是,沈梦璐也不想让阎翀翊为难,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沈梦璐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让朱鄞祯和阎翀翊的心同时揪了揪,再这么下去,只会陷入僵持。朱鄞祯暗暗咬了咬牙,想要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却被阎翀翊抢了先机。 阎翀翊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知道他这人出了名的固执和霸道。现在阎清堂正在气头上,好话都听不进,更别说是朱鄞祯这种威胁了。阎翀翊同样注意到了沈梦璐痛苦的表情,也察觉到了朱鄞祯的悄悄汇聚在掌心的真气,于是阎翀翊当机立断,先朱鄞祯一步,朝阎清堂飞身扑了过去。 阎清堂的功夫远在朱鄞祯之上,朱鄞祯贸然冲过去,只有受死的份!阎翀翊同沈梦璐一样,不想加深阎门与皇室之间的矛盾。 察觉到有人逼近,阎清堂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已经下意识地反手送出了一掌。阎翀翊被打中胸口,跌飞了出去。 “阎公子!”沈梦璐扭头看到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阎翀翊,惊呼一声。这些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梦璐的惊呼声分散了阎清堂的注意力,看到地上的阎翀翊,阎清堂又气又急。“混小子,你做什么?”他的功底如何,阎翀翊心知肚明,明知贸然偷袭只会让他反受其害,这小子竟然还……难道不要命了吗? “阿爹,我只是想让你放了沐妃娘娘!”阎翀翊咳嗽一声,吐了一口血。阎清堂这一掌用了起码有八层功力,换做平常人,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混账东西!你为了这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吗?”阎清堂气急败坏,阎翀翊痴心错付,对沈梦璐这个有夫之妇动情,本就让阎清堂十分不悦,现在他竟然还为了这女人冒险,这更加让阎清堂对沈梦璐产生了几分反感。 红颜祸水!绝对的红颜祸水!阎清堂本来没打算对沈梦璐怎么样,可阎翀翊这么一闹,却真让他起了几分杀心。他今天除了这沈梦璐,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阎清堂越发扣紧了沈梦璐,“混小子,你以为你为了这女人肝脑涂地,她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别那么天真了!今天别说你是为她受了一掌,就算你为她丢了性命,她也不会成为你的女人!” 阎清堂各种恨铁不成钢,他一手扣着沈梦璐,一手指着朱鄞祯,恨恨地骂道。“混小子,你看清楚,这沈梦璐是朱鄞祯的女人,他这当相公的都没冲锋陷阵,你瞎逞强充当什么英雄?丢人现眼!” 阎清堂一番话说得沈梦璐尴尬不已,她这算不算无辜躺枪?三个男人掐架,关她什么事儿啊?明明在扯完颜漱玉的事,愣是把她扯成了一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而朱鄞祯的脸色则是直接涨成了猪肝色,他恼怒不已地望着阎翀翊,关于这一点,他也很想骂阎翀翊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抢他的风头不说,最可恶的是非但没有救出沈梦璐,反而害她陷入更加险恶的境地。 丢人现眼?他从来没想过要沈梦璐回应他的爱恋,也从未想过要拥有沈梦璐。他用他的方式守护他心爱的女子,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阎翀翊轻笑一声,捧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阎清堂和沈梦璐。 “阿爹,丢人现眼的到底是你还是我?”阎翀翊定定地立在阎清堂面前,定定地望着阎清堂,如寒星一般的眼眸里,充满无言的指责。 一开始阎翀翊说要救出完颜漱玉,一家团聚的时候,阎清堂摆出一副她与我无关的绝情模样,现在听说完颜漱玉被人掳走了,这阎清堂又跟疯狗一样逮着沈梦璐乱咬。这到底算什么意思呢?这是装深情给谁看呢?阎翀翊嘲讽不已。 “阿爹,你要是真这么在意娘亲的死活,何不自己亲自去寻找娘亲的下落,何必揪着无辜的人撒气?”阎翀翊望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沈梦璐,眼里飞快闪过歉疚和疼惜,然后又飞快地瞥开了视线,再次将眼神放到阎清堂身上,略带讥诮地勾起嘴角。“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到底谁才是丢人现眼的那个!” “混账!你说什么!”阎清堂怒瞪着阎翀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老子的被自己儿子教训,这让阎清堂各种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我说,你就是个懦夫!自己没本事保护娘亲,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最可笑的是,你就只知道恃强凌弱挟持手无寸铁的女子,真是可耻!”阎翀翊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出言顶撞阎清堂,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如此大不敬。 完颜漱玉失踪,阎翀翊心中自然也很惶恐和担心,不过与阎清堂不同,阎翀翊更多的却是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他娘亲的下落,而不是向阎清堂一样,逮着沈梦璐追究责任,讨要说法。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完颜漱玉的失踪纯粹是个意外,而造成这个意外的人却是他们最宝贝的阎轻络。沈梦璐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她不是罪人,相反的,还是救出阎轻络的恩人。 阎翀翊的话即刺耳又露骨,阎清堂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打阎翀翊。“没大没小的混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来!打!最好两只手左右开弓一起打!”阎翀翊扬着脸凑近了阎清堂的手。“打死我最好!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要好得多!反正你今日伤了沐妃娘娘,惹恼了沐王爷,我都是没有命活着踏出沐王府了的!” 阎翀翊用这句话,来解释了他抢先对阎清堂出手的理由。倘若冲上去的人是朱鄞祯,那阎清堂那一掌下去,只怕他们父子三人今日要命丧这沐王府不说,只怕连他们整个阎门都会逃不过厄运。明德宗和姬皇后对朱鄞祯chong爱有加,朱鄞祯受伤,必然会掀起惊天巨浪。用整个阎门陪葬,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要知道,朱鄞祯现在可是被寄予厚望的新帝人选,而沈梦璐更是身怀金贵的龙嗣。他们俩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都会成为大明皇帝诛杀阎门的借口。 “你……”阎翀翊这句话让原本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阎清堂冷静了下来,他收回了扬起的手掌,却依旧没有松开沈梦璐。“混小子,别忘了我是你老子!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 阎翀翊什么心思,阎清堂又岂会猜不透。说什么左右开弓一起打,这小子根本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自己,好趁机救出沈梦璐! 不过,不可否认的,阎翀翊的话也并非不无道理,他在沐王府造次,确实也得不到什么便宜。就算他与阎翀翊能杀出重围,可除了他们父子,他那不知死活的女儿还在朱鄞祯手中,再加上下落不明的完颜漱玉的话……阎清堂头痛地皱眉。 民不与官斗!跟朝廷做对,他们阎门总是只有吃亏的份!烦心啊烦心!阎清堂知道自己此时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不过要让他放下面子承认自己的冲动,阎清堂却也做不到。 阎翀翊眼眸一暗,有些许被看穿的狼狈,却依旧坚定地望着阎清堂。“阿爹你要一意孤行的话,那只能恕儿子不孝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络儿和阎门,我也不能让你伤害沐妃娘娘!” 阎翀翊说着,步履不稳地朝朱鄞祯走了过去,直直朝他跪了下去。“家父顽固,请沐王爷恕罪!在下恳请沐王爷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一定毫发无损地救出沐妃娘娘,届时还请沐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家父和家妹,并不要追究阎门的责任!” 阎翀翊说完这句话,不等朱鄞祯回话,便再次转身走向阎清堂,摆出了对垒的架势。 “阎翀翊,你要跟我动手?”阎清堂暴怒不已。这个混小子!这个如此大逆不道的混小子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沈梦璐望着对峙的父子二人,心中暗暗叫苦。我去啊!这父子俩咋就那么没默契呢?明明刚刚阎清堂已经软化了,只差给个台阶下而已,这阎翀翊非再挑起他的怒火。 “阿爹,得罪了!”阎翀翊唤了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阎清堂。 沈梦璐只觉得一阵劲风从耳边刮过,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落在了朱鄞祯的怀抱之中,而本该上演的父子大战却并未发生,沈梦璐看到的一幕是阎翀翊口吐鲜血昏倒在阎清堂怀里,而阎清堂正悲痛不已地抱着他…… ************************************************************************* 阎翀翊被阎清堂一掌拍成了重伤昏迷,阎清堂自责不已,懊恼得想挠墙。 沈梦璐震惊了,她倒是没想到,这阎清堂下手竟这么狠!这要是当时一时冲动扑上去的不是阎翀翊而是朱鄞祯,那么有穿透力的一掌拍到朱鄞祯身上的话,沈梦璐简直不敢想象。虽然明知不应该,可是沈梦璐还是暗暗有些庆幸,朱鄞祯这次足够理智,没有贸然冲上前去。不然事情真的会越加不可收拾! 朱鄞祯则是彻底郁闷到死了。他能不能说,不是他理智,而是阎翀翊故意抢功?虽然最后从阎清堂手中救下沈梦璐的人是朱鄞祯,可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一个事实,这阎翀翊是为了沈梦璐才受的伤。 虽然阎翀翊口口声声表示,他冒险阻拦阎清堂是出于保护家人和阎门的目的,可是阎清堂那番说辞,已经让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沐王妃魅力无边,连阎门医圣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阎翀翊一昏就是三天,这几天沐王府简直成了阎门的大本营。除了阎轻络,连慧智大师和阎翀礼都闻讯赶来了。可怜阎清堂还来不及收拾阎轻络那丫头,自己却先被慧智大师削了一顿! 说来巧合,慧智大师来得格外及时,这厢阎翀翊前脚刚昏迷,那厢慧智大师和阎翀礼后脚就赶到了。打问之下才知道,这慧智大师突然心来潮给阎翀翊算了一卦,没想到竟算到阎翀翊今日会有血光之灾,于是慧智大师便着急着慌赶了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也幸而慧智大师来得及时,阎翀翊才得以及时救治。朱鄞祯和沈梦璐也是至此才知道,原来阎门之中,不是个个人都会医术的,至少这个脾气火爆的雁门门主阎清堂就不会! 得知阎翀翊是被阎清堂打伤的,慧智大师当场就赏了一个爆栗子给阎清堂,大骂他下手不知轻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慧智大师更是气得想要揍阎清堂。 这件事情,孰是孰非,一目了然!沈梦璐摆明了就是好心遭雷劈,也只有阎清堂才能不顾颜面做出挟持孕妇的事情来,慧智大师听完事情经过,简直羞愧得想自杀。这可是堂堂阎门门主啊!阎清堂今日所作所为要是传了出去,他们阎门以后真的都窝在老窝,一辈子别再出来见人算了。 得知完颜漱玉被掳走的事,慧智大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连叹两声。“冤孽啊!冤孽啊!”没想到这完颜漱玉离开阎门十几年,再出现,带给他们阎门的就是这样大的冲击。他更没想到,阎清堂和阎翀翊父子,竟会因为完颜漱玉而闹得父子反目。 好在阎轻络对此还不知情,虽然慧智大师也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不过他还是觉得暂时不要让阎轻络知道完颜漱玉的事为好,更不能让她知道,完颜漱玉失踪是因她而起的,不然指不定这丫头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眼下的形势已经够乱了,实在是不需要阎轻络再来添油加醋了! 阎轻络这一次能从皇宫脱身,全靠沈梦璐的功劳,要是再有下次,可是谁也不敢保证,阎轻络的生死劫数会不会就此应验。 阎清堂和沈梦璐一直同意慧智大师的观点,朱鄞祯也默认了此事,答应会保守秘密。 “沐王爷,沐妃娘娘,对于掳走漱玉的人,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法?”比起阎清堂的失控,慧智大师却是冷静许多。虽然完颜漱玉的现身,不在慧智大师的预料之内,不过,难得阎清堂一家有团聚的机会,慧智大师也不想再棒打鸳鸯了。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找到完颜漱玉再说。 朱鄞祯和沈梦璐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夫妻二人也已经仔细研究过,在那偌大的皇宫之中,知道完颜漱玉真实身份的人,除了姬皇后,便只有朱鄞褶了。 当日姬皇后是将迷晕的完颜漱玉装在木箱里,以送礼为名,命侍卫送往太傅府的。事发之后,姬皇后也已经问过负责押运的侍卫,得知他们中途除了遇到过近卫军的例行盘查之外,其他皆很顺利。经此推敲,显然完颜漱玉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的,而这幕后主使,恐怕就是朱鄞褶! 朱鄞褶是近卫军统领,调配人生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日阎轻络擅闯暗牢被抓一事,虽然被姬皇后低调处理了,不过皇宫之中耳目众多,人多嘴碎,这样的消息传到朱鄞褶耳中也不足为奇。 所以朱鄞祯和沈梦璐大胆假设,阎轻络的动作,暴露了完颜漱玉的行踪,朱鄞褶顺藤摸瓜发现了被关在暗牢之中的完颜漱玉,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姬皇后偷运完颜漱玉的时候,趁机掉包了完颜漱玉。 “所以,沐王爷和沐妃娘娘的意思是,漱玉落到了恭王爷手中?”慧智大师面色沉重地皱起眉头。“为何?恭王爷和漱玉理应素不相识才对!” 当年完颜漱玉乔装成花嬷嬷的模样混进皇宫的事情,其实慧智大师一直是知道的。只不过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完颜漱玉一心要为族人报仇,慧智大师也不好强势阻拦,便由着她去了。 慧智大师出家的这些年来,完颜漱玉每年都会陪伴姬皇后到护国寺上香祈福,慧智大师看着完颜漱玉安好,便也宽心不少。慧智大师也曾借着说禅的机会暗示过完颜漱玉放下仇恨,奈何完颜漱玉执念太深,慧智大师规劝无果,便也放弃了。人各有命,完颜漱玉既然选择了复仇的道路,那注定她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完颜漱玉命中有劫数,这个慧智大师早早就预测到了,只是按照他卜卦的结果,完颜漱玉的劫数远远未到,可为何却……? 慧智大师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满是深沉,自从沈梦璐出现以后,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沈梦璐下意识地想要隐瞒完颜漱玉助纣为虐的事情,可她尚未开口,就被朱鄞祯轻轻按住了手背。“娘子,让为夫来说吧!” 沈梦璐太过仁善了,可是现在是时候该坦诚一切了。 人,总要学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总要学会承担一切后果!   ☆、391.迎刃而解 沈梦璐读懂了朱鄞祯眼里的意思,她默默叹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算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摊开来说也是好事。 “慧智大师,朱鄞褶早就知道了阎夫人是东琉国长公主的事情,当初江北瘟疫,提供五彩水龙给朱鄞褶的,就是阎夫人。”朱鄞祯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慧智大师和阎清堂惊愕不已。当初江北瘟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矛头直指东琉国余孽,可他们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竟是完颜漱玉! “漱玉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慧智大师担忧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阎清堂,生怕他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毕竟阎清堂深爱着的完颜漱玉曾是那样一个心地纯良,敢爱敢恨的女子,完颜漱玉执意报仇一事,虽然不为阎门接受,可是谁也不曾妄言批判过她。可她若是为了报仇而泯灭了本姓,变成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那么,这样的完颜漱玉,是真正无法为人所原谅了。 果不其然,短暂的惊愕过后,阎清堂换上了悲痛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为了报仇,完颜漱玉竟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江北瘟疫,无辜百姓死伤无数。当初阎清堂虽然没有亲临江北,不过慧智大师带着阎翀翊等人超度亡灵回来以后,那样沉重的哀戚,却也令阎清堂感同身受过。 “是的,大师!本王所言句句属实,不仅如此,当初本王的世子所中的七七散也是阎夫人提供给朱鄞褶的,甚至连本王和娘子当初中的睡美人也是出自阎夫人之手!”朱鄞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包含责备的凌厉眸光直直射向了阎清堂。 阎清堂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慧智大师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悲痛不已。“什么?她怎么会……这么会如此糊涂?” “大师,阎门主,你们不要误会,其实阎夫人会这么做,是受了朱鄞褶的蒙蔽,被利用了。”沈梦璐插口解释到。朱鄞祯不像沈梦璐那样,对完颜漱玉有过多的主观同情在里面,朱鄞祯的直话实说,难免让人对完颜漱玉产生些许误解。 “四郎,你将事情说得清楚完整一些。”沈梦璐悄悄拉了下朱鄞祯的手臂,小声提醒到,免得他越描越黑。 朱鄞祯安抚地拍了拍沈梦璐的手,点头应允。“知道了,娘子!” 不可否认,朱鄞祯刚刚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的,想要给阎清堂一个小教训,让他明白,拯救完颜漱玉不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他们非但有足够的不救完颜漱玉的理由,甚至还有杀了她的理由。 事实上,以朱鄞祯的性子,他才不管完颜漱玉助纣为虐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是真的会毫不犹疑地杀了完颜漱玉,为景轩,为沈梦璐,为成千上万的无辜江北百姓,和他自己报仇的! 可是沈梦璐不这样想,因为完颜漱玉是阎翀翊和阎轻络的娘亲,所以沈梦璐便赋予了她许许多多的主观同情,执意要救出完颜漱玉,让他们一家团聚。娘子的话,要听得。所以,尽管内心不是很赞同,朱鄞祯还是答应会帮忙救出完颜漱玉。 可要是早知道阎清堂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朱鄞祯绝对不会让沈梦璐插手此事。他不杀完颜漱玉报仇雪恨,就是大发慈悲了,他们一家团不团聚,跟他们沐王府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朱鄞祯才懒得多管闲事! 沈梦璐发了话,朱鄞祯也不再卖关子,将朱鄞褶利用完颜漱玉作恶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听完后,阎清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事实真.相太过出人意料,阎清堂内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善战善战!”慧智大师唯有深深叹息。“心中有恶,才会唯恶人所用啊!”朱鄞褶的阴险毒辣令人咂舌,同样的,完颜漱玉对朱鄞褶的有求必应,却也令慧智大师无比痛心。 慧智大师不是偏颇之人,看人看事也比沈梦璐更加客观公正。朱鄞褶或许耍手段利用了完颜漱玉,可完颜漱玉再怎么为了寻找东琉国小王子的下落,也不该一次又一次提供毒物给朱鄞褶。 第一次可以说是上当受骗,可第二次,第三次呢?一个人会一再因为同一件事上当受骗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人是个智商为负数的傻帽。第二,此人是心甘情愿被骗的。完颜漱玉显然属于后者。 再单纯的人也知道,五彩水龙,睡美人,七七散这些都是置人于死地,无药可医的毒物,不该轻易提供给别人。更何况完颜漱玉并不是驽钝单蠢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朱鄞褶向她索要这些毒物是害人之用的。怕只怕,完颜漱玉也是心存报复之心,才会对朱鄞褶这种恶人有求必应吧! 听到慧智大师这句话,阎清堂的脸色越发阴郁了。他早知道完颜漱玉报仇心切,可是她竟会为了报仇而泯灭良知,这终归让阎清堂内心动摇了。 沈梦璐也陷入了沉默,完颜漱玉的动机,其实她一直没怎么去深究过。现在被慧智大师这么一提点,沈梦璐才发现,她竟是这样一个主观唯心的人。可是不管怎样,沈梦璐还是不愿相信,完颜漱玉这样一个个性鲜明,爱憎分明的女子会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大师,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都该先想办法找到阎夫人才行。”沈梦璐温声开口。如果这完颜漱玉果真按他们推测的那样,落到了朱鄞褶的手中,只怕会凶多吉少。沈梦璐内心的忧虑很深。 慧智大师点点头。“沐妃娘娘说得在理!这件事情,老衲就要劳烦沐王爷了!”慧智大师双手合十,深深地朝朱鄞祯做了一揖。 朱鄞祯望了沈梦璐一眼,伸手扶起了慧智大师。“慧智大师放心,本王定当尽心尽力找到阎夫人的。”不为别的,就当是报答阎翀翊为他和沈梦璐的付出吧! 想到阎翀翊,朱鄞祯心里依旧十分别扭。阎翀翊对沈梦璐的用情至深,令他十分不是滋味儿。也许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别的男人对自己娘子的觊觎吧,即便只是默默守候这个,也很难令人接受吧! 想起阎翀翊抢在自己前面冲向阎清堂那一幕,朱鄞祯心中各种怄火。不过此刻的朱鄞祯已经再也顾不上纠结沈梦璐到底是谁救的了!毕竟阎清堂那一掌拍到他身上的话,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的局势已经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了,他要是在此刻倒下,那朱鄞褶真的要小人得志,仰天长笑了! 慧智大师望着朱鄞祯双眉之间的山壑,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也知道眼下的局势紊乱,朱鄞祯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了,却还要分心帮忙寻找完颜漱玉的下落。 “那老衲就先行谢过沐王爷了。沐王爷,若是有什么用得上老衲的地方也尽管开口,老衲一定竭尽所能。”慧智大师主动开了口,他相信朱鄞祯一定会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果然,听到慧智大师这话,朱鄞祯眼眸里闪过一道亮光。“大师若是肯出手相助,本王感激不尽!” 阎翀翊的医术已是出神入化,慧智大师的修为更在阎翀翊之上。本来朱鄞祯已经安排好了,打算过两日就让阎翀翊以应聘太医院的医官名义进宫去的,不过现在阎翀翊意外受伤,朱鄞祯以为此事不得不再次搁浅。可没想到,慧智大师却给了他另一道曙光!这算不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慧智大师扬眉笑笑。“沐王爷客气了,老衲随时恭候沐王爷差遣!” 朱鄞祯也不跟慧智大师虚伪客套,开门见山。“大师该知道,本王的世子身陷流言蜚语,倘若大师能帮助世子摆脱难关,本王不胜感激!” 朱鄞祯的要求在慧智大师的预料之中,景轩的身世风波确实令人唏嘘不已,慧智大师也十分怜惜那个少年老成的小世子。 慧智大师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沐王爷,请给老衲几天时间,五天之内,老衲必会想出办法帮助世子殿下验明正身。” 朱鄞祯顿时喜出望外,“那就多谢大师了!本王就静候佳音了!”再熬五天,景轩的身世之谜就能大白天下了,景轩就能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流言蜚语中解脱出来了!朱鄞祯只觉得有一道曙光划破了黑暗,光明即将来到了! 听到慧智大师的承诺,阎清堂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却并无提出异议。 沈梦璐眨巴眨巴眼睛,倍感意外。令人头痛的景轩身世难题,就这么轻易地迎刃而解了?望着慧智大师胸有成竹的模样,沈梦璐挑了挑眉。难道这阎门之中果真有能辨别亲子关系的宝物?沈梦璐内心也隐隐升起了一股期待。 ********************************************* 阎轻络被带到沐王府的时候,朱鄞祯与慧智大师等人已经差不多聊完了。 看到沐王府的匾额,阎轻络第一反应是转身想逃,她可不想再被那个朱景轩缠上。可逃跑结果可想而知,失败告终!阎轻络还来不及撒腿,就被展望抓住了领子。 被展望以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掂进沐王府的阎轻络,在看到那一屋子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这下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跑路无门的阎轻络,默默地泪了。要是知道沈梦璐救她出皇宫,是要将她交给阎清堂和慧智大师,那她宁可再多蹲几天大牢! “师祖,阿爹,大哥,你们都来了啊,啊哈……”阎轻络强颜欢笑打着哈哈,“你们怎么这么有空来沐王府做客啊?” 回应阎轻络的是三人齐刷刷的冷眼。 呜呜……好冷,好可怕!阎轻络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悄悄地朝沈梦璐挪去,企图寻找一点温暖和庇佑。这一屋子的凶神恶煞,也只有沈梦璐最令阎轻络有安全感了。 “络儿,过来!”察觉到阎轻络的意图,阎清堂冷喝了一声。 阎轻络脊背一凛,顿时垮下了小脸。就她阿爹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过去绝壁只有挨揍的份!可是她又不敢不过去!因为等她阿爹主动过来揍她的话,下场绝壁会更惨! 梦姐姐,救我!阎轻络一边磨磨蹭蹭地乌龟爬挪向阎清堂,一边不断递眼色朝沈梦璐求救。 朱鄞祯借着给沈梦璐递水的名目,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沈梦璐面前,阻断了阎轻络的视线。收拾熊孩子这种家务事,他们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沈梦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顺势而行,假装没看到阎轻络的求救信号,气得阎轻络想骂人。 “阎轻络,过来!听到没有!”将阎轻络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本来就心情很不好的阎清堂,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加重了语气唤了一声,大有你再不过来,老子就过去拍死你的意味。 求救无门的阎轻络再一次默默泪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阎清堂面前,语气不佳地问到。“阿爹,叫我什么事?” 还敢问他叫她什么事?阎清堂面色一沉,指着阎轻络的鼻子怒气冲冲地骂道,“应该是我来问你干了什么好事吧?阎轻络,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欺瞒长老,偷跑出阎门不说,竟然还不知死活跑到皇宫去撒野。阎轻络,你到底是有几条命供你霍霍?” 嘿,这梦姐姐居然打小报告!阎轻络不高兴了。“二哥也去了皇宫,阿爹你为什么不管管?干嘛非得盯着我不放?” 提到阎翀翊,阎轻络四下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二哥呢?阿爹你要教训我的话,把二哥一起叫出来!”反正她是跟着阎翀翊进宫的,要挨揍也得找个垫背的! “死丫头!自己做错事情不知悔改,还敢扯到别人身上!”谈到阎翀翊,阎清堂又是愧疚又是懊恼,而此刻他所有复杂的情绪统统化成了愤怒,撒到了阎轻络头上。 “死丫头,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下的话,我就枉为人父了!”怒火冲天的阎清堂,扬起手就要朝阎轻络娇艳如花的脸蛋招呼过去。 阎轻络傻傻地望着朝自己呼啸过来的铁掌,一时之间忘记了闪躲,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等着挨打。 “络儿!”眼见着阎清堂的大掌快要拍到阎轻络身上了,沈梦璐不由得惊呼一声。这丫头是傻了吗?还不赶紧躲!她不该是会站着挨打的姓子啊! 阎轻络是真的有些愣了。因为 阎清堂的动作不在阎轻络的意料之内,她以前虽然挨过阎清堂的揍,可吃亏的大多是她的小屁屁而已,吃耳光这个,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听到沈梦璐的声音,阎轻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想起来自己应该闪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阎轻络已经感觉到了来自阎清堂掌心的热度。阎轻络吃了一惊,害怕地闭上眼睛,等着承受突如其来的疼痛。 不过,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阎清堂的大掌在距离阎轻络的脸不到一公分的位置,被慧智大师一个拂尘给撂开了。 “清堂,够了!”阎清堂一再的情绪失控令慧智大师有些看不下去了。 “师叔,络儿顽劣,我再不好好教训她一下,只怕她更加无法无天!”阎清堂怒瞪了阎轻络一眼,对于这个被*坏的女儿,各种恨铁不成钢。 这么多年来,为了阎轻络,他们阎门上下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偏偏这丫头却始终不听劝告,一再闯祸闹事。明知道自己的命定劫数与皇室息息相关,竟然还敢这么不怕死的跑进去。还因为她,而让完颜漱玉陷入未知风险之中。 完颜漱玉助纣为虐朱鄞褶一事,虽然令阎清堂心中失望愤怒,可是一想到完颜漱玉落到朱鄞褶手中凶多吉少,阎清堂心中还是如被猫抓一样难受。即便无缘相守,阎清堂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 一更先奉上!晚点还有一更!俩宝轮流发烧,我各种焦头烂额。   ☆、392.唯有子母蛊(二更) “络儿顽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你打她一顿就能改善的!眼下翀翊已经重伤昏迷,你难道想让络儿也变成那样吗?”慧智大师没好气地训了阎清堂一顿。 阎清堂有些讪讪然,他颓丧地站到一边,不再做声。误伤阎翀翊,这是他心底无法抑制的痛。 慧智大师也明白阎清堂已经十分自责了,他叹了口气。“眼下先救翀翊要紧,其他事情等回了阎门再说吧!络儿,照料翀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就老实待在沐王府吧!”有朱鄞祯和沈梦璐看着,想必这小丫头也会安分些。 她二哥重伤昏迷了?阎轻络有片刻怔忡,她虽然心中好奇阎翀翊受伤的原因,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为什么的好时候。阎轻络乖乖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嘴。 “清堂,阎门不可一日无主,你且先回阎门去吧!待翀翊清醒,老衲自会将他和络儿送回阎门!”安顿好阎轻络之后,慧智大师又对阎清堂发了话。 阎轻络固然需要教训,可不是现在。阎清堂若是再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怕很快就会被阎轻络发现异样。完颜漱玉是阎清堂的软肋,她的再次出现和意外失踪,以及她助纣为虐的所作所为,对阎清堂而言,都是莫大的打击。慧智大师知道阎清堂亦需要时间调整心情,让他回阎门,这是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是,师叔!翀翊,就拜托师叔了!”阎清堂也明白慧智大师的苦心,便也不再坚持。眼下这种场面,他留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 其实本来阎清堂也没有留在沐王府的必要,只是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出手帮助景轩脱围,这才留了下来。不过现在既然慧智大师答应出手,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 阎清堂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就告辞离去了。不过在离开沐王府之前,阎清堂找到了沈梦璐。 凝霜来报说阎清堂求见的时候,沈梦璐正独自一人在书房画梅,朱鄞祯去早朝了。 沈梦璐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将阎清堂请进了花厅。 “阎门主,请坐!”沈梦璐扬手示意阎清堂坐下,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阎清堂望了一眼飘着香味的茶水,没有坐下,也没有接茶。“沐王妃客气了。我这次来只是有几句话想对沐王妃说。” 沈梦璐有些讶异地微微蹙了下眉,“阎门主请讲!” 阎清堂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开了口。“先前是我错怪沐王妃了,有得罪之处,还请沐王妃多多包涵!” 沈梦璐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心高气傲的阎清堂竟是特意来向自己道歉的吗?“阎门主言重了!晚辈并未放在心上。” “多谢沐王妃海涵!”阎清堂接了一句,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沈梦璐有些奇怪,这阎清堂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是啥意思。“阎门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不妨直说。” 阎清堂的眸光闪了闪,好半响才再次开口。“翀翊和络儿,就拜托沐王妃了。另外,她的事,也请沐王妃多多费心。”阎清堂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放到沈梦璐面前,“沐王妃若是有她的消息,请拉响这个竹筒。” 沈梦璐心下了然,原来这阎清堂是放心不下完颜漱玉。“阎门主放心,晚辈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找到阎夫人的,一有下落,晚辈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那就多谢了!告辞了!”要说的说完,阎清堂也不再逗留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沐王妃,欠你的恩情,我总有一天会回报的!” 同沈梦璐一样,阎清堂亦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无论如何,这一次沈梦璐救了阎轻络,这个人情,阎清堂记下了。 说完这句,阎清堂也不管沈梦璐的回复,顾自大踏步离去了。 沈梦璐哑然地望着阎清堂逐渐消失的背影,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这个阎清堂可真有够我行我素的! ********************************************** 阎翀翊足足昏迷了三天才彻底清醒过来。这三天里,阎轻络倒是安分守己,乖乖地守候了他三天。 “二哥,你可算醒了!”看到苏醒的阎翀翊,阎轻络兴奋得像只活蹦乱跳的麻雀一般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二哥,你可真傻,阿爹要拍你也不知道闪,就这么傻乎乎地让他拍,没经验吧你!阿爹也真是的,不就是跑了趟皇宫嘛,至于下手这么狠嘛!”阎轻络言语之间满是对阎清堂的不满。 为隐瞒完颜漱玉一事,沈梦璐等人众口一致,将阎翀翊受伤归为是阎清堂对他不听劝阻偷跑出阎门,擅闯皇宫的惩罚。听得阎轻络一阵恶寒,大呼阎清堂绝对不是亲爹!瞧阎翀翊胸口那个触目惊心的掌印,这哪里是对付儿子的,对付仇人还差不多! “二哥,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是阿爹捡来的孩子?”阎轻络神秘兮兮地凑近阎翀翊,小声地问到。她从小到大捣蛋闯祸那么多次,没少挨阎清堂的揍,不过却从未被这么狠地对待过。要是阎清堂之前那一巴掌扇下来,估计就是对她最为严重的惩罚了! 阎翀翊头痛地再次闭上眼睛。神呐,能不能来个人将阎轻络的脑洞给堵上? 阎翀翊现在只希望能来个人帮他把这丫头给清走。他昏睡的这几天,就一直听到一个聒噪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围绕,不用想,自然也是这个阎轻络。这丫头的魔音绕梁三日,连昏迷都不让他安生。 “络儿,师祖呢?”从阎轻络的絮絮叨叨中,阎翀翊已经知道救醒自己的是慧智大师了。没想到这件事情,连师祖都惊动了,阎翀翊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师祖跟着沐大叔进宫去了。说是过两天师祖要出面要为朱景轩验明正身,今日被皇上招进宫去了。”阎轻络撇嘴回答。每次提到景轩,都让她心中莫名不爽。 阎翀翊诧异地睁开眼睛。“师祖他,要为世子殿下正名?那师祖有没有说用的什么办法?” 阎轻络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鬼晓得。就听那沐大叔再说什么子母蛊。”用子母蛊来辨别血亲关系,阎轻络各种觉得可笑,那些个虫子,辩别药材还行,辩别血亲这个,到底是牵强了些。 子母蛊?!阎翀翊的眉心皱得更紧了,难道真的就只有这一种方法吗?“师祖他不该答应的。”阎翀翊喃喃自语了一声。 “是吧?我也觉得不该!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祖这可是欺骗世人的行为!那虫子哪有这本事啊!”阎轻络不以为然地应和。 阎翀翊却是沉默不语。阎轻络错了,这子母蛊确实是有这功能的,只不过不是所有子母蛊都能,而是只有蛊王才可以。可是那蛊王养殖在十分特殊的地方,想要取出来,并非易事。 “络儿,你去帮我请沐妃娘娘来,我要见她!”阎翀翊暗暗捏紧了拳头,有些事情,他必须和沈梦璐说清楚才行。 阎轻络一脸坏笑地凑近阎翀翊,“二哥,你不乖哦!偷偷惦记梦姐姐!不过没关系,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滴!绝对不会让那个醋缸大叔知道滴!我现在就去叫梦姐姐来,一会儿你好好跟梦姐姐叙叙……”阎轻络用手指比了比亲热的动作,然后嘻哈笑着跑了出去。 阎翀翊一愣,随即苦笑。保守秘密?他恋慕沈梦璐的事,恐怕整个沐王府都已人尽皆知了,哪里还需要阎轻络来保守什么秘密。其实他真的从没奢望过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更加没有。眼下的阎翀翊只希望,沈梦璐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沈梦璐很快就来了,阎翀翊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阎轻络,只独留他与沈梦璐在厢房。 “娘娘,在下听络儿说了,我师祖要用子母蛊为世子殿下验明正身的事情,不知我师祖可有告诉娘娘子母蛊的真实功效?”阎翀翊忧心忡忡地发问。 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慧智大师已经对我说过了。”子母蛊竟果真有辨别亲子关系的功力,这一点着实让沈梦璐意外了,当然更令她意外的却是蛊王的特殊养育方式。而沈梦璐此刻才明白过来,当初阎翀翊拒绝楚代安提议的真正原因。 沈梦璐的反应太过淡然,阎翀翊十分不安。“那娘娘,你应该知道蛊王需要特殊的宿主吧?” 沈梦璐依旧是淡然地点点头。这一点慧智大师也明确跟她说过了。 “既然如此,那娘娘你应该拒绝才对!”阎翀翊有些激动地站起了身子。 沈梦璐平静地望着阎翀翊,“阎公子,我不希望景轩继续受到伤害。” 这些天景轩一天比一天憔悴,连阎轻络的到来都没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相反的,因为自己混乱身世,加上阎轻络那丫头口无遮拦,景轩遭受的心理创伤反而更重了。 阎轻络绝壁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原本得知她来了沐王府,景轩是那样的兴致冲冲。可那丫头非但对景轩冷言冷语,竟还用她在皇宫里听来的八卦留言来刺激景轩。真心是让沈梦璐对这丫头特么滴无语。 虽说这丫头在景轩面前八卦姬文华和朱鄞祁的贱情,也没有存心嘲讽景轩的意思,压根就是好奇心作祟。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景轩却是落下了心病,原本那么活泼开朗的小暖男,愣是被逼成了一个阴郁的小老头,沈梦璐唯有心疼。 “可是娘娘,召唤蛊王,一样会有人受到伤害!”阎翀翊的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蛊王是寄宿在人体的心脏之内的,一旦召唤成功,那宿主必然会遭受无与伦比的痛苦。 沈梦璐垂下眼眸,“阎公子,我知道你疼爱络儿。可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了,这一次,就当是景轩欠络儿的吧!”蛊王寄宿在阎轻络体内,得知这一点,沈梦璐也曾犹豫过。可是,看着景轩意志消沉的模样,沈梦璐却别无他选。 景轩和阎轻络,她都很在意,很想保护。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做不到两全其美。阎轻络会受到的,只不过是一些身体的疼痛,可景轩遭受到的却是心理上的沉重打击。 更可况,从严格意义来讲,景轩会如此消沉,也和阎轻络脱不了干系,权当是这丫头 对景轩的补偿吧!所以,明知阎轻络是蛊王的宿主,沈梦璐还是默认了此事。 “阎公子,慧智大师已经同我约定,会在络儿沉睡的时候,召唤蛊王,所以不会让络儿遭受太大的痛苦。”沈梦璐决定通过催眠的方式,来召唤阎轻络体内的蛊王,慧智大师也赞同此法。 听到沈梦璐的话,阎翀翊非但没有放心,反而心情越发沉重了。难道沈梦璐以为,他只是因为舍不得阎轻络受皮肉之苦才不赞同的吗?他其实真正担心的是她啊! “娘娘,那么你呢?你为世子殿下,为络儿考虑那么多,可曾为你自己和你腹中胎儿考虑过?”阎翀翊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忧和痛心。   ☆、393.心疼她的付出 事实上,与蛊王寄宿的噬心之痛想比,蛊王破体而出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而更可怕的是,一旦蛊王寄宿成功,宿主还有面临被蛊王吞噬胎儿的风险! 子母蛊的奇特之处,除了子蛊寄宿于母蛊之内以外,最令人惊奇的是,蛊王必须寄宿在孕妇体内。然而,被蛊王寄宿的孕妇腹内胎儿,却未必能安然活到出世,因为蛊王会侵蚀毫无抵御能力的胎儿。 生命力顽强的胎儿侥幸出世后,那蛊王便会从此寄生于此胎儿体内。完颜漱玉当年就曾当过蛊王宿主,而阎轻络正是那些个侥幸存活的孩子之一。 蛊王离开旧宿主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找到新的宿主,不然便会失去生命力,而蛊王的死亡,则意味着子母蛊的衰亡。因此慧智大师在召唤出阎轻络身上的蛊王之前,必须要找到新的宿主,然而挑选合适的宿主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阎翀翊相信,这些慧智大师必然都已经告诉过沈梦璐。可是沈梦璐明知这些,却依然没有反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沈梦璐打算成为蛊王的新宿主。 阎翀翊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感,令沈梦璐微微有些不自在,她侧头避开了阎翀翊的视线。“阎公子,景轩同我腹中胎儿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阎翀翊的担心,沈梦璐岂会不懂。不过她腹中胎儿遭到蛊王侵噬的概率虽高,却并非一定会发生。然而景轩的身世一天不大白于天下,景轩就一日不会振作。用一个未知的风险,来换得景轩的重新振作,在沈梦璐看来,这没什么不对。 值得吗?阎翀翊很想这样问沈梦璐一句,为一个继子而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冒险。可是不用问,阎翀翊也知道沈梦璐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娘娘这样做,可有征求过王爷和世子殿下的同意?”阎翀翊努力保持波澜不惊的平静,不让自己的愤怒泄露半分。 这就是朱鄞祯爱沈梦璐的方式吗?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冒险受罪!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蓝天,保护她不受伤害,让她笑颜如花吗? 沈梦璐转过头认真地望着阎翀翊,“阎公子,这件事情,我希望除了慧智大师和你我之外,不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蛊王的事情,莫说朱鄞祯知道,会大力反对之外。就算是景轩,若是被他知道,他身世谜题的答案,是用阎轻络和她的痛苦作为代价的,那么沈梦璐相信,景轩只会更加痛苦。 阎翀翊的想法是对的,爱一个人就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对方不受伤害。她爱着朱鄞祯,亦爱着景轩,所以,她也想用她的双手来保护他们! 沈梦璐眼眸里的坚定,令阎翀翊黯然神伤,痛心不已。可是沈梦璐,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想保护我的爱人不受伤害。 可这样的话,阎翀翊却始终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那么,他连默默守候的资格都会失去…… ************************************************************************ 鉴定景轩的真实身世那一天,是原本约定景轩出征的日子。因受身世风波的困扰,景轩最终错过了他的第一次出征。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一天,虽然少了景轩,可由谢子渊挂帅的谢家军,还是整齐一致地整装待发。朱鄞祯和景轩父子二人亲自来到城门口送别谢子渊。 “谢将军,一路顺风!”朱鄞祯握着谢子渊的手,郑重其事地嘱托。比起一路顺风,朱鄞祯更想说的是万事小心。谢子渊这次出征,明着是去守卫边关的,实际上却是肩负着伏击番族议和队伍的重任。朱鄞祯心中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些日子,朱鄞祯一直密切关注着朱鄞褶的举动,发现番族那边也有一些异动。谢子渊此去是否能一帆风顺,还是未知之数。 “沐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谢子渊安抚地拍了拍朱鄞祯的手背,示意他不用太过担心。谢子渊行军打仗经验丰富,无论如何都会以大局为重。 “沐王爷,沐妃娘娘身怀有孕,还请王爷多加照料。”谢子渊反过来叮嘱到。 朱鄞褶一心扳倒朱鄞祯,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会成为朱鄞褶的目标。今日一旦景轩身世风波得以平息,那么朱鄞祯继任太子之位就指日可待了。不过朱鄞褶势必不会就此罢休,必然还会闹出更多事情。谢子渊很是担心沈梦璐成为朱鄞褶的目标。 朱鄞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谢将军放心,本王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娘子!” 谢子渊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朱鄞褶已经暗中开始对沈梦璐下手了。展阳和凝霜分别发现过,有人在沈梦璐乘坐的马车上暗动手脚,幸而朱鄞祯早就嘱托过所有人,沈梦璐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务必小心谨慎,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让朱鄞褶有机会伤害到沈梦璐的!朱鄞祯暗暗发誓。 谢子渊欣慰一笑,又转身走到景轩面前。“世子殿下,末将先行一步了!末将随时恭候世子殿下!” 景轩的精神较前几日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萎靡不振了,不过他的脸色依旧有些暗淡。短短十余天功夫,景轩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让谢子渊看着都倍感心疼。 景轩扬起笑脸。“谢将军,景轩会尽快加入队伍,不会让谢将军久等的!” 第一次出征就遇到阻碍,景轩内心说不失落是假的,他也曾想过借着出征逃避这一切纷纷扰扰,可是被沈梦璐和朱鄞祯义正言辞地否定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勇敢面对,才是王道!越艰难,越勇敢!越挫越勇,是优良美德。 在这件事情上,朱鄞祯和沈梦璐并没有给予景轩过多的无谓的语言安慰,不过他们的一个关怀的动作,一个温暖的眼神都在告诉景轩,他们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景轩的生父是朱鄞祯,对此朱鄞祯和沈梦璐深信不疑。景轩虽然不理解他们如此坚廷的决心从何而来,不过,景轩至少能肯定的是,不管他的生父到底是谁,他永远都会是沐王府的世子。 对于即将到来的亲子鉴定,景轩内心虽然依旧有惶恐,可是他已经准备好勇敢面对了!不管这一次的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退缩的。 驰骋沙场是景轩的梦想,所以景轩已经决定,待鉴定结果出来,他便快马加鞭,启程赶上大部队。这一次决定重新出征,不是为了逃避流言蜚语,而是为了对自己负责。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他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景轩能这样想,朱鄞祯和沈梦璐都表示很欣慰,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再反对景轩的决定。 谢子渊满意地点头。“好,末将就恭候世子殿下大驾光临了!” 谢子渊与朱鄞祯又寒暄了几句,便翻身上马。“沐王爷,世子殿下,末将告辞了!” “启程!”随着嘹亮的军号声响起,谢子渊带领的队伍步伐一致地踏出了京城。 寒风凌冽,朱鄞祯和景轩一直站在城墙之上,神色肃穆地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长龙一般的队伍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朱鄞祯才淡淡地开口。“走吧!该去接你母妃和慧智大师了。” 景轩应了一声,暗暗捏了捏拳头。终于,他的身世之谜,可以解开了! ******************************************************************** 此刻,沈梦璐和慧智大师等人正聚集在阎轻络居住的厢房之内。 阎轻络已经被沈梦璐催眠了,慧智大师正准备做召唤蛊王的最后准备,他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支类似于现代针管的竹制物件,和一个精致的器皿。 “沐妃娘娘,您准备好了吗?”慧智大师轻声问到。 “嗯,大师请开始吧!”沈梦璐点点头,解开了披风,将身子靠到了椅背上,露出精致的锁骨线。 “那老衲就得罪了。”慧智大师应了一声,拿起针管往沈梦璐胸口送了过去。 “等一下!”就在针管快要接触到沈梦璐的肌肤时,神色难看的阎翀翊忍不住开了口。“师祖,一定要召唤蛊王吗?我们可以用普通的子母蛊来代替的。” 慧智大师皱眉望了一眼阎翀翊,轻轻叹息一声。“翀翊,出家人不打诳语!” 用普通的子母蛊那纯粹是欺瞒世人,慧智大师是得道高僧,这样的的事情自然做不出来。而更重要的是,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想要一劳永逸,就只能用事实说话! “师祖,我不是出家人,欺瞒世人这样的过错我可以承担。”阎翀翊实在是见不得沈梦璐受苦。现在抽取沈梦璐的心头血用来寄存蛊王,这样的苦痛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之后蛊王寄宿时的痛苦,更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慧智大师知道阎翀翊是在心疼沈梦璐,可是世事就是这样,想要有所获得,就必须有所付出。“翀翊,这样的谎言,你承担不起。你别忘了,你的母亲,极有可能落在恭王爷手中。” 子母蛊的事,别人不知道,完颜漱玉却是十分清楚的,谁也无法保证,朱鄞褶会不会从完颜漱玉口中得知这一切。他们弄虚作假,反而会被抓住把柄,到时候只会弄巧成拙。 “可是……”阎翀翊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梦璐打断了。 “大师,阎公子,鄞祯和景轩就快回来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沈梦璐淡淡地唤了一声,顾自闭上了眼睛。 “是,娘娘!”慧智大师望了沈梦璐一眼,轻轻对阎翀翊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两步。阎翀翊心疼地瞥开了眼眸,不忍心再看沈梦璐。 竹筒刺破肌肤的疼痛很尖锐,沈梦璐咬住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痛苦泄露半分。新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直到碗口大小的器皿被装满,慧智大师才收回了竹筒,动作麻利地为沈梦璐抹上药膏。 “娘娘受罪了!”慧智大师朝沈梦璐行了个礼,然后便直直走到昏睡的阎轻络面前,将盛着鲜血的器皿放到阎轻络的胸口,将双指放到阎轻络的心口,口中念念有词。 沈梦璐拢好衣服,接过阎翀翊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好奇地盯着慧智大师和阎轻络。 慧智大师的语速极快,让人听不清内容,好一会儿,沈梦璐才听到慧智大师唤了一声请,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阎轻络胸口光滑的肌肤有稍许凸起,沈梦璐能清晰地见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阎轻络的胸口钻出来。沈梦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怕钻出来的会是像五彩水龙一样的恶心虫子。 伴随着阎轻络的痛呼声和一道金光闪过,一只通体金黄色的蛊王破体而出。这蛊王约莫拇指大小,有着甲壳虫一般光泽闪耀的背壳,通体金黄色,闪烁着莹莹的光芒。 沈梦璐惊讶不已,她倒是没想到,这蛊王竟是这样一只美丽而高贵的虫子。仿佛察觉到了沈梦璐的注视,蛊王用它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与沈梦璐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姿态优雅地爬到装有沈梦璐心头血的器皿面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进去。 慧智大师松了口气,露出笑脸。“娘娘,可以了。” “那就好!”沈梦璐也松了口气。慧智大师事先就跟她说过,召唤蛊王未必能成功,因为蛊王往往会自己挑选宿主,要是心宿主不合心意的话,它就会立马返回到旧宿主体内。 刚刚蛊王与她对视的那会儿,沈梦璐能感觉到蛊王是在评估自己。虽然被一只虫子评估,听起来有些可笑,不过总算蛊王已经召唤成功,真是太好了! “大师,络儿她不会有事吧?”兴奋的同时,沈梦璐也不忘记关心阎轻络,刚刚阎轻络那一声惨叫,听起来当真是撕心裂肺。 “娘娘放心,络儿没事。”慧智大师笑着安抚到。“娘娘,您看,络儿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沈梦璐探头一看,果然如此,可想不到,这蛊王竟还有治愈伤口这样的奇效。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沈梦璐露出笑颜。 阎翀翊望着沈梦璐笑颜如花的模样,一颗心却始终无法轻松起来。蛊王选中了沈梦璐,那就意味着在她腹中胎儿有危险了。 *************************************************************** 今日的亲子鉴定摆在金銮殿上。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明德宗和朱鄞祯商议了一番,决定当着朝臣的面,揭开景轩的身世之谜。 明德宗,姬皇后,朱鄞祁,朱鄞褶和一干大臣都早已等候在金銮殿中,一个一个翘首以盼等着景轩和朱鄞祯等人的到来。所有人都对即将到来的亲子鉴定充满了期待,今日的结果,除了会解开景轩的身世之谜,还会终结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民间赌坊。 “皇上,来了!”随着安公公紧张兴奋的声音响起,朱鄞祯等人也出现在了金銮殿门口。 一群人行了礼之后,明德宗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沈梦璐和慧智大师赶紧开始。 慧智大师应了一声,简单介绍了下子母蛊的特性,便将朱鄞祯,朱鄞祁,景轩三位当事人请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桌子面前。用蛊王做亲子鉴定的流程与滴血验亲的过程十分相似。 慧智大师分别取了三人的鲜血,分别装入碗中,然后请出了蛊王。通体金色的蛊王一现身就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蛊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吐出了寄宿在它体内的子蛊,然后慢悠悠地爬到了景轩的鲜血面前。跟在它身后的子蛊在三只碗之间转悠了一会儿,然后稳稳地趴到了盛有朱鄞祯鲜血的器皿面前。 答案昭然若揭!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明德宗,姬皇后和景轩同时松了口气,朱鄞祯和沈梦璐相似一笑,朱鄞祁也是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不过这样的结果,却不是人人乐见的,有不少大臣看到此时此景,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押了重金到朱鄞祁身上的啊!朱鄞褶一直眸光阴鸷地盯着那蛊王,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皇上,由此可见景轩世子是沐王爷的亲生骨肉。”慧智大师微笑着向明德宗行了个佛礼。 “好好好!大师为景轩正名有功,朕重重有赏。”明德宗眉开眼笑,担心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宽心了。 “父皇且慢!”朱鄞褶扬声开口,上前几步。“父皇,滴血验亲尚且不可尽信,我们又岂可信任一只虫子的判断。父皇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些吗?各位大臣,你们以为呢?” 大臣们窃窃私语,这所谓的子母蛊闻所未闻,见过所见,又是沈梦璐找来的人,确实令人疑心。 “皇上,微臣以为这个确实有些草率。”大臣之中有人小声发言。 明德宗面色一沉,犀利的鹰眼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大臣,最后将视线落到朱鄞褶身上。“那不如你们来给朕一个不草率的方法。让朕看看,曹大人慷慨激昂,似乎很有想法,不如曹大人你来。” 明德宗此言一出,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们顿时禁了声,被点到名的曹大人更是抖如筛糠,唯唯诺诺地不敢出声。 明德宗冷哼一声,又将矛头指向朱鄞褶。“老二如此不服气,想必是有更好的方法,不如老二你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朱鄞褶不以为然地扬眉,“父皇谬赞了,儿臣只是一届莽夫,哪里懂得这样的精细事。倒是四弟妹医术超群,又能请动各类能人巧匠,连慧智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能请动。父皇,儿臣也并无质疑鉴定结果的意思,只不过儿臣以为,滴血验亲会有误差,那么用这子母蛊辨别一样存在弊端。” 明德宗哼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儿臣以为,慎重起见,还是应再多放验证比较可靠。并且儿臣以为由四弟妹来为大家解惑是最最合适不过的。”朱鄞褶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梦璐。“四弟妹,可否劳烦你呢?”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朱鄞褶,朱鄞褶这番挑衅在她的意料之内。朱鄞褶今日要是不闹事,才令人起疑。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应对朱鄞褶的挑事。想要证实蛊王的可靠性,首先就得推翻滴血验亲的结果。   ☆、394.大白天下 沈梦璐施施然上前一步。“父皇,臣妾不才,臣妾只知道滴血验亲不足为信。因为即便是骨肉血亲也有不相融的时候,即便毫无血缘的人,他们的鲜血亦有相互融合的可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沈梦璐命人准备了几碗清水,将景轩,朱鄞祯和朱鄞祁的血分别滴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将自己的鲜血也滴了进去。 两滴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融合到了一起。金銮殿上一片哗然。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梦璐和景轩是毫无血缘的后妈和继子,他们俩的血怎么可能融合? 众人尚未从沈梦璐的血与景轩的血相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沈梦璐又将自己的鲜血分别滴进了装有朱鄞祯和朱鄞祁鲜血的清水之中。沈梦璐的血再次完美地与朱鄞祯和朱鄞祁的鲜血相融合。 这下子,连明德宗都不淡定了。“沐妃,这……这怎会如此?” 沈梦璐淡然地朝明德宗福了福。“父皇,具体原因为何,臣妾也无法解释。臣妾也只是偶然在野书上看到过说并非只有骨肉至亲的鲜血才能相融,臣妾当时只觉得写书之人异想天开,没想到却是至理名言。所以父皇,用滴血验亲,这个方法是不可取的。上次景轩与太子殿下和王爷的验亲结果也并不可信。” 反正无跟古人解释的,就全部用野书来解释就好了。沈梦璐暗笑。 明德宗对沈梦璐的说辞不疑有他。“沐妃果然是博学多才啊!” 朱鄞褶却是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这野书可真是野得够可以!“四弟妹看的书如此有用,可否借为兄一阅?” 沈梦璐轻飘飘地望了朱鄞褶一眼,毫无诚意地开口。“恭王爷,那些书籍都是本宫未出阁之前的读物,而今沈家已沦为一片狼藉之地,本宫怕是有心无力了,还请恭王爷见谅。” 朱鄞褶碰了个软钉子,他的眼眸沉了沉。“滴血验亲的不确切,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不知四弟妹可有方法证明这虫子的判断就一定是正确的呢?” 虫子?趴在桌上的蛊王不悦地瞪了朱鄞褶一眼。没有眼力见的人类! 沈梦璐美眸流盼,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大臣,然后将眸光落到尉驰鸿和尉驰瀚兄弟身上。“父皇,想要证实蛊王的能力,并非难事,只不过臣妾恐怕需要几位大人出手相助。” 明德宗点头应允。“沐妃需要何人,直接吩咐便是。” “谢父皇!”沈梦璐转身走到了尉驰瀚面前,“尉丞相,有劳了!” 尉驰瀚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站了出来,他大概已经猜到沈梦璐点他的名的原因。恐怕是要拿他们尉家当小白鼠。 果然不出尉驰瀚所料,沈梦璐又请出了尉驰鸿和尉驰瀚的儿子尉凌成,并递给他们人手一把匕首。 “父皇,臣妾以为让尉丞相,尉将军和尉大人来帮忙佐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沈梦璐望着尉驰鸿笑得意味深长。 明德宗点头,“那就有劳三位爱卿了。” 尉驰瀚与尉凌成心中虽有不快,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依言拿匕首个割破了手指,分别将血滴进面前的器皿中。反倒是尉驰鸿,拿着匕首迟迟不肯下刀。 沈梦璐似笑非笑地望着尉驰鸿。“尉将军,这是不肯帮助本宫呢,还是不敢做呢?” 沈梦璐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瞬间点燃了众人的八卦之心。不敢做?这尉驰鸿为什么不敢验血?难不成这尉凌成的身世也有古怪?如果是这样,就有看头了! 大臣们或好奇或兴奋或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传到了沈梦璐的耳中,自然也传到了尉驰瀚和尉驰鸿的耳中。 尉驰瀚的眉头皱得死紧,这沐王妃到底什么意思?竟故意这样混淆视听。而尉驰鸿则是整张脸涨得通红,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 “尉将军,难道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莫非,尉将军与尉大人……”望着一脸猪肝色的尉驰鸿,沈梦璐笑得越发寓意深深了。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尉驰鸿气急败坏地打断沈梦璐的话,对她别有用心的含血喷人十分恼火。 沈梦璐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尉将军,本宫并无什么意思,本宫只是想提醒尉将军,父皇和恭王爷都在等着你。” 大臣们的议论声越发热烈了。尉驰鸿这番恼羞成怒的模样,无意中更加坐实了那空穴来风的谣言。 尉凌成被那些无中生有的指指点点弄得十分尴尬,尉驰瀚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悄悄扯了尉驰鸿一把,低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尉凌成的身世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尉驰瀚实在搞不懂尉驰鸿有什么理由要故意这样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再被尉驰鸿这么拖延下去,他们尉家真要沦为新一轮笑柄了!尉驰瀚十分不悦。 尉驰鸿被尉驰瀚训得有些讪讪然,他也知道尉凌成的身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令他为难的却是另有其事。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现在唯有祈祷那虫子是乱不靠谱的! 尉驰鸿暗暗咬了咬牙,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器皿。 沈梦璐勾唇一笑,走到蛊王身边,轻轻抚了抚它光洁的贝壳。“辛苦你了!” 蛊王慢腾腾地望了一眼沈梦璐,转头舔了舔沈梦璐被针扎破的手指,这才慢悠悠地爬向了装有尉凌成鲜血的器皿面前。 蛊王一有动作,原本静静趴着不动的子蛊也随后有了动作,在三盅器皿面前转悠了一圈,然后稳稳地停在尉驰瀚的血面前。 毫无惊喜的答案! 人群中有人发出失望的嘘声。没戏可看啊! 听到那些声音,尉驰瀚和尉凌成的脸色同时沉了沉,这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饭桶! 而尉驰鸿则是一脸惨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尉驰鸿满脑子只有这句话在盘旋。 沈梦璐抿唇一笑,走到尉驰瀚三人面前,微微欠了欠身。“有劳尉丞相,尉将军和尉大人了。刚刚本宫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三位海涵!” “娘娘客气了!”尉驰瀚和尉凌成客气地回了一礼,转身返回了队列之中。只有尉驰鸿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一般,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沈梦璐深深地瞥了一眼尉驰鸿,愉悦地笑了。别人不知道尉驰鸿磨蹭的原因,她却是很明白。过了今日,忠勇侯府就等着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吧! 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沈梦璐走到朱鄞褶面前。“恭王爷,不知这样的结果,你可还满意?如若恭王爷还是对子母蛊有怀疑的话,那恭王爷大可以亲自挑选几人再验证一下。” 朱鄞褶若有所思地盯着沈梦璐收在袖中的手掌,刚刚蛊王与沈梦璐的互动,被他清楚看在眼里。这个虫子好像很听沈梦璐的话。说不怀疑,那是假的!毕竟这一切都是沈梦璐安排的。 “老二,适可而止!笑话已经够多了!”明德宗不悦地警告了一声。明德宗希望这件事情能到此为止。 朱鄞褶寒着眼眸捏了捏拳头,好半天才开了口。“恭喜四弟妹,这次赚得金银满钵了!”沈梦璐参与民间赌坊,重金押朱鄞祯的事,早就传遍天下了。 朱鄞褶此言一出,原本热衷看戏的大臣们再次发出一阵抽气声。完了,沈梦璐大赚了,他们可要大出血了。 赚那是肯定的!不过赚钱却不是她参与赌局的主要目的!沈梦璐笑。“恭王爷,真理总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还有一句话,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多行不义必自毙! 朱鄞褶眼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正义长什么样,朱鄞褶不懂也不想懂,他只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真理只掌握在强者手中。 “四弟妹博学多才,懂的大道理自然也多一些。看来为兄真该向四弟妹你多多求教才对!”朱鄞褶上前一步,逼近沈梦璐,邪气地开口。 沈梦璐只感到满满的不怀好意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还不等她开口,就被朱鄞祯拉进了怀里。 “恭王爷,我娘子身怀有孕,操劳不得,怕是不方便指教。”朱鄞祯冷声回了一句,将沈梦璐带回一旁坐下。 朱鄞祯一点儿都不希望沈梦璐和朱鄞褶正面交锋,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刚刚在朱鄞褶挑衅沈梦璐的时候,朱鄞祯就该出手了。只不过来的路上,朱鄞祯已经答应过沈梦璐,验明景轩身世的事情交由沈梦璐全权处理。 速战速决,是他们一致的想法。一来景轩的身世风波闹得够久了,二来蛊王也不宜在空气中暴露太久。而朱鄞祯一旦中途打岔和朱鄞褶杠上,无可避免地会拖延时间。 所以在沈梦璐验证的时候,朱鄞祯一直隐忍着不说话,不过现在验证已经结束,他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保持沉默了。 “娘子,你休息一会儿!”朱鄞祯体贴地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身面向明德宗。“父皇,如此景轩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儿臣希望此事能到此为止,不希望再有人恶意中伤景轩了,还请父皇做主。” 朱鄞祯的要求合情合理,明德宗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谣言止于智者!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人中之龙,朕相信有诸位爱卿在,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的。众爱卿,朕说的可有道理?” 散播谣言的就那么些嘴碎的人,谁散播出去的,谁负责把他平息掉!明德宗一句话,将矛头直指朱鄞褶和那些亲他这一派的大臣们。 “皇上英明!臣等定当尽心尽力,早日平息谣言!”皇帝发了话,不管情愿不情愿,当臣子的自然只有用力表忠心的份。 明德宗满意,对着朱鄞祯和景轩宽慰道。“老四你就放心吧,此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景轩也不要再因此伤怀了!瞧你,这才几天功夫,就清瘦了一圈。” 望着景轩憔悴的模样,明德宗心中满是心疼。这一次,景轩受的委屈可真是大了。 “是,皇爷爷!景轩谨遵皇爷爷的教诲!”景轩扬起笑脸,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样的结果不算意外,却依旧让景轩很惊喜。原来,父王和母妃不是在安慰他,他果真是朱鄞祯的亲儿子!真是太好了! “好好好!”明德宗高兴地拊掌,转头望向慧智大师。“大师,这一次景轩的身世之谜得以解开,全靠大师相助,朕命人准备了素宴,还望大师赏脸!” 慧智大师垂了垂眼眸,双手合十朝明德宗深深行了一礼。“老衲谢皇上恩赐!” “如此甚好!”明德宗点头,又望向沈梦璐等人。“老四,沐妃,你们也留下吧!朕命人准备了家宴!” “是,父皇!”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蛊王,略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 景轩的身世之谜,落下帷幕。朝臣散去,慧智大师被明德宗招去聊天了,姬皇后邀沈梦璐和景轩倒朝凤殿坐坐,被沈梦璐以身子困乏婉拒了。 姬皇后虽然觉得惋惜,却也没有强求,只带走了景轩。沈梦璐被朱鄞祯送到了偏殿休息。 “娘子受累了!”朱鄞祯半抱着沈梦璐坐在榻上,心疼不已。沈梦璐的脸色不是很好,隐隐透着些许苍白。“娘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梦璐温柔地笑。“没有,我很好,只是有些乏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只是乏了吗?朱鄞祯很是怀疑。事实上,早上接上沈梦璐的时候,朱鄞祯就察觉到了沈梦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沈梦璐今日的妆容格外厚重艳丽,与她以往的淡妆素颜大相庭径。而虽然浓厚的妆容遮掩了她大半憔悴,可朱鄞祯还是发现了她的些许异样。可具体是哪里不对,朱鄞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先前忙着进宫,朱鄞祯便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仔细看着沈梦璐,朱鄞祯心中的疑窦越发深了。之前有口脂遮掩,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唇色,可现在…… 朱鄞祯冷不丁伸手抹去了沈梦璐唇上的口脂。沈梦璐苍白的唇瓣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朱鄞祯面前。 “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朱鄞祯皱起眉头。沈梦璐如此毫无血色的模样,实在令人担心。 沈梦璐的心头一颤,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伸手圈住朱鄞祯的脖子,将头埋到他胸口。 “四郎,你想太多了。我真的没事,就是觉得累了。在马车上颠簸了那么久,刚刚又在金銮殿站了那么久……”沈梦璐软糯的嗓音像是抱怨,更像是娇嗔。 朱鄞祯知道沈梦璐这是不想自己继续追问。沈梦璐说也这些也是事实,朱鄞祯叹了口气,温柔地在沈梦璐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抱着沈梦璐和衣躺下。“娘子累了,那就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见朱鄞祯不再追问,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见朱鄞祯抱着自己没有离开的打算,沈梦璐有暗暗有些着急。 “四郎,父皇不是在等着你么。你还是快些去吧,莫要让父皇和慧智大师久等了。”沈梦璐轻轻推了推朱鄞祯的胸口,委婉地下逐客令。 朱鄞祯却是依旧牢牢抱着沈梦璐不松手。“为夫先陪娘子,待娘子睡着了,为夫再去御书房。” “四郎,我没关系……”沈梦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朱鄞祯轻轻压住了唇瓣。 “嘘!娘子乖,安心睡吧!” 朱鄞祯这是不容自己拒绝的意思,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顾自阖上眼眸,不再说话。 “娘子,为夫有个疑问。”沈梦璐闭眼假寐,朱鄞祯开了口。 “嗯?”沈梦璐应了一声,微微有些紧张。“你想问什么?” “娘子的血为何还能与朱鄞祁的相融?”这个问题朱鄞祯有些好奇。上次沈梦璐跟他讲解过的血型,只不过是粗浅地提了下说只要是相同血型的血,就能相互融合。 根据楚代安带来的亲子鉴定书,朱鄞祯和景轩的血型一致,沈梦璐能与他们父子的血液相融还可以解释。可是沈梦璐并不知道朱鄞祁的血型,可刚刚在金銮殿上时,沈梦璐却是一副把握十足的模样。 原来是问这个,沈梦璐松懈了下,轻笑一声。“很简单。因为我是万能输血者。”她是万能的O型血,自然能与任何血液相融。 “原来如此!”朱鄞祯哦了一声,不再做声。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了我就睡咯?”沈梦璐反问一句,她生怕朱鄞祯再次追问先前的问题。 “没了,娘子安心睡吧!”朱鄞祯替沈梦璐调整了下姿势,伸手在她背上安抚地轻拍着。其实朱鄞祯心中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算了,晚点再说吧! 沈梦璐嗯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寝殿内一片安宁。 好半响,朱鄞祯才蹑手蹑脚地松开了呼吸均匀的沈梦璐,轻轻执起了她的双手。沈梦璐双手指尖完好无损,丝毫看不见被针扎过的痕迹。 朱鄞祯拧起了眉头,刚刚蛊王舔舐沈梦璐指尖的动作,他也看到了,那个蛊王似乎并不只是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娘子,但愿你没有背着为夫做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朱鄞祯低喃了一声,而后转身踏出了寝殿。 确定朱鄞祯已经离去之后,沈梦璐这才摁着胸口,神色痛苦地坐起身来。还好朱鄞祯没有发现! 沈梦璐望着自己青葱一般光滑优雅的手指,蛊王的治愈能力,她再一次见识到了。可是除了治愈能力,蛊王的杀伤力也非同一般。沈梦璐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衣领,露出了趴在她胸口的金光闪闪的蛊王。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淘气的虫子是什么时候钻到她身上的?沈梦璐苦笑不已。 原本慧智大师告诉沈梦璐说,这蛊王需要在她的血液之中适应一段时间,按正常程序来讲,慧智大师会在子时做法,引蛊王附体。 可是刚刚在金銮殿上,蛊王召回子蛊之后,就慢悠悠地爬回了慧智大师手中的器皿之中,可就在散场之前,沈梦璐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然后便伸手摸到一个凸起的硬壳。 当时沈梦璐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蛊王爬到她身上了吧?!后来她偷偷瞅了一眼原来用来盛装蛊王的器皿里,果然不见了蛊王的身影。   ☆、395.他的心疼他的泪 这蛊王如吸盘一样牢牢附在沈梦璐胸口纹丝不动,不过沈梦璐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她心脏里钻,疼痛难忍。之前沈梦璐唯有用尽全部力量,才能在朱鄞祯面前保持笑颜如花的淡定姿势。 也幸而这是在冬季,服饰厚重,不然也遮掩不住这通体闪耀着荧光的蛊王。沈梦璐并不想让朱鄞祯知道她成为蛊王新宿主的事情,也不想解释这一切。 慧智大师和阎翀翊都事先提醒过沈梦璐,蛊王寄体时必然会产生疼痛。可在看到慧智大师召唤蛊王的时候,阎轻络那声惨叫虽然听起来惨绝人寰,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梦璐原以为,只是蛊王寄体也不过是瞬间疼痛而已,可显然她错了。看这蛊王以这么一种蚕食的姿态霸占她的心脏,沈梦璐相信,她接下来还有得受。 沈梦璐试着用手指拨了拨胸口的蛊王,可蛊王给她的反应仅是抬了抬眼皮,用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懒洋洋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然后继续淡定地趴回了沈梦璐的胸口。 “小东西,你打算这样待多久?”沈梦璐苦笑不已。她能感受到蛊王正在毫不客气地汲取她的心头血。她能不能说一句,这小东西太会浪费她宝贵的心头血了? 明明先前慧智大师从她身上抽取的心头血就是为它准备的。如果早知道它打算自己动口,那何必还要让她遭罪抽一回血?失血过多这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肚子里的两个宝贝儿还等着她供给营养呢! 小东西?这个呆萌的称谓让蛊王表示很不满意。它绝对是老老老祖宗辈儿的!作为沈梦璐对自己不敬的惩罚,蛊王的反应是张口在沈梦璐胸口咬了一口。 嘶~沈梦璐倒抽一口冷气。这虫子怎么就那么灵异的感觉呢? 显然这蛊王打算继续霸占她的胸口!沈梦璐不知道它打算继续蚕食到什么时候,只好重新拢紧了衣服,默默忍受着锥心的疼痛。 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勇气!她既然选择成为蛊王的新宿主,就必须坚廷到底!沈梦璐现在唯一不安的是,她怕被阎翀翊一语成谶,怕她腹中宝贝成为蛊王的下酒菜。 “小东西,你喜欢我的心脏,拿去便是。只是,请你帮我一起守护我的宝宝好吗?”沈梦璐隔着衣服轻轻抚了抚蛊王的贝壳,喃喃低语到。沈梦璐相信这蛊王是有灵性的虫子,她现在唯有希望它能听到她的祈祷! 又是小东西?!傲娇的蛊王再次在沈梦璐胸口咬了一口,作为惩罚! ******************************************************************** 沈梦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整个皇宫都已经笼罩在红色的宫灯之下了。 沈梦璐一睁眼就看到了躺在她身侧,紧紧拥着自己的朱鄞祯,亲昵的拥抱姿势,让她有些片刻怔忡。她怎么睡得这么死?连朱鄞祯回来了都没发现? 沈梦璐向来警觉又浅眠,在蛊王的噬心的疼痛之中睡着,这已经足够令人意外了。她竟还会睡死到连朱鄞祯进来都不知道!太奇怪了! “娘子,睡好了?”朱鄞祯暗哑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沈梦璐的思绪。 沈梦璐这才发现自己的鬓角有些许微凉的湿,像汗水,更像泪水。 谁的?她的吗?沈梦璐微微拧起了眉。 “嗯。什么时辰了?”朱鄞祯埋着头,让沈梦璐看不清他的模样。 “快到戌时了。”朱鄞祯闷闷地回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 戌时了?沈梦璐一惊!“那岂不是错过家宴了?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沈梦璐有些着急想要起身。 朱鄞祯却是依旧牢牢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娘子需要多休息,父皇和母后都会谅解的。” 朱鄞祯也想早些叫醒沈梦璐,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叫不醒。不到申时,朱鄞祯便来了寝殿,想唤沈梦璐一道去用膳。可是当他进来时,看到沈梦璐的模样,却足够让他肝胆俱裂。 沈梦璐阖着眼眸在chuang上安睡着,似乎睡得很香,很安详,她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不像先前那般苍白。 朱鄞祯见沈梦璐睡得那么香甜,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便和衣躺在了她的身侧,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沈梦璐的身子时,朱鄞祯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沈梦璐浑身冰凉,毫无温度,犹如一具尸体! “娘子,娘子你醒醒!”朱鄞祯尝试着唤了几声沈梦璐,可是她却毫无反应。朱鄞祯一颗心都悬到了半空,他颤抖着伸出手探到了沈梦璐的鼻翼之下,这一探更是让朱鄞祯面色煞白。 没有呼吸!沈梦璐竟然没有了呼吸!唯有她几不可察的微弱跳动的脉搏昭示着沈梦璐尚有一口阳气在,不然真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朱鄞祯整个人都懵了。 沈梦璐是中毒了吗?可是他一直形影不离地和沈梦璐在一起,不曾发现任何异样。独留沈梦璐在寝殿休息的时候,凝霜也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寝殿外面,朱鄞祯相信这期间绝不可能有人能潜伏进来对沈梦璐下毒手。 慧智大师正和明德宗畅聊,朱鄞祯便当机立断派凝霜请了付博文过来,可付博文对此束手无策。这件事情,朱鄞祯本来不想惊动明德宗,可是无奈之下,只有赶紧去请了慧智大师。 慧智大师一脸凝重,仔细诊查了一番,可是沈梦璐并无伤痕,也并无中毒迹象。她的样子,更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慧智大师发现随身携带的器皿中不见了蛊王的身影,便猜到了个中缘由,恐怕是这蛊王强行附体带来的后果。 沈梦璐胸口金色的半月牙印记,证实了慧智大师的猜测。 可找到了原因,慧智大师却并无破解之法。蛊王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令慧智大师很是费解。虽然答应过沈梦璐不会在朱鄞祯面前泄露蛊王附体的事,可是眼下别无他法。慧智大师只好对朱鄞祯实话实说。 朱鄞祯的震怒可想而知,他从来不知道今日出尽风头的小虫子是王者,他一直以为那金光灿灿的甲壳虫是阎门中十分珍贵的子母蛊而已。沈梦璐压根没和他提过蛊王的事,更没有提过她要成为蛊王新宿主的事,更遑论蛊王寄宿带来的后果了。 朱鄞祯一直怕沈梦璐背着自己做什么危险动作,这一刻,担忧成为现实。朱鄞祯恼怒,心疼,抓狂! 望着如同一具尸体一般毫无生气的沈梦璐,朱鄞祯只觉得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他一把抓住慧智大师的领子,恼火地开口。“大师,我娘子何时能醒来?” 事已至此,朱鄞祯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他们欺瞒自己的事,眼下他只想知道沈梦璐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安然醒来。 慧智大师眼眸里染上歉疚。“王爷,请恕老衲无能!” 蛊王擅自附体这种事情,慧智大师也是第一次遇见。沈梦璐陷入假死状态,慧智大师束手无策之余,也倍感内疚。这样的意外,谁也没有预见。在慧智大师广博的认知里,蛊王附体遭罪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蛊王却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宿主下毒手的。 “王爷,老衲不知娘娘何时能醒。但是老衲相信,娘娘不会有事的。蛊王会保护娘娘的。”慧智大师实话实说。宿主一旦发生意外,寄宿在体内的蛊王也会随之而去。沈梦璐的昏睡,是由蛊王附体造成的,慧智大师只能大胆假设这是蛊王对沈梦璐的小测验。 沈梦璐一定会平安无事地醒来!这一点慧智大师深信不疑。可是何时醒来,慧智大师也不敢保证。 朱鄞祯烦躁得想杀人,他单手扣住慧智大师的脖子,阴森森地开口。“大师,若是我娘子不醒,本王一定拿整个护国寺和整个阎门陪葬!” 慧智大师心头一沉,隐隐有些懊悔,果然,他们就不该和皇室打交道的!不过……冥冥之中只有定数吧! 慧智大师也知道朱鄞祯是在气头上,便只是幽幽叹了一声,“阿弥陀佛!王爷,沐妃娘娘宅心仁厚,吉人天相,老衲相信娘娘必会平安无事的!或许不到天亮,娘娘就会醒来!” 沈梦璐的脉息虽然微弱却十分平稳,并且刚刚慧智大师在把脉的时候,发现沈梦璐自身脉息不足,可她腹中双胎却十分健硕活跃。沈梦璐一定会醒的! “若是到了天亮都没醒呢?”朱鄞祯当然希望慧智大师说的是真的,可是他又十分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王爷,倘若沐妃娘娘逾时未醒,老衲自愿一死谢罪!”慧智大师铿锵有力地回答。沈梦璐遭此意外,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慧智大师没有推卸责任的理由。 “好!”朱鄞祯松开了慧智大师。 等到天亮,那就等吧!朱鄞祯眸光沉重地望着睡得无声无息的沈梦璐,心痛得难以复加。 娘子,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什么要背着我让自己冒险呢?朱鄞祯紧紧握着沈梦璐的手。沈梦璐自以为是的付出,令朱鄞祯不知该骂她,还是该感激她。 景轩固然重要,可是沈梦璐更重要!若是沈梦璐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未来的日子,只会让朱鄞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儿子。这些,沈梦璐难道没有想过吗?如果有万一,那么他该继续爱自己的儿子,还是该恨自己的儿子? 虽然这样说对景轩很不公平,但是,如果真要他在景轩和沈梦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那么,他必然会选择沈梦璐的。 等待,最是考验人的耐心。两个时辰,如同两个世纪一样漫长。 朱鄞祯一直静静地拥着沈梦璐,他与沈梦璐的回忆充斥满他的脑海。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片段像一个一个电影画面从他脑海里掠过。 其实他带给沈梦璐的快乐真的不多,反而伤痛却始终不少。一开始,就是他一意孤行强势地逼迫沈梦璐嫁他。好不容易迎来大婚,新婚燕尔的甜蜜尚未过去,却又因为姬文华的事而让沈梦璐冷了心。而今总算冰释前嫌,破镜重圆,沈梦璐却又为了景轩而遭罪。 朱鄞祯内心里面,对沈梦璐亦是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他一直知道他的爱,对沈梦璐来说太沉重,因为嫁给他,就等于嫁给了麻烦。沈梦璐也曾厌弃过,也曾冷漠过,也曾想过要离开,可是最终,她还是原谅了自己,重新接纳了自己。 朱鄞祯曾无数次发誓好好保护沈梦璐,可无数次,面对或受伤或黯然神伤的沈梦璐,朱鄞祯都只有默默悔恨的份。现在,面对昏睡的沈梦璐,朱鄞祯只觉得眼眶酸涩。 这是第二次了,这是他第二次看着沈梦璐了无生气的模样。朱鄞祯紧紧握住双拳,绝对不能再有第三次的!绝对不可以! 黑夜笼罩大地,宫灯被一盏一盏点亮。沈梦璐依旧睡得像个等待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宫宴开始了,明德宗派人来请,被朱鄞祯以沈梦璐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给打发了回去。明德宗不知沈梦璐的真实情况,不过沈梦璐身怀龙嗣,需要多加休息这是事实,便也没有强求,由着朱鄞祯陪着沈梦璐缺席了。 朱鄞祯以为只有黎明到来后,他才能等到沈梦璐的苏醒。可是戌时未到,沈梦璐却醒了! 沈梦璐睁眼的那一刹那,朱鄞祯的眼眶就湿了,眼泪毫无预警地落下,濡湿了沈梦璐的鬓发。谢天谢地,他娘子平安无事! 生怕被沈梦璐发现他的异样,朱鄞祯紧紧埋着头,不让沈梦璐看到他通红的眼,和不受控制的泪。 沈梦璐终归是发现了朱鄞祯的不对劲。“四郎,你怎么了?”朱鄞祯刻意隐藏的脸和嘶哑的嗓音无不在出卖他的情绪。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朱鄞祯悄悄拭干了眼角的泪,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没事才怪?沈梦璐不信!“为什么不敢看我?”朱鄞祯显然有古怪,沈梦璐突然伸手捧住朱鄞祯的脸,然后朱鄞祯泛红的眼眶,和他措手不及的狼狈就这么落入了沈梦璐的眼眸。 “你……在哭?为什么?”沈梦璐十分震惊。她鬓角的湿润,是朱鄞祯的泪水吗? 坚韧如朱鄞祯,居然也会落泪,这个太令人匪夷所思。可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竟然会让朱鄞祯流泪?沈梦璐很好奇。 朱鄞祯有些狼狈,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模样。“娘子,为夫只是太感动了。” 沈梦璐皱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朱鄞祯的双手轻轻抚上了沈梦璐的腹部,温柔地开口。“刚刚娘子睡着的时候,为夫感觉到了他们在动。为夫因为太惊喜,太感动,所以才忍不住……娘子,不会笑话为夫吧?” 朱鄞祯这句话也是真话。刚刚沈梦璐昏睡的时候,她腹中胎儿确实有动静,只是朱鄞祯却不敢确定,那样的动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慧智大师也跟他提了,蛊王有可能会伤害到沈梦璐腹中胎儿的事。 “真的?”沈梦璐有些惊喜,也有些紧张。胎动吗?她怀孕快四个月了,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真的是正常的胎动吗?沈梦璐伸手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胸口的异物感已经完全消失了。蛊王已经寄宿成功了吗?沈梦璐皱了皱眉,微微有些不安。腹中的动静,会不会与蛊王有关? “真的。”沈梦璐一闪而过的忧虑没有逃过朱鄞祯的眼睛。“娘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朱鄞祯同样很担心,可是,沈梦璐如此费心想要隐瞒他蛊王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他为难和担心。所以朱鄞祯也不打算戳破。就当……就当他还被蒙在鼓里吧! “没有。我挺好的。”沈梦璐牵强地勾起一抹笑,转移了话题。“宫宴应该还没结束,我们快过去吧!让景轩一人在那里,不好。”今日宫宴,朱鄞褶肯定在场。以朱鄞褶的阴险,沈梦璐实在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景轩。 朱鄞祯定定地望着沈梦璐,意有所指。“娘子对景轩真是用心。” 沈梦璐扬眉笑笑,率先站起了身子。“当然。景轩是我们的孩子呀!” 我们的孩子。这句话再次酸了朱鄞祯的鼻子,因为真心拿景轩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所以沈梦璐才宁可用拿自己的腹中胎儿冒险,也要保护景轩,是吗? “娘子,景轩可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个母妃。”朱鄞祯感慨万千。景轩的生母姬文华带给景轩的灾难,却由沈梦璐这个继续无私奉献自己来化解。景轩的运气,不可谓好,却也不能说不好。 朱鄞祯的话听着有些许酸味,沈梦璐取笑。“怎么?你羡慕?还是你连儿子的醋也要吃?” 朱鄞祯起身牵住沈梦璐的手,轻笑。“娘子是景轩的母妃,却是为夫的娘子,娘子认为为夫有羡慕景轩的理由吗?”事实上,他更想说的是,真要说吃醋,景轩才是应该吃醋的那个。毕竟当初,景轩对沈梦璐也是动过念头的! 他不羡慕景轩,也不羡慕任何人!这辈子,他最好的运气就是遇见沈梦璐,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沈梦璐!他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会如此幸运,拥沈梦璐在怀中。 ************************************************************************ 沈梦璐的担忧是对的,朱鄞褶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轩确定是朱鄞祯的儿子一事,不到入夜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赌局的事情,更多人将注意力放到了验证结果上面,或悲或喜。朱鄞祁和姬文华的不伦之恋,以及朱鄞祯被戴绿帽子的事,反而被世人淡化了。 景轩身世大白,也就意味着这一次是朱鄞褶无理取闹了。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呼声,重新高涨起来。而朱鄞褶却因为当初扬言说,若景轩一事是他诬陷,那么便主动离京这话而被人抓住了痛脚。 宴席之上,姬皇后有意无意提起了这件事情。“皇上,总算苍天有眼,还了景轩一个清白。可景轩受了这么多委屈,臣妾以为,这件事情,总该还景轩一个交代才对。” 姬皇后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到了朱鄞褶身上。“老二,现在你还敢说你不是诬陷景轩吗?” 朱鄞褶眼眸一冷,知道姬皇后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396.你恨我,为什么? 明德宗知道姬皇后对朱鄞褶有怨怒,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有朱鄞褶一手挑起来的,不过这总归是家务事,关起门来处理比较妥当,现在当着慧智大师的面,明德宗也不想闹大。 “皇后,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今日有贵客在场,就不要说这样的扫兴话了。”明德宗轻轻拍了下姬皇后的手背,示意她家丑不可外扬。 姬皇后的面色冷了冷,家丑,现在还有什么家丑可言?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的笑话,明德宗到现在才想到来遮丑,不觉得晚了些吗?更何况,这件事情要是这么就过去了,那她这个皇祖母也算是白当了! “皇上,这怎么能是扫兴话呢?景轩遭受不白之冤,蒙受无妄之灾,承受莫须有的痛苦,臣妾这个当祖母的为孙儿讨个公道,这难道还是做错的吗?”姬皇后没有理会明德宗的暗示,只是眸光清冷地望着慧智大师,“大师是得道高僧,胸襟宽广,处事公正。本宫倒是想请教一下大师对此事的看法。” 慧智大师默默叹气,他真心无意卷进皇家的家务事之中,可是现在却又骑虎难下。“回皇上,回皇后娘娘,佛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人活一世,就是不断跌倒,受伤,成长。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人活着亦是为了还债,世子殿下遭此一劫,在贫僧看来,也不过是在替其母还债而已。” 慧智大师选了最保险最中肯的回答。他没有权利批判朱鄞褶的所作所为,也不想祸从口出,惹祸上身。 “皇后娘娘心疼世子,这个无可厚非。不过贫僧相信,世子殿下此次,必然有收获到比痛苦更有价值的东西!殿下,贫僧说得可有道理?”慧智大师温和地望向景轩。 景轩有些局促,他能感受到朱鄞褶的眸光如利刃一般牢牢盯着自己,仿佛他说错一句话,他眼中就会射出一支支毒箭一般。景轩不由得有些心慌,不过望见慧智大师鼓励的眼神后,景轩原本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收获自然是有的!比如说朱鄞祯和沈梦璐对自己无私的爱!有这样深爱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在,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的!景轩定了定神,扬起了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了姬皇后的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皇奶奶,景轩知道您疼爱景轩,见不得景轩受委屈。不过景轩已经没事了,所以皇奶奶您也不用再为景轩担心了。”朱鄞褶公然将他推入身世风波之中,景轩心中彷徨过,恐惧过,伤心过,也痛恨过,不过最后都化为了平静和坚忍。 不管朱鄞褶故意诬陷也好,还是无意拆穿也好,至少有一点,朱鄞祁和姬文华的不伦之恋是事实,至少他得知了自己母亲的真面目。愚昧的快乐,和清醒的痛苦,景轩更愿意选择后者。 “皇奶奶,景轩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对景轩的考验。所以,景轩恳请皇奶奶不要再追究此事了好吗?”越纠缠,只会让景轩觉得越发难堪。他的生母华妃是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多少在景轩心里留下了阴影。 “朱景轩,你母亲必定是个大美人吧,能将兄弟俩都迷得晕头转向的。” “朱景轩,让你在沐大叔和太子之间选一个,你更愿意选谁当爹啊?” “朱景轩,你觉得你母亲心里是喜欢沐大叔多一点,还是喜欢太子多一点?” “朱景轩,要是太子才是你老爹,那你要认他吗?” 阎轻络没心没肺的问话,一度令景轩十分难堪又十分狼狈。其实在今日的亲子鉴定之前,景轩心里一直很害怕,非常害怕。虽然说他内心渴望着自己的生父是朱鄞祯,也愿意相信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话。可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直没有消失过。 万一,事实证明,朱鄞祁才是他的生父,那他该何去何从?这样紧张而茫然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子母蛊作出选择之前。景轩面上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子蛊围绕着三个器皿打转转时,他的内心有多焦灼,焦灼到几近崩溃。 最后看到子蛊停留在朱鄞祯的鲜血面前时,景轩真的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太好了,他果真是朱鄞祯的儿子!太好了,他终于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地呆在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身边了! 可是他没有哭!他当时只是紧紧抓住了朱鄞祯的手。朱鄞祯宽慰和释然的眼神,让景轩知道,原来紧张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父王。 “景轩,你长大了,也很勇敢!父王因你而骄傲!”父子俩对视的那一眼,给了景轩莫大的勇气和安定。这一刻,景轩突然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成长带来的疼痛。 而今雨过天青,景轩最希望的是这件事情能像翻书一样就此翻过去,最好从此无人提起。到此为止吧,景轩不想追究朱鄞褶的责任,更不想继续面对孰是孰非这个问题。毕竟,他母亲犯下的过错,那是无法用橡皮擦掉的痕迹。 姬皇后对景轩的说辞却是不以为然。“好孩子,你能看开,皇奶奶很欣慰。不过你被人蓄意陷害,皇奶奶若是不能替你讨回一个公道,那是皇奶奶的失职。” “老二,你当初说过,若是景轩与祁儿的验亲结果证明,是你在诬陷景轩,那你便自请离去,以示惩罚!不知你可说话算话?”姬皇后再次将矛头对准阴郁着脸一言不发的朱鄞褶。 朱鄞褶想要逃避此事,姬皇后却偏偏不让!她要让朱鄞褶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朱鄞褶的眼眸越发阴沉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母后,当初景轩和太子二人的血液相互融合,母后也是亲眼所见。滴血验亲之法流传已久,儿臣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出错。倘若母后因此而要追究儿臣的责任,那儿臣也无话可说。有错当罚,儿臣可以认。不过母后,这太子与华妃*之罪,又该如何定论呢?” 朱鄞褶其实不怕姬皇后追究,他就怕姬皇后不追究。姬皇后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讨回公道,可以。她要追究朱鄞褶的责任,也可以。可是姬皇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情,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他,而是姬皇后的亲生儿子朱鄞祁和她视为女儿一般的姬文华。 果然,姬皇后听到朱鄞褶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原本安静低头用膳的朱鄞祁也变了脸色。朱鄞祁和姬文华的事,一直是姬皇后刻意回避的,她不愿意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现在被朱鄞褶刺果果地提出来,姬皇后各种想打自己的脸。 “按照大明律例,通歼罪应当众浸猪笼,游街示众,受万人唾弃。母后,您怎么看?”看到姬皇后骤变的脸色,朱鄞褶笑得更深了。 姬皇后被朱鄞褶逼得哑口无言,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朱鄞褶,说话要凭良心!”朱鄞祁一直视朱鄞褶比亲兄弟还亲,可他现在却一再给朱鄞祁捅刀子。 良心?姬皇后这是要耍赖的意思吗?朱鄞褶耻笑。“母后,儿臣还以为事实面前都是讲证据的,倒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凭良心了!母后是一国之母,处事可一定要公正呢!” “不过儿臣也知道,太子和华妃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奈何当初母后你一意孤行,棒打鸳鸯,这才引得他们只得换种方式再续前缘。这也算不得是他们的过错,让母后惩罚他们,怕确实是为难了母后了。”朱鄞褶啧啧摇头。 “父皇,儿臣错怪景轩,是儿臣的不是,儿臣认罪。可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父皇还百姓一个公道!”朱鄞褶望着明德宗的眼眸里多了一丝阴暗和压迫。 朱鄞褶的意思很明确,要赶他走,没问题,先把朱鄞祁处理了。反正嘛。要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都住嘴!朕今日早朝时就已说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老二你惹的麻烦够多了,给朕管好你的嘴!皇后你也是,谁再敢纠缠此事,朕一概重惩不怠!”明德宗低喝一声,对重提朱鄞祁和姬文华的事感到十分不耐。 说到底都是皇家的丑闻,现在也不是处理朱鄞褶的时候。番族议和就在眼前,朱鄞褶是平番的主要功臣,这个时候将他逐出京城,只会让外邦耻笑大明之余,还会给人有机可趁。 内忧已经够头疼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添外患。 明德宗又伸手招过景轩。“景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朕相信经此一事,你必然会更加坚强。”对于景轩,明德宗心中也有亏欠,他也想替景轩讨回公道,可有时候,有些公道却是只有意会不可言传的! 景轩点点头,“皇爷爷,景轩明白!”景轩不傻,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就此了结是最好的。 “皇爷爷,景轩有一事想征求皇爷爷的意见。”景轩转念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的打算告诉明德宗。 “什么事,说吧!”明德宗笑米米地望着景轩,对这个识大体的皇孙十分满意。 “皇爷爷,今日景轩原本该随谢将军一道出征边关的,而今虽然有所延误,不过景轩认为,景轩还是应该尽快赶上大部队为好!不知皇爷爷意下如何?”景轩满怀期待地望着明德宗。 景轩的请求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明德宗没有拒绝的理由。“景轩,倘若你已经想好了,那么便去做吧!” “是,多谢皇爷爷成全!”景轩兴奋地行礼。 朱鄞祯打算送景轩出征的本意是想避开朱鄞褶带来的伤害,不过最终避无可避,眼下景轩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都已经受了,其实现在出征不出征已经并无多大意义了。不过景轩欣喜的眼眸告诉明德宗,驰骋沙场,远走边关,对景轩来说,绝不是避难,而是他向往的人生! 姬皇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景轩,这天寒地冻的,你这是何苦呢?你真想去军营见识历练,又何不等到来年穿暖花开呢?”姬皇后不愿意景轩此时远走边关,一来是舍不得景轩吃苦,更重要的是害怕明德宗突然倒下,景轩会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皇后,景轩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应该支持才对!”明德宗不知姬皇后已经得知他的真实病情,只当姬皇后是妇人之心,纯粹舍不得景轩。 姬皇后似嗔似怨地望了明德宗一眼。“支持也该分时候!这马上要到新年了,皇上不怕冷清,臣妾却是害怕得很。而今又是沐妃过府得第一年,皇上何不让他们一家过个团圆年?景轩,听皇奶奶的,待过了来年春天再去好吗?” 姬皇后眼眸里闪烁着莫名的期盼和忧伤,景轩虽然读不懂其中的意思,却无法开口拒绝姬皇后。“皇奶奶,容景轩再想想好吗?” 姬皇后欣慰地点头,“自然可以!皇奶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妥协就代表了答应。姬皇后十分欣慰。 “那就由景轩自己决定吧!”明德宗也不强求,给予景轩绝对的自主。 朱鄞褶看着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用力捏紧了拳头。他们要是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未免也太乐观了些! 朱鄞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就朝景轩走了过去。“景轩,上次是二皇叔不好,误会了你,还搞砸了你的生日宴,二皇叔向你赔罪了!”说着便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朱鄞褶的道歉来得太过突然,景轩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该,只有局促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回到。“二……二皇叔言……言重了……” 坦白说,朱鄞褶的靠近,令景轩十分害怕。他现在已经十分清楚,朱鄞褶对自己来说,有多么危险!。 朱鄞褶将景轩眼里的慌乱看得清清楚楚,他暗暗冷笑一声,伸手搭上了景轩的肩膀。“景轩,你不怪罪二皇叔就好!你放心,欠你的生辰礼物,改天二皇叔一定双倍补上!” 朱鄞褶的手搭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景轩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听到朱鄞褶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景轩更是觉得一阵腿软。朱鄞祯和沈梦璐不在身边,景轩总归觉得少了几分底气。 “二……二皇叔,不……不用了……你太……太客气了……”朱鄞褶的礼物,景轩是再也不敢收的了。 景轩越害怕,朱鄞褶越受用。他索姓状似亲昵地一把圈住了景轩的脖子。“用的,怎么能不用呢?景轩你不用跟二皇叔客气,改天二皇叔一定亲自将大礼奉上。” 满满的恶意袭来,景轩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敏感地察觉到朱鄞褶的手指搭上了他的颈动脉。 朱鄞祯和沈梦璐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鄞褶扣着景轩的这一幕。朱鄞祯眼眸一沉,刚想开口,却被沈梦璐拉住了手。 “恭王爷的大礼,景轩怕是无福消受了。”就在景轩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梦璐清冷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母妃,父王!”景轩眼眸一亮,求救似地望向了来人。 沈梦璐眼眸微收,上前几步拉住了景轩的手,嗔怪到。“景轩,难道你忘了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与恭王爷这样亲近,就不怕压到了伤口?” 沈梦璐身上独有的馨香随着沈梦璐的靠近飘进朱鄞褶的鼻翼。朱鄞褶有片刻怔愣,并未松手放开景轩。 “恭王爷,仔细景轩的手臂,你压着他了。”沈梦璐的嗓音越发冷了。 朱鄞褶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梦璐。“四弟妹,怎地吃了火药一般?”指桑骂槐呢,不是! “要是恭王爷的儿子受到威胁,想必恭王爷的反应跟本宫的不会相差太多。”沈梦璐的口气很冲,言语之间全是对朱鄞褶的不满和景轩的维护。 “四弟妹这话说的,仿佛为兄是毒蛇猛兽似的。”朱鄞褶有些讪笑。儿子?这沈梦璐可真敢说! “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和蔼可亲的长辈吗?”沈梦璐嘲讽地瞥了朱鄞褶一眼,将景轩护到自己身后。“恭王爷,景轩手臂上的伤就是拜你所赐,请恕本宫实在没法当你是和气人。” 沈梦璐丝毫没有掩饰她的不悦和愤怒,刚刚朱鄞褶那个动作,简直想要随时扭断景轩的脖子一般。 沈梦璐转头不悦地瞪了景轩一眼,大声埋怨到。“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了!真是欠!” 沈梦璐这是赤果果的指桑骂槐!朱鄞褶的脸上有乌云开始云集。“四弟妹,为兄只是好心想补送礼物给景轩而已。” “免了,敬谢不敏!”沈梦璐一脸嫌弃。“景轩需要的东西,咱们沐王府应有尽有,就不劳恭王爷操心了。”沈梦璐说着拖着景轩就往另一边走去。 朱鄞褶任由沈梦璐和景轩擦身而过,嘴角的冷笑倒是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起来了。沈梦璐,不要太自信。你就算能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也不及他为景轩重新准备的礼物来得惊喜,来得震撼! ********************************************************************** 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到来,打破了原本沉闷的气氛。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宴会这才散去。 送走了朱鄞祯和沈梦璐一家三口,朱鄞祁唤住了朱鄞褶。“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鄞褶转头盯着朱鄞祁清瘦的脸,“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太子这是也要为景轩打抱不平吗?” 他想怎么样?这句话从朱鄞祁口中说出来,让朱鄞褶觉得十分讽刺。难道朱鄞祁到现在还不明白他想怎么样吗? “景轩是无辜的。我不希望你继续伤害他。”朱鄞祁从来没有觉得朱鄞褶如此陌生过。 “母债子偿,天经地义!”朱鄞褶压根没将朱鄞祁的话听到耳里。“你这么有空替别人的儿子着想,不如先想想怎么办你自己的事吧!”朱鄞祁和华妃*的事,朱鄞褶一定是会好好利用的。 朱鄞祁皱起了眉头,“老二,你似乎很恨我,为什么?”朱鄞祁以前一直以为朱鄞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击报复朱鄞祯,可朱鄞祁最近却越来越发现,朱鄞褶真正要对付的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们当初明明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兄弟! 朱鄞褶垂下了眼睑,朱鄞祁到现在还在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太可笑吗? 他恨朱鄞祁,因为他深爱的女人却对朱鄞祁死心塌地!他恨朱鄞祁,因为他霸占了他心爱的尉妘妗却没有善待她!他恨朱鄞祁,因为他心爱的姬文华亲手杀死了他的儿子!   ☆、397.他要复仇 “为什么那么恨我?”朱鄞祁再次发问。 朱鄞褶讥诮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朱鄞祁。“你为什么恨朱鄞祯,我就为什么恨你!”朱鄞褶不相信,他和尉妘妗的事情,朱鄞祁到现在还会不知道。 朱鄞祁眼眸暗了暗,用力抿了抿唇。“我倒是没想到你对她用情这么深。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 朱鄞褶仰慕尉妘妗的事,朱鄞祁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这竟然会成为朱鄞褶伤害他,伤害景轩的理由。 当初明德宗将尉妘妗指给朱鄞祁的时候,朱鄞褶就曾暗示过朱鄞祁,他喜欢尉妘妗。不过后来婚礼照旧,朱鄞褶虽然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却再无异样。见到尉妘妗的时候,也是对她以长嫂相称,恭敬得体,并去越距的行为。 朱鄞祁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朱鄞褶早已经放下了,可没想到,他错了,错得离谱。 朱鄞褶笑,用情有多深,他不敢说,他只知道一点,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尉妘妗对他而言就是那个永远最好的存在。 放下。朱鄞褶也想的,事实上他也努力去放下过。当初他费尽心机设计尉妘妗,占有了她的身子,他以为从此自己便可以放下执念了,可结果,他错了。 那样见不得人的强行占有反而让他的内心更加空虚了。朱鄞褶渐渐发现他对尉妘妗的贪幕越来越浓,他变得越来越贪心,他发现,他真正想要的是尉妘妗心甘情愿的诚服,他不仅想得到尉妘妗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 尉妘妗怀孕那段时间,看着尉妘妗脸上的笑容,看着尉妘妗望着朱鄞祁柔情似水的眼眸,看着尉妘妗心满意足地靠在朱鄞祁的怀中,朱鄞褶一颗心都被嫉妒吞没了。妒忌,对朱鄞祁深深的嫉妒,还有对朱鄞祁深深的痛恨。 尉妘妗明明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朱鄞祁的一个关怀的眼神,一句体贴的问候,一个温暖的拥抱,就足以让她眉开眼笑,欣喜若狂。可朱鄞褶太明白了,朱鄞祁那些奢侈的温柔,并不是给尉妘妗的,而是给她腹中的胎儿的。 朱鄞祁的不真心和不珍惜,让朱鄞褶心里跟被千刀万剐了一样,他深爱的女人,怀着他的骨肉,却对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卑微地承欢屈膝。 那一刻,朱鄞褶对朱鄞祁恨之入骨。因为他践踏了他的女神,践踏了他最珍惜的魁宝。但凡朱鄞祁对尉妘妗有一丁点的真心付出,那么朱鄞褶都可以逼迫自己去祝福尉妘妗。 可是朱鄞祁没有。他对尉妘妗视若无睹,对她的深情视若无睹,对她的努力视若无睹。因为朱鄞祁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已经嫁给朱鄞祯成为沐王妃的姬文华。 其实朱鄞褶一开始也看不明白,姬文华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竟会让朱鄞祁迷恋得不可自拔,甚至连背着朱鄞祯*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待看清姬文华的伪善面孔和恶毒内心时,朱鄞褶才知道,会被姬文华迷住,不怪朱鄞祁太单纯,而是姬文华城府太深。真爱,加上手段,足以让一个男人疯狂! 论真心,尉妘妗绝对不比姬文华少,可论心机,姬文华就不知甩了尉妘妗几条街。朱鄞褶知道,只要有姬文华在,尉妘妗永远不可能有在朱鄞祁面前出头的一天。只要有姬文华在,不管尉妘妗多么努力,她都会被朱鄞祁华丽地忽视。 尉妘妗怀孕的时候,恰逢姬皇后给姬文华施压,让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姬文华从此转移了重心,减少了和朱鄞祁见面的次数。而朱鄞褶则是因为他暗中占有尉妘妗的事败露,被明德宗强行遣到了关外。 那段时候,少了暗中作祟的朱鄞褶和姬文华,经过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尉妘妗真的有一度,差点就成功了,差一点就要打动朱鄞祁的心了。可是,注定,尉妘妗在朱鄞祁这里是得不到幸福的! 不足双满月的龙儿意外夭折了!尉妘妗从低跌进地狱,与幸福无缘。 丧子之痛和朱鄞祁的冷漠,让尉妘妗日日以泪洗面。朱鄞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曾无数次暗示过尉妘妗,他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可是遭到了拒绝。 尉妘妗无法接受健康的龙儿突然夭折的事实,一度跪求明德宗追查此事,还龙儿和自己一个清白,皆被明德宗敷衍地打发了。明德宗的态度,引起了朱鄞褶的怀疑,他仔细查探下,才知道,龙儿原来并非朱鄞祁的儿子,反而是他的骨肉! 这个结果令朱鄞褶有些意外,其实当初他也有怀疑过尉妘妗腹中胎儿是他的,也曾想过要找机会鉴定。可没想到,他还来不及证实龙儿的身世,他小小的生命就已经停止了。 虽然与爱子无缘,可朱鄞褶依旧决定给儿子讨回一个公道!于是龙儿夭折的真.相,在朱鄞褶抽丝剥茧的调查之下,浮出水面。朱鄞祯奉命处置龙儿,但龙儿最终却死在姬文华手中!从此,朱鄞褶心中深埋着那粒仇恨的种子极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对朱鄞祁的恨,对朱鄞祯的恨,对姬文华的恨,在朱鄞褶心中交织成一张复仇的网。他要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 可是当时的朱鄞褶羽翼未满,想要复仇根本是天方夜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朱鄞褶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了隐忍和修生养性。 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朱鄞褶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可是京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甚至连整个大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明德宗的眼中,只要他稍有异动,都会被偏心的明德宗警告,更别说想要培养实力,壮大军力了。 于是朱鄞褶毅然选择了背井离乡,自请驻守番族。番族远离京都,远离明德宗的眼线和掌控,要在那个地方发展势力,必然会更加容易一些。一兵一卒的累积,虽然漫长而艰辛,可是朱鄞褶却不怕。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朱鄞褶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可是,朱鄞褶的机会却来得很快,因为他遇到了番族国后娜塔莉娅,在她的帮助之下,朱鄞褶的势力很快壮大。然后,也是因为娜塔莉娅,朱鄞褶却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复仇也成了遥遥无期的奢望。 朱鄞祯调查到的关于朱鄞褶与番族国后的勾搭版本,并不完整。朱鄞褶和番族国后之间的纠葛,唯有当事人才最最清楚! 不可否认,在过去的十余年里,番族国后帮了朱鄞褶很多,将他打造成了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让他成为大明国的神话,可是,朱鄞褶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他的自由。 朱鄞褶与娜塔莉娅的邂逅源于一场错误的英雄救美,当时的娜塔莉娅还只是个普通妃子,尚不是国后。那时的朱鄞褶驻守番族初始,曾多次面见番族国主,商谈结盟一事,可屡次遭到拒绝。最后一次,朱鄞褶偶遇被人陷害溺水的娜塔莉娅。 朱鄞褶知道娜塔莉娅正是时下最得番族国主chong爱的妃子,为博番族国主的好感,便不畏寒冬跃入水中救了她一命。可是这一救,没赢回番族国主对朱鄞褶的感激,反而开启了娜塔莉娅与他的*。娜塔莉娅对这个异国王子充满了感激,以及好奇。 这娜塔莉娅并不是个胸大无脑的人,那一次溺水也是一时大意,相反的,她有美貌,有智慧,也有手段!当时的朱鄞褶只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论城府,朱鄞褶远远不是二十几岁,在后宫摸爬滚打近十年的的娜塔莉娅的对手。 娜塔莉娅知道朱鄞褶想要什么,于是跟他提出了交易。她给朱鄞褶权钱,朱鄞褶给她欢愉。朱鄞褶没有拒绝,因为这样的交易,他并不吃亏。 很快,朱鄞褶便尝到了甜头。那就是在里应外合之下,他连连取战事告捷,并且顺利从明德宗那边获得了新的兵符。可是沉浸在权色双手的喜悦之中的朱鄞褶却错估了娜塔莉塔的精干和占有欲。 短短几年时间,娜塔莉塔挤掉了番族国后,成为新的一国之母。随着娜塔莉娅的节节高升,她对朱鄞褶的迷恋也越来越深。因为朱鄞褶年轻健壮的身体远比番族国主年迈松弛的身躯来得更有吸引力,更令人爱不释手。 朱鄞褶首次尝到娜塔莉娅的霸道强悍,是在明德宗打算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那一次,他贸然撤兵班师回朝,结果因为他走得太突然,又归期不定,失去耐心的娜塔莉娅,游说番族国主,整合兵力大举进攻,一把拿下了西新十二洲,让朱鄞褶一夕之间成为丧家之犬。 娜塔莉娅是在威胁自己!朱鄞褶知道。留在京城当阶下囚,受万人指责,还是回到娜塔莉娅身边,继续当光环闪耀的战神王爷。朱鄞褶自然知道怎么选。 回到娜塔莉娅身边的朱鄞褶,表面上战功赫赫,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受尽娜塔莉娅的钳制。娜塔莉娅怀孕了,孩子是他的,这个孩子也从此成了牵制朱鄞褶的武器。 可尽管身在番族,朱鄞褶却一直没有忘记复仇的事。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日子越痛苦,朱鄞褶对朱鄞祁等人的痛恨也越深。 可终于还是等来了复仇的一天!这十余年来,朱鄞褶的隐忍和坚定终于赢得了娜塔莉娅的信任。这一次朱鄞褶以夺帝位,许娜塔莉娅大明皇后的位置为由,终于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回到了京城,开启了复仇模式。一个又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一轮又一轮毫不留情的打击报复。 在番族的这些年,改变了朱鄞褶很多,唯独没有改变的,却是他对尉妘妗的那一份情。朱鄞褶生命中有过许多个女人,但唯独尉妘妗留在了他的心尖。 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人,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尉妘妗,也许是因为他太想得到尉妘妗的心悦诚服。总之这些年,尉妘妗成了朱鄞褶心头那道看似唾手可得,实则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成了朱鄞褶坚持到底的信念。 可是,他的一片真心与痴情,落到尉妘妗这里却只有满满的嫌恶。即便尉妘妗知道她孕育过的两个孩子都是朱鄞褶的血脉,她还是对自己冷若冰霜。尉妘妗不爱他,甚至恨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爱到最后,朱鄞褶心中唯有一个执念,爱也好,恨也罢,他都要名正言顺地得到尉妘妗,唯有那样,他的心才能圆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太子!你都做不到放下,又何必强求别人放下!”朱鄞褶斜眼看着朱鄞祁,眼眉里都是嘲讽。朱鄞祁对姬文华,又何曾放下过? 朱鄞祁垂下眼眸。“老二,如果你恨的是我,那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就行。景轩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再拿华妃来伤害他了。” 死者为大,姬文华已经死了,不管她当初对自己怀抱过什么样的心情,对龙儿做出过什么样的伤害,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朱鄞祁很不希望他与华妃的过错,成为伤害朱鄞祯和景轩的利刃。 朱鄞褶嘴角的冷笑越发深了。“朱鄞祁,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有价值了!就你现在的破身体,不需要我做什么,你也活不长了!” 该对朱鄞祁做的,他早就做了!他的复仇,就是从朱鄞祁开始的!从他第一次为朱鄞祁送玄草的时候,他就料到了朱鄞祁会有今日。 朱鄞祁单薄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你早知道玄草会让我上瘾?” 朱鄞祁一脸震惊的表情,让朱鄞褶觉得很可笑。“朱鄞祁,别表现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至少那玄草缓解了你的痛苦,还给你带来了极致的欢愉。”朱鄞褶可不相信在朱鄞祁重金收购玄草的时候,会不知道这玄草的毒瘾有多大。 朱鄞祁双拳慢慢握紧成拳。是的,后来他知道了这玄草非良药而是毒药,可是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自拔了。可是,他一直以为朱鄞褶是不知道的,一直以为朱鄞褶真是一片好心。 “老二,你如此费心,倒是让我觉得受*若惊了!”朱鄞祁苦笑不已。 朱鄞褶要对付他何其简单呢!只要像以前一样,做出兄弟情深的模样,即便朱鄞褶手里端的是一杯毒酒,朱鄞祁也会毫不怀疑地饮下。可朱鄞褶却选择了如此迂回又复杂的手段,这能不能说,这是他给他这个兄长的特殊待遇呢? 朱鄞褶冷冷地勾了勾唇,不发一语。一刀毙命和慢慢折磨致死,哪个更令人有成就感,答案很明显。他要惩罚朱鄞祁! “老二,如果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那么我死了,是不是就能缓解你的仇恨呢?”朱鄞褶的报复心太强烈,朱鄞祁很为景轩担心,更为沈梦璐担心。 刚刚宴会之上,沈梦璐和朱鄞褶短暂的交锋,令朱鄞祁心中很不安。朱鄞褶看沈梦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令人毛骨悚然!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倘若能用他的死补偿一些什么,那么朱鄞祁心甘情愿。 朱鄞褶冷笑一声,“朱鄞祁,倒是看不出来十几年过去,你还是个痴情种子!”朱鄞祁的心思,朱鄞褶岂会不知,朱鄞祁口口声声让他放过景轩,其实他内心真正担心的却是沈梦璐。 沈梦璐!朱鄞褶冷嗤一声,若不是沈梦璐的出现,那么现在这一切都该是另外一番模样了!朱鄞祁担心沈梦璐是对的,因为朱鄞褶知道,想要打倒朱鄞祯,沈梦璐是唯一的突破口! “老二,如果我死了,你会放过他们吗?”朱鄞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平静地开口。 朱鄞褶眸光一凛。“朱鄞祁,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没舍得杀你,是顾念手足之情吧?我拜托你,千万不要再这么天真了好吗?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舍不得杀你吗?告诉你,那是因为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难道你不想等拆了礼物之后再去死吗?” 朱鄞祁能再可笑一点吗?他难道当真不知道,龙儿是他朱鄞褶的儿子吗?居然还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 朱鄞祁或生或死,都改变不了他报仇的心。真正的大礼包还没拆呢!朱鄞祁现在就死了,就没意思了! “朱鄞祁,你想保护沈梦璐和景轩,那么最好给我踏踏实实地活着!不然……”朱鄞褶意味深长地断了句,然后扬长而去。 朱鄞祁的生死本来不重要,不过现在他是朱鄞褶唯一能牵制尉妘妗的筹码,所以,朱鄞祁现在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这场游戏的操盘手是他,游戏什么时候停止,什么时候结束,必须他说了才算! “老二,你要怎样才肯收手?”朱鄞褶那句神秘大礼,令朱鄞祁很是不安,他有预感,那又会是个大灾难。 收手?!朱鄞褶的脚步顿了顿。除非他们都死光了,或者他死了!不过这话朱鄞褶不会对朱鄞祁说。 “和离吧!只要你跟尉妘妗和离,我就放过沈梦璐!”朱鄞褶背着身子回了一句,不让朱鄞祁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朱鄞祁一愣,跟尉妘妗和离?就这么简单?可是朱鄞褶的话,他还能信任吗? ************************************************************ 景轩的身世被证实,赌局到了收尾的时候。 最得意的莫过于莫语,看着一沓一沓送进来的银票和一箱箱沉甸甸的雪花银,莫语不得不佩服她家主子的英明神武。 十几万两银子,转眼就成了上百万两!莫语彻底尝到了数钱数到手软的感觉。 相对于莫语的兴奋,沈梦璐的反应却十分淡定。“忠勇侯度有什么动静吗?”她赚了多少,沈梦璐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尉驰鸿一家输了多少。 说起这个,莫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娘娘,那尉家这几天都死气沉沉,跟死了人似的。属下听他们府上的丫鬟说,这几天忠勇侯府都闭门谢客!那尉驰鸿和赵云薇连大门都不敢出。” 莫语奉沈梦璐之命去赌坊押注的时候,其实并非真的是去砸钱。沈梦璐一方面高调砸钱押朱鄞祯,另一方面又怂恿沐王府内一些亲信的下人去押朱鄞祁,并且命他们不断散播小道消息,坐实她是欲盖弥彰,只是为了拥护朱鄞祯的假象,然后误导别人,让别人深信景轩其实是朱鄞祁的儿子。 所谓谣言,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三人成虎。所谓赌徒,最可怕的就是随波逐流,却又贪得无厌。而沈梦璐恰巧发现了,尉驰鸿正是那种没有赌博技巧,却格外贪得无厌的赌徒!   ☆、398.聚赌名单 当莫语告诉沈梦璐,她在赌坊看到尉驰鸿的身影时,沈梦璐就知道她报仇的机会来了。赌博嘛,都是抱着赢的信念去的。一开始尉驰鸿其实还是挺小心谨慎的,他虽然押了朱鄞祁,却并没有下重注,并且老歼巨猾的他,同时还用别人的名义押了朱鄞祯,打算来个稳赚不赔。 可是当沐王府那些下人的小道消息纷纷扰扰传到尉驰鸿耳中之后,尉驰鸿便不淡定了,起初,尉驰鸿也是怀疑过其中有诈的。不过当他无意间发现,沈梦璐的母亲谢婉贞竟偷偷摸摸重金押注朱鄞祁时,尉驰鸿便对景轩的身世深信不疑了。景轩肯定是朱鄞祁的儿子! 沈梦璐这厢押朱鄞祯押得越多,尉驰鸿这厢的筹码也不断往上加。当然这些还远远不够,有句话叫做,有钱大家赚,尉驰鸿和赵云薇押了家当决定大赚一笔的同时,还游说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起押注。有了尉驰鸿和赵云薇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些见钱眼开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捞钱的好机会! 而今真.相大白,重金押了朱鄞祁等着赚大发的人,全部哭成了狗,尤其是尉驰鸿和赵云薇。尉驰鸿和赵云薇不敢出门是对的,因为那些受他们怂恿的人,必然会一个个找上门来。 沈梦璐冷冷地勾起了嘴角。“莫语,你去将你去将四大赌坊的老板都请了过来。” 莫语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凝霜站在沈梦璐身后欲言又止。 沈梦璐望了凝霜一眼,“凝霜,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凝霜面色有些凝重。“娘娘,奴婢听说这两天,因为赌局的事情,京城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样下去,不太好吧?” 自从赌局的答案揭晓,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变得十分诡异。有满载而归,抱着银子笑死的,也有输得*都不剩,投河自尽的。 这一次的赌局,沈梦璐是最大的赢家,当然她身边的莫语凝霜阎如一等人也没少赚。可这样投机取巧得来的银子,却总归让凝霜觉得很不安心,仿佛那些银子都是沾着别人的鲜血似的。 沈梦璐挑眉轻笑,“凝霜,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悲天悯人的人。”死人这事儿,沈梦璐也知道,大多数是那些贪得无厌的好事之徒,不过其中也不乏挣血汗钱的普通小老百姓。 钱财身外物,竟然有人会为了这些而放弃生命,这一点确实让沈梦璐唏嘘不已。 “娘娘您才是慈悲为怀,奴婢就是想问问娘娘,这样的场面,该如何控制才好?”凝霜小心翼翼地发问。 沈梦璐抿了抿唇。“放心吧,会没事的。” 赌局一开始,沈梦璐就预料到了会有人为此丧命。事实上,沈梦璐也知道,这个赌局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迅猛而浩大,也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赌局与景轩的身世息息相关,最终结果不论如何,都会成为世人抨击景轩的武器。 朱鄞祯一开始就是打算要打压的,其实他的想法是对的,确实一开始就应该打压的,可是被沈梦璐阻止了。总有那么些喜欢发国难财,又贪得无厌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不过这场赌局,参与的对象太广泛了。除了专业赌徒,更多的是普通百姓。沈梦璐知道那些个辛苦一辈子赚了几个铜板,想要小赚一笔的小百姓是无辜的,她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不会让他们沦为炮灰。 事实上有一件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那就是四大赌坊的老板与楚代安颇有交情,他们早就私下里跟沈梦璐达成了协议,但凡是普通散户,押朱鄞祯赢的,一概照付,押朱鄞祁输的,归还本金。 赚亦有道,赌坊老板不赚百姓的钱,只赚那些大富大贵和官宦人家以及那些无可救药的资深赌徒的钱。而沈梦璐当初拿出来押注的十几万两银子,则连本带利用来补贴老百姓。余下的利润,全归赌坊老板。 今日沈梦璐请四大赌坊老板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沈梦璐故意拖延了两天,才开始返还本金,就当是给世人一个小教训吧!让他们尝尝沉迷赌博的后果! 凝霜松了口气,“娘娘想得果然周到。娘娘,奴婢也愿意将赢的钱拿出来补贴给百姓。”那些不义之财捏在手中,总归让人不安心。 沈梦璐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就心安理得地留着吧!这是你们衷心王爷,应得的嘉奖。”凝霜的心思沈梦璐岂会不知。她们的忠心耿耿,绝不是用这些金钱就能换来的。 见沈梦璐这么说了,凝霜也安心了不少,也不再虚伪客套。“是,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四大赌坊的老板很快就到来了。沈梦璐按照约定,让莫语将那些银票银两返还给了四大赌坊,并交代他们务必尽快做好返还本金的工作。 四大赌坊的老板却是知取回了沈梦璐赚到的一半利润,并坚决拒绝接受她的本金,这让沈梦璐十分意外。“各位老板,这是何意?” 四大赌坊的老板对视一眼,最后由其中一位代表发言。“沐妃娘娘,草民们的赌坊得以继续运作,全靠娘娘的扶持,娘娘送还利润,草民们已是感激不尽,又岂能让娘娘您破费呢?” 四大赌坊的老板也知道这次玩得有些过火,加上这一次参与赌博的官员也不在少数。民不与官斗!他们也知道接下来他们难免会遇到许多麻烦事,免不了需要仰仗沐王府和沈梦璐这位沐妃娘娘做靠山。 “无妨。这些银子都是用于补贴百姓的,你们取走便是。”沈梦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花出去的钱,她就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沈梦璐这一拒绝,赌坊老板们都急了,这意味着他们日后就没有靠山了。 四大赌坊的老板齐刷刷地朝沈梦璐跪了下去。“娘娘,不瞒娘娘,这次赌局牵涉甚广,草民们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要是娘娘不肯收下这些,草民们于心不安啊!还请娘娘笑纳啊!” 沈梦璐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个老滑头们,是为了花钱买安心呢!“将你们收集到的参与赌局的官员名单拿出来给本宫瞧瞧吧!” “是!娘娘!”赌坊老板一听有戏,赶紧将怀里的名单双手送上。 名单十分详细,将每个人的押注对象和押注金额都做了详细记录。沈梦璐粗粗浏览了一遍,密密麻麻的一长串,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朝中大臣,还不乏他们的亲属朋友,赌坊老板们都仔细做个归类。也怪不得这些个赌坊老板要害怕了,朝中官员,大多数人名都在上头。 有赚的,有赔的,也有持平的。从这份名单中,能轻易辨别出来群臣的衷心对象,衷心程度,甚至是廉洁程度,和狡猾程度。 沈梦璐皱着眉头将名单收在手中,“你们做得很好。这些银子,你们放心收走,按本宫说的去做,两天之内务必将本金返还到百姓手中。” 赌坊老板面面相觑。“娘娘,那草民们的赌坊……” “正常运作便可!对于上门滋事者,按你们自己的方式处理就行。但凡有蛮不讲理的,你们尽管告到衙门去,自然会有人为你们主持公道。”沈梦璐冷声回答。 闹事的,肯定会有,不过越闹越吃亏。这些个赌坊老板都不是平庸之辈,都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和势力。他们惧怕的不过是朝廷的官官相护,而今有了沈梦璐这句话,等同于给他们吃了一粒定心丸。 “是,那草民们就按娘娘的吩咐办事了!”四大赌坊的老板异口同声地回答。 ************************************************************* 赌坊老板的动作很快,四下散开以后,就马上开始分配返还本金的工作,不到天黑,就有大半百姓领回了血汗钱,同时沐王妃的慷慨体贴之举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四大赌坊的老板不吝夸赞沈梦璐,将功劳全部推到了沈梦璐头上,瞬间便将沐王府的形象扶正了。 京城的画风瞬间转变,原本哭天抢地的人们大多重现展开了笑颜。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原本对沐王府和景轩怨声载道的人们,都改变了口风,拥护朱鄞祯和沐王府的呼声日渐高涨起来。 沈梦璐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与四大赌坊搞好关系,绝对是有利无弊的。   ☆、399.坑的就是冤大头 景轩原本还担心这场风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可是在沈梦璐的周全计划和四大赌坊的神效率支持之下,原本让沐王府颜面扫地的身世风波反而成就了百姓对朱鄞祯和景轩的拥护,这确实是大大出乎了景轩的预料。 虽然说谢谢显得有些矫情,但景轩无论如何都觉得应该跟沈梦璐道谢。景轩到达悦梦宫的时候,沈梦璐正被阎轻络缠得脱不开身。 “梦姐姐,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早知道朱景轩的真实身世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阎轻络嘟着嘴埋怨到。什么嘛,那朱景轩竟然是朱鄞祯的儿子! “景轩是谁的儿子都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梦璐好笑地反问。 “当然有关系啊!有大大的关系啊!”钱的关系啊!阎轻络脸上闪过肉痛的表情,要是她早知道朱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的话,当初她就不押朱鄞祁了嘛!真是讨厌,害她输了那么多钱! 沈梦璐自然知道这小丫头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说来也奇,赌局发生的那几天,阎轻络不是被关在皇宫,就是安安分分待在沐王府中,可她竟然还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赌坊去押注,啧啧……真可算得上是一大奇闻了。 在赌坊老板送来的所有参与者的名单上面,看到阎轻络的名字,沈梦璐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看阎轻络这模样,沈梦璐就知道不是她眼花,而是这丫头真的偷偷摸摸跑去赌坊溜达了,还重金押了朱鄞祁。 “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不妨说来听听。”沈梦璐故意逗阎轻络。 阎轻络撇撇嘴,不敢坦白说她押注亏了的事情。“梦姐姐你不厚道,有钱大家赚嘛!你自己押沐大叔赚了个名利双收,也不叫上我一起赚点零花钱。” 沈梦璐轻笑一声,“络儿,你也知道我押了鄞祯,为何不跟着我押,反而押朱鄞祁呢?”两万两啊,这丫头出手可不是一般的阔绰! 沈梦璐说得那么轻巧,阎轻络可不高兴了。“什么嘛!谁都知道你这是在给沐大叔造势而已啊!”沈梦璐的态度扑朔迷离的,谁敢轻信啊!可是谁也没想到,沈梦璐却是押对了宝的。 沈梦璐耸耸肩。“你不信我,却相信谣传,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兵不厌诈啊!赌博这种东西,玩的就是心里战术,尤其是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不是一就是二的游戏。 阎轻络语塞,不满地跺脚。“梦姐姐,你是故意误导别人的。” 沈梦璐大方地承认。“没错。我是故意的。”不这样,尉驰鸿怎么会上钩?连阎轻络都上钩了,可见她的战术还是很成功的。 “讨厌!”阎轻络蹲在地上顾自生闷气。“哼,我去找他们把钱要回来去!”一念之差,两万两就没了,阎轻络各种不甘心。不过还好还好,还有机会取回本金。反正她也是草民一个。 “你别白费心机了。你那钱拿不回来了的。”沈梦璐慢悠悠地开口。 “为什么?”阎轻络不解地反问。“不是说可以取回本金的?” “在四大赌坊内押注本金总额不超过五百两的才可以取回。”沈梦璐好整以暇地望着阎轻络,她补贴的对象是普通老百姓而已,领取本金自然是有限额的,不然岂不是要乱套了。 要是所有亏的人都跑去要回本金,那赌坊也是不肯干的啊!毕竟押朱鄞祯的,可是一赔五,连一赔十的都有。赌局嘛,赢的人赚的,不都是输的人的钱,赌坊老板一个比一个猴精,亏本的事儿可是不会干的! “啊?”怎么会这样?阎轻络顿时傻眼了。 “不是啊,梦姐姐,不是说了普通百姓都能领回本金的嘛!我就是一普通小百姓啊,凭什么不还我本金?不带这么坑人的吧?”两万两雪花银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阎轻络急了。 “你?”沈梦璐上下打量了一番阎轻络,好笑地摇摇头。“你就是个纨绔富二代!”这年头,坑的就是阎轻络这种冤大头!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行,我找他们去,我找他们要钱去!”阎轻络懊恼了,富二代的钱也是钱啊,亏了也会心疼的嘛! “丫头,你要是不想被你二哥和你阿爹知道你偷偷摸摸去赌钱的事儿,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好!”沈梦璐很好心地提醒到。 阎轻络这丫头才真正是典型的伤疤没好便忘了痛的!她擅闯皇宫一事,还没清呢,这会儿又跑去赌场,可真是找抽的节奏。 听沈梦璐这么一说,阎轻络瞬间糯了。她睁着两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梦璐,“梦姐姐,那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两万两银子,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自从上回沈梦璐大婚的时候,阎轻络自作主张给沈梦璐送了一笔丰厚的大礼之后,阎清堂就没收了她所有的财物。一来为防止她再大手大脚地花钱,二来也为防止阎轻络再偷跑出阎门。毕竟这年头,没钱寸步难行嘛! 这两万两还是阎轻络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这下子全搭进去了,可让她以后的日子怎么混啊? “梦姐姐,这规矩都是你订的,他们都听你的,你就跟他们说说,把我的银子还我得了呗!”阎轻络要求也不高,只要求拿回本金而已,“不行,还一半也行!我求求你啦!” 沈梦璐却是坚决地摇头。“不行。愿赌服输!你要真缺钱花,你可以跟我要!”阎轻络那两万两银子,就当是给她的一点小教训吧! 反正这丫头典型的守不住钱,这钱即便拿回来也很快就会被她挥霍完的。 “那不一样啊!”阎轻络哀嚎一声。她伸手跟沈梦璐要钱,那叫什么事嘛! 景轩进来的时候,阎轻络正沮丧地蹲在地上画圈圈,连抬头看一眼景轩的心情都没有。 对于景轩真心实意的道谢,沈梦璐表示欣慰。保护儿女是父母应尽的责任,沈梦璐只是在用她的行动告诉景轩,她正在履行母亲的义务和职责,令景轩心中很是感动。 “景轩,出征一事,你可决定好了?”寒暄了几句,沈梦璐问起了这件事情。虽然姬皇后的要求动摇了景轩的决心,可沈梦璐还是希望景轩能按他自己的心意去做。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景轩离开,也未必是坏事。朱鄞褶那句大礼,总归令人心中发毛。 景轩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阎轻络,对着沈梦璐老实开口。“母妃,我想,就按皇奶奶说的,等到来年春天吧。” 出征,是景轩的愿望没有错,可是对他而言,却不是非得现在出征才行。就像姬皇后所言,新年将至,待到来年春暖花开再出征,会更适宜。 而且私心里讲,他先前决定出征,也是害怕亲子鉴定不尽如人意,怕自己无法坦然面对阎轻络。可是现在,他的身世大白,阎轻络又近在眼前,景轩心里多少是舍不下的。 沈梦璐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留下来就要学会面对,你可以吗?” 任何事请都有两面,远走边关,会饱受风霜之苦,却可避开世间纷争。留在京城,可享受天伦之乐,却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残酷现实。比如朱鄞褶的暗算,比如明德宗的突然倒下,比如兄弟间的手足相残,再残酷的帝位争夺。 景轩露出笑容。“母妃放心,景轩绝不会被打倒的!” 经过这一场风波,景轩感觉自己又成长了不少。不管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雨,景轩相信自己都能学会笑看风云的。 沈梦璐莞尔,“好,你有信心便可!”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就让他们一起携手迎接那风雨过后的彩虹吧! ******************************************** 离开悦梦宫的景轩,没走多远,就被阎轻络拦住了去路。 “朱景轩,你还我钱!”阎轻络一脸娇蛮地朝景轩伸出手。两万两银子打水漂,这个阎轻络非常不高兴。不管沈梦璐设局是坑谁都好,反正她是不乐意当这个冤大头的,可沈梦璐不肯让赌坊把钱还给她,那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个替死鬼! 阎轻络想来想去,这事儿都是因景轩而起的,这赌注的主角也是景轩,她的损失,她理所当然应该找景轩要回来。于是,她拦住了景轩。 景轩有些愣。“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400.胎动,令人感动 “前两天我问你,到底谁才是你老爹的时候,你是不是回答我说,太子的概率大一点?”阎轻络斜眼望着景轩。她当初就是错信景轩,才把她所有银票都押到了朱鄞祁身上。都说父子连心,她以为景轩的心灵感应不会错,结果呢?啊呸! 景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这么说过。”当初沈梦璐做事太高调,连府中下人都议论纷纷,景轩也一度以为,自己真是朱鄞祁的儿子。 “那不就得了。给钱,两万两银子!”阎轻络理直气壮地再次伸出手。看吧,景轩自己都认了!她找他要钱,不冤了吧! “不是,这跟我欠你钱有什么关系?”景轩满脑袋问号。如果阎轻络只是单纯地伸手问他要银子,这没问题,他可以给。可扯到欠字,景轩就不得不刨根问底了。他什么时候欠阎轻络钱了?还是两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啰嗦哎!你说你是朱鄞祁儿子,我就拿了两万两押了朱鄞祁,然后输了。你说这是不是跟你有关系?”阎轻络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气势十足。 景轩却是听得肾上腺素直线飙升。“阎轻络,你拿我押注了?”景轩伸手扣住阎轻络的胳膊,一双向来如小鹿一般无害的眼眸里,迸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 阎轻络被景轩突然的动作吓到,更被他眼眸里的怒意给怔得心跳慢了半拍。有那么一瞬间,阎轻络甚至有种错觉,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屁孩,而是一个内敛深沉的成熟男人。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放开本小姐!小屁孩,敢吃本小姐豆腐!”阎轻络被景轩盯得有些心慌,却还是旱鸭子嘴硬,伸手拍开了景轩的手。 景轩的手背被阎轻络拍得发红,却依然没有松开,他牢牢盯着阎轻络慌乱的美眸。“阎轻络,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是孩子了。”他已经可以纳妾了! “而且,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会娶你为妻,所以,这样的行为压根算不上吃豆腐!”只是扯个胳膊而已,离吃豆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要不是景轩现在身高不占优势,不然他真想直接给阎轻络来个壁咚,用男子气慨说话。 喝~~阎轻络倒抽一口冷气,这段时间,景轩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她还以为人早已忘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是她掉以轻心了! 害怕被景轩缠上,阎轻络用力一把推开了景轩,转身就跑。“花钱消灾,算我倒霉!”比起丢了两万两银子,被这个矮冬瓜缠上更可怕。呜呜,可怜她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泡汤了。 “阎轻络,你跑不掉的!你拿我押注的事,我一定会找你讨回来的!”猝不及防被阎轻络推到在地上的景轩,冲着阎轻络仓皇逃离的背影,信誓旦旦地喊道。 阎轻络踉跄了一下。天呐,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这矮冬瓜死心!不然,天天跑也不是个办法啊! **************************************** 当沈梦璐将参与赌局的官员名单摆到朱鄞祯面前时,朱鄞祯这才明白过来,沈梦璐当初不让他打压赌坊的真正原因。 名单上涉事官员很多,押他和朱鄞祁的参半,其中还不乏两边都押注的滑头。官员涉赌的金额也大小不一,少到几十几百两,多到几十万两上百万两。其中亏损最大的当属尉驰鸿一家,以及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几户。 但是尉驰鸿一家的押注金额竟然达到九十多万两,接近百万两,这让朱鄞祯咂舌不已。“倒是看不出来,这忠勇侯府的油水这么足。” 沈梦璐坐在朱鄞祯的腿上。“我想,这该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坦白说,沈梦璐也有些意外。她真看不懂尉驰鸿到底哪来的自信心,敢用全部家当来赌,不过以尉驰鸿的官阶来讲,能拿出近百万两银子,这里面的猫腻也是不少的。 “看来尉驰鸿这些年暗中收受了不少贿赂。”朱鄞祯仔细查看着名单上的官员名字,与朝廷发放的俸禄出入较大的官员大有人在,可见这贪污受贿之风有多猖獗了。 “四郎你来看看这个。”沈梦璐伸手指向了其中一行。 尉驰鸿押注是分多次的,每一次押注的金额都不相同,其中有一天,尉驰鸿分别在四大赌坊押了注,金额相加起来,正好是八万两银子。 朱鄞祯皱起眉头。“娘子想说什么?” “四郎还记得吗?当初沈默为恭儿疏通的时候,就是花了八万两银子。”沈梦璐的指甲在薄薄的纸片上划出一道印子。 “娘子你想说,当初给柳如芸下套的人是尉驰鸿吗?”同样是八万两银子,金额虽然一样,可是要将这两则混为一谈,似乎牵强了些。 “娘子,为夫觉得,这可能是你多虑了。尉驰鸿头脑简单,那样大费周章的算计,不是他的风格。”朱鄞祯坦言。沈默为救沈恭卿行贿一事,除了给柳如芸下套之外,还要暗算谢长安受贿,这里面层层叠叠传递,稍有不慎就会败露。 可是谢长安受贿一事,到副将自杀,就断了线索,一直毫无头绪,后来随着通敌密函的出现,受贿一事更是被人忘到脑后了。比起通敌,受贿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罪名了。 因此,受贿这件事情,随着沈默被处斩,便陷入了沉寂,再也无人关注了。朱鄞祯倒是没有想到,时隔数月,沈梦璐竟会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尉驰鸿或许没这个头脑,尉驰瀚却一定有。”沈梦璐提出了与朱鄞祯不同的看法。“这些天如一一直暗中跟踪尉驰鸿。在尉驰鸿押这八万两之前,他曾去过丞相府。或许你会觉得是我太敏感了,但是我始终觉得,这八万两太巧合,也太蹊跷。” 沈梦璐说这话不是没有理据的,谢长安一事,其实沈梦璐一直暗中关注着。“四郎,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用通敌密函这一招,说不定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呢?那八万两银票是在长安表哥的营房里找到的,可是长安表哥被捕之后,那八万两银子却不翼而飞。四郎觉得,这钱去了哪里?” 朱鄞祯认真地望着沈梦璐。“娘子你,故意参与赌局,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吗?”如果是,那沈梦璐内心的仇恨未免太沉重了些,她花在复仇上面的心思未免太重了些! 沈梦璐摇头,“不是,这充其量只能说是意外收获。”她聚赌设局,只是为了请君入瓮,让尉驰鸿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儿。发现这可疑的八万两银子,完全是个意外。 沈家覆灭之仇,她是要报的,却并不是她人生的主要目标。她只是不放过任何一条有用的线索而已。 朱鄞祯暗暗松了口气。“娘子,这件事情交给为夫去调查可好?你怀着身孕,还是应当多注意休养才行。” 谢长安是清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事实上,谢子渊此去边关,也是要为谢长安翻案的。通敌密函,他们也已经掌握到了些许线索,矛头也是指向了丞相府。只是他们倒是没有在受贿一事上费过心思,现在经沈梦璐这么一提醒,倒是让朱鄞祯觉得,沈梦璐的猜测许是对的。沈恭卿贿赂案,也许果真和丞相府脱不了干系! “好!”沈梦璐爽快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坚持。她相信朱鄞祯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真乖!”朱鄞祯在沈梦璐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伸手抚上了沈梦璐隆起的小腹。“今天他们乖不乖,有没有让娘子不舒服?” 自从蛊王附体以后,朱鄞祯日日夜夜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那蛊王对沈梦璐再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沈梦璐温柔起牵起嘴角,搭上了朱鄞祯的大掌。“没有,他们很乖。” 蛊王自主附体一事,令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也大惊失色,这些天来,重伤未愈的阎翀翊更是紧张得一日三次准时为沈梦璐请脉,简直比他自己吃饭喝药还准时。 所有人都在担心蛊王会给沈梦璐带来痛苦,会对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天,沈梦璐却是没有任何不适,她腹中胎儿也毫无异动,十分健壮。 朱鄞祯没有告诉沈梦璐她被蛊王附身时,曾一度陷入假死状态,可是沈梦璐最终还是从慧智大师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然后,她才明白过来,朱鄞祯当时的眼泪,不是因为宝宝的胎动而感动,而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才落的泪。 “四郎,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和宝宝都很好。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它不会伤害我们的。”沈梦璐抱着朱鄞祯的脖子,轻声宽慰到。 虽然当初蛊王咬她那两口,让人感觉挺不友善的,不过沈梦璐还是有种感觉,这蛊王并不会伤害自己。 朱鄞祯的身子僵了僵,他知道沈梦璐口中的它说的是谁,想起沈梦璐昏死的那一幕,朱鄞祯的一颗心还是被揪得紧紧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沈梦璐,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让你用自己去冒险的?”朱鄞祯严厉的责备中带着浓浓的惊惧和害怕。 沈梦璐的呼吸一窒,而后是温柔的叹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一次的假死纯粹是个意外,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实上,她听慧智大师讲起当时的状况时,心中也是有些后怕的。 万一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宝宝该怎么办?朱鄞祯该怎么办?景轩该怎么办?阎门该怎么办? 沈梦璐不难想象,倘若她从此一睡不醒,景轩必然会活在内疚之中,而朱鄞祯必然会疯狂地找慧智大师等阎门中人报仇的。 可庆幸的是,她安然无恙。除了胸口多了一轮美轮美奂的金色月牙印记,除了刚开始蛊王附体时那种噬心的疼痛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她很好,宝宝也很好,她相信,蛊王是听到了她的祷告,会和她一道守护她的宝宝。 沈梦璐理解朱鄞祯的担心和害怕,她也理解他的愤怒。 “四郎,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见朱鄞祯不答话,沈梦璐又态度良好地低声认错到。 以后?难道这样子的担心受怕有过一次还不够吗?朱鄞祯有些怨怒。“沈梦璐,没有以后,没有下次!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许你再自己偷偷摸摸决定,懂吗?你要是再敢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那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懂吗?” 朱鄞祯睁着泛红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沈梦璐。“沈梦璐,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勇敢有多厉害有多无惧无畏,我不管你以前在怎样的腥风血雨中闯荡过,可是你要记住,你现在不一样了,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沈梦璐,你现在是我的娘子,是我孩子的母妃,是我沐王府的王妃,还是大明未来的皇后。你可以继续勇敢,却不需要你冲锋陷阵,首当其冲,更不需要你的自我牺牲。” “沈梦璐,你要牢牢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肩负着大明江山,你也担负着我们这个家,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不受到任何伤害!你要记住,你有我,有沐王府,有整个大明,你身后有无数人供你差遣,有无数人等着前赴后继地为你牺牲,所以你只要坐在最安全的位置,运筹帷幄就行,懂吗?” 朱鄞祯了解沈梦璐,知道她不是一个甘愿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女人,他知道沈梦璐就是一只翱翔天空,俯瞰天下的苍鹰,而不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金丝雀,所以他可以给她勇敢的机会,但前提是她必须保障自己的安全。 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而后漾开了轻笑。“明明大明江山是你的责任,怎么竟扯到我头上了?”后宫不可干政,运筹帷幄这事儿跟她没有关系。 朱鄞祯却是摇了摇头,“娘子,大明天下是你我共同的责任。娘子你也知道,治理国家是件多么辛苦的事情。为夫认为,娘子你肯定舍不得见着为夫一个人受累的。毕竟为丈夫分忧解难,是娘子应尽的义务。” 沈梦璐讶异地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朱鄞祯还打算打破常规让她垂帘听政不成?不过,一旦她成为皇后,仅是纷纷扰扰的后宫之事,就足够她忙的了。 朱鄞祯称帝,是大势所趋。沈梦璐虽然早已做好迎接他的后宫三千佳丽,可是每次想起,心中却总归是不舒服的。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眉心有些纠结起来。 朱鄞祯笑。“为夫是什么意思,娘子以后就知道了。”未免沈梦璐入宫以后的日子过得太无聊,朱鄞祯已经决定夫妻二人共掌朝政了。 老祖宗有规矩又如何?反正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待他登基,首要做的第一件事请就是打破墨守成规,开创新纪元!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沈梦璐喟叹一声。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多,不然会太累。活在当下,努力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朱鄞祯想要坐稳大明江山,首先就得拔掉朱鄞褶这颗毒瘤! “对了,阎夫人可有下落?”完颜漱玉失踪好些天了,阎翀翊等人虽然嘴上没说,可沈梦璐知道他们心中必然都是焦虑万分的。万一完颜漱玉真的落到朱鄞褶手中的话……沈梦璐心里也十分担心。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暂时还没消息。” 事实上,朱鄞祯已经查探到了完颜漱玉的下落了,他们的推测是对的,完颜漱玉确实落到了朱鄞褶的手中。可是完颜漱玉具备被关押的地方却还是个未知数。 而朱鄞祯不想告诉沈梦璐此事则是因为,他害怕沈梦璐知道后,会再次以身涉险。因为朱鄞褶已经大喇喇地挑衅过朱鄞祯。 “想救完颜漱玉,可以,拿沈梦璐来换!”朱鄞褶笑得没心没肺。完颜漱玉是他的王牌,他怎么肯轻易拿出来。 完颜漱玉和沈梦璐,对朱鄞祯而言,这是个无须选择的题目。可是对沈梦璐来说却不一定。沈梦璐可以为了景轩以身涉险,一样,会为了完颜漱玉去冒险。这是朱鄞祯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沈梦璐的眼眸暗淡了不少,“这么久了都找不到人,可真是让人担心。”万一完颜漱玉有什么意外,沈梦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阎翀翊和阎轻络。 朱鄞祯一把搂住沈梦璐,不让她将心思过多地放在别人身上。“娘子,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和我们的宝宝吧!刚刚为夫说的话,你可都听进去了?” 沈梦璐眸光流转,撒娇到。“你说得太多了,我记不住。” 朱鄞祯一口气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一个意思。沈梦璐知道朱鄞祯是担心自己,想要保护自己,可是同样的,她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和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的家人和爱人。 她不是不懂分寸的傻瓜,不是事事都会强出头,这一次如果不是别无他选,她也不会舍得用自己腹中胎儿去冒险的。天下孕妇有很多,可是子母蛊蛊王是阎门非常珍贵的宝贝,不是随便誰都可以成为载体的。慧智大师必然要找一个安全可靠的新宿主才行。 慧智大师肯破例召唤蛊王为景轩验明正身,那沈梦璐自然要用她的真诚来回报他们的热心。无疑地,她是蛊王新宿主的最合适人选。 朱鄞祯惩罚似地轻轻拍了下沈梦璐的臀部。“这样你就能记住了吧!下回你要是再敢冒险,为夫就狠狠打你屁……” 朱鄞祯最后一个股字还没说完,沈梦璐就触电一般惊叫起来,吓得朱鄞祯一个哆嗦。“娘……娘子,打……打疼你了?”乖乖,他压根没使劲啊!瞧这沈梦璐叫的! “动了!”沈梦璐惊喜地捧住朱鄞祯的脸,欣喜若狂地喊到。“动了,四郎,动了!” 什么动了?朱鄞祯有些茫然。“娘子,你在说什么?” “宝宝!宝宝动了!”沈梦璐忙不迭地将朱鄞祯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看,他们动了。” 这是沈梦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胎动,原来果真是那么令人感动的事情。 朱鄞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感受到手心如瘙痒一般的蠕动,朱鄞祯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与上一次沈梦璐昏迷时感受到的胎动不一样,这一次显得柔和许多。 而朱鄞祯的感受也完全不同,上一次他害怕那样激烈的异动是不好的征兆,当时他心中只有担心害怕,根本无心感动,可这一次,朱鄞祯是真的感动了。他和沈梦璐的孩子,正如此茁壮地成长着。他很快就能迎来一对新的小生命! 宝贝,父王一定会用尽一生来保护你们和你们的娘亲的!朱鄞祯轻抚着沈梦璐的小腹,暗暗发誓。 “娘子,为了宝宝,答应为夫,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不同于之前的霸道强势,这一次朱鄞祯轻柔的语调中带着深深的恳求。 “好!”沈梦璐用力点了点头。她的眼底也有泪花滚动,到此刻她才明白,倘若腹中宝宝出现意外,那么她将会是如何悔恨……   ☆、401.我们和离吧 尉妘妗万万没有想到朱鄞祁居然会点名要求见自己。 自从上一次她在东宫与朱鄞祁闹翻,她小产,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之后,尉妘妗就再没见过朱鄞祁。过去两个多月,她也曾想过无数种办法,想要见朱鄞祁一面,可最终都已失败而告终。 尉妘妗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朱鄞祁了。可是,当莫离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宫殿,对她说朱鄞祁想要见她的时候,尉妘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他,真的肯见我?”尉妘妗激动地捉着莫离的手。 “是的,太子妃娘娘!”莫离再一次给出肯定的答案。 得到肯定的答复,尉妘妗又喜又愁。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朱鄞祁了,愁的是,现在东宫落入朱鄞褶的控制之中,她想踏出东宫一步都不容易,更别说是去见朱鄞祁了。万一被朱鄞褶知道……尉妘妗不敢想…… “太子妃娘娘,请跟属下走吧!”莫离没有给尉妘妗太多纠结的时间,而是对尉妘妗做出了请的手势。 莫离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东宫,自然也有本事悄悄带着尉妘妗离开。 对朱鄞祁的思念最终压倒了尉妘妗内心的恐惧。尉妘妗忐忑不安地跟上了莫离的步伐。 莫离带着尉妘妗从密道离开了东宫,将尉妘妗送到宗人府内院后,莫离停下了脚步,指着紧闭的殿殿门道。“太子妃娘娘,请吧!殿下就在里面等着你。” 尉妘妗点点头,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伸手推开了殿门。 朱鄞祁正站在桌子面前挥毫泼墨,突然被推开的大门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甚至连抬头都不曾。 尉妘妗有些紧张,也有些局促地福了福礼。“臣妾见过殿下!” 听到尉妘妗的声音,朱鄞祁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写好的宣纸,吹干了墨迹,这才转头望向尉妘妗,神色冷淡地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你来了。坐吧!” 尉妘妗应了一声,绞着宫帕上前几步,小心地坐到了椅子上。望着久违的朱鄞祁,尉妘妗的鼻子一阵发酸。一段时间不见,朱鄞祁竟清瘦成了这番模样。 “殿下,你受苦了。”尉妘妗的声音有些哽咽。朱鄞祁凹陷的脸颊和凸起的颧骨,无不在昭示着他的憔悴和虚弱,令尉妘妗心疼不已。 朱鄞祁没有理会尉妘妗的寒暄,而是拿着他刚刚完成的墨宝递到了尉妘妗面前。“拿着!” “这是什么?”尉妘妗有些懵,待看清上头龙飞凤舞的“和离书”三个字时,尉妘妗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苍白如纸。 “殿……殿下……,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尉妘妗的声音抖得像是寒风中的落叶,拿着宣纸的手更是抖得几乎要拿不住那一页薄薄的纸片。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们和离吧!”朱鄞祁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带一丝感情。 和离书。她满怀期待而来,得到的竟是这样无情的话语吗?尉妘妗的眼眶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哀哀地发问。“为什么?” 朱鄞祁垂下了眼眸。“我很快就不是太子了,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趁早和离,对你我都是好事。”虽然觉得朱鄞褶的话不能尽信,不过朱鄞祁还是认为,他至少应该为了沈梦璐和景轩努力一次。 朱鄞祁不傻,他很清楚当初朱娉婷会将尉妘妗嫁给他,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太子之位而已。他也很明白,这些年,朱娉婷一直拿他当棋子。 尉妘妗的眼泪如大雨落下。朱鄞祁平板的话语,令她心痛得难以复加。“殿下,臣妾不和离!” 尉妘妗也不傻,知道这绝对不是朱鄞祁跟自己提出和离的真正原因。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充满了政治色彩的,而今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和离的必要。 倘若朱鄞祁对她有一分一毫的情爱,那么尉妘妗愿意相信,朱鄞祁在这个时候提出和离,是为了让她得意解放,脱离困苦。可是,这些年,朱鄞祁对自己的憎恨,足够让他拖着自己一起下地狱。所以,尉妘妗很清楚,朱鄞祁要与她和离,必然是别有用心的。 可是不管朱鄞祁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尉妘妗都是不会答应和离的!从她为朱鄞祁披上大红嫁衣的时候,她就曾暗暗发过誓,她这辈子,生是朱鄞祁的人,死是朱鄞祁的鬼!黄泉碧落,她都永不离弃! “臣妾不和离!”尉妘妗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当着朱鄞祁的面,用力撕毁了手中的和离书。 朱鄞祁冷眼盯着尉妘妗,和散落一地的碎纸片。“和离书,有很多张!我主意已定!” 尉妘妗美眸含泪,勇敢地直视着朱鄞祁。“和离书,你给一张,我撕一张,给一沓,我撕一沓。臣妾决不和离!臣妾也主意已定!” 朱鄞祁皱眉,眼前这个眸光坚定,嘴角倔强上扬的尉妘妗,让他有瞬间的错愕,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当初那个十五六岁的飞扬跋扈又倔强自我的小丫头。 当初指婚的时候,朱鄞祁曾拒绝过尉妘妗。“本宫拒绝娶你!本宫主意已定!” 当时的尉妘妗也是这样一副倔强的模样。“太子妃臣女当定了!臣女也主意已定!” 可是这十几年来,为了爱情,尉妘妗却早已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将自己打磨成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温驯谦恭,对朱鄞祁言听计从。可朱鄞祁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尉妘妗竟会再次展示出她的棱角。 尉妘妗的固执顽固和百折不挠,曾一度让朱鄞祁缴械投降,可是这一次,朱鄞祁亦不打算退让。 “尉妘妗,我不是在跟打商量!”朱鄞祁加重了语气,他不是来征求尉妘妗的意见的,只是通知她他的决定而已。 尉妘妗想哭,溢出口的却是一声嗤笑。“殿下,如果那样,你应该给我一张休书,而不是和离书!” 休书与和离书,那是意义完全不同的东西。尉妘妗也很明白,为什么朱鄞祁没有给自己一纸休书的原因,因为他不能,也不敢! 朱鄞祁皱眉。“你这是在逼我吗?”尉妘妗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个多么完美无瑕的太子妃吗?一纸休书要给,他又岂会给不起。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就是论事!殿下要臣妾和离,臣妾不答应!殿下要休了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是殿下,臣妾以前就说过,待臣妾收到殿下一纸休书之时,便是臣妾命丧黄泉之日!”尉妘妗想笑,却有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可她若死了,朱娉婷就会揭竿起义!这是当初他们成亲时,就立下的条约! 又是这一句,朱鄞祁怒不可遏。这句话朱鄞祁听过无数次了。当初尉妘妗就是这样一次一次逼着自己低头。 “尉妘妗,而今的局势,你以为你的生死还有那么重要吗?”朱鄞祁愤怒地扣着尉妘妗的脖子。 现在已经不是朱娉婷和明德宗之间的抗衡了,而是朱鄞祯和朱鄞褶之间的较量!朱鄞祁以前不懂,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朱昶基遗留下来的势力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多,不然,这天下早就是朱娉婷的了!一直以来,朱娉婷都只是在虚张声势,狐假虎威而已! 尉妘妗定定地望着朱鄞祁,布满泪痕的脸上展现出一个无比凄美的笑容。“如果不重要,那么殿下就杀了臣妾吧!” 她确实没那么重要,可是尉妘妗却知道朱鄞祁绝不敢对自己下手,因为她的生死与沈梦璐息息相关。尉妘妗不是傻瓜,也已经明白了朱鄞祁逼自己和离的真正原因,无非是为了替沈梦璐争取机会。 朱鄞褶对景轩的所作所为,尉妘妗也都听说了。朱鄞褶而今已然成为了朱鄞祯和沈梦璐的最大威胁。 “离开朱鄞祁,跟我在一起,我便放他一条生路!”这样的话,朱鄞褶对尉妘妗说了不止一次两次。可是每一次都被尉妘妗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尉妘妗太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了。从朱鄞褶疯狂的眼眸里,尉妘妗看到的不是他的深情,而是他的扭曲的占有欲。朱鄞褶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可是尉妘妗已经看清楚了,朱鄞褶对她的执念,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想要而得不到的空虚和遗憾。一旦她委身于朱鄞褶,那么朱鄞祁必然会沦为炮灰。 所以尉妘妗做足了保卫桢洁的姿态,朱鄞褶任何不轨的举动,都会迎来她激烈的反抗,甚至是以死相逼。尉妘妗知道,在没有得到她的臣服之前,朱鄞褶舍不得让她死。只要朱鄞褶一天没得到尉妘妗的屈服,那么他必然也不会让朱鄞祁死。因为朱鄞褶太明白,朱鄞祁是尉妘妗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杀你,岂不是脏了我的手!”朱鄞祁看不见尉妘妗的真心,也从来不相信她的真心。“尉妘妗,你难道以为我还不知道你与朱鄞褶的龌龊事吗?你觉得就你那肮脏的身子,还配留在我身边吗?你真想要一纸休书,可以,我大可以用七出之罪休了你这个荡妇!” 朱鄞祁的话字字诛心,一刀刀将尉妘妗的一颗心伤得体无完肤。荡妇呵,原来朱鄞祁竟是这样看她的。尉妘妗绝望地闭上了眼眸,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朱鄞祁的手背上。 朱鄞祁瑟缩了下,明明冰冷的泪珠,落在他手上却像是滚烫的沸油。看着尉妘妗哀伤的模样,朱鄞祁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尉妘妗和朱鄞褶之间,明明尉妘妗才是受害者。 “朱鄞祁,你也没干净到哪里去。这不正好,肮脏的我,和肮脏的你,绝配!”再睁眼的尉妘妗,眼里只剩下一片寒凉。“朱鄞祁,我不和离。你想休了我的话,可以,我等着你的休书!不然,生不能同衾,死却能同穴,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了!” 哭过,痛过,心凉过。尉妘妗说着踉跄着仓惶转身。够了,真的够了,再深刻的爱恋也抵不过心碎的那一瞬间。 可是,心即便碎了,曾经深埋的那一份爱恋却还是不会消失。有一种人,一旦爱上,哪怕粉身碎骨,灰飞烟灭,都不会后悔! 朱鄞祁望着尉妘妗狼狈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尉妘妗,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你就这么恨我吗?” 走到殿门口的尉妘妗陡然止住脚步。惩罚?恨?尉妘妗这次是真的笑了,她转过身面对着朱鄞祁。“朱鄞祁,我对你,从来只有爱!我爱你,以前爱,现在爱,以后还会继续爱下去。就算我化为铮铮白骨,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改变!” 尉妘妗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停留,用力推开了殿门,大步离去,徒留朱鄞祁怔怔地立在原地。 扑面而来的寒风令朱鄞祁一阵发冷。爱。尉妘妗说她爱他,这是朱鄞祁第一次听到尉妘妗的心声。一直以来,朱鄞祁都以为他们之间的婚姻只有政治交易而已。 可是为什么?他对尉妘妗明明只有冷漠和伤害,她为什么会爱他? ************************** 踏出宗人府的尉妘妗满脸泪痕,令莫离很是惊疑。“太子妃娘娘……” “莫离,我要见沐妃!想办法带我去见沐妃!”尉妘妗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对着莫离下沉声下令。 莫离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这……”这次带尉妘妗来见朱鄞祁都是冒着风险的,更别说去见沈梦璐了,就算他有本事带尉妘妗出宫,也没本事带她潜入沐王府啊! “莫离,你帮我去给沐妃送个口信,就说我知道花嬷嬷的下落。”冷静下来的尉妘妗,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莫离了,便擦干了泪水,冷静地对着莫离重新发了话。 她必须要见沈梦璐!她出不去见沈梦璐,那就让沈梦璐进宫来见她吧! 花嬷嬷?莫离皱眉,这有关联吗?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主子是朱鄞祁,而不是尉妘妗。“太子妃娘娘,这个,属下必须先请示殿下才行!” “不可以!”尉妘妗条件反射地尖叫了一声。不可以请示朱鄞祁,因为他绝对不会答应。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尉妘妗重新冷静下来。“莫离,这件事情,你不可以让殿下知道。” 莫离静静地望着尉妘妗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尉妘妗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望着莫离。“莫离,花嬷嬷是东琉国的长公主。你不想给殿下惹麻烦的话,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此事。” 被朱鄞褶缠上唯一的好处是,尉妘妗从朱鄞褶那边知道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朱鄞褶许是想要对尉妘妗表他的真心,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回避她。 花嬷嬷的真实身份,令尉妘妗大吃一惊。得知朱鄞祯和沈梦璐正在极力找寻花嬷嬷的下落,更令尉妘妗觉得奇怪。不过不管沈梦璐寻找花嬷嬷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尉妘妗不在乎,她只知道,花嬷嬷的下落能帮助她顺利见到沈梦璐! 东琉国长公主?!莫离的心狂跳起来。“太子妃娘娘,此话当真?”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岂不是他的姑姑? 尉妘妗嗯了一声。“你将话传给沐妃,相信她一定会来见我的!” 莫离沉吟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看来他也很有很必要向沈梦璐好好请教一番! ************************************ 短短两天时间,京城之中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赌局风波,便被平息了下来。沈梦璐的返还百姓本金之举,为沐王府和朱鄞祯赢得了良好的口碑,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呼声日趋高涨。 看到这样的局面,最开心的莫过于明德宗了。这一日早朝,他顺水推舟,重新提起了改立朱鄞祯为太子一事。番族议和近在眼前,明德宗个人也认为十分有必要在那之前将太子人选重新定位好。 这一次,朝中大臣没有人再提出异议,连朱鄞褶都没有再呛声,明德宗见大势所趋,便当场拟了废太子诏书,和改立朱鄞祯为太子的圣旨。朱鄞祯立太子的仪式选在腊月底,新年之前。 接下来的几天朱鄞祯都马不停蹄地在皇宫和沐王府之间来回奔波,忙着准备太子登基大典的同时,还忙着收拾尉驰鸿一家。 而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同时,忠勇侯府却陷入一片狼藉之中,巨额的亏损,加上亲友的追讨谩骂,以及吏部突然的盘查,尉驰鸿和赵云薇几乎要崩溃了。 赌坊老板的一纸名单在手,尉驰鸿贪赃枉法成了铁证如山,无法辩驳的事实。明德宗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命朱鄞祯大刀阔斧地对忠勇侯府进行了彻底的盘查,从抄家到满门老小锒铛入狱,都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朱鄞祯的动作如此神速,倒是令沈梦璐没有想到的。待她知道此事的时候,尉驰鸿一家已经被关进了大牢,等着发落了。 尉驰鸿因聚赌而牵扯出的贪污一事,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大臣陷入人人自危的状态。得知了朱鄞祯手上有参与赌局的名单,大臣们个个恐慌不已,知道朱鄞祯这个新太子上任的第一件事,恐怕会是惩治这贪污之风了! 有眼力见的大臣们,已经暗暗开始倒戈相向,原本支持朱鄞褶的那些人,纷纷开始调转方向,想尽办法来投靠沐王府了。 朱鄞祯在皇宫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沐王府的沈梦璐也忙得晕头转向。每天都有各家大臣的家属女眷打着各种名义跑到沐王府拜访沈梦璐,送礼的,拍马屁的,一波接着一波,令人不胜其烦。 到最后沈梦璐不得不以身子困乏,需要休息为由,闭门谢客。 莫语来报,莫离求见的时候,沈梦璐正和楚代安和阎翀翊喝茶,并商讨整顿沈家商铺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这两位伤患都恢复了不少。 “依我看,你以后光靠收礼就足够你们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了,你还费心整那些商铺做什么?”楚代安一脸揶揄地调侃沈梦璐。这朱鄞祯还没当上太子,沐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送过来的礼物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梦璐白了楚代安一眼。“贪污之风,不可助长!这钱呐,还是自己赚来的花得才踏实!” 朱鄞祁被废后,明德宗收回了所有下放给他的权利,其中收回的就由当初被没收的沈家商铺。明德宗想也没想,便把这沈家商铺交还到了沈梦璐手中。美其名曰,这是送给沈梦璐腹中未出世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的礼物。 其实沈梦璐心中明白,明德宗这么做,一来是觉得沈梦璐是打理沈家商铺最合适的人选,二来,也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保障景轩的皇储之位。毕竟沈梦璐腹中亦怀有龙子,明德宗自然会担心,那未出世的小世子,日后会成为景轩继承皇位的最大威胁。   ☆、402.能拒绝吗? 楚代安嗤笑。“皇帝老头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也就你才会傻呵呵地谢主隆恩。” 这沈家商铺本就是明德宗从沈家没收去的,现在又摆出一副恩泽天下的模样赐给沈梦璐。啧啧……要真是好心归还也就罢了,偏偏还存着那样的小心眼。楚代安各种为沈梦璐抱不平。 待明德宗归天,朱鄞祯登基,这整个大明天下都是朱鄞祯和沈梦璐的,这沈家商铺自然也是他们的,哪里用得着明德宗如此假惺惺地多此一举。 沈梦璐对明德宗的小心思不愿多谈。无论如何,沈家商铺能回到她的手中,这终归是件高兴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代天子。皇宫如牢笼,不如驰骋商场来得自在。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活得轻松自由! “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冒着杀头大罪揣摩圣意,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才能尽快将沈家商铺整顿好吧!”沈梦璐将厚厚的账单推到了楚代安面前。 楚代安眨了眨眼睛。“这是你家的事,关我何事?”这么厚厚一沓账本,三天三夜都看不完。 “你是孩子的舅舅,你代他管理商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沈梦璐说得理直气壮。“不过也不着急,你先慢慢看账本想办法,待过完年再着手整治好了。” 楚代安有点晕,听沈梦璐这意思,怎么是要把沈家商铺甩手交给他的意思呢?“等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接管沈家商铺了?”他还是个病患好不好?他还等着去阎门修养呢! 沈梦璐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楚代安。“你忍心看着我挺着大肚子还日夜操劳吗?”楚代安拒绝不了自己,这一点沈梦璐很清楚。 楚代安垮了脸。“你可以拒绝皇帝老头的!”沈梦璐既然自己吃不消接,又何必揽这个烂摊子。 “诚如你说的,这大明迟早是朱鄞祯的天下,这沈家商铺也迟早是我的责任。我现在不过是提前接手而已。”沈梦璐叹了口气,眼里闪过隐忍的痛楚。“楚代安,沈家在我手上没落,我总想让它重新在我手上站起来。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楚代安也叹气。“可我不是沈家人。而且你知道,我能帮你多久,还是个未知数。”楚代安不是不想帮沈梦璐,实在是他的身体状况堪忧。 沈梦璐的眼眸暗了暗,楚代安的身体状况比他们预计得还要糟糕。可是眼下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治疗方法,就算去了阎门,也是于事无补。 与其让楚代安变成白老鼠,日日夜夜为病情烦忧,不如找些别的事情给他做做,分散他的注意力。在没找到正确的方式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置之不理。 “楚代安,你暂时死不了。而且你该知道,好心态是治百病的灵药!”沈梦璐坦然地望着楚代安。 楚代安苦笑一声,“你都帮我想好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沈梦璐显然为他考虑了很多,楚代安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涩。 其实远走阎门,他也有着避开沈梦璐的念头。毕竟是眷恋着的人,哪里真正能做到毫无芥蒂地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颜如花。 楚代安本来以为,他可以用他的余生来缅怀和忘记沈梦璐,可显然的,沈梦璐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沈梦璐莞尔,暗暗松了口气,她多么害怕听到楚代安的拒绝,毕竟他有这个权利的。“没有。所以你就等着被我压榨吧!” 沈梦璐明媚的笑容温暖如初,让楚代安的心悸动不已。罢了罢了,这样也好,不管他的生命会在何时走到尽头,至少,他还能一直陪在沈梦璐的身边,至少,他还能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沈梦璐动人心弦的笑容,虽然不是以爱人的身份。 “好吧,那我就尽情发挥我的剩余价值吧,好好为我的干外甥打好基础,让他成为一代商王!”楚代安状似无奈地叹息一声,眼里却是满溢的柔情和chong溺。 沈梦璐笑,眼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嗯,相信有你在,他在商界称王称霸指日可待!” 沈梦璐也衷心期盼着,等到她腹中小世子成为叱咤商海的挺拔少年时,楚代安依旧和他们在一起。 阎翀翊望着相视而笑的二人,心中极其不是滋味,明知不应该,可是这一刻,阎翀翊甚至是嫉妒楚代安的。因为同样是对沈梦璐心存爱恋,楚代安可以如此坦然地以朋友以兄长的名义,理直气壮地站在沈梦璐身边。 可是他呢,却连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都没有。阎翀翊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楚代安一样,被沈梦璐需要着,可以光明正大地守护她。 沈梦璐将阎翀翊落寞的表情收入眼中,却并没有猜对他的真正的心情,只当他是因为完颜漱玉而烦恼,沈梦璐心中有些内疚。 事实上,这并不是阎翀翊第一次露出这样失落的表情,自从完颜漱玉失踪以后,阎翀翊就变得日渐落寞起来,不再像先前那么洒脱自如了。 “阎公子,你的芳香斋远近闻名,不知你可有意向开连锁商铺?”下落不明的完颜漱玉是个禁忌,沈梦璐也不想自讨没趣,便没有提及,只是提出了额外的想法。 沈家商铺回归到她手中,整顿商铺的同时,沈梦璐也重新兴起了筹建商业街的计划。当初沈家门前闲置土地,本就打算用于商业街的建设,奈何因为沈默和柳如芸的锒铛入狱,加上谢婉贞和沈梦璐的脱离沈家,便被搁置了下来。而今大局已定,沈梦璐觉得重新拾起这个计划,也未尝不可。 听到沈梦璐的问话,阎翀翊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沐妃娘娘,此话是何意?” 沈梦璐将筹建商业街的事对阎翀翊陈述了一遍,并表示愿意无偿提供土地,供阎翀翊新建芳香斋的分店使用。 阎翀翊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一旁的楚代安就兴奋地一把圈住了阎翀翊的脖子。“翀翊兄,这样的大好机会,没有拒绝的道理啊!如此一来以后咱们可是邻居了!” 商业街一旦落成,楚代安的望月楼必然也会重现开张! 阎翀翊眼里的落寞代表着什么,沈梦璐没读懂,楚代安却是看得很通透。阎翀翊这样的孩子,他的世界太过纯粹,不是黑就是白。他的心思也太过单纯,爱了就是爱了,不懂闪躲和隐藏。可正是这样的孩子,才更容易在爱情里受到伤害。 阎翀翊要的太简单,他迷恋沈梦璐,却不奢望拥有她。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只要能远远看到她美好的笑容,就足够阎翀翊心满意足。 坦白说,比起自己,楚代安觉得,阎翀翊更让人觉得心疼。这样美好的孩子,不应该遇到沈梦璐。因为两个过度美好的人,总是不会有相守的缘分的! “就这么定了!待到来年春天,咱们的望月楼和芳香斋同时开张!”楚代安不给阎翀翊思考的机会,就替他做出了决定。在这孩子没有放下执念之前,至少满足他默默守候的心愿吧,不然对他太残忍了! “太好了!有了望月楼和芳香斋这两大活招牌,想必我们的商业街很快就会红红火火的!”沈梦璐被楚代安的意气风发感染,甜甜地笑了。 阎翀翊此时才彻底明白过来沈梦璐的意思,开芳香斋的分店吗?按阎门门规来讲,其实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望着沈梦璐巧笑嫣然的模样和她熠熠生辉的眼眸,阎翀翊也露出了笑容。算了,阎门有太多不合时宜的规矩了,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莫语是在他们三人兴致勃勃地商讨商业街一事时进来的。“娘娘,莫离有事求见。” 莫离?沈梦璐愣了愣,第一反应便是,是不是朱鄞祁出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聊着。”沈梦璐同楚代安和阎翀翊交代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莫离是他的表兄。阎翀翊挣扎了一下,抬步跟上了沈梦璐的步伐。“沐妃娘娘,在下与你一道去吧!” 沈梦璐微微皱眉。“阎公子,这或许多有不便。”如果是朱鄞祁派莫离来的,有些话阎翀翊或许不太适合听。 “娘娘放心,在下会等娘娘与莫离聊完之后再现身的。”阎翀翊明白沈梦璐的顾虑,可他却有坚持见莫离的理由。“娘娘,在下以为是时候该让他知道我娘亲的身份了。莫离武功高强,又熟悉宫中地形,在下以为,由他一起帮忙打探到我娘亲的行踪,会更加事半功倍。” 坦白说,将寻找完颜漱玉一事,全部交给朱鄞祯,阎翀翊心中并不那么放心。毕竟朱鄞祯贵人事多,并不能集中精神。 沈梦璐轻轻咬了咬唇,觉得阎翀翊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坚持。“那行吧,阎公子跟我一起去见见莫离吧!” *************************************************************** “莫离见过沐妃娘娘!”莫离脸上隐忍的焦灼之色,不过见到沈梦璐后,他却还是恭敬地冲她行了个礼。 沈梦璐示意莫离落座。“莫离,是不是齐王爷出了什么事?” 朱鄞祁太子之位被废之后,被降为了齐王爷。明德宗有意为朱鄞祁重新建造府邸,却被朱鄞祁拒绝了。而今朱鄞祁依旧是住在宗人府中,只是少了以前的自由限制。 莫离摇了摇头。“殿下他很好,莫离这次来,是有私事找沐妃娘娘!”朱鄞祁虽已不是太子,莫离却是习惯以殿下相称,一时之间难以改口。 沈梦璐也没有计较他的称谓,得知朱鄞祁无碍,她也宽心不少。朱鄞祁从太子降为王爷,这些日子必然没少受冷眼,沈梦璐多少有些担心他心理上会过不去。毕竟太子这顶玉冠,他戴了小半辈子了。 事实上,沈梦璐的担心却是多余的,太子也好,齐王也好,对朱鄞祁来说并无多少差别。许是因为废太子的准备工作做得太久,朱鄞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又许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朱鄞祁早就当腻了,总之,废太子的诏书下到宗人府的时候,朱鄞祁的反应十分淡定。 他平静地接过了诏书,从容地脱下了身上杏黄色的四爪蟒袍,淡定地换上了绛红色的王爷朝服,安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朱鄞祁的淡然处之,一度让前来宣召的安公公不安,历届被废的太子,无不有些激烈的反应,像朱鄞祁如此平静的,还是第一个。 “齐王爷,可有话需要老奴转达给皇上?”接过朱鄞祁递过来的标志着太子身份的袍子和皇太子印玺,安公公小心地问到。 朱鄞祁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安公公,劳你替本王代谢父皇。另外,劳你代本王恭祝老四!” 这个十几年前就该属于朱鄞祯的太子之位,总算是物归原主了。没有人知道,朱鄞祁内心是一种怎样的解脱和超然。 “老奴遵命!”安公公心中十分感慨。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斗了半辈子,离心了半辈子,总算有了和解的一天,虽然这样的和解来得有些沉重。 “莫离,你找本宫为的什么私事?”莫离前来不为朱鄞祁,却是为他自己,这让沈梦路很是好奇。 莫离忌惮地望了一眼周围伺候的下人,欲言又止。沈梦璐看出他的顾虑,挥手遣退了所有下人。莫离这才小声开了口。 “沐妃娘娘,属下听说花嬷嬷别有身份,可是真的?”莫离眼里满是焦灼。 沈梦璐凝眉。“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有关完颜漱玉的一切,保密工作做得还算可以,按理莫离应该不会有机会做得才对。沈梦璐有些不安。 “不瞒娘娘,这是前太子妃娘娘告诉属下的。前太子妃娘娘还说,她知道花嬷嬷的下落。”莫离谨慎地盯着沈梦璐,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前太子妃娘娘?尉妘妗!沈梦璐有瞬间诧异,而后她美好的秀眉蹙得更紧了。尉妘妗说她知道完颜漱玉的下落,那是不是意味着,完颜漱玉果然在朱鄞褶手中? 见沈梦璐不做声,莫离的心跳莫名就乱了。“沐妃娘娘,花嬷嬷她,真的是属下的姑姑吗?” 沈梦璐抬头望着莫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尉妘妗还有说什么吗?” “她说,娘娘想知道花嬷嬷的下落,就请娘娘单独去见她。”莫离老实回答,然后再次焦迫地发问。“娘娘,她真是我姑姑吗?” 沈梦璐抿了抿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你跟我来,我带你见个人。” 看来是时候让莫离知道一切了。倘若完颜漱玉还被关在宫中,那么由莫离帮衬,确实会便捷不少。 尉妘妗让莫离传递这个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见她,不用想又是为了朱鄞祁,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上次尉妘妗求她为朱鄞祁戒玄草,带他远离皇宫,可是到现在,她连一件都没办到! 沈梦璐让莫离和阎翀翊见了面,并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完颜漱玉的故事给莫离听。得知完颜漱玉为了寻找自己的下落而遭受的苦难,饶使莫离是个坚硬如铁的汉子,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莫离陷入长久的沉默,好半天他才嘶哑着嗓音开口。“莫离何德何能,竟让姑姑为莫离牺牲至此!” 完颜漱玉这个名字对莫离来说不算陌生,但是完颜漱玉这个人,莫离却是毫无印象。当年完颜漱玉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一个连名字都不肯透露的男人时,就与东琉国皇室脱离了关系。 当年,完颜漱玉的事,曾在东琉国轰动一时。相传这位东琉国的长公主,为了一个不知身份背景的男人,与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被逐出了东琉国皇室。完颜漱玉伤心离去,一去数年毫无音信。久而久之,完颜漱玉这位长公主,就成了东琉国的一个谜样的传说,甚至还有传言说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而莫离,也只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姑姑,却从未见过。因为自她出嫁以后,就不曾回过东琉国。莫离的祖父在位时,更是连完颜漱玉这个名字都不愿意听到,只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个不孝女。 完颜漱玉在东琉国是个禁忌,莫离从未想到东琉国灭亡以后,担负起家仇国恨的,竟会是这位被皇室除名的废公主。 在东琉国,没有人知道完颜漱玉嫁的人是谁,众坛纷纭的传言里,完颜漱玉被白面书生欺骗的桥段是最多的。莫离做梦也没想到,完颜漱玉的夫君竟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阎门中人。 莫离望着眼前俊秀的阎翀翊,心中五味陈杂。他与阎翀翊又有几次短暂的会面,也知道他是传说中阎门医圣,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他们竟会是表兄弟。他更没想到,在宫中与他有过无数次交集的花嬷嬷,竟会是自己的亲姑姑! “阎表弟,莫离让姑姑和你们受苦了!”莫离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毕竟当初完颜漱玉执意抛夫弃子,打的就是寻找他下落的名义。 阎翀翊摇摇头,“我娘亲执意离去是她的决定,与你没有关系,你无须歉疚。” 阎翀翊对莫离这个表兄没有任何怨言,他也不想批判完颜漱玉的是非对错。眼下,阎翀翊最想做的是,尽快找到完颜漱玉,一家团聚。 “莫离,假设阎夫人落在朱鄞褶手中,你认为她最有可能被关在哪里?”沈梦璐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莫离皱眉沉思。“娘娘,恭王爷为人狡诈,城府极深,属下不敢胡乱揣摩。不过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打探姑姑的下落。”莫离给出承诺。 得知完颜漱玉的身份,莫离自然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无论如何,他都要尽最大的努力,救出他的姑姑,因为她是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沈梦璐抿了抿唇。“朱鄞褶暂时还不知你的身份,你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娘娘,属下会小心谨慎的!”莫离有些焦灼。 “莫离,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齐王爷的贴身侍卫!保护齐王爷才是你的首要任务!”沈梦璐疾言厉色低喝一声。 莫离是东琉国小王子的身份不宜外泄,不然受牵连的还会有朱鄞祁。朱鄞祁而今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王爷,万一再牵扯上通敌的罪名,那么随时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莫离的眼眸暗了暗。朱鄞祁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他自然是不能恩将仇报的。可是完颜漱玉那边,他又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403.不得不防 “娘娘,属下会保护好齐王殿下的!可是,寻找姑姑,亦是属下义不容辞的责任!”莫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放心吧!会有你出力的时候!”沈梦璐沉声开口。等她先打探到完颜漱玉的具体下落以后,开展施救行动的时候,少不得莫离这个帮手。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快进宫去见见尉妘妗才行! “莫离,阎夫人的事情,务必保密,连齐王爷也不能说,懂吗?”让朱鄞祁远离浑水,这一点上,沈梦璐和尉妘妗的意见完全一致。 莫离点头。“是,属下明白!”莫离自然也是不想给朱鄞祁增添麻烦的。 朱鄞祁被废之后,这几天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可是莫离知道他内心必然是备受煎熬的。事实上,自上次见过尉妘妗之后,朱鄞祁就变得异常沉默,沉默得十分反常。 可是有些事情,当主子的不说,做属下的也不好多嘴打探。 “齐王爷最近身子可好?”提到朱鄞祁,让人无法忽视的就是他的身体状况。朱鄞祁憔悴消瘦的模样,一直让沈梦璐耿耿于怀。明明早就打算要帮助他脱离玄草困扰的,可是日复一日,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时机。 莫离的眼神黯淡下来。“不瞒娘娘,殿下他药瘾越来越重了。属下真担心……”他会突然倒下。后半句话,卡在了莫离嗓子口。 沈梦璐心头涌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和痛楚,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朱鄞祁药瘾发作时的痛苦模样,但是沈梦璐却知道那必定是十分凶险的。 “齐王爷的药瘾怎么会突然加重至此?”阎翀翊望着莫离,上回在宫中见到朱鄞祁形同枯槁的模样,阎翀翊也觉得非常意外。明明当初帮朱鄞祁解神仙草之毒时,他有为朱鄞祁定制了对玄草有一定对抗效果的药膳食谱。 莫离怀着沉重的心情将朱鄞祁被关进宗人府初期,遭到明德宗强硬断玄草的事陈述了一遍。正是因为那之后,朱鄞祁的玄草之瘾才越发不可收拾了。 “物极必反!皇上这是害了齐王爷!”阎翀翊喟叹不已。 沈梦璐却是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戒毒不当会引起反弹,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朱鄞祁竟成了这番模样,恐怕不仅仅是戒毒不当引起的。 “莫离,你将齐王爷现在服用的各类药物和玄草送一份到沐王府来!越快越好!”沈梦璐沉声开口。 阎翀翊和莫离皆是一愣。“娘娘这是怀疑有人暗动手脚吗?” 沈梦璐美眸微眯。“不无可能!” 莫离一惊。“是,属下这就回去取来!” 莫离的动作很快,不到晌午就将朱鄞祁所用药物和玄草都统统送了过来,细心的他甚至连朱鄞祁的膳食都送了一份过来。 阎翀翊将所有东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果然是有人在朱鄞祁的药物中动了手脚。 莫离惊骇莫名,气愤不已。“为什么?殿下都已经落到如此惨淡的田地了,为何还有人对他暗下毒手?” 相对于莫离的愤怒,沈梦璐的反应却平静许多。不用查,她也猜到了动手脚的人是谁。无疑是朱鄞褶! 尉妘妗是对的,朱鄞祁确实不宜继续留在皇宫了! ***************************************************************** 下朝回来的朱鄞祯带来了一个令沈梦璐高兴的好消息。 被派到边关看守谢长安的尉宇阳,得知忠勇侯一门因为聚赌贪赃而全部深陷大牢,狂性大发刺杀谢长安不成,反被擒了。而救下谢长安,立功的则是名不见经传的沈恭卿!而今尉宇阳已经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谢长安和沈恭卿作为作证人员,也因此踏上了返京的归途! 谢长安返京,则意味着通敌罪名有望被洗清。而沈恭卿立功返京,则说明了他从军生涯可以提前结束了! 沈梦璐欣喜不已。“长安表哥和恭儿何时能到?” 消息来得太突然,太意外,沈梦璐有些不敢相信。尉宇阳出事,沈梦璐并不意外,因为朱鄞祯早就透露过一定会满足沈梦璐的心愿,让尉驰鸿一家都尝尝满门抄斩的滋味。 可是谢长安和沈恭卿回京,却绝对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沈梦璐不傻,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朱鄞祯做了手脚。谢长安遇刺,沈恭卿立功,里面的水分肯定不少。 朱鄞祯轻抚着沈梦璐的秀发,柔声回答。“日夜兼程,许能赶上新年。” 以尉宇阳的落马来换取谢长安和沈恭卿的自由,这是朱鄞祯和谢子渊早就暗中商量好的事,只不过原本计划是等谢子渊抵达边关之后再执行的。可因为尉驰鸿聚赌贪赃一事,他们便临时将计划提前了。而原本要驻守边关的谢子渊,也会在半路与他们接头,调转回京。 新年?这么快!沈梦璐有片刻怔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谢子渊此次出征,驻守边关只是幌子,明明真实任务是伏击番族的议和队伍。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坦白相告。“番族议和队伍,悄悄改变了行程,谢将军扑了个空。探子回报,番族正紧锣密鼓地练兵,恐怕会有异动。” 提前将尉宇阳拿下,并将谢长安和沈恭卿抽调回京,也是怕他们成为偷袭的对象。因为将士在尉宇阳的营帐内发现了几封他与番族往来的书信,从内容来看,边关很有可能成为番族的突破口。 沈梦璐有些错愕,很快便冷静下来。“尉宇阳被朱鄞褶收买了。”沈梦璐用的是肯定句。当初力荐尉宇阳去边关的就是朱鄞褶,加上番族已是朱鄞褶的大本营,这里面的关系不难猜透。 朱鄞祯没有否认。“嗯,只怕是被利用了!” 显然朱鄞褶压根没有和尉宇阳合作的真心,不然当初近卫军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也就是尉宇阳这么傻,真以为跟着朱鄞褶能吃上大鱼大肉,殊不知,朱鄞褶才真正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自作孽不可活!”沈梦璐冷哼一声,对尉宇阳丝毫没有同情心。“朱鄞褶这是打算举兵造反吗?” “不得不防。”朱鄞祯面色凝重。朱鄞褶的野心是独霸天下,而今他在竞争太子之位上节节败退,失去名正言顺的储君资格,想要夺帝位,就只能用武力说话了。 这不算令人意外的结果,却还是让沈梦璐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起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战争一旦打响,遭殃的必然是百姓。踩着百姓和将士的尸体登基,这样的龙椅,坐上去的人难道不会于心不安吗?沈梦璐一点都不希望,朱鄞祯坐的是这样一把血淋淋的龙椅。 “杀了朱鄞褶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一想到哀鸿遍野的场景,沈梦璐心里各种发堵。 朱鄞祯轻叹一声。“娘子睿智无双,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稚气的话来。”朱鄞褶背后除了那些衷心于他的大明将士,还有整个番族啊! 杀了朱鄞褶,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朱鄞祯的脑海里。可是以前他不动朱鄞褶是出于孝心和残存的手足之情,可现在他不动朱鄞褶,却是为了整个大明着想。得知朱鄞褶和番族国后娜塔莉娅的关系之后,朱鄞祯就明白了,朱鄞褶杀不得。 朱鄞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回到京都,又敢如此嚣张跋扈地挑衅闹事,必然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若有任何不测,番族必然会发动战争。朱鄞褶的相好娜塔莉娅也好,他的儿子哈里克也罢,势必会为朱鄞褶报仇。 到时候,两国交战,一发不可收拾。朱鄞祯倒不是没有自信能打退番族,只是如此一来,必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朱鄞祯无论如何,也想要规避战争。 朱鄞褶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这一点朱鄞祯很清楚,可是却无可奈何。 “杀不得又赶不走,难道就等着朱鄞褶造反吗?”沈梦璐十分懊恼,什么时候,他们居然沦落到了如此被动的地步。 “娘子不想看着百姓受苦,就唯有忍耐。”朱鄞祯的心情其实比沈梦璐更加糟糕百倍千倍。在这个内忧外患的时候,坐上太子之位,对朱鄞祯而言,才真的是压力重重。加上明德宗又随时有倒下的可能,朱鄞祯的眼眸阴郁了几分,抱着沈梦璐的手臂抽紧了些许。 “娘子放心,会有办法的!为夫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朱鄞褶现在就是颗不定时炸弹,朱鄞祯心中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他的家人。 办法当然会有的。想要断了朱鄞褶的后路,最好的办法就是挑拨他与娜塔莉娅的关系!沈梦璐依偎在朱鄞祯的怀里,眯起了眼眸。 她本来想跟朱鄞祯谈谈朱鄞祁和尉妘妗的事的,不过看着朱鄞祯疲惫的眼眸,沈梦璐改变了主意。朱鄞祯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有些事情,还是等她安排好再说吧!不然,朱鄞祯必定是不肯让她蹚浑水的。 *************************************************************** 沈梦璐很快找到了与尉妘妗私下见面的机会。随着朱鄞祯太子登基大典的临近,沈梦璐这位新任准太子妃也无可避免地陷入各种忙碌之中。 进宫的次数多了,与尉妘妗见面的机会便也来了。而这一日,沈梦璐终于以考察东宫,制定修缮计划为由,堂而皇之地踏进了已然成为尉妘妗囚笼的东宫,与她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太子换人,东宫自然也要易主。只不过因为朱鄞祁拒绝了明德宗赏赐的齐王府邸,依旧住在宗人府中,身份尴尬的尉妘妗无处可去,便只好依旧霸占着太子东宫。 虽然沈梦璐和朱鄞祯都表示已经习惯了沐王府,暂无搬进东宫的打算,可明德宗和姬皇后都坚持东宫修缮一事还是应该尽快落实。不管这朱鄞祯和沈梦璐住不住这东宫都好,这易了主的东宫,修缮便是无可避免的。 其实明德宗和姬皇后心中都明白,朱鄞祯和沈梦璐不会有机会住进这东宫,毕竟朱鄞祯很快就会是九五之尊,而非东宫太子了。他们如此坚持修缮东宫,无非也是为了景轩做准备。 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沈梦璐便也没有再推辞,刻意选了朱鄞褶出城的日子,落落大方地踏进了东宫。 见到沈梦璐,尉妘妗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等了这么多天,她总算是等到沈梦璐了! “沐妃,你来了。”看到沈梦璐,尉妘妗急急迎了上去。 “嗯,本宫来看看这东宫有哪里需要修缮的。”沈梦璐并没有对尉妘妗摆出太热络的嘴脸,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一路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你们都下去吧!由齐王妃带本宫参观东宫就好!” 宫女面面相觑。“沐妃娘娘,奴婢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伺候娘娘的!” 姬皇后安排宫女跟着沈梦璐倒是出于一片好心,一来是替沈梦璐介绍东宫,二来也是觉着沈梦璐身怀有孕,有人跟着比较妥当。 “难道你们会比齐王妃更了解东宫吗?”沈梦璐摆出孤傲的姿态,望着站在面前的尉妘妗。“齐王妃,为本宫领路可是委屈你了?” 尉妘妗很快明白过来沈梦璐的意思,这东宫之内到处都是朱鄞褶的眼线,她与沈梦璐太过热络必然会引起朱鄞褶的怀疑。 尉妘妗收起了欢喜的表情,换上了略带不甘的低眉顺眼。“能为沐妃娘娘效劳是臣妾的福分!”是了,沈梦璐是这东宫未来的女主人,而她只是暂居于此的前太子妃而已,时至今日,尉妘妗已然矮了沈梦璐一截。 沈梦璐表示满意地冷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抬起手,“过来扶着本宫!” 尉妘妗一愣,虽然知道沈梦璐是在做戏给人看,可是这样的戏码还是令尉妘妗心中十分难受。这是朱鄞祁被贬为齐王爷之后,尉妘妗第一次有了落差感。原来,这个世道是真的已经变了。可她却因为受困于东宫这个华丽的牢笼而一直不自知。 尉妘妗忍不住有些鼻酸,她轻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眸,低着头上前两步,扶住了沈梦璐的手。 沈梦璐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尉妘妗的手,然后再次对着依旧站着不动的宫女呛声。“怎么还不走?是听不懂本宫的话,还是本宫使唤不动你们?” 宫女们心中一惊,这次没敢再逗留,福了福礼便赶紧退了出去。沈梦璐连尉妘妗这个前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可更加不敢招惹她了。 “本宫今个儿由齐王妃伺候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人都给本宫退了出去,谁也不许多事儿。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遣走了姬皇后派来的宫女,沈梦璐又冷着脸对原本在东宫伺候的宫人发了话。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会儿,便鱼贯而出。连尉妘妗都吃憋了,可见沈梦璐今日是故意耀武扬威来了。有眼力见的宫人们,谁也不愿意得罪了这即将成为东宫之主的沈梦璐。 虽然清了场,可沈梦璐怕这东宫之中还残存着眼线,沈梦璐还是妆模作样地一边闲逛,一边指使尉妘妗做介绍,直到到了一个僻静的园子,确定四下无人,沈梦璐这才交待了凝霜在门口候着,单独和尉妘妗踏进了园子。 一进园子,沈梦璐便收回了自己一直搭在尉妘妗手腕上的手,满怀歉意地开口。“让你受委屈了,对不住。” 尉妘妗摇摇头。“没什么,是让你费心了。”最初的心理落差过去,尉妘妗已然明白了沈梦璐的良苦用心。沈梦璐今日故意做足了恶人的姿态,无非是不想她被朱鄞褶怀疑。 沈梦璐展颜一笑。“你明白就好!”老实说,先前看着尉妘妗情绪低落的模样,沈梦璐的心里还是挺不安的。 “你大费周章让莫离传话给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简单寒暄了几句,沈梦璐直接进入了正题。虽然着急想要知道完颜漱玉的下落,不过她并没有单刀直入。 尉妘妗咬了咬唇,“沐妃,我就是想问问你,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 尉妘妗找她,果然是为了朱鄞祁的事。沈梦璐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我不肯帮忙,可是你也知道,眼下这种局面,我也是有心无力。”沈梦璐这也是实话实说。 听到沈梦璐这样的推脱之词,尉妘妗有些焦急。“沐妃,我知道这个确实有些为难你。可是沐妃,殿下若是再不走,只怕……只怕……”尉妘妗哽咽一声,说不出接下来的话,眼底隐隐有泪花浮现。 尉妘妗的担忧是合理的,可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令沈梦璐心中浮现出一种怪异感。尉妘妗被软禁东宫许久,按理对外面的局势了解得应该不多,不过看她这样焦灼的模样…… 想到尉妘妗知道完颜漱玉的事,沈梦璐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尉妘妗从朱鄞褶那边获得了某些信息。 “朱鄞褶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沈梦璐试探到。 明知周围没人,尉妘妗还是紧张地四下观望了下,压低了嗓音,“沐妃,他的狼子野心你是知道的。我只知道他正在密谋逼宫一事,万一他谋反成功,那后果必定不堪设想。沐妃,我实在是无法看着殿下身陷危险之中,所以沐妃,还请你想想办法,早些救殿下脱离苦海,可好?” 尉妘妗泪眼盈盈地望着沈梦璐,沈梦璐是她唯一能信任和托付的人了。 逼宫?沈梦璐的心沉了沉,看来朱鄞褶比他们预想得还要急功近利,迫不及待。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们需要忙的事情便更多了。 见沈梦璐蹙眉不语,尉妘妗有些急。“沐妃,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吧!”尉妘妗也知道沈梦璐没有白白帮自己的理由,早早便想好了法子。 沈梦璐凝眉望着尉妘妗。“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花嬷嬷的下落,我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只要你能带殿下离开,我便帮你救出花嬷嬷,如何?”尉妘妗暗暗捏紧了拳头。一命换一命,这样的交易,不算太亏。 沈梦璐的脸色沉了沉,隐隐有怒意浮现。“这不是一码事!” 这样的交易,对沈梦璐来说,即可笑又没有意义。完颜漱玉她一定要救,而朱鄞祁,她也会想办法救。现在不救朱鄞祁,不是她推脱,而是确实时机未到。可尉妘妗这么一说,却纯然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404.她的勇敢,他看不见 “如果你觉得人命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东西,那么我想我们果真是话不投机。告辞了!”沈梦璐有些恼火,站起身就要走。 尉妘妗有些错愕,也有些惊慌,她慌忙拉住沈梦璐。“沐妃,你别走,我求你了。我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只是心慌意乱到了没了主意,并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尉妘妗泪流满面地拉着沈梦璐的手,哀哀道歉到。 沈梦璐背对着尉妘妗,长长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也得理解现在的局势和我的处境。朱鄞祁的状况,我也很担心,我也很想帮助他脱离困境。可是你要明白,这件事情,并非你我能决定的,要带他出宫,首先得他愿意才行,你懂吗?” 朱鄞祁是个有自主意识的大活人,倘若他不想出宫的话,谁也没有办法带他走。沈梦璐虽然没有亲口问过朱鄞祁的意见,不过从他拒绝明德宗赏赐的府邸,坚持住在宗人府这一点上,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他并不想离开皇宫。 不然的话,就算不要府邸,他一样可以选择住在别院或者行宫,又何苦继续待在这个是非之地。 尉妘妗陷入长久的沉默,对于沈梦璐说的朱鄞祁宁可住宗人府一事,她倒是有别的看法。 “沐妃,或许殿下他不愿意离开宗人府,是因为不想见到我。”虽然觉得难以启齿,尉妘妗还是开了口。 一旦朱鄞祁离开宗人府,搬进齐王府邸或者行宫别院,那么身为他正妃的尉妘妗,势必会夫唱妇随,紧随其后。可是朱鄞祁留在宗人府,那么尉妘妗便没有了伴随左右的借口,因为宗人府是不许女眷入住的。 沈梦璐有些错愕,“这话是什么意思?” 尉妘妗抿了抿唇,撇开头不让沈梦璐看见她眼底的泪。“殿下他,要跟我和离。”明明告诫过自己要坚强,不许哭,可是这一句话落,眼泪还是湿了尉妘妗的脸颊。 和离这个词,沈梦璐并不陌生,因为姬文华忌日那天,朱娉婷就曾对姬皇后说了要朱鄞祁早日和尉妘妗和离,别拖累她这样的话。可是和离这句话从朱鄞祁口中说出来,还是令沈梦璐有些意外。 其实不管朱鄞祁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从积极的一面想,尉妘妗和朱鄞祁和离也不是坏事,毕竟朱鄞祁能给予尉妘妗的从来都只有独守空房的冷清,和不被关爱的心伤。如今朱鄞祁落魄,尉妘妗跟着他也只有继续遭罪的份。和离,对尉妘妗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看尉妘妗心碎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沈梦璐就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明明朱鄞祁对她如此无情,连和离的话都说了出来,可尉妘妗却还是一心惦念着他,使着劲求着沈梦璐带他离开风暴圈。尉妘妗对朱鄞祁的用情至深实在令人有些动容。沈梦璐心中十分复杂,说不出是该感动,还是该叹息。 原先看尉妘妗能十几年如一日地与朱鄞祁在人前演恩爱,曾令沈梦璐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现在,尉妘妗端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还能事事以朱鄞祁为先,为他做各种努力,沈梦璐第一次那么深刻地看明白了,尉妘妗对朱鄞祁的爱恋,是深入骨髓了的。 沈梦璐不知该如何宽慰尉妘妗,只好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 尉妘妗心中一暖,眼泪落得更凶了。尽管沈梦璐什么也没说,尉妘妗却知道她是懂自己的。这样无声的安慰,令尉妘妗感动,也令她狼狈。 好半响,尉妘妗才终于止住了眼泪。“沐妃,无论如何,请你帮我劝劝殿下。”尉妘妗始终相信,沈梦璐一句话,绝对胜过他人的十句百句。 沈梦璐咬唇。“我尽量吧!”其实有句话她一直含在嘴里,没对尉妘妗说,怕会令她更加难受。 假如朱鄞祁当真对她毫无情义,那么他留在宫中绝对不会是尉妘妗认为的,想避开她那么简单而已。毕竟朱鄞祁对尉妘妗视若无睹那么多年,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做出逃避的举动。 要说服朱鄞祁离开皇宫,并非易事。从莫离那边了解得来的信息,让沈梦璐内心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或许,朱鄞祁是打算留在皇宫等死。 沈梦璐在第一次见到朱鄞祁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身上有一种很深的自我厌弃。而最后一次见到朱鄞祁的时候,沈梦璐发现他眉宇之间的厌弃之色,更浓厚了。 “沐妃,多谢你!”尉妘妗真心道谢,沉吟了一会儿,尉妘妗又满怀歉疚地道歉。“对不起,沐妃。我先前不该拿花嬷嬷说事。” 提到完颜漱玉,沈梦璐的脸色凝重了不少。“你真的知道花嬷嬷的下落吗?” 尉妘妗点点头。“是的,朱鄞褶亲口对我说的。”朱鄞褶截住完颜漱玉的当日,便将完颜漱玉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尉妘妗,也没有隐瞒她完颜漱玉的藏匿地点。 “她在哪里?”沈梦璐有些焦灼。 尉妘妗直直地盯着沈梦璐好一会儿,“沐妃,你似乎很紧张花嬷嬷。”完颜漱玉是东琉国余孽,沈梦璐如此紧张,实在很难不让人在意。 沈梦璐微微一怔,给出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解释。“花嬷嬷是母后器重的老嬷嬷,万一花嬷嬷的真实身份曝光,必然会给母后带来不利。我也是受了母后嘱托,这才着急想要找到花嬷嬷。如今她落到朱鄞褶手中,我心中自然更加焦急了。” 只是这样吗?尉妘妗有些怀疑。“沐妃,你可以相信我的。” 见尉妘妗有狐疑之色,沈梦璐抿了抿唇,不得已再解释了一句。“不瞒你说,莫离也是东琉国人士,花嬷嬷一事,倘若处理不当,只怕也会让齐王爷惹祸上身。” 完颜漱玉是阎夫人的事,无论如何不能泄露。不过莫离是朱鄞祁的人,尉妘妗肯定会有所顾念,更何况,一旦牵涉到朱鄞祁,尉妘妗就会完全倒戈。虽然拿朱鄞祁说事,有些小卑鄙的感觉,可是,沈梦璐知道,倘若她不能给出一个十足的理由,这尉妘妗还会继续纠结下去。 莫离的身份令尉妘妗大吃一惊。“殿下他,知道吗?”莫离是朱鄞祁的贴身侍卫,万一他心存异心…… “知道的。当年就是他救了莫离一命。”沈梦璐知道尉妘妗的顾虑,“你放心,莫离对朱鄞祁衷心一片。无论如何,我必须尽快救出花嬷嬷。你该明白,她会成为朱鄞褶攻击朱鄞祁的武器,一旦牵扯到通敌之罪,那么,就算是父王也保不住他。” 尉妘妗明白沈梦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我知道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花嬷嬷出来。” 尉妘妗的话令沈梦璐皱眉。“你只要告诉我花嬷嬷在哪里就行。你没有必要趟这浑水。” 尉妘妗笑。“沐妃,知道地方你们也未必能救出她。花嬷嬷被关在丞相府的暗牢之中,你们去救,太费神了。” 完颜漱玉在丞相府!沈梦璐睁大美眸,怪不得他们找遍皇宫和朱鄞褶的府邸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原来……没想到,丞相府和朱鄞褶的勾结已经这么深了! “你帮我,就不怕惹怒你的父母吗?”沈梦璐相信由尉妘妗出面去救完颜漱玉,必然会事半功倍。不过,如此一来,尉妘妗就会成为炮灰了。 尉妘妗依旧笑,这一次嘴角却染上了些许苦涩。“沐妃,我只想坚持我坚持的。我也相信,我的坚持是对的。”惹怒,何止是惹怒而已!从她拒绝委身朱鄞褶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不孝女了。 因为她对朱鄞祁的执迷不悟,她的母亲朱娉婷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可是,这一次,尉妘妗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而她也已经做好了与父母决裂的心理准备。 这件事情上,错的根本是朱娉婷和尉驰瀚。他们相信朱鄞褶,背叛明德宗,勾结朱鄞褶,这就是大错特错的! 沈梦璐微微有些动容。“谢谢你能这样想,你很勇敢!”也很伟大!尉妘妗要用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家族,这个真的不容易。最最难得的事,尉妘妗能如此大义凌然,但愿日后面对家族的没落时,尉妘妗真能坦然处之。 尉妘妗摇头苦笑。“沐妃,你错了。我一点儿都不勇敢,事实上我又胆小又自私。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她跟沈梦璐不一样,她真的没有那么伟大,由始至终,她在意的只有朱鄞祁一个人。 大明江山最后花落谁家,其实尉妘妗并不在意。她不想朱鄞褶成功,是因为她知道,朱鄞褶为王那日,必然是朱鄞祁血溅大明的那一天。 说得再自私一点,她着急想要送朱鄞祁远走天涯,也是在害怕万一朱鄞褶谋反成功…… 沈梦璐叹了口气。为爱勇敢,也是勇敢的一种!只可惜,尉妘妗的勇敢,朱鄞祁看不到。这一刻,沈梦璐真心有些为尉妘妗心疼了。 ********************************************************************* 尉妘妗坚持帮忙营救完颜漱玉,沈梦璐没有再拒绝。不管怎么说,由她的帮助,营救工作必然会顺利许多。 二人又关于营救一事简单商谈了一会儿,沈梦璐便起身准备离去了。她们呆在这个小园子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沈梦璐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出了园子,沈梦璐再次摆出了孤傲的姿态,将手搭到了尉妘妗的手腕上,一如先前。做戏做全套嘛! 沈梦璐一路东挑西拣着往东宫门口走去,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还没走到大殿,就被朱鄞褶拦住了去路。 “倒是看不出来这东宫有这么多地方令四弟妹不满意!”朱鄞褶含着讥诮的嗓音落入沈梦璐和尉妘妗耳中的时候,二人都怔了怔。 这朱鄞褶不是出城去了嘛,这么会出现在这里?沈梦璐皱眉望着直直朝她们走近的朱鄞褶,抿唇不语。尉妘妗则是有些紧张地往沈梦璐身后缩了缩。 看到尉妘妗如小媳妇一样躬身扶着沈梦璐,朱鄞褶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戾气,反手就给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一个响亮的耳光。“狗奴才,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到沐妃娘娘需要伺候吗?累着主子了你们可担当得起?” 被打得莫名其妙的小太监一股脑儿跪下,连忙磕头请罪道。“恭王爷饶命!奴才知错了!” 朱鄞褶这是指桑骂槐呢!沈梦璐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尉妘妗,神色自若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恭王爷气势十足啊!”这东宫什么时候轮到朱鄞褶做主了,可真够不要脸的! 朱鄞褶瞥了一眼尉妘妗。“为兄怎么比得过四弟妹的气势呢!为兄也不过只是在奴才面前耀武扬威一下,哪里比得过四弟妹如此嚣张,连这东宫的主人都不放在眼里。” 东宫的主人?沈梦璐嗤笑。“这东宫而今已经易主,本宫还真不知道现在的主人是谁。本宫只知道本宫和王爷才是这东宫未来的主人。” 朱鄞褶眼眸一沉。“四弟尚未成为太子,四弟妹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沈梦璐露出自负的笑。“早晚的事情而已!本宫权当是提前预习一下当太子妃的感觉而已。” 沈梦璐这是故意挑衅!朱鄞褶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四弟妹,容为兄提醒你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一日没住进这东宫,这东宫一日便不是你的。” 朱鄞祯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还不一定!就算坐上太子之位又如何,也未必能坐上龙椅!沈梦璐想要嚣张跋扈,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四弟妹,你要是实在认不清谁是主谁是客,那为兄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下。看清楚,她才是这儿的主人!”朱鄞褶伸手扯过尉妘妗,将她推到沈梦璐面前。 尉妘妗僵硬地站着,有些惶恐,也有些慌乱地盯着沈梦璐的眼睛,不敢回头看朱鄞褶。 沈梦璐淡淡地望了尉妘妗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望向朱鄞褶,冷冷地嘲讽到。“多谢你的介绍,不然我差点要误以为你才是这东宫的主人了!” 朱鄞褶对沈梦璐的嘲讽不以为意,反而是露出了邪气的笑。“四弟妹这话为兄爱听,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东宫会成为我和妗儿的。”这个东宫的女主人,永远是尉妘妗。这个天下的女主人,也会是尉妘妗! 妗儿?竟叫得如此肆无忌惮!沈梦璐冷眼望着朱鄞褶。“叫妗儿的姑娘何其多,本宫还真不知恭王爷口中的是哪位。不过本宫倒是知道,这白日梦再美也不过是梦而已!而这梦嘛,总是要醒的!” 沈梦璐这话说得隐晦,朱鄞褶却听得怒火中烧。沈梦璐嘲讽自己当不了皇帝,朱鄞褶还能忍受,可是她讽刺自己得不到尉妘妗却是令他怒不可遏。 “你不知道本王的妗儿是谁,那本王就告诉你。可看清楚了!”朱鄞褶一把圈住尉妘妗,姿态强硬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尉妘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朱鄞褶的低声耳语却止住了她的动作。“不想朱鄞祁死,你就乖乖配合!” 尉妘妗眼里闪过一抹痛,一抹屈辱,她停止了挣扎,死死咬住下唇,垂下了眼眸。虽然明白沈梦璐理解自己的处境,可是当着沈梦璐的面,被朱鄞褶抱在怀里,还是让尉妘妗羞愧得无地自容,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 沈梦璐作势用袖子挡住眼睛,表示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哎呦喂,本宫眼睛怕是要瞎了。”这朱鄞褶竟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令人作呕。 “凝霜,走了,母后还等着本宫用膳呢!”沈梦璐唤了一声,率先越过朱鄞褶和尉妘妗朝门口走去。继续待下去,只怕尉妘妗会更加难堪,而她,也实在没有心情再与朱鄞褶交谈下去了。 凝霜快步跟上沈梦璐的步伐,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扶住她。 “沈梦璐,今ri你苛待妗儿一事,本王一定会讨回来的。”沈梦璐一脚踏出门槛的时候,朱鄞褶冰冷的话语传入了她的耳膜。沈梦璐没有回头,反而是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朱鄞褶对尉妘妗的维护之心可见一斑,只可惜,恶心之人给予的爱,也是令人恶心的!看尉妘妗一脸反感的表情,就知道,朱鄞褶的霸道宣言有多令人糟心了。 尉妘妗,可真是个不被月老眷顾的女子! ************************************** 沈梦璐在东宫遇见朱鄞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朱鄞祯的耳里。 朱鄞祯扔下手中的奏折就赶到了东宫,可是扑了个空,随即他便又匆忙赶到了朝凤殿,还是扑了个空。他几乎走遍了整个皇宫,这才在宫门口堵住了正打算回沐王府的沈梦璐。 “四郎,你怎么来了?”沈梦璐有些讶异。这个时候,朱鄞祯应该被堆积如山的奏折困得脱不开身才对! “我来接你!”朱鄞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便打横抱起了沈梦璐。 沈梦璐惊呼一声,赶紧伸手圈住朱鄞祯的脖子。“四郎,这是做什么?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朱鄞祯的动作引起了宫人的围观,沈梦璐有些脸红。 “你今个儿在东宫走的路还不够多吗?”朱鄞祯的语气有些冲。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沈梦璐要她里朱鄞褶远一点,再远一点。可她倒好,自发自动跑去撞枪杆子。 天知道,他知道沈梦璐跑去东宫时,心跳都快停止了,得知她和朱鄞褶正面交锋时,更是急得他恨不得插翅飞过来。 天知道,他多害怕沈梦璐会吃亏!他多害怕沈梦璐会遭到不测! 现在,看到沈梦璐安然无恙,将沈梦璐牢牢抱在怀里,朱鄞祯一颗心还是跳得飞快,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口蹦出来一样。 沈梦璐有些心虚,知道是她去东宫的事被朱鄞祯知道了。“四郎,我是奉母后之命去确认修缮一事的。”沈梦璐小声辩解到。 朱鄞祯低头看了一眼沈梦璐。“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想借口,待回府之后,再好好狡辩!” 朱鄞祯压根不相信沈梦璐的鬼话!他与沈梦璐都知道东宫现在是是非之地,他们也并无搬进东宫的打算,修缮不修缮,跟他们没关系,而就算要修缮,也并不急于一时。 沈梦璐会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跑去东宫,绝对不是冲修缮一事去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等回到沐王府,他再好好审问!   ☆、405.他温馨的呵护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暗涛汹涌的眼眸,撇了撇嘴。找什么借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算了,她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某个吃了火药的男人灭火吧! 朱鄞祯一路抱着沈梦璐回到了沐王府,可是却没有回悦梦宫,反而是直直将她带到了温泉处,动作轻柔地将沈梦璐放进了温泉。 什么情况?沈梦璐有些懵,也有些羞。她双手环胸,绯红着脸望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朱鄞祯。“四郎,你这是干什么?” 自从她怀孕以来,她与朱鄞祯就没有过亲密的行为。虽然日日同牀共寝,二人却一直是循规蹈矩的和衣相拥而眠。这样的坦诚相见,有许久不曾,沈梦璐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朱鄞祯该不会是突然兽姓大发了吧?沈梦璐心跳如雷,紧张地倒退了几步. “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不同于沈梦璐的绮丽幻想,朱鄞祯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好好检查一下,看朱鄞褶有没有对沈梦璐不敬。 朱鄞褶曾无比邪恶地对朱鄞祯挑衅说,万一沈梦璐落到他手中,那么一定会好好疼她的。朱鄞褶所谓的疼爱,不言而喻. 朱鄞褶的无节操,朱鄞祯不是不知道,他也知道,朱鄞褶对沈梦璐也存有过觊觎之心.因此朱鄞祯真心害怕,朱鄞褶会对沈梦璐上下其手。 而就算这是他多虑了,朱鄞祯也担心,沈梦璐与朱鄞褶正面交锋时,难免会有肢体冲突。他太了解沈梦璐,知道她是不服输不低头的性格,这样的女人,往往最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可是,体力上的差别,注定女人总是吃亏的一方。 “别跑!”见沈梦璐转身要跑,朱鄞祯一把抱住了她。犹如一道电流划过,二人都忍不住一阵战栗。 “四……四郎……你……你要……要检查什么?”落到朱鄞祯手中的沈梦璐双耳爆红,结结巴巴地开口。 柔软的身躯,熟悉的馨香,令朱鄞祯有些晕眩,他有片刻怔忡,一下子有些忘了原本的目的. “四郎……你到底要干什么?”见朱鄞祯不回答,沈梦璐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企图挣脱他的钳制。虽然是夫妻,可是这样久违的亲密,还是令沈梦璐十分害羞。 沈梦璐欲拒还迎的挣扎,让朱鄞祯浑身一僵。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朱鄞祯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低头看到沈梦璐隆起的小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微微拉开了与沈梦璐之间的距离,将她送到了池子边缘,力持镇定地回答。“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沈梦璐有些愣。朱鄞祯到底在想什么?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受伤? “娘子乖,别动!”朱鄞祯让沈梦璐贴着池子站住,自己则潜入了水中. 沈梦璐完美无瑕的躯体暴露在朱鄞祯的眼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加上怀孕带来的变化,沈梦璐比先前丰腴了些许,显得越发妩媚动人了。而她隆起的小腹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些许圣洁的光辉。 这是他的娘子,她腹中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望着沈梦璐圆润的肚子,这一刻朱鄞祯内心的渴望被感动所取代。无法自己的,朱鄞祯不由自主地覆上了沈梦璐的小腹. 朱鄞祯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沈梦璐腿脚一软,差点滑倒。事实上,她一直紧张地等待着朱鄞祯的动作,她压根没把朱鄞祯所谓的检查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他的托词。 沈梦璐知道朱鄞祯定会做些什么,她隐隐期待的同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朱鄞祯竟然会亲吻她的肚子。 沈梦璐的身形一晃,朱鄞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眼疾手快地抱住沈梦璐侧倒的身躯,牢牢扶住了她。“娘子,小心!” 又一次毫无遮掩的亲密接触,再次令二人心颤不已。 沈梦璐的脸越发红了,如一朵怒放的红莲,娇艳欲滴.这一切都不在沈梦璐的预料之内,除了面红耳赤的娇羞,她已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朱鄞祯此刻却是无暇体会那惹人遐想的温存,只焦灼地望着沈梦璐。“娘子,有没有摔到哪里?” 沈梦璐涨红着脸,撇开眼避开了朱鄞祯的审视。“我没事。你放开我吧!”她真的没事,她没有受伤也没有摔倒,不过朱鄞祯再这样继续抱下去待在水里,她就不能保证是不是会继续没事了。 温泉的水温很是怡人,可是朱鄞祯带来的热度却太高了,让沈梦璐有种置身九十度沸水的错觉。再这么下去,沈梦璐甚至怀疑,她的肚子会变成一颗水煮蛋! 朱鄞祯也察觉到了沈梦璐不同寻常的红脸和体温,沈梦璐眉眼含羞,春意撩人的模样甚是诱人。朱鄞祯定力再好,此时也有些醉了. “娘子,你真美。”朱鄞祯呢喃一句,缓缓朝沈梦璐俯下头去。 沈梦璐的脑子里瞬间空白。明明是熟悉的温润,可是却还是那么令人惊心动魄的感觉。朱鄞祯吻得认真,沈梦璐却回应得分心,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了她肚子里的两个小调皮在捣蛋了。 一下又一下,两个小家伙仿佛是在抗议父母双亲旁若无人的亲密。 终于在朱鄞祯蜿蜒向下的时候,沈梦璐气喘吁吁地捧住了他的脑袋。“等一下!” “怎么了,娘子?”朱鄞祯抬起猩红的眼眸,眼神迷离地望着沈梦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刻的朱鄞祯只想好好与他的小娘子温习功课。 朱鄞祯眼眸里压抑的情愫,沈梦璐当然懂,可是现在却实在不是承欢的时候。孕中期适当的恩爱确实并不会影响腹中胎儿,可前提也得是宝宝配合的情况下。 现在,两小家伙轮流打着拳击,沈梦璐唯一想做的便是躺下来,好好平复一下心情。虽然对朱鄞祯觉得抱歉,可沈梦璐还是只能拒绝他的索求。 “小家伙们,抗议了!”沈梦璐拉过朱鄞祯的手放到自己腹部,让他感受小家伙们的活跃度。 掌心不规则起伏的鼓动让朱鄞祯先是一怔,而后便变了脸色。原本染上氤氲之色的眼眸也顿时恢复了清明。 “娘子,他们怎么了?”朱鄞祯紧张不已。他先前感受到的胎动都是比较柔和的,犹如隔靴搔痒。可是这一次,小家伙们的用力程度,却仿佛要冲出沈梦璐的肚皮一样,令朱鄞祯有些心慌. “他们没事,别担心!”沈梦璐微红着脸安抚朱鄞祯。没好意思告诉朱鄞祯,这是因为她的生理反应过度,让腹中胎儿感到不适了。“你扶我去躺会儿就没事了。” “好!”朱鄞祯不敢再磨蹭,得了命令便赶紧抱着沈梦璐踏出了水池,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一旁专门用来休息的长椅上,并体贴地为她盖上了毛毯。 沈梦璐阖眼假寐了好一会儿,她腹中的小家伙们才终于停止了闹腾。 朱鄞祯的手掌一直贴在沈梦璐的腹部,小家伙们跟孙猴子一样大闹天宫的时候,他紧张。可当掌心的跳动停止的时候,他却更加紧张了。 “娘……娘子,他们为什么不动了?"朱鄞祯紧绷的嗓音毫不掩饰地出卖了他的紧张。他们不会出事吧? 沈梦璐睁眼望了紧张得唇色发白的朱鄞祯一眼,忍不住失笑了。“别紧张,他们只是闹累了,睡觉去了。” 闹累睡觉去了?朱鄞祯有些怔忡,怔怔地盯着沈梦璐的小腹好一会儿,他才似chong溺,似无奈地对着沈梦璐的肚子叹息了一声。“真是太淘气了!” 沈梦璐勾了勾唇瓣,但笑不语。胎动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这一次要不是他们太过火,小家伙们也不会如此抗议。 “你们呐,不能这么调皮知道吗?吓坏父王不要紧,伤到你们的母妃可怎么办?”正当沈梦璐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朱鄞祯的声音再次传来。沈梦璐错愕地睁开眼眸,惊讶地看到,朱鄞祯正蹲在她的肚子面前,一脸严肃地对着她腹中宝宝训话。 “你们的母妃如此瘦弱,却要同时孕育你们两个,已经非常辛苦了,你们两要是再乱闹腾的话,岂不是要让她更加劳累?你们可给我听好了,要是下回还敢这样折腾你们的母妃,待你们出来,父王一定啪啪啪打你们屁股!”朱鄞祯说着轻轻在沈梦璐腹部挠了一下。“听懂了吗?” 沈梦璐哑然失笑。这个男人又不是第一次当爹,怎么还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她腹中胎儿不过四个月,现在胎教,未免太早了些吧! 沈梦璐正想开口取笑朱鄞祯,她腹中宝宝却先她一步有了动作。仿佛是听懂了朱鄞祯的威胁一般,沈梦璐感觉到两小家伙轻轻动了动。 温柔的蠕动仿佛羽毛轻拂过朱鄞祯的掌心,朱鄞祯先是一喜,而后深深地笑了。他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沈梦璐鼓起的肚皮,柔声道。“这才是父王的好孩子!以后都要这样乖,知道吗?等你们长大以后,还要学会保护你们的母妃,知道吗?” 像是在回应朱鄞祯,小家伙们再度动了动. “好孩子!好孩子!”朱鄞祯欣喜不已,忍不住附身亲了亲小家伙们所在的位置。 又一次出人意料的亲吻肚皮礼,这一次沈梦璐却不再像先前那样惊惶失措了。原来,朱鄞祯是在用这样的亲吻表达他对小家伙们的父爱。 沈梦璐感动不已,望着傻呵呵地对着他的肚皮跟小家伙们互动的朱鄞祯,沈梦璐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期待宝宝们能早日出世。她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父子三人亲密互动的画面。 她想,那必然会是能令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感人画面! ******************************************************** 虽然沈梦璐再三保证,宝宝的胎动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对她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可朱鄞祯还是放心不下,直到阎翀翊仔仔细细为沈梦璐诊了脉,举着手指发誓母子平安,朱鄞祯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可无论如何,这一次对朱鄞祯来说是个警示。虽然内心对沈梦璐的渴望无比强烈,朱鄞祯还是下定决心,在宝宝出世之前,绝对不会再对沈梦璐做出任何越距的行为,从此过和尚一般清心寡欲的生活。 朱鄞祯信誓旦旦的保证,令沈梦璐哭笑不得。不过他对自己的呵护,却也令沈梦璐十分暖心。 小插曲过后,沈梦璐还是避无可避地迎来了朱鄞祯的秋后算账.对于沈梦璐不听话,擅自跑到东宫一事,朱鄞祯还是十分生气的。 沈梦璐也知道这次是她有错在先,便态度诚恳地认了错,便主动坦白了她去东宫的真实目的,老老实实地将她与尉妘妗交谈的内容陈述了一遍,也告诉了朱鄞祯尉妘妗有意帮忙营救完颜漱玉的事。 完颜漱玉竟被藏在丞相府中!这个消息令朱鄞祯也有些意外。他知道完颜漱玉落到了朱鄞褶手中,可具体藏匿地点却一直尚未打探到。 尉驰瀚朱娉婷夫妻竟然已经与朱鄞褶勾搭到这个程度!朱鄞祯微微眯起了眼眸,丞相府和朱鄞褶的联手,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 “四郎,尉妘妗虽然熟悉丞相府地形,可是以她一己之力,要救出阎夫人,绝非易事.我认为最保险的方法还是里应外合为好。”沈梦璐提出她的想法。 朱鄞祯沉吟了好一会儿,“尉妘妗这么做十分冒险,你确定她是可靠的吗?” 不同于沈梦璐的乐观,朱鄞祯对尉妘妗的主动示好,却还是心存怀疑的。尉妘妗对朱鄞祁的痴心不假,可是她与朱鄞褶的纠葛渊源却更深,加上尉妘妗的家人都早已对朱鄞褶倒戈相向了,朱鄞祯实在很难对她有全心信任。 女人这种生物,最是令人难以琢磨的。连在他身边十几年,对他忠心耿耿的逸兰都能被朱鄞褶收买。朱鄞祯实在不相信尉妘妗能规避近墨者黑的潜规则。 沈梦璐垂眸轻笑,知道朱鄞祯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四郎,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更不可小看爱情的力量。” 逸兰背叛朱鄞祯,沦为朱鄞褶的棋子,说到底也是因为爱情作祟。逸兰在朱鄞褶身上找到了朱鄞祯给不起的爱情,所以她才会叛变。 朱鄞褶能收服逸兰。却收服不了尉妘妗,道理还是爱情二字。尉妘妗深爱着朱鄞祁,为了朱鄞祁她甘愿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而对于那个扬言爱她入骨的朱鄞褶,尉妘妗内心里除了厌恶便只剩恐惧了。 沈梦璐很确定,尉妘妗委曲求全强迫自己与朱鄞褶朝夕相处,也不过是为了她心爱的朱鄞祁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而已。朱鄞褶肯定是拿朱鄞祁威胁尉妘妗了! 朱鄞祯眉头紧锁,他不怀疑沈梦璐的解读,如果尉妘妗当真如沈梦璐说的那样,能为了朱鄞祁付出一切的话…… 对于尉妘妗的痴情,沈梦璐更多的是感叹她的不幸,而朱鄞祯却是有了别的想法。 沈梦璐是对的,或许他真不应该小看了爱情的力量。朱鄞褶是踩着女人上位的,那么就让女人将他踹下去吧! 朱鄞褶一直以自己能将女人当成棋子而沾沾自喜,那么他就让朱鄞褶尝尝,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的滋味! 朱鄞祯暗暗捏紧了拳头。“娘子,为夫知道了,为夫会和尉妘妗好好协商一下营救阎夫人的事的!至于朱鄞祁那边,为夫也会找时间跟他谈谈,劝说他离开皇宫的。” 这么主动?沈梦璐有些狐疑。朱鄞祯找尉妘妗也就算了,可是连劝说朱鄞祁离开皇宫的活儿都揽了,这难免让沈梦璐疑心,他是不是在暗中谋划什么? *********************************************************** 平安无事过了两天,谢子渊一封百里加急的密函再次打破了宁静。 被押送回京的尉宇阳突然半夜失踪,谢子渊派了侍卫人找了*, 找到的时候,尉宇阳却已经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而凶手成了一个谜。 尉宇阳牵涉到通敌之罪,明德宗的本意是带回京城审讯的。可是现在半路被人离奇杀害,就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远在边关的尉宇阳突然被抓,尉驰瀚就曾在朝堂之上对此提出过质疑,认为这是谢长安等人栽赃嫁祸的戏码。为此明德宗才大手一挥,要求尉宇阳,谢长安和沈恭卿这几位当事人速速回京接受审讯,查明真相。 尉宇阳的死讯传来,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以尉驰瀚为首的朱鄞褶派,对谢义贤这位老将军发起了群攻。 尉驰瀚重提谢长安通敌之罪不说,还咄咄逼人,将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罪名强按到谢子渊头上。谢义贤寡不敌众,被气得晕倒在金銮殿上,这一场口水之战才落下帷幕。 明德宗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谢家人的衷心,明德宗毫不怀疑,可是尉驰瀚等人振振有辞,底气十足,竟也让明德宗哑口无言。 朱鄞祯亲自将谢义贤护送回了安户候府,沈梦璐得知此事,也带着阎翀翊急急赶到了安户候府。 在阎翀翊的妙手之下,谢义贤很快苏醒了过来。谢义贤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气功心。不过再厉害的勇士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谢义贤身子骨虽然硬朗,可到底已经是一部老旧的机器了。 阎翀翊老实提醒沈梦璐,还是让谢义贤早日退居二线,颐养天年得好。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谢义贤会不会被气到爆血管。 苏醒后的谢义贤,情绪还是异常激动。“含血喷人!分明是含血喷人!” 当初谢长安入狱就是被冤枉的,好不容易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却又被泼了一盆子狗血的黑水,也怪不得谢义贤这位老将军会如此生气了. “祖父,莫要生气了,身子要紧!”沈梦璐不知该怎么平息谢义贤的怒火,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谢老夫人也柔声宽慰着谢义贤,试图平息他的怒火。谢老夫人的身子虽说有些病症,可是按着阎翀翊给予的方子和丹药的精心调养之下,症状倒是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常出现晕倒的状况了。 “侯爷,为这事儿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谢老夫人取代了沈梦璐的位置,示意她去一边歇着。怀孕四月的沈梦璐已经很显怀了,谢老夫人可也不敢让她操劳。   ☆、406.最美好的爱情 “侯爷,清者自清!长安和子渊都是被诬陷的,相信皇上和沐王爷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侯爷您要是因此伤了身子,才真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了!”谢老夫人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轻巧地理清了这件事的因果,也成功平息了谢义贤的怒火。 谢义贤伸手覆住谢老夫人的手背,眼眸含恨。“夫人,尉驰瀚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他们就是看准了谢家壮丁都远离京都,朝堂之上他势单力薄,才故意针对他。 回想起当时那么一群大臣,对着他一个人,群起而攻之的场景,谢义贤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声人心险恶啊!要知道,当时围攻他的好几个大臣,还曾是他的门生啊! “老夫真是眼拙啊!”想起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人,谢义贤一阵捶胸顿足。 谢老夫人虽然没亲眼见到谢义贤被围攻的场面,可是却也能猜到,今日谢义贤是真的受了委屈伤了心。不然以他如松柏一样坚韧的心智,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到? “侯爷,世道无常,人心不古!不是侯爷识人不清,而是世道在变!”谢老夫人能理解谢义贤心塞,“侯爷,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妾身以为,侯爷或许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江山社稷就交给沐王爷和子渊长安这些后生吧!” 阎翀翊对沈梦璐说要谢义贤安详天年的话,谢老夫人也听进了耳中,放进了心里。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加上谢老夫人自己的身子不若从前,谢老夫人也考虑过将安护侯府交给谢子渊的夫人陈氏的想法。 只是谢老夫人太了解谢义贤,知道他不服老不服输的性子,便不曾将要谢义贤告老还乡的话说出口,这一次也算是机缘巧合,谢老夫人认为是时候劝谢义贤隐退了。 谢义贤惊愕。“夫人这话是何意?”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站在一边的陈氏,而后眸光缱绻地望着谢义贤。“侯爷,妾身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打理这个侯府了。妾身在这京都住了近四十年,也实在是住厌了。自打妾身生病以来,妾身就时常想起江南的老宅,想起当年我们携手走过的清幽小巷,看过的湖光山色。妾身想趁着妾身还走得动的时候,与侯爷重温年少时的岁月。侯爷,愿意吗?” 谢老夫人说得情深意切,透过她温柔依旧的眼眸,谢义贤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令他一见倾心的一步一娉婷的婀娜少女。 谢老夫人祖籍江南,曾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千金,当年只因与身为少将的谢义贤相恋,便毅然背井离乡,随着谢义贤来到了京城。 这三十多年来,谢老夫人一直默默站在谢义贤的身后,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用她的努力,助他一步一步登上人生巅峰。男人的成功,总离不开女人的牺牲。 早年谢义贤领兵打仗,一去数年,这个谢府全靠谢老夫人一人撑起。侍奉公婆,照顾幼子,打理府邸。 新婚头几年,谢老夫人娘家的父兄偶尔还上京探望谢老夫人,看到谢老夫人孤儿寡母在京城难以立足的时候,也曾劝说谢老夫人跟随他们回江南,可都被谢老夫人婉拒了。 到最后,谢老夫人娘家父兄也被这个冥顽不灵的闺女伤透了心,索姓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不再特意上京探望了。 这许多年来,谢老夫人从不曾在谢义贤面前说过任何想念家乡,想要回家的话语。可是尽管如此,谢义贤也知道,谢老夫人不说,并不是不想念家人,而是不想让谢义贤为难。 而今他们二人都到了迟暮之年,谢老夫人亦是身患隐疾,谢义贤才终于听到了谢老夫人这句想念江南,想要回到家乡的话。可尽管如此,谢义贤心中也还是明白,谢老夫人在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并非她的私心,而是为他考虑,想让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谢义贤心头一酸,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好!那就一切依夫人的!”谢老夫人为自己付出了一辈子,为自己打算了一辈子,谢义贤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谢老夫人心头一宽,露出了颠倒众生的笑颜。“妾身多谢侯爷体谅!”谢老夫人原本还担心谢义贤会坚持,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便松了口。 谢义贤站起身来,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毫不避嫌地圈住了谢老夫人的肩。“夫人哪里话,谢谢这句话,分明是老夫欠夫人的!” 谢老夫人抬起眼眸,冲着谢义贤温柔一笑。“夫妻之间,何来欠之说?” 谢义贤也笑,“夫人说的是,是为夫口拙。” 谢老夫人穷其一声,给予了谢义贤最无私的相助相守,却一辈子不曾在谢义贤面前居过功。 谢老夫人的美好,谢义贤最懂。所以这个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威武大将,心甘情愿在面对谢老夫人一句温柔的责备时,温声认错。 沈梦璐望着相视而笑的二老,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动。最美好的爱情,不是年轻时多么如痴如醉,多么轰轰烈烈,而是当两人都白发苍苍时,还能双手紧握,深情对视,相濡以沫。 沈梦璐出嫁当天,谢老夫人曾温柔叮咛,细心嘱咐,谆谆教导沈梦璐为人妻者该学会的本事。可是沈梦璐却觉得,谢老夫人昔日倾囊相授的悉心教诲,都远不如今日谢老夫人给自己上的一课来得深刻,来得震撼。 谢老夫人无疑是个成功的女人,大明第一诰命夫人这个头衔,她当之无愧!谢老夫人成功经营了她的爱情,她的家庭,还有她的人生! 就在沈梦璐噙着感动的泪花感叹不已的时候,她感到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原本远远立着的朱鄞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梦璐身边,牢牢牵住了她的手。 沈梦璐侧头望了一眼朱鄞祯,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抿着唇,一脸深沉地望着谢义贤和谢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梦璐唯一知道的一点是,朱鄞祯必然也是被谢老夫人和谢义贤坚贞不渝的爱情感动了。或许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们这样的爱情感动了,沈梦璐看到陈氏正低头偷偷抹泪。 谢义贤和谢老夫人旁若无人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谢义贤这才收回了视线,圈着谢老夫人缓步走到了朱鄞祯面前。 “沐王爷,老夫明日就会以身体抱恙为由,恳请皇上恩准老夫告老还乡。子渊和长安,就拜托王爷了!”谢义贤说着携着谢老夫人就朝着朱鄞祯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朱鄞祯眼疾手快地扶住谢义贤的身子,不然他们将礼行到底。“谢老,谢老夫人,二位太客气了!晚辈一定会尽快让两位谢将军洗清嫌疑的!” 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朱鄞褶在背后搞鬼。朱鄞褶明白安护侯府现在是朱鄞祯最强大的后援,自然想要除之而后快。可是朱鄞褶想得太美了,安护侯府不会倒,谢家不会倒,谢子渊和谢长安也绝对不会有事的! 得到朱鄞祯的保证,谢义贤宽慰地点点头。“有王爷您在,老臣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老夫人温柔地牵住沈梦璐的手,“侯爷,今日难得梦儿和鄞祯来访,不如就在府中设宴吧!” 朱鄞祯自称一声晚辈,没有摆出王爷架势,谢老夫人便也只当他们是归宁的孙女和孙女婿,没有再拘泥尊称。 坦白说,她和谢义贤离开京城,谢老夫人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沈梦璐这个即将踏上后位的孙女。安护侯府有陈氏在,谢老夫人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担当起主母这个位置。可是沈梦璐不一样,她要撑起的不仅是一个后宫,还有整个天下。 谢义贤点头附和。“好好好!咱们府中也许久没有热闹了!” 陈氏听到这句话,便主动揽下了摆宴的工作。“母亲,儿媳这就去准备!” 谢老夫人温和地冲陈氏点点头。“去吧!辛苦你了!” 陈氏谦恭地笑笑,便转身离去了。谢老夫人这声辛苦,饱含深意,陈氏懂。自谢老夫人得知自己身患隐疾时,她便将府中大权逐渐转移给了陈氏。 谢老夫人和谢义贤打算回江南,这个令陈氏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太多吃惊。这样也好,她也是衷心希望二老能安享晚年。 安护侯府,从此就交给她和谢子渊来守护吧!陈氏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辜负谢老夫人的厚望,绝对会守护好安护侯府,不会让安护侯府出任何差错的!   ☆、407.府中遇袭 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如此盛情相邀,朱鄞祯和沈梦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祖父,祖母,那小婿和娘子就叨扰了!”朱鄞祯嘴角含笑,得体地朝二老拱了拱手。 朱鄞祯一声亲切的祖父祖母,一声谦恭的小婿,顿时让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心里都乐开了花,连连应着。而沈梦璐温情脉脉地望着朱鄞祯,嘴角也开出了一朵迷人的花。 朱鄞祯其实是个很会讨长辈欢心的人,因为他总是能切合时宜地放低身段。 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宴,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扫兴地提起谢子渊和谢长安被诬陷的事情。朱鄞祯和谢义贤多次碰杯豪饮,犹如一对平凡而亲昵的祖孙。 而谢老夫人则是拉着沈梦璐的手,说了许许多多的体己话。沈梦璐知道谢老夫人是放心不下自己,只好默默将谢老夫人传授的点滴话语都牢牢记在心中。 朱鄞祯喝得有些多,回府的路上,朱鄞祯一直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紧紧抱着沈梦璐不肯撒手。 “娘子,为夫要一直抱着你,直到你我都白发苍苍,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崩地裂,我都不会放手的!” 不知道朱鄞祯是不是真的醉了,这样的低喃,不断在他嘴里反复着,并持续了一路。 沈梦璐温柔地抚着朱鄞祯落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不管朱鄞祯是真醉也好,假醉也罢,这样的醉话总是令人心醉的! 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沈梦璐不想去想那么遥远的未来,她只知道,这一刻,她与朱鄞祯的心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还没亮起,朱鄞祯便悄悄起身,迎着寒风,朝皇宫赶去了. 谢义贤突然辞官,必然会在今日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也不知道尉驰瀚那帮人会怎样抨击谢义贤。无论如何,朱鄞祯都必须在早朝之前,与明德宗商议好对策。 朱鄞祯才刚离开悦梦宫,沈梦璐便也醒了。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色,沈梦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冷! 既然睡不着,沈梦璐索姓也早早起了身,在凝霜的伺候下简单洗漱完毕,用了早膳,便朝着楚代安居住的琼华殿走去。她需要找点事情做做,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莫名的焦躁和无形的压力。 楚代安也早早起身了,看到略带疲色的沈梦璐,楚代安有些心疼。尉宇阳被暗杀,谢义贤遭到朝臣抨击的事,楚代安都已经听说了,而他也十分理解沈梦璐此刻烦闷的心情。 沈梦璐唤了楚代安取来了沈家商铺的账本,二人围坐在暖炉旁边,一边翻阅账本,一边闲聊。 账本楚代安已经检查完了一大半,里面有问题的账目都已经被他标记出来了。看到上面惊人的赤字,沈梦璐好看的眉头纠结成峰。 “怎么会有这么多亏损?”沈家商行有问题,这点,当初商行易主之前,她就知道了。可是她原以为,沈家商行冠上国姓,落到帝家手中之后,那些个商事掌柜应该会有所忌惮,有所收敛才对。可谁知道,事实恰恰相反,楚代安圈点出来的漏洞,多得可怕。 相对于沈梦璐的意外,楚代安的反应却淡定很多。“我早跟你说过,这沈家商行是个烂摊子,你接了未必有好处。” 老鼠多了,漏洞自然就多了。原本沈家商行还在沈默手中的时候,那些个商行掌事中饱私囊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已。可沈家商行落到皇帝手中以后,那些个商行掌事,想要喂饱自己之前,还必须先喂饱上头那些个戴着官帽的大老鼠。 尤其为了自保,不让那些接管商行的朝中官员追讨他们多年来的贪赃,他们更是不得不卯足了劲拍马屁,将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送到他们的府邸。毕竟有钱大家分,这才能皆大欢喜嘛! 可贿赂之财从何而来呢?答案显而易!自然是从沈家商行里捞。如此一来二去,沈家商行赤字惊人有什么奇怪的,没有就此倒闭已经算是万幸了! 怒气爬上沈梦璐的眼眉。“他们可真是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帽啊!” 楚代安表示不以为然,见怪不怪。“贪污之风由来已久,官商勾结,亦不是新闻。你与其生闷气,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帮朱鄞祯整顿这贪污之风吧!” 楚代安给出中肯的建议。上次的赌局一事,已经扯出了一长串贪官名单,这一次沈家商行的事彻查下去的话,必然还能抓出不少老鼠。 锄歼惩恶清贪官,显然是朱鄞祯和沈梦璐义不容辞要做的事情!或者是朱鄞祯登基以后首要做的第一件事! 沈梦璐盯着手中的账本沉默了好半响,用力捏紧了拳头。“楚代安,你找个时间,帮我把瑶儿她们接回来吧!” 既然沈家商行回到他们沈家手中,那么就由沈家人负责将商行重新扶持起来吧!沈恭卿就快要回来了,也是时候让沈家人一家团聚了! 楚代安微微一愣。“你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他们?” 牵扯到朝中官员,让那群不够担当的沈家人来对付,会不会太为难他们了?加上现在局势如此紧张,现在接他们回来真的好吗? 楚代安一直以为,以沈梦璐一心保护他们的心态,应该会等到朱鄞祯坐稳江山以后,再将沈家人接回京城享福。 沈梦璐摇摇头。“不,这件事情,还要劳烦你。不过我认为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 对抗贪官污吏,沈家人确实少了那么点魄力和底气。可是整顿沈家商行,却是他们无法推卸的责任。 沈梦璐想要保护家人没有错。可是,她的保护却并不代表是要将他们养成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米虫!沈家人没有懦弱的资格,正是因为现在局势严谨,沈梦璐才更需要他们勇敢地站起来,用他们的双手,用他们自己的能力,重建家园。 毕竟,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为他们遮风挡雨!而最要紧的是,只有经过暴风雨洗涤的人,才有迎接绚烂彩虹的资格! 并且,她也希望她的娘家人能成为她的坚强后盾,待朱鄞祯君临天下以后,她能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平天下! 沈梦璐眼里迸发出的光芒,闪了楚代安的眼。他默默叹了口气,不是他想打击沈梦璐,可是他真心对沈家人没有那么高的期待。不过……算了,女神的命令,他听从便是了。 只是将对付贪官污吏的事推到他头上……楚代安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他是不是应该跟朱鄞祯讨个官做做,好歹也领些俸禄,而不是当免费劳力! 沈梦璐原本以为找些事情做做,她的心情能够好一些。可是告别楚代安后,沈梦璐发现她的心情却变得越发糟糕了。 有太多悬而未解的难题,有太多令人头痛的烦心事,沈梦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心烦意乱过。 沈梦璐漫无目的地在薄雪覆盖的沐王府闲逛,凝霜劝了几次无果,只好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并做好了随时飞身当人肉垫子的准备,谨防沈梦璐一不小心被湿滑的地面撂倒。 凝霜的担心是对的,而她很快便迎来了当人肉垫子的机会。不过沈梦璐并不是被湿滑的地面滑倒的,而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影给撞倒的! “娘娘小心!”从花丛中突然窜出来的黑影速度极快,凝霜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然后便飞快上前,把自己当成人形墙,挡到了沈梦璐面前,张开双臂将沈梦璐整个护进了怀里。 可尽管如此,二人还是被撞飞出去了。急速的冲击,加上湿滑的路面,凝霜牢牢抱着沈梦璐,急急施展轻功,借着蛮力用足尖掌地,这才在距离柳塘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稳住了二人的身影。避免了二人狼狈倒地的局面,更避免了二人滑入水池的厄运。 “娘娘,您没事吧?”站稳身子的凝霜脸色发白,颤抖着嗓音焦急地询问到。 沈梦璐先前一直在神游太虚,顾自想着心思,压根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一切,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被人撞飞。直到此刻,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沈梦璐一脸呆滞地站着不动,凝霜更心慌了,以为沈梦璐是被吓到了。“来人呐,快去请阎公子!”凝霜隔空大喊了一声。   ☆、408.求你杀了我吧 “不用麻烦了,本宫没事!”沈梦璐这才回过神来,她凝着眼眸望了一眼身后的漂着薄冰的柳塘,一颗心都沉了沉。 她们所在的小道紧挨着柳塘,倘若不是凝霜的拼死救护,她这会儿恐怕已经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了。不管是被撞摔倒,或者跌进水塘,后果都不堪设想。这样的寒冬腊月,如果真的落水,那就算她挺得过去,她腹中孩子却难说。 有人想伤害她的孩子!沈梦璐眼眸陡然一沉,如利剑一般的眸光直直射向了滚倒在凝霜身后不远处的一抹黑影上。那是一个身着一袭深灰色下人袍子,披头散发的女子。 这便是作恶之人!沈梦璐只觉得有一股子怒气呼呼从心底冒出来。她推开凝霜扶着自己的手,一步一顿地朝那个女子走去。 “娘娘小心!”凝霜快步跟上沈梦璐,在距离女子几步远的地方伸手拦住了沈梦璐,并以一种防卫的姿势地站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戒备地盯着地上的女子。“娘娘谨防有诈!” 这样杀伤力巨大的撞击,可不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能做出来的!凝霜担心眼前这个是个精心伪装的高手。 那女子一直埋着头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或者是故意装可怜博同情。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沈梦璐冷声发问。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朱鄞褶埋在沐王府的线人。“抬起头来!” 女子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也没有抬头,只是依旧趴在地上不动。 见此人对沈梦璐如此视而不见,凝霜有些恼火。她抬腿就给了那女子一脚。“娘娘在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话!” 女子吃痛,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抬头。 沈梦璐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来人,让她抬起头来!” 沈梦璐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卫过来一把扯住了女子的头发,强迫她抬起了头。 女子的面孔一露出来,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脸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刀疤,极其丑陋又极其可怕。那些伤疤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面部,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面貌。 而最渗人的,却不是她面无全非的脸,而是她空洞的眼眶。她的眼珠子不是被谁挖走了,眼睛部位只剩下两个丑陋的深深的窟窿。而正是这一对空洞的眼眶,出卖了她的身份。 看清楚女子的面貌,沈梦璐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凝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并侧身挡住了沈梦璐的视线。 此人竟是尉欣妍!沈梦璐十分意外。自从上回尉欣妍被凝霜挖去眼珠以后,沈梦璐便再没见过她。事实上,是自那以后,沈梦璐就再没见过朱鄞祯的那些侍妾姨娘们。 *之间,她们如同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在沈梦璐面前出现过,也再没在沐王府出现过。不过沈梦璐知道她们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朱鄞祯统统遣到了沐王府最偏僻的角落。 老实说,如果不是尉欣妍的突然出现,沈梦璐几乎都要忘了,这世界上还有这号人的存在。因为对沈梦璐来说,被拔了舌挖了眼的尉欣妍跟死人无异,早就不值得她费心了。 尉欣妍居然还活着!这多少让沈梦璐有点惊讶。她本以为,毫无反抗能力的尉欣妍早该被那群心狠手辣的小妾们虐死了。倒是没想到她们还挺有耐心的。沈梦璐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不过看尉欣妍这模样,就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尉欣妍绝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脸上深浅不一,新旧交错的刀疤,毫无疑问便是那群女人的杰作。或许那群女人没有让尉欣妍一死了之,就是拿她当发泄的玩具呢! “凝霜,退下!”尉欣妍显然无害!沈梦璐喝退了体贴地挡在自己面前的凝霜,缓步走到了尉欣妍面前。 “啧啧,本宫还以为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狗奴才,原来竟是我们的妍侧妃娘娘呀!”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尉欣妍,沈梦璐莫名有种很出气的感觉,连原先积压在她心底的燥郁竟也散了不少。 听到沈梦璐讥诮的声音,原本如死狗一般一动不动的尉欣妍突然激动起来,她瞪着空荡荡的眼眶冲着沈梦璐的方向嗷嗷叫起来。 沈梦璐!竟然是沈梦璐!尉欣妍做梦都没想到,她这辈子居然还会有遇到沈梦璐的一天! 被凝霜生生挖去眼眸的那一刻,尉欣妍以为这是她人生中最最悲惨最最黑暗的一天!可是,当被挖掉眼珠的她,醒来以后发现她和其他所有侍妾一起,被朱鄞祯关进了废弃的院落时,她才知道她悲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那些女人一个一个都恨极了她,知道她失chong落魄,并且还失去了忠勇侯府这个靠山,也再无出头之日。便联手起来,日日夜夜轮番折磨她。拿刀割,拿针扎,拿火烧,拿水泡,拿棍子捅,还逼她喝尿吃屎。那些个女人个个像是魔怔了一般,丧心病狂地对她展开了可怕的报复。 无数次,尉欣妍恨不能去死,可是她们却不让她死。一天十二个时辰,分分钟都有人轮流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异动,换来的便是更加痛不欲生的惩罚。她们俨然将她当成了*,在那个破落的院落,她成了她们唯一的消遣。 原本尉欣妍以为沈梦璐拔她舌头,挖她双眼,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可是在被那群女人折磨过以后,尉欣妍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蛇蝎心肠!那些女人的丧心病狂和恶毒,远远胜过沈梦璐千百倍,甚至还远远胜过了她自己。 “嗷……嗷……”尉欣妍嗷嗷叫着,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钳制着她的侍卫。沈梦璐,沈梦璐,救我!救救我! 尉欣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祈求沈梦璐救自己的一天,可是这一刻她却很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愿意救她一命的话,那便只有沈梦璐了。 可惜,没人能听懂她这样毫无意义的嗷嗷是什么意思,沈梦璐也不懂。 见一脸狰狞的尉欣妍张牙舞爪想要扑向沈梦璐,捉着她的侍卫,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直接将尉欣妍打翻在地上。“大胆刁妇!暗算王妃娘娘不说,竟然还敢对娘娘如此大不敬!”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尉欣妍有些愣。暗算沈梦璐?她并没有啊!难道说她刚刚撞到的人,竟是沈梦璐吗?她们竟然借她的手去伤害沈梦璐吗?尉欣妍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手心。 “嗷……嗷……”尉欣妍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我是被人陷害的! 尉欣妍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撞到的人是谁。她本来是在柴房睡觉的,莫名其妙就被人用冷水泼醒了,然后就被人架到了这里。 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被人狠狠地扔了出来,然后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撞到的人是沈梦璐! 被扔出去的那一刻,尉欣妍就知道今日会是自己的死期了。可是她却还是不想背着背负伤害沈梦璐的冤情死去。 “嗷……嗷……”尉欣妍用力摇着头,胡乱朝前面爬了几步,想要靠近沈梦璐,却被侍卫挡住了去路。 “王妃娘娘,这刁妇面目可憎,娘娘身怀龙嗣,还是莫要直视得好,免得污了娘娘的眼睛,也吓坏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另外,天寒地冻,娘娘还是快些去殿内吧!待王爷回府,属下会将此事禀告给王爷,将这刁妇交由王爷发落!” 这侍卫是朱鄞祯的心腹暗卫,也是奉命保护沈梦璐安全的。刚刚那一幕,暗卫远远看着,却没能及时阻止,内心已是自责不已。尉欣妍虽然看着毫无杀伤力,可是他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眼下他只想尽快劝沈梦璐回悦梦宫好好休息。暗卫说着不着痕迹地冲凝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一起劝说沈梦璐。 凝霜厌恶地瞥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尉欣妍,也十分不乐意沈梦璐与这种恶心的女人再有什么交集。“娘娘,恶人自有天收拾!娘娘犯不着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跟在沈梦璐身边这么久,凝霜多少有些了解沈梦璐的姓子,刚刚尉欣妍摇头哀嚎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沈梦璐皱了下眉。以刚刚撞击的力道来看,凝霜可以肯定,这尉欣妍绝对不是主动撞向她们的,而是被人当枪使了。 可就算尉欣妍是无辜的又如何?在凝霜看来,尉欣妍这种人就是咎由自取的,就她以前的种种恶行,凌迟处死都是便宜她的。老实说,看到尉欣妍被虐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凝霜心中还是很暗爽的,感觉像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跟在沈梦璐身边这么久,凝霜多少有些了解沈梦璐的脾气,知道她是个就事论事,不会随便公报私仇的人。刚刚尉欣妍摇头哀嚎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沈梦璐皱了下眉。以刚刚撞击的力道来看,凝霜可以肯定,这尉欣妍绝对不是主动撞向她们的,而是被人当枪使了。 可就算尉欣妍这一次是无辜的又如何?在凝霜看来,尉欣妍这种人就是咎由自取的,就她以前的种种恶行,凌迟处死都是便宜她的。老实说,看到尉欣妍被虐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凝霜心中还是很暗爽的,感觉像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凝霜一点都不希望沈梦璐为尉欣妍费心,更不希望沈梦璐为她翻案。尉欣妍迟早是要死的,多一个罪名又何妨!反正她以前做的恶事,多得数都数不清。 沈梦璐抿唇望着不知何时已经变幻姿势,跪倒在侍卫背后的尉欣妍。只见尉欣妍一脸哀戚地用她空荡荡的眼眶望着自己,明明是空洞洞的只有一圈令人毛骨悚然伤疤的眼窝,可沈梦璐却仿佛看懂了尉欣妍眼中厚重得化不开的冤屈和悲伤。 尉欣妍已经停止了哀嚎,只是哀伤地,用她失去眼珠的眼眶茫然地望着前方。眼盲口哑的尉欣妍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她很想告诉沈梦璐,这一次要害她的人不是她。可是却无能为力,她甚至连沈梦璐站立的正确位置都找不到。 沈梦璐静默不语,侍卫和凝霜还在苦口婆心,不遗余力地请求沈梦璐回悦梦宫。听到侍卫说要以伤害沈梦璐之罪,将自己交给朱鄞祯的时候,尉欣妍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哀哀地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脸上如山壑一样起伏的疤痕令她痛不欲生,虽然看不见自己此刻的容貌,可是尉欣妍知道现在这张脸必然是令人作呕的! 不行!她不能见朱鄞祯!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对朱鄞祯,尉欣妍深爱过,算计过,也痛恨过!可是归根结底,却只有无法割舍的爱恋。 虽然朱鄞祯早已对自己不以为然,或者说从来就对自己不以为然,虽然知道朱鄞祯或许早就将自己遗忘到脑后,或者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可尉欣妍还是奢望着午夜梦回的时候,朱鄞祯的梦里还会有自己的身影。 而尉欣妍那么渴望在朱鄞祯偶然想起自己的时候,永远是那张风华正茂,柔情蜜意的脸,而不是现在这张可怖可憎的丑恶面孔。 沈梦璐,求求你,你杀了我吧!不要把我交给王爷!求求你!尉欣妍悲恸地张着嘴,无言请求到。尉欣妍是真的一心求死,倘若能死在沈梦璐手上,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仿佛是听到了尉欣妍无声的呐喊,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梦璐终于开了口。“这点小事,无须惊动王爷!” 听到这句话,尉欣妍心头一喜,有种落泪的冲动。凭声音,尉欣妍摸不准沈梦璐所在的具体位置,可她还是努力朝着沈梦璐站立的方向磕起头来。 沈梦璐,谢谢你!谢谢你! 尉欣妍感激涕零的磕头,落到凝霜等人眼中却像是厚颜无耻的讨饶。 凝霜眼中对她的厌恶越发深了,“娘娘,这点小事,也不劳娘娘操心,不如就由奴婢替娘娘处置她吧!”凝霜怕沈梦璐又慈悲心发作,想要放过尉欣妍,便急急将事情揽了过来。 “不用了。”沈梦璐淡淡地回了凝霜。 “娘娘……”凝霜不苟同地唤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梦璐举手打断了。 “你也说了,不值得为这种人脏了手。”沈梦璐瞥了一眼暗卫腰间的佩剑,示意他拔剑放到尉欣妍面前。 “你面前有剑,左手直走便是湖,怎么做,你自己选!”沈梦璐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尉欣妍,而是平静地望着不远处怒放的红梅。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那红梅艳丽如血。 佩剑扔到地上发出的撞击声,仿佛敲进了尉欣妍的心里,而沈梦璐凉薄的嗓音,则是冰冻了尉欣妍原本就寒透了的心。 尉欣妍有些心酸,有些感伤,也有些释怀。这是沈梦璐的仁慈!凉薄如沈梦璐,竟让她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尉欣妍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可是,她笑不出声音,也哭不出眼泪,她能做的唯有再次朝着沈梦璐所在的方向,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沈梦璐,对不起,我曾那样伤害了无辜的你,和无辜的沈家!沈梦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可是,沈梦璐,我还是好恨你,好恨你抢走了我的王爷,我的爱情,好恨你让我输得一败涂地!沈梦璐,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你,也绝对不要和你爱上同一个男人! 尉欣妍摸索着握住了寒凉彻骨的剑柄,然后用力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朝柳塘走去。抵达柳塘边缘的时候,尉欣妍双手执剑用力扎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嘴角含笑,一头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柳塘。 沈梦璐,如果下辈子,我们还遇见,我可不可以,不当你的敌人?我可不可以,当你的朋友? 很意外,闭眸的那一瞬间,尉欣妍以为她会想起朱鄞祯,可是浮现在她面前的却是沈梦璐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尉欣妍落水的声音无比沉闷。飘着薄冰的湖面上有刺眼的红晕染开来。沈梦璐冷眼看着,久久没出声。 寒风萧瑟,沈梦璐觉得一阵冷,她搓了搓双臂,终于再次开了口。“回宫吧!今天这事,无须向王爷禀告了,本宫自有安排!” 暗卫愣了愣,不告诉朱鄞祯,这能行吗?“王妃娘娘,那尸体怎么处理?” “捞起来,找个地方埋了吧!”沈梦璐淡淡地回了一句,便率先迈开步子朝悦梦宫走去。凝霜赶紧跟上。 回到悦梦宫,沈梦璐扔了一瓶金疮药给凝霜。“好好擦擦吧!不行就找付博文或者阎公子给你看看!” 凝霜虽然忍痛没说,可沈梦璐却还是细心地发现,凝霜的右脚受伤了。怕是在救她的时候,用力过猛拉伤了。 凝霜先是一愣,而后便垂下了眼眸。凝霜的心情十分复杂,有被沈梦璐体贴的举动感动到,也有为先前自己妄图隐瞒尉欣妍是无辜一事而羞愧。沈梦璐的洞察力如此惊人,恐怕尉欣妍被嫁祸一事,她也已经发现了吧! “娘娘,您不该这样仁善。”虽然知道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以下犯上,可凝霜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让尉欣妍这样轻轻巧巧的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若是交给朱鄞祯处置,必然还有得她受的。 闭眼假寐的沈梦璐没有责备凝霜,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叹息了一句。“我只是不想增添四郎的烦恼。” 她当然知道朱鄞祯一定会狠狠虐尉欣妍,一定会卯足了劲给自己报仇。可是,何必呢?国家大事就已经够朱鄞祯烦心的了。她是真心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朱鄞祯费心,或者说尉欣妍这样的人,不值得朱鄞祯费心。 尉欣妍害怕见朱鄞祯,事实上,沈梦璐内心里也是不想朱鄞祯见到尉欣妍的。或者说,她不想朱鄞祯再去见任何一个他以前的女人。 这件事情,落到朱鄞祯手中,难免要再去和那群女人照面,警告或者威胁。可是即便只是如此,沈梦璐也不愿意。所以,这件事情,沈梦璐打算自己去处理!那帮女人,也有她亲手去清理! 沈梦璐以前没发现自己是这样一个独占心十足的人,可是今天尉欣妍的意外出现,却让沈梦璐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她从来不愿意去别人分享她的男人。 以前对朱鄞祯身边的女人没那么在意,只是因为她对朱鄞祯的感情也没那么坚定。可是现在,她却再也不允许任何女人觊觎朱鄞祯了! 这一刻,沈梦璐才开始理解,当初朱鄞祯面对楚代安时那种抓狂的心情了。原来,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任何出现在他/她身边的异性,都是令人无法忍受的!   ☆、409.谁欠了谁 尉欣妍寻事这件事情,毫无例外地传到了朱鄞祯耳中。得知尉欣妍这么轻巧地死了,朱鄞祯也倍感太便宜她了。 虽然知道这一次尉欣妍是被人陷害了,可是朱鄞祯还是觉得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至于背后谋划这件事的人,朱鄞祯自然也是不打算放过。 朱鄞祯本想亲自去圈禁那些女人的院落走一遭,可是被展阳拦住了。“主子,既然娘娘不希望您插手此事,属下认为您还是依娘娘的意思,不要费心得好。” 凝霜已经将事情经过和沈梦璐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展阳听,为的就是希望展阳能劝住朱鄞祯。 “主子,娘娘想必很记挂谢老将军的事,主子不如先去陪娘娘吧!那些小事,就交给属下和凝霜去处理好了。”朱鄞祯在皇宫忙了一天,直至华灯初上,才终于得以脱身离开皇宫。 待朱鄞祯好不容易回到沐王府,已是月黑风高了。本来朱鄞祯能陪伴沈梦璐的时间就已不多,展阳也真心觉得朱鄞祯没有必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宝贵的时间。 朱鄞祯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展阳的想法是对的,他确实应该把有限的时间都用来与沈梦璐相处。毕竟随着太子登基大典的临近,他以后能留在沐王府中,安心陪伴沈梦璐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务必妥善处理,尽量不要让娘娘费心。还有,将原本负责娘娘安全的暗卫换掉。”朱鄞祯沉声下令。 展阳一愣。“主子,可这件事情是个意外,怪不得他。” 展阳知道朱鄞祯这是要追究那名暗卫的责任,可是这件事情纯属意外,并且也沈梦璐也并没有受到伤害。而那名暗卫也已经主动向展望认了错,而今朱鄞祯还要责罚他,未免太严苛了些。 朱鄞祯的想法却与展阳不一样。“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才会出现意外。倘若本王精心培养的暗卫,只有眼睁睁看着意外发生的本事,那本王也太失败了!” “展阳,你虽然不是暗卫,可是一名合格的暗卫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条件,你却比谁都清楚。本王让他暗中守护王妃,难道只是让他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挺身而出,英勇牺牲吗?”朱鄞祯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是,本王是希望他们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及时阻止。”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有人在暗中捣鬼,那么事发之前必然会有鬼祟之人在王妃周围出现。可是暗卫却没能及时发现,只凭这一点,你说本王有没有换掉他的理由?” 朱鄞祯平静地望着展阳,他眼眸里没有迁怒,也没有责备,只有就事论事的冷静。暗卫的衷心,朱鄞祯不怀疑,可是这件事情却证明,此人并不是个合格的暗卫。而他,自然是不放心将沈梦璐的安危交到这样的人手中的。 展阳低下头,有些羞愧。他原以为这次是朱鄞祯偏激迁怒了,没想到却是他感性想偏了。“主子英明,是属下考虑不周!主子,属下会重现挑选一名合适的人选接替那名暗卫的位置。主子放心,属下相信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娘娘的!” “不用这么麻烦了!从明天开始,就由你亲自保护王妃吧!”这句话朱鄞祯说得不假思索。 展阳愣住,让他保护沈梦璐?那朱鄞祯怎么办?“主子,属下以为还是让风影来保护娘娘吧!世子殿下那边,换成展望,这样会比较妥当。” 展阳知道朱鄞祯不直接派展望跟着沈梦璐,是因为知道展望口笨,怕他会冲撞了沈梦璐,这才会选了自己。可是他是朱鄞祯的贴身侍卫,在朱鄞祯心中,沈梦璐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可在展阳心中,摆在第一位的却永远是朱鄞祯! 朱鄞祯凝眉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做无谓的坚持。“这样也行!就这么安排吧!”风影身手了得,为人也机警灵活,让他守着沈梦璐,倒是能够让他放心。 “是,属下遵命!”展阳松了口气。“主子,那名暗卫又该如何处置呢?”展阳多少有点为那名暗卫担心,按照惯例,只怕他小命不保! 可出乎展阳的预料之外,朱鄞祯这一次却格外开恩。“撤去他小队长的头衔,将他贬为普通暗卫,重新历练吧!” 展阳再次愣住。朱鄞祯这样的处罚,大大出乎了展阳的意料。朱鄞祯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见展阳愣着不动,朱鄞祯皱眉,“怎么,有何不妥吗?” 展阳摇头笑了,“没有,主子英明!属下只是觉得主子变友爱了。”事实上,展阳是想说,朱鄞祯变得宽容仁善了,对属下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冷酷无情了。 朱鄞祯垂下眼眸,勾了勾嘴角。“是吗?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好吗?”友爱吗?或许是因为心中有爱吧! 展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当然好!属下以为,娘娘和大家看到主子的变化,都会很高兴的!” 好,自然是好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明主也是个仁主呢!而展阳心中也很明白,朱鄞祯这样变化,完全是沈梦璐潜移默化的功劳! 朱鄞祯但笑不语,知道展阳是个明白人。是的,以沈梦璐那颗慈悲为怀的仁心,必然会鼓励他成为一代仁君的!他会变得更好的!一定不会让他的娘子失望的! ************************************************************* 朱鄞祯回到悦梦宫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亥时。寝殿内一片漆黑,沈梦璐显然已经睡下了。怕惊扰了沈梦璐,朱鄞祯便没有掌灯,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大牀。 可是他尚未脱完靴子,就听到了沈梦璐带着些许睡意的嗓音。“四郎,你回来了。” 朱鄞祯一怔,放下手中的长靴,和衣躺到沈梦璐身边,伸手圈住她。“吵到你了?” “没有。”沈梦璐靠近朱鄞祯,将头埋在他胸口。“我在等你。”她一直在等朱鄞祯,等到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熟。她怕她这一沉睡,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会是空荡荡的牀铺。 这些日子,朱鄞祯越发得早出晚归了!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朱鄞祯怜惜地亲了亲沈梦璐的额头。“傻娘子,累了早些歇息便是了,为夫忙完了自然会回来的。娘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腹中宝宝着想。” 沈梦璐温驯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朱鄞祯轻轻抚着沈梦璐一头顺滑如绸缎的秀发,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沈梦璐这样执拗地等着自己,绝不只是小女人的黏人而已。 “娘子,你不用担心。父皇已经恩准了谢老将军告老还乡的请求,待过完新年,父皇会派人送谢老将军和谢老夫人回江南的!”朱鄞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了许多,多少带着些许无奈的叹息。 谢义贤突然辞官一事,正如朱鄞祯所担忧的那样,在朝堂之上引起了激烈的反响。因为尉宇阳遇害一事引起的连锁反应,金銮殿已经犹如沸腾的水一般喧嚣了,而谢义贤突然辞官一事,更像是投了一枚炸弹在水中,整个炸锅了。 尉驰瀚等人毫不客气地抨击谢义贤这只做贼心虚,畏罪潜逃,更是将整个安护侯府都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谢义贤眸光如炬,面色铁青,他的脸色从早朝开始至下朝为止,都没晴过。 朱鄞祯无数次担心谢义贤会像前一天那样,被气晕过去。可是,谢义贤虽然脸色很难看,这一次却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行。没有爆血管,没有爆粗口,甚至没有做无谓的反击。 谢义贤一直紧握着双拳,如伫立不到的铁人一般,坚定地站着。“皇上,老臣十岁便随父出征,十三岁立下军功。老臣一生戎马,大半辈子都在沙场杀敌,保家卫国。老臣不敢说自己为我大明立下多少功劳,但是老臣的肝胆忠心,却是天地可鉴。老臣系出将相之家,老臣的祖父,父兄最先教会老臣的便是忠义二字,别人诬陷老臣居功自傲,老臣可以忍。老臣的孙子被人栽赃嫁祸,含冤入狱,老臣也可以忍。老臣的门生忘恩负义,勾结歼臣,老臣亦可以忍。可是,说老臣通敌卖国,老臣不能忍!” 谢义贤将脊背挺得笔直,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皇上,老臣深知清者自清这个道理!老臣是一届武将,也深知自己没有尉丞相等文臣那般的巧舌如簧,能言善道。老臣只想问一句,在过去这五十余年里,老臣与哪个国家没有打过仗?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国家,没有老臣的敌人?皇上,老臣想了整整*,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出来,老臣能与哪个国家通敌。” “皇上,在场各位大人,个个都睿智过人,不是平凡之辈,老臣昨夜从夫人手中得到一张清单,上面记录的所有国家,都是老臣曾对战过的,还请皇上替老臣做主,请尉丞相等各位大人替老臣分析一下,与哪国通敌,与老臣是最有利的。”谢义贤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绢书,恭敬地递到了朱鄞祯手中。 绢书上的内容很多,详细记录了谢义贤历年的官职,出征的年限,时间,地点,对手,以及最终的战况结果,甚至还详细记载了战事双方的伤亡情况,以及皇帝对谢义贤的赏罚。 这绢书记载的内容,是谢义贤所有的戎马生涯!从十岁到六十二岁,朱鄞祯一眼望去,与大明有过战事的国家名称都在上面,而战事结果,是以胜仗居多! 再仔细看,谢义贤立下的功劳与他得到封赏比较,其实是不成比例的。有许多次,谢义贤立下大功的时候,得到的不过是皇帝一句华而不实的褒奖而已。 原来,他们大明皇室,欠谢义贤的有那么多!因为,从谢义贤遍布天涯的足迹来看,要说这天下是他打下来的,都不为过! 朱鄞祯内心的震撼很深,他唤了安公公一起,将绢书展了开来,摊到了众人面前。长长的绢书,从明德宗脚下,铺到了金銮殿门口。 原本喧闹如菜市场的金銮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寂静得连殿外寒风呼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明德宗望着那如瀑布一般的绢书,陷入了沉默。原本对谢义贤咄咄逼人的朝臣们,也一个一个都闭上了嘴。 朱鄞褶和尉驰瀚飞快地对视一眼,二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谢义贤居然会来这么一招,或者说,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谢老夫人竟是这样一个厉害角色,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绢书上的字体工整而纤秀,显然是出于女子之手。而从谢义贤那句从夫人处得来,便可判断,这如天书一般的绢书是谢老夫人的杰作。而谢义贤能想到用事实说话这一招来堵悠悠之口,显然也是得了谢老夫人的传授。 毕竟以谢义贤一届莽夫的脾气,像前一天那样暴跳如雷,而后被气得昏倒才是科学的! “众爱卿,可都看仔细了?”好半天,明德宗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回皇上,臣等看清楚了!” “如此,你们便对朕说说,谢老通的是哪国的敌?”明德宗鹰眼微眯,轻飘飘地扔出这么一句。 朝臣们再次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敢开口。连之前一直对谢义贤咄咄相逼,毫不留情地抨击打压的尉驰瀚也没有做声。通什么敌?正如谢义贤说的,那些个国家都跟他打过仗,还大多数都吃过他的败仗,还真是不知道还有那个国家会和谢义贤这样的人勾搭的。 “都不说,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说呢?”明德宗的嗓音低沉了几分,带着迫人的压力。这件事情,孰是孰非已经很明白了,尉驰瀚等人对谢义贤的抨击,显然是无理取闹,恶意中伤。 朝臣们不由得都低下了头,一个个口如闭蚌,生怕被明德宗点名遭削。 “你们都好大的胆子!”明德宗怒喝一声,“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无中生有,惹是生非来的吗?都白养你们了!就知道给朕丢人现眼!” 明德宗一声暴喝,朝臣们都纷纷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等该死!” 该死!确实是该死的!明德宗怒气冲冲地瞪着朱鄞褶和尉驰瀚,恨不能将他们当场大卸八块算了。不过明德宗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要紧还是赶紧处理好谢义贤辞官一事,免得再起风波。 “谢老,受委屈了!”明德宗和颜悦色地对着谢义贤发话。“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谢义贤朝明德宗深深鞠了一躬,眼底隐隐有泪花浮动。“皇上,老臣多谢皇上体恤!皇上,老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老臣别无他求,只恳请皇上能恩准老臣告老还乡,与夫人重回江南。皇上,从这绢书便可知,这些年来,老臣亏欠夫人的有多深了,老臣唯独希望在老臣入土之前,能尽可能多地补偿老臣欠夫人的韶华时光。” 谢义贤说的情深意切。那卷绢书,谢义贤噙着眼泪花了整整*细细读完,他欠谢老夫人的,几乎是她的整个青春。谢老夫人嫁给自己四十多年,可是起码有三十年,却是独守空闺。这样的亏欠,只怕是谢义贤这辈子都补偿不了的。 多少个独守空闺的夜晚,谢老夫人唯有用这样的记录方式,来思念她远在沙场的夫君。透过这长长的绢书,谢义贤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执笔的美丽少妇,是怎样眼眸含泪,嘴角含笑一笔一划记录着这些。 要不是看到这卷绢书,谢义贤压根不会知道,军功赫赫的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丈夫!要不是看到这卷绢书,谢义贤也压根不会知道,谢老夫人对自己的深情厚谊,是他永远都回报不了的。 明德宗有些动容,谢老夫人的事迹,明德宗多少也听说过,那个坚韧如松,淡泊如竹的江南女子,一直是大明京都里的一个传奇! “谢老,是我们大明欠了谢老夫人!”明德宗喟叹一声,“虽然朕很是舍不得你与老夫人离开京城,不过江南既然是老夫人魂牵梦萦之地,朕也就不便挽留了!朕会派人护送你们回江南的!” 明德宗准了谢义贤的辞官请求。可是尉驰瀚等人却不甘心就此作罢。 “皇上,微臣有罪!”对谢义贤的误解,尉驰瀚主动认错,也主动跟谢义贤赔了礼道了歉。可紧接着,尉驰瀚却又再次提到了谢子渊和谢长安。 谢长安的通敌密函有理有据,谢子渊因为尉宇阳莫名死亡也难责其究。尉驰瀚承认自己对谢义贤的错怪,可却依旧紧咬着谢长安和谢子渊一事不放。谢义贤没有通敌的嫌疑,不代表谢长安没有,也不能洗清谢子渊包庇杀人的嫌疑。 到最后,明德宗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做出让步。虽然准了谢义贤的辞官申请,却将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的回乡时间推到了新年之后,也就是说,推到了谢子渊和谢长安回京受审以后…… ********************************************************* 从朱鄞祯处详细得知了谢义贤辞官过程的艰辛,沈梦璐心中多少是放心不下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的。 瞅着雪后初霁,天气也稍稍暖和了些许,沈梦璐便去了安护侯府探望二老。 明德宗准了谢义贤的辞官申请,谢义贤便也没有了上朝的义务,而是留在府中和谢老夫人散步赏梅,吟诗对弈,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清闲日子。 沈梦璐抵达安护侯府的时候,二老正在梅园赏梅。安护侯府梅园里的梅花品种格外齐全,素心梅,虎蹄梅,磬口梅,金钟梅,九英梅,洒金梅,朱砂梅,绿萼梅,甚至还有极其罕见的五色梅。 谢老夫人确实是个爱花之人,整个安护侯府,一年四季都能看到不一样的美景,闻到不一样的花香。 沈梦璐循着梅园走了一圈,在一株碗口粗的五色梅树下看到了二老的身影。一身便装的谢义贤体贴地搀着谢老夫人,伸手采了一朵绚烂的五色梅,轻轻别到了谢老夫人的耳鬓边。 谢老夫人无限欢喜地伸手拢了拢鬓发,冲着谢义贤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甜美,是的,甜美!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个年逾半百的徐老半娘或许并不那么妥帖,可是此时此刻,沈梦璐脑海里,却只有这样一个词盘旋。 望着风韵犹存的谢老夫人脸上那如怀春少女一般,略带羞涩的甜美笑容,沈梦璐的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这样看似平凡的浪漫,实现起来却很不容易。可是,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却做到了。   ☆、410.万千女人,你能杀几个? 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谢义贤欠谢老夫人的浪漫有太多太多。可是谢义贤能抓住机会,在有生之年补上这份残缺的柔情,沈梦璐想,谢老夫人定是此生无憾了的! 插完花,谢义贤又低头对谢老夫人说了什么,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便胜过了怒放的梅花,带着无限缱绻的不胜娇羞。谢义贤则是朗声大笑起来。 沈梦璐轻轻漾开了笑,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辞官风波,似乎并未对谢义贤造成冲击。或许,只要有谢老夫人在,再大的困难对谢义贤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见二老安好,沈梦璐也放了心,便准备悄悄离去,不想破坏了这样的美好。可谢老夫人还是眼尖地发现了沈梦璐的身影。 “梦儿,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谢老夫人唤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沈梦璐。 沈梦璐转过身,朝着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福了福礼,巧笑嫣然地坦言。“祖母,梦儿是见您与祖父琴瑟和谐,伉俪情深,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谢老夫人含笑望了一眼身边的谢义贤,知道沈梦璐是看到谢义贤为自己戴花的那一幕了。 “我们老夫老妻的,最不怕的就是叨扰,我们就怕冷清。我与你祖父,都盼着你和鄞祯多来打扰呢!”谢老夫人上前拉住了沈梦璐的手,心疼地嗔怪。“你这丫头,这样的天,怎么独自跑来了?” 天空虽然放晴,可残雪融化,地面依旧湿滑,沈梦璐怀着身孕,总是令人不放心的。“你怀着身孕,可不该这样四处乱跑。” 沈梦璐勾勾嘴角。“祖母放心,梦儿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龙嗣的。梦儿就是在沐王府待厌了,便来祖母这串串门。” 谢老夫人拍了拍沈梦璐的手背。“你啊,就是太不注意了。”谢老夫人自然明白沈梦璐是不放心谢义贤和自己,这才特意大老远赶了过来。 “外面寒凉,走吧,我们去花厅喝茶吧!”谢老夫人慈爱地道,又回头看了一眼谢义贤,“侯爷,您该为妾身抄佛经去了。” 谢义贤和颜悦色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知道谢老夫人故意支开自己,是有体己话相对沈梦璐说,便也不坚持。“待老夫送夫人和梦儿到了花厅,老夫便去书房。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准时完成任务。” 花厅里早早生起了暖炉,也已备好了花茶和点心。谢老夫人拉着沈梦璐在软榻上坐下。 “梦儿,你不用操心我与你祖父,放心吧,我们都很好!”知道沈梦璐牵挂他们,谢老夫人主动宽慰到。 虽然谢义贤此次辞官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场风波能这样轻松过去,而没有演变是一场浩劫,这总归是菩萨保佑的事情。 明德宗限制了他们的离京时间,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们能一家团聚过个好年,至少他们能看到谢子渊和谢长安安然无恙地回来。 谢老夫人一开始拿回江南说事,其实不过是为了说服谢义贤辞官的一种方式。谢老夫人本是怕谢义贤不肯轻易辞官,这才提出了回江南的要求,以此给他试压,让他因内疚而退让。事实上,谢老夫人内心里也很是担心谢子渊和谢长安,在这个时候离去,她也是走不安心的。 谢子渊的夫人陈氏,虽然自谢长安出事以来,一直保持着镇定自持的模样,什么都没说,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这一次,也只是顺从地接过了安护侯府的当家大权,并无比用心地挑起了大梁。 可是谢老夫人心中明白,在这个安护侯府中,内心最最最惶恐不安的那个人,必定是陈氏无疑。毕竟而今身陷泥潭的,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 谢老夫人太明白那种心里害怕得要命却还要假装坚强的痛苦,所以,她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弃陈氏而去,让她独自面对的。她这老太婆虽然抵不上多少用场,可至少有她在,那些个不省心的人总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闹上门来! 谢老夫人思念故乡没有错,可是回江南的心情却并没有那么迫切。如今谢义贤已经顺利辞官,回江南就更加不急于一时了。 尉驰瀚不让他们走,没关系,他们不走了!他们要留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孩子回家,他们要留在这里笑看朱鄞祯新帝登基,他们要留在这里等待朱鄞褶和尉驰瀚等人一败涂地!谢老夫人睿智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耀眼的精光。 沈梦璐温驯地点点头。“是,祖母,梦儿知道了。”在梅园看到相互扶持的二老时,沈梦璐就知道了,谢义贤和谢老夫人都很好,并且一直都会这么好下去,恩爱情深,屹立不倒! 谢老夫人莞尔一笑,随即又换上了温柔责备的面孔。“梦儿,你身怀龙嗣,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时刻提高警惕才好。天寒地冻,地面湿滑,就该安生待在屋里休息,可万万不能再这样任性乱跑了。” 比起谢义贤,谢老夫人更担心的是沈梦璐。沈梦璐遭尉欣妍突袭的事情,谢老夫人也已经听说了。每每想起,谢老夫人都觉得一阵后怕,好在沈梦璐和她腹中胎儿都平安无事,不然…… “梦儿,尉欣妍的事,我听说了。这背后捣鬼之人可已经抓到了?”谢老夫人问出了她一直惦记的事情。尉欣妍死了,可真正的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实在让人不安心。 谢老夫人的眉头打成结,连戒备森严的沐王府都如此不安全,谢老夫人还真是想不出来,在这个京城,哪里还能找到一方净土。 沈梦璐垂下眼睑。“祖母,捣鬼的人太多了,要抓可抓一大把,可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不好打。” 那件事情,沐王府那帮女人就是最直接的凶手。那些姨娘侍妾们也都遭到了审问和责罚,她们之中也有人承认了罪行,揽下了罪名,可是这其实并无多少意义。打她们一顿,罚她们一顿,不过是发泄一下,出一口恶气而已,真正的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 谢老夫人沉下眼眸。“又是朱鄞褶搞的鬼吗?” 沈梦璐抿唇。“这次并无迹象表明与朱鄞褶有关。” 沈梦璐也有怀疑过朱鄞褶,可是却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朱鄞褶是幕后黑手。事实上,有没有证据,或者捣鬼之人到底是不是朱鄞褶,对沈梦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他们与朱鄞褶结下的怨仇早就有那么多了,再多一条或少一条,都无关紧要。 “是不是都好,多加堤防总是对的。”谢老夫人眯起眼眸,“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总是多些。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能轻易放过那些女人,她们如此歹毒心肠,留着只会后患无穷。梦儿,你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处理了她们吧!” 谢老夫人向来知道沐王府的那些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她从不怂恿沈梦璐对她们下狠手,一来是看在沐王府那些侍妾中有几位是谢义贤门生的女儿,二来谢老夫人又知道朱鄞祯纳她们入府,主要是出于拉拢大臣,巩固实力的目的,并不会因此影响他与沈梦璐之间的感情,便也没将题目放在心上。 可现在,那些个原本与沐王府,与谢义贤站在统一战线的大臣们,已经有不少公然投靠了朱鄞褶。并且恩将仇报,反过来攻击谢义贤和安户候府,谢老夫人心底也是有着一股子怒气的。 加上沈梦璐险遭暗算的事,谢老夫人对那些人就更加憎恶了。对于那些不仁不义的白眼狼,就要狠狠反击!这一次谢老夫人示意沈梦璐趁机砍了那些惹是生非的侍妾,也并非只是意气用事,而是为沈梦璐的未来做长远打算。 朱鄞祯太子登基大典就在眼前,登基为王,一统大业也指日可待。若是不能再这之前将那些女人都收拾得一干二净,以后带进了后宫,必然会成为沈梦璐最大的隐患。 闻言,沈梦璐微微叹息一声,眼里染上了一抹轻愁。“祖母,天下女人何其多,梦儿又能斩得了几个?” 沈梦璐的落寞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惆怅。女人这个,一直是令沈梦璐烦心的事情。 收拾沐王府那群女人,对沈梦璐来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可是,难道处理了她们以后,她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人利用尉欣妍算计沈梦璐这件事情,沈梦璐必然是要追究的,可是杀人却不是唯一的方法。事实上,已经有侍妾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也已经有侍妾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为这件事情买单了。 *************************************************** 事发第二天,沈梦璐便带人去到了那个,与金碧辉煌的沐王府格格不入的,即寒酸又偏僻的院落。油漆斑驳的碧莲院三个字,已然昭示了这是一个早就被人遗忘的角落。 院子并不大,统共不过六七间厢房。而眼下十余位姨娘加上伺候她们的贴身丫鬟们,却全部都挤在这里。 不过整个碧莲院,虽然显得拥挤不堪,可从朱鄞祯命人替她们配备的被褥炭火来看,显然也算不上太苛待她们。 沈梦璐命凝霜等人将碧莲院所有姨娘下人都集中到了院子里,自己则捧着手炉坐在了阎如一特意命人带来的软椅上。 跪在三面透风的院子中,被寒风冻得嘴唇发青,瑟瑟发抖的侍妾们一个个怒目圆瞪,望着沈梦璐的眼神,仿佛是想要吃了她一般。 这些侍妾姨娘们原本都是官家千金,富家小姐,过惯了处尊养优的好日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们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无疑都是拜沈梦璐所赐。原本尉欣妍掌权的时候,虽说没少欺压她们,可她们再不得势,依旧也还是这沐王府的主子,天天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找几个丫头下人撒撒气。可现在呢,她们缺点吃的用的,都得看着那些个奴才的脸色! 再看看她们现在住的地方,这是人住的吗?比个下人房还远远不如呢!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原本用的茅厕都比这碧莲院的厢房要大。这年头,大丫鬟们都有独立的房间,可她们好歹也是主子,却要这么憋屈地拼房间! 再看看她们现在过的日子,真心还不上一个下人。或者说,她们现在过的生活,简直是连猪狗不如!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沈梦璐! 侍妾们恶毒的眸光如淬了毒液的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将沈梦璐撕碎。 沈梦璐对她们眼里的愤怒和恨意却是视而不见,依旧是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也并不开口叫她们起身。 丧家之犬,再厉害也不过是条狗而已!畜生要跟人斗,总归是不自量力了些!沈梦璐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打!”好半响,沈梦璐才轻启红唇,冷冷地吐出这个词。 一个打字,顿时让那群姨娘们慌了神。其实沈梦璐的来意,她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冲着尉欣妍那事儿来的,可她们谁也没料到,这沈梦璐会二话不说,上来就先给她们一顿打。 “沐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胆子稍大的何姨娘何清然呛了声。“我们做错了什么,就要打我们?这天下难道竟没王法了吗?” 做错了什么?这是跟她玩装蒜吗?沈梦璐嗤笑,“为什么打,你们明白!至于王法,在这个沐王府,本宫就是王法!” 沈梦璐的声音陡然沉了三分,再次喝了一声。“打!” 这一次沈梦璐话音未落,凝霜等人便出手了,最先挨打的便是那个顶撞沈梦璐的何清然。 凝霜一把巴掌拍得何清然眼冒金星,鼻子流血。可见凝霜下手都多狠了!何清然整个被打懵了。其他侍妾也被打懵了。 凝霜等人一个个毫不留情地对准侍妾们的脸就打,一瞬间,这人满为患的碧莲院便只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和女人们哀哀哭泣的声音。 每个侍妾都挨了二十个耳光,巴掌声停止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打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样。 沈梦璐伸手挥退了凝霜等人,懒洋洋地开口。“说吧,谁的主意?” 沈梦璐问的简洁,侍妾们都明白她的意思。捂着脸哀哀哭泣的侍妾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开口承认。利用尉欣妍算计沈梦璐一事,她们人人都有参与,并非单个人的意愿。 可面对沈梦璐的兴师问罪,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量揽责任。什么都还没认,她们就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这要是认了,只怕小命从此不保了! “没人回答,是你们个个有份的意思吗?”沈梦璐挑了挑眉,拔高了些许音量。“还是说,非得本宫动真格的,才撬得开你们的嘴?” 沈梦璐又不傻,她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这些个侍妾姨娘个个都是帮凶,不过她真正要追究的却是这幕后主使之人! “说!谁是主谋!坦白认了,本宫或许会宽大处理,不然……”沈梦璐言下之意的威胁不言而喻。 回应沈梦璐的,只有侍妾们怨怒的眼神。还是没有人自首,也没有人指认别人! “好!真好!你们可真是有难同当的好姐妹!”沈梦璐冷笑一声,对凝霜扬了扬手。“继续!” 继续,这是继续要打的意思?侍妾们捂着脸颊惊恐地望着凶神恶煞的凝霜等人,二十个耳光已经把她们打成了猪头,再打,怕是要破相了! 可这次却不再是挨耳光了。看到凝霜等人手中的鞭子和她们身后的水桶,侍妾们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 沈梦璐这是要她们死啊!有几个胆小怕事,被逼着同流合污的侍妾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想求情却又不敢! 这一鞭子就足够让人皮绽肉开了!跪在地上的侍妾中,有了骚动。 “娘娘,是不是只要妾身说出主谋,娘娘就能饶了妾身?”有人颤抖着声音小小声发问。 沈梦璐勾了勾嘴角。“对!本宫说话算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就不好说了! 沈梦璐此言一出,骚动更明显了,不大一会儿,便有人将主谋推了出来。 “娘……娘娘,是何姨娘,这件事是她策划的!” 何清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爆料人,双眸暴睁。“溅人!你敢出卖我!这件事情,难道你们脱得了干系吗?” “何姨娘,你一人死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举报的姨娘满眼是泪,朝着沈梦璐重重地磕头。“沐妃娘娘,妾身等人虽然难责其究,可主意却是何姨娘出的,这一切也都是何姨娘安排的,妾身们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娘娘饶妾身们吧!” 其他侍妾也赶紧纷纷效仿,磕头求饶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过得再苦,至少她们都还活着。活着便有希望,活着便有出头翻身之日!就这样死了,她们不甘心啊! 何清然气得浑身发抖,“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你们以为出卖了我,你们就有好日子过吗?别太天真了!她会放过你们才怪,她恨不得我们个个去死!你们相信她,就是死路一条!愚蠢的东西!” 沈梦璐望着何清然,眼里是深深的寒意。这个何清然的父亲,便是在朝堂之上落尽下石,攻击谢义贤的官员之一。 “自己都管不住,还想着管别人!你可真是热心肠!”沈梦璐清冷的声音犹如地狱刮来的寒风,带着索命的冷意。“你陷害妍侧妃,暗算本宫,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置你,才不会太委屈你?” 何清然转头望着沈梦璐,暗暗捏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这是难逃一死了。罢了,死了也是解脱!这是鬼日子,她也早受够了!除掉了尉欣妍,已经算是大快人心的事了,唯一遗憾的是,居然没能趁机除掉沈梦璐,哪怕就是除了她肚子的孩子,也是好的啊! “沈梦璐,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我们,却杀不尽天下女人!一个何清然死了,还会有千万个何清然出现,你又能杀几个?天下美女如云,后宫三千佳丽,你永远也杀不光!” 何清然死死盯着沈梦璐,如诅咒一般。“沈梦璐,看看你手,是不是沾满了女人的血?沈梦璐,当你用你拿双血淋淋的双手抱着朱鄞祯的时候,你到底有多心安理得?沈梦璐,你要记住,那个男人,是你用无数女人的眼泪和鲜血换来的!” 何清然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向了院子中的石桌上面,当场血溅三尺,魂归西天。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侍妾们都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沈梦璐凝眉望着地面上那抹刺眼的红,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暖炉。明明是放晴的天,可依然是冷得刺骨……   ☆、411.番族议和队伍到访 尉欣妍和何清然都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的,沈梦璐自然不会同情她们,也不会将何清然那句诅咒一般的宣言放在心里。可是她那句后宫三千佳丽,、、、永远也杀不完,却终归在沈梦璐心间烙下了阴影。 那句话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地印在了沈梦璐的心上。是啊,后宫三千佳丽源源不断,她又能斩得了几个?沈梦璐上扬的嘴角里多了几分苦涩。 “祖母,这一次梦儿可以杀了她们一了百了。可是以后四郎身边那些女人,梦儿又该怎么处理?祖母您,能不能教教梦儿?”沈梦璐求救似地望着谢老夫人,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此刻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忧伤。 沈梦璐内心的苦,无处述说。新帝登基,除了皇后,还需立三宫六院。得知沐王府那群女人算计沈梦璐一事,姬皇后也派人传了口讯给沈梦璐,让她无须对她们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姬皇后也已经派人送了各家星格温婉的名媛画像到了沐王府中,暗示沈梦璐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心腹了。姬皇后这样的体贴,却只让沈梦璐觉得有苦难言。 谢老夫人有些语塞,一时竟觉得无言以对。也是,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可是,有哪个皇帝身边没有那些众星拱月的女人。 “梦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谢老夫人叹息一声。从沈梦璐决定嫁给朱鄞祯那一刻开始,她就该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沈梦璐也叹息,神情越发惆怅了。“祖母,梦儿真羡慕您!”谢义贤身边除了谢老夫人,再无第二个女人,在这样的古代,能从一而终地贯彻一夫一妻,实属难得。 谢老夫人闻言却是笑了。“傻孩子,你若是走过我的岁月,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谢义贤没有纳妾是没错,可是谢老夫人独守空闺的那些年又该作何感想?谢义贤常年征战,待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二人培养感情的时间尚且不够,他哪里还会有心思纳妾? 就算有,也是有心无力。就算有心有力,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谢老夫人这样守得住寂寞。 说到底,谢义贤的专一,是用谢老夫人的忠贞和寂寞换来的。这样的爱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值得人艳羡的地方。 沈梦璐只是看到了谢老夫人而今苦尽甘来的幸福,却不曾看到谢老夫人半辈子独享寂寞的辛苦。 其实,谢老夫人反而是觉得沈梦璐才是值得天下女子妒忌的对象。朱鄞祯虽然没能给予她一对一的纯粹爱情,可是却给了她他所有的柔情和恩爱。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情深似海,已然胜过了无数。 “梦儿,不要想太多,你要相信你永远会是王爷心中最重要最特别的那个人。”谢老夫人柔声宽慰到。 后宫佳丽三千也好,六千也罢,只要朱鄞祯心中只有沈梦璐,那么其他女人永远都只是陪衬而已。加上沈梦璐而今又有龙嗣傍身,谢老夫人相信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撼动沈梦璐的地位的! 沈梦璐垂下眼睑盖住一腔心事,没有再说话。谢老夫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她却还是盼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 沈梦璐很快便无暇再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了,因为番族议和使臣毫无预警地进京来了!朱鄞祯和沈梦璐都陷入了无尽的忙碌之中。 以番族王子哈里克为首的议和队伍,是在腊月二十那天,迎着零星小雪,浩浩荡荡地踏入京城的,沸腾了整个京城,也震惊了整个朝堂。 明德宗和朱鄞祯是在前一天才刚刚得到消息的,那个时候,番族议和队伍已然抵达了京城边郊。 消息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按照约定,明明番族议和队伍会在正月初十左右才会抵达,如今却无声无息地提前了大半个月,不得不令人疑心。 明德宗和朱鄞祯心照不宣,知道这必是朱鄞褶在暗中作祟,毕竟迎接番族使臣的事,早就交代给他全全负责了。朱鄞褶不可能不知这其中的变数。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朱鄞褶闹出来的变数! 可无论如何,议和是大事,番族议和队伍是座上宾的身份,明知事有蹊跷,明德宗还是果断嘱咐朱鄞祯做好招待工作,在宫中设宴款待。 朱鄞祯沉眸应过,暗暗捏紧了拳头。他此刻才明白过来,当初谢子渊伏击哈里克扑空并非是议和队伍临时改变行程,而是他们的突击计划被发现了,所以番族议和队伍才虚晃一招,转明为暗悄悄进京,反将了他们一军。 朱鄞祯眼眸微眯,墨黑的眼瞳里一片幽暗。朱鄞褶这是处心积虑想要破坏他的太子登基大典的意思呢,还是迫不及待想要谋朝篡位呢? 要知道,朱鄞祯的太子登基典礼定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番族议和队伍赶在此时到访,让朱鄞祯嗅到了浓浓的来者不善和不怀好意! 这一日东方未亮,沈梦璐便随着朱鄞祯一道进宫去了。本来太子登基大典就在眼前,这几日他们二人为登基典礼一事就有许多事情要忙的,而今这番族使臣一来,他们更是忙得晕头转向了。除了要准备登基典礼一事,还得担负起招待哈里克王子的重任。 沈梦璐夜晚没有睡好,上了马车便靠在朱鄞祯怀里假寐。看到她眼下显眼的青黑色,朱鄞祯满是心疼。“娘子,不然宴会一事,就交给母后去安排吧!你怀着身孕,还需多多休息才好。” 沈梦璐没有睁眼,只是蹭着朱鄞祯的胸口摇了摇头。“不用劳烦母后了,这点小事我能应付。” 今日,明德宗会在金銮殿接见番族的哈里克,晚上会在皇宫设宴款待番族使臣,沈梦璐一大早跟着朱鄞祯进宫,为的就是张罗今日的宫宴。 为了帮助朱鄞祯立下新太子的威严,明德宗已经将招待番族使臣的任务交到了朱鄞祯手中,摆宴一事,理所应当就落到了沈梦璐这位太子妃身上了。 “可是,娘子你实在不宜操劳。”朱鄞祯有些担忧地抚上沈梦璐隆起的小腹。安排宫宴本就是件累活,加上又是如此突然的设宴,更是加大了难度系数。朱鄞祯真心有些担忧沈梦璐会应付不过来。 “我跟母后说说,让她将太子宴挪至今日,也未尝不可。” 朱鄞祯太子登基典礼当晚,有盛大的国宴,姬皇后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张罗了。可今天的宫宴,却是昨天才临时定下的,时间如此仓促,确实有些为难沈梦璐了。 沈梦璐抬眼望着朱鄞祯。“傻瓜,你这是要让我成为天下人取笑的对象吗?” 宫宴和国宴,是完全不一样的级别。一来用国宴规格来招待番族人,太抬举了他们。二来,太子宴是为朱鄞祯而办的,沈梦璐可不乐意挪做他用。 这最要紧的是,明德宗明知她怀着身孕,还将设宴一事交给她,显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毕竟日后她要面对的突发状况只会越来越多,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后位于她,怕是也要有缘无分了。所以,于情于理,沈梦璐都没有推卸的余地。 朱鄞祯叹气。“我是舍不得娘子劳累。”他自然知道这一次是对沈梦璐的考验,可正因为任务艰巨,朱鄞祯也想找借口帮沈梦璐推掉。朱鄞祯心中也还害怕,有人踩着沈梦璐的纰漏,趁机抨击她。 沈梦璐亲了亲朱鄞祯的下颚。“放心,有楚代安这个宴会高手在,不会有问题的。” 单凭她一人,要张罗这宫宴,确实不是易事,毕竟光是定菜谱和食材采购这一块就足够她手忙脚乱的,不过有楚代安这个天下第一楼的掌柜在,一切就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得知沈梦璐要担负起设宴工作的时候,楚代安便二话不说毛遂自荐了,昨天入夜之前就已经拟好了菜谱并且得到了御膳房总管的肯定。 御膳房从昨夜就已经紧锣密鼓开始安排食材采购一事了,而楚代安也利用他以前的关系,顺利搞定了所需的食材。估计这会儿,御膳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晚宴的菜肴了。 “至于我的身子,有阎翀翊在,你就更加无须担心了。”沈梦璐巧笑嫣然地勾住朱鄞祯的脖子,眼眸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也从来不吃败仗。所以,朱鄞祯的担心,纯属多余。 朱鄞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任何时候,楚代安和阎翀翊对沈梦璐的用心付出,都令朱鄞祯有些惭愧。这一次,为了沈梦璐,楚代安乔装成了莫语,而阎翀翊乔装成了阎如一,有他们跟着,其实朱鄞祯确实是不用担心的。 他们的牺牲和付出,确实令人感动。可是怎么说呢,朱鄞祯心里那股子酸意,总归是怎么也压不住的。那种无法言说的醋意,很是令人怄火。 ******************************************************** 哈里克一行人是在早朝结束之后,被迎进金銮殿的。明德宗和和气气地接待了他们,哈里克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表达了对大明皇帝的尊敬,也传达了希望两国永久和睦友好的意愿,气氛十分融洽。 随后明德宗又纡尊降贵,亲自陪着这个他国小王子,参观了大明皇宫,并在宫中为他准备了午休的宫殿。而朱鄞祯也以东道国太子的身份,全程作陪。在整个过程中,朱鄞褶都如影随形地跟在哈里克身边。 这个十三岁的哈里克王子,是一个精通汉语又十分嘴甜的少年,与明德宗相处的过程中,时常逗得明德宗开怀大笑,也时常引得朱鄞祯眉头紧皱。 当哈里克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景轩身边,对景轩有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祖父,表示非常羡慕,并扬言自己连祖父的面都没有见过,很渴望能跟景轩一样拥有这样一个好祖父时,朱鄞祯的眉心就皱得更紧了。 这个哈里克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城府,实在令人可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朱鄞褶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父亲,只怕长大以后也会成为一个祸害! 朱鄞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鄞褶,愕然发现,他的脸色竟也不是那么晴朗,似乎不太乐意见到哈里克对明德宗的刻意巴结和讨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朱鄞祯凝眉沉思,明明这一切都是朱鄞褶一手操纵的,看到此时此景,他应该欣慰才对,怎么却是一张吃了大便的臭脸? 似乎从在金銮殿上开始,朱鄞褶便一直反常地沉默。朱鄞祯细细打量着哈里克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再看着朱鄞褶的大粪脸,心头的疑问浮现。 据鬼魅的回报,这哈里克的长相与朱鄞褶起码有五分相像,可是眼前的哈里克这张俊美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属于中原的气息。 难道说……这个哈里克是假的?!朱鄞祯有些恍惚。如果眼前这位不是真的哈里克,那么朱鄞褶摆出臭脸就可以解释了。也许,朱鄞褶也不知道哈里克被掉包的事情!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真正的哈里克在哪里?眼前这个胆大包天敢假扮哈里克的人又是谁? 明德宗亲自作陪哈里克的消息很快在皇宫之中炸开了锅,整个皇宫,上至妃嫔,下至宫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个哈里克。 沈梦璐一直忙着在御膳房和摆宴的玉明殿来回奔波,无暇分心其他。因为虽说有楚代安的相助,可乔装成莫语的楚代安,却总归只是个下人身份,很多时候还需沈梦璐这个主子出面调解。 待到沈梦璐有坐下来喘气歇息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累得腰酸腿麻的沈梦璐一边懒洋洋地让凝霜替自己更衣,一边听着关于哈里克的八卦。 显然的,短短一天时间,那名异域少年已经成为了整个皇宫的焦点。哈里克如何巧舌如簧,哄得皇帝老头哈哈大笑,沈梦璐对此表示不以为然。小小年纪就能单独出使他国,挑起大梁,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至于哈里克刻意讨好明德宗的举动,这也没啥好意外的,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朱鄞褶的儿子,想要在自己祖父这讨得欢心,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哈里克卖力是一回事,明德宗买不买账又是另一回事,明德宗的腹黑段数连朱鄞祯和朱鄞褶都比不上,要对付一个十三岁的小娃,那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唯一让沈梦璐在意的,是凝霜那句,王爷怀疑这哈里克是假冒的! 假冒的?这个可就有意思了!能假冒哈里克的人,身份显然更不一般!沈梦璐勾起玩味的笑容,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鬼,就等一会儿宫宴的时候看情况了! ********************************************************** 在宫宴上第一眼见到那个五官立体,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沈梦璐便将朱鄞祯的怀疑肯定化了。这个哈里克绝对是假的,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性别!这个哈里克根本是女扮男装的! 听到沈梦璐这句话,朱鄞祯有些惊愕。“娘子,你确定?”女扮男装冒充哈里克,大摇大摆在大明皇宫招摇过市,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要知道,这可是两国议和的使臣,一旦泄露,那么直接后果可是两国激战。而这帮子势单力薄的议和队伍,肯定也会从此成为阶下囚! 朱鄞祯原本只是怀疑,番族国后娜塔莉娅怕哈里克因长相而曝光真实身份,这才故意找了一个人冒名顶替。可却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作假不说,竟还敢用女人冒充哈里克!   ☆、412.番族国后娜塔莉娅 沈梦璐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哈里克。“我确定以及肯定她是个女的!”这女人扮男装的时候,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经常会忘记掩盖身上的香粉味。 刚刚明德宗向沈梦璐介绍哈里克的身份时,她与哈里克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当时沈梦璐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淡淡的异香味儿。 那样柔美的香,就算是景轩那样的少年郎都会嫌弃,更何况是番族的哈里克王子。番族本是个刚毅粗狂的民族,男人更是注重所谓的男子气概,连阳刚味十足的熏香都不用,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染上这样女里女气的粉脂味儿。 朱鄞祯暗暗捏紧掌中的酒杯。“朱鄞褶可真是够胆大任性啊!”让一个女人来冒充他的儿子,朱鄞褶到底是有多不把他和明德宗放在眼里? 沈梦璐望了一眼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阴沉着脸的朱鄞褶,别有深意地扯扯嘴角。“只怕这次任性的不是朱鄞褶。”而是擅自做主冒充哈里克王子的那个女人! 沈梦璐精通心理学,从朱鄞褶盯着哈里克时,那敢怒而不敢言的眼神来看,就能知道这冒充哈里克之人的身份绝不简单。敢敢如此嚣张跋扈地冒充一国王子,还能让朱鄞褶吃瘪的女人,恐怕只有一个。 朱鄞祯探究的眸光也来回在朱鄞褶和哈里克之间打量着,他先前也有猜想哈里克王子被人顶包一事,不在朱鄞褶的计划之内。果真如此,那么假冒之人的身份……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朱鄞祯有些错愕。“娘子,难道说,此人是……”番族国后娜塔莉娅?! 沈梦璐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四郎和我想的一样。”除了这个将朱鄞褶捧上天的女人之外,恐怕没有哪个人能让朱鄞褶如此吃瘪了。娜塔莉娅捏着朱鄞褶的七寸,任朱鄞褶再怎么恼火,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朱鄞祯仔细打量着正热热闹闹地向明德宗敬酒的哈里克,“她这是易容了?” 娜塔莉娅接近四十,一个女人再怎么善于保养,也不可能保持容颜不老,可眼前的哈里克,分明就是个十三四的少年郎模样,从他水润的面部肌肤来看,绝不能是一个将近四十的女人的嫩滑。 “如一,你怎么看?”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反而是朝身后的易容成阎如一的阎翀翊问话。 老实说,这一点也是沈梦璐想不通的地方。刚刚与哈里克寒暄的时候,她曾仔细打量过他的手,那样细滑幼嫩的手背,真心不是四十岁的女人能拥有的。 沈梦璐自己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一双手嫩得能掐出水似的,可那哈里克手上的肌肤,甚至超过了她……这极其不科学! 阎翀翊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并非易容,或许是换身术。” 再完美的易容术也有细小的破绽,可是阎翀翊在哈里克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如果这哈里克真是年近四十的娜塔莉娅伪装而成的,那么她能保持青春少女的形象,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换身术?那是什么鬼?沈梦璐皱眉。 “是种巫术。”现在不宜解释太多,阎翀翊只能笼统回了一句。 朱鄞祯还想问些什么,沈梦璐悄悄扯了下他的袍子。朱鄞祯转头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端着酒杯,扬着笑脸朝他们走来的哈里克。 朱鄞祯飞快拧了下眉,换上了波澜不惊的面孔,而他身边的沈梦璐,已然挂上了端庄得体的笑容。 “沐王爷,沐妃娘娘,小王给二位赔罪来了!”哈里克大喇喇地对上二人。 朱鄞祯悄悄握了握沈梦璐的手,示意她不要做声。“王子殿下这是何意,无端端的怎么要给本王与王妃赔罪呢?” “沐王爷,小王刚刚才得知过几日便是王爷您的太子登基典礼,小王冒昧来访,可不是打扰到了王爷。小王实在罪过!”哈里克口中说着歉然的话,眼里却只有毫无诚意的冷笑。 朱鄞祯心头微沉,知道这哈里克是故意挑衅来了。“王子殿下说笑了,王子带着议和诚意来到我大明,我们欢迎都还来不及,又何来打扰只说?维护两国和平,是利天下万民的大好事,本王能代表大明与王子会晤言和,是身为太子的职责也是本王的荣幸。” 朱鄞祯这话说得周全,将番族议和和他登基为太子彻底划清了界限。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他当太子是大明的家务事,与番族无关。番族议和队伍此次来大明就是促进两国和睦相处来的,不是冲大明的家务事来的。谁当太子,什么时候举行登基大典,都与他们无关,就不要瞎特么凑热闹了! 哈里克的眸光一闪,微微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沐王爷不怪罪就好!小王本还担心……”哈里克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又做出吃惊的模样压住了自己的嘴唇。 “哎呀,瞧小王这嘴笨的,怎么还能称沐王爷和沐妃娘娘呢,这登基大典就在眼前,小王应尊称二位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才对!”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小王罪过,还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要见怪!”哈里克说着夸张地朝着朱鄞祯和沈梦璐行了个大礼。 朱鄞祯和沈梦璐冷眼看着哈里克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有些吃不准他的真实意图。 “王子殿下言重了。沐王也好,太子也好,不过是个称谓而已,王子殿下无须拘礼。”朱鄞祯淡淡地回了一句。 “太子殿下有如此胸怀,想必日后我番族和大明必能关门一家亲!太子殿下,小王先干为敬!”哈里克说着朝朱鄞祯举了举杯子,便仰头一饮而尽。 颇有歧义的一句一家亲,令朱鄞祯的眼眸沉了沉。小小番邦竟想吞下他们大明,这可真是蚂蚁绊大象,不自量力! 出于礼貌,朱鄞祯也执起了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算是应过。“王子殿下太客气了。王子殿下远道而来的贵客,理应由本王这个东道主敬王子殿下才对,可不能颠倒了主次!来,殿下,本王敬你,愿天下太平!” 朱鄞祯可不像明德宗那么给面子,他抬手为哈里克的满上酒,然后率先了饮干了杯中酒。哈里克想从朱鄞祯这边占便宜,那可就想太美了。别说一家亲了,朱鄞祯连兄弟邦国都不愿意用。小小番族,想与大明平起平坐,白做梦了! 哈里克咬牙切齿地望着手中满满的酒杯,恨不得一把泼到朱鄞祯脸上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哈里克悻悻然地喝干了杯中酒,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自负和高傲,只剩下满满的不悦。这朱鄞祯不好对付! “太子殿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小王有幸赶上殿下的登基大典,那小王必定会送上厚礼一份,聊表心意!届时还望太子殿下笑纳!”没讨到巧,哈里克也不甘心就此罢了,别有深意地扔下这句话后,他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厚礼?沈梦璐的心猛地一跳,莫名觉得一阵冷。怎么回事?她竟觉得这份来自番族的所谓的厚礼,会是一颗原子弹!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 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哈里克确实是由番族国后娜塔莉娅假扮的。 宮宴一结束,朱鄞褶便迫不及待将哈里克一行人送回了驿站。 朱鄞褶阴沉着脸将娜塔莉娅扯进了豪华的驿站厢房,用力关上了门,并交待门口的侍卫,没有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 “这样很好玩吗?”朱鄞褶阴鸷的眼眸里寒光闪闪,那阴沉的眸光如尖刀直直射向娜塔莉娅。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自作主张冒充哈里克跑到大明来!真是该千刀万剐! 娜塔莉娅的到来不仅出乎明德宗和朱鄞祯的预料,也是大大出乎了朱鄞褶的预料之外。朱鄞褶临时通知哈里克改变行程本,本是想杀朱鄞祯一个措手不及,可他万万没想到,结果竟是娜塔莉娅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怪不得他提出事先接头,竟遭到了拒绝。原来竟是因为来的人并非哈里克,而是娜塔莉娅! 娜塔莉娅若无其事地坐在榻上剥指甲,对朱鄞褶的怒气视而不见。 “为什么来这里?回答我!”看到娜塔莉娅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朱鄞褶的嗓音更加低沉了几分。他暴戾地逼近娜塔莉娅,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我想你了,就来了!”面对暴怒的朱鄞褶,娜塔莉娅毫无惧色,反而媚眼如丝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魅惑到。“一别数月,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朱鄞褶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一把扯开娜塔莉娅的手臂,与她拉开距离。“你太胡闹了!这里是大明,不是番族,可以让你为所欲为!你可知若你真实身份暴露,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可是国际诈骗!到时议和不成是小,掉脑袋事大! 娜塔莉娅再次上前勾出朱鄞褶的脖子,媚若无骨地挂到他身上,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往他衣领内袭去。“怕什么,反正马上整个大明都是我们的了。议不议和,又有何意义!” 朱鄞褶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厌恶,在娜塔莉娅的手指快触到他皮肤的时候,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娜塔莉娅,大明可不是番族,要拿下大明江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朱鄞祯!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无须操心。还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给我回去!” 朱鄞褶的手劲很大,扣得娜塔莉娅的手腕生疼。朱鄞褶居然赶她!朱鄞褶这是还没过河,就急着拆桥的意思吗?娜塔莉娅冷笑一声,栗色的眼眸里生起两簇火苗。 “朱鄞褶,你别忘了,没有我给你当后盾,没有我番族的百万雄狮,你想拿下大明根本是天方夜谭!”娜塔莉娅用力甩开朱鄞褶的手,冷笑不已。“还有你别以为你回到大明就可以甩掉我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想,你就算在天涯海角,你都得给我分分钟滚到我面前来!” 娜塔莉娅不怀好意地指着朱鄞褶心脏的位置。“你可别忘了,你这里还有我的东西!难道说,是我太久没有弹琴给你听,所以你就忘了它的存在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温下记忆呢?”最后一句话,娜塔莉娅说得格外温柔。 闻言,朱鄞褶的脸色顿时一变 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 该死的女人!朱鄞褶真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可是他不能!不管他有多厌恶这个妖怪一样的娜塔莉娅,他都无法伸手杀了她。因为她是他的主人 如果娜塔莉娅死了,那么他也会一命呜呼的! 这娜塔莉娅为人心胸狭窄,又多疑善妒,偏偏却精通巫蛊之术。他们二人刚刚开始暗度陈仓的时候,娜塔莉娅为了方便控制朱鄞褶,便以自己的生命为蛊种,偷偷摸摸在朱鄞褶身上植入了蛊毒。这种名唤同心蛊的蛊毒,有着让中蛊之人成为下蛊之人的奴隶的魔力。 朱鄞褶会发现自己身中蛊毒 还拜当年明德宗改立太子风波所赐。当时他被明德宗关在大牢,无法离开京城。 可有一晚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并且有怪异的丝竹声夹杂着娜塔莉娅的呼唤声,不停侵入他的耳膜他的脑海。朱鄞褶这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等回到娜塔莉娅身边后,他才得知同心蛊一事。 朱鄞褶虽然对此深恶痛疾却又无可奈何。知道同心蛊的厉害,又苦于没有破解之法,朱鄞褶便只好忍声吞气,对娜塔莉娅千依百顺。 忘记,朱鄞褶怎么可能会忘记这让他丧失自由的同心蛊呢?他当然没有忘!相反的,这十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解蛊的方法。他从来也没放弃过要逃离娜塔莉娅这个邪恶巫女的念头! 本来朱鄞褶已经从一个世外高人那边得到了一种有效的解蛊之法,只要等到哈里克来了大明……可没想到……他等来的竟然是这个妖女!朱鄞褶攥紧了拳头。 朱鄞褶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内心的愤怒,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柔和下来,并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将娜拉莉娅拥入怀中,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宝贝儿,你想多了。我只是生气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你大老远冒着风雪跑来这边冒险,万一被朱鄞祯发现你不是真的哈里克,伤害到你,可该怎么是好?” 虽然知道朱鄞褶的温柔是装出来的,不过他的主动示弱还是稍稍缓和了娜塔莉娅的怒气,不过她心里却还是有气。“你真的是在关心我,而不是在讨厌看到我吗?”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爱你都来不及。宝贝儿,你不会知道,这几个月来,我对你是怎样的朝思暮想。”为了加强说服力,朱鄞褶勾起邪气的笑容,伸手挑开了娜拉莉娅的衣领,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说的都是真话。“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 朱鄞褶灼热的气息 如数喷洒在娜拉莉娅耳边。娜拉莉亚娇笑不已 喘息着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让我看看,你对我思念到底有多深!” 芸雨之后,娜塔莉娅偎在朱鄞褶的怀里,扬着一张与她年纪不符的年轻容颜,娇笑着发问。“我的样子还让你满意吗?” 朱鄞褶望着眼前童颜*,身材火辣,颜值爆表的娜拉莉娅,眼里一片幽暗。“你经常换样子,我都快忘了你原本的模样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娜塔莉娅就迷恋上了这种乐此不彼的换身术。一开始面对新鲜的身体,朱鄞褶还有过欣喜,可是久而久之,朱鄞褶便只剩下深深的厌恶和恶心了。 每每娜塔莉娅向自己求欢的时候,朱鄞褶只有强迫自己忘记身下人的真实身份,才能勉强坚持到最后,而不至于中途偃旗息鼓。试问,有那个男人能对着一具具尸体有幸福感呢? 是的,尸体!在朱鄞褶眼中 有着这样天使面孔 魔鬼身材的娜塔莉娅,就是一具有灵魂的尸体而已! 娜塔莉娅使用的换身术,是一种极其阴毒邪恶的巫术,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人的灵魂挪到另一个人身上。不 确切来说,是将活人的灵魂挪到死人身上。也就是说每一具被娜塔莉娅看中的身体,都必会先成为一具尸体! “不好吗?让你享尽天下美女!”娜塔莉娅骄傲地摸摸自己的脸蛋,能用这样的方式永葆青春和美丽,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好你个大头鬼!朱鄞褶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没有接话。如果可以,他还真想把这样的好福利,送给别人! 见朱鄞褶不作声,娜塔莉娅以为是他不满意这具身体。她不高兴地撅起嘴。“你要是不喜欢,过些日子我再换一身好了。你觉得下一次我换成沐王妃的脸怎么样?” 提到沈梦璐,娜塔莉娅的眼眸里顿时流露出贪婪的光芒。就像一个购物狂对任何美丽的衣服鞋包毫无抵抗力一样,换身达人娜塔莉娅对任何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没有丁点抵抗力。 原本娜塔莉娅对新换的这具身体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在今日看到沈梦璐之后,她却开始对这张脸精致的脸开始挑三拣四了。 关于沈梦璐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传说,娜塔莉娅早就有所耳闻。原本她以为是人们对沈梦璐的美貌夸大其词了,可今日一见,娜塔莉娅这才知道,沈梦璐倾国倾城的容颜果然令人馋涎欲滴。 沈梦璐!朱鄞褶的手臂陡然一紧,娜塔莉娅对沈梦璐的觊觎,下意识地让朱鄞褶觉得很恶心。可虽然觉得娜塔莉娅会活活糟蹋了沈梦璐的好皮囊,不过一想到朱鄞祯看到他占有了沈梦璐的身体时,那样肝胆俱裂的模样,朱鄞褶便油然而生一种变了态的兴奋。 “宝贝儿,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朱鄞褶第一次对娜塔莉娅的换身产生了期待。 “死相!你迟迟不当大明皇帝,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沐王妃吧?”娜塔莉娅捧住朱鄞褶的脸,半真半假地试探到。娜塔莉娅并不是傻瓜,她向来知道朱鄞褶心中有别的女人,这一次她突袭而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会会朱鄞褶的心上人! 朱鄞褶心中一惊,面上却毫无异样。“宝贝儿,你又想多了,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有你这个能千变万化的妖精,还需要其他女人干什么?”朱鄞褶说着,再次翻身压住娜塔莉娅。 “以后你看中哪个女人只管对我说,我一定满足你!”娜塔莉娅娇笑着迎合朱鄞褶的动作。她爱朱鄞褶,所以只要他喜欢,她可以变成任何模样!   ☆、413.山美人 接下来两天,娜塔莉娅以太子登基大典是重中之重,她身为宾客不好意思给大家增添麻烦为由,没有再出现在大明皇宫和众人面前。而朱鄞褶也以接待番族使臣为由,没有上朝,也没有在皇宫出现。 朱鄞祯和沈梦璐一直担心,朱鄞褶这两日会有所动作,并伺机破坏朱鄞祯的太子登基典礼,便暗暗加强了戒备。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鄞褶却是毫无异动。整整两天,朱鄞褶都风雪无阻地出现在番族使臣队伍下榻的驿站,尽心尽职地展现着东道国的地主之谊。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随着太子登基典礼的临近,沈梦璐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了。沈梦璐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十分肯定朱鄞褶和所谓的番族王子哈里克,必定在暗暗谋划什么。 知道敌人的谋算,那只需做好防守就行。可偏偏对方的行为无迹可寻,毫无破绽,这才是让人不安心的。 沈梦璐深受这种无形不安的困扰,甚至严重到了失眠。朱鄞褶当初提到的厚礼,和娜塔莉娅提到厚礼事,那满满的不怀好意,如一座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沈梦璐透不过气来。 沈梦璐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索着他们所谓的厚礼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东西,也思索着朱鄞祯这一次为何会表现得异常冷静,思索着朱鄞祯到底背着自己在忙些什么。 是的,朱鄞祯很忙,忙得连回沐王府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陪伴沈梦璐,和她谈心闲聊,替她纾解郁闷了。 那天宫宴结束,朱鄞祯率先将沈梦璐和楚代安阎翀翊等人送回了沐王府,随后便又匆忙赶回了皇宫。 回府的路上,他们的话题再次聚焦到哈里克身上。关于哈里克是不是娜塔丽娅假扮的,朱鄞祯说他会尽快调查清楚的,让沈梦璐无须担心。 而当沈梦璐对于娜塔莉娅提到的厚礼,表现出焦虑和在意时,朱鄞祯却只是轻笑着拥住沈梦璐,取笑道。“娘子如此忧愁,难不成是担心他们会送个美女给为夫吗?” 美女?沈梦璐垂下眼睑,老实说,这还真是值得纠结的问题。毕竟这历史上,表现两国友好的方式最常见不外乎两种,和亲与割地。小国巴结大国时,进献本国美女,这向来是最没有创意,却最容易成功的拍马屁方法。 “这就是你期待的厚礼吗?”沈梦璐斜了朱鄞祯一眼,明知朱鄞祯是在开玩笑,可多少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 “只送一个怎么拿得出手!番族美女如云,他们有如此有诚意,我估摸着少说也得送一打!”泛着酸意的话语不由自主冲口而出,沈梦璐有些懊恼地背过身去。 朱鄞祯失笑,沈梦璐吃醋的别扭模样,让他倍感受用。朱鄞祯扳过沈梦璐的身子,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娘子说得没错,一个确实太少,一打都不嫌多。越多越多,多多益善。” 沈梦璐有些来气。她没好气地拍了拍朱鄞祯的肚子。”胃口不错,就不知道你能不能一口全吃了!”臭男人,也不怕一口吃成了胖子! 见沈梦璐真不高兴了,朱鄞祯也不敢再放肆了,“可自从为夫吃过娘子这个下凡来的九天玄女后,为夫的胃口已经被娘子你养刁了,那些个凡夫俗子,为夫可没兴趣吃,怕消化*。” 朱鄞祯亲昵地抵着沈梦璐的额头,深情款款地开口。“弱水三千,为夫只取愿取娘子这一瓢!” 情话动人,却打不开沈梦璐的心结。沈梦璐垂下了眼睑,盖住了一腔心事。 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真当朱鄞祯日日沐浴在美女如云的三千弱水之中时,就未必真能做到不湿身了。 男人与生俱来的顽劣,可不是轻易能更改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要真送进来一打美女,你哪怕天天拉肚子,也得照单全收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梦璐心中多少有些惆怅。江山美人,江山美人啊! 若娜塔莉娅所谓的厚礼,真是美女的话,那么必然会落到朱鄞祯身边。毕竟明德宗年事已高,加上身子亏损厉害,他必然是不会再收为己用的。 朱鄞祯新登太子之位,很快又会成为新帝,他才会成为美女巴结的对象!而作为议和诚意,朱鄞祯也没有拒绝娜塔莉娅的余地。 朱鄞祯极快地皱了皱眉,隐约察觉到了沈梦璐的心事。女人和权势,总是难以分离。没想到沈梦璐的芥蒂有那么深! “收便收了呗!反正皇宫那么大,多些人打扫庭院也是不错的。”朱鄞祯假装轻松地点了点沈梦璐的鼻头,“娘子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来,笑一个,为夫可不想以后咱们的宝宝跟为夫一样是苦瓜投胎的。” 朱鄞祯用力皱起将五官,摆出一张苦瓜脸,刻意压低了嗓音,假装孩童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开口。“母妃母妃,我是苦瓜一号!母妃母妃,我是苦瓜二号!” 沈梦璐看着朱鄞祯那滑稽的模样,扑哧一声就笑开了。“胡说!我的孩子才不会长那么丑!” 看到沈梦璐重展笑颜,朱鄞祯也暗暗松了口气。“那是自然!有娘子和为夫如此优异的基因在,咱们的小世子肯定同为夫一样英俊潇洒,*倜傥。而咱们的小郡主,也定和娘子一样,是个聪慧无双,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朱鄞祯毫不吝啬地赞美到。 提到宝宝,沈梦璐原本僵硬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她温柔地牵起嘴角,嗔怪了朱鄞祯一声。“王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对于沈梦璐的取笑,朱鄞祯也不恼,只是紧紧抱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娘子此言差矣,为夫可是纯爷们儿,所以为夫才是王爷而不是王婆!” 沈梦璐一头黑线,这么冷的笑话,也亏得朱鄞祯敢讲。 朱鄞祯的卖萌逗笑,总算是暂时驱散了沈梦璐心中的阴霾,她的脸色缓和下来。 将沈梦璐送到悦梦宫后,朱鄞祯离去之前,给了沈梦璐深情的一吻。“娘子,不用担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为夫给你顶着呢!娘子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为夫会将大明江山完好无损地送给我们的宝宝当礼物的!” 这是朱鄞祯的决心,也是他的承诺! **************************************************************** 沈梦璐换了下睡姿,默默叹了口气。她很清楚,天是不会塌的,可是想要守住大明江山却并非易事。 沈梦璐已经听风影那里得知,鬼魅传来消息,番族的百万雄狮在娜塔莉娅动身进京之时就悄悄向大明挺进了,如今已经埋伏在边关之外了,随时会有向大明进宫的可能。 也怪不得那个娜塔莉娅敢胆大妄为冒充哈里克不说,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踏进大明皇宫。原来是早有后招。显然的,娜塔莉娅此次进京,是打算助朱鄞褶拿下帝位了! 内有与朱鄞褶狼狈为歼的尉驰瀚一派,外有番族的百万雄师,内忧外患,形势如此严峻,朱鄞祯想要挡住,并非易事。 本来有安户候府作为朱鄞祯的坚强后盾,有骁勇善战的谢家军坐镇,朱鄞祯与朱鄞褶还算旗鼓相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可而今,谢义贤被迫辞官避嫌,而谢子渊和谢长安又深陷通敌包庇风波,暂被夺了兵权。这对朱鄞祯来说,无疑是被砍掉了一只手臂。这样一来,双方的实力悬殊就拉大了…… 朱鄞祯虽然从未在沈梦璐面前表现出过他的焦虑,可从他整整两天两夜不曾回府,甚至不曾派人传只言片语给沈梦璐来看,就知道他这几天有多么焦头烂额了。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沈梦璐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色发呆。 天亮之后,就迎来朱鄞祯的太子登基大典了。原本朱鄞祯跟沈梦璐约定,无论如何,今晚都一定会回到沐王府,然后明日亲自带沈梦璐和景轩一道进宫的。可现在子时已过,朱鄞祯却还是没有回来……沈梦璐真的很难安心。 既然睡不着,不如她早点进宫去陪朱鄞祯算了!这个念头一出,沈梦璐当机立断翻身下了*,朗声唤了凝霜进来替自己更衣。 明亮的宫灯驱散了一室幽暗。对于沈梦璐的命令,凝霜却有些为难。“娘娘,王爷说了会来接您的,奴婢相信王爷一定不会对娘娘食言的!” 沈梦璐信手取过凝霜手中的衣衫,自行穿上。“本宫知道,可本宫不愿等了!” 正因为确信朱鄞祯不会对自己食言,他迟迟不归,才更让沈梦璐不安。只怕是朱鄞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才这么晚都不出现! 沈梦璐太了解朱鄞祯,假如他真的遇到麻烦,那么他宁可一个人死战到底,也绝不会让她知道的。可沈梦璐是那么害怕,朱鄞祯会遭到朱鄞褶的暗算和伏击! 这样想着,沈梦璐越发按捺不住了,见凝霜迟迟没有动作,非但不帮自己更新梳头,还一个劲劝自己不要贸然进宫,沈梦璐内心的狐疑更深了。 她索姓一把夺过凝霜手中的梳子,简单挽了个发髻,披上外套就顾自往外走去,毫不理会凝霜焦灼的呼唤。 她要见朱鄞祯!现在!立刻!马上! 见唤不住沈梦璐的脚步,凝霜无奈地跺脚,只好赶紧取了披风追了出去。 子夜本就是一天之中,最阴寒的时候。在这样的寒冬腊月的子夜时分,更是有着冻彻心扉的冷。 拉开紧闭的寝殿大门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气,忍不住让沈梦璐打了个冷战。这个冬天,真心太冷了! 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沈梦璐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太仓促,竟连披风都忘记了。转身回去拿,这是沈梦璐万万不乐意的,她索姓咬了咬牙,一头扎进了寒风之中,脚步坚定地朝悦梦宫的大门走去。 谁也无法阻挡她去找朱鄞祯的决心!凝霜不可以!寒风也不可以!就算是下冰雹下刀子也不可以! 可沈梦璐的手才一碰到冰冷刺骨的铜环,悦梦宫厚重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来了。沈梦璐一愣,抬眼看到迎面而来的朱鄞祯,沈梦璐更愣了。朱鄞祯,回来了! 看到如雕塑一般愣在门口的沈梦璐,朱鄞祯先是一惊,而后便怒了! “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沈梦璐穿着单衣,连披风都不曾穿上,朱鄞祯心疼地快步上前,张开自己的披风,将沈梦璐紧紧裹在怀里,怒喝了一声。“凝霜!” 拿着披风追到门口的凝霜,听到朱鄞祯的暴怒声,一颗心都沉了沉。糟糕!王爷生气了! “王爷,您回来了!”凝霜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赶紧送上手中的披风。“娘娘,您的披风!” 朱鄞祯没有接披风,只是冷冷地瞪了凝霜一眼。“怎么伺候王妃的?自己下去领罚!”这么大半夜的,竟然会让沈梦璐穿得如此单薄地跑出来吹冷风! 凝霜捧着披风的手一沉,却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沉声应了一句。“是,奴婢知罪!” 沈梦璐伸手推了推朱鄞祯,从他的怀里探出一颗脑袋。“不关凝霜的事,是我执意要出来的。” 沈梦璐瞥了一眼凝霜,支开了她。“凝霜,去替本宫和王爷弄些暖身的吃食来!” 凝霜感激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知道沈梦璐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她上前一步,仔细地为沈梦璐系好披风。“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 朱鄞祯将沈梦璐抱回了寝殿,不悦地责怪到。“娘子,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到外面吹什么冷风?受凉了可怎么办?” 我是担心你!沈梦璐默默在心底回了一句,却不想让朱鄞祯知道她的心思。“我只是睡不着,出去散散步!” 深更半夜的大冬天,谁会跑去散步?这样的鬼话,朱鄞祯自然不信,却也没有拆穿。“下回要散步,等为夫回来陪你去!” “好!”沈梦璐扬唇笑应一声,转移了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宫中留宿?” 朱鄞祯深深地望了沈梦璐一眼,“为夫说过,今晚一定会回来的!娘子这么晚不睡,可是在等为夫?” 明知故问!沈梦璐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有些狼狈地瞥开眼睛。“我以为你晚膳之前会回来。” 朱鄞祯叹了口气,伸手抚着沈梦璐的秀发,“对不起,是为夫来晚了,让娘子久等了。” 沈梦璐靠在朱鄞祯怀里,轻声叹息。“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没有!”朱鄞祯极快地否认,怕沈梦璐胡思乱想,朱鄞祯决定跟沈梦璐坦言。“娘子,其实这两日为夫是去见谢将军了。” 谢将军?谢子渊!沈梦璐有些惊喜。“舅舅他们到京城了?” “没有,谢将军尚未进京。”朱鄞祯摇头。“娘子,我想谢将军和你弟弟怕是无法回来陪你过新年了。” 如今朱鄞褶和番族里应外合,局势紧张,随时都有剑拔弩张的可能。说得不好听,京城已然成了一片是非之地,谢子渊和谢长安在此时回京,即便有幸洗脱罪名也会沦为折翼的笼中鸟。 所以朱鄞祯和谢义贤商议再三,最终决定让谢子渊和谢长安重返边关,做好防守准备。朱鄞祯这次悄悄去见谢子渊,一来是部署作战计划,更重要的是为他送去兵符。 短短两天,朱鄞祯已经暗中替谢子渊筹备了六十万大军,再加上残留在谢义贤手中的二十万谢家军精兵,要抵御番族的百万雄师,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委屈谢子渊和谢长安继续背着叛贼的骂名,而安户候府接下来,恐怕也会再次沦为攻击的对象。 至于沈恭卿,朱鄞祯这次前去也见到他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原本脑满肥肠的沈恭卿已然成了一个精壮结实的挺拔少年。可见这大半年来,沈恭卿在这军营中没少吃苦,却也没少成长。   ☆、414.我来谢谢你 怕沈梦璐思弟心切,朱鄞祯本想让沈恭卿跟着自己回京的,不过却遭到了拒绝。沈恭卿婉拒了朱鄞祯的好意,主动请缨表示自愿跟着谢子渊和谢长安上战场杀敌。 “王爷,请代属下转告家姐。恭儿一切安好,请家姐无须挂念,恭儿定会照顾好自己!恭儿一定不负家姐所望,不立军功,誓不回京。”这是沈恭卿的原话,朱鄞祯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了沈梦璐听。 沈梦璐皱眉。沈恭卿前面那句,让她倍感欣慰,觉得沈恭卿变懂事了。可后面那一句,却让沈梦璐有些不是滋味儿。 说什么不立军功,誓不回京。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功利心,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些? 与沈梦璐的想法不同,朱鄞祯对此却表示十分赞赏。“娘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恭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觉悟,娘子你应该欣慰才对!娘子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弟弟,恭儿他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 沈梦璐能毅然将一个纨绔子弟送到军营,改造成一个壮志凌云的小伙。这样的魄力,这样的先见之明,可不是人人能有的! 沈梦璐莞尔,对此不再发表什么意见。无论如何,沈恭卿能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这就已经是质一般的飞跃,足够令人欣慰的了。 得知朱鄞祯久不回府不是遇到麻烦,而是忙着和谢子渊接头,沈梦璐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有了谢子渊和谢长安父子的加入,局势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那就让我们打一个漂亮仗吧!”看着朱鄞祯信心满满的样子,沈梦璐也受到了感染和鼓舞。 朱鄞祯的眼眸闪烁了下,只轻轻恩了一声算是应过。与朱鄞褶正面交锋,双方激战,他们未必会输,可是朱鄞祯内心里却还是希冀着能用另一种不流血的方式来平息这场风波。毕竟,战争这种东西,只会劳民伤财,民不聊生。 沈梦璐没有注意到朱鄞祯的异样,只专心想着自己的心思。心虽放宽了,沈梦璐的心结却依然还在。 “四郎,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请事先告诉我!”沈梦璐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朱鄞祯。 她这句话,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那样不知所谓的提心吊胆,尝过一次就足够了!沈梦璐很不喜欢那种无知的感觉。“要坦诚,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梦璐波光流转的眼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认真,担心,以及生气。她不愿意被朱鄞祯当成温室的小花,她更喜欢与他并肩作战,而她也深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帮朱鄞祯分忧解难。 朱鄞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他不是对沈梦璐不坦诚,只是不想让沈梦璐负担太多。毕竟保家卫国,是男人的职责。我负责江山如画,你负责美貌如花!这是朱鄞祯想要给予沈梦璐的,可是……唉……他的娘子太过聪明,又太过要强,这实在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娘子,这次是为夫疏忽了,害娘子担心了!为夫错了,为夫一定改!”朱鄞祯主动低头认错,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到底,即便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沈梦璐皱眉,表示有些不满,正想据理力争,可朱鄞祯接下来的话却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娘子,不出意外,明日应该能救出阎夫人。”朱鄞祯转移了话题。朱鄞祯知道,完颜漱玉一直是盘亘在沈梦璐心头的刺,这些天,沈梦璐虽没有催促过朱鄞祯,可是她却一直记挂着。 沈梦璐有些惊喜。“此话当真?你见过尉妘妗了?” “嗯,见过了,也已经商量好了!”提到尉妘妗,朱鄞祯眼里有一道奇妙的火花稍纵即逝,快得令人捕捉不住。“明天,尉驰瀚和朱娉婷全家人都会进宫参加太子宴,丞相府防守相对会比较薄弱。尉妘妗已经将关押阎夫人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了, 并安排了她的心腹丫鬟在丞相府接应我们。所以要救出阎夫人应该问题不大。” “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沈梦璐原以为因着番族议和队伍的到来,朱鄞祯会无暇顾及此事。她还曾无比抱歉地跟阎翀翊说过,救他母亲一事,或许要延后些许日子。 阎翀翊虽然表示十分理解现在的局势,可他隐藏在眼底的失落和担心却还是没逃过沈梦璐的眼眸。对此,沈梦璐也觉得无比内疚。可若是明天就能实施营救的话,那可真是大大超过了预期了,阎翀翊知道了,必定会喜出望外的。 “得尽快将这好消息告诉阎公子才行!”沈梦璐有些迫不及待,恨不能现在就跑去找阎翀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娘子,为夫已经交待展阳去通知阎公子了,娘子无须操心了。明日展阳会带着阎公子去丞相府的。”朱鄞祯拉着沈梦璐在椅子上坐下,端起凝霜送进来的暖身姜汤送到沈梦璐嘴边。 “娘子放心,所有一切为夫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有展阳和阎公子在,阎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被揪出来了。现在娘子你只需乖乖地喝完姜汤,安安心心睡上一觉,醒来以后打扮得美美的,陪着为夫一道接过太子印玺即可。” 说睡一觉,其实也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沈梦璐眼眸下显而易见的疲惫,令朱鄞祯心疼不已。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保存好体力是关键。 沈梦璐望了一眼依旧被黑幕笼罩着的天色,没有异议地接过朱鄞祯手中的瓷碗,顺从地喝完姜汤,然后任由朱鄞祯抱着自己躺下,然后合上了眼眸。 好好睡一觉吧!睡好了,才有精神跟朱鄞褶和娜塔莉娅斗智斗勇! ************************************************************ 太子登基大典进行得十分顺利,朱鄞祯和沈梦璐皆是盛装打扮,身着杏黄色龙袍的朱鄞祯显得格外英气逼人,而身着金凤礼服的沈梦璐也越发显得高贵典雅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手牵着手,神色肃穆地站到了金銮殿的最高处,然后在明德宗姬皇后殷切期盼的注视下,在朝臣的跪拜和欢呼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象征着权势和责任的太子金印和太子妃凤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又嘹亮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朱鄞祯和沈梦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将这样空泛的恭维声放在心上。 他们很清楚,谁也活不到一千岁,并且也不是每一个恭维他们千千岁的人,都是真心拥戴他们的。至少朱鄞褶绝对不是。 千岁?朱鄞褶冷笑不已!朱鄞祯也只有让别人喊千岁的命而已!可即便如此,朱鄞褶却还不愿意将那句千岁喊出口。 朱鄞褶虽然和所有朝臣一样匍匐在地上,却双唇紧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向朱鄞祯和沈梦璐下跪,已是他的极限。这是他第一次,但也绝对是最后一次给朱鄞祯和沈梦璐下跪,朱鄞褶暗暗发誓! 隆重的仪式结束,沈梦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换下了一身耀眼的金凤礼服,取下了重重的凤冠。沈梦璐习惯了舒适的便装,这样隆重而华美的礼服穿在身上,总共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沈梦璐才换好衣服没多久,尉妘妗便来了。 这些日子,朱鄞褶被娜塔莉娅缠得死死的,已经有好几天没在尉妘妗面前出现了,这也让尉妘妗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加上今日是朱鄞祯太子登基典礼,所有朝臣都需出席,朱鄞祁这位前任太子爷,现任齐王爷和尉妘妗这位现任齐王妃也不例外。难得她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尉妘妗自然不肯错过与沈梦璐见面的机会。 知道尉妘妗不会无缘无故来访,沈梦璐便将尉妘妗迎进了内殿,交代了凝霜守在门口。 尉妘妗和沈梦璐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面对尉妘妗,沈梦璐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她答应帮朱鄞祁戒玄草和劝他离开皇宫的事情,到现在一件都还未实现。别说劝朱鄞祁了,这段时间,沈梦璐连见都没见过朱鄞祁。 “谢谢你帮忙救花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沈梦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尉妘妗柔柔地一笑,可那笑容却并不达眼底。“太子妃客气了。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我也只是履约而已。” 一声太子妃,一句这是我们约好的,让沈梦璐觉得越发尴尬了。是的,太子妃,从今日开始,她就不再是沐王妃,而是太子妃了。可是,这声太子妃从尉妘妗口里说出来,总归令沈梦璐觉得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尉妘妗履行承诺,在营救完颜漱玉这件事上出了大力气,可她却屡屡爽约……沈梦璐有些语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偌大的内殿再次陷入鸦雀无声的静谧。 “其实我今天来是来谢谢你的。”许是察觉到了沈梦璐的不自在,这一次缓解尴尬的人是尉妘妗。 谢她?沈梦璐有些意外。“我还什么都没做,你谢我什么?”兴师问罪还差不多吧! 听到这话,尉妘妗反而有些小吃惊了。“太子没跟你说吗?齐王殿下他,已经答应出宫了。” 尉妘妗说的齐王殿下是朱鄞祁,那么太子就是指朱鄞祯了。沈梦璐秀眉微蹙,有些狐疑。“四郎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先前朱鄞祯是有提过会去说服朱鄞祁离开京城的,可是这些天,她却从未听朱鄞祯提起过他跟朱鄞祁见面的事情。沈梦璐原以为,那只是朱鄞祯宽慰自己的托词而已,可没想到…… 朱鄞祯说服朱鄞祁离开皇宫,这不是坏事,可是他却瞒着自己……沈梦璐总归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尉妘妗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过来其中的奥妙,她扬唇笑笑。“不是太子告诉我的,是齐王殿下对我说的。” 朱鄞祁告诉尉妘妗的?沈梦璐内心的狐疑更深了。按之前朱鄞祁一心想要与尉妘妗和离的心情来看,他会对尉妘妗说这些吗? “你跟齐王爷,和好了?”沈梦璐试探到。 尉妘妗的笑容有片刻僵硬,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脸,佯装轻松地开口。“算是吧!” 事实上,她与朱鄞祁从来就没好过,又哪来的和好之说?不过,至少朱鄞祁现在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了,至少他们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几句了,至少朱鄞祁以后不会再厌恶自己了……这样,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她该知足了的,不是吗? 尉妘妗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沈梦璐却从她故作镇定的笑容里,察觉到了她隐忍的痛苦和浓浓的苦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尉妘妗,你不要做出什么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沈梦璐牢牢盯着尉妘妗,坦白说,她一直担心尉妘妗会做什么傻事。 傻事?尉妘妗的眸光闪烁了下,微微撇开眼,避开了沈梦璐的视线。“我答应和离,这算不算是傻事?” 该后悔吗?尉妘妗这样问自己,不,她不后悔!只要能帮到朱鄞祁,她即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愿意。她只是遗憾,只是太遗憾,她不能与朱鄞祁白头偕老,竟还不能以他妻子的身份走到生命的尽头。她原本以为,她的墓碑上会刻上朱鄞祁之妻这几个字,可是,她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梦璐的心莫名狂跳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握住尉妘妗的手。尉妘妗的手寒凉如冰,没有丝毫温度,令沈梦璐不由得瑟缩了下。 “为什么答应?你不是说过,你活着要做朱鄞祁的人,死了也要做朱鄞祁的鬼吗?”沈梦璐几乎可以肯定,尉妘妗定是做了什么愚蠢的决定。“尉妘妗,你千万不要为了他做出什么傻不拉几的事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牺牲,那根本不值得!你若是真爱他,你就好好活下去,尽你所有的努力,去将他的爱赢回来!他要离开,你跟着他离开。他要跑,你就追!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都跟着他,缠着他,总有一天你会赢得他的心的!” 沈梦璐疾言厉色地道。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或许朱鄞祁离宫之时,就是尉妘妗命丧黄泉之日。“尉妘妗,朱鄞祁不是无情之人,只要你坚持,你一定能感动他的!可是,男人都是善忘的,你若是死了,朱鄞祁一定不会记得你,你尸骨未寒,他就会拥新的女人在怀,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这样你甘心吗?你爱了他半辈子,等了他半辈子,为他付出了一生,你难道真的甘心就此放弃吗?” “尉妘妗,你不要以为殉情是高尚!不要以为你为他牺牲,男人就会感激你!我告诉你,男人只会觉得你很蠢!只会更加看不起你!我也会觉得你蠢!也会看不起你!”沈梦璐用力捏着尉妘妗的手,企图骂醒她。 沈梦璐的手很暖,温暖了尉妘妗冰封的心。尉妘妗怔怔地望着沈梦璐,将她痛心疾首的表情,和她眼底要不掩饰的关切统统收入眼底。沈梦璐是真的在担心她,尉妘妗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静静地落了下来。 尉妘妗反手覆住沈梦璐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嘴角却向上扬起了。“你放心,我没那么高尚,我不会殉情,也不会自杀。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沈梦璐狐疑。尉妘妗的模样很诚恳,可她的话却不那么有信服力。“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答应和离?” “真的!”尉妘妗笑得有些苦。“我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坚持了。这些年,该努力的,不该努力的,我都努力尝试过了,可是只换来他的冷漠和厌恶,我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他更加讨厌我。我虽得不到他的爱,却也不希望收获满满的恨。所以,我想开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至少这样,还能换来他的一句谢谢。”   ☆、415.太子国宴 谢谢你!这是尉妘妗对朱鄞祁说,她答应和离时,朱鄞祁给她的第一句话。 朱鄞祁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质疑尉妘妗,只是那么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成全我,也谢谢你放过自己!” 那一刻尉妘妗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去。朱鄞祁的凉薄,她一贯知道,可是他对她这样凉薄,却还是让尉妘妗无法避免地觉得受伤了。 她倾尽一生的痴恋,在分别时,换来的竟只是一句谢谢你成全我。原来她的爱,竟是那样一文不值!原来娶她为妻,对朱鄞祁来说竟是那样沉重的桎梏。 尉妘妗狼狈地转身,不让朱鄞祁看到她汹涌而出的眼泪,力持镇定地回了一句。“不用谢我,我要成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和离书我已经送到官媒手中了,从今天开始你我就再无任何关系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一句冷酷的恩断义绝,莫名让朱鄞祁心中一抽。在他的印象中,二人自成亲以后,尉妘妗就不曾用这样冷漠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更别说留一个这样决然的背影给自己了。 在朱鄞祁眼里的尉妘妗,一直是隐忍而深情的。在朱鄞祁的半生里,他所有的坏脾气都丢给了尉妘妗。他会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表现他的痛恨,他的暴戾,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恶劣,甚至是他的残忍,可是在他面前的尉妘妗就如一片蔚蓝的大海,无比宽容地包容了他对她的所有伤害。 在朱鄞祁的记忆里,尉妘妗甚至很少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她总是在他面前固执地温柔地笑着,十几年如一日。偶尔的几次嚎啕大哭,也是为了那个早夭的孩儿。 朱鄞祁至此才发现,尉妘妗竟是这样一个坚强到令人心疼的女子。心疼?朱鄞祯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极其轻微却又十分清晰的疼痛,自朱鄞祁的心口传来。朱鄞祁有些怔愣,他以为他对尉妘妗只有厌恶和痛恨,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生了一抹怜惜。 或许是从那日,他递和离书给尉妘妗那一日开始的。那一日,泪流满面的尉妘妗那么倔强地说我不和离,还那么固执地说,我爱你,以前爱,现在爱,以后还会继续爱下去。就算我化为铮铮白骨,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改变! 朱鄞祁从未将尉妘妗所谓的爱情宣言放在心上,可是从那一天开始,那句我爱你,竟不知不觉烙在了他的心上。这些日子,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的过去。 岁月很长,记忆却很短。在零星的片段里,朱鄞祁第一次认真读懂了尉妘妗,也读懂了她对自己那深入骨髓的爱恋。 原来,尉妘妗说爱他,是真的。从来都是真的!觉悟来得太晚,令朱鄞祁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令他有些胆怯。他自知无法回报尉妘妗的深情,却也没有办法因自己对尉妘妗造成的伤害开口说抱歉,于是只好选择逃避和沉默。 其实,如果不是尉妘妗主动提起,朱鄞祁不会再对她说出和离这两个字的。伤害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太多,虽然朱鄞祁至今无法敞开心怀,坦然接受尉妘妗的爱,可是,既然尉妘妗坚持做他的妻,那么至少成全她生不同衾死同穴的卑微愿望吧! 可朱鄞祁万万没想到,尉妘妗会答应和离。坦白说,听到尉妘妗说出和离,朱鄞祁内心十分意外,甚至震惊。 为什么?这是朱鄞祁的第一反应。可是他没有将内心的质疑问出口,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质问尉妘妗。提出和离的人是他,逼迫尉妘妗的人是他,伤害尉妘妗的人也是他,如今尉妘妗决定接受和离,他若再去质问,那岂不是很可笑么!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尉妘妗彻底断了念想吧!反正尉妘妗继续跟着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毕竟他那样的身子,什么时候会被阎王招走,还是个未知之数。 所以,朱鄞祁对尉妘妗说,谢谢你成全我,也谢谢你放过自己。前面那句,是为了彻底掐灭尉妘妗残存的爱恋。而后面那句,却是朱鄞祁的真心话。离开自己,尉妘妗可以过得更好,朱鄞祁真心这样认为。 朱鄞祁太了解用什么方式可以让尉妘妗伤心了。这样淡漠的温柔,才是最伤人的利器。果然,尉妘妗果然身受重伤了。 朱鄞祁望着尉妘妗隐约颤抖的双肩,内心的疼痛越发明显了。他知道,尉妘妗在哭。恩断义绝,互不相干,嘴上说着这样无情话的尉妘妗,此刻的内心想必是很痛苦的吧! 朱鄞祁突然有种想要伸手安慰她的冲动,可是他不能。明知无法给对方幸福,就不该伸出自己的手。朱鄞祁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舔了舔干涩的唇。“你值得更好的人拥有,希望你以后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听到这话,尉妘妗却哭着笑了。难道朱鄞祁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能给她幸福的,从来就只有他!曾经她以为,嫁给朱鄞祁的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在这一场爱恋里,她体会到的只有辛苦。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路是她自己选的,朱鄞祁也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她也不后悔。答应和离,也是她自己选的,所以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会退缩。 不畏前路,不悔过去!尉妘妗的眼眸里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她抬手擦干泪痕,静静地转身,冷冷地望着朱鄞祁。 “朱鄞祁,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吧!我们已经和离了,我幸福不幸福,跟你已经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了!你有空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尉妘妗冷笑着扔下这句话,便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朱鄞祁。 北风很冷,可尉妘妗的声音却更冷,望着尉妘妗决绝语远去的背影,朱鄞祁久久不能回神。这一次,是他自作多情了吗?尉妘妗,似乎是真心想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回想起那一幕,尉妘妗再次泪湿了脸庞。“沐妃,你不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太苦了!”尉妘妗含泪望着沈梦璐,她眼里,依旧无法掩饰的痛。 沈梦璐的嗓子有些干涩,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尉妘妗。每个人对爱情的憧憬都各有不同,但最基本的要求却一样。最理想的爱情,无非是你爱着的那个人,他正好也爱着你。 “尉妘妗,离开错误的人,才能遇见对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慰的语言总是太苍白无力,沈梦璐有些词穷。 尉妘妗擦干眼角的泪,扯开嘴角笑了。“嗯,我知道。你不是对我说过,我的人生不该只有朱鄞祁,我不该只为朱鄞祁而活。所以我决定放了朱鄞祁,也放了自己,然后重新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听到尉妘妗这句自欺欺人的话,沈梦璐唯有叹息。“你真能这样想就好了!” “嗯,放心吧!我是真的想开了。下次我会找一个爱我的人的!祝福我吧,相信我会幸福的!”尉妘妗反过来安慰沈梦璐,她眼里的雾气散去,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沈梦璐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说,不是爱你的人就一定是对的。不过看着尉妘妗充满期待的眼神,沈梦璐却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嗯。祝你幸福!” “梦儿,谢谢你的祝福,我现在觉得勇气倍增了。”尉妘妗用力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梦儿,谢谢你陪我聊天,我先走了,晚宴见!” 望着尉妘妗摇曳远去的背影,沈梦璐心头却有疑云盘旋。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了,她总觉得尉妘妗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沈梦璐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沈梦璐没有太多时间去研究尉妘妗,因为太子宴会要开始了! ********************************************************** 宫灯亮起,整个皇宫一片通明,盛大的太子宴会也拉开了帷幕。 太子宴是国宴,大小朝臣都携着女眷盛装出席,娜塔莉娅也以哈里克的身份出席了这次宴会。偌大的宫宴里人头攒动,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朱鄞祯和沈梦璐是今日的主角,不断有人端着酒杯过来祝酒,都被朱鄞祯巧妙地挡了过去。正戏还没开始,他可不能率先被那群小罗罗给放倒了! 前来祝酒的大多是与朱鄞褶亲近的官员,他们的居心叵测一目了然,朱鄞祯和沈梦璐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沈梦璐一直端着高贵的笑容得体地和那些大臣夫人们寒暄着,周旋着,可她的视线却时不时飘向娜塔莉娅和朱鄞褶,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提防着他们的出其不意,更防备着娜塔莉塔所谓的厚礼。 娜塔莉娅和朱鄞褶一进来的时候,沈梦璐就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二人皆是两手空空,而他们身上也并无藏锦盒的迹象。由此可见,娜塔莉娅所谓的厚礼,并不是能随身携带的东西。 而现在二人也只是热热闹闹地和周边的人寒暄喝酒,迟迟没有上前跟朱鄞祯和沈梦璐道贺的意思,这不免让沈梦璐有些疑心。难不成今日的国宴会风平浪静过去? 朱鄞祯悄悄握住了沈梦璐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以朱鄞褶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晚上! 果然,酒过三巡,娜塔莉娅有了动作,她端着酒杯走到中间,对着上首的明德宗行了一个大礼。“皇帝陛下,上次小王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将我们特意为皇帝陛下准备的礼物送上。小王今日一并将为皇帝陛下和为太子殿下准备的礼物带过来了,还请皇帝陛下恩准小王献礼。” 娜塔莉娅如此态度恭敬,语气诚恳,明德宗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下意识地望了朱鄞祯一眼,笑着开口。“王子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客气了,且呈上来吧!” 这是番族议和的诚意,于情于理,明德宗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是!小王这就去安排!”娜塔莉娅笑应一声,对朱鄞褶扬声道。“恭王爷,劳烦你命人将小王准备的礼物送进来吧!” 朱鄞褶别有深意地望了朱鄞祯和沈梦璐一眼,转身就出了宫殿。大不大一会儿,便有近卫军抬着一溜大箱子进来了。 十几个大箱子一字排开,原本热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些箱子上。 朱鄞祯和沈梦璐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来了!炸弹来了! 前面那些箱子里,毫无惊喜地装着一些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和珍奇玩物,令人眼花缭乱,没打开一箱,都能惹来众人的惊呼声。可见这些都不是寻常的玩物。番族议和的诚意,满满当当地陈列开来。 明德宗眼神轻飘地扫了一眼,然后便不动声色地一一笑纳。“番族国主和国后有心了!” 有心?朱鄞祯和沈梦璐表示不以为然。确实是有心,娜塔莉娅根本就没有半分的议和心思,这门面功夫倒是做得不少。不过真正有心的应该还在后头。 沈梦璐的视线落到最后几个箱子上。还剩三个箱子,那里面装的会是什么?有娜塔莉娅所谓的厚礼吗? 仿佛听到了沈梦璐的心声,娜塔莉娅突然转头冲她一笑,然后走到了箱子旁边。“皇帝陛下,这余下三箱,小王自作主张想要送给太子殿下当贺礼,还望皇帝陛下见谅!” 明德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王子自作安排便可!”马上,整个大明江山都是朱鄞祯的了,明德宗自然不计较这些个身外物了。 “多谢皇帝陛下海涵!”娜塔莉娅说着走到沈梦璐面前,“不知小王可有荣幸邀请太子妃娘娘,随小王一道打开箱子呢?” 朱鄞祯眼眸一沉,对于娜塔莉娅这样红果果的挑衅十分不悦。“王子殿下,本宫的娘子身怀六甲,不宜操劳。” 娜塔莉娅嗤笑。“小王素闻太子殿下爱妻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金贵,那小王自是强求不得,免得让人耻笑我番族是不懂礼义廉耻之国。待小王回国,小王自会向父王母后如实禀报一切!” 沈梦璐凝眉望着娜塔莉娅,她这是威胁,或者说是在埋地雷。拿她拒绝收礼一事,引申为大明拒绝议和,为他们他日进攻大明埋下合理的借口! 沈梦璐轻轻按了下朱鄞祯的手,施施然站起身来。“四郎,王子殿下如此盛情相邀,臣妾又怎好拒绝呢?臣妾也十分稀罕这王子殿下为我们准备的好礼,迫不及待想要先睹为快呢!” “娘子啊……”朱鄞祯唤了沈梦璐一声,眼里是无言的担忧。明知这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梦璐却还是要去打开吗? 沈梦璐展颜一笑,“四郎,等臣妾先去瞅一眼。”说完这话,沈梦璐便松开了朱鄞祯的手,冲着娜塔莉塔回眸一笑。“王子殿下,有劳了!” “太子妃娘娘,这边请!”沈梦璐笑得太美,让娜塔莉娅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好皮囊,能据为己用就太好了。跟着沈梦璐身后的娜塔莉娅,上下打量着沈梦璐婀娜多姿的背影,露出贪婪的神色。 体态匀称,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沈梦璐的一切都让娜塔莉娅十分中意,唯一令她不满意的是,沈梦璐高高隆起的小腹。 娜塔莉娅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最好的状态莫过于等沈梦璐自然分娩后再拿来使用,不过她却等不到那么久。唔……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她肚子的孩子弄掉就行了! 沈梦璐敏锐地察觉到了娜塔莉娅那不怀好意的视线,她莫名打了个冷颤。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娜塔莉娅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 第一个箱子打开,沈梦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浓郁的药草味袭来,令她一阵反胃。唯有用尽全部自制力,沈梦璐才能忍着,没让自己吐娜塔莉娅一身。 看清箱子中的东西,明德宗,朱鄞祯和朱鄞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别人不认得这东西,他们却并不陌生,尤其是朱鄞祁。明德宗的眼眸冷了下来,陡然明白了一点。番族,并非来议和,而是来闹事的! “王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沈梦璐的脸色奇差无比,指着箱子中的药草问到。 娜塔莉塔魅惑一笑。“这是我们番族的特产,是种罕见又宝贵的神草,有止痛镇静之奇效。太子妃娘娘精通医理,必能善用此神草,造福天下百姓。” 我呸!狗屁神草!这就是害人的毒物!沈梦璐瞪着那一箱子熟悉的药草,简直像是见到了满满一箱子的毒蛇猛兽。 这是玄草!是害朱鄞祁万劫不复的玄草!这娜塔莉娅公然将这毒物带进大明境内,又扭曲它邪恶的本质是什么意思? 如果娜塔莉娅妄想用这万恶的玄草来荼毒大明百姓,祸害大明江山的话,是不是也太可笑了些? “王子殿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沈梦璐冷笑一声,用力合上了箱子,盖住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第二个箱子,沈梦璐没有贸然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箱盖。“王子殿下,这里面又是什么宝贝?” 娜塔莉塔笑得十分诡异。“这是小王特意为太子妃娘娘准备的补身圣品,娘娘打开看看吧!这可是固胎良药呢!” 沈梦璐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远离了那个箱子。“王子殿下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我大明地大物博,人才辈出,补身这样的小事,又岂能劳烦王子殿下。” 见沈梦璐要躲,娜塔莉娅自然是不肯的。她站到沈梦璐面前,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娘娘,小王知道大明医术博大精深,不过这是小王的一点心意,娘娘您就收下吧!” 娜塔莉娅说着便一把掀开了箱子,强迫沈梦璐直面里面的东西。“娘娘,这紫河车可是大补之物,小王好不容易才寻来这些,你可千万不要浪费了。” 满满的恶意和血腥味扑面而来,沈梦璐的脸色顿时白了。紫河车,是胎盘的别名。这箱子里装着十来只晒干的胎盘,那画面又渗人又恶心。沈梦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沈梦璐想要骂娜塔莉娅一句态变,可才刚一张口,她便忍不住吐了。   ☆、416.如此礼尚往来 沈梦璐口味刁钻,爱好美食,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统统入过她的口。可是这却并不代表,她能忍受那些人体器官。 紫河车这东西,沈梦璐并不陌生,对它也十分了解,可每见一次,都能让她恶心一阵子。她永远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将这东西奉若补身珍品,又怎么会有人能将这东西吃入腹中。 先前被玄草那么一熏,沈梦璐本来就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现在又被这胎盘这么一刺激,饶是沈梦璐心里质素过硬,可却也抵不过最直接的生理反应。 沈梦璐迅速用手绢捂住嘴,不让那些秽物喷涌出来。手绢掩住的只是那些秽物,却没能掩住沈梦璐的呕吐声。那一声突兀的呕吐声在偌大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惊心。 娜塔莉娅呀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退开两步,生怕被沈梦璐的呕吐物弄脏。 朱鄞祯脸色大变,快步上前,圈住沈梦璐,将她远远带离了那些箱子。”哈里克王子,本宫的娘子身体不适,怕是不能继续拆礼物了。” 朱鄞祯冷冷地瞪了娜塔莉娅一眼,转身要带沈梦璐回座位。玄草也好,紫河车也好,娜塔莉塔的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不了解玄草真实面目的人,或许真会被娜塔莉娅的片面之词所蒙蔽,真将那万恶的玄草当成圣品。而紫河车,本草纲目确实有记载过它的奇效。 不过娜塔莉娅若是将这东西混在那堆送给明德宗的礼物里,或许还能让人以为她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她却故意挑出来,叫了沈梦璐来开箱子,摆明了是想恶心沈梦璐,或者说,是诅咒他们的孩子。 沈梦璐怀有身孕,这胎盘又是胎儿赖以生存的器官,娜塔莉娅将这东西刺果果地摆到一个孕妇面前,其心之恶毒,令人发指。 倘若不是碍于明德宗和朝中大臣都在这里,朱鄞祯真会狠狠给娜塔莉娅一巴掌,然后将那一箱子紫河车统统塞进她嘴里去,让她一次补个够! 最有意思的一份大礼还没拆,怎么能走?娜塔莉娅上前一步,侧身挡住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去路。“太子殿下,既然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那最后一个箱子,不如就有劳太子殿下打开吧!” 朱鄞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在王子眼里,难道拆礼物会比本宫娘子的安慰更重要吗?” 朱鄞祯的眼神冷得像冰,娜塔莉娅有些瑟缩,却并没有退缩。娜塔莉娅望了朱鄞褶一眼,而后对朱鄞祯深深鞠了一躬。“太子爷息怒,若是小王有唐突太子妃娘娘的地方,还请太子爷海涵!太子妃娘娘身子不爽,理应好好休息,不过这礼物是我国的诚意,太子爷若是不肯接纳,只怕小王回国以后,难以向父王和母后交待啊!” 该死的!又拿两国议和压他们!朱鄞祯眼里迸射出两束寒光。最郁闷的事,莫过于你明知对方毫无议和的诚意,却又不是伸手揭下他的假面具。 沈梦璐轻轻冲朱鄞祯摇了摇头,示意他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朱鄞祯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噙着冷笑瞪着看好戏的朱鄞褶,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朱鄞祁和尉妘妗,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悦,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子不远千里而来,本宫又岂能拂了王子和番族国后的心意。礼物,本宫自然会拆,不过王子也看到了,本宫的娘子身体不适,本宫若是不顾娘子安慰,只顾着拆礼物,岂不是要让娘子伤心,让众人笑话。”朱鄞祯说着伸手打横抱起沈梦璐,“王子稍等片刻,待本宫安置好娘子,便来拆礼物。” 娜塔莉娅咬唇望了一眼厚重的箱子,虽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朱鄞祯震惊的样子,可是她却不能一直无理紧逼。接连两次抬出议和诚意,已经是极限了。罢了,就再等一等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娜塔莉娅默默退开,没有再坚持。 可娜塔莉娅错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一分钟都耽误不起的。 朱鄞祯抱着沈梦璐坐下,体贴地递了清水让她漱口。沈梦璐连漱了好几次,才终于冲淡了口中的异味,脸色却依旧有些苍白。 “娘子,你真不该逞强的。”朱鄞祯轻声责备道,他本来就不赞同沈梦璐强出头。 沈梦璐扬着虚弱的笑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梦璐没有预料到箱子里装的会是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她原本以为会,最不意外的礼物应该是美女,可……难道是她想错了吗? 朱鄞祯默默叹了口气,他自然明白沈梦璐的心思,她是以为这箱子中藏有异域美女,这才如此积极。朱鄞祯并不想告诉沈梦璐,她的想法是没有错的,这箱子里确实有女人,只是沈梦璐打开的方式不对而已。 “娘子,你乖乖在这里歇息,让为夫去应付他们吧。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子你都只要乖乖坐着就好,知道吗?”朱鄞祯再三叮嘱沈梦璐不要再去冒险了。 沈梦璐温驯地点头。“恩,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去?朱鄞祯却是不动。“不着急,为夫不放心娘子,再陪娘子一会儿。” 沈梦璐望了娜塔莉娅一眼。挑了挑眉没有做声。好吧,那就让她继续等着吧!明知想着里面是炸弹,他们又何必着急去引爆! 就在朱鄞祯忙着安抚沈梦璐的时候,大殿上却有了一阵骚动。原本一直安静坐在朱鄞祁身边的尉妘妗不知何时竟离开了位置,走到了仅剩的那一个箱子面前,轻声叹息到。 “真是可惜了!”尉妘妗的叹息声不高,却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明德宗微微皱了皱眉,沉声地发问。“齐妃,何故叹气?”这尉妘妗向来低调沉稳,不是会逞强出头的姓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跳出来,难免让人疑心。 朱鄞祁和朱鄞褶的眸光也都聚焦到了尉妘妗身上,对于她的举动十分意外。 尉妘妗转身朝着明德宗盈盈跪下。“父皇,臣妾是心中感慨。见着太子妃娘娘能拆礼物,臣妾实在是艳羡得很。所以,臣妾斗胆想厚颜跟父皇将这最后一份礼物讨了去,还请父皇成全臣妾的一点心愿,也不枉臣妾曾是我们大明的太子妃……” 尉妘妗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有大臣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前太子妃竟然眼红这番族的贡品,未免也太不登大雅之堂了一些。竟然还敢拿自己前太子妃的身份说是,她这是生怕番族使臣不知道,这齐王朱鄞祁是废太子吗? 明德宗和朱鄞祁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尉妘妗这是故意要让他们出国丑吗? 朱鄞褶则是一脸阴郁地盯着尉妘妗,恨不能上去将她拖下来。该死的女人!她这是在自找死路吗? 沈梦璐错愕地望着尉妘妗,不解地拉着朱鄞祯的手,“她这是怎么了?”尉妘妗明知娜塔莉娅送玄草和紫河车给自己,是不怀好意的,怎么还会主动去揽这个祸水? 相对于沈梦璐的意外,朱鄞祯却平静许多。“谁知道呢,或许她是真的眼红而已!” 眼红才怪!尉妘妗根本不是那种人!沈梦璐定定地望着朱鄞祯,对于尉妘妗这举动,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齐妃,这是哈里克王子赠予太子的礼物,朕不便决定。你还是快些回到位置上去吧,免得唐突了贵宾。齐妃你想要什么礼物,晚些时候再来跟朕说,朕一定不会吝啬,届时任由你挑,可好?”明德宗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不悦,心平气和地回到。 明德宗简单一句话,清楚明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明德宗深知尉妘妗不是驽钝之人,听懂他的话后便应该乖乖回去才对。可是这一次,尉妘妗的执拗,却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父皇,哈里克王子盛意拳拳送来厚礼,只会表达和我大明永世修好的心意。若不是当日臣妾愚昧害齐王落魄,今日这礼,本该是臣妾拆的。臣妾以为哈里克王子应该不会介意臣妾讨去这一两样宝贝的。”尉妘妗说着将视线放到了娜塔莉娅身上,扬着笑问到。“哈里克王子,对吧?” 娜塔莉娅牢牢盯着横空出世的尉妘妗,对于她的闹场表示不满。她没见过尉妘妗,也不知道她与朱鄞褶的恩怨,只当尉妘妗是故意挑衅自己。那份大礼是朱鄞褶专门为朱鄞祯准备的,这个女人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再说了,那箱子里的东西,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可纯粹浪费! 娜塔莉娅妖娆一笑,回得滴水不漏。“皇帝陛下,齐妃娘娘如此欣赏我番族的宝物,小王倍感荣幸。小王也本该满足齐妃娘娘这小小的心愿,不过这箱礼物,小王却是不能给齐妃娘娘。倒不是小王小气,实在是这礼物与齐妃娘娘毫无用武之地!” 尉妘妗扬眉,越发的笑意深深了,“王子殿下这么一说,倒是叫本宫更加好奇了,更想打开这箱子看看了。王子殿下,不如让本宫先瞅上一眼可好,若真是与本宫无用,那本宫也不好意思再去太子妃争了,不然,本宫就再厚着脸皮跟太子妃讨一讨。” 尉妘妗说着便顾自从地上站起,再次朝那箱子走去,伸手就要开箱子。 嘿,这女人还真是有够厚脸皮。怎么那么讨厌呢!娜塔莉娅伸手按住箱子。这箱子是要等着朱鄞祯亲手打开才有意思,怎么能让这女人破坏了惊喜。 “王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尉妘妗沉下脸来,不满地呛声,“本宫虽已不是太子妃,可却依旧是我们大明皇室的一份子!可王子殿下你如此捧高踩地的态度,是不是也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些?太不将我们大明皇室放在眼里了?” 娜塔莉娅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想要发作又不能发作,憋得十分难受。“齐妃娘娘,小王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礼物与你无用。你又何苦为难小王?齐妃娘娘若是想要礼物,改日小王派人送一份厚礼到府上便是。” “哼!本宫还就是看上这份礼物了!别的,本宫不要!对太子妃就有用,对本宫却无用,这礼物倒是神奇得很!”尉妘妗冷哼一声,讥诮地道,将她的不满全全堆在脸上。 娜塔莉娅心下懊恼,她求救似地望了一眼朱鄞褶,企图让他想办法解围。可后者却并未看她,而是将全部心思放在尉妘妗身上。 朱鄞褶阴鸷的眼眸里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没想到他千防万防,竟还是让沈梦璐和朱鄞祯钻了空子! 尉妘妗是什么脾气,朱鄞褶比谁都了解。她从来就不在意那些权势宝物,她唯一在意的东西,只有朱鄞祁。这一次她会一反常态和娜塔莉娅正面交锋,死皮烂脸地追着讨要礼物,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被朱鄞祯和沈梦璐利用了! 朱鄞祯怕是已经猜到了这箱子中的东西是什么了,所以才会和沈梦璐联手演了一出呕吐的好戏,而让尉妘妗成为炮灰! 这个傻女人!这个应该被关起来狠狠收拾的傻女人!看来是他对她太宽容了,她才敢如此傻不拉几地被人利用,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对着干! 这一刻,朱鄞褶只想冲上去将尉妘妗拖到无人之地,恶狠狠地教训一番。 朱鄞褶望着尉妘妗的眼神太火热又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娜塔莉娅狐疑的眼眸。 朱鄞褶为什么这样看着这个女人?娜塔莉娅暗暗起疑。 尉妘妗顺着娜塔莉娅的视线,望见了牢牢盯着自己的朱鄞褶。他眼里是能将人吞没的不悦和无言的警告。朱鄞褶在警告尉妘妗不要乱来! 不要乱来?尉妘妗却是深深地笑了。她突然换上一张巧笑嫣然的脸,冲着朱鄞褶娇憨一笑。“鄞褶,你同哈里克王子是旧识,不然你帮我说说好话,就让王子殿下将那礼物送于我嘛!” 一声软糯甜腻的鄞褶,让场上的气氛再次一变。所有的眸光都聚焦到尉妘妗和朱鄞褶身上,议论声再次响起。所有与朱鄞褶和尉妘妗有关的八卦再一次被人们津津乐道起来。 “看来恭王爷和齐妃果真是有猫腻啊!” “当然,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不然你以为尉丞相怎么会抛弃齐王爷,转而扶持恭王爷呢!” “你不知道,我听说当年齐王爷拒婚时,恭王爷还跟皇上求过齐妃,他对齐妃可谓是一片痴情呢!”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知道。当年恭王爷远走番族,也是因为齐妃与齐王爷成亲,恭王爷心碎难忍,才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这么说来,齐妃当日被齐王爷误伤小产,这里面是不是另有故事呢?” “嘘!小点声,我有可靠消息,据说那孩子不是齐王爷的,而是恭王爷的。” “啊?那齐王爷不是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被活活坑死了?” “谁说不是呢!也是齐王爷命不好,不然现在还稳当坐着太子之位呢。” “齐王爷真是太可怜了,这齐王妃实在太恶毒了。毁了齐王爷不说,现在还当着齐王爷的面,与恭王爷眉来眼去……” 有板有眼的谣言,清晰地传入朱鄞褶的耳中,也清晰地传入了娜塔莉娅的耳中。 眼前这个齐王妃是朱鄞褶的心上人?!娜塔莉娅直勾勾地盯着尉妘妗,眼里渐渐燃起了怨毒的火苗。 朱鄞褶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了,他恶狠狠地瞪视了一圈那些嘴碎的大臣女眷,然后将阴寒的眸光定格在朱鄞祯和沈梦璐身上。 朱鄞祯,我要杀了你!这出戏的幕后导演是谁,答案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朱鄞祯和沈梦璐搞的鬼!朱鄞褶杀气腾腾地瞪着朱鄞祯夫妻,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朱鄞祯和沈梦璐此时已经体无完肤了! 沈梦璐也听到了那些有预谋的传言,她紧紧盯着站在娜塔莉娅面前,一脸勇敢的尉妘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这就是尉妘妗的选择,这就是她所谓的想开了,这就是她所谓的为自己而活吗? 她对朱鄞祁的爱到底有多深,才会做出这样的自我牺牲?与朱鄞褶的纠葛,是尉妘妗一生的污点,也是她最痛恨的事情。朱鄞褶在尉妘妗眼里就是魔鬼的化身,可是现在为了朱鄞祁,她竟然主动扑进魔鬼的怀里。 这一刻,沈梦璐突然很自责,也很后悔。她很后悔告诉将尉妘妗对朱鄞祁的一片痴心如数告诉朱鄞祯,以至于让尉妘妗成为朱鄞祯与朱鄞褶搏斗的武器。 沈梦璐瞬间明白过来了,朱鄞祯利用了尉妘妗,利用了尉妘妗对朱鄞祁的爱。朱鄞祯用朱鄞祁的自由和安全来换取了尉妘妗心甘情愿的臣服。为了朱鄞祁,尉妘妗甘愿沦为朱鄞祯的工具,甘愿牺牲自己。 沈梦璐的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为尉妘妗的愚爱痴傻,也为朱鄞祯的工于心计。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梦璐的嗓音有些颤抖。 沈梦璐并没有看朱鄞祯,但朱鄞祯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娘子,你可以认为这是礼尚往来。”朱鄞褶处心积虑为他们准备了厚礼,所以作为回馈,他便也为朱鄞褶准备了一份大礼。 “礼尚往来需要牺牲她吗?”沈梦璐冷睇了朱鄞祯一眼,对他敷衍的回答极度不满意。“朱鄞祯,我要听真话!” 真话?朱鄞祯的眼眸暗了暗,好半天才低声开口。“娘子你也明白,战争只会让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流血最少的方法。”朱鄞祯知道沈梦璐一定会怪自己,可是……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所以,就算沈梦璐无法谅解,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听到这话,沈梦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好一位仁政爱民的好太子!”无须朱鄞祯做过多的解释,沈梦璐已经明白了朱鄞祯话语里的意思。 呵,朱鄞祯这是打算用尉妘妗的牺牲,来换取天下太平吗?将尉妘妗与朱鄞褶的恩怨纠缠平铺到娜塔莉塔面前,企图以此来挑拨离间她与朱鄞褶之间的关系,从此断了朱鄞褶的后路! 只要娜塔莉娅与朱鄞褶翻脸,那么少了番族这个强有力的后盾,朱鄞褶就不足以构成威胁了,只要将朱鄞褶困在京城,那么朱鄞祯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朱鄞褶拿下了。 朱鄞祯是这个江山的操纵者,身为王者能以百姓安危为先,能纵观全局,用这样牺牲最少的方式,换来天下太平,沈梦璐不得不说,朱鄞祯一定会是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会是一个明君。 可是尉妘妗呢?难道她不是大明子民吗?难道她就不需要朱鄞祯保护吗?用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换得天下太平,那样的胜利,朱鄞祯真的心安理得吗?   ☆、417.跌宕起伏 “朱鄞祯,我以为你变了,原来我错了。”沈梦璐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跟朱鄞祯闹腾,可是这样心灰意冷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说出了口。 原来在朱鄞祯眼里,女人从来就只是争权夺利,巩固江山的工具,以前是,现在还是,以后或许依旧是。这样的认知,让沈梦璐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哇凉哇凉的。 朱鄞祯的心头一紧,脸色大变,他猜到他这个决定会让沈梦璐不满,却没料到会让她如此伤心,甚至是对自己绝望。 “娘子,那是尉妘妗自愿的……”朱鄞祯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被沈梦璐挥手打断了。 “看戏吧!别浪费了你的好戏!”沈梦璐神色恹恹地回了一句,没有再开口。她需要静静。 朱鄞祯神色黯然地深深凝望了沈梦璐一眼,也默默地合上了嘴唇,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尉妘妗,娜塔莉娅和朱鄞褶的身上。算了,看戏吧,总有一天沈梦璐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观众爱不爱看都好,好戏已经上演了,哪怕没有一个观众,戏一样会演到结束。 ****************************************************************** 大臣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朱鄞褶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这一刻,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朱鄞褶和尉妘妗身上。他们取代了朱鄞祯和沈梦璐,也取代了那一箱等着开封的礼物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是一场阴谋!是朱鄞祯的阴谋!朱鄞褶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双拳紧握成拳。朱鄞祯竟然利用无辜的尉妘妗,真是太卑鄙了!不过比起朱鄞祯,更让朱鄞褶生气的尉妘妗! 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定他会为了她屈服?!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敢跟他对着干?!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不怕死吗?难道她以为,他真的舍不得杀她吗? 站在大殿之上的尉妘妗挺着腰杆静静地立着,脸上挂着温婉而坚定的笑容,勇敢地迎视着朱鄞褶的视线。尉妘妗知道大家都在看她,有幸灾乐祸看戏的,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有嫌恶唾弃的,有暴怒愤恨的,有怨恨恶毒的,也有关切担忧的,还有不敢置信的。 肮脏,恶毒,放荡,下贱……这样的词语宛如一颗颗横飞的子弹,每一粒都精准无误地射到尉妘妗身上,打得她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可是,虽然觉得很痛,尉妘妗却依旧如坚韧的磐石一般伫立不倒,没有丝毫退缩。 尉妘妗依旧笑着,别人骂得越凶,她就笑得越温婉。 别人怎么看她,尉妘妗不在乎,她从来就不曾在乎。她在乎的从来就只有她在乎的人,而在这个人潮挤挤的大殿上,尉妘妗在乎的只有两个人的心情。 尉妘妗知道沈梦璐在看着她,她这样的举动,想必让沈梦璐吃惊了吧!或许还会因此觉得失望吧!她骗了沈梦璐,她说她想开了,她放下朱鄞祁了,想为自己活一次了,可是那些都是假话,是她欺骗了沈梦璐。 沈梦璐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傻吧,傻到无可救药了吧!尉妘妗暗暗捏了捏手绢,却没有转头去看沈梦璐。对不起,沐妃,对不起!请允许我再傻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会再为朱鄞祁做任何傻事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忘了朱鄞祁,一定会认真为自己而活的! 尉妘妗也知道朱鄞祁在看着她,可是她也没有转头去看朱鄞祁,只是默默揣摩着朱鄞祁的心思。朱鄞祁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不是如那些大臣内眷们一样,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呢?还是说,他是不是能对自己产生那么些许的怜惜和心疼呢? 想到朱鄞祁,尉妘妗的眼眸暗了暗,温婉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尉妘妗,别傻了,很快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肮脏的女人!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呢?恩断义绝,互不相干!从此你要做的,就是彻底和朱鄞祁天涯陌路! 尉妘妗收回了思绪,正了正脸色,重新将心思放到了朱鄞褶和娜塔莉娅身上。 娜塔莉娅一直死死地盯着尉妘妗,深褐的瞳孔里泛着幽幽的寒光,那眼神宛若毒蛇,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将尉妘妗吞入腹中。 娜塔莉塔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除了无法抑制的愤怒,更多的是不甘。是的,不甘!娜塔莉娅早就知道朱鄞褶心中有人,可是在她脑海中的假想敌,就算不若沈梦璐那般倾国倾城,至少也该是个沉鱼落雁的绝代佳人。 可是眼前的尉妘妗,看起来却是那么平凡,并有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脸,也没有一副令人疯狂的身材,相反的,反而有诸多令人挑剔的地方。身材干瘪如搓衣板,面色暗黄如黄花菜,娜塔莉娅上下打量着尉妘妗,对于这样的情敌,表示十分嫌弃,也十分怄火。 懊恼啊!若是输给一个像沈梦璐那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娜塔莉娅或许还能表现得心平气和,愿赌服输一些,可是输给尉妘妗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年轻,甚至容貌还不及她原本面貌的女人,娜塔莉娅真心怄得要死。 她真恨不得冲上去将朱鄞褶的两颗眼珠子挖出来狠狠踩爆。这朱鄞褶到底是什么眼神?居然会为这样一个女人神魂颠倒! 娜塔莉娅恶狠狠地将目光转移到朱鄞褶身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朱鄞褶正好也望向尉妘妗和娜塔莉娅,这一次娜塔莉娅的眼神和他碰个正着。朱鄞褶暗暗一惊,赶紧收好了眼底的情绪。怎么样都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他与尉妘妗有染的事! 朱鄞褶定了定神,缓缓开了口。“齐妃娘娘请自重,本王与王子殿下虽说颇有交情,可却也不好干涉王子殿下的决定,齐妃娘娘还请见谅。” 朱鄞褶的语气很疏离,看着尉妘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疏离。“齐妃娘娘,还是快些回到齐王爷身边去吧,不要再影响王子殿下送礼了。” 朱鄞褶一是在警告尉妘妗,二是在提醒娜塔莉娅不要受人蛊惑,耽误了正事。他们今日的目的是设计朱鄞祯,给朱鄞祯添堵,而不是反过来被他算计了! 朱鄞褶眸光坚定地望着娜塔莉娅,暗示她这一切都是朱鄞祯的阴谋诡计,让她不要上当了。也在提醒她,先将正事办完再说,这件事情他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娜塔莉娅心头一沉,解释?唯有心虚之人才会想要解释。这么说来,尉妘妗果真是朱鄞褶的心上人!娜塔莉娅顿时起了杀心,是不是心上人都好,只要杀了就好! 呵……朱鄞褶这是不想认账的意思吗?尉妘妗垂下眼睑,冷笑不已。可是朱鄞褶若是以为这样子就能掩饰一切,就太天真了。流言猛于虎,这猛虎的威力,朱鄞褶最是了解不是吗? 以前朱鄞褶拿朱鄞祁威胁自己,所以她不得不妥协,可是现在,朱鄞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威胁到她的了! 尉妘妗有些不依地跺了跺脚,摆出小女人撒泼的模样。“人家不管!人家就是想要这礼物!你不帮我,那我自己去拿!” 对于朱鄞褶故作镇定的欲盖弥彰,尉妘妗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是扬着头,彻底摆出一副娇蛮任性的姿态,说着就往那箱子走去,伸手想要去掀。 “齐王爷,你难道要任由你的王妃胡闹吗?”见到尉妘妗的动作,朱鄞褶怒不可遏,冲着朱鄞祁沉声喝道。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她难道没看到娜塔莉娅眼里的杀机吗,竟然还敢胡闹下去! 听懂了朱鄞褶话语中的暗示和警告,朱鄞祁缓缓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尉妘妗走了过去。 “王妃,不要再调皮了,跟本王回去吧!”朱鄞祁站到尉妘妗面前,轻轻握住了尉妘妗放在箱子边缘的手,语气温和地开口。 朱鄞祁的手心很暖,尉妘妗的心突然就乱了。朱鄞祁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尉妘妗的意料。这样和颜悦色,深情款款的朱鄞祁,是尉妘妗不曾遇见过的。 尉妘妗,跟我回去。不要做傻事了!为了我,不值得。朱鄞祁深深地凝望着尉妘妗。与沈梦璐一样,朱鄞祁读懂了尉妘妗的心意,可是这份心意太沉重,朱鄞祁却无力承受。 这一刻,朱鄞祁的内心充满了对尉妘妗的歉疚。他以为他看懂了尉妘妗,可原来,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懂过她。他知道尉妘妗对自己的痴情,却不知她用情至深,甚至甘愿为了自己牺牲生命。 感动,这一刻朱鄞祁是真的被感动了!他朱鄞祁何德何能,竟能得尉妘妗这样倾尽一生的爱恋? “王妃,你想要什么,本王送给你就是了,快跟本王回去。”见尉妘妗不语也不动,朱鄞祁再次开口。 尉妘妗,跟我回去吧!你想要的,我来给你好不好?朱鄞祁轻轻捏了捏尉妘妗的手,眼眸地染上了一丝请求。 朱鄞祁温柔的眸光,令人心醉,却也令人心碎。尉妘妗突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朱鄞祁懂了,这一次朱鄞祁是真的懂了。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有朱鄞祁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她以为她永远都得不到朱鄞祁的回应了。可原来,老天还是眷顾她的,竟然能让她在死之前赢得朱鄞祁的怜惜。 这一刻,尉妘妗真想冲到沈梦璐面前,兴奋地尖叫。沐妃,你看,我成功了。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尖叫,不能兴奋,甚至不能流泪。 尉妘妗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回了眼底的酸涩,然后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冷淡地望着朱鄞祁。“我就想要这份礼物,你能给我吗?” 她想要的,只有朱鄞祁能给,只可惜,他给得太晚了……尉妘妗心痛不已。 朱鄞祁被尉妘妗的冷漠刺到。“王妃,不要再任性了。” 朱鄞祁虽然不知道娜塔莉塔的真实身份,也不了解她与朱鄞褶之间的纠葛,不过从先前的玄草和胎盘来看,朱鄞祁也已经明白了这番族王子,并非诚心送礼。 这哈里克显然是冲着朱鄞祯和沈梦璐来的,虽然刚刚沈梦璐呕吐那一下,让朱鄞祁的心也揪成了一团,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尉妘妗成为炮灰。 朱鄞祁不傻,多少也猜到了尉妘妗定是和朱鄞祯做了什么交易。朱鄞祯这么处心积虑想要避开这箱子里额东西,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给不起就走开!”尉妘妗瞥了朱鄞祁一眼,不再理会他,反而再次站到了娜塔莉娅面前,摆出高傲的姿势。“王子殿下难道当真那么小气吗?连一份小小的礼物都舍不得,倒要叫我怀疑,你们番族的议和诚意了!” 娜塔莉娅盯着尉妘妗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了,这女人倒是有几分意思了!娜塔莉娅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朱鄞褶,换上和气的脸。“弃妃娘娘可真是冤死小王了,小王哪里是小气,实在是这箱子里的东西,真的与娘娘你无用。” 不待尉妘妗呛声,娜塔莉娅神秘兮兮地靠近尉妘妗,故意压低几分嗓音。“齐妃娘娘,这箱子里装的是美女。齐妃娘娘若是真的想要,待改日小王装了美男再送于你。” 娜塔莉娅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楚。朱鄞褶飞快地皱了下眉,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展现出任何异样。娜塔莉娅这是在试探他,朱鄞褶知道。 朱鄞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忍不住挡到了尉妘妗面前。“王子殿下,是本王的爱妃淘气了,还望王子殿下不要见笑。”朱鄞祁这一次不再容尉妘妗拒绝,拉住她的手腕就要走。 尉妘妗一把甩开朱鄞祁的手,冲着娜塔莉娅意味深长地笑。“王子殿下此言差矣,正是这美女给本宫才真正合适呢!这要送给了太子和太子妃才是真正浪费!” 娜塔莉娅一愣,口味这么重?“齐妃娘娘,这话何解?” 尉妘妗扫了朱鄞祯和沈梦璐一眼,又将眸光落到朱鄞祁身上。“王子殿下也看到了,太子和太子妃鹣鲽情深,恩爱有加,王子殿下好心送个美人儿,反倒会被惹了太子和太子妃不高兴,届时这议和不成……王子殿下你岂不是得不偿失!倒不如送给本宫来得皆大欢喜。一来本宫不会辜负王子殿下的一片美意,二来也不会委屈了番族美人。” 议和不议和,娜塔莉娅不在乎,倒是尉妘妗这人,挑起了她的兴趣。“你要美人儿干什么?” 尉妘妗不以为意地扬眉,说得没心没肺。“齐王爷正好缺个正妃!” 缺个正妃?朱鄞褶的眼皮狠狠地一跳,不由地抬眸望向尉妘妗。这女人,疯了吗? 朱鄞祁再次扯住尉妘妗的手,不让她继续闹腾。“你闹够没有?跟我回去!”朱鄞祁的声音也沉了几分,语气强硬起来。对于尉妘妗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的举动,让朱鄞祁心中十分不悦。 “放开!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不要再对我拉拉扯扯了!”尉妘妗并没有被朱鄞祁吓倒,反而回以更激烈的反击。 一声响亮的和离,犹如平地惊雷,炸得满堂皆惊!尉妘妗是故意来踢馆闹场抢风头的吧?明明是庆祝朱鄞祯登基为太子的国宴,尉妘妗却愣是把焦点聚焦到自己身上。 尉妘妗和朱鄞祁和离了?!除了沈梦璐,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朱鄞祯都有些意外。他与尉妘妗的约定里,并不包括她与朱鄞祁和离。明明,他跟尉妘妗约好的是,会在事成之后,送她到朱鄞祁所在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尉妘妗却要和朱鄞祁和离? 尉妘妗这是擅自篡改了剧本吗?朱鄞祯眯起了眼眸。事情似乎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事实上,从刚刚朱鄞祁上场开始,剧情就已经偏离了剧本…… “鄞祁,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寒着脸坐在上首的明德宗沉声问到。尉妘妗一反常态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明德宗的强烈不满,现在还爆出一个和离,明德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朱鄞祁死死扯着尉妘妗的手腕不放,用劲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父皇,是王妃和儿臣闹矛盾呢!父皇不用放在心上。” 朱鄞祁朗声回了一句,又逼近尉妘妗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开口。“尉妘妗,你难道不知道吗?和离书要经过我的同意画押以后才会生效!官媒府还没将你递交的和离书送过来,所以,我们还是夫妻。” 平凡的夫妻二字,让尉妘妗有片刻失神。朱鄞祁说他们还是夫妻……为什么,那么想哭呢? “尉妘妗,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尉妘妗泪眼盈盈的模样,令朱鄞祁心头一暖,他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语调,朝着尉妘妗张开了双臂。 一句重新开始,顿时让尉妘妗泣不成声。怎么办?朱鄞祁这句话的*力太强了,她没有办法继续假装冷漠了。怎么办?朱鄞祁的怀抱看起来是那么温暖,她好想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可是,不行!她不可以!她太脏了!太脏了!尉妘妗泪流满面地摇头,不断朝身后退去,直到被箱子挡住去路。 尉妘妗泪流满面地摇头,不断朝身后退去,直到被箱子挡住去路。“朱鄞祁,来不及了,太晚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尉妘妗,你敢再违心一点吗?”朱鄞祁的眼眸陡然一沉,再次上前逼近尉妘妗。“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朱鄞祁陡然散发出来的压迫气息令尉妘妗呼吸一窒,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我已经爱上……”别人二字还来不及出口,尉妘妗已经被朱鄞祁堵住了声音,夺去了呼吸。 尉妘妗陡然睁大眼眸,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反抗。朱鄞祁……疯了吗?他竟然当众吻自己! 望着眼前相拥的二人,朱鄞褶的骨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咆哮着。尉妘妗!尉妘妗!尉妘妗!我要杀了朱鄞祁! 跌宕起伏的剧情,令围观的大臣女眷们都过足了戏瘾,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着朱鄞祁和尉妘妗。 沈梦璐看到朱鄞祁的表现,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可惜了,破坏你的好戏!” 因为朱鄞祁对尉妘妗的一番动作,便让尉妘妗与朱鄞褶的纠葛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朱鄞祯精心安排的传言,逐渐有了不攻自破的趋势。沈梦璐已经听到有支持尉妘妗的声音响起了。 朱鄞祯默默地侧头望了沈梦璐一眼,将话压在舌尖。娘子,你难道不知道吗,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朱鄞祁再怎么替尉妘妗挽回形象都好,她被朱鄞褶染指的事实永远真实存在!   ☆、418.番族美人 朱鄞祁的神情很专注,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结发妻子,是那么迷人的。原来,这些年,他错过的不仅仅是尉妘妗的深情,还有她的美好! 尉妘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是一片嗡嗡的噪杂声,就好像突然失去画面的老古董电视,只剩下一片沙沙的雪花。 这一刻尉妘妗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天地万物,忘记了她与朱鄞祯的约定,忘记了今日勇敢的自己,也忘记她身后的箱子。 唇上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又如此令人迷醉!尉妘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哪怕只是梦一场,她也此生无憾了。 唤醒尉妘妗混沌神志的,是她身后盛着美女的箱子。许是在箱子里被闷得不舒服,又许是不甘被人遗忘,有叩击声从尉妘妗背靠着的木箱里传出来,伴随着糯得令人酥麻的嗓音。“救命!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带着浓浓的楚楚可怜。魔咒被解开,尉妘妗浑身一颤,从朱鄞祁的柔情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推开了朱鄞祁,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眸光十分复杂地望着那个箱子。 “救命!救救我!”呼救声持续响起,蹩脚的汉语带着浓厚的外音,隐约能听出几分颤抖。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沈梦璐下意识地支起了腰杆。这箱子里,果然是番族进贡的美女!朱鄞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该来的,总是会来! 朱鄞褶眸光阴郁地盯着那箱子,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嘴角。朱鄞祯,朱鄞祁,礼尚往来吧!让我们看看谁的礼物更令人惊喜吧! “王子殿下,再不将礼物送出去,怕是要浪费了。”朱鄞褶面无表情望着娜塔莉娅,声音微沉。 娜塔莉娅的心突突跳了一下,朱鄞褶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除非是怒到了极点,失去了冷静。娜塔莉娅轻轻瞥了一眼尉妘妗,能让朱鄞褶失去理智,这个女人留不得! 娜塔莉娅眼底的杀气再次闪现,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好了。她太了解朱鄞褶,知道不能逼他太紧,他和尉妘妗的事,改日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木箱里的女人,是朱鄞祯精心准备的大礼,若是搞砸了,实在可惜。 “恭王爷提醒得是,小王差一点要忘了此事。”娜塔莉娅走到箱子边,伸手扣住翻扣,望向尉妘妗。“齐王妃,这美人儿你可还要?” 这本是要送给朱鄞祯的惊喜,可是眼下的情况,送给朱鄞祁也未尝不可!娜塔莉娅有了新的盘算。 尉妘妗咽了咽口水,眸光越发复杂起来了。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望了一眼朱鄞祯,后者平静地回了她一个眼神。 尉妘妗用力抿了抿唇,再次恢复到先前勇往直前的模样。“王子殿下能割爱相送,本宫感激不尽。” 朱鄞祁的眼眸陡然一沉,尉妘妗的固执,令人生气。 沈梦璐不由得嗤笑出声。“你真是好本事!”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尉妘妗却不敢伸手。朱鄞祯到底是跟尉妘妗做了什么交易?难道是像朱鄞褶一样,用朱鄞祁的生命来做筹码了吗? 朱鄞祯神色复杂地望着沈梦璐疏离的侧脸,一颗心绞痛不已,却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只要是与女人有关的话题,沈梦璐总是对自己百般不信任。 娜塔莉娅看了朱鄞褶一眼,见他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坚持。既然朱鄞褶觉得可以,那就行。 “如此,那她就是齐妃娘娘的了。齐妃娘娘可务必让齐王爷温柔善待呐!”娜塔莉娅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尉妘妗前来开箱。 尉妘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咬着下唇,脚步坚定地朝木箱走去。 路过朱鄞祁身边的时候,尉妘妗被他扯出了手臂。“你一定要这样吗?” 尉妘妗的眼眶有些涩,她并没有转头看朱鄞祁,只是轻轻挥开了他的手,决绝地说出四个字。“恩断义绝!” 说罢,尉妘妗不再逗留,径直走到木箱面前,握住了翻扣,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伸手掀开了箱子了。 一位身材匀称,体态妖娆,穿着标志性的番族长裙的妙龄女子,缓缓从木箱中站起身来。在万众瞩目之中,慢慢舒展了她优美的身段和她掩着面纱的面孔。 “婳姬见过皇帝陛下,见过王子殿下!”换名婳姬的女子用一口怪异的汉语,向明德宗等人屈身行了礼。 娜塔莉娅冲婳姬招了招手,“婳姬,容齐妃娘娘恩典,以后你就是齐王爷的人了,还不快过来谢谢齐妃娘娘!” 婳姬垂下眼眸,依言站起身,走到尉妘妗面前朝她行礼。“婳姬谢齐妃娘娘恩典!” “起来吧!”尉妘妗淡淡地唤了一声,便没有再看婳姬,也没有再做声。虽然有点小波折,可总算她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朱鄞祯,我按照约定,将炸弹截了下来,希望你也能按照约定,好好安置朱鄞祁。 “谢娘娘!”婳姬依言起了身,却并没有走来,而是依旧定定地立在尉妘妗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尉妘妗。那眼神里,隐隐透着些许古怪。 尉妘妗被婳姬盯得浑身不自在,她皱眉望着婳姬。“你可以下去了。” 下去?婳姬却是笑了,掩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笑脸,可她的清脆的笑声却在大殿中荡漾开来。“娘娘,不想看看婳姬的模样吗?毕竟婳姬日后是要同娘娘一道服侍王爷的。” 明明是银铃一般的笑声,尉妘妗却听得极其不舒服。她恬不知耻的话语,更是十分刺耳。这个婳姬,已然引起了她的反感。 “不用了,本宫相信王子殿下送来的必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尉妘妗冷淡地回了一句。看不看都好,这女人美不美都好,反正她不会有机会服侍朱鄞祁的,因为,他很快就会离开皇宫! “齐妃娘娘不想看,大家却是都想要一睹番族美人的风采!齐妃娘娘,好东西可不能藏起来独享,不如就让婳姬,摘下面纱来,让大家看看吧!也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见朱鄞祁和尉妘妗都没有让婳姬取下面纱的意思,朱鄞褶呛了声。 “是啊,齐妃娘娘,就让下官们也开开眼界吧!好歹也该让太子和太子妃见见这番族美人的庐山真面目嘛!”有大臣也起哄着要求婳姬取下面纱来。 尉妘妗转头望了一眼沈梦璐,正好迎上沈梦璐略带探究的眸光。尉妘妗垂下眼眸,想必沈梦璐对这女人也带着几分好奇吧,毕竟她差一点就成了朱鄞祯的人。 迫于压力,尉妘妗没有再做无谓的坚持,不以为意地对着婳姬扬了扬手。“那你就摘下面纱看看吧!” “婳姬遵命!”婳姬抿唇一笑,毫无疑义地伸手缓缓摘下了面纱,露出了她精致的五官。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面纱下是一张意料之中的美人脸,却又有着出人意料的熟悉面孔。 距离婳姬最近的尉妘妗顿时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望着婳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一旁的朱鄞祁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尉妘妗,脸上一样血色尽褪。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婳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震惊!满满都是震惊!眼前这张巧笑嫣然的脸,是他们都不陌生的! 震惊的又何止朱鄞祁和尉妘妗,还有朱鄞祯和沈梦璐。不,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朱鄞褶和娜塔莉娅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换名婳姬的妙曼女子。 明明穿着番族的服饰,说着蹩脚的汉语,可眼前这张脸,分明是一张百分百中原女子的脸,分明是年轻貌美的姬文华的脸! 朱鄞祯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猜到了最后一份礼物是女人,却没猜到这个女人有着一张姬文华的脸!怪不得这朱鄞褶要搞得那么神秘兮兮了,真是太可恶了! 沈梦璐的脸色也很难看,她虽没见过姬文华本人,对她的样貌却并不陌生,朱鄞祯的书房里,曾藏了那么多姬文华的画像,而她也曾亲手在姬文华忌日的时候烧过她的画像。 这就是朱鄞褶精心准备的大礼吗?一个与姬文华有着相同容颜的女人!可是,有着相同面孔的人并不值得惊喜。 眼前的婳姬和死去的姬文华真的仅仅只是容貌相同而已吗?沈梦璐眸光深邃地望向朱鄞褶。只是一样的容貌,并不值得朱鄞褶炫耀吧? 朱鄞褶仿佛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突然冲她咧嘴一笑,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沈梦璐的心挑了挑,不对,这个婳姬,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眸光扫过娜塔莉娅那张与年龄不符的脸,沈梦璐陡然想起阎翀翊对她说过的换身术…… 换身术!沈梦璐惊愕地瞪大美眸,婳姬,姬文华……难道说,这个婳姬是姬文华的化身…… ***************************************************************** 回府的路上,朱鄞祯和沈梦璐都异常沉默,二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内的气压有些低,完全不若进宫时的和谐甜蜜。 一场国宴,悄然无声地改变了朱鄞祯和沈梦璐的心情,再一次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婳姬的出现,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这一场本该普天同庆的国宴,再一次成为了天下人看大明皇室笑话的场所。 今晚的种种,坦白说,令沈梦璐十分糟心。从看到玄草和紫河车开始,沈梦璐的心情就只有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到最后就只剩五雷轰顶了。 宴会最后是在明德宗强势的驱赶之下匆忙收场的,大臣们看得上瘾,意犹未尽。而朱鄞祁尉妘妗等人则一个个如同精疲力尽的戏子,默默退场。那个长了一张姬文华脸的婳姬最终则被姬皇后强势带走了。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微微有些嘲讽,大明皇宫的风水似乎和宴会相冲,不然怎么每一场宴会,都会成为闹剧呢?而他们总是一次一次被推上舞台,扮演那些可笑的角色。 今晚这场国宴,尉妘妗当之无愧成了女一号。而也正是有了她的挺身而出,朱鄞祯和沈梦璐才幸免于难。 想起尉妘妗最后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沈梦璐的心抽了抽。尉妘妗,真傻呵!真的好傻呵!如果她在朱鄞祁向她张开怀抱的那一刻,就伸手跟他离开,那该多好呢!幸福来得这样不易,何不抓紧机会珍惜呢。 面对婳姬时,尉妘妗那张惨淡的脸,沈梦璐任何时候想起,都觉得十分心疼。心疼之余,又带着些许愤怒。尉妘妗这个不被月老眷顾的女子,本就已经十分可怜了,为何朱鄞祯还要去加重她的悲哀呢? 朱鄞祯,难道真的不想对自己解释些什么吗?沈梦璐不满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朱鄞祯,讥笑地轻哼了一声。朱鄞祯,此刻怕是只惦记着那个婳姬吧! 沈梦璐的冷哼声引起了朱鄞祯的侧目,朱鄞祯抿唇望着沈梦璐忧虑的眼眸,一言不发。 其实朱鄞祯不是不想跟沈梦璐解释,而是他不知该怎么跟沈梦璐解释。他精心布的局,原本捕猎的对象是朱鄞祯,可是阴差阳错,最受打击的人却成了沈梦璐。 后悔吗?和尉妘妗做了交易。朱鄞祯自问。一开始面对沈梦璐的怒容时,他是有过后悔的,不过在后面看到婳姬的时候,朱鄞祯却认为这件事情,他做对了,他甚至十分庆幸,他那么有先见之明地让尉妘妗揽下了这一切。 倘若接下那个婳姬的人不是尉妘妗,而是沈梦璐。那么沈梦璐需要承受的痛苦必然会比尉妘妗更多。 姬文华,是个劫,却不该成为沈梦璐的劫。事实上,姬文华从来都只是朱鄞祁的劫。 婳姬的出现是个意外,却成了让朱鄞祁渡劫的好机会。成功与否,就看朱鄞祁个人的造化了! 持续的沉默,直到马车在沐王府停下才被打破。看到守在门口的展阳,朱鄞祯终于露出了笑意,开口跟沈梦璐说了第一句话。 “娘子,阎夫人救出来了!”这是今天唯一一个好消息。 沈梦璐微微一怔,随即也勾起了嘴角。“太好了!” “嗯。”朱鄞祯望着沈梦璐清浅的笑容,轻应了一声。“娘子,要去看看阎夫人吗?” 沈梦璐有些迟疑,很晚了,现在去妥当吗? 朱鄞祯却是不给沈梦璐思考的时候,转头对展阳和凝霜喊话。“带王妃去看看阎夫人。” 沈梦璐被小心地扶下了马车,朱鄞祯却没有下车意思。沈梦璐凝眉,“你要走?”他们刚刚闹了矛盾,朱鄞祯确定不需要跟她解释吗? 朱鄞祯点头,坦言。“我不放心父皇和母后,回宫去看看。”婳姬留在宫中,朱鄞祯无论如何都是不安心的。不管婳姬与姬文华有没有关系,她终归是朱鄞褶和娜塔莉娅的人。 沈梦璐咬唇,朱鄞祯的担忧是对的,可是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你要去见婳姬?”心,终归是不舒服的。那张与姬文华一模一样的脸,让人闹心。 朱鄞祯没有否认。“娘子,我需要弄清楚她与姬文华的关系。”如果婳姬与姬文华无关,那么朱鄞祯要做的只是让她安静地消失。如果婳姬就是姬文华,那么有些该算的帐就必须好好清算一下了! “她已经是朱鄞祁的了。”私心里,沈梦璐极其不愿意朱鄞祯与那个婳姬有交集。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娘子,我答应过尉妘妗,会将朱鄞祁平平安安地送出京城。那个女人,对他太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次又一次地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姬文华对朱鄞祁的意义,沈梦璐不懂,朱鄞祯却很了解。遇上姬文华,朱鄞祁在劫难逃。坦白说,朱鄞祯很担心朱鄞祁。   ☆、419.他的儿女情长 这是沈梦璐第一次从朱鄞祯口中听到他用兄弟来称呼朱鄞祁。沈梦璐的心微微一动,难道这一次是她错怪了朱鄞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沈梦璐最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天的朱鄞祯,不同于以往的焦躁,格外的波澜不惊。 朱鄞祯沉默了三秒。“娘子,如果我知道那女人是姬文华,又怎么会让她出现在人前?” 沈梦璐默然。好吧,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利用尉妘妗的事却是无可辩驳的。 “四郎,尉妘妗是无辜的,不该牺牲她。”一声四郎缓释了沈梦璐对朱鄞祯的责备,却并没不足以让她谅解朱鄞祯的行为。 朱鄞祯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简单一声四郎已经足够驱散他内心的阴霾。“娘子放心,尉妘妗不会有事的,会有人保护好她的。” 本来朱鄞祯安排了暗卫保护尉妘妗,不过或许今天之后,会有其他人会更加贴身保护她。比如说朱鄞祁。 朱鄞祯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会像沈梦璐那样对尉妘妗产生过度的怜悯,可同时,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尉妘妗那样的痴情,多少也感动到了朱鄞祯。 事实上,朱鄞祯确实想要让朱鄞褶尝尝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的滋味。而尉妘妗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朱鄞祯一开始是和尉妘妗做了交易,用朱鄞祁来换尉妘妗的臣服。 尉妘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要朱鄞祯能保朱鄞祁平安离开京城,尉妘妗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朱鄞祯和尉妘妗反复商讨过几次对策,其实按照最初的剧本,沈梦璐看到的应该会是尉妘妗在宴会之上公然对朱鄞褶投怀送抱的画面。可是,在朱鄞祯见过朱鄞祁之后,朱鄞祯便推翻了那个剧本。 ***************************************************************** 一对离心多年的兄弟,一个被废的前任太子,一个即将登基的新任太子,在太子登基大典前两天,在灯下对饮,把酒言欢,那样的画面是很奇妙的。 朱鄞祯到达宗人府的时候,朱鄞祁正在书房雕刻棋子。烦心的事情太多,朱鄞祁心烦气躁无法静心,原本打算送给景轩的棋,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迟迟没有完成。 朱鄞祁没有料到朱鄞祯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还不等朱鄞祁去门口迎接,朱鄞祯已经自发自动地踏进了书房。 见到朱鄞祯眸光深沉的模样,朱鄞祁暗暗提起了心,他遣退了前来通传的宫人,亲自上前招呼朱鄞祯。 “喝茶吗?”朱鄞祯进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朱鄞祁多少有些局促。因为姬文华一事,对于朱鄞祯这个弟弟,朱鄞祁多少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朱鄞祯依旧没有开口接话,只是默默地扫视了一遍书房。因为朱鄞祁不愿意搬离宗人府,可明德宗又嫌弃这宗人府太过简陋,便派人重新添置了不少物件。现在的宗人府虽然比不上东宫的奢华,不过比起原先清简的模样,已经有了普通宫殿的味道。 眼神落到书桌上未完成的棋子和桌角的宣纸上,朱鄞祯的眼眸闪了闪,然后不着痕迹地坐了下来。 “喝杯茶吧!”朱鄞祁倒了一杯清茶给朱鄞祯。 “天冷,暖壶酒吧!”朱鄞祯没有伸手接朱鄞祁递过来的茶水,淡淡地开了口。 喝酒?朱鄞祁有些怔忡,不过依言吩咐了莫离去暖酒。 酒很快就送过来了,朱鄞祯再次恢复到一言不发的模样,默默地喝了两杯。 “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找我喝酒?”两杯酒下肚,朱鄞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朱鄞祯真的是来找自己喝酒的吗?应该不是吧!可是他进来到现在却只说了一句暖酒,这样异样的沉默让朱鄞祁有些七上八下。 朱鄞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头盯着朱鄞祁的眼睛,直白地说出了他的来意。“你离开这里吧!我已经替你安排好地方了,待你离开京城之后,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会想办法帮你戒掉玄草的。” 朱鄞祁听到这话,顿时愣了,脸色也渐渐有些发白。朱鄞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赶他离开?他这是在怪他吗? 朱鄞祁的心中有苦涩蔓延,嘴角也染上了苦笑,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你这么恨我吗?”恨到只愿来个眼不见为净。 朱鄞祯皱眉,眼里闪过嘲讽。“你觉得我有时间恨你吗?” 他为了对付朱鄞褶,为了处理国事政务,忙得连陪沈梦璐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恨朱鄞祁。更何况,朱鄞祁有值得他恨的理由吗? 朱鄞祁说这话是什么原因,朱鄞祯很明白,无非是因为他与姬文华有染的事。朱鄞祁与姬文华背着自己勾搭的事,朱鄞祯一开始确实愤怒过,不过也仅仅只是愤怒而已,不曾有过恨意。现在却已彻底释怀了。 他愤怒,是因为被兄弟背叛,被女人算计,而不是因为姬文华的*。他不恨,是因为他不在乎,朱鄞祯彼时才明白,他对姬文华的感情从来不是爱情。没有爱又何来恨呢?他释然,是因为沈梦璐让他懂得,宽恕别人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 朱鄞祁是个可怜人,跟尉妘妗一样是个可怜人,痴心错付。姬文华那样的女人,即便他的真面目被揭开,朱鄞祁对她,竟还是没有半点责备,反而一味自责。真是,愚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终日无所事事,整天闲得发慌,只知道花大把大把时间去缅怀过去,自我忏悔吗?抱歉,我很忙,没那个时间。”朱鄞祯有些火气,眼里的讥诮更甚。 朱鄞祁握住酒杯的指尖发白。朱鄞祯说的是实话,朱鄞祁知道。朱鄞祯是真的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或者说,他是真的不恨他。 可是朱鄞祯不计较,却并不表示他不需要道歉。“老四,对不起!”朱鄞祁喉头发紧。 朱鄞祯眼眸一沉,有些不耐烦起来。“打住!我没空听你忏悔!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出宫的事,你准备一下,待时机成熟,我会派人送宫。” “老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走的。”朱鄞祁明白朱鄞祯送自己离开是好意,可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朱鄞祯。 他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个皇宫的。他在这个皇宫住了半辈子,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喜怒哀乐和所有的牵挂。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朱鄞祯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所以呢,你是打算用你的生命来祭奠你的爱情吗?”朱鄞祁的拒绝,他早就料到了。 祭奠爱情?朱鄞祁苦笑,不,他是在忏悔过去,他只是觉得他不值得救赎。那样见不得人的爱情,朱鄞祁实在没有脸皮去祭奠。 “老四,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朱鄞祁没有回答朱鄞祯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坚持。 “理由。”朱鄞祯盯着朱鄞祁,“给我三个你不走的理由,说服我了,随你留下,不然……你懂的,我有能力把你逐出宫外,永世不得入京。” 那些阴暗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朱鄞祁咽了咽口水,选择了最有说服力的说辞。“父皇病入膏肓,我放心不下。眼下时局动荡,你一人应付,我放心不下。” 朱鄞祯点头,算是接受。“还有呢?” 还有?朱鄞祁垂眸,还有他放不下的牵挂和他无法自我原谅的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值得费心。” 这才是重点!朱鄞祯扬眉。朱鄞祁的自我放弃,才是真正的原因。朱鄞祁是打算留在皇宫等死呢!可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朱鄞祁要轻飘飘得死,朱鄞祯不答应。 “礼尚往来,我给你三个非走不可的理由,若说服你了,你就听我安排,如何?”朱鄞祯挑眉望着朱鄞祁。 朱鄞祁愣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朱鄞祯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离开。 “好!”不管怎样,他也想听听朱鄞祯的心情。 “朱鄞褶和番族早已勾结一气,此次番族进京并非真心议和。为保父皇平安,过完新年,我便会以静修的名义送父皇去灵山,慧智大师会随行左右,而我需要可靠之人伴驾君侧。”朱鄞祯说的可靠之人,就是朱鄞祁。 朱鄞祯竟有着这样深思熟虑的心思,朱鄞祁有些意外,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让他点头。 “朱鄞褶逼宫造反是早晚的时候,我需要有人里应外合。万一京城沦陷,有人能及时支援反击。”这个人,朱鄞祯指的依旧是朱鄞祁。“你暗中培养的三十万精兵,不要白白浪费。” 朱鄞祁沉默。这一刻,他倍感无地自容。朱鄞祯心怀天下,而他却只知道儿女情长。 “老四,我知道了。”这两个理由,任何一个都足够让朱鄞祁心悦诚服。 “别着急答应,还有一个理由我还没说。”朱鄞祯眸光深邃地望着朱鄞祁,“听完最后一个理由,你再做决定。” 朱鄞祁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你说。”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朱鄞祯没有着急说,反而是这样问到。 朱鄞祁一愣,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朱鄞祯的意思。“什么约定?” 朱鄞祯用力抿了抿唇,然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一句话。“我负责平定天下,你负责君临天下!” 朱鄞祁这下子是彻底愣了。这个约定,是早在朱鄞祁被废之前订下的。那个时候朱鄞祯屡屡被明德宗施压,要他继承太子之位,朱鄞祯不胜其扰,便和朱鄞祁订下了这个约定。只不过后来事态发展远远超出掌控,朱鄞祯最终临危受命,接受了太子之位。 “老四,我……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朱鄞祁有些结巴。朱鄞祯这句话,太令人震惊。朱鄞祁已经是废太子了,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了。更何况,朱鄞祯明明已经接受了皇位,怎么这个时候竟还变卦呢? “待天下太平以后,你可以弹劾我!就以我逼迫父皇静修,且变相篡位为由。”朱鄞祯十分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明德宗驾崩是无法避免的,可送明德宗出宫的内幕,却不会有人知道。朱鄞祁是伴驾君侧之人,只要他将明德宗因病驾崩宣扬成是郁郁寡欢所致,那么就会坐实朱鄞祯篡位的罪名。朱鄞祁这个前太子,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弹劾他这个新君。 朱鄞祁大惊失色。“你疯了吗?”见过为了夺皇位不择手段的,可却没见过为了不当皇帝这么自黑的! 朱鄞祯眼眸平静地望着朱鄞祁,表示他是认真的。 朱鄞祁的手颤抖起来,杯中美酒洒了一桌子。“为什么?”朱鄞祁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朱鄞祯明明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不对,应该说朱鄞祯是对这个大明江山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人,为什么要将江山拱手相让?还要用这样极端自黑的方法!他明明是最适合当帝王的人! 更何况,就算朱鄞祯真不喜欢当皇帝,那也完全可以在登基几年之后,在景轩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名正言顺地将皇位传给景轩。 朱鄞祯垂下眼睑。景轩虽然聪明,可是太子课程最少需要三年,时间太久了。他怕等不及。 “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你必须戒掉玄草,调养好身体。等到景轩出师,你可以把帝位传给他。”朱鄞祁没有子嗣,景轩又是长皇孙,不管当皇帝是的朱鄞祯或是朱鄞祁,都无人能动摇他的储君地位。 “你做出这样任性的决定,有跟沐妃商量过吗?”朱鄞祁有些激动地抓住朱鄞祯的手。他可以听朱鄞祯的安排,出宫离京,伴驾君侧,修生养息,可是君临天下这个,朱鄞祁完全无法接受。 朱鄞祁以为,没有人会接受朱鄞祯这样任性的决定。沈梦璐肯定也不会接受。 提到沈梦璐,朱鄞祯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他撇开眼不看朱鄞祁,轻声开口。“这是我欠她的。”他欠沈梦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朱鄞祁再次愣住,抓着朱鄞祯的手也慢慢松弛,最后滑落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最儿女情长的人,是朱鄞祯。他竟然要为了一个沈梦璐放弃一整个天下! ******************************************************************* 会推翻尉妘妗对朱鄞褶投怀送抱的桥段,是因为朱鄞祯无意中发现了,尉妘妗在朱鄞祁心中,似乎也并非是那么无足轻重的。 兄弟交谈的那天,朱鄞祯无意中在朱鄞祁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和离书,以及一幅画了一半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只有半张脸,却足以让朱鄞祯认出那是尉妘妗。 朱鄞祁在画尉妘妗!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得而知。尉妘妗拒绝和离的事,似乎不小心改变了朱鄞祁的心情。如果可以,朱鄞祯也愿意成全一段有*终成眷属的美事。 后续的对话中,朱鄞祯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尉妘妗,朱鄞祁有两次失神。在朱鄞祯试探说,待平定天下后,要将助纣为虐的尉驰瀚一家包括尉妘妗在内,满门抄斩的时候,朱鄞祁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老四,她是无辜的。”朱鄞祁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惜。 朱鄞祯了然于心。所以,在国宴开始之前,朱鄞祯对尉妘妗说,你今天的任务,只要截下哈里克的礼物就行。朱鄞褶,你不用再管了。 正如沈梦璐说的那样,用一个女人的牺牲赢来的天下,让人于心不安。朱鄞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没错,可是他也不想让自己沦为跟朱鄞褶一样的无耻之徒。 可是,尉妘妗擅自改变了剧本。她没有对朱鄞褶投怀送抱,却用她自己的方式,挑起了娜塔莉娅对朱鄞褶的怀疑。兵行险招,尉妘妗今夜充分展现了她的智慧,却也挑战了朱鄞褶的底线。 倘若不是那个婳姬的出现,或许这一场国宴,可以用堪称完美的结局收官。可是,意外总是太多……朱鄞祯嘴上虽安慰沈梦璐说尉妘妗不会有事,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气。 保护?尉妘妗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保护!沈梦璐扯了扯嘴角,从尉妘妗今晚的种种表现来看,她根本是已经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 什么才叫保护?避免伤害的发生才叫保护!而今的尉妘妗已经伤痕累累,再谈保护还有什么意义?沈梦璐重重地叹了口气。尉妘妗太傻了! 无论如何,沈梦璐这下是彻底肯定,这一次是她错怪朱鄞祯了。沈梦璐用力绞着手绢,心中有些内疚,为她先前对朱鄞祯的误解和冷漠。 见沈梦璐垂眸不做声,朱鄞祯的心头又紧了紧。沈梦璐还是无法释怀吗? 朱鄞祯抬头望了一眼没有星子的夜空,解下身上的披风,踏下马车,系到了沈梦璐身上。“娘子,深夜寒凉,还是为夫送你过去阎夫人那边吧!” 这个时候让沈梦璐去见完颜漱玉,一来朱鄞祯是知道沈梦璐内心牵挂着,最主要的是,朱鄞祯不放心沈梦璐的身体,也想要阎翀翊帮她诊查一番。 沈梦璐抬眸望着眼前的朱鄞祯,没有应声,却伸手圈住了他的腰杆。“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朱鄞祯微微一怔,随即用力搂住了沈梦璐。“是为夫不好,没有事先跟娘子打招呼,让娘子难过了。” 一个深情的拥抱,化解了二人之间的误会。沈梦璐和朱鄞祯脸色都浮上了笑。 “走吧!为夫送娘子过去。”虽然宫里那个婳姬令他心神不宁,不过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能比得过沈梦璐呢? 沈梦璐却是摇头,解下身上的披风,垫起脚尖系回到了朱鄞祯的身上。“你赶紧回宫去吧!父皇和母后要紧。我等你回来!”让那个古怪的婳姬和姬皇后单独待着,坦白说,沈梦璐心中也不放心。 朱鄞祯低头在沈梦璐额头深深印下一吻。“好,那娘子你见过阎夫人后,早点休息!” 沈梦璐点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别担心。” 她不需要担心,相反的,朱鄞祁和尉妘妗才需要担心,而朱鄞祯同样让人担心。沈梦璐知道,朱鄞祯此去皇宫,一定会去会会那个婳姬。坦白说,沈梦璐内心有那么一点七上八下的小忐忑。 沈梦璐在风中立了许久,直到朱鄞祯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沈梦璐这才转身朝着琼华殿走去。 太好了,完颜漱玉救出来了!但愿她一切安好!   ☆、420.人活一世,总要傻一回 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朱鄞祁的温柔,可尉妘妗知道,她与朱鄞祁只会越来越远,他们永远也无法像沈梦璐和朱鄞祯那样心心相印。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心却还是那么痛呢?尉妘妗伸手捂住脸,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透过指缝不断滴落下来。 朱鄞祁将失魂落魄的尉妘妗抱回东宫之后,便转身去吩咐宫人给尉妘妗准备暖身姜汤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尉妘妗哭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的模样。 朱鄞祁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缩卷着身子,无声哭泣的尉妘妗,一颗心直发抽。这样的画面,朱鄞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让他觉得那么难受。 像是有一只猫,不停地在他心上挠着。不轻不重的挠,却有着让人窒息的痛。 朱鄞祁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还是踏进了宫殿,轻轻搭上了尉妘妗耸动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齐妃,不用害怕,她不是华妃。”朱鄞祁轻声开口。他知道婳姬的出现对尉妘妗的打击很大。姬文华是杀死龙儿的凶手,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尉妘妗崩溃。 尉妘妗一怔,旋即便讥诮地笑了。她伸手推开了朱鄞祁。“你最好祈祷她不是姬文华,不然,我会亲手杀了她!” 是的,她不应该害怕,不需要害怕。相反的,应该害怕的人是姬文华才对!如果婳姬真的就是姬文华,那么,太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想到龙儿,尉妘妗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是了,如果是姬文华回来了,那么她该高兴才对!她要报弑子之仇! 她的龙儿,虽然身上流着属于朱鄞褶的肮脏血液,可无论如何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孩儿。身为母亲,为自己的孩儿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朱鄞祁倒是没有想到会从尉妘妗口中听到这样凶狠的话,一时有些愣。 “齐妃,冤冤相报何时了。”朱鄞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呐呐地说了这么一句。 尉妘妗的脸色陡然一沉,她死死地盯着朱鄞祁,讥诮地笑了。“朱鄞祁,龙儿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可以无所谓。可是我不行,我是龙儿的母亲,我一定会为龙儿讨回公道!” 这是尉妘妗第一次在朱鄞祁面前提到龙儿的身世。听到尉妘妗这样轻松地说出龙儿不是你的孩子这句话,朱鄞祁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齐妃,沐妃不是说过,滴血验亲不可信。”朱鄞祁有些艰涩地反驳。他从来不愿意去想龙儿不是他的亲身骨肉这件事。 闻言,尉妘妗脸上的讥诮更深了。“是,不可信,可是再怎么样,龙儿也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朱鄞祁奇怪,尉妘妗哪来的笃定? 为什么?尉妘妗开始笑了,笑声里却只有无尽的寒意和嘲讽。“朱鄞祁,我们成亲以后,你临幸过我几次呢?我怀孕前的那个月,你只在我宫中歇了两次。你觉得,你的命中率会这么高吗?” 朱鄞祁天天跟姬文华厮混,都没让姬文华怀孕。龙儿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 朱鄞祁哑然,只有两次吗?他根本记不清了。 “那也不一定……”朱鄞祁的声音越发干巴了。他可以接受景轩不是他的儿子的事实,却不能接受龙儿不是他的儿子一事。 “齐妃,逝者已矣,就不要再追究这些了,好吗?”就当龙儿是他的儿子,这样难道不行吗?他们何必要在龙儿的身世上做无谓的纠结。 “不好!”尉妘妗有些怒了。 怎么可能不追究呢?她的耻辱,全是朱鄞祁和姬文华带给她的。就是因为朱鄞祁夜夜与姬文华厮混,才给了朱鄞褶趁虚而入的机会。 当想起朱鄞褶说,朱鄞祁给不起的温柔,我来给你这句话的时候,尉妘妗内心里突然充满了对朱鄞祁的愤恨。 一直以来,尉妘妗都在极力避免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往,极力避免自己对朱鄞祁去产生与爱无关的情感。可是这一刻,内心波涛汹涌的恨意袭来,瞬间将尉妘妗灭顶了。原来朱鄞祁真是这样一个可恶可恨的人! 为了一个与姬文华有着同样面孔的女人,朱鄞祁竟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逝者已矣。 逝的是她的儿子啊!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啊!怎么能说忘就忘!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尉妘妗恨恨地盯着朱鄞祁,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朱鄞祁,如果是我杀了姬文华的孩子,你会不会跟她说,逝者已矣?会不会劝她不要找我报仇?” 朱鄞祁的眼眸陡然睁大,尉妘妗这个问题,只让他一阵发寒。“齐妃,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无谓的假设?尉妘妗冷笑不已。“你不会!你绝对不会劝姬文华不要报仇!相反你,你会替她报仇!如果死的不是龙儿,而是景轩,如果杀人的不是姬文华,而是我,那么你一定会毫不犹疑的杀了我!” 朱鄞祁颤抖不已,尉妘妗这句话像是千斤锤一样重重地砸中了他的脑袋,让他一阵眩晕。朱鄞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尉妘妗看到朱鄞祁大受打击的模样,突然就大笑起来。不同于一贯的温婉浅笑,尉妘妗这次的笑带着某种程度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在静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惊心。 “齐妃,你……你笑什么?”朱鄞祁没有见过这样失去理智的尉妘妗,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笑什么?尉妘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笑,直到笑出了眼泪。她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执迷不悟,笑自己到了此时此刻,竟还是放不下朱鄞祁。 傻啊!真傻啊!为这样一个男人倾尽一生。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活一世,总要傻一回! 尉妘妗小心收好了眼底的情绪,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花,眸光仇恨地瞪着朱鄞祁,吐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字。“滚!” 滚!尉妘妗突然不想再见到朱鄞祁这张脸,不想再见到朱鄞祁。此时此刻,朱鄞祁站在她面前,只会让她想起那些恶心的,痛苦的,黑暗的过去。 尉妘妗突然散发出来的强烈恨意,让朱鄞祁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齐妃……” “不要叫我齐妃!”尉妘妗极快地打断了朱鄞祁的话,“我们已经和离了!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恩断义绝,互不相干。这句话,尉妘妗一天之内对朱鄞祁说了三遍,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句那么坚定,那么真心过。 “我不和离!”朱鄞祁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尉妘妗一愣,连朱鄞祁自己都呆了一秒。可是很快,朱鄞祁便释怀了,对,他不和离! “我不答应和离!”朱鄞祁重复了一遍,眼眸里多了一抹坚定。 尉妘妗讥诮地扬唇。“随便你,大不了等你死了,我当*!” “你……”朱鄞祁被尉妘妗气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当*的!” 尉妘妗一窒,然后继续用冷淡的声音回到。“随便你,祝你长命百岁!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如果我不走呢?”朱鄞祁盯着尉妘妗。 “随便你!”尉妘妗的神情越发淡漠了。“我要睡了,你自便!”尉妘妗说着便顾自背对着朱鄞祁躺下了,没有再开口说话。 望着尉妘妗单薄而冷漠的背影,朱鄞祁的眸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难道,他们要就此结束了吗?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和尉妘妗重新开始啊…… ************************************************************ 朱鄞祯见到婳姬是在第二天中午了。姬皇后派人将朱鄞祯请到了朝凤殿。 一进朝凤殿看到的画面,让朱鄞祯有片刻怔忡。婳姬已经换上了大明的宫服,低眉顺眼地站在姬皇后身边,宛如昨日重现。 许多年前,在姬文华嫁做人妇之前,她就一直是以这样沉静的姿态站在姬皇后的身边,静若处子,宛若白莲。而姬文华,正是用那样柔美的模样,欺骗了所有人。谁能想到呢,那样娇柔如莲的姬文华,竟有着那样一颗恶毒的心。 不过朱鄞祯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神色平静地朝姬皇后见了礼。“母后招儿臣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姬皇后望了婳姬一眼,伸手招朱鄞祯坐下,然后示意婳姬斟酒。“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一起用个午膳。” 朱鄞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起来了。让这个婳姬和他们一起用膳,姬皇后的的心思,实在不需要深究。 “母后,儿臣很忙,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儿臣先告退了。”朱鄞祯毫不客气地站起身来,直接拒绝了姬皇后的美意。走出两步,朱鄞祯又站住脚步。“母后,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和朱鄞祯不一样,姬皇后和朱鄞祁对姬文华倾注的感情,足以让他们包容和原谅姬文华的一切过错。姬皇后在姬文华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养在身边,虽说也曾拿姬文华当过棋子,可是却并不妨碍姬皇后对她的真心相待。 姬皇后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她内心里其实早就将姬文华当成了女儿。天下没有不宽容的母亲,只有不懂母爱的女儿。没有一个母亲会计较女儿的过错,姬皇后也一样。 姬文华与朱鄞祁的事,虽然让姬皇后痛心,可是骨子里,姬皇后却也觉得,那样的悲剧是她一手造成的,当年若不是她违背诺言,将姬文华指给朱鄞祯,那么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朱鄞祁朱鄞祯兄弟的反目,姬文华朱鄞祁之间的*,都不会存在。 一旦有了内疚,人便会想要去做出补偿。姬皇后正是如此。看到这个与姬文华长得一模一样的婳姬,姬皇后便忍不住转移了感情。 心思被戳穿,姬皇后有些尴尬。“祯儿,你别误会,她不是华妃……” 朱鄞祯转过身子,盯着姬皇后。“误会的怕是母后吧!她是谁,她长了谁的脸,这些根本不重要,重点是,母后别忘记她的身份。母后莫要对一个贡品太亲近了,小心她是毒蛇化身,反咬你一口。” 要论姬皇后和姬文华的关系,或许用农夫与蛇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可悲的是,姬皇后是个善良到蠢的农夫,被毒蛇咬过一次,竟还不长记性。 姬皇后顿时语塞。朱鄞祯提醒得没错,是她太大意了。看到姬文华的脸,就有些乱了分寸了。 听到朱鄞祯这话,婳姬变了脸色,不过摆到面上的却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太子殿下,婳姬初来乍到,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朱鄞祯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初来乍到就这么懂我们大明皇宫的礼节,番族国主果真有心啊!”刚刚姬文华替他斟完酒的时候,习惯性地屈了屈身,那是极其标准又极其规范的宫人礼仪。 婳姬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吗? “太子殿下,婳姬不懂您的意思。”婳姬装傻。 朱鄞祯也不戳穿,只是转身就走。“母后,儿臣告退了!” 出了朝凤殿,朱鄞祯并不着急回御书房,而是朝凤殿不远处的避风亭停下了脚步,隐匿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婳姬一定会来找他,朱鄞祯知道,所以他在等。 果然不出朱鄞祯的预料,婳姬很快便也从朝凤殿出来了,步履匆匆地朝御书房的方向奔去。朱鄞祯的眼眸一暗,不用上前确认,朱鄞祯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这个婳姬,果然与姬文华密切相关! 朱鄞祯尾随了婳姬一段时间,直到途径一个僻静的角落,朱鄞祯才现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回来?”朱鄞祯开门见山地发问。姬文华既然没死,就该远远躲开,何必回来给人添堵,自找死路。 婳姬一愣,知道朱鄞祯是已经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 “太子殿下,婳姬是奉王子殿下之命,进宫来的。”婳姬牵强地狡辩。 “你是怎么离开的?”朱鄞祯没有理会婳姬,只是顾自提出了问题。当年的姬文华明明身中剧毒,不治身亡,风光大葬,为什么竟然会没死?朱鄞祯十分好奇。 婳姬咬住下唇,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太子殿下,婳姬听不懂。” 听不懂?朱鄞祯嗤笑。“听不懂就算了。”朱鄞祯转身便走。如果姬文华要一直装傻,那么就没有谈话的意思了。 他已经确定了一点,婳姬便是姬文华!而至于姬文华当年是怎么离开得都好,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 朱鄞祯没走两步,就被婳姬扯住了袍子。 "让我见见景轩!"姬文华极其小声地开口,带着一定程度的哀求. 昨天在宫宴上,只是远远见了景轩一面,这让姬文华觉得很不满足。远在异乡的那些年,姬文华心中最最牵挂的就是她的儿子,景轩。 当年是怎么离开的?其实这个问题,姬文华回答不了朱鄞祯。她毒发身亡是事实,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死而复生的一天。当年姬文华醒过来的时候,人已身处在番族境内。姬文华一度以为她是来到了地狱。可事实证明,她所到的地方,比地狱更可怕! 当年姬文华睁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具尸体,一具她自己的尸体,姬文华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自己死了,可事实上却还活着。她以为自己活着,却与死人无疑。 姬文华后来才知道,将自己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是朱鄞褶,而让自己死而复生的,是番族国后娜塔莉娅。而她则是娜塔莉娅的实验品,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那时娜塔莉塔的换身术尚在修炼阶段,而从此,姬文华便沦为了娜塔莉娅修炼换身术的*。   ☆、421.她的噩梦 娜塔莉塔给姬文华换上的第一具身体是个普通的宫女。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死而复生,终归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起初姬文华对此充满了感恩,对赋予自己新的生命力的朱鄞褶和娜塔莉娅充满了感激。 可那种感激没有持续太久,姬文华便陷入了无尽的恐惧。当她知道自己成为了娜塔莉娅的玩具时,姬文华才明白过来,朱鄞褶费尽心思救活自己,目的是为了折磨她。朱鄞褶的报复,来得那么极端,又那么可怕。 换身术,是种极其邪恶的巫术,能控制人的灵魂。而操纵换身术的娜塔莉娅,又是个极其可怕的人,她的心理扭曲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于是姬文华在番族的日子,犹如炼狱。 娜塔莉娅给姬文华换上的第二具身体,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当苏醒的姬文华,看到自己那臃肿不堪身体,和那张皱巴巴的又老又丑的脸时,当场就又晕了过去。 然而,朱鄞褶却将她丢进了一间用镜子堆砌而成的屋子。四面八方的空间,姬文华看到的满满都是那张惨不忍睹的丑陋的面孔。而朱鄞褶和娜塔莉娅则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欣赏着她的崩溃。 姬文华尝试过自杀,可是,他们却不让她死,或者说,她死不了。她的灵魂捏在娜塔莉娅手中,每当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娜塔莉娅都会将她招回来。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姬文华只能被迫活着。姬文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克服了那具身体带来的糟心感,被迫接受了自己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的事实。可正当她决心用那具身体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娜塔莉娅对她进行了第三次换身。 姬文华以为被换成老妪已经够悲惨了,可事实上,最可怕的远在后头。 第三次换身术成功后,姬文华恨不得马上死去。娜塔莉娅竟然给她换上了一具的男人身体身体。看到那张粗犷的脸,看到那浓密的胸毛,姬文华只有一个念头,死!分分钟去死! 可是,死亡对她来说却也成了一种奢望!那种绝望,无人能体会。 无法用结束生命来逃离恐惧,姬文华只好选择自残来做消极的反抗。姬文华忍着巨大的疼痛,将那具身体虐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可是,流的是别人的血,痛的却是姬文华自己。 对于姬文华的自虐,朱鄞褶和娜塔莉娅依旧保持冷眼旁观,只是在姬文华将身体残害得不堪入目时,再淡定地给她换上另一具男人的身体。 第四具身体,依旧属于男人。可这一次,朱鄞褶和娜塔莉娅许是看厌了姬文华周而复始的自虐表演,又许是要对她施以更沉重的报复。他们给姬文华下了药,并且将拥有男人身体的她扔进了一堆同样被下了药的老女人堆里。 姬文华彻底被玩坏了。被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女人压倒的时候,姬文华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一天每一天,朱鄞褶和娜塔莉娅都乐此不彼地欣赏着姬文华被一群女人糟蹋的好戏。 姬文华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她不知道那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她的心已经越来越麻木了。直到有一天,她以男人的姿势,强势反击,主动将那些女人扑倒的时候,朱鄞褶和娜塔莉娅才终于停止了这样的肮脏游戏。 当姬文华从那间被yin靡气息填满的屋子里释放出来的时候,姬文华才知道她竟已经用男人的身份活了三年。三年的时候,姬文华的心灵都被扭曲了。她甚至木然地接受了自己成为男人的事实。 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姬文华无可避免地迎来了她的第五次换身。这一次,娜塔莉娅给了她一具无比正常的身体,一具年轻貌美的女人的身体。 终于能做回一个正常的女人了!换做之前,姬文华一定会感激涕零,可是做了三年yin靡男人的姬文华,再面对那具美艳动人的身体时,却只有痛苦的感觉。当她发现自己对镜子里那具美艳动人的身体产生冲动时,当她用男人的视角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时,那种排山倒海的恶心,令人绝望。 很长一段时间,姬文华甚至不敢照镜子,不敢脱衣服,不敢碰自己。姬文华不知该如何去操纵这具身体,也不知该如何去克服她心底的那种男人情结。 帮助姬文华抛却男人情结的,依旧是朱鄞褶和娜塔莉娅,他们用血淋淋的手段让姬文华认清了她是女人的事实。他们让一堆精壮的男人来告诉姬文华她是个实打实的女人。 男人毫无保留的野蛮暴力和强势攻占,让姬文华痛不欲生,可那却不足以杀死她内心的男人。直到某一天,她怀孕了。那个意外的孩子,像是一个福星,给姬文华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姬文华怀孕以后,令人意外的,朱鄞褶和娜塔莉娅停止了对她的折磨,反而开始给予她悉心的照料。随着腹中胎儿的一天天长大,姬文华终于找回了女人的真实感觉。然而,那样虚伪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姬文华生产的那一天,她的光明再次结束。朱鄞褶当着姬文华的面,杀死了那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孩子,然后对姬文华进行了第六次换身。 这一次,是个比先前那具身体更加年轻美貌的女子。是番族某位大臣的千金,有着百合花一般纯洁的外表和一双小鹿一样容易受惊的眼眸。而这一次,朱鄞褶再没有对姬文华实施虐待。 尚未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的姬文华,被朱鄞褶授予了一个任务。要她进宫选秀,成为番族国主的妃子,成为最受圣恩的妃子。朱鄞褶要姬文华用尽浑身解数迷惑番族国主,并承诺事成之后,会让她回到大明,和景轩母子团聚。 是了,景轩,她的景轩。那是姬文华在那黑暗的岁月里,唯一能支撑她苟延残喘的力量。 姬文华接受了朱鄞褶的条件,无论如何,伺候一个男人,总比继续接受那些非人的折磨来得容易许多。迷惑男人,对姬文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的,她便成为了番族最风光的王妃。 可是,那些风光根本无法驱散姬文华内心的阴暗。她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她只盼望着能早日回到大明,能早日见到她的儿子景轩。 终于,盼了近七年,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也迎来了她的第七次换身。这一次换身苏醒,看到镜子的那张脸,姬文华瞬间就落泪了。那是她的脸,她终于做回了自己!她终于可以见到她的儿子,见到她的景轩了。 婳姬,番族进贡大明的美女!这是朱鄞褶给她的新身份和新使命。 能回到久违的故乡,姬文华内心自然是欢喜的,可是用这样的面貌,用这样的身份回归,姬文华却再高兴不起来了。姬文华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朱鄞褶这么做不是真心放过自己,而是别有用心的。 “朱鄞褶,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这句话在姬文华心里忍了六年多,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口。她跟朱鄞褶明明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谁也不曾损伤过谁的利益,为什么朱鄞褶要这样折磨自己? 朱鄞褶鄙夷地望着姬文华,对于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个中缘由表示匪夷所思。“姬文华,你是个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也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 姬文华盯着朱鄞褶良久,然后嘲讽地笑了。“所以,你这是在为尉妘妗报仇吗?朱鄞褶,看不出来你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她与朱鄞褶唯一的冲突,似乎也就只有尉妘妗了,她当年没少给尉妘妗使绊子添堵子,若朱鄞褶对她所有的折磨,都是因尉妘妗而起,那么这的解释也算合理了。 朱鄞褶哼了一声,望着姬文华的眼眸里充满了阴毒。“总算你的脑子还在。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要为她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他们的孩子?姬文华大骇。“你……龙儿……是你的孩子?”怎么会?她一直以为龙儿是朱鄞祁和尉妘妗的孩子,所以才会…… 朱鄞褶不答,只是望着姬文华冷笑。“需要这么惊讶吗?你不是最明白吗,那病秧子的种都被你给榨干了。” 姬文华的脸色有些发白,所以,朱鄞褶确实是找她报仇来了。他故意让她怀孕,准许她生下孩子,再让她亲眼看着孩子呗扭断脖子,就是为了狠狠报复自己,替他的儿子报仇。“你……你……你好狠毒……” “彼此彼此!”朱鄞褶笑得极冷。最毒妇人心,比歹毒,他又岂会是姬文华的对手。她连朱鄞祁和朱鄞祯那对那么真心对她的兄弟都能下毒手呢…… 姬文华至此才彻底明白过来,朱鄞褶让她回大明是个阴谋。他要把她变成伤害朱鄞祁兄弟的武器。 “我不回大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姬文华喊出了这么一句。 朱鄞褶的眼眸一沉,随即阴阴地笑了。“你难道还想试试更多更刺激的体验吗?娜塔莉娅对你这个*可是爱不释手,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她的手段,她可是有很多招数的呢,你要是想继续换身游戏的话,你自便!” 要不是留着姬文华还有用的话,要不是有他替姬文华说话的话,姬文华早就被娜塔莉娅玩成渣了。 姬文华的脸色血色全无。娜塔莉娅的恐怖,她深有体会。在她受虐的过程里,娜塔莉娅曾提出过许许多多稀奇古怪却又十分折磨人的手段。后来,在她成为番族王妃的时候,娜塔莉娅还曾对姬文华说过些许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坦白说,对于那个换身体像换衣服一样的娜塔莉娅,姬文华的内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你不想见你儿子不要紧,反正我也可以让娜塔莉娅把你这具身体换给别人用的。”见姬文华不说话,朱鄞褶好整以暇地补了这么一句。 姬文华下意识地揪住胸口,景轩,她的景轩。“你……想让我……做什么?”姬文华艰涩地开口。 姬文华这是妥协了!朱鄞褶嘴角一勾,“这才乖,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成为最佳搭档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姬文华没有理会朱鄞褶的嘲讽,只是重复到。 朱鄞褶沉吟了片刻,这才讥诮地勾唇。“什么也不用做,就如你所愿,跟你儿子母子团聚就好!” 她要做只是这么简单吗?朱鄞褶真是这么好心吗?姬文华苦笑不已,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可是,她有别的选择吗?可是,这也是她能再见到景轩的唯一一种办法不是吗? **************************************************************** 姬文华并不想让朱鄞祯知道她噩梦一般的过往,她今天来找朱鄞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跟景轩见一面。 “让我见见景轩。”见朱鄞祯不做声,姬文华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既然朱鄞祯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么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朱鄞祯挑眉,姬文华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婳姬姑娘,本宫的世子与你素不相识,本宫找不出让你们相见的理由。”朱鄞祯极其冷淡地开口。姬文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朱鄞祯却不想认她。 姬文华一愣,以为朱鄞祯没懂。“王爷,我是华妃呀!” 可没听懂的却是姬文华。朱鄞祯冷睇着姬文华。“婳姬姑娘,本宫是大明太子,而你,是番族美人,可千万别叫错了!” 姬文华这次听明白朱鄞祯的意思了。朱鄞祯这是不承认她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他先前明明那么千方百计在试探她。 “我是景轩的母妃,你不能阻止我见他!”好吧,朱鄞祯不承认她的身份,她可以不计较,可是朱鄞祯不让她见景轩,这一点姬文华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朱鄞祯下意识地冷哼了一声,看着姬文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寒意。“景轩的母妃是我娘子沈梦璐,而他的生母早就死了。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长得与景轩生母十分想像的番族贡品而已。” 沈梦璐?!听到这个名字,姬文华有片刻怔忡,然后她想起了昨夜宫宴上那个充满孕味的美丽女子。 昨晚的宫宴最后以仓促的混乱收场,而姬文华也因为被姬皇后围堵,并没有直接跟沈梦璐打上交道。事实上姬文华先前也并没有将心思放到沈梦璐身上,因为朱鄞祁对尉妘妗的那一番举动,攫取了姬文华的所有心思。 比起朱鄞祯和沈梦璐,朱鄞祁和尉妘妗给姬文华带来的冲击更大。朱鄞祁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见鬼。姬文华在朱鄞祁眼睛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震惊,怀疑,担忧,而后是忽略。 没有欣喜,见到她这张久违的熟悉面孔,朱鄞祁眼里丝毫没有欣喜,哪怕只是转瞬而已的欣喜都没有。 最后清瘦的朱鄞祁抱着尉妘妗,面无表情地离开大殿。越过姬文华身边的时候,朱鄞祁保持了彻底的目不斜视。朱鄞祁的冷漠,不可避免地让姬文华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沈梦璐……姬文华努力回想着关于这个女子的一切。一路上听到的关于沈梦璐的传言有许许多多,除了她的美貌和智慧,还有朱鄞祯对她的一往情深。 姬文华抬头望着朱鄞祯。“恭喜你找到了心仪的女子!”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在她嫁给朱鄞祯的那些年里,朱鄞祯虽然给予了她足够的包容和关爱,可是,那都不是爱。姬文华从都知道,朱鄞祯不爱自己。他只是用他的仁善,为她营造了一个充满爱的空间。 在姬文华内心里,她真正觉得亏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朱鄞祯。她利用了朱鄞祯的敦厚仁善,一次又一次地算计了他,伤害了他。 朱鄞祯的付出,无疑是让姬文华感动的。可是,仅限于感动而已。姬文华没有那么傻,会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投入真心。 可正是因为如此,姬文华才衷心地祝愿朱鄞祯能找到一个与他心心相印的女子。显然的,沈梦璐就是! 听到这句话,朱鄞祯却没有半分感动,反而嘴角的嘲讽更深了。“你难道以为我会笑着对你说谢谢吗?抱歉,咱们不熟。” 说什么恭喜,姬文华以为他们是在叙旧吗?不要这么可笑好吗? 对于朱鄞祯不客气的态度,姬文华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是和气地笑着。“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还有,恭喜你要当父王了。” 朱鄞祯对她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当初死得那么仓促,欠了朱鄞祯许多解释。 听到这句话,朱鄞祯皱起了眉头。先前听姬文华说恭喜他找到心仪的女子,朱鄞祯可以当做是她故意套近乎,可是这句恭喜你要当父王了,却让朱鄞祯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本宫的世子以后会有更多的弟妹做伴,本宫也很欣慰。”朱鄞祯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心中暗暗起疑。 姬文华沉默了一小会儿。“太子妃日后会忙于照顾自己的孩子,你应该让景轩回到我身边。” 沈梦璐待景轩如何,姬文华不知道,可是她内心却担心着,景轩会因此受到冷落。毕竟,女人总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再加上景轩…… 姬文华说得含蓄,朱鄞祯却听出了几分端倪。 “本宫最后提醒你一次,牢记你的身份,你是婳姬。景轩是本宫和我娘子共同的孩子,我们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操心。你有空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朱鄞祯的语气冷了几分。姬文华居然想来跟他抢景轩,她恐怕是脑子坏掉了吧! 姬文华咬唇。她知道以她的状态,景轩跟着她自然是不靠谱的,事实上,她是觉得应该让景轩回到他生父的身边。 姬文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又抬起头。“我知道我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没有必要继续让景轩跟着你了。” 朱鄞祯的眼眸陡然一沉,然后便讥诮地笑起来。他说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原来问题竟是出在这里!朱鄞褶将姬文华带回了大明,却并没有告诉姬文华种种内幕。 原先朱鄞祯还担心朱鄞褶让姬文华以婳姬的身份回到大明,是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一度对姬文华产生了高度警惕和防备。可是现在,朱鄞祯突然明白过来,朱鄞褶带姬文华回来,就纯粹是恶心他们一下而已,顺便再让姬文华受点教训。 也是,姬文华是害死龙儿的凶手,以朱鄞褶的阴险毒辣的脾气,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姬文华呢!   ☆、422.这蠢女人 显然的,姬文华尚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曝光的事情,更加不知道景轩验亲一事了。可原来,姬文华心中也一直以为景轩是她和朱鄞祁的孩子,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这一刻,朱鄞祯心中多少有些为自己和为景轩抱不平,也对姬文华充满了反感。 啧……可惜了,要让姬文华失望了,景轩并非如她所想那样是朱鄞祁的儿子,而是他的孩子!虽然现在想起当初跟姬文华*的画面,让朱鄞祯觉得倍感反胃,可是景轩是他的骨肉的事实却是真实存在的。 景轩的生母虽是这样一个令人糟心到极点的姬文华,可是这也并不能妨碍朱鄞祯对景轩深深的父爱! 景轩是他的儿子,永远都是!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朱鄞祯平静地望着姬文华。“本宫最后说一遍,景轩是本宫的亲生儿子,他的母妃是本宫的太子妃,跟你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本宫不会让你见本宫的世子,因为本宫一点都不希望本宫的世子,被他那个作恶多端的生母伤到。另外,容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在你到一个陌生地方,跟别人提要求之前,最好先多打听打听。” 一句作恶多端的生母,让姬文华白了脸色。看到朱鄞祯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姬文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朱鄞祯对自己的冷脸并不只是在责怪她而已。朱鄞祯是在憎恶自己。 憎恶……姬文华的心突然就慌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朱鄞祯扯扯嘴角,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以姬文华的智商还会理解不了吗? “本宫的意思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还有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朱鄞祯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姬文华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所以,朱鄞祯的意思是,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公诸于世了吗?她与朱鄞祁暗度陈仓,谋害龙儿,以及与朱鄞褶狼狈为歼,相互勾结的事…… 可是……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一事,是怎么回事?景轩难道不应该是她和朱鄞祁的孩子吗? 姬文华咬唇望着朱鄞祯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朱鄞祯是对的,她是应该先打听清楚才对! 可无论如何,从朱鄞祯的态度来看,姬文华已经明白过来了一点,回到大明,对她而言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朱鄞褶恐怕是想要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 被营救出来的完颜漱玉一切安好!许是朱鄞褶留着她还有用处,并没有苛待于她。可尽管如此,完颜漱玉还是不可避免地收到了某些程度的惊吓,身子显得有些虚弱。 沈梦璐前*来的时候,阎翀翊正忙着安抚完颜漱玉,沈梦璐便也没好意思打扰,便择了第二天中午,带了些许珍贵的补品过来探望完颜漱玉。 沈梦璐到的时候,阎翀翊正在伺候完颜漱玉喝药,完颜漱玉的气色依旧不是很好,沈梦璐简单和完颜漱玉寒暄了两句,便退到了花厅喝茶。 阎翀翊服侍完颜漱玉躺下以后,才离开了厢房来到了花厅。 “娘娘,这次我母亲能顺利得救,多亏了王爷和娘娘,王爷和娘娘的恩情,在下感激不尽!”阎翀翊说着朝沈梦璐深深作了一揖。 “阎公子,你言重了。这段时间让阎夫人受苦了,我觉得抱歉才是真的。”看到完颜漱玉虚弱的样子,沈梦璐是真心有些内疚。 阎翀翊摇头,“娘娘千万别这样想,我母亲能平安归来,在下已是感恩戴德。若是没有王爷和娘娘的倾囊相助,在下的母亲,恐怕还要承受更多……” 拯救完颜漱玉的过程虽然十分顺利,可是阎翀翊却知道那样的顺利依赖的全是朱鄞祯的万全准备。 阎翀翊走过这一遭,心中已经十分明白,若是没有朱鄞祯的帮助,单凭他一己之力,即便知道完颜漱玉深陷丞相府,也绝不可能顺利救出完颜漱玉。 太子宮宴当日,丞相府的戒备虽然较以往来得松散了些,可依旧是重兵把守。若不是尉妘妗的心腹婢女早已提前打点好一切,他们连踏进丞相府大门都会成为问题。 再者完颜漱玉被关在丞相府的密牢内,那里除了极其隐秘之外,还四处充满了机关。倘若不是朱鄞事先从尉妘妗那里拿到了完整的机关地图,只怕他们还没见到完颜漱玉,就先变成刺猬了。怎么还可能救出完颜漱玉。 沈梦璐笑笑,对此不置一词。不可否认的,这一次能救出完颜漱玉,全是朱鄞祯的功劳,还有尉妘妗的相助。而她,却实在没有出什么力。 “阎公子,这一次也是多亏了齐妃的帮忙。”沈梦璐实话实说。想到尉妘妗,沈梦璐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心。尉妘妗那样不合时宜的勇敢,以及那个婳姬的出现,终归令人忧心。 “阎公子,关于换身术的事,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沈梦璐将姬文华和婳姬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内心的疑问。“阎公子,你觉得这个婳姬有没有可能就是姬文华?” 阎翀翊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坦言到。“娘娘,在下对换身术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单凭娘娘的描述实在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据在下的拙见,倘若那婳姬只是与姬文华样貌相似而已,那么似乎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沈梦璐沉吟了一会儿,也就是说,阎翀翊的想法跟她一致,那个婳姬百分之九十就是姬文华。若果真如此,那么该怎么对景轩说才好呢? 今天一大早,景轩就到悦梦宫去给沈梦璐请安了,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些婳姬的事情。虽然景轩没有直说,可沈梦璐能感觉出来,景轩十分在意婳姬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姬文华到底是景轩的生母,她再怎么不靠谱,景轩都无法做到对她视而不见的。 见沈梦璐不作声,阎翀翊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娘娘,在下打算过两日就带着我娘亲离开沐王府了,这些日子,真是多谢娘娘和王爷的照顾了。” 沈梦璐一愣,“你们打算去哪里?”让完颜漱玉回归阎门一事悬而不解,阎翀翊此时此刻带完颜漱玉离开,似乎并不是十分明智的选择。更何况,阎轻络还尚不知道完颜漱玉的事,阎翀翊这时候匆忙离开…… “你是不打算让络儿跟阎夫人相认吗?”沈梦璐不太愿意相信这是阎翀翊的心思。 阎翀翊的眉梢爬上一丝愁绪。“待在下安顿好一切,在下自会跟络儿解释清楚的。现在,未免节外生枝,还请娘娘暂时替在下对络儿保密吧!” 阎翀翊决定带着完颜漱玉离开沐王府,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一来完颜漱玉被救,迟早会被朱鄞褶发现,阎翀翊不想给沐王府带来无谓的麻烦,也不想完颜漱玉再受到伤害。 二来,阎轻络这段时间为了躲避景轩,主动避到了护国寺,阎翀翊也想背着阎轻络带完颜漱玉离开,待一切风波平息以后,再来好好让阎轻络和完颜漱玉相认。不然以阎轻络的性格,阎翀翊也怕她会傻傻地冲到朱鄞褶面前去为完颜漱玉报仇。 阎翀翊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是逃避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阎公子,我认为你若真是为阎夫人和络儿着想,你应该带着她们回阎门去。”沈梦璐提出她自己的看法。朱鄞褶无疑是个威胁,不仅仅是对完颜漱玉,对他们来说,也都一样。 沈梦璐赞成阎翀翊规避风险的想法,不过眼下的局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果完颜漱玉对朱鄞褶来说,果真有着那么重要的意义,那么,不管阎翀翊带着完颜漱玉走到哪儿,都会成为朱鄞褶的目标。 离开沐王府的庇佑,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极其不利的事情。真想要确保安全,也许阎门是最好的去处。再则,沈梦璐更担心的是,一旦朱鄞褶开始追查完颜漱玉的下落,那么阎翀翊和阎轻络等人的身份迟早会曝光,届时反而会给阎门带去不可预估的灾难。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趁着朱鄞褶没有发现完颜漱玉被救走之前,阎翀翊带着完颜漱玉和阎轻络悄然无息地回到阎门。因着尉妘妗的事情,朱鄞褶这几天必然会被娜塔莉娅缠住,无暇分心完颜漱玉的事。不过一旦朱鄞褶回神,那么,他一定会大力追查完颜漱玉的下落。 阎翀翊默然。沈梦璐想得比他周到得多,可是他们现在回去阎门,却有许多困难需要克服。 “阎公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阎门主不是那么不懂变通的人。”沈梦璐知道阎翀翊在担心什么,无非是阎门门规,和阎清堂的顽固。不过,阎清堂虽说看似比较古板,但他内心对完颜漱玉的感情却很深。 心中有爱,便能排除万难。沈梦璐相信阎清堂一定会有办法让完颜漱玉名正言顺地回到阎门的。 “多谢娘娘提点,在下会慎重考虑娘娘的建议的。”阎翀翊委婉地道,望着沈梦璐的眼眸无限惆怅和纠结。沈梦璐说的一切,他都懂,可事实上,不懂他的心的人是沈梦璐。 要他在这种时候,弃沈梦璐于不顾,顾自躲回阎门去避难,阎翀翊做不到。他做不到!他或许可以听从沈梦璐的意见,将完颜漱玉和阎轻络送回阎门,可他,却一定会留在这里,留在沈梦璐的身边的! ************************************************************* 如沈梦璐所想的那样,太子国宴过后,朱鄞褶被娜塔莉娅缠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尉妘妗,成了扎在娜塔莉娅心上的一根刺!娜塔莉娅虽然明显表现出她对尉妘妗的痛恨和恶意,可朱鄞褶却敏感地从娜塔莉娅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几分她对尉妘妗的不怀好意。 娜塔莉娅有一回甚至玩笑似地提了一句说,如果她用了沈梦璐的身体,而姬文华用了尉妘妗的身体,或许用美人计就可以轻轻松松拿下大明江山。 当时听到这句话,朱鄞褶无端出了一身冷汗。娜塔莉娅这话可绝不是玩笑那么简单,她这是对朱鄞褶的试探。娜塔莉娅对尉妘妗心怀不轨,这一点让朱鄞褶十分不安。 为了打消娜塔莉娅对尉妘妗的猜疑,在娜塔莉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朱鄞褶故意扭曲了娜塔莉娅的意思。 “怎么?你是想亲自上阵,用美人计去迷惑朱鄞祯吗?”朱鄞褶说这话的时候,将娜塔莉娅狠狠地压到了身下,眼神里带着三分冷,七分怒,手上的劲道也大得几乎要将娜塔莉娅捏爆。 “娜塔莉娅,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朱鄞褶的女人!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女人!你若是敢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那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到朱鄞褶这番充满威胁的话,娜塔莉娅非但不害怕,反而妖媚地笑了。“你这是在吃醋吗?” 她喜欢朱鄞褶这样霸道的宣言,她也喜欢朱鄞褶这样强势的占有欲。朱鄞褶的粗暴,让她兴奋不已,那样真实的疼痛,让娜塔莉塔战栗不已,她不由得拱起了身子。 吃醋?嗤……朱鄞褶冷笑不已,又加重了手劲。“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我是在通知你,我不喜欢跟别的男人共享女人。你要是看上朱鄞祯了,那么你自便,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回头草。” 娜塔莉娅一脸受虐狂的享受模样,朱鄞褶突然一阵反胃。这个女人,真心是让人发指,要是可以,他真想这么虐死她算了。可是不行……他需要这个女人,也需要她背后的势力。 娜塔莉塔吃痛,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你要弄坏我了……” 朱鄞褶的眼眸一闪,染上讥诮。“坏了就坏了,反正我也不是那么中意这具身体,正好你可以换具更有魅力的身体。” 娜塔莉娅伸腿勾出朱鄞褶的腰,媚眼如丝地凑近朱鄞褶。“换谁的好呢?沈梦璐的,还是尉妘妗的?你更中意哪个?” 听到尉妘妗的名字,朱鄞褶的心陡然一沉,面上却毫无异样。“随你的便,爱换谁的换谁的。”当然,前提是娜塔莉娅得有本事拿到她们的身体! 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朱鄞褶摆出强硬的姿态,神情倨傲地对娜塔莉娅下令。“取悦我!我的女奴!”女奴游戏,会让娜塔莉娅兴奋,朱鄞褶十分清楚。 果然,听到这句话,娜塔莉娅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依言朝朱鄞褶趴下了身子。“是!主人!” 没完没了的纠缠,成功转移了娜塔莉娅的注意力,也让朱鄞褶的耳根有了片刻清净,朱鄞褶躺在榻上任由娜塔莉娅对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而他满脑子却都只有尉妘妗的身影。 朱鄞祁亲吻尉妘妗的画面,让朱鄞褶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糟糕。朱鄞祁,怎么竟开窍起来了……不行,尉妘妗只能是他的,她的美好,只有他能品尝! 朱鄞褶眼里闪过一道狠厉,突然反被动为主动,翻身压住了娜塔莉娅。想起尉妘妗的滋味,让他悸动不已。 尉妘妗!尉妘妗!该死的蠢女人!本王要狠狠教训你!将娜塔莉娅狠狠穿透的时候,朱鄞褶满脑子都是尉妘妗。 ************************************************************* 朱鄞褶没有想到尉妘妗会主动来找自己,并且是用那么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看着眼前盛装打扮,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尉妘妗,朱鄞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尉妘妗的温柔是朱鄞褶梦寐以求的。若是换做之前,看到尉妘妗这样的表现,朱鄞褶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哪怕明知尉妘妗只是在做戏,也足够让朱鄞褶兴奋。可是现在,朱鄞褶却只有想狠狠掐死尉妘妗的冲动。 若不是碍于娜塔莉娅在场,朱鄞褶真恨不得抽一个大巴掌打醒这个尉妘妗。这女人是真的疯了吗?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明知娜塔莉娅视她如眼中钉,竟然还傻乎乎地往枪口撞过来。 滚!快滚!朱鄞褶在娜塔莉娅看不见的角度,冲尉妘妗使了个颜色,识相点的,赶紧走! 走?尉妘妗笑得越发美丽动人了。她既然来了,又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王子殿下,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王子殿下笑纳!”尉妘妗今日是打着回礼的名义来拜访娜塔莉娅的。尉妘妗示意身后的婢女送上了锦盒。 锦盒是一樽造型十分独特的水晶石雕。看到那樽水晶石雕,朱鄞褶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这是他送给尉妘妗的奇石,没想到竟被尉妘妗如此不珍惜地转送给了娜塔莉娅。 娜塔莉娅看了一眼锦盒里的水晶石雕,也微微变了脸色。她认得这尊水晶石雕,她曾在朱鄞褶的宝库里看到过,她本还跟朱鄞褶讨过,去遭到了拒绝。没想到,朱鄞褶拒绝自己,却是为了取悦眼前这个尉妘妗! 娜塔莉娅的眸光来回在朱鄞褶和尉妘妗身上油走了一圈,笑容也变得越加缥缈起来。原来,这尉妘妗确定是朱鄞褶的心上人无误。而她,差一点就被朱鄞褶忽悠成功,差点以为那些有板有眼的流言蜚语,仅是朱鄞祯用来反击朱鄞褶的手段而已。 朱鄞褶在骗她!一直都是在骗她!朱鄞褶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对尉妘妗的不屑一顾和满不在乎,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他这是为了尉妘妗! 好啊!好一个朱鄞褶!好一个痴情种子朱鄞褶! 娜塔莉娅暗暗紧了紧拳头,不动声色地对着尉妘妗笑了笑。“齐妃娘娘客气了!如此厚礼,小王又怎好意思收下呢。” 尉妘妗淡淡一笑。“比起王子殿下精心准备的番族美人,本宫这点东西实在太微不足道了。王子就不要推让了。” "娘娘如此盛情难却,那小王就不客气了。”娜塔莉娅也不客气,授意下人取走了锦盒。 朱鄞褶的心念一动,明白过来了尉妘妗的目的。这傻女人是跑来下战书来了吗?跟娜塔莉娅下战书,尉妘妗的勇气令人钦佩无比。 娜塔莉娅笑得有些得意,姬文华是她最最骄傲的作品之一。“齐妃娘娘,婳姬初来乍到,不懂大明的规矩,届时可还需要娘娘你多加照拂才行。” 朱鄞褶的心念一动,明白过来了尉妘妗的目的。这傻女人是跑来下战书来了吗?跟娜塔莉娅下战书,尉妘妗的勇气令人钦佩无比。   ☆、423.杀我你舍得吗 照拂婳姬?尉妘妗垂下眼睑,她恨不能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王子殿下,不知鄞褶有没有对殿下提过,这婳姬姑娘与我们大明的华妃,容貌极为相似?”尉妘妗扬着浅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直直落到朱鄞褶身上。 婳姬是不是就是姬文华?尉妘妗无声地询问。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朱鄞褶的眼眸沉寂下来,只是为了一个姬文华,值得尉妘妗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快回去,这个问题,我晚些时候告诉你答案!朱鄞褶给尉妘妗使了个眼色。他料到姬文华的出现会让尉妘妗在意,却没料到她会如此失去理智。 你现在就告诉我,是或不是。尉妘妗倔强地等着朱鄞褶的回答。 娜塔莉娅望了朱鄞褶一眼,他们二人之间暗潮涌动的眼神交流令她十分不悦。 “这么巧!鄞褶倒是没跟小王提过。齐妃娘娘,小王倒是有一事不明白,还想请齐妃娘娘为小王解惑。”娜塔莉娅开口打破了朱鄞褶和尉妘妗之间的暗涌。 尉妘妗浅笑着看向娜塔莉娅。”殿下请讲!” “大明是礼仪之邦,注重长幼尊卑,齐妃娘娘是鄞褶的长嫂,这样对鄞褶直呼其名,似乎多有不妥。”娜塔莉娅盯着尉妘妗,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尉妘妗直直地盯着娜塔莉娅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殿下,对于亲近之人,再用尊称,岂不是太见外了?殿下你与鄞褶不过是忘年之交,都可以对他直呼其名,本宫是他的长嫂,又怎么不能呢?” 她先前就觉得这个所谓的番族王子有些怪怪的,可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这么一番交谈,尉妘妗倒是明白了些许其中的奥妙。什么番族王子,根本就是个假男人。番族果然嚣张,竟然敢用一个女人来冒充王子,还是一个与朱鄞褶牵扯不清的女人。 尉妘妗看了朱鄞褶一眼,嘲讽地笑了。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对她情深不移的男人。朱鄞褶的爱,果然又廉价又肮脏! 尉妘妗一个软钉子,让娜塔莉娅微微变了脸色。尉妘妗这是在怀疑她的身份吗?她虽然不怕她不是哈里克的事曝光,可是却也不想节外生枝。 朱鄞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尉妘妗眼里的讥诮,让他一阵抓心挠肝。 “王子殿下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儿该午休了。齐妃,礼已经送到了,本王送你回宫吧!莫要打扰王子殿下休息了。”朱鄞褶沉声开了口,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相互试探让他一阵心惊肉跳,也让他一阵烦躁。 送她回宫?尉妘妗幽幽地笑了。“那就有劳你了。” “王子殿下,本王告辞了,殿下好好休息!”朱鄞褶冲娜塔莉娅点了点头,警告她不要再惹事生非了。说着便起身,走到尉妘妗身边。“齐妃,请吧!” 尉妘妗依言起身,跟着朱鄞褶踏出了驿站。挑战什么也别挑战女人的嫉妒心,尉妘妗已经从娜塔莉娅眼里看到了杀气。 **************************************** 马车驶出驿站没多久,朱鄞褶便喝停了马车,怒气冲冲地将尉妘妗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尉妘妗,几天不见,你这胆子倒是长了不少,嗯?”朱鄞褶紧紧扣着尉妘妗的手腕,居高临下地逼近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尉妘妗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朱鄞褶将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树林。手腕被朱鄞褶扣得生疼,尉妘妗却没有喊痛,只是用一双清透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杀了我,你舍得吗?”尉妘妗的声音很轻,在清幽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空灵。朱鄞褶不会杀她,这一点尉妘妗十分笃定。“我若死了,你上哪再找一个这样让你爱得死心塌地的女人?” 朱鄞褶微愕。这是尉妘妗第一次对他提到爱这个字,一直以来,尉妘妗对他,对他的爱,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可是现在,为什么? 朱鄞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吗?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这么多年,虽然早已习惯了尉妘妗的不回应,可是朱鄞褶内心里却十分渴望能得到尉妘妗的爱。因为在番族的那些年,尉妘妗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尉妘妗眼波流转,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地说出了无比残忍的话。“明不明白又和区别呢?我一样不爱你,并且永远也不会爱你。”她对朱鄞褶,没有爱,只有无尽的厌恶和反感。 朱鄞褶的眼眸陡然一沉,再次用力扣住了尉妘妗的手腕,将她逼到了一棵粗壮的雪松之下。“你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吗?” 尉妘妗不爱自己,这一点无须她说,朱鄞褶心中也十分明白。可是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姿态说出来呢? 朱鄞褶差一点以为,他盼了多年,就要得到尉妘妗的心了,没想到,尉妘妗做的,却不是将她的心给他,而是把他的心狠狠扔到地上,然后无情地践踏了!尉妘妗,竟如此残忍! 朱鄞褶双眼冒火,狠狠地将尉妘妗抵到了树干上。尉妘妗吃痛闷哼了一声,隔着厚厚的衣物,她都能感受到树干的粗糙。 “尉妘妗,你知道挑战男人的下场是什么吗?”朱鄞褶的眼眸被怒火染红,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些许不怀好意。粗粝的大掌,顺着尉妘妗的脖子游弋而下。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多么渴望看到你在我身下蜿蜒盛开的模样。”每一次与尉妘妗的教合,都是在尉妘妗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那样的单人游戏,其实是很寂寞的,总让餍足之后的朱鄞褶倍感空虚。 怒气有时候是最好的催情剂。盛怒之下的朱鄞褶,不合时宜地对尉妘妗产生了深切的渴望。自打他对尉妘妗的心思曝光之后,他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冲动,这一次,朱鄞褶突然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危险袭来,尉妘妗心头一慌,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了。“朱鄞褶,我保证你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尉妘妗轻描淡写的威胁,让朱鄞褶变了脸色,这女人永远只知道拿死威胁他,可他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对自己没心没肺的女人呢?而且他倒也想看看,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桢洁重要! “尉妘妗,你吓唬不了我!”朱鄞褶说着粗暴地低头,狠狠咬住了尉妘妗的下唇。尉妘妗没有闪躲,只是在朱鄞褶碰到她的时候,扯出了一抹极其冷漠的笑。 很快就有血腥味在朱鄞褶嘴里蔓延开来,朱鄞褶大惊失色,赶紧抽身,扣住了尉妘妗的下颚,恨恨地下令。“张嘴!”这女人居然咬舌! 尉妘妗松开自己的舌尖,讥诮地笑了。“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吓唬你。”死,尉妘妗是真的不怕,她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 “女人,你激怒我了!”朱鄞褶眼眸一沉,突然伸手将尉妘妗推到在地上,欺身压上了她。“我改变主意了,你想死请随便!反正我对你的尸体一样感兴趣!” 那么多年,无数次的翻云覆雨,哪一次,尉妘妗不是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样任他摆弄?坦白说,朱鄞褶都已经习惯了。倘若尉妘妗当真是那么不知好歹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把她的身体拿给娜塔莉娅使用,至少那样,他就可以拥有一个对他全身心投入的,对他充满爱恋的尉妘妗了。 听到这句话,尉妘妗才终于变了脸色,她死死咬着下唇,怒目圆瞪。这个朱鄞褶已经扭曲到了极点了,竟然说对她的尸体…… 朱鄞褶眼里闪烁着的兴奋光芒让尉妘妗一阵恶寒,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对她的尸体做出些龌龊的举动。比起被朱鄞褶染指,她宁可死,可是如果连死了之后都不能逃避朱鄞褶的邪恶的话,那么她又何必自找死路呢? 怎么办?动弹不得的尉妘妗有些慌了神,弑子之仇未报,就这么死了,她怎么能甘心呢?想到夭折的龙儿,尉妘妗愣了半响,然后便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滑落下来。 压抑的啜泣声,扰乱了朱鄞褶的心神,他抬着猩红的眼眸望着倔强地咬着下唇,泪流满面的尉妘妗。尉妘妗咬得十分用力,嘴角的艳红令人触目惊心。 尉妘妗哭得很悲伤,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忧伤,狠狠地撞击了朱鄞褶的心里,撞疼了他的心。 “哭什么?”朱鄞褶伸出手指接住了尉妘妗的泪眼。冰冷的眼泪,让朱鄞褶凉了指尖。尉妘妗就这么讨厌他吗?这么讨厌他的碰触吗?明明,他是那么爱她啊! “让我死吧,死了以后,我就能跟我们的龙儿团圆了。我们的龙儿一个人在地府,想必很寂寞。”尉妘妗偏头避开了朱鄞褶的手指,了无生趣地开口。 我们的龙儿。朱鄞褶一下子就愣住了。我们,指的是他和尉妘妗吗?尉妘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承认什么了吗?朱鄞褶的心狂跳起来。 “尉妘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朱鄞褶的声音有些颤抖,一颗心颤抖不已。我们的龙儿,那是他和尉妘妗的孩子…… “报仇!我要报仇!我要给龙儿报仇!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尉妘妗的眼泪没有停下,语气却一句比一句坚定。报仇!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朱鄞褶沉默了。是的,要为他们的孩子报仇!好半响,朱鄞褶才松开了尉妘妗,翻身坐在地上,将尉妘妗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你放心,龙儿的仇,一定会报的!”朱鄞褶沉声开口。“我一定会替龙儿报仇的!”事实上,他正一步一步实现他的报仇计划。他要用整个大明江山,来为他的龙儿祭奠! 尉妘妗这一次没有推开朱鄞褶,只是靠着他抽泣着低声开口。”我要亲手杀了姬文华。” 尉妘妗的温驯,让朱鄞褶的心头一暖。“恩,你想对她千刀万剐都可以。她是我送给你的玩具,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折磨她!” 朱鄞褶这是承认了婳姬的身份。尉妘妗暗暗捏住了手掌。“姬文华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活着?”这实在太蹊跷了。 当年姬文华明明已经断气入殓,倘若这个婳姬就是姬文华,那么在陵墓里的尸体又是谁的?婳姬出现之后,朱鄞祯已经去过陵墓,可棺材里分明装着一副锦衣华服的骸骨。 朱鄞褶沉吟了一会儿,将换身术的事情,告诉了尉妘妗。其实,陵墓里的尸体的确是姬文华本人的。姬文华现在使用的那具身体,并不是她的真身,而是朱鄞褶费心找来的一个与她身材和容貌相似的女子,再利用易容丹改造而成的。这件事情,连娜塔莉娅也并不知情。 事实上,朱鄞褶手上还捏着一个秘密,一个对娜塔莉娅极其不利的秘密。娜塔莉娅一直以为她擅用换身术,就能终身不死,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娜塔莉娅对他下了同心蛊,不然,朱鄞褶早就消灭那个妖女了。 “是什么秘密?”换身术,极大地引起了尉妘妗的好奇心。而朱鄞褶所谓的秘密,更加让她好奇。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朱鄞褶却并没有坦言相告,反而是卖起了关子。 “妗儿,娜塔莉娅的可怕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千万要离她远一些,万万不可再去招惹她了。”朱鄞褶忧心忡忡地嘱咐到,今日尉妘妗这么一闹,必然会成为娜塔莉娅的目标。 尉妘妗抬头望着朱鄞褶满怀关切的眼眸,一脸含情脉脉,“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朱鄞褶极快地皱了下眉,尉妘妗前后态度相差太大,让他有些摸不准她的真实想法。可是朱鄞褶的直觉告诉他,尉妘妗的柔情似水,只是一种假象。 “你真的希望我保护你吗?”朱鄞褶定定地望着尉妘妗,试图看透她的心思。 尉妘妗一瞬不眨地迎视着朱鄞褶,轻声反问到,“你不愿意吗?” “我只保护我的女人!”朱鄞褶试探到。他不是不愿意保护尉妘妗,他是害怕被最爱的女人反手捅一刀。 尉妘妗闻言笑了,望着朱鄞褶的眼眸,媚眼如丝。“难道我不是你的女人吗?” 朱鄞褶的眼眸一暗。“证明给我看!” 证明?尉妘妗嗤笑一身,伸手推开了朱鄞褶。“你要我怎么证明?像娜塔莉娅那样像个妓伶一样低三下四地取悦*你吗?朱鄞褶,如果你认为我是那样低贱的女人,那你就错了。朱鄞褶,你不愿意相信我,那就算了。” 尉妘妗说着顾自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顾自往马车走去。 朱鄞褶定定地望着尉妘妗的背影半响,突然就笑开了。他快步跟上尉妘妗的步伐,不由分说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我相信你,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愿意相信!” 尉妘妗停下脚步,讥诮地望着朱鄞褶。“别说得那么情圣。我不是非你不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说得这么情深意重,事实上却是不停地在试探她。尉妘妗冷笑不已,朱鄞褶这样的男人,疑心病太重太重。而他所谓的爱,附带的条件也太多太多。 尉妘妗说着再次挣开了朱鄞褶的手,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 望着飞驰而去的马车,朱鄞褶的眼眸幽暗无比,尉妘妗对他的温柔,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 姬文华在皇宫里的日子,备受煎熬。 自上次谈话以后,她便再没见过朱鄞祯。姬皇后虽然对她十分客气,可是姬文华明显也察觉到了姬皇后对自己的疏离。 那种疏离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姬皇后发现她四处打探姬文华和景轩的身世开始的。 景轩滴血验亲一事,在宫中并非秘密,可是却依旧是不可随意言说的公开的秘密。姬文华的打探,自然引起了姬皇后的注意。对于这个与姬文华有着相同容貌的婳姬,姬皇后难免也起了几分疑心。 朱鄞祯那句,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重重地砸在了姬皇后的心上。这些日子,姬皇后也重新梳理了一下姬文华的所作所为。虽然朱鄞祯并没有将全部内幕告诉自己,可单是姬文华谋害龙儿,与朱鄞褶勾结一事,却足够让姬皇后对姬文华产生了反感。 如果说姬文华和朱鄞祁暗度陈仓一事,是姬皇后当年乱点鸳鸯酿下的错,可姬文华谋害龙儿却足见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姬皇后也逐渐明白了一点,或许一开始就是她错了,错把恶狼当成了小狗圈养。 姬皇后将姬文华安排在朝凤殿中,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婳姬到底是不是姬文华,姬皇后内心也摇摆不定。 姬皇后也曾坦言问过姬文华,不过被她否认了。其实,姬文华不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被朱鄞祯警告过后,姬文华已经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姬文华知道她过去的恶行已经全部曝光了,也知道尉妘妗势必会找自己报仇。姬文华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朱鄞褶带她回来的别有用心,也明白了,这一次,她在劫难逃。 可是,她也知道,只要她顶着番族美人的头衔,暂时就是安全的。朱鄞祯没有那么傻,让她成为番族公然攻打大明的借口。 她要留着她的命,见见她的景轩,和她的朱鄞祁!好几天了,姬文华旁敲侧击过好几次,想要见朱鄞祁一面,都遭到了姬皇后的拒绝。 姬皇后将她安置在朝凤殿,与软禁无异。这让姬文华焦虑不已。她只是想见景轩一面,只是想见朱鄞祁一面,难道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可姬文华很快便实现了见景轩的愿望。因为景轩主动找上了她。 腊月二十七,按惯例要进宫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请安,景轩一大早便进了宫,在御书房陪伴了明德宗一会儿,祖孙二人便相携来到了朝凤殿用午膳。 姬文华得知景轩来了,自然是兴奋不已,可是姬皇后却将她挡在了正殿之外,不允许她踏入半步。 姬皇后给出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是他们大明皇家的家宴,跟她一个番族美人有毛关系! 当时,姬文华恨不能当下就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是姬文华,她是景轩的生母啊!自己的儿子近在眼前,却无缘相见,那种感觉,糟糕透顶。 姬文华远远躲在正殿门口,就指望着能见景轩一面,哪怕只是远远一面也好。   ☆、424.伤了的心 “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么干什么?”突然响起的冷傲嗓音,吓得姬文华一个激灵,待她转身看清来人的时候,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景轩!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 眼前的景轩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幼的无知孩童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挺拔的稳重少年。褪去了脸上的青涩,增添了许多稳重。眼前这个摆着威严姿态的十二岁少年,已然有了几分他父王的王者风范。 景轩竟是朱鄞祯的亲骨肉,姬文华望着景轩那张与朱鄞祯有六分相近的脸,心中感慨不已。七年了,已经七年了。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竟没能参与景轩的成长过程。同时她也是个极其混帐极其糊涂的母亲,竟连孩子的生父都弄不清楚。 原来景轩竟是朱鄞祯的儿子,她原本一直误以为是他是朱鄞祁的儿子。不过这样也好的,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那么她对朱鄞祯的愧疚也可以减少些许了。 见姬文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眸光深沉又复杂地望着自己,景轩有些懊恼。“耳聋了吗?本公子在问你话听不见吗?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景轩望着眼前这张与他生母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五味陈杂。朱鄞祯和沈梦璐都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这个婳姬与姬文华没有丝毫关系,让他无须在意。可是他怎么能不在意呢?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生母,这个答案,景轩要自己来寻找。所以,他便来找姬文华了。在朝凤殿内没有看到婳姬,景轩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正殿,打算去找婳姬,可没想到,不消他费心,便看到了这个婳姬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背后张望。 “景轩……世子……殿下……”姬文华被景轩吓了一跳,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她本来下意识想唤景轩的名字的,不过碍于朱鄞祯的警告,姬文华又不敢太光明正大与景轩相认,便赶紧加上世子殿下几个字。 可是她那声景轩却早已清晰地传入了景轩的耳膜,景轩的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许声音。“本公子的名字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嘛?” 姬文华有些错愕,眼前这个面色冷然的景轩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印象中的景轩还是那个爱缠着自己,甜甜糯糥地唤自己母妃的小男孩,一时之间竟有些接受不了对自己这样冷漠高傲的景轩。 “殿下息怒,是婳姬一时口误,越距了。”姬文华忍着心酸,恭恭敬敬地对景轩行了个礼。 是一时口误还是叫得太顺口,景轩心中自有定夺。一声情不自禁的景轩,足以让景轩确认了姬文华的身份。景轩的心情本就烦躁,见着姬文华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滚开!别挡着本公子的路!”景轩郁闷得不行,明明是打算来跟姬文华好好谈谈的,可是此刻他却只想对她眼不见为净。 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和朱鄞褶狼狈为歼?景轩唯有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压下心中那股向姬文华咆哮的冲动。 因着姬文华和朱鄞祁*一事是伴随着景轩的身世曝光的,当时所有人都将重点放到了景轩的身世上面,反而忽视了姬文华的红杏出墙。 可是别人不说,并不代表景轩不介意。虽然朱鄞祯和沈梦璐从来没有在景轩面前说过一句半句姬文华的坏话,可是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母亲,却无可避免地让景轩伤了心。 本来姬文华没有出现,景轩也不会再想太多,毕竟逝者已矣,他自己偷偷痛苦一下也就罢了,可是,姬文华为什么要回来?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他很难堪吗? 景轩双手握拳,望着眼前的姬文华都多了几分愤恨。“滚开!听到没有?” 滚开!滚开!景轩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眼前这个番族美人身份的姬文华。在她的身份确认之前,他极力想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可是当事实摆在面前了,景轩却胆怯了。 该怎么办呢?他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样的姬文华,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她是杀害龙儿的凶手,她是让朱鄞祯戴绿帽子的无耻女人,她是害他陷入身世之谜,成为天下人笑柄的罪魁祸首。可是,姬文华再怎么作恶多端都好,她到底是他的生母啊…… 任何人都有唾弃姬文华的权利,可是身为儿子的他,却不可以……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他是眼前这个女人辛苦怀胎十月的产物,因为他的生命是由这个女人赋予的。可是,景轩实在没有办法抹去姬文华的罪过,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也实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原谅她的过错。 他该怎么办才好?景轩悲伤不已,连带着眼眸里都染上了一层痛苦之色。 姬文华没有让开,依旧是定定地立在景轩面前,仿佛脚底生根一般。景轩眼里的痛苦,狠狠地灼痛了姬文华的心。没有她在身边保护,她的儿子,竟过得如此痛苦吗? “世子殿下看起来很难过,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了?”姬文华心疼地探问到。天知道她多么想像以前那样将景轩搂进怀里,给予他最深沉的母爱和关怀。 姬文华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落到景轩眼里,却只是加重了他的悲伤和难堪。 “你是什么身份?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关心我?”浓厚的悲伤压顶,景轩有些情绪失控地朝着姬文华咆哮了一声,然后伤心地推开姬文华,夺路而逃。 他为什么伤心,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最疼爱他的母亲,却伤得他最深?景轩的鼻头一阵发酸,红了眼眶。 景轩一路小跑,直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允许自己噙在眼底的泪花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母妃……母妃……我该怎么办?景轩眼泪朦胧地抬头望着清冷的月亮,这一刻,他只想回到沈梦璐身边去。 姬文华心疼不已地望着景轩远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景轩,对不起,母妃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姬文华泪眼盈盈地望着景轩消失的方向,痛心不已。 景轩以为姬文华懂他难过的原因,可事实上,景轩想错了。姬文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也没有明白过来景轩如此痛苦的真正原因,她的第一反应是,景轩定是被沈梦璐欺负了。毕竟有哪个后妈,会真心对待继子呢? 姬文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眸光。景轩,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任何欺负你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 新年越发临近了,接下来几天,朱鄞褶和娜塔莉娅都十分平静,并无任何异动,朱鄞祯和沈梦璐也稍稍宽心了些许,安心准备起新年事宜来。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些什么,至少开开心心过个新年吧!毕竟这是沈梦璐嫁进皇家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明德宗能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跨年宴,照例是在宫中举行,大腹便便的沈梦璐承担起了太子妃的责任,担负起了摆宴的工作。跨年宴总是格外热闹,偌大的大明宫里到处都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今日的大明宫,最热闹的宫殿当属姬皇后的朝凤殿。远在封地的逸王爷朱鄞栢,和洛王爷朱鄞禧都带着妻儿在腊月二十九当天赶到了京城。此刻朱鄞祯兄弟几个正在御花园陪明德宗说话,而内眷们则都聚集在朝凤殿给姬皇后请安。 逸王妃,洛王妃,连久不出面的尉妘妗此刻都坐在朝凤殿中,噙着微笑听逸王妃等人说着些封地发生的趣事。唯独忙着摆宴工作的沈梦璐暂时还没出现。 逸王妃家的静钰郡主是颗永远的开心果,三言两句就将姬皇后逗得哈哈大笑。朝凤殿里笑声连连,其乐融融。 沈梦璐是在晚宴开始前一个多时辰,才赶到朝凤殿的。一见到沈梦璐,洛王妃便兴奋不已地迎了上去。“太子妃姐姐,你可是来了!可叫我们好等呢!” 沈梦璐勾了勾浅笑,“抱歉,我去忙宴会的事儿了,怠慢逸妃姐姐和洛妃妹妹了!” 逸王妃和善地笑笑,“太子妃言重了。我们正陪母后说体己话呢,何来怠慢之说,倒是太子妃你辛苦了才是,怀着身孕竟还这样操劳!”逸王妃说着赶紧伸手扶了沈梦璐在椅子上坐下,“快,赶紧歇歇,可千万别累着才好!” 静钰好奇地盯着沈梦璐高高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问到。“皇祖母,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姬皇后眼眸柔和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示意宫人送上红枣茶,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静钰,笑容满面地反问到。“静钰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静钰侧头想了想,露出甜美的笑容。“皇祖母,静钰倒是渴望多个小妹妹,这样以后静钰也好有玩伴。” 姬皇后闻言笑起来,调侃到。“待你的小皇妹牙牙学步的时候,我们静钰都要嫁人呢,很快自己都要当母妃了,哪里还能跟我们的小郡主玩到一起?以后静钰你的孩子倒是能跟太子妃家的小郡主做伴。” 静钰过完年就十三了,确实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静钰被姬皇后说得红了脸,有些娇羞地抱着姬皇后的胳膊撒娇。“皇祖母,不带您这样取笑钰儿的。钰儿才不着急嫁人呢,钰儿是要陪着皇祖母的。”逸王妃有意在新年过完后,让静钰留在姬皇后身边。 姬皇后笑容可掬,亲昵地点了点静钰的鼻头。“你陪着本宫可以,不过不嫁可是不行的,不然你母妃该怨怼本宫了。” 逸王妃的心思,姬皇后岂会不知。封地生活虽然悠哉,到底是偏壤之地,静钰到了嫁人的年纪,做母亲的总归要为女儿早作打算才好。 逸王妃明白姬皇后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不扭捏闪躲,大大方方地接了话。“母后哪里话,静钰有福气陪伴母后左右,那是静钰的福气。臣妾也希望母后能不嫌弃静钰是个小聒噪,多留她一段时间。” 良婿难择,姬皇后肯用心才会多留静钰在身边*,不然随便指配一段婚姻,逸王妃和静钰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姬皇后笑着点头,“这话可是逸妃你自己说的,到时本宫将静钰留成了老姑娘,逸妃你可别怪本宫才是。”姬皇后对静钰自然是真心喜欢的,逸王妃舍得让静钰留在她身边,姬皇后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逸王妃也是笑。“一切单凭母后做主。静钰你可别惹得你皇祖母心烦才是。” 静钰抱着姬皇后的胳膊,冲逸王妃俏皮地吐了吐舌。“母妃尽管放心,钰儿保管不会,钰儿还会帮皇祖母分担忧愁才对!” 姬皇后闻言又笑,眼眸里却多了几分探究之意,“静钰想怎么帮本宫分忧呢?”姬皇后喜欢静钰不假,可是有姬文华那样不愉快的先例在,姬皇后却不由得对静钰产生了几分提防之心。太有心机的姑娘,只怕留不久。 静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坦然。“皇祖母不是不信钰儿能与太子妃娘娘的小郡主成为玩伴么,待小郡主出生,钰儿一定好好陪伴小郡主,和小郡主玩耍,成为小郡主最好的朋友,让皇祖母看看。” 姬皇后挑了挑眉,笑着转头望向了沈梦璐。“陪伴小郡主可不是本宫说了算数的,你得问问你皇婶母答应不答应才行。” 沈梦璐本来被洛王妃缠着说话,听到姬皇后这句便也笑着开了口。“静钰郡主愿意和小郡主做伴,本宫自然欢迎都来不及。” 静钰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沈梦璐对她倒是有几分欢喜的。不过这种场合之下,就算不欢喜,于情于理,沈梦璐也都不可能说些泼冷水的话。 “如此便好!如此一来,咱们的小郡主和小世子就都有玩伴了。”见沈梦璐态度和善,姬皇后也是宽心了不少。到底这后宫以后是沈梦璐的天下,姬皇后多少得顾忌她的心情。 “呀……这太子妃姐姐怀的还是龙凤胎啊?可真是好福气呢!”洛王妃一听露出惊喜的神色,无比羡慕地望着沈梦璐的腹部。 逸王妃稍稍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恭喜太子妃娘娘了!” 沈梦璐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直静默不语,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尉妘妗,对于她们一个一口顺溜无比的太子妃,沈梦璐听着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在尉妘妗这个前太子妃面前,她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唤她太子妃,又恭喜她龙凤胎这样,对尉妘妗来说难道不会太残忍了些吗? 尉妘妗注意到沈梦璐的打量,抬头冲她柔和地一笑,示意她不要介怀。太子妃也好,齐妃也好,尉妘妗早就不在意了。至于孩子,她那两个与她无缘的孩子,夭折也是种解脱。 想起孩子,尉妘妗多少有些忧伤。她小心收好了眼底的情绪,冲沈梦璐露出一个满怀歉疚的笑容,然后在沈梦璐尚未解读出来她的意思时,尉妘妗突然开口了。“太子妃小心提防才好,小郡主和小世子都该贴身保护才行,免得出现第二个华妃,到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尉妘妗冷淡的声音破坏了先前的和谐。一声华妃,顿时让姬皇后变了脸色。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尉妘妗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不讨喜了。 沈梦璐皱起了眉头,对于尉妘妗故意撞枪杆子的举动,表示不敢苟同。尉妘妗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沈梦璐隐隐有些明白过来尉妘妗的目的,可是对于她这样的做法,却有些无法理解。 明哲保身,这个成语尉妘妗不可能没学过。尤其是现在的大环境下,本来因着尉驰瀚一家与朱鄞褶勾结的事,姬皇后对尉妘妗就有些不满了。聪明如尉妘妗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身为话题人物的她最应该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蓝蓝最近工作生活各种忙碌各种累,更新有些不给力,请亲们见谅下。待缓过神来后,蓝蓝会继续努力的。   ☆、425.尉妘妗的挑衅 可尉妘妗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得罪人的话。沈梦璐已经看到姬皇后和逸王妃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逸王妃,向来温和的她盯着尉妘妗的眼眸里都多了两道火光。 这也怪不得逸王妃不高兴,拿娇俏可人的静钰和心肠歹毒的姬文华相提并论,尉妘妗确实只做得有些过分了。 姬文华的所做作为虽然没有被大肆张扬,可是她谋害龙儿的事情,逸王妃和洛王妃却也是知情者,尉妘妗这般含沙射影,逸王妃没有当场破口大骂,就是涵养十足了。 沈梦璐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打圆场,化解这尴尬,一旁的静钰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齐娘娘想得周到,静钰年纪小,怕是会不小心伤着弟弟妹妹。不过请太子妃娘娘相信,静钰一定保证会小心翼翼的,没有太子妃娘娘在旁看着,静钰绝对不会私自去碰弟弟妹妹的。”静钰直勾勾地望着沈梦璐,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是一片坦然和真诚。 沈梦璐的心头动了动,她相信静钰听懂了尉妘妗的暗讽,可是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小姑娘的玲珑,确实不能小觑。若是当真长了一副姬文华那样的坏心场,保不定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沈梦璐看了一眼逸王妃,她无论如何也相信,静钰绝对达不到姬文华那样的白莲花段数。静钰聪慧伶俐不假,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这一点,从她干净的眼眸里就能看出来。 “恩,我知道。没关系,待小世子和小郡主出生后,我很欢迎你来陪他们玩耍。”沈梦璐扯开笑容,和善地捏了捏静钰的手背。 静钰眼里染上笑。“是,静钰多谢太子妃娘娘!” 逸王妃也重现展开了笑颜,冲着沈梦璐客气地道,“日后若是静钰给太子妃添了什么麻烦,太子妃无须顾虑,务必替臣妾好好教育她呢!” 沈梦璐笑着颔首,“逸妃姐姐放心,我相信静钰会是个好帮手的!”逸王妃这是在努力为静钰铺路,沈梦璐也乐得顺水推舟。 气氛再次缓和下来,姬皇后也重新露出了笑脸。“那就这么定了,待小郡主和小世子出生后,静钰你就去帮太子妃的忙吧!在这之前,你就先委屈委屈,跟本宫这把老骨头作伴吧!” 沈梦璐肯出手管静钰的嫁娶大事,对姬皇后来说自然是件好事。姬皇后娘家这边没有适龄的公子哥儿可以匹配静钰,倒是安户候府谢家那边却有不少青年才俊。沈梦璐肯张罗,倒是妙事。 沈梦璐哪里知道姬皇后打着这样的主意,只是笑应了下来,倒是静钰娇俏地挽住了姬皇后的胳膊。“能陪在皇祖母身边,是静钰的福气,哪里会是委屈呢!” 尉妘妗望着巧笑嫣然的静钰轻哼了一声,对于逸王妃和姬皇后的心思表示不以为然,也就是沈梦璐这样的老好人,才会愿意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尉妘妗并非讨厌静钰,只是下意识地对这样太过玲珑的姑娘起了抵触之心。当年的姬文华在姬皇后面前也是这样的娇俏可人,八面玲珑。姬文华不知道用她那张看似清纯的脸和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蒙蔽了多少人。 “母后,番族进贡的美人婳姬,在母后这里待了许多天了,怎么不见着她人呢?”见众人忽略了自己,尉妘妗再次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婳姬?!沈梦璐眉心一跳,顿时明白过来,尉妘妗不合时宜提起姬文华的原因了。原来尉妘妗今日就是冲着姬文华来的。 姬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先前尉妘妗那一声喊已经惹得姬皇后不悦了,只不过圆场打过去了,姬皇后本不打算追究,不过现在姬皇后却是不想再容忍了。 “齐妃,你要是不高兴在这里,大可回你的宫里去,本宫这里不差你。”姬皇后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这个尉妘妗可真是越来越讨人嫌弃了,上回尉妘妗那声和离,姬皇后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那日太子宴过后,姬皇后也问过朱鄞祁这件事情,只不过被朱鄞祁含糊其辞了过去。朱鄞祁并没有签和离书,尉妘妗名义上依旧还是齐王妃,可姬皇后心里多少变了味。这个大儿媳妇,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恭顺贤淑。 尉妘妗笑不达眼底。“母后这里人气爆满,自然不差臣妾一个,可臣妾却是对这里稀罕得紧。臣妾回去了就是孤零零一个对着四面墙。这大过年的,母后也不忍心看着臣妾那么形单影只吧!母后就由着臣妾在这里蹭个热闹吧!” 昔日华丽热闹的东宫,而今已然成了一个空旷的牢笼。尉妘妗想要逃离,却找不到缺口。去年此时的东宫,是那样一番热闹的景象,虽然她与朱鄞祁貌合神离,可在外人眼里却终归是恩爱夫妻一场。送礼的,巴结的,串门的,几乎将东宫的门槛踏平。 哪里像今年这样门庭冷落,别说其他人了,连朱娉婷等人都没踏进东宫一步。 尉妘妗本不在意那些虚礼,毕竟身为太子妃的那么些年,尉妘妗最最看透的就是人情冷暖。可是在岁末迎新这样的日子里,面对门可罗雀的东宫,却多少让她产生了些许人走茶凉的悲苍感。 去年忙着巴结自己的的逸王妃和洛王妃,此刻却对自己摆出一副鄙夷的姿态,这就更是让尉妘妗心里产生了几分嘲讽。 不过罢了,这些都不要紧,不是她今天来的重点,她今天也不是故意给姬皇后添堵来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姬文华,她要带走姬文华! 尉妘妗话语中的嘲讽意味太种,姬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你要留下,就给本宫安安分分些,你莫要以为今天日子特殊,本宫就须宽容你的任性。” 任性?尉妘妗笑。“母后宽宏大量,臣妾难得一见的任性,还请母后多多包涵!”她这辈子唯一任性的一次,就是执意嫁给朱鄞祁的时候。 这一次,还远远够不上任性的程度,不过是她的话不中听罢了。提到婳姬就是任性吗?不对,不是她任性,而是姬皇后太敏感了! 姬皇后凤眸染怒,对于尉妘妗这样的痞子态度,表示非常不满。 沈梦璐秀眉紧锁,望着尉妘妗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深思与探究。尉妘妗如此一意孤行惹恼姬皇后,似乎,别有用心。 “齐妃,今日难得相聚一堂,本该高兴才对,就不要被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影响了情绪了。”沈梦璐没参透尉妘妗故意与姬皇后杠上的原因,只是下意识认为有必要化解这种僵局。 尉妘妗转头望着沈梦璐,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太子妃,那婳姬是番族进贡给齐王爷的美人,这怎么能算是外人呢?也就是因为母后念及她的相貌,便留了人家在朝凤殿,这才耽搁了。不然,她也该晋为齐王爷的侧妃了。” 沈梦璐心头的疑云更深了。尉妘妗要将婳姬和朱鄞祁凑成对?她到底知不知道婳姬的真实身份? 尉妘妗的话句句戳心,姬皇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么有意撮合,那还封什么侧妃,依本宫来看,你直接将你齐王妃的位置让出来给婳姬算了!” 姬皇后恼怒不已。这尉妘妗活脱脱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当时将婳姬带到朝凤殿,为的是什么?就是不让尉妘妗难堪。不能否认,当初见到婳姬,姬皇后心底也有私心。不过当时的心情,更多的却是为尉妘妗着想,与姬文华一样的脸,那样大的冲击,姬皇后也怕尉妘妗承受不住。 将婳姬带到朝凤殿,一来可以避免婳姬与朱鄞祁的接触,二来姬皇后也是想借机搞搞清楚婳姬的真实身份,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如今到了尉妘妗心里,却成了她别有用心的多管闲事,这怎么能不叫姬皇后生气呢! 气头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了。姬皇后盯着尉妘妗,有些着恼。 这些年尉妘妗受的委屈,姬皇后不是不知道。姬文华给尉妘妗造成的添堵闹心,姬皇后也不是不知道。龙儿的身世虽然见不得光,可姬皇后也知道尉妘妗是无辜受害者,本来是对她心存着几分怜惜的。可是现在,却满满都是反感。 多年来,姬皇后不否认她对姬文华总是偏心,也不否认,因着龙儿的真实身份,加上死者已矣,姬文华谋害龙儿一事,姬皇后有不了了之的打算,不欲追究。可这尉妘妗,却一直含沙射影,让姬皇后有些恼羞成怒了!   ☆、426.被绑架了 听到这话,尉妘妗的脸色刷地有些白,顿时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好半天,她才重新抬起了头,面含讥诮。“母后这是想弥补当年棒打鸳鸯的缺憾吗?可是母后,你难道忘了么,就算当年华妃嫁给齐王爷,她顶多也不过是个侧妃的身份。想当正妃,她似乎还没那资格!” 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一直没明白当年姬皇后执意将姬文华指给朱鄞祯的缘由,可是尉妘妗却是窥探到了几分真。相。 当年姬皇后违背对朱鄞祁的承诺,没有将姬文华指给他,一来是碍于朱娉婷不允许朱鄞祁纳侧妃的压力,但最要紧的原因却是,姬皇后偏心姬文华,舍不得她受了委屈,舍不得让她屈居于人下,这才千方百计,安排了沐王府正妃的位置给她。 多么深情厚爱!姬皇后对姬文华的感情,可谓不是母女却胜过母女! “放肆!”姬皇后这下子是真的受不住了,她猛地一拍桌子,彻底沉下了脸。“齐妃,你有什么话,尽管直接冲着本宫说,不要再胡乱扯些有的没的。华妃是华妃,婳姬是婳姬,不要将这两者混为一谈,故意混淆视听!” “本宫当年将华妃指给祯儿一事,或许做错了,可再怎样也还轮不到你来批判本宫!”姬皇后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错点鸳鸯谱一事,这已然成了姬皇后的一块心病。 看着朱鄞祁和朱鄞祯兄弟二人因为姬文华而陷入水深火热,姬皇后也自责后悔懊丧,姬皇后知道当年只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带来了无可避免的伤害,知道是她做错了,可是自责是一回事,被尉妘妗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出来,却终归让姬皇后承受不住了。 心理和面子上的双重打击,让姬皇后失控的情绪再难平复下来。姬皇后猩红着眼眸,指着殿门对尉妘妗喊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滚!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不想见到你!” 尉妘妗的脸色越发白了,她紧紧咬住了下唇。姬皇后这般崩溃的模样,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母后,请息怒……” 尉妘妗呐呐地开口想要安慰,可是姬皇后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滚,本宫息不了怒。你是存心气死本宫才得意吧!” “母后,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尉妘妗试图解释。 可姬皇后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滚!”重重的一个滚字,伴随着茶杯飞掷而来。 望着朝自己逼近的茶杯,尉妘妗有些愣,忘记了闪躲。 一旁的沈梦璐惊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自己笨重的腹部,快步上前拉了尉妘妗一把。“齐妃,小心。” 茶杯应声落地,摔成碎片,尉妘妗惊甫未定。逸王妃和洛王妃等人也被这一变故吓懵了。 好险!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低声对尉妘妗规劝到。“齐妃,母后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你还是先走吧!” 尉妘妗死死咬住下唇,用力望了一眼地上的茶杯残骸和依旧怒气冲冲的姬皇后,默默地退出了朝凤殿。 沈梦璐望着尉妘妗单薄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姬文华的出现,没有对她和朱鄞祯的生活造成影响,可却让尉妘妗深受重伤。这一点,难道朱鄞褶真的没有预估到吗? ************************************************************ 沈梦璐是在朝凤殿不远处的避风亭找到尉妘妗的。隆冬的午后,尉妘妗如雕塑一般站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沈梦璐找到她的时候,尉妘妗已经冻得唇色发紫,四肢冰冷了。 沈梦璐示意凝霜为尉妘妗披上披肩,然后拉着她到生了炭火的小阁内坐了下来。“何必这么虐待自己?” 尉妘妗的手冻得像冰块,透着彻骨的寒凉。 “母后她,怎么样?”尉妘妗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只是声音寂寥地地问起了姬皇后的情况。看到姬皇后被自己刺激到崩溃,尉妘妗多少有些内疚。 尉妘妗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忧愁,沈梦璐心头抽了抽。“母后没事,你放心吧!” 尉妘妗离开后,姬皇后也以身体不适为由遣走了逸王妃等人,独留了沈梦璐说了会儿话。 谈话的主题只有一个,姬文华。姬文华的身世凋零,姬文华的嗔怨情痴,姬皇后对她的怜惜爱护,和错点鸳鸯的悔不当初。姬皇后将沈梦璐当成了神父,满怀哀伤地忏悔着自己的心情。沈梦璐唯有默默听着,任由姬皇后的眼泪润湿了她的衣袖。 沈梦璐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到姬皇后的发泄愿望。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沈梦璐脑子被塞满了姬文华这名字,最后宣泄完毕的姬皇后疲惫睡去,沈梦璐这才得以脱身。 姬皇后很好,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尉妘妗今日的举动无疑是给姬皇后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发泄方式。姬皇后需要有人倾听她的懊悔,也需要有人谅解她的一念之差。 在姬皇后心中,沈梦璐是最适合的倾听者,因为她与姬文华之间,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可是,沈梦璐却听得内心寂寥。姬文华的身世如何坎坷,她的过往如何值得同情,其实这些沈梦璐都不想知道,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这些并不足以抹去姬文华的罪恶。 “母后没事就好!”尉妘妗露出一丝苦笑。“母后想来是恨极了我吧!”嫁入皇家这么多年,这也是尉妘妗第一次这样冲撞姬皇后。 恨极或许谈不上,怨怒却是有的。沈梦璐抿紧双唇,姬皇后在陈述姬文华的故事时,无可避免地提到了尉妘妗,也提到了当年若不是朱娉婷仗势欺人,不许朱鄞祁纳侧妃,她也不会自作主张将姬文华指给了朱鄞祯。 姬皇后对朱娉婷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尉妘妗,迁怒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最让姬皇后不高兴的是,尉妘妗和朱鄞褶走得太近一事,还有和离一事。自从上回姬文华忌日当天,朱娉婷刺姬皇后一针,要她劝朱鄞祁和尉妘妗和离之后,这和离二字已然成了一个一触即发的炸弹。 “你明知会惹恼母后,又何苦故意激怒她呢?”尉妘妗显然是个明白人,可最近却越来越多地不按常理出牌。 尉妘妗嘴角的苦笑更浓了。“我只是想要对付姬文华而已,我只是不想母后继续偏心相向,再次包庇她而已。” 沈梦璐不了解姬皇后对姬文华的偏心,可是尉妘妗深有体会。她若是不能将姬皇后内心的愧疚激发出来,那么当姬皇后知道婳姬的真实身份时,难保不会成为她对付姬文华的最大阻碍。 尉妘妗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她这方法却未必有用。明知姬文华对朱鄞祯兄弟做了些无可原谅的错事,可是姬皇后忏悔的时候,言语之间,更多的依旧是对姬文华的偏心。 沈梦璐望着尉妘妗痛苦的眼眸,一颗心揪揪地直发疼。“尉妘妗,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为了报仇牺牲一切,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尉妘妗主动接近朱鄞褶的事情,沈梦璐也已经听朱鄞祯说过了,尉妘妗想拿自己当饵,成为牵绊朱鄞褶的筹码,这一点,沈梦璐真心不敢苟同。 她不是小看尉妘妗,也不是小瞧美人计的威力,而是真心为尉妘妗不值。大明江山不是尉妘妗的责任,她没有必要为此牺牲了自己。 “只要能报仇,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尉妘妗眼里迸发出一道光芒。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你甘愿拿幸福来换?”沈梦璐定定地望着尉妘妗,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 幸福?尉妘妗突然就落泪了。“沐妃,我从来都与幸福无缘。只要有姬文华在,幸福就会离我远去。沐妃,你没有与姬文华交过手,一旦吃过她的苦头,你就会明白我那种非杀她不可的心情了。” 沈梦璐一噎,随后便默然了。好吧,真正的痛苦,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沈梦璐虽然没有经历过尉妘妗的遭遇,不过,她也明白,单是丧子之痛,就足够让为人母者成为复仇使者。 ************************************************************* 沈梦璐从来没想过她会有和姬文华面对面交锋的时候。姬文华的再次出现后,并没有影响到沈梦璐与朱鄞祯之间的感情,反而是将原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烟消云散了。 朱鄞祯与姬文华之间除了共同孕育了景轩之外,事实上并无太多情感牵连,因为姬文华内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朱鄞祁。明白这一点之后,沈梦璐以为,姬文华便会是朱鄞祁和尉妘妗之间的问题。 尉妘妗一心找姬文华报仇,沈梦璐劝服不了,便只好默默祝福,但愿尉妘妗能早日从仇恨中解脱出来。接下来的日子,沈梦璐便没有再将心思放到姬文华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需要关注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实在没有必要浪费精力。 跨年夜的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接下来依旧会风平浪静。朱鄞祯开始按原定计划,暗中筹备起了转移明德宗的事情,打算着待元宵过后,便光明正大地将明德宗和朱鄞祁送到灵山去。 而沈梦璐则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应酬上面。朱鄞祯的太子地位奠基,朝中大臣们都纷纷开启了巴结送礼模式。正月里头几天,沈梦璐仅仅是应付这些送礼之人都足够她晕头转向的了。 朱鄞祯和沈梦璐夫妻二人都陷入无尽的忙碌之中,来回奔波在皇宫与沐王府之间。朱鄞祯好几次心疼沈梦璐来回奔波太过辛苦,提出要沈梦璐暂住宫中,都遭到了沈梦璐的拒绝。 朱鄞祯在宫中的生活节奏已经十分忙碌,沈梦璐十分清楚,她留在宫中,只会让朱鄞祯更加分身乏术。说到底,看似固若金汤的大明皇宫,却远远不若沐王府来得安全。大明皇宫潜藏的危机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朱鄞祯拗不过沈梦璐,只好由着她操劳,为保沈梦璐腹中胎儿的周全,朱鄞祯便嘱咐了付博文时刻跟着沈梦璐。阎翀翊在新年前两天带着阎轻络和完颜漱玉离开了沐王府,回去阎门了,没有阎翀翊这个医圣在,朱鄞祯多少有些不放心。 相对于朱鄞祯的紧张,沈梦璐倒是淡定许多。阎翀翊离开之前再三给沈梦璐把脉确诊,确定腹中龙凤胎儿都十分健康茁壮,并且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各项注意事项,还为沈梦璐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凝胎丸。 阎翀翊虽然人离开了,可是他对沈梦璐的悉心却留在沐王府中。沈梦璐本身懂得歧黄之术,加上有阎翀翊的爱心保胎配方,其实根本就无须付博文插手。毕竟沈梦璐自身的医术修为,就不比付博文差。 为了让朱鄞祯安心,沈梦璐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安排,让付博文跟着自己来回在皇宫和沐王府奔跑。 可再周全的保护,也无法避免无孔不入的伤害。 当沈梦璐在阴暗的地牢醒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风平浪静的日子结束了,新的一波惊天巨浪已经翻腾而来了。 沈梦璐的头很痛,那种痛就跟当初她刚穿越过来时的疼痛一样。摸了一把额头,沈梦璐毫无意外地摸到了一手血腥,额角不深不浅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伤口很新鲜,是刀柄敲击的痕迹。她这是被绑架了吗?是谁干的呢?沈梦璐吃力地背靠着阴冷的墙壁坐起,伸手抚上了隆起的小腹,松了口气。还好,受伤的只有她的额头,她腹中宝宝安好无虞。 沈梦璐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暗的地牢,只有一盏孤零零地挂在墙上的青铜灯。墙角的青铜灯显得十分孤单,就跟形单影只的坐在地上的她一样孤单。 地牢长得都差不多,沈梦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在哪里?是谁将她带到这里的?这些疑问,无人能帮她解答。 不管是谁都好,总归是离不开那几个人的!沈梦璐勾唇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朱鄞褶开始迫不及待下手了吗?能在宫里将她掳走的人,除了朱鄞褶,沈梦璐实在没有别的怀疑对象了。 不过也算是她看错了朱鄞褶,她本以为他会光明正大地和朱鄞祯正面交锋,没想到,朱鄞褶竟会卑鄙无耻到向她一个孕妇下手。 沈梦璐扶着墙慢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想办法出去,不能让她成为朱鄞褶威胁朱鄞祯的筹码。可是地牢很密闭,加上她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想要出去却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该怎么办呢?她是该努力想办法自救,还是等着朱鄞祯来救她。朱鄞祯知道她失踪了,一定很担心吧!找不到出路,沈梦璐只好重新坐下来,望着墙角的青铜灯出神。 就在沈梦璐愣神的时候,静幽的地牢深处传来沉重的闷响声,是地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沈梦璐警惕地望向发声处,暗暗起了防备。 是朱鄞褶来了吗? 有纤长的影子在墙壁上出现,不同于男性的健壮,而是婀娜的摇曳身姿。来人不是朱鄞褶!沈梦璐拧起眉头。女人,是谁?娜塔莉娅还是……姬文华?! 青铜灯下的面孔,让沈梦璐错愕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是姬文华! “是朱鄞褶派你来的吗?”沈梦璐抬眸平静地望着与她隔着一个牢门的姬文华。 姬文华没有回答沈梦璐的问题,只是噙着冷笑盯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听说你怀的是龙凤胎,运气可真是不错。” 沈梦璐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姬文华不怀好意的眼神。“为什么?”沈梦璐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姬文华不怀好意的眼神。“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朱鄞褶狼狈为歼?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为什么想要伤害她的孩子?从姬文华阴森森的眼神中,沈梦璐清晰地看到了她对她腹中胎儿的不怀好意和意欲伤害。   ☆、427.你是后母 沈梦璐其实并不想增添她和姬文华之间的私人恩怨,她对姬文华的厌恶不过是源于她对朱鄞祯和景轩的伤害。既然姬文华对朱鄞祯并无眷恋,那么沈梦璐以为她与姬文华的恩怨合该到此结束才对,可偏偏,姬文华却反过来招惹她来了。 为什么?姬文华讥诮地望着沈梦璐。“聪明如你,怎么竟也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又有谁那么有空跟别人解释那么多为什么! 姬文华眼底的仇恨让沈梦璐吃了一惊。姬文华在恨她?这个让沈梦璐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们之间,似乎姬文华才是应该被仇恨的对象吧! “你们想怎么样?”沈梦璐暗暗捏住了拳头,力持镇定。 “怎么样?”姬文华阴恻恻的眸光再次落到沈梦璐的腹部。“你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最怕的就是不要命的!沈梦璐被姬文华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姬文华不会要她的命,却想要了她腹中胎儿的命! “姬文华,他们是鄞祯的孩子,是景轩的弟弟妹妹!”沈梦璐沉声提醒到。如果当初姬文华谋害龙儿,是出于对尉妘妗的妒忌,那么她与朱鄞祯的孩子,和她并没有利益冲突…… 姬文华闻言狂笑起来,张狂的笑声在密闭功能绝佳的地牢显得格外尖锐和惊人。“沈梦璐,人人都说你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可我今日见你,怎么只看到一个蠢货呢?你那漂亮的脑袋瓜子,只是用来装饰的吗?” 沈梦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这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和才华吗?”这就是她额头上伤口的来源。姬文华在嫉妒,所以想要毁坏,不过却又因为心存顾忌,不敢对她下手太重。 至于她腹中胎儿,沈梦璐眼眸一眯,如果这是姬文华扭曲的母爱发作,那倒是可以解释了。姬文华是怕她腹中胎儿会对景轩造成威胁,才起了歹心吧! “你想太多了!”姬文华冷哼一声。她是在嫉妒沈梦璐没错,可她嫉妒的却并非是沈梦璐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是她人见人爱的魅力。 姬文华在宫中油走的这些日子,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当听到朱鄞祁对沈梦璐心存爱慕的时候,姬文华不否认那种排山倒海的嫉妒将她吞没了。 朱鄞祯对沈梦璐一往情深,恩爱有加,这个姬文华管不着,反正人夫妻缱绻是他们自个儿的事,而鉴于对朱鄞祯的感恩和歉疚,姬文华也是真心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可是朱鄞祁不行,那个曾经对她山盟海誓,对天发誓一生只爱她一人的朱鄞祁不行!姬文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朱鄞祁对沈梦璐的思慕之情。 嫉妒,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朱鄞祁对身为婳姬的自己的淡漠已经深深伤了姬文华的心,再加上那种强烈的妒忌,让姬文华再次变得疯狂起来。 原本顾虑到沈梦璐是朱鄞祯心爱之人,姬文华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私下跟沈梦璐聊聊就好,可是嫉妒心作祟,原本的谈谈便演变成了挟持。 大明皇宫是姬文华从小长大的地方,早就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而朝凤殿对她而言更加,朝凤殿每一个角落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哪些鲜为人知的地道和暗牢。要让一个人在朝凤殿凭空消失,对姬文华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难的是,要避开沈梦璐身后那些如影随形的跟屁虫们。姬文华等了许多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姬皇后总是喜欢和沈梦璐单独说悄悄话,这天,姬皇后照常将沈梦璐请到了内殿说悄悄话,可中途有别的妃嫔有要事来访,姬皇后便独留了沈梦璐在内殿,要她稍等片刻。 沈梦璐落单,姬文华便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扮作宫女模样的她,便悄无声息地迷晕了沈梦璐,将她带进了暗道。至于沈梦璐额头上的伤,其实倒也不是姬文华故意造成的,而是在转移沈梦璐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墙角造成的。 想没想多,沈梦璐不知道,不过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姬文华对她不怀好意。 “你冒着危险抓我过来,就是为了讽刺挖苦我而已吗?”姬文华眼底的暗潮涌动,让沈梦璐看出了她的几分压抑和几分疯狂。姬文华眸光幽深如枯井,不难看出她的历经沧桑和频临崩溃。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姬文华过得很不好!看清了这一点,沈梦璐原本不安的心反而平定下来了。一个饱受摧残的心理创伤者,只需拿捏得当,便可征服她,或者毁灭她,当然也不得不提防她的失控发狂。 “怎么?难道你等着我举刀对你开堂剖腹吗?”姬文华恶狠狠地回了一句。沈梦璐的淡定让她十分懊恼,沦为阶下囚,沈梦璐应该惊慌失措,痛哭流涕,对她磕头求饶才对,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可为什么,沈梦璐的表情却是这么从容不迫?流血的额角并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和优雅,反而增添了几分妖娆的风情。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美?朱鄞祁是不是就是被她的美貌所迷惑的? 姬文华盯着沈梦璐的眸子里越发幽暗了。若不是娜塔莉娅要留着沈梦璐这张皮囊,姬文华真恨不得拿刀将眼前这张碍眼的容貌划成一个血肉模糊。 沈梦璐并没有被姬文华的恶言恶语吓到,反而扯出一抹笑,摆出了聊家常的姿态。“景轩很期待我腹中的小地弟,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景轩肯定会十分伤心,也必定会为他弟弟报仇的。你是景轩的母亲,我想你是最舍不得景轩伤心难过的吧!” 听到景轩的名字,姬文华先是一愣,而后便想到了当日景轩推开她伤心奔走的模样,一颗心都揪了揪。 “沈梦璐,景轩年纪小不懂事,会被你的假面迷惑。可我不会!景轩现在还不明白,你腹中世子出世以后对他意味着什么,可我明白!沈梦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谁也不能抢走属于景轩的东西!”提到景轩,姬文华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盯着沈梦璐的腹部,仿佛是看到了毒蛇猛兽。“我绝不会让你肚子的孽种抢走景轩的东西的,绝不!” 姬文华的话证实了沈梦璐的想法,她想铲除她腹中胎儿,就是为了景轩。“景轩是个好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温暖体贴的好孩子。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那个时候,他只是个生命垂危的小可怜,可我却知道他是个惹人喜爱的小暖男。” “那样俊秀的孩子,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当看着他吐出黑血,当看着黑血中的血蛭身体,我的心都快碎了,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明明是集万千圣恩于一身的世子殿下,却被沐王府的侧妃谋害至此。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投其所好,沈梦璐将话题定格在了景轩身上,成功吸引了姬文华的注意力。 景轩险些溺水身亡一事,姬文华自然也是打探过一二了的,可是其中内幕却并不知情。眼下听着沈梦璐生动地描绘着当日诊治景轩时的画面,姬文华犹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姬文华的眼眸里染上一抹痛苦之色,呐呐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心情?” 见姬文华已渐渐被自己引导,沈梦璐暗暗喊了一声yes。 “这样的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对他下毒手呢!”沈梦璐叹息一声,这是她当初真真切切的感想。“不过看到尉欣妍,我便明白了。没有母亲保护的孩子,总是容易成为受害对象!尤其是来自像尉欣妍这样的恶毒后母的毒手。” 恶毒后母四个字,像是一把锤子重重敲进了姬文华的心里,让她颤抖不已。她知道,当初陷害景轩的是尉妘妗,也知道,当初救活景轩的是沈梦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也是后母!”姬文华再次想到景轩伤心奔走的模样,神色激动地重复了一遍。“沈梦璐,你也是后母!”你一样会成为陷害景轩的对象! 沈梦璐坦然地迎视着姬文华,点头。“没错,我虽名义上是景轩的母妃,可终究免不了我是后母的事实。可是姬文华,你或许不会相信,我爱景轩,就像爱我自己的孩子。任何伤害景轩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到这里,沈梦璐的眼眸凌厉了几分。“比如尉欣妍,再比如朱鄞褶!”再比如姬文华这个让景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生母!最后那句话沈梦璐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题外话: 一更三千先奉上,今天还有六千,得晚些时候了   ☆、428.功亏一篑 尉欣妍在景轩溺水中毒一事中扮演的角色,姬文华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了,也知道尉欣妍最终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可是朱鄞褶,景轩出事跟他有什么关联?姬文华望着沈梦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朱鄞褶的恩怨。” 姬文华这是以为沈梦璐故意挑拨离间呢!沈梦璐扯出一抹讥讽。“我们之间的恩怨因何而起,我想你更加清楚。我还真是不明白,朱鄞褶那样的小人,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信任的?景轩滴血验亲时遭受的苦难,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他对景轩那样居心叵测,难道你还相信他是你的同盟吗?” 姬文华的眼神有了几分动摇。朱鄞褶的为人她当然清楚,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沈梦璐说这话的目的是单纯为景轩抱不平。 “尉欣妍给景轩下的七七散,是朱鄞褶暗中提供的,这个想来你还没打听到吧!你不信我没关系,你可以去问问母后,母后必定不会骗你。”沈梦璐保持着平静的语速,语气坚定。 姬文华的脸色变了变,知道沈梦璐说的是实话,可是……“沈梦璐,你是你,朱鄞褶是朱鄞褶,你不要混为一谈。你不用再迷惑我了,不管你再怎么花言巧语,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姬文华再次将视线放到沈梦璐的腹部,恶毒的眼神仿佛要生生在沈梦璐肚子上戳两个洞出来。 沈梦璐的眼眸沉了沉,脸上却依旧一派镇定。“花言巧语的功力,我自愧不如朱鄞褶。看看,他有这样的好本事让你如此心悦诚服,连自己儿子的仇恨都可以放下。姬文华,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番族的那些年,朱鄞褶是如何善待你的?” “因为朱鄞褶居心叵测将你救活,你就对他感恩戴德,当他是再生父母了?还是他日日夜夜锦衣玉食供奉着你,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姬文华越想逃避朱鄞褶这个话题,沈梦璐越是不让。 听沈梦璐提到她在番族的生活,姬文华的脸刷地白了,眼眸里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惊惧。她在番族的生活那是一场噩梦,绝对的噩梦,每次想起,都足够让姬文华手脚冰凉。 见到姬文华的反应,沈梦璐不着痕迹地笑了,很好,捏住姬文华的七寸了。“不过冰释前嫌这一点上,我自认为不得不佩服朱鄞褶的本事,你杀了他的儿子,他竟还能不计前嫌对你施以援手,唔……单从这点来看,确实是足够收买人心的!换做我,或许也对他感激涕零。” “啊,对了,我听说番族国后娜塔莉娅最擅长的就是换身术,想来为了救活你,朱鄞褶和娜塔莉娅花了不少心思吧?让我猜猜,在你得到这具身体之前,他们给你换的是什么身体。朱鄞褶对你这么好,想必也是给你找了特别匹配的身体吧?”沈梦璐牢牢盯着姬文华的脸,没有错过她的任一表情。 姬文华本就苍白的脸,在沈梦璐的注视之中变得越发惨白了。换身术,是她的噩梦,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姬文华忍不住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闭嘴!你给我闭嘴!”姬文华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盯着沈梦璐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狂乱。 到了最紧要关头,岂能随便停止?沈梦璐勾起一抹笑。“我听说这换身术,还能将女人的灵魂换到男人的身上。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我想一定很神奇吧!若是有机会,我还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神奇?姬文华的眼眸暴睁,没有神奇,只有恶心,只有无尽的恶心。想起她被迫用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纠缠的画面,姬文华干呕了一声。 “也不知道朱鄞褶什么时候会来,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跟我分享当初你换身的画面。待他来了,我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也好说给景轩听听。”姬文华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沈梦璐知道,她只需再添一把火就行了。 “啊,或许朱鄞褶会很乐意亲口告诉景轩那些事情,毕竟朱鄞褶还欠着景轩一份成人礼。唔……欠礼不过初八,今儿都初六了……晚上还有家宴,我估摸着朱鄞褶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你不知道,朱鄞褶最喜欢当众分享了……” “不行!不能让景轩知道!不行!不能说!”不能沈梦璐说完,姬文华突然狂乱地大声喊到,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景轩知道! “哎呀,不想让他说,那你得赶紧去阻止他才行。这说出去的话,可是如泼出去的水呢……”沈梦璐凉凉地补上了一句。“家宴地点你该很清楚吧!赶紧去吧,阻止朱鄞褶!赶紧去吧,快去阻止他!赶紧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三句赶紧去吧,犹如魔咒声声入耳,姬文华鬼使神差一般转身,便往地牢门口跑去。 看到姬文华转身,沈梦璐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催眠成功了。只要姬文华出现在朱鄞祯面前,那么沈梦璐相信,朱鄞祯很快便会来救自己的。 显然的,家宴还没开始,她失踪还不到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她还在大明皇宫之中,只要朱鄞祯知道她所在的位置,要救出她绝非难事。 可沈梦璐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远远传来了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咚的一声,在幽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惊心。 沈梦璐好不容易放回肚子里的心,顿时有吊回了嗓子眼。糟糕,看来姬文华没能出去!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一下一下,像是砸进了沈梦璐的心口。沈梦璐再次绷紧了神经,紧张地望着幽长的甬道。 女人!来的又是一个女人!看到青铜灯折射下长长的影子,沈梦璐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去。这次来的这个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 娜塔莉娅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上的沈梦璐,啧啧做声。“哎哟,好好一张脸,怎么竟给弄伤了,可真是可惜了。” 沈梦璐抬眸望着娜塔莉娅,她眼里的怜惜不像作假,可莫名却让她觉得一阵恶寒。“你是番族国后,娜塔莉娅。” 眼前的娜塔莉塔换下了那一身象征着哈里克王子的男子装扮,而是一身宫女的装扮。换上女装的娜塔莉娅,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娆之气。 “唔,好眼力!”娜塔莉娅各种风情万种地抿唇一笑,蹲下了身子,与沈梦璐平视。“这么漂亮的皮囊,这么聪明的脑子,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啊!” 姬文华也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竟差点被沈梦璐忽悠成功,跑去给朱鄞祯送信,啧啧~娜塔莉娅伸手想要去摸沈梦璐的脸。她竟然还懂摄魂术,可真是个妙人啊!拿来据为已有的话,那就太美了。 娜塔莉娅眼里是对沈梦璐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奋,那是一种欣赏商品的眼神和一种意欲占为己有的兴奋,沈梦璐极快地皱了下眉头,避开了娜塔莉娅伸过来的手臂。 “娜塔莉娅,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你绑架我,会影响到两国议和的。”沈梦璐冷静地望着娜塔莉娅。 议和?娜塔莉娅嗤笑一声。“亲爱的太子妃娘娘,你这样聪明的脑袋瓜子难道会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兴趣远远超过了议和吗?” 她来大明,从来不是奔议和来的。由始至终,议和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番族从来就没有要和大明议和的意思。不对,应该说,等朱鄞褶当了皇帝,大明和番族就是一家亲了,议和这个,纯粹多此一举。 当初若不是朱鄞褶一意孤行,坚持要哈里克前来议和,娜塔莉娅才不会搞这些形式主义。在她看来,朱鄞褶想当大明皇帝,那么直接领兵攻占就行了。何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跟那皇帝老头周旋! 有朱鄞褶的里应外合,他们要拿下大明并非难事。可偏偏的,朱鄞褶非要坚持搞什么议和。这一点,娜塔莉娅原先一直不理解,不过现在却开始明白了过来了朱鄞褶的小心思。 哼!没想到朱鄞褶竟然还有过一个儿子!他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想到朱鄞褶为了尉妘妗跟自己摆脸色的事,娜塔莉娅的心情变得不好起来。“朱鄞褶的儿子,是尉妘妗生的吗?” 沈梦璐恍然,看来娜塔莉娅将她刚刚和姬文华之间的对话都听进去了。望着娜塔莉娅因妒忌而有些扭曲的面孔,沈梦璐宽心了些许。只要有破绽,总有办法扳倒对方的。 “我以为你与朱鄞褶是真心相爱的,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嘛!”沈梦璐有些嘲讽。“原来是你倒贴的!” 倒贴?!娜塔莉娅的脸色陡然一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过话到了嘴边,娜塔莉娅却突然收了回去,转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沈梦璐,同样的招数,不是人人都管用的。”娜塔莉娅笑得格外开怀。摄魂术,用在姬文华身上管用,可沈梦璐若是想用这招对付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些。难道她看起来像姬文华那么蠢吗? 小把戏被拆穿,沈梦璐也不恼。娜塔莉娅若是轻易上钩,沈梦璐才要觉得惊讶了。 沈梦璐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不管用就不用好了!”催眠这活,本就累人,要在对方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毫无预警地侵入催眠,更加耗费心神。 刚刚催眠姬文华本就让沈梦璐疲累不已,既然这招对娜塔莉娅无用,她索姓合住了嘴,闭目养神起来。 被沈梦璐晾到一边的娜塔莉娅有些错愕,她倒是没料到沈梦璐会有这样的反应。“你这是准备等死了吗?”消极抵抗,这招可并不那么管用。 沈梦璐没抬眼皮,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你这么欣赏我,怎么会舍得我死。”等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娜塔莉娅不吝赞美,然后打开了牢门。“出来吧!” 沈梦璐的心头一跳,望着敞开的牢门犹豫不决。“你要放了我。” 娜塔莉娅闻言笑起来。“原来聪明人也有天真的时候啊!” 沈梦璐垂下眼睑,不动。“天真无邪,难能可贵。” 娜塔丽娅轻哼了一声,看出了沈梦璐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如果你以为我会等着朱鄞祯能找到这里来,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了。” 沈梦璐咬住唇,娜塔莉娅的敏锐,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沈梦璐的小心思,逃不过娜塔莉娅的眼睛。“你自己走,还是像她那样被人拖走,你自己考虑好!”娜塔莉娅伸手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姬文华。 沈梦璐默默站起身来。“你要带我去哪里?”娜塔莉娅要将姬文华一并带走,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姬文华无法帮她传递信息了,她若再被转移出去,朱鄞祯想要找到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还不快点!”娜塔莉娅摆明了不想再给沈梦璐拖延的机会,伸手推了她一把。“好好走,不然我不介意打晕你拖着你走!只要你不怕你的肚子被撞破!” 沈梦璐下意识地护住腹部,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她要和娜塔莉娅硬碰硬,只有吃亏的份。沈梦璐倒不是怕自己打不过娜塔莉娅,而是担心对峙过程中,会不小心伤到她的宝宝。 宝贝们,你们不要害怕,母妃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的父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沈梦璐定了定神,抬步跨出了牢门。 ******************************************************** 沈梦璐的失踪,毫无意外地在大明皇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朱鄞祯是在开宴前半个时辰才得知沈梦璐失踪一事的,而此时沈梦璐失踪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皇宫,所有人都在极力搜寻沈梦璐的下落。 此刻的朱鄞祯正阴沉着脸坐在朝凤殿中,凝霜和付博文二人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旁坐着的姬皇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本宫不是交代过你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娘娘?你们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朱鄞祯的声音冷冽无比,犹如门外呼啸的北风。 凝霜低头跪着。“奴婢保护不周,请主子降罪!”朱鄞祯的话,凝霜哪里敢当成耳边风。只是姬皇后要招沈梦璐单独说话,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哪里敢违背姬皇后的命令。 凝霜虽然没有跟着沈梦璐进内殿,可也一直是寸步不离守在朝凤殿的殿门之外,一步不曾离开的。可谁能想到,沈梦璐竟然会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不见。 当时姬皇后离开内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再回来时,内殿已经没有了沈梦璐的身影。姬皇后开始以为是沈梦璐等着无聊去别处转悠了,便也没有交待守在门口的凝霜。 直到晚宴即将开始,有御膳房的宫人前来请示沈梦璐摆桌造型,凝霜去跟姬皇后要人的时候,才知道沈梦璐早已不在殿内。凝霜当机立断去请了朱鄞祯过来,可一番搜寻,却没有找到沈梦璐的踪迹。 沈梦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凝霜并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沈梦璐失踪,她身为贴身护卫,难责其究! 降罪?朱鄞祯大怒。凝霜说得太轻巧,一句轻轻松松的降罪就没事了吗?他要的是沈梦璐的安全,不是凝霜的请罪。“若是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是!奴婢知罪!”凝霜的声音有些哽咽。“主子,请主子恩准奴婢去寻找娘娘下落,待娘娘平安归来,奴婢定会自动请罪!” 沈梦璐失踪,凝霜内心也焦急万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沈梦璐。 找?怎么找?宫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沈梦璐却还是毫无消息。怕就怕,沈梦璐早已不再皇宫之中了,毕竟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 “祯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见朱鄞祯揪着凝霜不放,姬皇后有些歉疚地开了口。人是在朝凤殿丢的,姬皇后心中也是各种不安宁。当时若不是她太想当然,也不至于拖延那么久。 朱鄞祯眼含怒气地转头望着姬皇后。“母后,儿子曾经提醒过你的,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你为什么不肯听呢?” 派人搜寻沈梦璐的同时,朱鄞祯也同时派人去寻找了姬文华的下落。可令人意外的是,姬文华也消失不见了。 要说沈梦璐的失踪和姬文华没有关系,朱鄞祯是绝对不信的。姬文华对这个皇宫了如指掌,如果将沈梦璐藏匿起来的人是姬文华,那么真的不需要太意外。 姬皇后被朱鄞祯瞪得有些心虚。“祯儿,本宫已经听你的劝,将婳姬遣到了偏僻的厢房了。” “如果你真听我的,就应该果断杀了她,而不是将她留在宫中!”朱鄞祯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是番族议和的贡品……”姬皇后小声地辩驳。 朱鄞祯嘴角的嘲讽更深了。“是啊,不过是个贡品,可母后您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您自己心里清楚!” 姬皇后明知那个婳姬有问题,却还是将她留在身边,她的私心,朱鄞祯又岂会不懂。姬皇后一再包庇姬文华,无非是讲究一个娘家门面。姬文华,归根结底是姬皇后娘家的人! “母后,您最好祈祷这件事情与姬文华没有关系,您也最好祈祷您的儿媳妇和嫡皇孙,嫡皇孙女毫发无伤,不然,儿子一定灭姬家九族来为我娘子和孩子报仇!” 朱鄞祯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留在皇宫只是继续浪费时间,他现在要做的是,去找朱鄞褶要人! 姬皇后被朱鄞祯的狠厉骇到。灭姬家九族!这样的狠话,朱鄞祯竟也说得出来。可是,朱鄞祯这是承认了婳姬的身份吗?婳姬,就是姬文华! 姬皇后面色惨白地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了神。 ********************************************************** 沈梦璐失踪的事传到朱鄞褶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当下就知道朱鄞祯一定会来找自己,可他没料到朱鄞祯竟然会摆出那么大的阵势来。 浩浩荡荡的近卫军,将恭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朱鄞祯骑着高头大马,神情冷漠地踏进了恭王府的大门。 朱鄞褶坐在正堂门口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朱鄞祯。“四弟,这是何意?”   ☆、429.美人计成功了 朱鄞祯并未下马,反而是拔出佩剑指着朱鄞褶冷冷地道。“恭王爷朱鄞褶勾结外族,意图不轨,来人呐,将恭王爷拿下,押进天牢,听候审讯!” 朱鄞祯一声令下,马上就近卫军上前将朱鄞褶团团围住。 朱鄞褶坐在台阶上不动,冷眼盯着朱鄞祯。“你到底什么意思?”朱鄞褶以为朱鄞祯来找他,是冲沈梦璐来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朱鄞祯居然是来抓他的。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朱鄞祯神色未变,只高喝了一声。“还不拿下!” “是,太子殿下!”近卫军应了一声,便蜂拥而上,将朱鄞褶按倒在地。 朱鄞祯是来真的!朱鄞褶暗暗吃了一惊,“朱鄞祯,证据呢?拿出我勾结外族的证据来!”朱鄞褶怒吼到。 “你放心,本宫手上的证据足够让你死千万次了!”朱鄞祯冷冷地一挥手,“即刻押去天牢,不得有误!” 朱鄞褶挣扎起来。“朱鄞祯,你敢!” 朱鄞褶一直以为朱鄞祯顾忌百姓安危,忌惮他身后的数十万精兵和番族的百万大军,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他也一直忍为这场对峙中,朱鄞祯一直会是被动的一方。 坦白说,朱鄞祯的主动出击,大大出乎了朱鄞褶的意料之外。毕竟朱鄞祯是最不愿意两国交战,用百姓的鲜血来浸染皇位的。 “本宫这不是已经做了么!”朱鄞祯骑在马上,背对着朱鄞褶语气森冷地回到。 “朱鄞祯,我今日入了天牢,明日就会有百万大军杀进,这样也不要紧吗?”短暂的惊愕过后,朱鄞褶很快便也恢复了冷静。“我今日入了天牢,明日沈梦璐的尸体就会悬挂在城墙之上,这样也不要紧吗?” 大明百姓,朱鄞祯可以不在乎,可是沈梦璐呢?难道朱鄞祯也可以无所谓吗?朱鄞祯今日来,本该是为了救沈梦璐而来的,来问他要沈梦璐才是科学的。朱鄞褶心中疑云密布。 “说得好像你知道我娘子的下落一样。”出乎朱鄞褶的预料,朱鄞祯对他说辞不以为然,反而是讥诮地反讽到。“你少在本宫面前虚张声势了。本宫的娘子,本宫自然会有办法救出来,你就安心蹲你的天牢去吧!” 朱鄞褶的心一沉。“你又如何肯定我不知道沈梦璐的下落?说不定掳走她的人就是我呢?” 朱鄞祯转头望着朱鄞褶。冷静地开口。“如果掳走我娘子的人是你,或者说你知道我娘子的下落,那么,被按在地上的人就会是我了。” 朱鄞祯一开始也怀疑过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朱鄞褶,原本也想要第一时间跑来找朱鄞褶兴师问罪。可是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朱鄞祯却理清了这里面的头绪。 沈梦璐的失踪与朱鄞褶无关,甚至,朱鄞褶也压根不知道沈梦璐的下落。沈梦璐是在朝凤殿消失的,这就证明,动手掳人的绝不是朱鄞褶。朱鄞褶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朝凤殿,更别说要将沈梦璐带出去了。 在朝凤殿掳走沈梦璐的人,肯定是姬文华。因为隐藏在朝凤殿内的暗道机关,除了姬皇后,最了如指掌的便只有姬文华了。沈梦璐失踪当天,姬皇后也主动跟朱鄞祯说了密道的事情,朱鄞祯带着凝霜亲自在各条密道都搜寻了一遍,都没发现沈梦璐的踪迹。 沈梦璐已经被人从密道秘密转移了出去。在先前关押沈梦璐的地牢里找到沈梦璐故意遗留下来的线索,朱鄞祯一颗心都跌到了谷底。 所谓的线索,是几个断断续续的用鲜血撰写而成的英文字母,许是怕被人发现,长长的甬道墙面,隔出很远才有一个血写的字母。 看到那些干涸的血迹,朱鄞祯的心都快碎了。断断续续的血迹持续到密道的岔口,便失去了踪迹。沈梦璐是从哪个出口离去的,成了一个谜。 肝胆俱裂的朱鄞祯临摹了那些鬼符一般的字母,拿到楚代安面前,经过楚代安的解读,才知道那是娜塔莉娅的名字。掳走沈梦璐的人,是娜塔莉娅! 朱鄞祯第一时间便派展望和风影潜进了娜塔莉娅下榻的驿站一探究竟。结果展望和风影没有在驿站找到沈梦璐也没有找到娜塔莉娅,反而在驿站附近看到了面色阴沉,匆匆离去的朱鄞褶。 朱鄞祯本想找朱鄞褶兴师问罪来的,可是尉妘妗的出现,却让朱鄞祯重新冷静了下来。尉妘妗将朱鄞褶和娜塔莉娅因为她而不欢而散的事告诉了朱鄞祯。 原来自从尉妘妗主动向朱鄞褶服软之后,这些日子,朱鄞褶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尉妘妗身上,对娜塔莉娅便冷落了不少。而就在前两天,扮作宫女的娜塔莉娅气势汹汹地闯进了东宫,和朱鄞褶大吵了一架。 ********************************************************** “朱鄞褶,你真的要为了这个践人跟我翻脸吗?”娜塔莉娅盯着尉妘妗的眼神犹如盯着一个千年小三。眼前的尉妘妗香肩半露,面色酡红,眸光潋滟,一眼看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这朱鄞褶是不是就要和尉妘妗翻云覆雨了?娜塔莉娅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尉妘妗这样碍眼的脸。 “娜塔莉娅,你闹够了没有?回去!”娜塔莉娅闯进来的时候,朱鄞褶正拿着笔为尉妘妗画眉,最是浓情蜜意,气氛绮丽的时候。 自从尉妘妗接受自己后,便彻底摆出了小女人的姿态,对朱鄞褶百般柔情,不过这么些天了,尉妘妗虽然对朱鄞褶温言软语,也没有拒绝他偶尔的耳鬓厮磨,却始终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惹得朱鄞褶情难自禁,心头发痒。 朱鄞褶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是想拿下尉妘妗,眼看着尉妘妗快被自己软化了,朱鄞褶一只手都已经逾越雷池了,这时候却闯进来一个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娜塔莉娅,这怎么能不让朱鄞褶恼火。 “滚回去!听到了没有?”压抑已久,无处发泄的内火本就逼得朱鄞褶燥郁不已了,娜塔莉娅的无理取闹更是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滚回去?!娜塔莉娅气得面部扭曲,“朱鄞褶,你信不信我杀了她?”向来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朱鄞褶,而今竟为了区区一个尉妘妗一再顶撞自己,还对她恶言相向。这口气可叫娜塔莉娅如何咽得下去? “践人,都是你*他!”娜塔莉娅越看越觉得这个尉妘妗太碍眼,一怒之下,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便朝尉妘妗扑了过去。 尉妘妗惊呼一声,赶忙要闪躲,却被朱鄞褶快人一步地护到了怀里。 浓郁的阳刚之气充斥鼻尖,尉妘妗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转而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眼神,“鄞褶,救我,她想杀了我,好可怕……” 梨花带雨的娇羞,令朱鄞褶对尉妘妗心怜之余,对娜塔莉娅的反感更甚。“娜塔莉塔,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伤害她,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朱鄞褶徒手躲下了娜塔莉娅手中的短剑,重重地飞插到她跟前。短剑距离娜塔莉娅的鞋尖不过两公分的距离,娜塔莉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朱鄞褶,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我翻脸吗?”娜塔莉娅沉下了眼眸,盯着朱鄞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胁迫。“没有我番族做后盾真的没关系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跟我走,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朱鄞褶抱着尉妘妗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尉妘妗眸光一闪,咬了咬唇,伸手揪住了朱鄞褶的衣襟,用力抱住了他。 “鄞褶,我没有关系的,你跟她走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不值得。”尉妘妗的嗓音有些哽咽,带着几分故作坚强的镇定。 朱鄞褶低头望进尉妘妗噙着泪花的翦水秋瞳,一颗心就这么生生被融化了。这是他倾尽年华思恋一生的女子,而今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让他就此放手,他怎么舍得?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绝不会让你受伤的!”朱鄞褶再次坚定地拥住尉妘妗。“娜塔莉娅,不要让我做这么愚蠢的选择。” 愚蠢?娜塔莉娅狂笑起来。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才真的愚蠢?“朱鄞褶,你信吗?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爱你的!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朱鄞褶低头望着尉妘妗不语,那温柔中带着探究的眼眸,仿佛要将人看透。妗儿,你是在骗我吗?你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尉妘妗抿唇迎视着朱鄞褶的视线,而后淡淡地扯出了一抹笑,伸手用力推开了朱鄞褶,退开两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没错,她说得对。我不爱你,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所以,你快点跟她走吧!” 朱鄞褶的脸色陡然就沉了。“你再说一遍!” 尉妘妗依旧望着朱鄞褶笑。“再说多少遍都一样。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我只是故意迷惑你而已。你快点走吧,你快跟她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尉妘妗,你再说一遍!”朱鄞褶的脸色越发阴沉了,望着尉妘妗的眸子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尉妘妗用力咬住唇,沉默了好半响,才再次颤抖着嗓音开口。”我不爱你,你快走吧!”飞快说完这句话,尉妘妗颤抖着双肩背过了身子。 “听到了吧?相信了吧?这女人亲口承认了,你快跟我回去吧!”娜塔莉娅有些幸灾乐祸地喊到。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那么我就成全你……”朱鄞褶望着尉妘妗抽动不已的肩头,沉声开了口。 尉妘妗身子一僵,而后有些颓丧地垂下了双肩。失败了吗?以退为进。 “嗯……谢谢你。”尉妘妗有气无力地低声回了一句。她知道朱鄞褶其实一直都是在怀疑自己的,一直在怀疑她接近他的目的。 尉妘妗本来以为用这一招看似通情达理的以退为进,可以成功打消朱鄞褶的怀疑,可没想到,她却还是输了。尉妘妗有些自嘲地环抱住自己的肩。 不过这样也好,失败就失败了吧,至少她努力过了,勇敢过了。至少,以后的日子,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了,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朱鄞褶对她的进攻,也不用再害怕遭遇狼爪了…… 就在尉妘妗调整好心情,决定用另一种方式给娜塔莉娅添个堵的时候,朱鄞褶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尉妘妗僵在当地。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你利用我也没关系,我心甘情愿。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绝对不会,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用我的双手,好好保护你的,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高贵的女人!”朱鄞褶贴着尉妘妗的耳朵低声诉说。 朱鄞褶这样的深情告白,石化了尉妘妗,震怒了娜塔莉娅。 “朱鄞褶,你有种!你一定会后悔的!”娜塔莉塔恨恨地扔下这句话,悲愤离去。 尉妘妗任由朱鄞褶圈着自己,久久没有动弹。美人计,成功了!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尉妘妗却只觉得一阵脊背发凉。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 利用尉妘妗离间朱鄞褶和娜塔莉娅,这是朱鄞祯最初的计划,可是却早已被他亲手推翻了。尉妘妗给朱鄞祯的说辞是,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赢得朱鄞褶对自己的信任,然后找姬文华报仇而已。 可朱鄞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尉妘妗是一直牢记着朱鄞祯和她的最初约定,她是在用她的努力,为朱鄞祁争取最好的机会。 娜塔莉娅和朱鄞褶翻脸,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毕竟少了娜塔莉娅这个坚强的后盾,单靠朱鄞褶一己之力,并不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因为沈梦璐被娜塔莉娅掳走,朱鄞祯却发现这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计谋。如果说娜塔莉娅和朱鄞褶闹翻会让沈梦璐成为头号目标的话,朱鄞祯宁可与朱鄞褶光明正大好好干一架。 朱鄞褶的为人,朱鄞祯还能把握住,可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娜塔莉娅,却让朱鄞祯焦躁不安。 倘若沈梦璐是落到朱鄞褶手中,那么毫无疑问地,朱鄞褶一定会用沈梦璐来跟他交换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那么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在朱鄞褶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沈梦璐绝对是安然无恙的。 可是,幕后黑手成了娜塔莉娅,沈梦璐的人生安全却成了一个未知数。娜塔莉娅觊觎沈梦璐的身体的事,朱鄞祯有听尉妘妗提到过,万一沈梦璐真的被娜塔莉娅换身了……朱鄞祯想都不敢想。 “朱鄞祯,过度自信就是自负。太自负的人,往往只有失败的份!”朱鄞褶冷笑。“我现在不知道沈梦璐的下落没错,可是由我出面,一定会比你先找到沈梦璐,并且由我出面,让沈梦璐安然无恙回来的概率绝对比你高得多。” 他虽然与娜塔莉娅发生了冲突,可朱鄞褶对她的了解却够深。朱鄞祯难道以为娜塔莉娅和他争吵,就会影响到番族对他的支持吗? 错了!大错特错!娜塔莉娅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因为他们的命是绑定在一起了,他们是注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朱鄞褶有无数种方法,来化解娜塔莉娅的愤怒,也有无数种方法说服娜塔莉娅放过沈梦璐。 “我相信!”朱鄞祯点头,表示赞同朱鄞褶的话。他相信朱鄞褶有这能力,可关键是,“就算娜塔莉娅把我娘子交给了你,你会将她安然无恙送到我身边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待朱鄞褶回到这个问题,朱鄞祯又好整以暇地补上了一句。“我相信娜塔莉娅对你是真爱,所以,如果我用你来换我娘子,她一定会答应的!”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儿子,哈里克的话! 朱鄞褶是牢不住的,朱鄞祯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430.皇家陵墓 朱鄞褶确实不知道沈梦璐的下落,在此时掳走沈梦璐本不在朱鄞褶和娜塔莉娅的计划之内。推动这一切的完全是因为姬文华的复仇念头引起的。 爱子心切的姬文华误以为景轩在沈梦璐这边遭受了委屈,便找到了娜塔莉娅和她做了一个交易。姬文华知道娜塔莉娅的爱美之心,也知道娜塔莉娅对沈梦璐这句身体的欣赏之情,便对娜塔莉娅说,她有办法抓到沈梦璐,她想要用沈梦璐来换取她灵魂的自由。 姬文华的灵魂之根被娜塔莉娅捏在手中,她与娜塔莉娅来说就好比是一个傀儡,一件玩具。姬文华想要反抗都无能为力。姬文华要得很简单,她只要自由,得到了自由,她才能得到其他她想要的东西。 沈梦璐被朱鄞祯保护得滴水不漏,以娜塔莉娅一己之力想要得到她,确实并非易事。既然姬文华傻乎乎地要将沈梦璐送到她手中,娜塔莉娅自然乐得轻松。 至于姬文华要的自由嘛……娜塔莉娅嗤笑一声,她只能说这个姬文华一回到大明就变得天真了。 娜塔莉娅将沈梦璐和姬文华都带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可以说,不会有人找得到,或许应该说,不会有人想得到。 当沈梦璐随着娜塔莉娅的脚步,穿过幽长的皇宫密道,七转八拐之后,来到眼前这个空旷华丽的陵墓时,沈梦璐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是皇家陵墓,是安葬姬文华的陵穴!看到陵穴内华贵的棺木,沈梦璐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什么时候,他们大明皇室的陵墓,竟成了娜塔莉娅的亵玩之地? “你对这里很熟悉。”手脚受缚的沈梦璐沉着眼眸,望着娜塔莉娅熟练无比地从陵穴各处找来的生活用品。 娜塔莉娅笑得分外妖娆。“比你自然熟悉多了。”这个陵穴,娜塔莉娅自然熟悉,因为当初在给姬文华招魂的时候,娜塔莉娅在这个陵穴待了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的每一寸脉络,她都熟悉无比。 姬文华从来都不知道,她复生并非是在番族境内,而是在这个埋葬着她尸骨的陵穴完成了她的第一次换身。只不过那个时候娜塔莉娅的换身术运用得还没有那么熟练,所以第一次换身后,姬文华只喘了两口气,就又死了。 后来,娜塔莉娅在这个陵穴花费了足足半年时间,用掉了无数具身体,才终于将她的换身术修炼成功,也成功让换身后的姬文华苏醒了过来。 “你带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沈梦璐原以为娜塔莉娅会将自己交给朱鄞褶,然后把她变成威胁朱鄞祯的筹码。可是娜塔莉娅却把她软禁在这里,并且压根没有把她的行踪通知给朱鄞褶的意思,沈梦璐终于是有些不安了。 娜塔莉娅伸手抚了一把沈梦璐细致嫩滑的脸颊,“亲爱的,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娜塔莉娅确实是没有伤害沈梦璐,反而是找出了一堆药物,悉心地为沈梦璐受伤的额角做处理。“可怜的,都要破相了。都怪你!没用的东西!”娜塔莉娅恶狠狠地踢了一脚被绑成一颗粽子,跪倒在地上的姬文华。 手脚被牢牢绑住,嘴又被封住的姬文华,闷哼一声,瞪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娜塔莉娅,嘴里呜呜叫个不停。 姬文华搞不明白,娜塔莉塔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明明说好了,用沈梦璐换取她的自由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娜塔莉娅这样言而无信? “吵吵什么?你弄坏了她,我还没跟你算账!”嫌弃姬文华呜呜太闹心,娜塔莉娅索性用力一脚,再次将她踢晕了过去,然后转过头,对着沈梦璐笑米米地柔声开口。“伤口有点深,不过没关系,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修好它的,绝不会让它留疤的。” 娜塔莉娅的和气,并没有让沈梦璐有任何舒适感,反而让她一阵反胃。 “大老远带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替我治伤吗?你这么用心良苦,我是不是该对你说谢谢?”沈梦璐小心收好了心里的反感,保持着冷静的语气。 娜塔莉娅动作轻柔地为沈梦璐抹上膏药,对着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不用这么客气,很快我们就会合为一体了。” 沈梦璐一惊,纵使她心理素质再好,听到娜塔莉娅这句话也忍不住变了脸色。“我该感到荣幸吗?这身臭皮囊竟能入了你的眼。” 娜塔莉娅居然想对她用换身术,这让沈梦璐倍感恶心。虽然这具身体,本来也不是她的,虽然一开始,她对沈梦璐这具虚有其表,实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有过诸多挑剔。 可是魂穿附体重生那么久了,沈梦璐早就习惯了这具身体,也早就接受了这个身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抛弃这个身份,更未想过被人染指。 沈梦璐早就知道女人长得太美不是什么好事情。第一眼看到镜子里那张天姿国色的脸蛋时,沈梦璐就知道,长着这副容貌,必然会遭受些许波折。红颜祸水啊,被男人看上也就算了,可被女人看上…… 沈梦璐一阵恶寒,望着娜塔莉娅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她一点都不想被这个老妖婆附身! 娜塔莉娅望着沈梦璐的眼神却是只有满满的赞叹。“将这样美的脸,这样细致的雪肤成为臭皮囊,你可真是太不爱惜她了。没事,以后,我会好好爱惜你的!” 娜塔莉娅看着沈梦璐,却纯粹是对这具身体在说话。 沈梦璐偏头避开了娜塔莉娅伸展过来的手指,“你这审美倒是特殊,竟喜欢我这样大腹便便的样子。” 以娜塔莉娅的爱美之心,必然是看不上身材走样的她的。沈梦璐试图说服娜塔莉娅打消念头。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娜塔莉娅皱起了眉头,无比嫌恶地瞪了一眼沈梦璐高高隆起的腹部。“就是这东西让人心烦。” 娜塔莉娅不是没想过弄掉沈梦璐肚子里的孩子,不过那样的话,光是身体调养就要花上好长一阵子,再加上身材恢复。娜塔莉娅可不愿意受那个罪。 可若是等沈梦璐肚子里的孩子出世,那又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娜塔莉娅也真心没有那个耐心。 怎么办才好呢?娜塔莉娅也有些发愁。其实娜塔莉娅不是没有想过,连着沈梦璐腹中胎儿,将她的身体据为已有。反正不过数月而已,到时还能多处一双便宜儿女,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不过,这样的换身之法,太过冒险,娜塔莉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梦璐悄悄咽了咽口水。“这世界上比我更美更年轻的身体比比皆是,你这样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值似乎并不值得吧!” 听到这句话,娜塔莉娅反而舒展了眉头,阴恻恻地笑了。“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不过,你这话倒是没错,我可以姑且留着你,待你身体恢复后再来用你的身体,在这之前,我大可以用别人的身体。” 这意思是她暂时是安全的。本该高兴的,可是沈梦璐的心情却只有越发沉重的感觉。“除了我,你还看上了谁?” 娜塔莉娅静默了一会儿,勾起一丝嘲讽意味十足的笑。“那样平淡无奇的身体,倒是还入不了我的眼。不过他喜欢,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用一用。” 沈梦璐的心头更沉了。虽然娜塔莉娅没有具体指名道姓,可沈梦璐还是猜出了娜塔莉塔口中之人是谁。他,是朱鄞褶,而那身体,恐怕是指尉妘妗吧! 娜塔莉娅所谓的爱,和朱鄞褶一样,奇葩之极,令人作呕!沈梦璐现在唯有祈祷,尉妘妗不要继续做傻事了,不要像她一样落到娜塔莉娅手中! ************************************************** 朱鄞褶入狱的事,传到娜塔莉娅的耳中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娜塔莉娅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竟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朱鄞褶私通外族,图谋不轨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一心一意忙着降服沈梦璐的娜塔莉娅,竟也成了通缉之人,这娜塔莉娅恼怒不已。 朱鄞褶入狱的第二天,皇城便张贴出了告示,指前来议和番族王子哈里克神秘消失,形迹可疑,恐是番族细作,借着议和的名义,暗中捣鬼来的,下令全城加紧戒备,对每一个出入京城的人严加盘查。一旦发现哈里克的踪迹,便交由刑部处置。 除此之外,皇榜上还暗示这哈里克并非真正的番族王子,而是有人冒名顶替的。而朱鄞祯已经派人前去番族请真正的哈里克王子进京了,待哈里克到来之后,便会将此名番族细作交给哈里克王子处置,以示大明与番族议和的诚意! 不过,若是该名细作拘捕反抗的话,则格杀勿论!待哈里克王子进京,朱鄞祯身为大明太子,自会跟他解释清楚。 告示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娜塔莉娅耳中,顿时气得她七窍生烟。该死的朱鄞祯怎么敢如此大胆?明明她的百万大军就在关外随时待命,朱鄞祯理应备受牵制,不敢轻举妄动才对! 娜塔莉娅倒是不怕她的真实身份曝光,她身为番族国后,代替哈里克前来议和,足够理直气壮。可现在朱鄞祯抢先一步按了个细作身份到她头上,却让她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再加上那一句格杀勿论,直接将娜塔莉娅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危险之地。 朱鄞祯抓了朱鄞褶不说,竟又要去将哈里克带到大明京城!娜塔莉娅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火烧眉毛的娜塔莉娅,此时再也顾不上被她软禁起来的沈梦璐,也再不顾上去抓尉妘妗,匆忙便离开了。 娜塔莉娅的仓促离开,并没有让沈梦璐的心情得到改善,相反的,只有越发糟糕。娜塔莉娅离开之后,就只剩姬文华和沈梦璐两个人了。 娜塔莉娅在离开之前,警告了姬文华要她务必好好看住沈梦璐,不能让她有分毫损伤,不然就要她好看。 关于换身术背后控制灵魂一事,沈梦璐也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姬文华丝毫没有反抗得余地。 姬文华遭遇的种种奇葩换身,沈梦璐也已经全部知道了。娜塔莉娅仿佛将沈梦璐当成了知心姐妹,这两天一个劲地跟她讲述有关于换身术的种种。并且将姬文华换身的事情,当做了笑料说给了沈梦璐听。 姬文华是娜塔莉娅最得意的作品,这一点沈梦璐轻易从娜塔莉娅自豪的语气中听了出来。娜塔莉娅纯粹将姬文华当成了一个奴隶,这一点从娜塔莉娅对姬文华颐气指使中,也可见一斑。坦白说,姬文华遭遇的那些令人咂舌的换身经历,让沈梦璐对姬文华产生了些许怜悯。 被娜塔莉娅和朱鄞褶当成*的姬文华无疑是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次算起来也都是姬文华咎由自取的。最可恨的是,被虐得不成人形的姬文华居然还会跟朱鄞褶同流合污,简直匪夷所思! 得知自己被娜塔莉娅忽悠之后,姬文华明显不若先前那样盛气凌然了,望着沈梦璐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而是多了一抹探究和深思。 沈梦璐从不主动和姬文华交谈。而姬文华更多的时间也是沉默居多。除了给沈梦璐送饭擦药的时候,会简单说两句话以外,其他大多数时候,姬文华都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梦璐欲言又止。 对于姬文华,沈梦璐尽量选择忽略。姬文华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沈梦璐无法保证她会不会突然失控做出伤害她和她孩子的事情。上一次的催眠过程中,沈梦璐就已经发现了,姬文华的内心已经极度扭曲了。 那些黑暗的过往,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枷锁,也成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导火索! 沈梦璐每天除了安静吃饭,就是思考。朱鄞祯在这个时候将朱鄞褶关进大牢,将矛头直指娜塔莉娅,沈梦璐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朱鄞祯必然已经看到她留下的信息了,得知掳走她的人娜塔莉娅了。 此外,沈梦璐也能猜到的是,朱鄞祯敢如此放手一搏,定是番族隐匿在边关的百万大军,已经受到了谢子渊等人的牵制。毕竟,朱鄞祯最是不愿意让生灵涂炭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朱鄞祯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她的失踪,必定让朱鄞祯伤透了心。找不到她,朱鄞祯该是怎样焦急呢! 皇榜上的内容,沈梦璐也听到了。她自然也能猜到,朱鄞祯刻意将朱鄞褶入狱和哈里克来京的事昭告天下,无非是想让娜塔莉娅明白,他手上有朱鄞褶和哈里克这两个人质,识相一点,就不要伤害沈梦璐。 朱鄞祯费劲心思的心情,沈梦璐懂,可是这样做却太冒险了。这样为了她冒险,真的值得吗? 沈梦璐曾以为她会一直是站在朱鄞祯身边辅助他的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朱鄞祯的负担。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沈梦璐的叹气声引起了姬文华的注意。 “你在笑什么?”姬文华突然发声,打断了沈梦璐的思路。 沈梦璐抬了抬眼皮子,没有理会姬文华。 “你在嘲笑我吗?”见沈梦璐忽略自己,姬文华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你想多了。”沈梦璐淡淡地回了姬文华一句,便又撇开了眼。她没有心情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嘲笑姬文华,姬文华好也好,坏也罢,沈梦璐也丝毫不感兴趣。 有那个时间嘲笑姬文华,沈梦璐宁可好好想想脱困的方法。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尉妘妗落入娜塔莉娅的魔爪。 见沈梦璐再次忽略自己,姬文华有些焦虑起来。“你为什么不骂我?” 骂?姬文华这是在忏悔的意思嘛?沈梦璐笑。“你是景轩的母亲。”沈梦璐也想骂,骂姬文华的愚蠢到家。可是她不能骂,她不能刺激姬文华,姬文华内心的弦已经绷得很紧了,随时都会有断掉的可能……   ☆、431.止于厌恶 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么愚蠢的事,沈梦璐不会干。 景轩的名字让姬文华有片刻怔忡,心情也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因为她是景轩的生母,沈梦璐就对她格外宽容吗?这样的鬼话,姬文华无论如何是不肯信的。 “沈梦璐,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我告诉你,我不会相信你的!”姬文华恶狠狠地瞪着沈梦璐,眸光再次落到沈梦璐的腹部。沈梦璐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让姬文华觉得碍眼之极。 姬文华无聊之至的被害妄想症让沈梦璐倍感心烦,“信不信随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被关进皇陵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也不知道朱鄞祯怎么样了,景轩怎么样了。沈梦璐本身就已经足够心烦了,还要再应付这个随时会发疯的姬文华,沈梦璐各种心浮气躁。 静静?姬文华盯着沈梦璐寂寥的侧面半宿,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不恨我?” 所有人都恨她,朱鄞褶,尉妘妗,朱鄞祯,朱鄞祁,甚至是她的亲生儿子景轩都无法谅解她,而姬文华也知道,她掳走沈梦璐的事曝光以后,她会成为全世界唾弃的对象,就连一直偏袒她的姬皇后也会恨她。大家都讨厌她,恨她,可偏偏沈梦璐没有。 沈梦璐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平静居多,剩下的就只有嫌弃和心烦而已,却没有恨。沈梦璐不恨她,坦白说,姬文华很难理解。 恨?沈梦璐抬眸瞥了一眼姬文华,好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恨你?你给我一个理由。” 朱鄞褶,尉妘妗,朱鄞祯他们恨姬文华,是因为姬文华做了太多伤害他们的恶事,可是她与姬文华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沈梦璐实在想不出来她需要恨姬文华的理由。 姬文华这个人,沈梦璐无疑是反感的,不过也仅限于反感和厌恶而已,这样的情感,离恨字还远着呢! 恨与爱一样需要花力气和心思,在沈梦璐看来,姬文华还远远不值得她费心。 沈梦璐这样的反应不在姬文华的意料之内。姬文华一时有些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沈梦璐的问题。理由?其实真要找理由,是可以找出来的。 沈梦璐和朱鄞祯因为她的事,差点闹得夫妻离心,这事儿姬文华已经听说了。如果当初不是她处心积虑利用了朱鄞祯,在他面前做足了被害者的姿态,博取了朱鄞祯的同情,又在她临时之前拿景轩当借口,跟朱鄞祯提了一些无理的要求,那么,朱鄞祯也不会因为盲目维护她而伤了沈梦璐的心了。 姬文华牢牢盯着沈梦璐平静无波的眼眸,好半响才重新开口。“我抓了你,又害你落到娜塔莉娅手中,这样你也不恨我吗?” 沈梦璐和朱鄞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姬文华的真面目又曝光,或许那曾经因误解而造成的伤害对沈梦璐来说足以原谅。可是,如今她亲手将沈梦璐推进火坑,这样沈梦璐也能原谅吗?沈梦璐真的是这样一个胸襟宽广的人吗?姬文华很怀疑。 显然姬文华是不肯让她清净了!沈梦璐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转过身与姬文华面对面。“你的行为,自然令我生气。不过,你抓我是为了景轩,从这一点上面,我可以不计较。” 提到景轩,姬文华的脸色突变,红白交错。“别说得那么好听,我绝不相信你会真心善待景轩。一旦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你一定会偏爱他们,而委屈景轩的!” 这是姬文华的心结。她对沈梦璐的仇恨,源于对自己儿子的袒护。可是,除此之位,却还有无尽的嫉妒。嫉妒最是可怕的东西,它足以毁灭一个原本纯良的人。 沈梦璐眼瞳微缩,依旧平静地望着姬文华。“我理解你的心情,天下没有不偏心的父母,你担心景轩会受委屈,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景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沉稳懂事,天资聪慧,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如果说,在我腹中胎儿出世以后,景轩只懂得与他的弟弟妹妹争风吃醋,那么我想,景轩就太让我失望了。” 沈梦璐并没有一味争辩和表述她对景轩的疼爱之情,也并没有否认她日后难免会偏爱自己一双幼子的时候,可是那一切都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全天下的家庭里,都会存在母爱分布不均衡的情况,全天下的父母,都会将更多心神和关爱放到年幼的孩子身上,因为他们更加需要关注和照顾。可这并不代表,年长的孩子就一定会受到委屈。因为,母爱永远不会消失。 景轩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全面呵护的小孩子,足以能经受起风雨的洗礼和考验了。并且景轩很快就会成为太子,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更多地去学习治理国家的技能,而不是将心思放在争夺母爱上面。 沈梦璐一句景轩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让姬文华的眼神一变再变,她盯着沈梦璐的腹部好一会儿,才带着不可置信的语调开口。“你要让景轩继承皇位,那你肚子里的小世子呢?” 姬文华直觉沈梦璐这话不可信,如果是她,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的,或者说,天下女人都不会将皇位拱手让给别人的儿子的!毕竟九五之尊之位,谁不想要。 沈梦璐伸手抚上腹部,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希望他们被皇权所束缚。” 沈梦璐浑身散发出来的母爱光辉太耀眼,让姬文华有种被闪到眼的错觉。天下人人觊觎的皇位,在沈梦璐眼里,却只是个包袱,这个多少让姬文华怀疑。 “你真的这么想?真的愿意让你的儿子成为平凡人?”姬文华捏紧了拳。 沈梦璐闻言笑起来,神情倨傲地开口,“我沈梦璐的孩子,岂会是凡人资质。”称王称霸,不一定非当皇帝,别的领域一样可以,比如说商界。 姬文华的心头一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梦璐展颜一笑,“我沈家世代从商,总要后继有人。我们大明历来轻商,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改变这个局面,成为商界帝皇。” 沈梦璐一声霸气侧漏的商界帝皇生生震撼了姬文华。原来沈梦璐不是没野心,她的野心还大得很。不过怎么样都好,至少沈梦璐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成为景轩的隐患。什么届的帝皇都好,只要不是这大明的帝皇就行! 姬文华松开了拳头,“沈梦璐,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要让你的儿子成为第二个朱鄞褶!” 沈梦璐眸光一沉,面露不悦。“我的两个儿子,都会是人中之龙,豪杰之辈,你不要侮辱了他们!” 姬文华说她的儿子会变成朱鄞褶那样的人渣,这让沈梦璐心情非常不好。 两个儿子?姬文华先是一愣,随后便陷入了沉默。在沈梦璐的心里,景轩已经是她的儿子了吗? 那么在景轩心中呢,是不是也早已将这个比他年长不了几岁的沈梦璐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呢? 景轩心里,已经没有她这个生母的位置了吗?姬文华哀伤不已。原来,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 五天了,沈梦璐依旧下落不明,杳无音讯,而娜塔莉娅也没有出现。京城各个出入口都设了重重关卡,可这些天来,却并未有看到娜塔莉娅的踪迹,这让朱鄞祯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这些天朱鄞祯不曾放弃寻找沈梦璐的下落,他派人搜遍了京城各个角落,也踏遍了隐藏在大明皇宫的千万条错综复杂的密道,可是却依旧毫无头绪。 关押沈梦璐的地牢墙面上延伸出去的干涸的血迹,像是一道魔咒,朱鄞祯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梦里的沈梦璐浑身浴血,让朱鄞祯胆战心惊。 朱鄞祯又要忙国事,又要担忧沈梦璐的安危,几天下来,心力交瘁的朱鄞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被关进天牢的朱鄞褶,除了头两天闹了一阵子以外,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再大呼小叫,对朱鄞祯恶言相向,出口威胁,而是安安静静地当起了阶下囚。 好几天了,娜塔莉娅都没有出现,朱鄞褶知道,朱鄞祯一定会主动来找他的,或者说来求他的。 沈梦璐失踪的第七天,朱鄞褶终于等来了朱鄞祯。 朱鄞祯命人摆上了酒菜,和朱鄞褶面对面坐着。望着朱鄞祯憔悴的容颜和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渣子,朱鄞褶得意地笑了。“现在才来,不觉得晚了些吗?” 朱鄞祯伸手替朱鄞褶倒了一杯酒,淡淡地开口。“只要有心,永远不会晚。” 朱鄞褶毫不客气地仰头一饮而尽。“哦,那看来是我多心了,还以为你会因为担心沈梦璐而夜不成寐呢!” 朱鄞祯为朱鄞褶满上酒杯。“我担心我娘子,和我不来找你,没有任何关系。” 朱鄞褶喝酒的动作一顿,讥诮地笑了。“如此说来,你今日来就是来找我喝酒的吗?”这些日子朱鄞祯必定是黔驴技穷了,朱鄞褶以为他应该求他帮忙提供线索的。 “我今日来,是奉了父皇之命来的。再过两天,父皇就要去灵山休养了,父皇觉得,应该知会你一声。”朱鄞祯神色淡漠。 明德宗要去灵山?!朱鄞褶的手一颤,杯中酒洒出了些许。“父皇为什么不亲自来通知我?” 明德宗离开,意味着朝政大全从此落到朱鄞祯的手中,也意味着他的生死大权落到了朱鄞祯手中。这多少让朱鄞褶产生了几分恐慌。 有明德宗坐镇,朱鄞褶其实还是有几分有恃无恐的,因为虎毒不食子,明德宗顶多也就是削去他的大将军头衔,夺去他的兵权,把他遣往封地做个闲散王爷而已,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换做朱鄞祯,那么他的生死都会成为未知数。 朱鄞祯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会允许父皇傻乎乎地跑来被你活活气死吗?”明德宗是提过想要见朱鄞褶一面的,只是被朱鄞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许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明德宗越发开始珍惜身边的妻儿,包括朱鄞褶这个作恶多端的儿子。明德宗也对朱鄞祯说过,朱鄞褶今日变成这番模样,他这个当父皇难责其究,也曾对朱鄞祯说过,倘若朱鄞褶有心向善,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朱鄞祯不想去批判明德宗所谓的慈父心理,不过朱鄞褶这个人,是绝不可能有向善的时候,一旦被染黑的心,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漂白的?朱鄞褶从来就不是个良善人,又何来的向善之心。 朱鄞祯知道明德宗必然会被朱鄞褶的花言巧语打动,因此心软。所以他阻断了明德宗和朱鄞褶的相见机会。朱鄞褶必死无疑,朱鄞祯不会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的,绝不会再放虎归山的。相反的,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斩草除根! “朱鄞祯,你这话什么意思?”朱鄞褶双目圆瞪,对着朱鄞祯怒目相向。 “你私通娜塔莉娅在番族作威作福,还生下私生子。你的这些丑事,我会帮你在父皇面前保密的,免得你日后见了父皇都无颜面对。”朱鄞祯的神色越发淡漠了。 朱鄞褶一怔,然后扯开嘴角冷笑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些了!”连哈里克是他和娜塔莉娅的儿子都查出来了,这朱鄞祯倒是有几分能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朱鄞祯抬眸冷睨。“其实你为何不好好待在番族过你神仙一般逍遥自在的日子呢,干嘛要跑回来恶心别人,作孽自己呢?你看,落到现在人权两空,还有什么意思呢?” 娜塔莉娅明知朱鄞褶入狱,却没有露面,这意味着什么呢?他当初的计划成功了吗?娜塔莉娅已经和朱鄞褶彻底撕破脸皮了吗?起初朱鄞祯一心想要以牙还牙,让朱鄞褶尝尝成为女人,败也女人的滋味。可真走到这一步,朱鄞祯却高兴不起来了。 娜塔莉娅一旦放弃朱鄞褶,那么也就意味着沈梦璐的安慰失去了保障。朱鄞祯的手心直冒汗,如果他的梦是真的……那么……朱鄞祯赶紧挥去脑海里的恐怖画面,连声安慰自己。不会的,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有沈梦璐和你们的一双儿女陪我一起下黄泉,我也算死得不孤独。”朱鄞褶没有错过朱鄞祯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意味深长地笑了。 打蛇打七寸,沈梦璐是朱鄞祯的软肋,虽然打击不到他,不过吓吓他也足够让朱鄞褶觉得开怀了。 果然,朱鄞祯变了脸色,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他伸手揪住朱鄞褶的衣领,“朱鄞褶,你想得美!你最好祈祷我的娘子安然无恙,不然我一定将你们一家三口全部挫骨扬灰,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朱鄞褶没有挣扎,只是讥俏地望着朱鄞祯,笑得没心没肺。“朱鄞祯,今日我落到你手中,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反正早死早解脱。至于沈梦璐嘛,那样的美人儿,死了虽是可惜,不过你放心,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疼爱她的,绝不会让她孤独的。” “朱鄞褶!我杀了你!”朱鄞祯暴怒不已,一拳将朱鄞褶打翻在地。 杀他?朱鄞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恃无恐地挑衅到。“来吧,杀吧!最好将我的头颅挂到城墙之上,这样沈梦璐就能早点来陪我了。” “你……”朱鄞祯愤怒地扬起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好半天,朱鄞祯送开了朱鄞褶的衣领,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朱鄞褶,娜塔莉娅将我娘子藏在哪里?” 朱鄞褶敢如此有恃无恐,显然的,他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娜塔莉娅不会扔下他不管。朱鄞祯重新冷静了下来,问出了这个憋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   ☆、432.三命换三命 朱鄞祯本不想跟朱鄞褶开口的,因为他知道朱鄞褶不会老实告诉他。不过沈梦璐失踪太久了,朱鄞祯真心害怕了。 娜塔莉娅并没有带着沈梦璐出城,那就说明沈梦璐还在京城之中,可是他翻遍了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没发现沈梦璐的踪迹,那就说明,娜塔莉娅隐藏的地方非常隐蔽。 娜塔莉娅是番族之人,本不该对大明京城这般熟悉,可偏偏她却有本事在大明京城凭空消失。朱鄞祯思前想后,带领娜塔莉娅熟识京城地形的必定是朱鄞褶,他定是对娜塔莉娅说过一些极其隐蔽的地方。引不出娜塔莉娅,朱鄞祯只好开口问朱鄞褶了。 朱鄞褶拍拍屁股站起来,冷笑不已。“你不是说过我不可能知道嘛。”七天了,娜塔莉娅都能不被朱鄞祯地毯式的搜索找到踪迹,那么,她去的地方便只有皇家陵墓了。 如果沈梦璐被藏在皇家陵墓,那么朱鄞祯自然是不可能找到的。一来皇家陵墓是庄严肃穆之地,机关密布,连皇亲贵胄都不可随意踏入。二来,谁能想到娜塔莉娅这个番族国后竟会对大明的皇家陵墓了若指掌,出入自由呢。 “朱鄞褶,说说你的要求。”朱鄞祯知道朱鄞褶不肯坦言相告,主动开出了条件。只要朱鄞褶能告诉他线索,那么朱鄞褶提的任何 朱鄞褶拊掌冷笑,“爽快!四弟果然是爽快人!” 朱鄞祯冷眼望着朱鄞褶,等他开口。 “拿完颜漱玉,哈里克,和尉妘妗来换吧!”朱鄞褶双手抱胸,冷冷地开出条件。 听到朱鄞褶的话,朱鄞祯陡然瞪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鄞祯以为朱鄞褶会用他的自由甚至是大明江山做条件,可是万万没想到,朱鄞褶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要他我们三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来换取沈梦璐的下落。 尉妘妗和哈里克,朱鄞祯可以理解,毕竟一个是朱鄞褶的心上人,一个是他的儿子,可是完颜漱玉呢? “我不知道什么完颜漱玉。”朱鄞祯装傻。 朱鄞褶冷嗤一声,“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知道从丞相府救走完颜漱玉的是你的人。我也知道你们沐王府与阎门的关系,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完颜漱玉的。” “你知道完颜漱玉与阎门的关系?”朱鄞祯暗暗吃惊。 朱鄞褶扬眉。“有必要这么吃惊吗?我不止知道她是阎门的人,我还知道一直隐藏在你沐王府中的阎门医圣是她的儿子。” 朱鄞祯暗暗生了防备。“你既然知道完颜漱玉的身份,就该明白我要去掳来她并非易事。” 朱鄞褶不耐烦地挥手。“朱鄞祯,我没兴趣听你为难不为难,你想知道沈梦璐的下落,就拿他们三人来交换,不然免谈。” 朱鄞祯凝眉,“为什么一定要完颜漱玉?我以为你会要皇位。” 朱鄞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自由,要皇位又有什么意义?他要完颜漱玉,是为了解他身上的同心蛊。只有解了此蛊,他才能真正得到自由。不然就算他得到全天下,都躲不开娜塔莉娅的掌控,那样的人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这些,他没有必要告诉朱鄞祯知道。 “朱鄞祯,你废话太多了。我提什么条件是我的自由,与你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想知道沈梦璐的下落,就拿他们三人来换。三命换三命,很公平!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动作快一点,五天之内,你若还是不能交出他们,你就等着给你的老婆孩子收尸吧!”朱鄞褶说完这些话,便顾自在硬邦邦的木板上躺了下来,不再理会朱鄞祯。 朱鄞祯不了解娜塔莉娅,他却很了解。娜塔莉娅那个人,耐心向来不怎么好,加上沈梦璐旁边还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姬文华。坦白说,朱鄞褶私心里也有些担忧沈梦璐的处境,毕竟沈梦璐的安危直接关系着他的安危。 朱鄞祯的面色一凛,他寒着脸望着朱鄞褶的背影半响,然后匆匆离去了。五天,听朱鄞褶的口气,他现在很确定沈梦璐还安然无恙着,可是五天之后,就不好说了…… 哈里克,尉妘妗,完颜漱玉。朱鄞祯掂量着这几个人。哈里克不是问题,尉妘妗也不难,就是怕太委屈她了,而完颜漱玉,这个却是成了棘手的。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应该放阎翀翊和完颜漱玉回阎门去。朱鄞祯烦躁不已。 ********************************************************* 娜塔莉娅再回到皇家陵墓的时候,沈梦璐已经在哪里待了八天了。这几天,沈梦璐无时不刻都在想逃离这里的办法,可是尝试了几次之后,沈梦璐却放弃了。 皇家陵墓机关重重,好几次,沈梦璐都差点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利器伤到。沈梦璐至此才知道,娜塔莉娅为何会这么放心大胆地将她和姬文华关在这里了,因为娜塔莉娅根本不怕她们会逃跑,或者说,她很确定,沈梦璐跑不了。 大明皇室陵墓里的机关及其复杂,没有详尽的机关图,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出。何况就算沈梦璐再聪明能够躲过那些吃人的机会,没有钥匙,她也打不开那沉重的陵墓石门。而唯一的通风口又仅够三四岁的孩童通过而已,以沈梦璐那样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算她挖出腹中胎儿,也未必能穿行过去。 再次出现在沈梦璐面前的娜塔莉娅已然换了一个模样,臃肿不堪的身体和平凡无奇的脸,看到一副乡下老妪打扮的娜塔莉娅,沈梦璐怔愣了半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梦璐已经从姬文华那里听说了娜塔莉娅极度奇葩的爱美之心,每一具用到她身上的身体都必须是美艳无比毫无瑕疵的。但凡那身体身上有丁点让娜塔莉娅不满的地方,即便只是一根毫毛,一颗小痣,都会被娜塔莉娅无情鄙弃不用。 可站在沈梦璐面前的,却是一个毫无美感可言的老妪。若不是知道这皇家陵墓不可能随意出入,沈梦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老妪就是娜塔莉娅。 同样瞪大了眼眸,露出不敢置信表情的,还有姬文华。这个娜塔莉娅难道疯了吗? 看到沈梦璐和姬文华错愕的表情,娜塔莉娅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娜塔莉娅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地惨不忍睹,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扮成了这幅鬼样子。朱鄞祯在京城各个城门都设立了层层关卡,原本娜塔莉娅以为只要她换一副身体,要出入京城绝非难事。 可谁知道,朱鄞祯却给城门守卫下了一个十分奇葩的命令,任何年轻女子,都不许出城。想来是朱鄞祯也提防到了娜塔莉娅会利用换身术蒙混出京,又知道她十分爱美,不肯委屈自己,便下了这样的死命令。 娜塔莉娅在城门口游荡了两天,都找不到出城门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化成老妪,才终于走出了京城。朱鄞褶无故入狱,娜塔莉娅首先要做的便是召集军队,可当她好不容易与她番族大将接上头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足够让她晕倒。 他们番族的百万雄狮,竟已经不知不觉被谢子渊率领的大军暗中包围了。随时听命的百万大军,已然成了摆设。而更糟糕的是,她的儿子哈里克,已经被朱鄞祯派去的人,半路接走了,不日就会进京。 儿子和心上人都落到了朱鄞祯手中,娜塔莉娅毫无办法,只好以一副不起眼的老妪身份,重新返回到了大明京城。 不过这老妪的身体,丑是丑了点,却是别有一番作用。低调不起眼,成了娜塔莉娅油走在京城的最好屏障,因此娜塔莉娅也并没有着急将这具身体换下来。 所谓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她用这具身体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轻而易举地抓到了尉妘妗。娜塔莉娅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不用嫌弃我这样子丑,放心,我很快就会变回来的。”娜塔莉娅冲着沈梦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 沈梦璐很快便收好了惊讶的表情,以平静的语气回到。“不管你怎么变都好,在我眼里你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丑陋不堪! 再美妙的皮囊也掩盖不了娜塔莉娅那腐臭的内心! 娜塔莉娅扁扁嘴,对沈梦璐的话表示不以为然。娜塔莉娅四下打量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落到姬文华身上。“你居然没杀了她,可真让我意外。” 姬文华居然还活着,娜塔莉娅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她给沈梦璐提供了这样好的机会,她应该会杀了姬文华才对。 听到这话,沈梦璐和姬文华都微微变了脸色,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娜塔莉娅将她们放到一起,竟然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姬文华的脸色有些苍白,沈梦璐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对这娜塔莉塔波澜不惊地回到。“她是你的人。何况我一个孕妇。” 娜塔莉娅嗤笑一声。“怀孕又如何,难不成你沈梦璐还会干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成。” 娜塔莉娅进来之前已经看到了那些机关乱射的痕迹。身怀六甲的沈梦璐连机关都能躲过,显然地,要对付姬文华易如反掌。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积德。” 杀了姬文华对她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沈梦璐不会杀她,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姬文华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了,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姬文华和她虽没有到化敌为友,把酒言欢的地步,不过至少姬文华对沈梦璐的敌视已经不见了踪迹。 再加上姬文华到底是景轩的生母,即便姬文华对她心存恶意,沈梦璐也只会出于自卫教训她一下,并不会要了她的命。说到底,沈梦璐不想景轩伤心,更不想因此毁了她与景轩之间的母子情分。 娜塔莉娅有些嘲讽。“这样的菩萨心肠,可真不讨喜。”杀人,对娜塔莉娅来说就跟切瓜一样寻常 这几年为了修炼换身术,娜塔莉娅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早就麻木了。沈梦璐表现出来的悲天悯人,坦白说,还真是让娜塔莉娅倍感可笑。 “没关系,我不需要人人喜欢我。”沈梦璐眼眸平静。她尤其不需要娜塔莉娅那样扭曲的欣赏。 沈梦璐的反应太淡定,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撕下她的面皮的冲动。 “没关系,你下不了手,会有人下得了手处置她的。”娜塔莉娅冲着门口喊了一声。“你可以进来了。” 谁来了?沈梦璐来不及揣测,一转头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尉妘妗。 “尉妘妗,你怎么来了?”沈梦璐错愕不已。 尉妘妗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有些许激动,也有些许欣慰。“沐妃,你没事,太好了。” 尉妘妗张手抱住了沈梦璐,眼角有些湿润。太好了,沈梦璐没事就太好了?自从沈梦璐失踪以后,尉妘妗日日夜不能寐,生怕沈梦璐出事。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沈梦璐拍了拍尉妘妗的背,与她面对面,“她胁迫你来的吗?” “哎……可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哈!是她主动跟我来的,可不是我抓的。”不待尉妘妗回答,娜塔莉娅已经抢先撇清了关系。 尉妘妗,还真是自发自动跟她来的。 朱鄞褶被关进天牢好多天了,娜塔莉娅自然是担心不已。于是扮成老妪的娜塔莉娅便时常在天牢附近徘徊,寻找潜进去的机会。 可结果,娜塔莉娅没能见到朱鄞褶,却意外见到了尉妘妗。 尉妘妗也是来找朱鄞褶的。朱鄞祯已经将朱鄞褶开条件要用她来换沈梦璐的事情,告诉了尉妘妗。得知朱鄞褶知道沈梦璐的下落,尉妘妗便想要尝试着从朱鄞褶这边挖出些有用的信息来。可朱鄞褶还没见着,尉妘妗便被娜塔莉娅拦住了去路。 “齐妃娘娘,民妇受人所托,请娘娘跟民妇去见一个人。”娜塔莉娅一开始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尉妘妗望着眼前陌生的老妇,暗暗起了戒备。“抱歉,我不认识你。”尉妘妗说着便要越过娜塔莉娅离去。 娜塔莉娅伸手捉住尉妘妗的手臂,压低了嗓音,“齐妃娘娘,那人说,她知道太子妃娘娘的下落。” 太子妃娘娘?!尉妘妗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仔细盯着眼前的老妇。“那人在哪里?”尉妘妗下意识地以为这老妇口中所说的那人是娜塔莉娅。 “娘娘想知道,就跟民妇来吧!”娜塔莉娅冲尉妘妗咧了咧嘴。 尉妘妗迟疑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天牢守卫,不敢确定这老妇的话是不是可信,不敢贸然冒险。而最重要的是,尉妘妗觉得,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应该通知朱鄞祯才对。 娜塔莉娅看出了尉妘妗的迟疑,也看穿了她的心事。“娘娘,那人说了,若是娘娘不想太子妃娘娘出事的话,就最好一个人跟着民妇过去。不然……” 适可而止的省略,让尉妘妗一阵脊背发凉。她知道,娜塔莉娅这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虽然明知这其中有诈,可尉妘妗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如果能用她换得沈梦璐的话,那就最是完美不过的了。 反正落到娜塔莉娅手中,她的下场最坏不过是死,而落到朱鄞褶手中,她的下场一样是生不如死。 “好,我跟你走!”尉妘妗点了点头,跟上了娜塔莉娅的脚步。 一路上尉妘妗都不曾怀疑过这老妇的身份,直到来到皇家陵墓之前,尉妘妗才惊觉这老妇的不对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个陵墓是埋葬姬文华的,尉妘妗心里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带你见沈梦璐啊!你不是很想救她吗?她就在里面。”娜塔莉塔咧嘴笑,明明是憨厚老实的农妇样貌,却让人一阵恶寒。 尉妘妗这才意识到眼前不起眼的老妇,便是朱鄞祯翻遍京城都没找到的娜塔莉娅。   ☆、433.竟是真爱 “是你!”尉妘妗惊诧不已,娜塔莉娅竟换身成了这般样貌,怪不得她在京城油走自如都不曾被人发现。 “恭喜你答对了!进去吧!”身份被使穿,娜塔莉娅也不恼,用力在尉妘妗背后推了一把,将她推进了皇陵。 “娜塔莉娅,跟朱鄞褶纠缠不清的人是我,沈梦璐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尉妘妗试图跟娜塔莉娅谈条件。“我来代替沈梦璐,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 听到尉妘妗这句话,娜塔莉娅狂笑起来。“你和沈梦璐一样,都成了我的阶下囚,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好天真无邪呐!” 尉妘妗对娜塔莉娅的嘲讽不以为意,“我不是跟你谈条件,只是给你提个建议。用我来代替沈梦璐,对你而言,绝对利大于弊。” 尉妘妗的声音十分冷静,听起来不像是信口开河。娜塔莉娅收敛了笑,“你这意思是你的命比沈梦璐还值钱吗?”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吧! 尉妘妗摇头。“不,我的命当然是不值钱的。可是我对你而言,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对你来说,留着我,比留着沐妃更有价值。” 娜塔莉娅的好奇心全部被尉妘妗挑了起来。“你倒是说说看。” “如今朱鄞褶和哈里克,都在朱鄞祯手里,你留着沈梦璐也不过是个麻烦,非但不能对她怎么样,还得小心伺候着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朱鄞祯必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三口。”尉妘妗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吐词清晰。 娜塔莉娅咬唇,这点她很清楚。可是这跟留着尉妘妗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拿沈梦璐去换朱鄞褶和你儿子。朱鄞祯爱妻如命,必然会答应的。”尉妘妗斟酌着用词。 “你觉得这些我需要你教吗?”娜塔莉娅讥诮不已,她当然懂得如何才能充分利用沈梦璐的价值。 尉妘妗平静地勾勒出一抹微笑。”这些你自然懂,可是你手上没有人质的话,去跟朱鄞祯谈判只会一败涂地。” 娜塔莉娅皱眉,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怕被朱鄞祯倒打一耙。不过,真要说人质,眼前的尉妘妗不就是个现成的嘛! “我可以成为你的人质,也可以变成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待娜塔莉娅接话,尉妘妗已经抢先开口了。更何况,她这个人质,还未必能对朱鄞祯产生威慑力。 一句面目全非的尸体让娜塔莉娅变了脸色。“看不出来,你还挺不怕死!”尉妘妗这是在威胁她呢! 尉妘妗笑得格外风轻云淡,“你觉得我落到你手中,还会这么天真地指望活命吗?”死,尉妘妗是不怕的,她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我知道你想要我这具身体,我想你总不希望得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吧!”尉妘妗收敛了笑,一本正经地望着娜塔莉娅。“跟我交易,你不会亏的。你确保沈梦璐毫发无损地回到朱鄞祯身边,我自有本事帮你换回朱鄞褶和哈里克。另外,我还可以心甘情愿地帮助你变成彻头彻尾的尉妘妗,从此和朱鄞褶双宿双飞。” 尉妘妗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满满,令娜塔莉娅十分不悦。“朱鄞褶跟你说了很多?”竟连她的心思都对尉妘妗说了。朱鄞褶可真是好样的! “有什么好意外的,朱鄞褶对我,到底是真爱嘛!”尉妘妗摆出不以为然的态度,说出真爱二字的时候,她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嘲讽。 朱鄞褶确实对她说了很多,许她一室江山,许她一生承诺,还毫无保留地将他与娜塔莉娅的恩怨纠葛统统倾述给了尉妘妗听,包括他对娜塔莉娅深深的厌恶。 坦白说,朱鄞褶对自己的信任和坦然,令尉妘妗十分意外。她一直以为朱鄞褶对她不过是变质的占有欲而已,从未相信过他对自己的一番真心。可原来,朱鄞褶对她竟是真爱。这让尉妘妗觉得极其讽刺。 娜塔莉娅的脸色大变,望着尉妘妗的眼眸里多了几近灭顶的嫉恨。“尉妘妗,你少自以为是了!”炫耀,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尉妘妗这是故意拉仇恨! 尉妘妗淡然地望着娜塔莉娅。“如果我只是自以为是,你又何必这么激动?朱鄞褶深爱着我,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无法辩驳!”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中,我分分钟可以取代你!”娜塔莉娅气得脸色发青。她知道尉妘妗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朱鄞褶对你了若指掌,你以为他会识不破你的换身术吗?”尉妘妗勾起嘴角。“朱鄞褶受你的同心蛊钳制,或许不敢对你怎么样,可是,你杀了我,占据了我的身体,只会让朱鄞褶对你的厌恶越来越深。你得到的永远也只是一具活生生的尸体而已,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这样,你真的甘心吗?” 娜塔莉娅双唇发颤,有种被人捏住心脏一般的错觉。不甘心啊!她当然不甘心啊!如果她只是想要朱鄞褶这个人,她大可以把他的身体换给别的男人。可是,她不要!她要朱鄞褶这个人,更想要他的心!她做梦都想要朱鄞褶真心实意的温柔和爱恋。 “娜塔莉娅,我知道你对朱鄞褶是真爱,你为了他也付出了很多。跟我合作,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变成真正的尉妘妗,变成毫无破绽,绝对不会被朱鄞褶拆穿的尉妘妗。”见娜塔莉娅的眼神动摇了,尉妘妗乘胜追击,抛出诱饵。 娜塔莉娅沉默了好半响,才再次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有办法用沈梦璐换回朱鄞褶和我儿子?也会心甘情愿帮助我变成你?” 尉妘妗露出微笑。“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如今我和沈梦璐都落在你的手中。” 娜塔莉娅咬唇迟疑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姑且相信你一次!你若是敢耍花招的话,我一定让你和沈梦璐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尉妘妗闭了闭眼睛,暗暗松了口气。“给我准备纸笔,你替我送一封信给朱鄞祁。然后你就等着用沈梦璐换回朱鄞褶和你儿子就行。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确认沈梦璐的安全!” 娜塔莉娅没有拒绝。“放心,她好得很!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 尉妘妗冲着紧张不已的沈梦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跟来的。沐妃,你瘦了。”尉妘妗的声音有些哽咽,不到十天,沈梦璐原本就清瘦的下巴,显得越发尖细了。 沈梦璐在娜塔莉娅和尉妘妗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一颗心重重地坠了下去。看娜塔莉娅和尉妘妗之间的气氛,显然是尉妘妗做了傻事。 “尉妘妗,你不该来的。”沈梦璐清丽的嗓音里染上了一抹心疼。“为什么要这么傻?” 娜塔莉娅不敢伤害她的,这一点沈梦璐很清楚,她被关在这皇家陵墓顶多不过是过几天苦日子而已。可是尉妘妗不一样,娜塔莉娅有足够伤害她的理由。 尉妘妗扶着沈梦璐的手紧了紧,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沐妃,你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回到朱鄞祯和景轩身边的。” 沈梦璐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尉妘妗啊!沈梦璐内心五味复杂。 姬文华望着沈梦璐和尉妘妗一副妯娌情深的样子,心中极其不是滋味儿,她盯着尉妘妗的后脑勺,眼里多了一抹怨恨。 刚刚娜塔莉娅那句会有人下得了手的,姬文华真真切切地听在耳里。娜塔莉娅是要将她交给尉妘妗吗?尉妘妗对她恨之入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姬文华眼底暗潮涌动。她死在谁手里都好,死在尉妘妗手里,却让她极度不甘心。不行,绝不能让尉妘妗得逞。姬文华悄悄握紧了拳头。 娜塔莉娅将姬文华眼里的不怀好意收入眼底,冷不丁地给了她一脚。“尉妘妗是我看上的身体,我警告你不要动歪念,不然,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姬文华被娜塔莉娅踢翻在地,娜塔莉娅的话让姬文华一阵脊背发凉。姬文华太了解娜塔莉娅,知道她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也绝对可以把她整得不成人形。 娜塔莉娅不守信用不说,还对她如此恶劣,姬文华对她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盯着娜塔莉娅的眼神也不由得凶狠了些许。 见状,娜塔莉娅又是狠狠一脚踹到了姬文华胸口。“有意见?说出来呀!”姬文华在娜塔莉娅眼中不过是个任她圆搓扁捏的*,她丝毫未将姬文华放在眼里。 姬文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不敢做声。她的灵魂在娜塔莉娅手中,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她又岂敢对娜塔莉娅叫板。 姬文华一番敢怒而不言的样子,让娜塔莉娅轻蔑不已。“尉妘妗,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作为合作的额外福利,我就把她送给你了,你爱怎么虐怎么虐,保证让你虐过瘾为止!” 对于姬文华,娜塔莉娅已经彻底玩腻了,也觉得是时候让她魂飞魄散了。既然尉妘妗这么想报仇,她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尉妘妗松开了沈梦璐,冷着脸走到姬文华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姬文华,语气冰冷地开口。“不急,等完成正事以后,再来好好收拾她吧!” 姬文华望着尉妘妗眼里一望无垠的恨意,背上渗出一阵冷汗。眼前的尉妘妗,与她早些年欺压过的尉妘妗,竟截然不同了…… ********************************************************** 虽然觉得为难,可朱鄞祯还是将沈梦璐被娜塔莉娅挟持下落不明,和朱鄞褶扬言要用完颜漱玉换沈梦璐下落的消息传到了阎门。 消息一传到阎门,阎门再次炸开了锅。阎翀翊擅自带着饱受争议的完颜漱玉回阎门的风波尚未平息,整个阎门本就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中。而今要用完颜漱玉换取失踪的沈梦璐的消息传来,原本就凌乱的阎清堂一家,更是陷入了低迷状态。 拿完颜漱玉去换沈梦璐,阎清堂自然是不肯的。阎翀翊和阎轻络虽然担心沈梦璐,可是这样的要求,却也让他们陷入了两难。 “二哥,怎么办?”阎轻络满脸是泪,得知沈梦璐遭挟持,她几乎快要崩溃了。 阎翀翊疼惜地替阎轻络擦去眼泪。“络儿,别担心,二哥会想办法的。” 自从完颜漱玉的身份曝光以后,阎翀翊最为心疼的就是阎轻络。 所有人都以为阎轻络应该会很高兴见到完颜漱玉的,可是他们都想错了。 当阎翀翊将完颜漱玉带到阎轻络面前,对她说,络儿,这是我们的母亲时。阎轻络眼里有错愕,有惊诧,有悲伤,有痛苦,有眼泪,唯独没有惊喜。 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阎轻络这才发现,原来她内心的空洞有那么大,大到无法填补。 回到阎门之后,完颜漱玉当年抛夫弃子的真。相被层层叠叠地挖掘出来,阎轻络原本空落落的心,顿时伤痕累累。原来,她只是个被母亲狠心抛弃的孩子。 长年累月,母爱的缺失,残忍的事实摆到面前,向来大大咧咧,从不轻易落泪的阎轻络,忍不住泪如雨下。从来没心没肺的小魔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忧伤缠绕的玻璃心小丫头。 当阎翀翊为了完颜漱玉和族中长老据理力争,为完颜漱玉辩驳喊冤的时候,阎轻络却只是默默落泪,然后沉默地站到了长老身边。 阎轻络不同意完颜漱玉重回阎门,拒绝原谅完颜漱玉!这一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阎翀翊傻了,完颜漱玉哭了,阎清堂沉默了,长老们却都心疼了。至此,所有人才明白过来,他们对完颜漱玉的憎恶,都是源于对阎轻络兄妹等人的心疼。 阎轻络倔强的眼泪,无言的指责,奇迹般地平定了那番尖锐的对峙。长老们做出了让步,同意先将完颜漱玉囚禁起来,待年后再议她的去留问题。 可如今,新年尚未过完,完颜漱玉的去留尚未定夺,朱鄞祯却传来消息,要用完颜漱玉去换取沈梦璐。阎门再次陷入争论不休。 “要拿她去换梦姐姐吗?”阎轻络眼底一片迷茫,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阎翀翊心疼地将阎轻络拥入怀里,“傻丫头,你梦姐姐要是知道我们这样做,会伤心的。”沈梦璐一心盼望他们一家团圆,又怎么会同意他们将自己的母亲送去冒险这样的行为。 阎轻络鼻头越发酸了。“那怎么办?梦姐姐怎么办?”虽然对完颜漱玉有怨,可送自己母亲去送死这样的事,阎轻络怎么会做得出来。她怨恨完颜漱玉对自己的抛弃,那也不过是怨而已啊! “你放心,二哥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阎翀翊拍了拍阎轻络的后背。“络儿,你乖乖待在阎门,好好守护我们的阿娘,二哥今夜会悄悄离开阎门,你帮二哥把风,好吗?”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阎轻络揪住阎翀翊的袖子。 “不可以!”阎翀翊坚定地拒绝了阎轻络。“你留在这里,二哥不在,你要代替二哥保护我们的阿娘!答应二哥,你一定会好好守护阿娘,等着二哥回来!” “不行!” “不可以!” 阎轻络拒绝的声音被阎清堂浑厚的嗓音盖过。阎翀翊和阎轻络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阎清堂。 “阿爹,沐妃娘娘对我们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遇难。”阎翀翊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沉下了面孔。 阎清堂寒着脸瞪着阎翀翊半宿,自从完颜漱玉一事曝光后,这小子就开始跟他这个父亲杠上了。   ☆、434.为爱勇敢 “你不能去!”阎清堂沉声开口。“我和你们的阿娘去!” 阎翀翊和阎轻络皆是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阎清堂。“阿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阿娘执意要去,所以,我和她一起去。你留在阎门!我不在的时候,阎门就交给你了。”阎清堂望着阎翀翊。 “阿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阎翀翊皱起眉头,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产生。 “翀翊,你长大了,是时候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也该把门主的位置让给你了。”阎清堂定定地望着阎翀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翀翊,我知道你一直怪我狠心,不为你阿娘说话。可是你要明白,家有家规,门有门规。我身为门主,倘若不能公正廉明,以身作则,遵守门规,那么又如何服众,如何治理阎门呢?” “阿爹,规矩是死的……”阎翀翊下意识想要反驳。 阎清堂抬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墨守成规太过顽固,可是,有些规矩一旦改了,那么我们整个阎门都会面临风险。你很清楚,我们阎门隐世独立的真正原因。” 阎翀翊张了张口,竟有些无言以对。阎清堂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 “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们的阿娘,这些年我一直知道她的下落,也明白她心中的苦,我忍着,是因为我爱她。她需要时间去完成她的复仇大业,可是阎门门规不允许她心怀仇恨。当年你们的阿娘离开的时候,其实是非常痛苦的。”阎清堂心疼的眸光落到了阎轻络身上。 “络儿,对不起,真正对不起你的是阿爹。当年是阿爹逼走你阿娘的,如果不是阿爹不够勇敢,如果不是阿爹只懂得用门规去逼迫你阿娘,那你阿娘也不会狠心抛下你。你不要责怪你阿娘,你阿娘心中的苦,我们谁也承担不起。”阎清堂望着阎轻络的眼眸里满是歉疚。“你要怪就怪阿爹吧!是阿爹害你失去了阿娘。” 阎轻络眨巴眨巴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用力靠着阎翀翊,小心翼翼地发问。“二哥,阿爹是不是魔怔了?” 这样低声下气的阎清堂,阎轻络何时见过。她印象中的阎清堂永远是一副唯我独尊,宁死不屈,死不认错的样子。可眼前的阎清堂,却像是在对他们忏悔。如果不是她在做梦,那么就是他们的阿爹疯了。 “阿爹,你到底什么意思?”阎翀翊沉声发问。阎清堂没有魔怔,也不是忏悔,在阎翀翊看来,他更像是临别交待。“你觉得亏欠阿娘,想要补偿,然后打算把阎门扔给我吗?阿爹,你想带着阿娘去哪里?” 小算盘被阎翀翊毫不留情地戳穿,阎清堂微微有些尴尬。“咳咳,这个门主之位,迟早是要传给你的。我现在带着你阿娘云游四海,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阎翀翊的眼眸越发沉了。“你要带着阿娘云游四海,我没意见,可是沐妃娘娘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带着阿娘去沐王府?” 阎清堂前一句还在说他带着完颜漱玉去沐王府,下一句马上变成了云游四海。纯粹是在忽悠他!阎翀翊有些不高兴了。 阎清堂先是噎了一下,然后便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答。“难道我能带着你阿娘去冒险吗?”好不容易夫妻团圆,阎清堂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阎翀翊闭眸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呼了口气,然后才语气坚定地开口。“阿爹说得没错,我也不赞同让阿娘去冒险。没关系,你带阿娘离开吧,我去沐王府。” 阎清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荒唐,你是阎门的新任门主,你怎么能去冒险?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阎门怎么办?” 阎翀翊转头平静地望着阎清堂。“阿爹可以为了阿娘抛下阎门不管不顾,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心爱的人勇敢一次?” “你……”阎清堂错愕地瞪大眼眸,一时竟觉得无言以对。 ***************************************************** 阎清堂,完颜漱玉,阎翀翊和阎轻络一家子人出现在沐王府的时候,朱鄞祯大大地意外了。 坦白说,朱鄞祯对完颜漱玉的出现抱有任何期望。毕竟不用想也知道,阎门上下,没有人会答应贡献出完颜漱玉来换取沈梦璐的。 可尽管如此,却依旧坚持将消息传了过去,朱鄞祯也是有私心的。他知道阎翀翊对沈梦璐念念不忘,知道他定然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所以,朱鄞祯很确定,即便请不到完颜漱玉,至少是能请到阎翀翊的。应该说,阎翀翊一旦知道沈梦璐有难,一定会主动舍身相救的! 完颜漱玉擅长制毒和医术,朱鄞褶指名道姓要找她,朱鄞祯思来想去,跟这两者必然脱不开关系。阎翀翊精通医术,有他替代完颜漱玉,也未尝不可。 可,朱鄞祯没想不到的是,阎翀翊来了,完颜漱玉来了,连阎清堂和阎轻络都跟来了。 阎清堂的脸色有些臭,显然地,对于这件事情十分不满,他们一家四口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僵硬。 可朱鄞祯现在没空去管他们的家务事,既然阎翀翊和完颜漱玉都来了,朱鄞祯便想尽快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尽快想办法找到沈梦璐。 “阎夫人,阎公子,朱鄞褶指名道姓要找阎夫人,本宫也是莫可奈何。”朱鄞祯简单解释了自己的处境。“本宫多谢你们不远而来,营救本宫娘子一事,还请你们多多费心了。” 朱鄞祯如此客气,反倒让阎翀翊觉得不好意思了。“太子殿下千万别这样说,是我们来迟了。娘娘于我们有大恩大德,我们为娘娘出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而今离五天期限只剩不到两天时间了,也不知娘娘境况如何了。” 阎翀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沈梦璐身怀六甲,腹中龙凤双胎本就让她倍感负累,而今又落到娜塔莉娅手中,生死未卜……沈梦璐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他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朱鄞祯深深地望了阎翀翊一眼,换做先前,阎翀翊这样的真情流露定会让朱鄞祯抓狂,可现在,朱鄞祯却倍感庆幸。 “阎公子放心,本宫相信娘子至今安然无恙。”朱鄞祯将娜塔莉娅和朱鄞褶哈里克之间的关系,简单介绍了下,然后又将朱鄞褶开出的三命换三命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阎夫人,本宫亦知道朱鄞褶提出的要求十分不合理,本宫也无意冒犯你,然后你以身涉险。只是,本宫若是不能知晓朱鄞褶非你不可的原因,那么本宫也只是束手无策。不知阎夫人可知其中缘由?”朱鄞祯问得十分客气。 偎在阎清堂身边的完颜漱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了头。“我知道原因。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点名要我和哈里克的原因。” 朱鄞祯惊喜地望着完颜漱玉。“阎夫人请讲!”知道个中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阎翀翊也望向了自己的母亲,这个问题,他问过完颜漱玉许多次,可完颜漱玉都拒不回答。本来阎翀翊是不答应让完颜漱玉同行的,可完颜漱玉坚持这个答案要等她到了沐王府才能解开。阎翀翊和阎清堂都拗不过她,便只好从原本的阎翀翊一人行,演变成了四人行。 完颜漱玉望着阎翀翊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他是需要我帮他化解身上的同心蛊。”完颜漱玉将娜塔莉娅对朱鄞褶下同心蛊的事,说了出来。 同心蛊?!阎翀翊惊愕不已。“可是这同心蛊要解并非易事啊!”同心蛊这种东西,阎翀翊也略有耳闻。这种蛊毒想要化解,除了需要下蛊之人和中蛊之人共同的血脉得心脏之外,还需要借助子母蛊蛊王的力量才行。 完颜漱玉颔首。“是,确实不易。可是朱鄞褶身上的蛊毒要解,却是有足够条件的。”哈里克是朱鄞褶和娜塔莉娅的儿子,而子母蛊蛊王就在寄宿在沈梦璐身上。 朱鄞祯的眼眸阴沉得可怕。他一直以为朱鄞褶指名要哈里克,是出于父子情深,可万万没有想到,朱鄞褶却是要挖哈里克的心解蛊毒。虎毒尚不食子,朱鄞褶为了自救却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伤害…… “如此说来,朱鄞褶并不会放过我娘子。”沈梦璐身上的蛊王亦是朱鄞褶破解蛊毒的要素之一。所以,他这是被朱鄞褶忽悠了吗?朱鄞祯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完颜漱玉摇头。“这倒未必。蛊王的事情,朱鄞褶并不知道。我……隐瞒了他……” 当初朱鄞褶胁逼她说出破解同心蛊的方法,可出于私心,完颜漱玉并没有将蛊王一事说出来。毕竟当时的蛊王尚在她的女儿阎轻络体内…… 闻言,朱鄞祯的眉头舒展了不少,阎翀翊也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朱鄞褶不知道这事,那么对沈梦璐来说就是少了一分危险。 “太子殿下,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尽快商议下对策较好。”不待朱鄞祯开口,阎翀翊主动催促到。“朱鄞褶只给出五天期限,而今哈里克也已经在殿下手中,只需再请来齐妃娘娘,便可去跟朱鄞褶交换娘娘的下落了。” 听到这里,阎清堂终于沉不住气了。“混小子,为了别人的娘子,你难道当真要牺牲你阿娘吗?”瞧瞧这小兔崽子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真是气死他了! “你搞清楚,沈梦璐是别人的娘子,救回来救不回来都是这姓朱的娘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阎清堂恼怒不已,一路上他们就一直在为此事争论不休。可偏偏,完颜漱玉竟也想要出头当英雄! “清堂,朱鄞褶只是需要我帮他解蛊毒,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完颜漱玉柔声安抚道。她罪孽深重,助纣为虐,做了许多错事,也做了许多伤害沐王府和沈梦璐的事情,如今正是她赎罪的时候了。 阎清堂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怎么解?没有沈梦璐心脏里的蛊王,你拿什么替朱鄞褶解同心蛊?就算你挖开沈梦璐的心脏,替朱鄞褶解了蛊毒又如何?你又拿什么保证你的人生安全?” 阎清堂不是三岁小孩,三言两语就会被哄住。完颜漱玉心里在想什么,阎清堂非常清楚。 一个两个的,赎罪也好,报恩也好,暗恋也好,为了沈梦璐都挤破脑袋准备去送死,怎么能不让阎清堂生气呢!他们阎家是上辈子欠了沈梦璐还是怎么滴,为什么一个一个遇到沈梦璐就魔障了? 听到挖开沈梦璐的心脏这句话,朱鄞祯的脸色变了变。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完颜漱玉注意到朱鄞祯阴沉的脸色,有些不安地扯了扯阎清堂的袖子。“清堂,你别瞎说了。”什么挖沈梦璐的心脏,简直胡扯! “忠言逆耳,实话难听。”阎清堂依旧十分生气。“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该跟我走了!”阎清堂说着一把扣住完颜漱玉的手腕。拉着她就要走,”还有你,赶紧回阎门去!”路过阎翀翊身边的时候,阎清堂低声警告到。 “阿爹,你带着阿娘走吧,我会留在这里直到娘娘平安无事为止!待娘娘安全归来,我自会第一时间赶回阎门去。”阎翀翊平静地推开阎清堂的手,然后顾自走到朱鄞祯面前。 “殿下,请恕在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母冒险。不过请殿下放心,在下一定会代替家母,去和朱鄞褶周旋的。”阎翀翊态度坚定地给出承诺。既然明白了朱鄞褶点名完颜漱玉的理由,那么接下来只要见招拆招就好,他完全可以假扮成完颜漱玉作为交换条件。 朱鄞祯点头,没有拒绝阎翀翊的提议。”如此,那就有劳了。”坦白说,比起完颜漱玉,阎翀翊更让朱鄞祯觉得可靠。 见阎翀翊主意已定,阎清堂虽然内心不满,却也莫可奈何。他的儿子说,要为了心爱之人勇敢一次,这样坚定的决心,谁能打倒? ******************************************************* 朱鄞祯和阎翀翊统一了意见,便也没有再去管阎清堂的臭脸。眼下哈里克和阎翀翊已经到位了,接下来就只差尉妘妗了。 无论如何,二人都觉得应该先用他们三人去换得沈梦璐的下落,后续的事情,后面再说。 考虑到天色已晚,朱鄞祯便先安排了阎翀翊等人先去厢房休息,打算待第二天一早去找尉妘妗。 可入夜后,朱鄞祯尚未睡下,沐王府的大门就被朱鄞祁敲开了。 朱鄞祁是迎着风雪骑着快马而来的,朱鄞祯将他迎进书房的时候,朱鄞祁头顶还沾着尚未融化的雪花。 “老四,不好了,尉妘妗她,也落到娜塔莉娅手中了。”朱鄞祁神色十分焦灼,一句话落,朱鄞祁顿时愣了。 “什么?”这个消息对朱鄞祯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得知了朱鄞褶和娜塔莉娅之间并非他们认为的那样感情深厚,朱鄞祯便越发明白了,朱鄞褶要得到尉妘妗的决心。若是被朱鄞褶知道尉妘妗已经落入娜塔莉娅之手,恐怕他会发狂。 “你看看这个。这是有人悄悄送进宗人府的。”朱鄞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了朱鄞祯手中。 是尉妘妗的亲笔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要朱鄞祁说服朱鄞祯,在确保朱鄞褶和哈里克的人身安全之下,用他们来交换沈梦璐。而为保证娜塔莉娅等人的安全,尉妘妗则会成为人质被娜塔莉娅扣押下来。 朱鄞祯的眉头皱得死紧。“尉妘妗这是什么意思?”字里行间,尉妘妗都在不断强调用沈梦璐换朱鄞褶父子,并不许朱鄞祯事后赖账,反过来围堵他们。 朱鄞祁苦笑不已,“怕就是你字面上看到的意思。用沐妃一人,换得他们三人的周全。”而留下尉妘妗,则是为了让朱鄞祯断了追捕他们的念头。 这意思,朱鄞祯自然看得懂,他所不理解的是,尉妘妗为何不直接让人将信送到沐王府,却偏偏送到了朱鄞祁那里。   ☆、435.可笑又可悲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按她说的那样,放过朱鄞祯吗?”朱鄞祯盯着朱鄞祁的双眼,“你我都明白,放虎归山的后果。” 朱鄞祁嘴里的苦涩泛滥成灾。“老四,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吗?” 她,是指尉妘妗。朱鄞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开了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尉妘妗的重要,你这前半辈子也算活瞎了。” 朱鄞祁垂下眼眸,重重地叹了口气。“负她的前半辈子,我无可辩驳,我只希望能用我的后半辈子去弥补她。”这段时间,朱鄞祁想了很多,尉妘妗的好,尉妘妗的痴,尉妘妗的苦。是他对不起她,是他让她痴心错付,韶华空老。 朱鄞祯有些嘲讽。“确定想开了吗?姬文华呢?你当真放下了?” 朱鄞祁的眼眸闪烁了下,而后抬起头望着朱鄞祯。“华妃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受困于一个已死之人了。是非对错,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无力去改变。老四,人总要学会向前看,是不是?” 朱鄞祁这句话说得格外小心翼翼,他和姬文华之间的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便是朱鄞祯。任何时候,兄弟之间谈到这个话题,都让朱鄞祁觉得羞愧难当,无颜面对朱鄞祯。 “你能这么想,倒不是坏事。”朱鄞祯轻哼一声,“既然你看开了,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婳姬就是姬文华。” 朱鄞祁呼吸一窒,却并未表现出太惊讶的表情。他用力抿住唇,“我猜到了。”从婳姬第一次到宗人府求见朱鄞祁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不过他拒绝了姬文华的请求,并未与她相见。 婳姬是不是姬文华都好,朱鄞祁都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辜负尉妘妗了。尉妘妗说要找姬文华报仇的时候,眼里那仇恨的火苗是如此灼人。 朱鄞祁没有办法像尉妘妗那样对姬文华嫉恶如仇,可至少,他可以当做姬文华已经死了。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就都让它随着姬文华的尸骨埋葬在黄土之下吧! 朱鄞祯凝眸望了朱鄞祁一会儿,“如今我娘子,尉妘妗和姬文华都在娜塔莉娅手上。我一定会安然无恙救出我的娘子,不过尉妘妗和姬文华的话,我只能对你说,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姬文华的下场,其实朱鄞祯已经可以预见了。心狠手辣的朱鄞褶也好,报仇心切的尉妘妗也好,他们都不会放过姬文华的。而朱鄞祁口中虽然口头上说着已经放下,朱鄞祯多少有些担心,亲眼看着姬文华倒下,他会承受不住。或者说,亲眼看着尉妘妗杀害姬文华,他会承受不住。 至于尉妘妗,她的生死却成了一个未知数。但,总归是凶大于吉的。朱鄞祁好不容易才幡然悔悟,想要和尉妘妗重新开始,如果尉妘妗在此时出现意外,对朱鄞祁来说,那将是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朱鄞祯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信纸。前两天他才与尉妘妗见过面,将朱鄞褶提出要用她换沈梦璐下落一事告知她,当时尉妘妗就表示,她可以试试去朱鄞褶那边套话,被朱鄞祯拒绝了。 用尉妘妗,完颜漱玉和哈里克去交换沈梦璐的下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朱鄞祯并没有要真正牺牲尉妘妗等人的意思。因为他明白,如若沈梦璐知道她的命是用那样三条人命换来的,必然不会原谅他。 从尉妘妗的字里行间,朱鄞祯能感觉出来,尉妘妗是主动跟娜塔莉娅走的。倘若他没猜错的话,待沈梦璐安全救出后,尉妘妗只怕会想办法与朱鄞褶和娜塔莉娅等人同归于尽。 朱鄞祁的双拳用力握紧,声音里多了几分压抑的痛苦。“老四,交换人质的时候,让我同你一起前去吧!” 尉妘妗的心思,朱鄞祁也猜到了些许。尉妘妗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跟他告别吗?朱鄞祁一颗心绞痛不已。 朱鄞祯默默点头。“好!这两日我们好好布局一下。我尽力救出她。”当然前提是,尉妘妗有求活的意愿。 跟尉妘妗为数不多的交谈里,朱鄞祯那么深切地体会到了尉妘妗内心,无处述说的悲伤和万念俱灰的绝望。 ********************************************************** 尉妘妗送来的消息,让局面再次发生了扭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朱鄞褶整个人都癫狂了。 “朱鄞祯,你言而无信!你言而无信!”此刻的朱鄞褶已经彻底失去了冷静,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和朱鄞祯谈条件时的那种盛气凌然。 朱鄞祯是什么意思?明明说三命换三命的,这朱鄞祯竟出尔反尔,反而要将他和哈里克送到娜塔莉娅手上去。如此一来,那他的计划不是全部泡汤了吗?朱鄞褶双眸冲血,盯着朱鄞祯的眼里充满了杀气。 朱鄞祯隔着牢门,一脸平静地望着几近发狂的朱鄞褶。“朱鄞褶,你不用怪我,要怪只怪你的条件不如娜塔莉娅的。” 哈里克,完颜漱玉,尉妘妗三个人换来的只有沈梦璐的下落,用朱鄞褶和哈里克却可以换来平安无事的沈梦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朱鄞褶气得面色铁青,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换个角度想,难道你不该感谢我让你们一家团聚吗?”望着朱鄞褶五雷轰顶的模样,朱鄞祯莫名觉得十分解气。原来看人吃瘪是那样舒畅的事情,难怪过去三十年,朱鄞褶总以设计陷害他,看他出糗为乐。 一家团聚?!怒火中烧令朱鄞褶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天知道,他有多么痛恨那样所谓的一家人!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以摆脱娜塔莉娅了,只要有了哈里克和完颜漱玉,可是,这一切却被朱鄞祯毁掉了。 一旦哈里克到了娜塔莉娅身边,那他哪里还会有机会解同心蛊呢?哪里还会有机会摆脱娜塔莉娅的钳制呢? “朱鄞祯,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候,就是你们一家下地狱的时候!”朱鄞褶咬牙切齿。 朱鄞祯勾起一抹笑。“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如今朱鄞褶和娜塔莉娅都在大明京城,没有后援,他们与笼中鸟无异。朱鄞祯完全不认为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朱鄞褶冷笑。“你会知道我的本事的!”这个仇结大了,除非他死,不然他一定会杀了朱鄞祯一家人报仇雪恨的! “嗯,那我就等着看了。”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完了,朱鄞祯转身要走。 “朱鄞祯,尉妘妗呢?让我见见尉妘妗!”在朱鄞祯一脚踏出牢门的时候,朱鄞褶高声喊到。 朱鄞祯脚步一顿,尉妘妗在娜塔莉娅手中一事,他并未告诉朱鄞褶。“你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朱鄞褶懊恼不已,“朱鄞祯,如果我死了,我看你拿什么去换沈梦璐。”没有资格,那就只有威胁了。 朱鄞祯冷冷地转身面对朱鄞褶,有些讥诮。“死,你会舍得吗?”朱鄞褶这样的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都会拼了命地活下去的。祸害遗千年呐,自杀这个行为,朱鄞祯不认为会出现在朱鄞褶身上。 朱鄞褶嗤笑一声,声音里多了些自嘲。“朱鄞祯,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痛痛快快死一场吗?” 其实朱鄞褶更想说的是,当你体会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你就会知道死是件多么美妙的事了。当得知自己中了同心蛊,被娜塔莉娅死死压制住的时候,朱鄞褶当时真的有了一种早死早超生的念头。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啊!大仇未报,心愿未了,他怎么能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死去。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无非是为了等到有朝一日能够获得自由身,能够和他的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差一点……就只差一点而已啊! “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当皇帝。”朱鄞褶的话让朱鄞祯有些意外。 朱鄞褶狂笑起来。“皇帝?你以为我真稀罕那把龙椅吗?”他要当皇帝的话,早在番族的时候,他就可以过足皇帝瘾了。可是他没有,娜塔莉娅无数次让让取代番族国主成为番族的皇帝,都被朱鄞褶拒绝了。 他不稀罕当皇帝!从来就不稀罕!他要的,也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势! 朱鄞祯抿唇望着朱鄞褶,对于他的说辞表示将信将疑。“你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夺皇位吗?” 朱鄞褶止住了狂笑,望着朱鄞祯挑眉冷笑。“没错,我是来夺皇位的。”可他夺皇位,却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也不是为了当皇帝。他如果纯粹是为了皇位而来,那么老早就可以起兵造反了,何必等到现在! 朱鄞祯往前走了几步,重新站到了朱鄞褶面前。“朱鄞褶,我这才发现,我似乎并不认识真正的你。”朱鄞褶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朱鄞祯十分惊讶。 “你既然不稀罕当皇帝,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夺皇位?难道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恶作剧吗?”就像小时候那样。朱鄞祯认真地发问,朱鄞褶真的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我有那么无聊吗?”朱鄞褶冷哼一声。年少时,他对朱鄞祯的恶意针对,是出于妒忌,是出于父爱被夺走的愤怒。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所谓的父爱了,他对朱鄞祯也早已没有了年少时那种嫉恨了。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我会改变主意,让你见尉妘妗。”朱鄞祯的好奇心彻底被挑起了。 明争暗斗这么久,朱鄞祯一直以为朱鄞褶是为了大明江山而来的,可没想到朱鄞褶竟然在最后关头说出这样的话来。朱鄞褶夺皇位到底是为了什么?朱鄞祯觉得很有必要挖掘清楚。 朱鄞褶盯着朱鄞祯半天,“你说话算话?朱鄞祯,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若言而无信,就让沈梦璐和她腹中胎儿死无葬身之地!” 朱鄞祯的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地捏紧了拳。“说话算话!”用沈梦璐来逼他发毒誓,尉妘妗在朱鄞褶心中占据的分量,竟那么重! “我是要为我的龙儿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我是要给尉妘妗她应得的一切!”朱鄞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微妙。有压抑的痛苦,也有甜蜜的负荷,还有深深的眷恋。 这大明江山本该是属于他的龙儿的!倘若龙儿在世,那么他便是这大明的皇帝,那么尉妘妗便会是大明的太后!可是龙儿死了,龙儿被姬文华害死了!所以,他要为他的龙儿夺回一切!他要许尉妘妗一室江山,要让尉妘妗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朱鄞祯的瞳孔陡然放大,听到这话,竟让他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然后朱鄞祯是真的笑了。清朗的笑声,在密闭的地牢里回音袅袅。 “你笑什么?”朱鄞褶冷冷地等着朱鄞祯。 “我笑,你竟是这样一个痴情种子!我笑,你竟是这样一个好父亲!”朱鄞祯噙着冷笑回复。他笑,是因为朱鄞褶太可笑。 龙儿是他朱鄞褶的儿子,从来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笑朱鄞褶竟看不透,为了一个压根不存在的理由而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尉妘妗,倘若不是朱鄞褶处心积虑将朱鄞祁拉下马,那么尉妘妗自然会成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明明夺走尉妘妗一切的人就是朱鄞褶,他竟还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要许尉妘妗江山如画。 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精心策划的阴谋,环环相扣的布局,朱鄞祯以为他是在和一个阴谋家斗智斗勇,没想到却只是在陪一个臆想症发作的疯子发疯! 所以,他这是被朱鄞褶耍了吗?朱鄞祯扶额冷笑,转身就走。 朱鄞褶有些错愕。“朱鄞祯,你去哪里?你答应让我见尉妘妗的!” 朱鄞祯停下脚步,却只是背对着朱鄞褶,没有回头。“等明天,做交换的时候,你就会看到尉妘妗了!” 朱鄞褶的心猛地一沉。“朱鄞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尉妘妗就在你的娜塔莉娅手上,你不想她出事的话,就乖乖地当你的人质!”朱鄞祯扔下这句话,便顾自大踏步离开了天牢。 走出牢房很远,朱鄞祯都还能听到朱鄞褶暴怒声。“朱鄞祯,你骗我!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朱鄞祯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在天牢门口站了许久,这才策马扬尘而去。 一个情字,只为了一个情字!他们朱氏兄弟竟走到了这般田地…… *************************************************** 留在皇家陵墓的最后一晚,沈梦璐和尉妘妗都是*未眠。 应尉妘妗的要求,娜塔莉娅准许了她们待在一起。这一晚,尉妘妗一改以往沉静的模样,主动拉着沈梦璐闲话家常。 尉妘妗说了许许多多关于龙儿的事,那个苦命的孩儿,虽然只陪伴她不足百日,却在她心里打上了烙印。讲她怀孕时的辛苦和甜蜜,讲生产龙儿时遭遇的凶险,讲龙儿出生时那样惹人喜爱,讲朱鄞祁抱着龙儿时那样父子情深的模样,讲龙儿死亡时那样的可怜,讲龙儿去世时,她的悔恨和自责…… 讲到最后,尉妘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沈梦璐一直安静地听着,只在尉妘妗失声痛哭的时候,张手抱住了尉妘妗削瘦的肩。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沈梦璐的鼻头一阵阵发酸。龙儿的死,对尉妘妗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这么多年来,在丧子之痛和朱鄞祁的冷漠这样双重的打击下,尉妘妗却能坚韧不倒,她其实是个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坚强女子。 “过不去,沐妃,过不去的,我心里一直过不去。”尉妘妗哭着摇头。对她来说,这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尤其当她知道龙儿的真实身份时,她就注定了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噩梦之中了。   ☆、436.快要疯了 刚得知龙儿是朱鄞褶的儿子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尉妘妗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她的龙儿长大成人了,可当尉妘妗伸手去碰触她的龙儿时,那张与朱鄞褶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都总是让她从噩梦中惊醒。 “母妃,母妃,你为什么不要龙儿了?”梦中有个悲伤的声音,这样问她。 “怎么会?你是母妃的宝贝,母妃怎么会不要你?”仿佛闯入了一个迷雾森林,尉妘妗只能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龙儿?龙儿你过来母妃,让母妃看看你。快点过来母妃这边。” “母妃,母妃,你等着,龙儿马上就过去。”轻快的嗓音响起,而后有个挺拔的少年,穿过了层层迷雾,站到了尉妘妗面前,向她张开了手。“母妃,抱抱龙儿!” 挺拔的少年,温润的嗓音,依旧朦胧的脸。 “龙儿,龙儿,你都这么大了!”尉妘妗张手抱住眼前的少年,泪流满面。她的龙儿,已经长成了这样挺拔的少年。“龙儿,母妃好想你!母妃好想你!” “母妃,龙儿也想您。母妃,您一直陪着龙儿好吗?龙儿一个人好孤独。”龙儿的声音里满是寂寥。 “好!好!母妃陪着你!”尉妘妗哭着点头。“好孩子,你受苦了!让母妃好好看看你,看看我的龙儿好吗?”尉妘妗泪眼迷蒙,捧着龙儿的脸,想要看清他的样子。 笼罩在少年脸上的迷雾逐渐散去,露出他清晰的面孔。“母妃,龙儿好看吗?”龙儿扬着笑问。 尉妘妗的双眸却陡然睁大,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龙儿!”梦中的尉妘妗用力推开面前的少年,连连后退。这不是龙龙儿!这不是龙儿!这不是她的龙儿!面前的少年分明长着一张朱鄞褶的脸! “母妃,母妃……”看到尉妘妗跌倒,龙儿着急想要伸手去扶,被尉妘妗尖叫着挥开了。 “走开!走开!别碰我!你不是龙儿!你快走开!”尉妘妗慌乱地挥手,冷汗津津地从噩梦中惊醒。 只是梦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呢?尉妘妗眼前还那么清晰地展现着龙儿悲伤的眼眸。“母妃,你不要龙儿了吗?你真的不要龙儿了吗?你为什么不要龙儿了呢?” 尉妘妗开始失眠。虽然一直对自己说龙儿的生父是谁都好,他都是她的儿子。可事实上,对于龙儿是朱鄞褶的儿子一事,却让尉妘妗无比在意。那是一根深深扎进肉里的刺,只要轻轻碰到,就足以痛彻心扉。 失眠的时间久了,尉妘妗甚至一度开始出现幻听。尤其是近段日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尉妘妗总是听到龙儿哇哇的啼哭声。与龙儿弥留之际,如猫叫一般微弱的啼哭声不一样,那种撕心裂肺的啼哭,仿佛带着催命的疼痛,让尉妘妗的心裂成了碎片。 她快要疯了!真的已经要疯了!那样逼真的梦境和那样真切的哭声,让尉妘妗的神经线快要崩溃了。 尉妘妗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沈梦璐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有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哭吧,尽情地哭吧!把心中的委屈统统哭出来,宣泄出来就好了。尉妘妗压抑得太久了。 “尉妘妗,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放不开的心。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龙儿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好好过的。”沈梦璐不知道尉妘妗被噩梦缠身的事,只能从她的角度出发,用苍白的言语安慰尉妘妗。 不!龙儿怨她!她愧对龙儿!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尉妘妗的眼泪流得更凶了。龙儿那张与朱鄞褶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和他那句充满悲伤的话语再次萦绕在尉妘妗的脑海里。母妃,您为什么不要龙儿? 尉妘妗用力甩开脑海中的魔音,冲着沈梦璐勾出一抹牵强的笑。“沐妃,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该怎么做!她知道该怎么解脱!龙儿原不原谅她都没关系,她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很快…… 沈梦璐抬手为尉妘妗拭去她脸上的泪花。“尉妘妗,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天爷不会一直辜负好人,朱鄞祁也不会一直辜负你的深情。已经发生的过去,我们无力去改变,可是未来,我们却有足够的能力去把握。所以,一定要努力向前看,勇敢地往前走,不要再为任何人做任何傻事了,好吗?” 见尉妘妗的情绪逐渐平复,沈梦璐不失时机地说出了这番话。尉妘妗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沈梦璐就一直想对尉妘妗说这番话了。不值得,真的,为了救她而自我牺牲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朱鄞祁的名字,尉妘妗有片刻怔忡。不会辜负她的深情吗?可是朱鄞祁明明早就辜负了她。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了。 尉妘妗回过神望着沈梦璐忧心忡忡的眼眸。“沐妃,不用担心我,明日交换人质的时候,你只要勇敢地向前走就好了。答应我,待你回到朱鄞祯身边,就和他第一时间离开好吗?” 沈梦璐的双眉紧蹙,十分严肃地盯着尉妘妗。“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这样的人质交换,并没有太多意义。如果她的安全是用尉妘妗的命换来的,那让她怎么心安呢?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尉妘妗侧眸避开了沈梦璐的视线,低声回答。 “我不放心,只有让你和我一起走,我才放心!”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反驳。“尉妘妗,你别傻了,以你一己之力,你斗不过朱鄞褶和娜塔莉娅的。明日会面,我相信四郎一定做了完全的准备,我相信他会同时救出我们的。所以,答应我,明天跟我一起走好吗?” 尉妘妗抽回了自己的手,默默望向一边。“沐妃,弑子之仇未报,我怎能甘心这样就走?” “找谁报?姬文华吗?她现在距我们就一墙之隔,你想找她报仇,现在就可以去。我陪你去!”沈梦璐站起身来,伸手去拉尉妘妗。“走,现在就去找她报仇去!” 尉妘妗坐在地上不动,望着沈梦璐的眼眸里是深不可测的哀伤。“沐妃,我……” “尉妘妗,你连死都不怕,为何还怕会活着呢?”沈梦璐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尉妘妗。说什么报仇,根本就是借口!这尉妘妗根本就是一心求死!那么苦的日子,尉妘妗都挺过来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坚持不下去了,这让沈梦璐心中充满了激愤。 “你不是一直放不下朱鄞祁吗?你若这样死了,你让他以后该怎么办呢?尉妘妗,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朱鄞祁已经将你放到了心上。尉妘妗,这一次,换你不要辜负朱鄞祁,不要辜负老天爷的美意好吗?”沈梦璐定定地望着尉妘妗,温柔的眸光仿佛要射进尉妘妗的心底。 尉妘妗呐呐地望着沈梦璐,一颗心悸动不已。朱鄞祁……尉妘妗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朱鄞祁将她放到心上又如何呢?她终归是再也找不回初心了。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大无畏的少女了,她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样为爱勇敢的勇气了。 她的身体肮脏无比,她的心伤痕累累,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么美好的她了,她已经没有自信再去拥有朱鄞祁的爱了。 心头泛滥的苦涩犹如惊涛拍岸,一下一下几乎将尉妘妗吞没。尉妘妗有些想哭,沈梦璐的眼神太温柔,她眼里的希冀太深,让尉妘妗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想沈梦璐太担心,尉妘妗用力咬住唇,违心地轻嗯了一声。 ********************************************** 这*的沐王府也是灯火通明,谁也没有入睡。 朱鄞祯,朱鄞祁,景轩以及阎翀翊一家四口都聚集在沐王府的大堂里,做最后的部署,或者说是在等待娜塔莉娅的消息。 朱鄞祁最后收到的信笺上面,只通知了交换时间,却没有写明具体地点,可见娜塔莉娅有多么得小心谨慎了。 答应交换条件后,娜塔莉娅便再次送来信笺,不允许朱鄞祯带一兵一卒,只许朱鄞祯一个人只身前往。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才增加了朱鄞祁和阎翀翊这两个名额。朱鄞祁前往是为了尉妘妗,而带上阎翀翊则是因为,朱鄞祯担心沈梦璐有什么损伤。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偌大的大堂气氛有些压抑。   ☆、437.景轩的痛 往来的几次信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宗人府门口,好几天了,朱鄞祁派人仔细蹲守,都没发现送信之人的身影,这着实有些诡谲。 敌在暗,我在明!这样被动的局面让朱鄞祯和朱鄞祁颇有些无力。 不知道沈梦璐的下落,无法主动出击,也无法提前部署,只能等待娜塔丽娅的下一个指示。 气氛有些沉闷,坐在一旁的景轩眼神纠结地望着神色严肃的朱鄞祯和朱鄞祁,屡次张口想要说话,却一次次欲言又止。 在座这些人里,心情最为复杂的当属景轩。得知掳走沈梦璐,害沈梦璐陷入险境的人,竟是他的生母姬文华时,景轩整个人都有一种堕入冰窖的错觉。他的生母,为何会如此恶毒? 姬文华红杏出墙,与朱鄞祁暗渡陈仓一事曝光后,景轩的心里就跟压了一块铅似的,沉甸甸的。 沈梦璐曾对他说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姬文华固然有错,可就算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身为儿子的他,却不可以去指责姬文华,更不能去憎恶她。因为姬文华是他的母亲,是赋予他生命的那个人。并且,沈梦璐始终愿意相信,姬文华对景轩深沉的母爱,是无可辩驳的。 “景轩,不要被父辈的恩怨迷了心,也不要让你母亲的过错变成你的枷锁。你要懂得放下,过去的,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不要让过去影响了你的未来!”沈梦璐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温柔。她眼里的柔光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仿佛能让黑夜变白天! 这个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却有着那么宽阔的胸怀,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 那一刻,景轩轻易红了眼眶。“母妃,如果你才是我的母亲,该多好!” 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带着浓浓的渴望和不易察觉的妒忌。是的,妒忌。那一瞬间,景轩甚至是妒忌沈梦璐腹中尚未出世的龙凤胎儿的,妒忌他们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母亲。 景轩终究是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沈梦璐喂叹一声,握住景轩的双手,牵引着他放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傻瓜,我就是你的母妃啊!你和弟弟妹妹一样,都是我的好孩子!我虽不是你的生母,不过在我心里你与他们没有任何分别,你懂吗?” 没有任何分别吗?这句话,景轩有些应不出来。 “景轩,你一直让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母妃相信,你不会让母妃失望,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哥哥,一定会用心保护母妃和你的弟弟妹妹的,对吗?”见景轩不做声,沈梦璐的声音越发温柔了。 “景轩,以后我和你父王的生活或许会变得更加忙碌。所以母妃想要请你帮个忙,帮母后照顾他们。在我没有足够的精力,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母妃希望你能代替母妃教育他们,让他们成为一个像你这样坚强勇敢,善良温暖的人。你可以做到吗?”沈梦璐噙着笑容,一脸慈爱地望着景轩。 “母妃……”景轩有些哽咽,沈梦璐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多少有些为自己的小心之心羞愧。“母妃,景轩一定不会辜负母妃的期望的!”好半天,景轩才捏紧双头,扬着笑回到。 沈梦璐笑得更深了。“嗯,谢谢你!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好哥哥,他们一定会很自豪的!” “希望他们会喜欢我!”景轩内心的情感依旧十分复杂,他低下头,看着掌心覆盖下的腹部,轻轻动了动手指。 像是在回应景轩的抚触似的,沈梦璐腹中的龙凤胎儿亦有了动静。掌心传来的蠕动,让景轩如触电般地收回了手,一脸惊惶地望着沈梦璐。“母妃……他们……他们动了……” 沈梦璐忍不住轻笑出声,再次拉住景轩的手,让他感受小家伙们的动静。“是,他们这是在和你打招呼呢!你看,他们多喜欢你!” 景轩先是僵硬着手指,而后便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掌心。掌心传来的动静那么清晰,景轩仿佛能看到他们翻滚的模样。心瞬间就软了,景轩的喉头发紧。“我也喜欢你们!我一定会成为好哥哥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沈梦璐温柔地漾开笑,没有再做声,任由景轩小心翼翼地和她腹中胎儿亲密互动。好一会儿,小家伙们才停止了动作。 “母妃,他们……”怎么不动了?后半句话消失在景轩的声线里,抬起头的景轩一眼便望见了沈梦璐望着小腹深情微笑的模样,那样美好的侧脸,那一低头的温柔,让景轩的心悸动不已。 这就是母爱的光辉吗?这一刻,景轩觉得沈梦璐比任何时候都美! 察觉到景轩的视线,沈梦璐抬头与景轩对视,微笑着开口。“他们累了,休息去了。” 景轩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挣扎了再三还是将内心的话说了出口。“母妃,你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沈梦璐先是一愣,而后便有些心疼了。“傻瓜!每个人都有一个好母亲,任何人的母亲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景轩,你的母亲姬文华或许做了许多不为世俗所容忍的错事,但是你要相信,她一定也想变成天底下最好的母亲,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不要去质疑母爱,那是对全天下母亲的亵渎,知道吗?也不要因为母亲犯了过错,就将她全盘否定,那样对你,和对她都不公平!”沈梦璐知道景轩心中有疙瘩,知道他还需要时间去克服内心的困惑和障碍。“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掌心的宝!景轩,仔细回想一下那些有你母亲陪伴的过去,你就会知道,你的母亲有多爱你了!” 沈梦璐的话一字一句在景轩的心上打上了烙印。与沈梦璐聊完之后,景轩开始去多方了解朱鄞祯,朱鄞祁和姬文华之间的恩怨纠葛,也开始明白了些许姬文华为爱疯狂的魔障,也曾劝慰自己放下一切,试着用纯粹的心思去看待他与姬文华之间的母子关系。 可是当景轩终于可以用平常心去看待姬文华的时候,沈梦璐却出事了!姬文华挟持了沈梦璐!景轩的价值观再次倒塌了! 看,他的生母终归是这样一个糟心到极点的人!不管沈梦璐如何宽慰,他永远也改变不了,他的生母是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的事实! 景轩悄悄握紧了拳,倘若沈梦璐有任何损伤,即便是伤了一根头发,一根毫毛,他都一定不会原谅姬文华的!一定不会原谅! ************************************************** 子时的更声响起,朱鄞祯率先打破了沈默。“看来今晚是得不到消息了,都回去休息吧!” 娜塔莉娅明明说好会在子时之前通知第二天交易的地点,可是,他们显然是被娜塔莉娅放鸽子了。娜塔莉娅显然是害怕朱鄞祯暗中布局。 朱鄞祁站起身来。“我回宗人府去看看,说不定消息又传到那边去了。” 朱鄞祯点头。“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虽然明知这个概率很小,朱鄞祯依旧心存希望。能早点知道地点,那么他们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准备。 “好!”朱鄞祁离开后,朱鄞祯叮嘱阎翀翊等人也先回去休息。 景轩却是不走。他走到了朱鄞祯身边,“父王,吉人自有天相,景轩相信母妃不会有事的。” 景轩的声音有些紧绷,沈梦璐失踪以来,朱鄞祯一天比一天憔悴。虽然朱鄞祯从未在景轩面前提过什么,可景轩能够察觉出来朱鄞祯内心对姬文华的怨怒有多深。 朱鄞祯转头望着景轩,比他更憔悴的是景轩。自从身世谜团开始,景轩就沉默了许多。以往那个笑容可掬的明媚少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眼前这个沉默压抑,不知快乐为何物的少年。 朱鄞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姬文华,都是因为她,才让他们的生活陷入了灾难! “父王知道!你母妃会平安归来的,你不用担心。”沈梦璐一定会没事,但是姬文华就不好说了。朱鄞祯危险地眯起眼眸。将姬文华千刀万剐,都难泄他心头之恨! 朱鄞祯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令景轩瑟缩了下,悲伤逆流成河。虽然对姬文华的所作所为,景轩内心也十分痛恨。可当真看着姬文华去死,景轩心里却如刀割一样难受。   ☆、438.交换人质(结局篇) “父王,对不起!”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景轩忍不住泪流满面。怎么办?虽然知道不应该,他却还是有种想求朱鄞祯放姬文华一条命的冲动。 朱鄞祯的眼眸沉了沉。“景轩,不要跟我说那些没有用的话!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切也都与你无关。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你将自己与姬文华混为一谈的话。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你无须操心。” 听出朱鄞祯要消灭姬文华的决心,景轩的眼神越发暗淡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父王,连求情的余地都不给他。 ************************************************************* 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露白,朱鄞祁便带来了娜塔莉娅送来的消息。 辰时,东郊行宫。信息简单到令人发指,却足够让朱鄞祁和朱鄞祯都神色大变。 东郊行宫是早年姬文华在世时,朱鄞祁和姬文华私下见面,常去的地方。 行宫并非多么私密的地方,却也是常年有人看守打理的,倘若娜塔莉娅真的将沈梦璐囚禁在哪里,看守行宫的侍卫不可能发现。 可是这段日子,朱鄞祁并未收到任何人的通报。显然的,东郊行宫并非是囚禁沈梦璐的真正场所。只是娜塔莉娅对他们耍的一个小心眼。 朱鄞祯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用力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看来,这跑腿送信的果真是姬文华!” 其实朱鄞祯早就有这样的怀疑了,毕竟能在大明皇宫神出鬼没,出入自由的,可没几个人。如今东郊行宫的字样出现,无疑是落实了朱鄞祯的猜测。 姬文华对东郊行宫的地形了若指掌,选在那里设关卡,对娜塔莉娅而言就成了进退自如的好地方。 朱鄞祁的脸上毫无血色,从拿到信笺的那一刻,朱鄞祁便也有了这样的认知。姬文华为何会丧心病狂至此?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老四,我没想她到会这样助纣为虐。”朱鄞祁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自责的情绪。 “错了,她不是助纣为虐,她是蛇蝎心肠!她从来就是一个恶毒之人,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朱鄞祯冷笑不已。“朱鄞祁,仔细想想,你们之间的破事,难道不是她在主导吗?对你投怀送抱的难道不是她吗?你难道从来就不怀疑,你当初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接受她吗?” 朱鄞祁和姬文华之间的事情,朱鄞祯本来不想去计较的,反正该不该都已经发生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如何,朱鄞祯也实在是不感兴趣。可是朱鄞褶告诉他的林林总总,却让朱鄞祯更加深刻地认识了姬文华的黑心。 朱鄞祁的脸色越发白了。“老四,你这话什么意思?”夜深人静的时候,朱鄞祁也曾反省忏悔过,与姬文华之间不可告人的故事里,朱鄞祁也不是没有发现一些无法解释的片段。 “朱鄞祁,如果你真是一个会不顾礼义廉耻,偷人妻子的人,那么我们兄弟今日也不可能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了。”朱鄞祯的眼眸有些冷。“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姬文华曾对你下过幻药的事了。” 两年,整整两年时间,姬文华都暗中对朱鄞祁下幻药,从而来控制他的欲念,让他对自己迷恋得无法自拔。 幻药?朱鄞祁陡然睁大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我有骗你的理由吗?”朱鄞祯冷淡地望着朱鄞祁。“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朱鄞褶。那幻药还是朱鄞褶提供给姬文华的,当然,姬文华也曾深受那幻药的毒害。因为姬文华与朱鄞褶的交易条件,就是帮他保守他玷污尉妘妗的秘密!” 朱鄞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姬文华,竟然这样对他,这样对尉妘妗。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朱鄞褶和尉妘妗的事情!原来她处心积虑缠住他,不让他去见尉妘妗,竟是为了给朱鄞褶创造条件!可真是一对狼狈为歼的好搭档啊!朱鄞祁苦笑不已。 那些年,姬文华时常对朱鄞祁颠倒是非,对他吹耳边风说,尉妘妗从来嫌弃他身子羸弱,嫁给他也是冲着太子妃之位而来而已,说朱娉婷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绑架朱鄞祁,从而名正言顺地让皇位落到他们手中而已。 因为朱娉婷和明德宗有约定,若尉妘妗诞下子嗣,便定然会让那孩子,成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姬文华的话,朱鄞祁信了,深信不疑。因为朱娉婷的司马昭之心并非秘密。正是如此,对于尉妘妗,朱鄞祁才无法用平常心去对待。 他不相信尉妘妗对他的真心,甚至每一次尉妘妗使出浑身解数侍寝的时候,朱鄞祁内心对她也充满了厌恶,因为他认为尉妘妗这样主动委身,无非是为求一个孩子而已…… 尉妘妗,尉妘妗,朱鄞祁在心中默念着尉妘妗的名字,一颗心绞痛不已。他亏钱尉妘妗的,他该如何去还? 朱鄞祯望着朱鄞祁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可事实上,最打击人的话,他还没有告诉朱鄞祁。 当初姬皇后要将姬文华指婚给朱鄞祯的时候,面对躺在病塌上的朱鄞祁的苦苦哀求,姬皇后也曾心软过,想要改变主意,按原先的约定让朱鄞祁纳姬文华为侧妃。可是,遭到了姬文华的拒绝。 那段时候正是朱鄞祁身体最最糟糕的时候,屡次病发,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誰也不敢保证朱鄞祁能不能度过劫难。姬文华深知朱鄞祁的身体状况,她也生怕自己嫁给朱鄞祁以后,会年轻守寡。所以,姬文华便想尽办法,让朱鄞祯答应了赐婚。 朱鄞祁一旦出了意外,朱鄞祯便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而她也会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然后成为皇后。姬文华原本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朱鄞祯答应赐婚,却纯粹是处于对她的可怜。朱鄞祯不爱她,甚至刚嫁进沐王妃的时候,朱鄞祯还主动跟她做了所谓的君子协议。 守活寡的日子,是不好受的。当朱鄞祁身子渐渐好转,与尉妘妗也有了些许感情进展的时候,姬文华的心态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知道她放弃朱鄞祁这个大树是个极大的错误。因此,她才会处心积虑,再次接近朱鄞祁,肆意破坏他和尉妘妗之间的感情。 姬文华甚至还曾暗示过姬皇后,表示朱鄞祯不肯让她侍寝,想要请姬皇后做主。姬文华的本意是想让姬皇后重新将自己安排到朱鄞祁身边的。可结果,姬皇后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反而给朱鄞祯试压,让他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迫使他和姬文华圆房。 后来,假戏真做以后,姬文华逐渐疏离了朱鄞祁,却也并非姬文华的本意,而是姬皇后生怕朱鄞祯亏待了姬文华,便暗中派人盯梢。姬文华怕被姬皇后发现她与朱鄞祁暗度陈仓的事情,会落得两边不讨好,这才不得不收敛了。 这样阴暗的姬文华,朱鄞祯只有无言以对。面对朱鄞褶毫不留情的嘲讽,朱鄞祯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被同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你们这对兄弟,可真是绝无仅有的了!”朱鄞褶嗤笑不已,“到底是那女人太聪明,还是你们太愚蠢呢?我想答案应该是后者吧!哈哈哈哈哈……” “老四,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朱鄞祁一颗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自责,羞愧,愤怒,朱鄞祁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他竟是这样的蠢!这样的蠢! 朱鄞祯勾勾嘴角,略微有些嘲讽。“你不是说你已经放下姬文华了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故意增添你的负累。毕竟你那个破身子,经不起折腾。” 像是要应证朱鄞祯那句破身子似的,朱鄞祁用力摁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起来,他的表情痛苦无比,也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朱鄞祯在朱鄞祁倒下之前,伸手扶住了他,便很开口唤了一声阎翀翊。 阎翀翊就在隔壁候着,听到朱鄞祯的传唤,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伸手接过了昏迷的朱鄞祁,将他安置到了牀上。 跟在阎翀翊身后的楚代安望了一眼面色苍白如纸的朱鄞祁,多少有些担心。“齐王不会有事吧?” 朱鄞祯转头默默望了一眼朱鄞祁,“放心吧!有阎公子在,不会有问题的。” 早在新年之前,阎翀翊便为朱鄞祁调制了不少治疗心疾的药物,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朱鄞祁的身子已经有所起色了。 “楚代安,你赶紧去做准备。辰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朱鄞祯收回视线,冲楚代安发话。 楚代安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今天将由他代替朱鄞祁前去营救沈梦璐。消瘦的楚代安和朱鄞祁体型相差不大,由他易容,不会被人察觉。 而朱鄞祁,朱鄞祯生怕他到时见到尉妘妗和姬文华会乱了方寸,影响到沈梦璐的安危,所以并不打算让他前去。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血也好,今日,朱鄞祯只想保沈梦璐平安归来,不想因为尉妘妗等人受到牵制。 ******************************************************** 卯时刚过,三匹快马和一辆马车,便从沐王府出发,朝东郊行宫驶去。 马车上乘坐的是手脚被缚的朱鄞褶和哈利克,而朱鄞祯,楚代安和阎翀翊各骑一匹骏马成三角状态,守护着马车。 一行人尚未靠近东郊行宫,便被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妪拦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果然守约!”站在朱鄞祯面前的老妪发出刺耳的笑声。除了一个赶车的马车,朱鄞祯果然没有带一兵一卒! 骑在马上的朱鄞祯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老妪,一眼便识破了她的身份。“娜塔莉娅,好久不见!本宫向来言而有信,与你可不一样!” 娜塔莉娅咧着嘴干笑两声。“太子殿下好眼力!”她换上这样丑陋的身体,竟然还能被一眼看穿。 “我娘子呢?”朱鄞祯没有兴趣跟娜塔莉娅打哈哈,开门见山地问到。 “朱鄞褶和我儿子带来了吗?”娜塔莉娅盯着朱鄞祯身后的马车。“让我先见见他们,确定他们安然无恙,我才能带你去见沈梦璐。” 朱鄞祯嗤笑一声。“交易讲究的是诚信,你这样小心翼翼,不觉得过头了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殿下不会不懂吧!”娜塔莉娅毫无笑意地咧嘴。 朱鄞祯扬眉,“我娘子还在你手上,难不成我会带两个死人过来糊弄你!” 死人二字让娜塔莉娅心头一沉,脸色丕变。“废话少说!快点让我看看他们!他们若是有一根毫毛的损伤,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娘子和你的孩子!” 见娜塔莉娅急了眼,朱鄞祯也不恼,只是冲马夫扬了扬手。“掀起帘子,让她看看。” 马夫应了一声,依言拉起了帘子。被五花大绑的朱鄞褶和哈利克落入娜塔莉娅的眼里。 “你为什么绑着他们?还不松开!”娜塔莉娅有些气急败坏。 朱鄞祯勾唇冷笑。不绑着难道等着朱鄞褶半路逃跑吗? “你会感激我绑着他们的。”娜塔莉娅难道会不知道朱鄞褶内心有多么不愿意回到她身边吗?若是不将他五花大绑,只怕他老早就逃跑了! “松开!快松开!”见朱鄞褶和哈利克面有苦楚,娜塔莉娅心疼不已。 “松开他们可以,等我见到我娘子再说!”朱鄞祯这次没有再答应娜塔莉娅的要求,反而挥手让马夫放下了帘子,然后嗓音清冷地开口。“你应该不会想要破坏我们的交易吧?” 娜塔莉娅咬牙切齿地盯着帘子半响。“统统下马,带上他们,跟我走!” 朱鄞祯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娜塔莉娅知道。而且她现在势单力薄,再这样与朱鄞祯周旋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娜塔莉娅已经察觉到了另外两匹马上的楚代安和阎翀翊冲她投射过来的仇恨目光。 朱鄞祯等人纷纷依言下马,然后将朱鄞褶和哈利克押下了马车。 朱鄞褶狠狠地瞪了一眼朱鄞祯。朱鄞祯,你宁可相信娜塔莉娅这个魔鬼,也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和她做交易,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不会知道,她是怎样一个恶魔! 朱鄞祯对朱鄞褶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加快脚步。 魔鬼又如何?他宁可跟魔鬼做交易,也不愿意相信朱鄞褶这个卑鄙小人! 娜塔莉娅带着朱鄞祯等人,轻车熟路地踏进了东郊行宫。 朱鄞祯的眼眸沉了下去。原本看守东郊行宫的守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显然娜塔莉娅对今日的交换人质,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这些人都中了秘药楚代安和阎翀翊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暗暗提高了警惕。 朱鄞褶看到这番场景,冷哼了一声。姬文华可真是好样的!为了自保,竟连东郊行宫也可以糟蹋掉。要知道,这是可曾是她与朱鄞祁恩爱的秘密花园啊!也不知朱鄞祁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朱鄞褶下意识地侧头望了一眼押着哈利克的楚代安,看到他一脸严肃的冷凝,朱鄞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该啊!朱鄞祁不该如此淡定啊! 娜塔莉娅一路带着朱鄞祯等人来到了一个暗道入口。朱鄞祯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姬文华这是什么意思?朱鄞祯拧眉望着娜塔莉娅。这条暗道,朱鄞褶十分熟悉。当初为了挖掘暗藏在芝华宫内的密道,朱鄞祯曾亲自走过这道暗道。 这条暗道直通沐王府的芝华宫。娜塔莉娅带他们到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梦璐被关在芝华宫内吗?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她们是在耍他玩吗? 娜塔莉娅回头望着朱鄞祯。“有什么问题吗?” “娜塔莉娅,我劝你最好不要搞花招,乖乖将我娘子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他们!”朱鄞祯眼里戾气毕露,大掌毫不犹疑地扣住了朱鄞褶的脖子。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