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十年梦一生】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N重凶间(出书版) 作者:文丑丑【完结】 内容推荐 冰冷的手铐套在手腕上的瞬间,我顿时打了一个大激灵。恍恍惚惚间,我被带到了管辖这片区域的龙湾市龙湾区派出所。抓我的这个警察叫徐怀魂,我是在他的证件上辨别出来的。我越清醒就就越抱怨,喝醉酒后衣冠不整地在小区里面过夜,就至于往派出所里押?   第1章 我丢了   冰冷的手铐套在手腕上的瞬间,我顿时打了一个大激灵。恍恍惚惚间,我被带到了管辖这片区域的龙湾市龙湾区派出所。抓我的这个警察叫徐怀魂,我是在他的证件上辨别出来的。我越清醒就越抱怨,喝醉酒后衣冠不整地在小区里面过夜,就至于往派出所里押?   “叫什么名字?”   “我?”面对徐怀魂的问话,我顿了一下,沉默了。   “不是你,难道是我么?”   “我叫什么名字?”天啊!我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我的名字吗?我努力寻思着,却找不到半点记忆,我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我感到强烈的不安,目视徐怀魂的时候,他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如同看到猎物的猫头鹰般盯着我,我骇然,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晚喝醉了。”   “喝醉了?你这副德行谁看不出来你喝醉了?”徐怀魂显然有些不耐烦,一字一字地重申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我尽力在脑子里搜寻着,但只能摇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我是怎么了呢?我拍拍脑袋,这个不中用的脑袋怎么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徐怀魂冰冷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很困惑,很无奈。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只能愁眉苦脸地看着徐怀魂,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徐,别问了,这人叫梁响。”一个路过的协警跟徐怀魂说了一声,然后瞄了瞄我,忍不住掉过头去暗笑。   “梁响?我的名字?噢,是的,我是叫梁响。”我这时候叫了起来,“梁响”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面一亮,没有错,这的的确确是我的姓名。我是一个厨师,一个做粤菜的厨子,因为跟老板有矛盾辞职不干了,到这里,也就是龙湾市,我是来找我老婆的,我老婆是龙湾市人,和我老婆在一起的还有我们的小宝贝梁心。   我好像清醒了,思如泉涌,想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情。我有些亢奋了,方才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警官,我叫梁响。”我回过神来回答徐怀魂的问题。   “我知道了。”徐怀魂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对了,警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向先前的那个协警问道,我老婆是龙湾人,我没少来这里,但我待在这边的时间很少,别说是认识派出所里面的警察,就是稍微脸熟的人都很少。这时候我真纳闷了,这个协警对我的名字怎么就脱口而出呢?我完全不认识他。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你自己的名字不就绣在你的内裤边上么?”那个协警说完之后立马哈哈大笑,他这么一笑,派出所里面的人也都忍俊不禁。   “呃,是么?”我忙低下头看着我身上仅有的一条裤子,那条鲜红色的内裤,在内裤的左边裤线上绣着一行字,一个一个拇指般大小,“梁响,我爱你”,洋洋洒洒,歪歪斜斜的一行。搞什么?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那一行字上,把它们掩盖住。   “想不到你还有这爱好。”徐怀魂不忘笑话我。   “那个……那个是我老婆绣十字绣的时候……”我刚随口解释,便被他严厉地打断:“行了,行了,还记得你身份证号码吗?我确认一下。”徐怀魂言归正传,想必他清楚我现在除了一条鲜红色的内裤之外,别无他物,更别说身份证了。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昨晚喝醉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仅存的就一条内裤。我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副德性?昨晚我喝醉后被打劫了么?想到这个,我不由得看了一眼裤裆,脑海里面还是模糊一片。昨晚的事情,我已经毫无印象,刚刚有些淡定,眼下却很是不安。   “身份证号码。”徐怀魂看着心不在焉的我,厉声说。   “我记得,我记得的,警官。”自从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梁响”后,我的记忆已然渐渐恢复了,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已经一清二楚。我想了一会儿,然后报上了我的身份证号码,我奔三的人了,自然知道身份证号码是必备的。   徐怀魂得到我的信息后,马上在他面前的电脑上操作了一番。   “这个身份证不是你的。”徐怀魂的话一出,我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呆住了,嘴巴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身份证的号码,没有错,一个数字都没有出错,我记得很清楚,前天去网吧上网的时候我还输入过一次,我很肯定地说:“不可能,警官,是不是你输入错误了?”   “那你自己输一遍吧!”徐怀魂把键盘递给我。   丢了身份可不是件值得祝贺的事,在派出所里面丢了身份只能说是惨绝人寰。我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面对徐怀魂,我输号码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我害怕了,第一次感到那么害怕,如果没有身份,我会坐牢吗?   最后一个数字摁下,我的心弦绷紧了。   看着徐怀魂按了一下“确定”,我往显示器上瞄去,我希望那个号码的主人叫“梁响”。   “不对,你是不是记错了?”徐怀魂侧过头来看着我。   我崩溃了,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显示器上面显示出来的那个叫“梁航”的名字,名字后面那一串数字,的的确确是从我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号码,一字不漏。   “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烦躁,我真的叫梁响,千真万确叫梁响,那个身份证号码也是我,但是我真的不叫梁航。我很无辜地看着徐怀魂,无话可说。   “我们的身份证系统是不会出错的,看来真的是你的问题。”徐怀魂说着,一个协警拿了一套衣服进来,然后把衣服放到我的面前。我愣了,急忙问道:“警官,我该怎么办?”   “看来这只能是你的问题了。”徐怀魂冷冰冰的腔调让我不安,他虎视着我,我跟他目光接触时心中大骇,暗想:“难道是怀疑我造假么?我造什么假呢?”我很无助地看了一圈派出所,这是怎么了?我身份证失效了么?谁能帮帮我?恐惧和惊慌让我再也不能平静,我失控一般大叫道:“我叫梁响,我是青云市好客大酒店的主厨,我刚刚辞职了,我没有撒谎,没有,警官。”我有些心虚了,想想当时真蠢,我行得正站得直,我心虚什么?   “这个……”徐怀魂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其他的警员,有些无奈。   “警官,帮帮我,我真是梁响。”我突然感到一阵委屈,眼泪禁不住往眼眶外面转,我奔三的人了,这一刻,我不得不说自己太窝囊了,可心里突如其来的无助和委屈实在让人难受。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徐怀魂的语气和蔼了起来,还站起来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真没撒谎啊!”我接过纸巾,一心急想要站起来,但被身后的一个协警按了下来。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没有撒谎。   徐怀魂转了转手里捏着的派克钢笔,说:“你先别急,身份证失效这事咱们好好说说,伪造身份证、户口,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想办法帮你,但你得说实话。”   看着我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徐怀魂叫一个协警给我倒了杯水,握着那杯水,我的心宽了一些。他好像下了决心要帮我,“这样,你也没出我们所,我也没来得及把你的事往上报,你和我有啥说啥,我也违反一次原则,你有话好好说。”   可是我没有造假,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很郁闷,警察是在怀疑我吗?我不就是身份证失效了么,好像我犯了什么大罪一样。徐怀魂对我越是同情和体谅,我心里越是不甘心。我不停地摇头,还能说什么呢?   “你真的是好客大酒店的主厨吗?”徐怀魂很平淡地问我。   我点头称是,后面的那个协警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不老实,青云市和我们龙湾市距离虽远,好客大酒店我和朋友们去过好几次,那里的老板和我们常常喝上几杯,那里我里里外外逛过几次,我没见过你。”   “不可能。”我扯着嗓门喊,我怎么会记错自己上班的地方呢?协警对我的话抱着很大的怀疑,徐怀魂呵呵一笑,说:“那你再想想别的办法证实一下你自己吧,比如,给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徐怀魂的这个说法让我看到了一线生机,我赶紧在脑海里面搜索朋友们的手机号码,然后选了几个死党的号码写在一张字条上给徐怀魂。徐怀魂叫了一个协警过来按照我给的电话号码去拨。我把我最要好的几个朋友的号码都给了他们,我想有人担保我的话,我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想到这里,我抹了抹眼睛里面滚动着的泪水,霁颜微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去拨打电话的协警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说:“七个号码,三个是空号,一个无人接听,还有三个他们好像很忙,我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梁响的人,他们都表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什么?空号和无人接听就算了,可是打通了的号码,那些浑蛋居然说不认识我,这不是逗我玩吗?我激动着想站起来,但是又被协警死死地按住。我感到天昏地暗,好像天要亡我,我交的是什么猪朋狗友呢?这么不仗义,我宁可他们是空号或者关机,居然说不认识我梁响,可笑,太可笑了。   “你说说吧,为什么会这样?”徐怀魂面无表情。   “你分明是在耍我们警察。”那个协警已经明显有了怒意。   “没有,我没有。”我神色慌张,我该怎么办?这里是派出所,我身份证无效,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在体内蔓延,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这感觉一点都不好。   “你的家庭住址呢?你父母的名字呢?”徐怀魂对我好像还抱着希望,他在帮我,挖尽心思地帮我。我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到底。说到我的父母和他们住的地方,我赶紧写出来给徐怀魂。这也算是一个证实我的方法,只要父母出面,我便有救了。死党朋友靠不住,爸爸妈妈总靠得住吧!   刚刚陷入绝望的我又充满了希望。   我感动地看着徐怀魂,要不是他几番提醒,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第一次进派出所,我已经被吓得快要屁滚尿流了,亏我还是个步入三十的男人。   说出家庭住址和父母名字后,我便被送去关押。随后徐怀魂他们迟迟没有来找我,我只有睡觉,除了睡觉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酒精中毒了,随即我笑了笑,酒精中毒的人呆呆傻傻,哪里会像我一样还能思考问题?我在“笼子”里面待了两天,即便那不是真的笼子,只是长的像是一个笼子的单间,也绝对不好受。尤其是彻夜不关的日光灯,简直都要把我照疯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找不到记忆,被关押在派出所里,心里很恼火。我没有犯罪,我没有祸害人类,我只是身份证无效罢了,至于被这样怀疑吗?   “你认识他吗?”徐怀魂把我带到派出所大厅,指着一个中年男人问。我瞧过去,正是我的老板寇海峰,也就是好客大酒店的老板。不,我辞职了,因为薪资的问题我跟他闹不和,他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了。   “寇老板。”我还是忍不住叫了寇海峰一声老板,因为我知道他会证明我是好客大酒店的主厨,我在那里工作了三年,烧成灰,他寇海峰也认得吧。虽说我和寇海峰不和,但是为了离开这里,还是不得不向他卖笑了。   我想不到徐怀魂把寇海峰给找来了。   寇海峰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惊了一下。   “寇老板,你帮帮我!我跟你怎么也有三年的交情了。”这话说得虽然虚伪了点,三年的交情,至于为了点钱绝交吗?说到薪资,我只能说寇海峰他太抠门儿,兄弟一场,现在物价拼命上涨,他给我们的工资原地不动,我自然火大了。   “寇老板,你认识他吗?”徐怀魂转过头去问寇海峰。   我看着寇海峰,只要他说一句认识,我便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只要他担保我,我可以考虑回去继续跟他干,至于钱的问题好商量。想到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感到一阵激动,我受够这里了。寇海峰这时候也打量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让我很费解,我就是梁响,至于看那么久吗?这时一个协警说:“寇老板,你实话实说吧,没必要隐瞒什么。”   “呵呵,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想说,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他怎么会认识我呢?还说是我酒店里面的厨师,但我没有请过这个人。”寇海峰拍着胸脯说。   他这是什么话?听他说完,我火冒三丈,这是公报私仇吗?我指着寇海峰骂道:“寇海峰,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说不认识我,你良心哪里去了?你要眼睁睁看我送死吗?”我这么喧哗,协警立马把我给摁住,“不要乱骂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噤声,眼睛里面全是仇恨。我盯着寇海峰,心想,有朝一日,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寇海峰很肯定地说他不认识我,而且还在徐怀魂给的认证稿件上摁了手印,难道他真的不认识我吗?怎么可能,这个王八蛋分明是想害死我,他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呢?我好想冲上去杀了他,我跟了他三年,一点情分也没有吗?见死不救还是人吗?   最后只有怪自己遇人不淑了。   寇海峰走了,我再次被押到徐怀魂的面前。   “看来寇老板没有请过你做厨师,他并不认识你。我们去查过他酒店里面员工登记表,他们是有个叫梁响的厨子,但那个人并不是你。”徐怀魂对我说,他有些爱莫能助的样子。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硬说自己就是那个厨子梁响吗?他们都仔仔细细调查过了,那个厨子梁响不是我,我还能说什么呢?连寇海峰都来认人了,我心灰意冷,叹了一口气,说:“我父母那边呢?”   “你是不是给了个假地址?玩我们呢?”那个摁住我的协警说,他对我意见很大,好像一切都是我耍花招玩弄他们一样。   “难道你们没有见到我的父母吗?”我给的的确是我真实的家庭住址。   “住在那个地方的是一对小夫妻,年纪比你还小,你叫他们爸妈吗?好笑,况且他们根本不姓梁。你编也要编点靠谱的嘛。”协警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会这样呢?”我陷入一片混乱。   “情况就是这样的,梁响。呵呵,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你梁响,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你所提供的信息没有一个是正确的。我苦口婆心,你还不相信我么?”徐怀魂好像对我很失望,他一心想帮我,而我好像并不是很老实,一直在忽悠他们。他们以为我在捏造事实吗?我无语了,我说的都是真实的,我一直配合,诚心诚意配合他们。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全乱了?混乱不堪,难道非得要我死掉才可以吗?   我很困惑地看着徐怀魂,他们怀疑我,而我却在怀疑他们。   徐怀魂一边说着一边鼓捣电脑,不一会儿,他重重地敲了一下键盘,笑了一下,满脸和蔼地对我说道:“别装了,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做主,我当你自首。”   我顿时心塌了。   自首吗?我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自首什么?   他们怀疑我犯案了吗?真是笑死人了,我脑子里面虽然很模糊,但是我能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我现在成“犯罪嫌疑人”了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大实话。”我慌张了,我会坐牢吗?坐一辈子的牢。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徐怀魂叹了口气,摇摇头。   “老徐啊,看来咱们得试试别的办法了,他分明是在耍我们。”协警有些愤愤不平,或许吧!我提供了那么多的信息,他们都白忙活了,我的身份依旧不明。警察们也有些不耐烦了吧,可是我没有撒谎,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这样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死党们说不认识我,以前的老板当面都说没有见过我,我的父母的住址变了吗?为什么不通知我呢?我暗暗发誓,我没有记错,我没有撒谎,让我遭天打五雷劈吧!   “给张表让他写写。”徐怀魂似乎对我失去了信心,他叫协警给我两份报告,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写一份自首报告,一个是写自己的经历,社会关系,生活状况。我选择了后者,我没有犯罪,自什么首呢?而后面写自己的情况,这个似乎多余了,我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吗?当然,警察叫写,那我就写吧!   “我叫梁响,出生在青云市,小学、中学都在青云市念书,后来去学厨艺,先后在几家酒楼做过厨师,寇海峰那家是我做过最久的一家。我是两年前结的婚,老婆李晓容是龙湾市人。我没有车,也没有房子,我和家人住在一起。一年前我老婆怀了女儿梁心,我开始有个幸福的小家庭。”   是的,我从幼儿园开始写,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我的记忆力不错,把家庭情况说清楚后,我想,这是交给警察核实我身份的。现在我的家人、死党都背叛了我,他们都不肯来认我,我想,我写他们对我有什么用呢?于是我想到了我的老师和同学们。   中学的各个可以记得起的老师,和善的语文老师,邪恶的英语老师,搞笑的历史老师,凶巴巴的物理老师,还有喜欢跟我作对的班主任。当然,我还写了很多中学时候玩得好的死党,一群调皮的孩子,虽然他们现在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我相信,我们有共同的记忆,他们不会忘记我这个天天被嘲笑为“咕噜猴”的同学。   警察会去找他们核实吗?我祈祷着他们其中谁记起了我,然后来拯救就要深陷囹圄的老同学。   我敬佩我的记忆力,写了几页纸后,交给了那个嗓门极大对我看不顺眼的协警。我回到“牢笼”里面。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困了就睡,醒了我就等待,等待警察核实。我希望有个福音飘到我的耳朵里。时间一秒秒地散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再一次被提到派出所大厅。   “你还真是不老实,唉,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徐怀魂开口就斥骂我,看来我希望老师和同学来拯救我的意愿破灭了。看着徐怀魂满脸严肃的表情,我微微一笑,说:“核实不对吗?我写的可是没有半点掺假。”   “你看看吧。”徐怀魂递给我一个表格。   我接过表格一看,他们已经把提供的跟我相关的人列了一个表,表格最后一个空格里面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查无此人。居然连我的父母都查不到人。我傻了,怎么可能呢?不会这样的。我看着徐怀魂,我想我没有错啊,一定是这些警察恶搞我吧?我顿时感到了一种悲凉的感觉,我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查无此人吗?   怎么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我愣愣地站着,我还能说什么呢?谁来拯救我呢?   “你的身份核对不上,以后每一个星期都要来我这儿登记一下。”徐怀魂冷不丁地跟我说了一句。   “这个,这个不可能吧?”我愕然,这是要放了我吗?我傻傻地看着徐怀魂,我没有听错吧?我不是被当成罪大恶极的罪犯了吗?我被关在派出所都好几天了,我的身份不是还没有证实吗?搞了那么多天,就这么轻易放我走了吗?我不知道这群警察在搞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只不过是喝多酒了,衣衫不整,我们带你来问问话是我们的公务。而你的身份问题的确令人头疼,但是这么关着你也不是办法,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身份证丢失了挂个失就行了。我们想,还是先让你回去吧,有什么线索再联系。”徐怀魂还真的要放我走,我怔了怔,这是干吗啊?后来我想想,徐怀魂说的在理,我不就是酗酒了,而且只穿了一条内裤在小区里面撒野了吗,至于扣留我那么久吗?我又不是酒驾。徐怀魂这么一说,我还理直气壮了,说道:“你们办事真是糊涂,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虽然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这么轻易地走了,我还在揣摩着警察出于什么目的。当然,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更好,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吗。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要少活几年。好奇归好奇,先离开才是王道。这几天够折腾的了,我对自己都表示怀疑,我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我记忆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   “在你的身份还没有弄明白的时候,请你不要擅自离开龙湾市,不然闯了祸,惹了麻烦就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那我要留在龙湾了吗?”   “在没有查明你身份之前,你必须留下来。”   “那我现在该去哪儿?”我不想狡辩了,在徐怀魂面前,我没有什么好说,毕竟理亏,再说了,跟警察吵架没有丝毫的意义。我身份丢了,只能听天由命了,不,我应该自己去把身份找回来。想到这儿,我不想惹麻烦,不就是一个星期登记一次嘛。只希望我的身份早日得到澄清,我叫梁响,千真万确。   “把衣服穿上然后去找你的亲友吧,再见。”徐怀魂好像不想管太多。   “呃,那我不用蹲监狱了?”我发现我真是蠢到家了,就是喝醉酒了而已,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也不是酒后驾车,我蹲什么监狱呢?顶多就判个影响市容的罪状。每每遇到徐怀魂锐利的眼神,我都心虚,徐怀魂现在放我走,我是千百个得意,赶紧穿上他们准备好的衣服离开派出所。再在这里多待一刻钟我就会变成疯子了吧?心里面总是不停地去埋怨,但是又很害怕,担心自己被派出所的人给陷害了。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太阳高挂,而我的世界在这一秒变得阴霾弥漫。我想不通我是造了什么孽,但是记忆里面又想不出被带到派出所之前我做了些什么,我喝酒了?我和谁喝酒呢?   我这是怎么了?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想想,不得不叫一声“阿弥陀佛”,那个徐怀魂没有为难自己,心里面对徐怀魂突然还有些感激之情了。又不得不厚脸皮地想,自己没有犯罪,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派出所里面进出了一回,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当然,过去的就随它去吧。有些诚惶诚恐的是,自己的身份证怎么出错了呢?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给他们折腾了几天后就被放走了呢?这政策也太宽松了吧?   丢了身份,能不耿耿于怀么?   要是派出所再找上自己,然后说自己是黑户口,或者是诬陷自己,拿自己去顶替那些缉拿不到的罪犯,那就麻烦了。   徐怀魂让我留在龙湾市已经算是开恩了。   现在出来了,如释重负,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不需要那么纠结了。   难道自己名字不叫“梁响”而是叫“梁航”?可压根就不是这样,自己还能把自己的名字记错吗?自己打小就叫“梁响”了,还不忘小学时候大家伙都称呼我“小响子”“咕噜猴”。然而“梁航”是谁?他的身份证号码怎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呢?   太阳热辣辣的,这个夏天真是令人烦透心了。   我想去找我老婆李晓容,在龙湾这个地方,能帮自己的也只有老婆李晓容。现在身份丢了,自己孤身一人,如果不早点把身份找回来,自己总会再进一次派出所。派出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贴在派出所里面,我看到的时候,刻骨铭心。我承认我不是个胆小鬼,可是进了派出所,只怕谁也狂妄不出来。面对徐怀魂这些派出所工作人员,我心里怦怦直跳,尽管自己是清白的。   我突然疑惑了,我老婆李晓容怎么不来找我呢?警察一定去找过她吧!我身陷派出所的时候,她为什么不来帮我呢?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派出所,我真不想再进去一次,更不想和不怒而威的徐怀魂再会。徐怀魂这个人还不错,懂得给我一身衣衫也帮忙想了一些办法,只是他铁着脸的样子着实讨厌。   两手空空,没有钱,没有手机,我再一次感到绝望。   我怎么就那么笨,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为什么不向徐怀魂讨个打电话的钱?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看着茫茫人海,我发觉自己很可怜,比起街边那些令人怜悯的乞丐还可怜,我的心空荡荡的,恨啊!   龙湾市虽然说不上是一流的城市,但也不是一个弹丸之地,老婆虽然是这里的人,我和她从邂逅到恋爱再到结婚,都不是发生在这儿。自从老婆怀孕后,我就把她送回了龙湾,直到我们的女儿梁心出生,老婆一直没有离开过龙湾,之后她好像也没有打算离开龙湾。   而我也只是在梁心满月的时候来过一次。青云市和龙湾市有一天的车程,可是我很少来龙湾市看望老婆孩子。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工作太忙了。我觉得自己很无能、很不负责任,可是我又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现在算起来,梁心快满一周岁了,而我这个做爸爸的离开她也快一年了。这一次因为薪水问题跟老板吵架,吵得太凶就辞职了,一心想回龙湾陪老婆孩子的我不知道怎么就喝醉了,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身份证无效了,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我真的叫“梁响”吗?谁来证明呢?我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都不管我死活了吗?我感到有些可笑,凭什么呢?老婆李晓容不会也抛弃我吧?为什么她迟迟不出现呢?我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她的拯救。面对繁华的龙湾市大街,面对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我有些思念我的老婆李晓容了,还有我的小心肝梁心。   龙湾这个城市我很陌生,徒步去找老婆孩子的话我找不到方向。我知道自己很矬,也感到很为难,全世界都变得陌生了,我显得那么孤独。   难道要在地上写几个字借一块钱打电话吗?   难道要去街道上随便找一个好心人借手机打给老婆吗?   一个奔三的男人,哪里能拿出这样的勇气?反正我是开不了口,我宁愿在这条大街上流浪,宁愿死在这条大街上。我要待在这里等着派出所的人来处理……   在街道上溜达几圈,我肚子饿了,看着满大街都是美食店,而我的早餐还没有着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谁会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心里真是憋屈的很。什么都没有了,几乎绝望了,难不成打“110”叫警察帮忙?自己不正刚刚从派出所走出来吗。   “喂!老梁,哈,真是你啊!我找你找很久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我浑身充满了温暖,我没有来得及看是谁,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国字脸,满脸的胡楂儿,眯着一双小眼睛,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有些虚胖,个子也不是很高。看到这个人,我顿时傻了,我没有见过他,我一时间热乎乎的心变凉了。我想是认错人了,我是姓梁,但不是他口口声声叫的“老梁”。   “怎么?不认识我了?”中年男子有些愕然。   “你认错人了吧?”我说。   “不会,不会,你烧成灰我都认得你。”中年男子很肯定地说。   我无语了,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中年男人看到我没有什么动静,他一拳打在我的胸口,然后笑道:“你小子别装了,那天晚上真是抱歉,抱歉啊!”   “那天晚上?什么?”中年男人硬是把我弄糊涂了。   “怎么你忘了?那晚陪我喝酒的人是你啊!我不会忘记的。”他说着,我有些激动了,兴许他真的知道我的某些信息,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他是谁。我看着他,脑子里面想着,是我被抓进派出所前一晚的酒席吗?那晚,喝得昏天暗地,模模糊糊的还真有那么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   “老梁啊,那晚你酒量真大,把我灌得是七魂不见了六魂,嘿嘿,你小子不愧是从厨房里面出来的,敬佩敬佩。”中年男人说得眉飞色舞,我听得甚是糊涂,这个人显然对我了解不少,可是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交情,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是怎么了?是个骗子吗?无缘无故上来套交情,居心不良吧?   “我那晚跟你喝酒了么?”我想了想,问。   “对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中年男人一脸坏笑。   “第二天早上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那是怎么回事?”我恨我怎么无缘无故就跟一个陌生人喝酒了,我怀疑这是个圈套,我一把抓住这个人,厉声问道。   “噢,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呵呵,你松手,不要太激动,我慢慢跟你说吧!”中年男人用手扯开我的手。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最好给我说清楚了,不然咱们派出所理论,我的钱包、衣服、手机呢?”   我记得我从青云市来龙湾的时候可不是穿着一条红色内裤过来的,而去被带进派出所的时候身上只留下一条内裤,我显然是被某些人下药了。   “你别急,等我说清楚嘛,你喝多了也不至于那么没记性吧?”中年男人说着。   中年男人名字叫罗庭望,他叫我称呼他老罗。他说他是给古玩字画店“牵驴”的,也就是做托儿,没事也去扮演一下假药广告的专家领导,我自然清楚他的买卖,不是赚良心钱。老罗对我倒也坦诚,我心里面虽然看不起他的工作,但是看着他一脸嬉皮相,也无所谓了。   老罗说那天他去汽车站接一个从北方来买字画的客人,因为他和客人没有见过面,所以只是电话联系。在车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罗打电话给客人竟然通到了我的手机上,然后我接了电话,误打误撞,老罗把我当成了他的客人。   阴差阳错,老罗把我从汽车站接走了。   老罗把我带到一个酒店里面,然后就是喝酒了。   之后我们俩都醉了,老罗把我带回他家,也就是那个花园小区,我们俩晕头转向的,到了老罗家后就不省人事了。我得承认,那一晚的确是喝了不少。老罗说第二天,他醒来之后发现我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老罗感到不对了,赶紧出来找我。   他恐怕想不到那时候的我正身处派出所。   经过老罗解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日月了,我心里对这个老罗慢慢有些好感,他如果是想害我骗我,他就不会回头来找我了,看来他还算有些良心。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相信了老罗的话,我跟着老罗回到了他的住所,看到自己的行李什么的没有损失,慌乱的心总算镇定下来。真是菩萨保佑,天无绝人之路。对于假装成老罗客人这件事,我赶紧向老罗道歉。那一个错误的电话,也并不是老罗自己的错,是我不老实,本带着逗一逗对方的心理,承认自己就是对方要找的人,老罗也当真了,也就有了后来的酒局。   酒局里面,我酒后吐真言,把自己的名字和职业跟老罗说了。   真是得不偿失,这一次真的是害惨自己,如果不是这个误会,我也不会被抓到派出所,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想到这里,我马上拿出我钱包里面的身份证,然后去核对上面的照片和号码,按着身份证上面的号码,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去核对,完全吻合,这是怎么了?老罗看到我神神叨叨,他问:“老梁啊!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我心虚地回应着,像遇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我手里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的名字竟然叫“梁航”。那张照片上的人头像,我端详了半天,完全不是我的特征,眉毛、眼睛、鼻梁、嘴巴、下巴,没有一样是像我的。完了完了,我知道出事了,我居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而且一直在用。   “不会的,不会的,我叫梁响,我不是梁航,我不是。”我感到一阵疲惫,整个人倒在老罗家的沙发上。我是谁?我的身份证呢?梁航是谁?他的身份证又怎么落在我的手里?为什么我一直使用而没有发觉?一连串的疑问令我无法淡定。我感到无比失落,感觉自己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   “老梁啊!虽然之前我们不认识,但是经过那天晚上跟你拼酒,我把你当朋友,你这是怎么了?你虽然欺骗了我,装成我的客人,害我损失了一些钱,但我不怪你,我这个人图的是痛快。你这个朋友我罗庭望交定了,你别内疚,别自责呀!”老罗以为我突然垂头丧气是因为愧疚。他倒了一杯水给我,我看着他,偌大个龙湾市,我认识的人不多,谁能帮帮我?我对老罗说:“帮帮我,好吗?”   “怎么了?老梁。”老罗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我把我身份弄丢了。”我如实回答,然后将自己被带进龙湾区派出所之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老罗。   “不会吧,你用的居然是别人的身份证,给我看看。”老罗说着,我赶紧把攥在手里的那张身份证递给老罗。老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不停地看着我,说:“你一直用的是这个身份证吗?这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你。”   “我混乱了,我真的混乱了,老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心里慌了,在这个国度里面,丢失了身份那不是一件小事,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叫“梁响”。如果我不是梁响,那我又是谁?拿错了身份证,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   回想着,我的脑袋突然感到一阵阵痛,要昏厥了。   “你先喝点水。”看着惶恐不安的我,老罗递给我茶几上的那杯水。   “不行,我得把我自己找回来。”我坚定地说。   “也是,看来也只有你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情了。”老罗说,他倒不打算帮我做些什么。   “可是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怨恨地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身份证这个人你不认识吗?”老罗问。   我摇摇头,“老罗,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我可不知道了,我很少碰到你这种情况。”老罗看来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第一次感到那么累,试问这个世界里面有几个人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困惑和烦恼呢?我想努力去记起某些事情,但是,我怎么努力都想不出任何相关的东西。没有身份,没有户籍,被警察找上是一个麻烦,但是,最麻烦的是我现在真的叫“梁响”吗?真的是一个厨子吗?   “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一个人,他跟你差不多。”老罗好像想到了什么。   “跟我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讶无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类似的情况,这不是见鬼了吗?   “我们去找他问问情况。”老罗提出意见。   “行,我也想见见他。”身份突然消失,自己怀疑自己的身份,自己到底是谁。我想,这样的意外,真的很少见。老罗很有诚意,我也希望能找出真相,收拾好心情之后,我便跟老罗出门了。那个跟我遭遇差不多的人,他又是怎么回事?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找到的?丢失了身份之后还可以找回来吗?想到这些,我显得十分迫切和紧张。   第2章 黑名单   老罗说那个人叫何小凡,在龙湾区一个名牌服装店当店员。以前跟老罗做古玩字画的买卖,老罗对他很照顾,他虽然改行了,和老罗来往还是很密切,毕竟现在同在龙湾区,没事一起出来喝喝酒也是常有的事。   老罗给何小凡打了一个电话,何小凡挺爽快的,听到老罗要找,马上跟人换班来和我们会合。老罗把我带到了一个包子店里面,他告诉我,他和朋友们都喜欢来这家名叫“四海一家”的包子店,吃早点喝茶什么的他们都选这里。   我不是很喜欢吃包子,但也说不上讨厌。   跟着老罗进入包子店后,老罗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问一个服务员,他们老板娘怎么不在呢?服务员解释说老板娘度假去了,现在接手的是老板娘的一个表弟。服务员刚刚解释完毕,一个瘦个子便从柜台那边走过来,看了几眼老罗便乐呵呵地说:“你是罗先生吧?”   “那你是翠姑的表弟喽?”老罗反问。   翠姑想必是“四海一家”包子店的老板娘。   我看着那个瘦个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很休闲,应该是耐克的粉丝,因为浑身都是耐克这个牌子。他的脸长得不是很好看,不少的痘痘,皮肤倒是白皙。   “是,是,表姐陪家里人去海边玩了,托我帮她打理些日子。”瘦个子说着拿出两张小卡片递给老罗和我,我瞄了一眼,这个瘦个子叫朱景柳,是一个销售公司的总监。总监来帮忙照顾包子铺,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老罗笑着说。   “呵呵,罗先生是我们四海一家的常客,表姐常常提起你。以前我来店里的时候,表姐还特意给我指了指,所以印象很深刻。”朱景柳说着。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罗愣了一下,然后感叹着。   “哪里,哪里,像你这样的常客,我们必须留意,必须的。”朱景柳嘴巴倒是乖巧。   “说真的,我跟翠姑认识很久了,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还有你这样一位表弟,我看你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哪。”老罗不禁夸赞。   朱景柳说:“谬赞了,罗先生,不瞒你们说,我刚刚辞职,闲着也是闲着,表姐干脆把我拉到这里来照看包子生意,你说我二十好几的人,总不能耗在家里。”   “‘四海一家’一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你能帮翠姑的忙,也是大好前程呢。”老罗说。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寒暄着,倒是把我冷落一旁,我心急于查找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不能等他们喋喋不休,忙说:“老罗,咱们点单子吧。”   “噢,倒是忘了,咱们可是来吃包子的,呵呵。”经我一说,老罗才醒悟过来。他看着我,然后对朱景柳说:“这位是我朋友,看他那馋样,只怕等不及了。我的老样子,老梁,你呢?想吃点什么尽管开口,老罗我请得起。”   “给我一份单子吧。”我对朱景柳说,老罗人很客气,我却是没什么胃口,拿到服务员给的单子便随老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朱景柳忙于照顾生意也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坐下来后,老罗说道:“真是奇怪,翠姑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个表弟来?”   “老罗,那是人家的亲戚,又不是你的亲戚,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说。   “就是奇怪嘛,翠姑跟我谈起过,她好像没有什么表亲。”   老罗还在纳闷,他点的包子也送上来了,我笑道:“吃你的包子吧。对了,小凡他应该快到了吧。”老罗点点头,然后夹起一个肉包子蘸了点酱油便放到嘴巴里面咀嚼,他这个吃法倒是特别。我一直没有下单子,一心惦记着自己的身份问题,哪里还有心思看单子。   几分钟后,何小凡来了。   他二十出头,样子看上去很生涩,很稚嫩,像是一个刚刚毕业了的大学生,身上穿的还是工作服,第一眼感觉他有一种生于富家豪门的气质。入座后,老罗便互相介绍,然后我们相互打了招呼,他叫我老梁,我叫他小凡。   “小凡,听说你也是没有身份证,你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我问何小凡。   何小凡知道我的来意,老罗在电话里面也说清楚了。   “我是两个星期前来龙湾市,在火车站的时候遇到了扒手,我发现得早,扒手被我当场抓住了,我们一起到了派出所,结果派出所问我要身份证。我递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说这个身份证不存在。身份证号码跟我名字对不上号也就算了,居然不存在这样的身份证?我记得这张身份证是我16岁的时候我妈妈带我去办的,一直都在我钱包里。”何小凡说出他的故事,一脸的无奈和困惑。   “那现在呢?”我急忙问。   “能怎么办?黑户口咯,反正没有找到我真正的身份之前,我不可以离开龙湾区,每一个星期还要去派出所徐警官那儿登记一次,都成了派出所的黑名单了,真是烦。”何小凡说着一脸的无奈,我想他嘴巴里面的徐警官是徐怀魂吧?看来徐怀魂一早便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他们竟然也放走了何小凡。   “怎么?没有办法了吗?”我暗暗叹了一口气,何小凡说得对,我们都成了黑户口,成了派出所黑名单里面的一员。看着何小凡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又说:“会不会是派出所的系统出故障了呢?”   “说真的,到现在我都弄不清楚我自己是谁。”何小凡说着,老罗便解释说:“小凡他想过找家里人帮忙,但是他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不是空号就是无人接听,派出所的人想帮他,负责去找他的家属,结果何小凡给的地址是个错误地址。”   “我给的家庭地址没有错,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我难道连自己家在哪都不清楚吗?”何小凡说,他看上去很困惑,似乎要被烦死了。   “是啊!派出所也不会故意作弄人。”我觉得何小凡跟我无异,好像是被设计了一样,我们进入了一个圈套里面吗?谁会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想不到何小凡遇到的情况跟我那么类似,完全被自己身边的人出卖了、背叛了,没有一个人帮忙不说,居然都说不认识自己,实在可恶至极。   “现在自由基本是没有了,很无奈,我想不出什么办法帮自己了。”何小凡好像绝望了。   “我们会一辈子困在龙湾区吗?我不甘心,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办法,先找份好工作,慢慢想办法帮自己。”老罗说。   “派出所都帮不到我,我还能怎样呢?不过徐怀魂警官说他会尽力,希望他能想出好办法帮帮我们,毕竟这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何小凡说。   “徐怀魂,呵呵,我知道他。”我苦笑,真的要相信警察?想到自己被徐怀魂他们折腾了那么久,心里面满是不爽。   “老罗,子夜和李猜呢?他们怎么还没有到?”何小凡四周瞟了一眼问老罗。   老罗看了看手里那台诺基亚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说:“应该快了吧。”   “他们又是谁?”我忙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小凡叹息着说。   “还有人跟我们一样?”我讶然,怎么回事?失去身份的人并不止我和何小凡两人,在派出所黑名单里面还有其他人?天啊,我突然感到天昏地暗,感到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里面,我们在里面挣扎着,呼喊着,没有一丝的光明。   “子夜和李猜是我去派出所徐怀魂警官那里报到时候认识的,他们正好一起去报到。唉,说来真是惨,互相了解之后,我们没事都会来‘四海一家’聚一聚,喝喝茶吃吃包子,久而久之,同舟共济,倒成了好朋友。”何小凡说。   “同舟共济?”我疑问。   “对,我们想一起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都是同一个问题,所以常常在一起想办法。有一次,我们去跟派出所的人说,一次性出现那么多身份证错误的事情,是不是公安部的系统出错?本来我们都以为是这个原因,想不到派出所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出错。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何小凡说着,他们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派出所的身份证验证系统出错了,想不到这是不成立的。   何小凡或许还好,他拿的毕竟是自己名字的身份证,而我却是一直在用别人的身份证,派出所没有追究我已经算是仁慈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一男一女走进了“四海一家”,探头四处看了一下,看到我们这一桌欣然一笑,携手往我们这边走。我心知,这是何小凡嘴巴里面说的王子夜和李猜。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恋人。   经何小凡介绍,男人叫王子夜,30岁,以前是出租车行业的。女人叫李猜,28岁,现在在一家婚纱摄影所做助理工作。   我暗暗打量着他们俩,王子夜个头跟我差不多,眉毛很粗,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比较低,鼻子底部人中的地方留了一行胡子,胡子虽然不浓,但显得挺有男人味。而李猜,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一身的杀气给镇住了,这是一个气场很大的女人,个子高挑,跟王子夜一样高。她神色严肃,眼神里面充满了杀气,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想她一定不好惹。长着这么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蛋,也不知道她怎么在婚纱店容身。   何小凡告诉我,王子夜和李猜其实是一对新婚夫妻,李猜是龙湾人,王子夜是外地人,他们新婚不久就惹上麻烦了。   后来经王子夜讲述,我才慢慢了解了他们夫妇遇到的事情,他们也把身份弄丢了。   王子夜和李猜是在网上认识的,从一不小心加了对方为好友,然后慢慢互相欣赏,接着恋爱、见面、热恋,经过时间的磨炼,两人总算是有了结婚的打算。但是跟电视剧里面演绎的一样,他们的婚姻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李猜的父母不喜欢李猜嫁到外地去,毕竟只有一个女儿。   父母的心思是想李让猜嫁在龙湾,这样一来便免于思念。   可是李猜哪里肯听,非王子夜不嫁。这样一来,两代人便吵得不可开交,李猜一气之下,跟父母大吵大闹一番之后,深夜跑到了王子夜家里。到了王子夜那儿后不久,他们俩便摆喜酒,宴请亲朋好友,这个婚糊里糊涂地就这么结了。   生米煮成熟饭,李猜的父母自然没什么好说,认命了。   就在十五天前,李猜回到了龙湾市,这一次还是她离家之后第一次回家。除了看望父母之外,还有个任务就是把自己的户口迁到王子夜家的户口本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嫁过去了,户口自然不能落下。回家见了父母后,两人便兴冲冲地拿着各自的户口本到了龙湾区派出所,这本是一件幸福而美满的事情,想不到,麻烦来了。   户口本出事了,李猜的身份证号码根本写的不是“李猜”,而是另外的一个人。派出所核对很多次,身份证还是不符合。这一下可把李猜急坏了,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接下来更急,因为王子夜的身份证号码跟他本人也对不上号。警察告诉他们俩,他们手拿着的户口本是真的,的的确确是公安部下发的,但是他们的身份证却是假的。对照身份证号码,根本没有李猜和王子夜这两个人。   “刚刚结婚就出现这样的事情,真是郁闷,连户口都迁不了,这婚算是结了还是没结呢?”王子夜吃了一个包子后说。   李猜撞了他一肘子,骂道:“你神经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几天一直为这个心烦呢。身份证号码不对,我得留在龙湾市等调查结果。现在天天面对看我从头到脚都不顺眼的岳父岳母,我心里不好受。”王子夜说。   “老人家对你还是没有改观吗?”何小凡问了一句。   “老人家势利眼,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除非我能在龙湾市买套房子,最好就在他们家附近。这龙湾市地方不发达,房价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他们想把李猜留在身边,呵呵。”老罗这时候说。   “王子夜,我说你是不是孬种?我人都跟你了,你还这也不顺心那也不顺心,是不是我离开你你才顺心呢?”李猜骂道,还真不出我所料,李猜是一个很霸气的女人。   “老婆,我没有那个意思。”王子夜赶紧求饶。   “你得像个爷们儿,那些小事情值得你烦恼吗?”李猜继续数落着王子夜。   “好了,好了,刚刚结婚不久,小两口应该度蜜月,哪里来的那么多口舌之争呢?”老罗倒想做一个和事佬,他笑着说完,李猜和王子夜也就不怎么吭声了。这群人里面,数老罗年纪最大,他吭声,年轻点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不过王子夜好像还不怎么服气,低声哼了句:“还没有登记呢,这婚也不知道算不算?”他声音虽小,李猜却是听到了,她奋而起身,瞪着王子夜,然后说:“不想结婚早说啊。”   “淡定,淡定。”何小凡赶紧起来把李猜摁到椅子上。   王子夜不再说话了。   我赶紧插话,说:“难道我们要一辈子留在龙湾市吗?”   “昨天我去找徐警官,徐警官说他会找人帮忙,这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需要半个月才能来龙湾市。”李猜说。   “专家?靠专家还不如靠自己。”我说。   “徐怀魂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我们?”何小凡说。   “反正情况不妙,没有户籍,就是找份工作都难,活下去都不容易。”王子夜这时候说了一句。老罗看看大家,然后说:“集思广益,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说:“徐警官说了,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申请新户口,但是新户口不是说申请就批,要花点时间。我想,大家就多等等吧,大不了到时候申请新户口。”   循声而去,竟然是包子店的代理老板朱景柳,他一直在我们身边听我们谈话吗?他的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是的,可以考虑申请新户口。朱景柳的突然出现,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看着他,他干咳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我只是路过听到了一点,我看到你们很着急,所以忍不住打断各位,不好意思。”   “朱表弟,呵呵,没事,没事。”老罗赶紧站起来笑道。   “嗯,那就不打扰各位了。”朱景柳看看大家,大家也在看着他,都怪不好意思地。他扭头要走,老罗却拉住他,说:“不如一起聊聊。”   “这个不好吧?”朱景柳满脸的留恋,他好像很想坐下来跟我们谈谈。   何小凡让出来一个位置给朱景柳坐下。   这一刻,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朱景柳搓了搓手,然后说:“其实,我跟你们一样。”   大家顿时怔住了,包括我。不知道朱景柳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丢失了自己的身份吗?他的身份证也跟我们一样出问题了?每个星期他也和我们一样要去徐怀魂那儿登记吗?朱景柳的出现太突然了,我们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表姐要去度假,我便来这里帮她照顾生意。昨天我之前待的公司说找我谈点事,要我马上赶回去。我想,包子店的生意离开一会儿不是问题,毕竟有几个伙计照看。昨天一早我便去买车票,在票台前,我的身份证出错了,竟然显示信息有误,我被扣留了。在派出所里面遇到了徐警官,他很重视我这种身份证出错的情况,他告诉我这不是件小事情,希望我可以配合警方,还说每星期要去他那报到一次,他负责帮我把身份找回来。”朱景柳接着便将他所经历的告诉我们,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是车票实名制,身份证出错,车站管得严,被扣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新户口是怎么回事呢?”王子夜问。   “那时候我真急了,我要赶着回公司,唉,很无奈。我后来问徐警官,如果证明了我的身份,那我该怎么办?他便告诉我,如果我的底子是干净的话,可以试一试申请新户口。”朱景柳说完,大家幡然醒悟,申请新户口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至少可以使大家不必要太担心会一辈子留在龙湾市里面。   “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何小凡苦闷地说。   “其实我被扣留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以前工作的那个公司被调查了,听说是有重大的经济犯罪。我不明白,我已经离开公司了,公司的事情应该和我没有关系了才对。”朱景柳说着,李猜看着他,问:“那你公司为什么还叫你回去一趟呢?”   “呃,这涉及一些我的个人问题,公司是要结账给我。”   “难怪你那么心急。”老罗笑着说。   “那我们就等着派出所帮忙了吗?等着申请新户口吗?”朱景柳问大家。   “如果行得通,我倒是不怕等。”李猜说。   “这个还行,我不能同意的是,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苦恼地说,我必须弄明白我自己是怎么了?经过那么多事情后,我严重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我的身份证哪里去了?即使可以获得一个新户口,可以新生,喜欢和自己较劲的我真是不甘心,闹出来那么多的悲剧,拿着一个空壳般的新户口,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老梁,你有办法帮自己找回身份吗?”老罗问我,我只能摇摇头,但是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李猜劝我:“老梁,别折腾了,没用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百密必有一疏,我不会那么快就认了,我一定要知道我是谁,我是干什么的,我曾经做过些什么。”我坚定不移地说。   老罗呵呵一笑,然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喝了一口茶,说:“老梁,你别看我只会听大家说自己的事情,我现在每个星期也要去一趟徐警官那。”   “老罗,你是什么意思?”我惊讶无比,我一直以为老罗没什么,更没想到老罗也一样。大家也是很讶异,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罗也是一个丢掉了原来身份的人。朱景柳这时候说:“想不到,想不到我们全聚在一起了。”   “我很痛恨自己,有时候我总在想我是不是罗庭望?我是不是那个做古玩生意和做假药广告的罗庭望?我不知道,当我发现我身上的身份证号码不是我的时候,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闹心啊。”老罗沉下脸来,说着的时候一副黯然的表情。这种心情,我们都理解。这时候,能有什么办法呢?谁都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何小凡安慰老罗:“老罗,我也是,我怕我到死都不知道该在灵位上写个什么名字。”   “去,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李猜骂着。   “我觉得老梁说得好,我们得想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身份要回来。像我这样,虽然我表姐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可是身份证这一关我通不过,对我的生活影响实在很大,早日查清楚这事情,大家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朱景柳建议去查清楚。   “对,没有身份证,只怕会被饿死。”王子夜说。   “没有身份证谈什么生活呢,是吧?”朱景柳说。   “可是怎么查呢?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老罗说。   “总会有办法的。”我说,我自信可以查清楚,即使什么也查不到,我也不会妥协,用一个新户口过完下半辈子,那是多么惨淡的人生。   “对了,老梁,我想到一个办法。”何小凡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灵感一样,他看着我,然后拿出口袋里面的手机。他说他想到了好办法,大家拭目以待。只听他说:“老梁,你的情况比较特别,你是使用了梁航的身份证,我想,不如我们百度一下这一个梁航,搞不好找到这个梁航就知道真相了。”何小凡这个方法说出来的时候,大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算什么办法呢?王子夜已经忍不住了嘲笑道:“用度娘?呵呵,可能百度你的名字比百度梁航的名字还容易搜出来,不是什么都可以百度的。”   “就是,什么烂方法?”李猜也觉得无望。   别说王子夜和李猜,我们谁会认为这是可能的办法呢?梁航,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梁航活在这个世界上,百度出来的那一个真的准吗?还别说能不能百度出来。   “试试吧,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朱景柳笑着说。他刚刚说完,何小凡就得意地叫起来,他把手机递到我的面前,激动无比地说:“梁航,找到了,找到了,真是梁航。”   我拿过何小凡的手机,往屏幕上面看的时候吓了一跳,“梁航”真的被找到了,在百度百科里面竟然有他的名片。看到何小凡激动的那一刻,我还果断地告诉自己那绝不会是我们要找的梁航,可是,我错了,百度出来的梁航不但有他的身份介绍,而且还附加了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我自己也不由得激动了。   梁航,真的是梁航,我总算是找到他了。   一个我一直使用的身份证号码的主人,我想,我的身份证明就在于这个叫“梁航”的人,只要找到他,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赶紧把手机还给何小凡,我已经记住了梁航的身份,他是一个大集团的财务部经理兼行政总监,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我有些激动了,在派出所的时候,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惜一个都行不通,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落到被家人抛弃,被死党背叛的地步呢?现在找到我拿着的身份证里面的那个梁航,我想,这或许行得通。   “找到他公司的地址就可以找到他了吧?”何小凡得意扬扬,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刚刚否认他的王子夜夫妇没话说了。这样的彩头都给何小凡撞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小凡现在忙于搜索那个大集团的公司地址。   “靠谱吗?”老罗问了一句。   “绝对靠谱,这一下有救了。”我忙答道,虽然不知道后面会怎样,但还是忍不住窃喜一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和梁航见面了,我便可以找回自己原有的身份了。我期待这一刻,被压抑着的心情,这时候如同滔滔江水不断涌出。   “恭喜你,老梁。”王子夜向我说。   “找到我的身份后,我会帮大家的,今天在这里一起喝茶的人,我会记得你们的,你们一辈子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说着,李猜朝我的胸口打了一拳,她拳头真重,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看着李猜,李猜笑道:“你敢忘记大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哪里敢呢?”我笑着说。   “找到了,找到了,这个公司在附近的青云市呢。”何小凡找到了梁航所在的集团公司地址后便叫嚷着,我赶紧拿出手机把这个地址记下来,噢,我忘记了,我是不可以离开龙湾的,那我怎么去找梁航呢?青云市这个地方……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吗?在这个城市的一家酒楼里面,我在那里工作了三年。   看到我眉毛紧皱,老罗问我:“老梁,怎么了?”   “身份没找到之前,老梁是不可以随便离开龙湾市的。”朱景柳这时说出了我的担忧。   “就为了这个?老梁,总会有办法的。”老罗安慰着。   “我有徐警官的手机号码,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帮帮忙吧。”朱景柳这时候拿出了他的手机,找到了徐怀魂的号码。我不想麻烦徐怀魂,说心里话,我对徐怀魂有些敬畏,敬而远之的那种敬畏。   “哎呀,我怎么就忘记了问徐警官的号码?还是年轻人办事机灵些。”老罗这一刻还不忘赞美朱景柳。我看了一眼朱景柳,拨通了徐怀魂的手机号码,听到徐怀魂的声音,我满头大汗,结结巴巴说不清一个字。朱景柳说帮我,我把手机给他,然后他跟徐怀魂说了一大通,徐怀魂最后倒也乐意帮忙。   “徐警官说他会尽力,找到梁航后他会通知你。”朱景柳把手机还给我。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总算有些如释重负。   “唉,老梁的事办妥了,我们几个可得继续煎熬了。”王子夜埋怨着。   “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大家多担待吧,现在是能帮一个是一个,咱们一个一个地想办法。”老罗说。   “我不会忘记大家的,我也会帮到大家找回身份为止。”我说。   我遇上了老罗,而老罗带我认识了一帮跟我处境相同的朋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缘分。我的身份问题八成是没问题了,梁航一出现,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做回自己,也会明白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故。我很希望通过自己可以帮助老罗这几个丢失身份的朋友找回身份。早日真相大白,是我们的夙愿,谁也不想带着一个黑户口过日子。   散了之后,何小凡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王子夜和李猜则回家去,朱景柳也继续他的包子生意。我跟着老罗往老罗的住所走,一路上老罗没怎么说话,他的心情很沉重,不止他,何小凡、王子夜、李猜、朱景柳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在同一个黑暗世界里面,似乎只有我找到了微光。   我不好意思和老罗说什么,等徐怀魂的电话打来,我跟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我口口声声说还会继续帮助他们,可是谁信呢?我自己都怀疑自己。   第3章 花非花   我突然见到了我的老婆李晓容。   是在梦里面见到了她,我感觉到她在不停地催促我回家看看,然后就消失了。我吓了一身的冷汗,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喝。我痛恨我自己,怎么把老婆女儿给忘记了呢?离开派出所时还心急着想着怎么去找她们母女,进了“四海一家”包子店后怎么把她们抛在脑后了?该死的,我怎么把老婆李晓容和女儿梁心给忘了。   我不停地自责,要不是这个梦,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老婆女儿在龙湾市。这几天过得糊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病了,还是傻了?我真是个浑蛋。   翻开手里的电话簿,我找到了老婆的手机号码,想着呼叫,但我迟疑了,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晚上我没有睡觉,我定定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到天亮。回到老婆女儿身边,我想,我就没有再多的畏惧和担心了。还有一点,我为什么不想着让老婆来担保我呢?是啊!老婆担保我,比起去找那个梁航好多了。但是,想到老婆,我心里疑惑重重,她为什么不来派出所找我呢?派出所一定找过她了吧?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极为难过和失落,我很爱我老婆,可是这一刻我感到有些失望。   天刚亮的时候,我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   “老婆,我回来了。”   “呃,好啊!这么早就到了吗?在哪儿下的车?我去接你吧!”   “我吗?我在哪下的车?”我愣了。   “对啊!我和女儿一起去接你。”   “好像……好像是西站吧!”   “那行,西站见吧!”   老婆挂电话了,我傻了,老婆她是怎么了?她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回来,不对啊,我没有告诉过她我要回来,她又不是什么先知,奇怪了。老婆傻了我干吗跟着她傻啊?她说要接我,我干吗说在西站呢?我根本不在西站,我现在在老罗租的房子里面。   我赶紧给老婆再打一个电话。   老婆没有接,估计和女儿已经出门了。   我不管了,赶紧收拾好行李,都没有来得及和还在熟睡的老罗打声招呼,急匆匆就走出小区,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往龙湾市长途汽车站西站而去。   西站不是很大,一大清早,人流也不多。我站在出站口那儿,一会儿我的老婆李晓容就会出现,然后把我带回家。那样,我就不至于带着一个黑户口在龙湾市四处流浪,而我也会看到久别的女儿梁心。想到她们母女俩,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温馨。想着自己只顾工作不顾家,一个人在外面奋斗而把她们扔在家里,心里真是难受,我是多么的对不起她们。想着可以回到她们身边,心里一热,眼里蓄满了泪水。   那天被抓进派出所后,身无分文,两手空空,真怕自己回不到老婆孩子的身边。好在遇到了老罗,我找回了自己的东西,不然的话,我只怕又要被抓进派出所了。   现在,只要看到老婆,我一定会狠狠地抱住她,然后亲一下她。   人来人往,只怕谁也读不出我这个倒霉鬼的苦闷。   许久,一辆出租车缓缓地驶进了我的眼帘。   我看到老婆抱着女儿从出租车里面走出来,我内心万分激动,即使中100万的彩票都没有这么激动。我扬起脖子,伸出手招了招,刚想大声喊老婆的名字。   “老婆,你来了啊!”说这话的不是我,我敢保证,刚刚说这句话的人绝对不是我。   是一个身材年龄都跟我差不多的男子,他从车站边的一个报刊亭附近出现了,然后叫着我老婆为老婆,接着便向我老婆走过去。我老婆呢?她竟然没有认出我,她也向那个人走过去,靠近的时候,他们还聊了起来。   “错了,老婆啊!你认错人了。”我心里面急啊!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我拎起自己的行李赶紧走过去。   “老婆,这一次去青云市,我给你和心儿都带了不少礼物,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呢?呵呵,我们先回家吧,到时候我一一为你们揭开答案。”那个男人对我老婆说笑着还捏了捏我女儿的小脸蛋。老婆说:“想不到你那么有心,太阳从西边出来咯。”   “怎么啊?不开心?”那个男人说着。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嘿嘿,这可是你第一次带礼物。”老婆微笑着。   我靠近他们了,我听到了,我发火了,这不是赤裸裸地勾引我老婆吗?我怎么容忍这样的浑蛋存在呢?行李随地一扔,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男人猝不及防,被我一拳打倒在地。四周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伴随着的是那个浑蛋的呻吟声。   “勾引我老婆,我打死你。”那个浑蛋嘴巴都吐血了,我哪里肯轻易饶过他,狂骂着还想上前去踩死他。老婆突然惊叫:“你怎么打人?你是谁?你怎么出手打人?”我白了老婆一眼,继续去殴打那个浑蛋。说来惭愧,虽然我偷袭了他,但是,我还没有解气,他反而把我给制服了。老婆上来拉扯我,他趁机将我摁倒在地,他力气很大,我承认我没他力气大,我被束缚着,完全没有力气反击。   “这位先生,我说你是怎么了?我不认识你,我哪里得罪你了?”他还跟我假装斯文,真是恶心到家了。   “狗日的,你他妈的全家都去死吧!勾引我老婆,你不得好死,今天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杀了你全家。”我恶言相骂。   “勾引你老婆?”他用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看了一眼我老婆,然后笑了一笑,又说:“噢,看来我什么都明白了,晓容,你认识他么?”   我看到我老婆摇摇头。   “老婆,是我啊。梁响,我是梁响啊,你不记得老公我了吗?”我急忙跟老婆说。   “神经病。”只听到老婆骂了一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那个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跟我说:“我老婆都说了不认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跟我们说清楚,不要动不动就出拳头,行吗?”我赶紧点点头,他倒也绅士,将我松开了。   我得到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手把围观的人赶走,这些观众听到我说我在处理自己的家事时,好像明白是什么小三出现之类的,识相地一一散开。   “老婆,你不认得我了吗?”我跟老婆说。   “神经病,谁是你老婆?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老婆骂道。   我觉得可怜极了,老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真是不服气,看着老婆毫不马虎的样子,老婆认不出我了吗?我看着那个浑蛋,这个赤裸裸勾引我老婆的浑蛋,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一定是他,是他给我老婆灌了迷魂汤施了迷魂咒,不然,老婆怎么连她的丈夫都认不出来?不行,不能这样,眼看可以回归温馨的家庭,可以抱抱好老婆,可以亲亲梁心这宝贝心肝,可一切美好瞬间破裂,我接受不了。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吧?”那个浑蛋一派绅士风度,不就是长得比我白一点吗?我瞪着他,我误会了吗?笑话,我梁响就是瞎了狗眼也不会把自己的老婆认错。眼前的李晓容,一米六的个头,脸有些肥嘟嘟,睫毛很长,眼睛很闪,披肩的头发柔顺无比,鼻畔隐藏着一颗小痣,这就是我的老婆李晓容,化成灰我都认得。   “老婆,你真的记不得我了吗?”我又问一遍。   老婆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懊恼了,看着那个男人,我说:“她说过,她不会背叛我。现在呢?她背叛了我,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老公,他是个疯子,咱们不要理他,我带你去看医生。”老婆瞥了我一眼,然后走过来想搀扶那个男人离开。我拦住了老婆,我说:“不准走,一个也不准走,不说清楚,一个人也不准走。”看着老婆怀里抱着的梁心。梁心生得很可爱,胖嘟嘟的小脸蛋,长得像她的漂亮妈妈,我越看越喜欢。   “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老婆威胁我。   “报警?哼,谁怕谁?不知廉耻勾引别人,这是一场硬仗,我不会认输,不会的。”   “真是出门遇见鬼。”老婆她好像被我弄急了,伸手便要去掏手机。   警察来了最好,我才不怕,我心想着自己要怎么收拾这一对奸夫淫妇,我没有认错我的老婆。看到老婆真要报警,我要疯了,明明是她理亏,她还敢报警,这不是让我这个做丈夫的早日归西吗?这时候的我火冒三丈,真忍不住要一巴掌过去,给她长点记性。   “老婆,不用那么麻烦了。”那个男人抢走了老婆的手机。   “老公,你怎么变得那么仁慈了?要是以前,你早就把这个疯子打残废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多的口舌吗?你让我报警吧,警察把这个疯子带走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老婆真是狠毒,叫警察来抓我,那不是要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吗?太狠毒了。我心里怒不可遏,难怪她不来派出所担保我,连她都背叛了我,天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靠的?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我这颗心已然千疮百孔。   “呵呵,我以前很恶劣吗?”那个男人傻笑着问老婆。   “你说呢?以前你可是个暴脾气,这些日子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好像转性了,居然学会体贴老婆孩子了,唉,不说了,你不报警,那这个疯子怎么办?”   “疯子?居然骂自己的老公是疯子,你这个臭娘们儿!”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一巴掌沉重地打在了老婆的脸上,我真的忍不住了,完全忍不住了,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她了,她变了,变得不像我的老婆李晓容了。   一巴掌打出去后,我后悔了,我听到我的宝贝梁心哭了,大概看到妈妈被爸爸打,心疼她妈妈了。我被梁心的哭声吓坏了,我看着我手掌,打了老婆的手掌,我真是个浑蛋呐!然后再看看老婆脸上那五个红指印,我下手有些过了。   “你怎么打人呢?”那个男人看到老婆被打,伸手推了推我,看来我把他惹火了。   “怎么?我自己打自己的老婆,关你屁事!”我还很得意,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罪名,老婆背叛了我,我自然要教训她,理所当然,我给她一巴掌似乎还不够。我突然想到妻子对我的背叛,心里面极为难受,我问我老婆:“你现在是打算不要我梁响,是吗?你想跟我离婚吗?我告诉你,你李晓容一天是我的老婆,一辈子就是我的老婆,想跟我离婚。哼,我梁响不好吗?我梁响哪里有对不起你?我是那么的爱你,你竟然背叛我,我打死你,非打死你不可。”越说越生气,看着老婆那个无所畏惧的样子,我扬起手,又要给她一巴掌。   “喂,你干什么?”我的手没有打到老婆,我被推开了,那个浑蛋,一个很有力的推手,我被推开了。老婆这时候躲在那个浑蛋身后,不停地抚摸自己被打的脸颊,她发疯地叫着:“老公,报警吧!让警察把这个疯子带走。”   那个浑蛋没有理会老婆,而是狠狠地看着我,说:“她不是你老婆,你认错人了,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们,不然我真不客气了。”他说完,搂着我的老婆就往车道外面走去。   “你们这对狗男女,浑蛋,我不会放过你们,不会的。”我喊着,我没有去追他们,看着他们钻进一辆出租车走了。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轻易就放走这两个人呢?我恨,我愤怒,一切美好都化为泡影了。   即使想跟我离婚,即使想跟别人跑,也不至于用不认识的方式来解决我。我对老婆怀恨在心,我知道,如果挽回不了,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我的美满家庭不能就这么毁掉,决不允许。然而这让我非常疑惑,老婆她连自己的老公都认不得了吗?居然在自己老公的面前口口声声叫别人老公。想起刚刚那一幕,锥心的痛。   这是怎么了?自从自己的身份不能被证实后,我的世界全都变了。   一曲铃声版的《甩葱歌》在我口袋里面响起来,沉浸在被妻子李晓容无情抛弃的痛苦的我掏出手机,是徐怀魂的号码。我接了电话,徐怀魂告诉我梁航已经被他们带到了龙湾区派出所,叫我过去确认一下。   对了,我还差点忘记了我身份的问题。看来老婆不可靠了,只有去会会那个梁航了。   最近自己是那么容易忘事,我知道以前我记性极好,我想,还是先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找回来,老婆出轨的事情是私了还是公了回头再说吧,虽然心里面极度容忍不下,恨不得把他们杀死。可身份的问题已经困扰自己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自己的身份就要回来了,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做人了。   带着几分的欣喜,我叫了辆出租赶去龙湾区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的门便看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我心里一凛,低着头去找徐怀魂。   梁航的确是我身份证上面的那个梁航,一模一样,没有差池。   徐怀魂给我倒了一杯水,他人还不错,这是我第二次对这个孔武有力的警官有好感。   “你们的事情,自己都说一下吧。”徐怀魂说。   我看了一眼梁航,再一次确认这个人,是的,我就是拿着他的身份证并使用着。梁航也看了我一眼,他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给你这个。”我马上从钱包里把那张身份证拿出来递给梁航。   梁航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大吃一惊地说:“怎么?我身份证怎么在你手里呢?真是谢谢你,我找它找了很久,我还以为掉在哪个地方不见了,还准备好去派出所重新申请一张。”   “呃……”看着梁航重获身份证的喜悦,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以说,那身份证百分之百是他的。然而他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的真实身份他多少了解吧?他应该会认识我,可是拿回身份证后,他没有提起有关于我的事情。   他把我当成一个拾金不昧的人吗?   “请问,你认识我吗?”我想了想,为了找回自己的身份,梁航虽然没有说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梁航收起身份证,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摇摇头,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徐怀魂在一边忍不住插上一句话。   “我梁航阅人无数,记性也很好,我要是跟你有过一面之缘,八成会对你有印象。但我真的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呵呵,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身份证,不然可真是麻烦了。”梁航说得很淡然,他没有了解情况,他不会理解站在他面前的我心里面的焦虑。   梁航说没有见过我,我的心变得冰冷无比。   我多此一举了吗?梁航要是认得我,也不会把我当作一个无意捡到他身份证的好人。   “那你认识梁响这个人吗?”徐怀魂喝了一口茶后问梁航。   “认识,那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认识呢?”梁航笑了,他感到有些怪异了,特别是我惊叫一句:“梁响是你弟弟?”他忙问徐怀魂:“梁响他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必没有错,梁响的确是他弟弟。   “梁响没事,没犯事,你别担心,我随口问问而已。”徐怀魂忙解释。   “那就好。”梁航表情正常过来,不过,他好像还深有疑虑,看着我,开始回答我的疑问:“对啊,梁响是我的亲弟弟,他比我小几岁而已。”   “呵呵,真是奇怪了,我名字也叫梁响。”我苦笑。   “你也叫梁响吗?呵呵,那真是好啊,缘分啊。”梁航先是惊讶一下,然后欣然说道。   “是啊,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认识一下你这个跟我同名的弟弟。”我想,我的身份再一次变得纠结,本来以为找到了梁航之后,我的身份就彻底大白,想不到,出现了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人。我承认,全世界跟我同名同姓的还不止梁航的弟弟。可是,今天梁航说梁响是他弟弟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这里面特别蹊跷,但到底是为什么,我解答不了。   “好啊,我弟弟一定会乐意认识你。”梁航说着,然后回头问徐怀魂:“警察先生,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徐怀魂这时看了我一眼,梁航则是看看手表,又说:“我公司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做呢。”   “好的,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系。”徐怀魂梁航叫梁航登记一下就让他走了。   我呆住了,难道我的名字不叫梁响吗?可是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个巧合吗?我手里面为什么会有梁航的身份证呢?梁航一句话都没有问我,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徐怀魂送走了梁航后回来就跟我说:“看来你的案情不简单呢。”   “案情?”我疑问,我的事情变成了案情了吗?   “放心吧,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徐怀魂笑道,他也不知道给多少人保证过,何小凡、朱景柳、老罗、王子夜夫妇,他都保证过,但是他有行动吗?我深深地怀疑。不就是一个身份证号码丢失的问题吗。”他好像很淡定地说。   “我懵了。”我告诉徐怀魂。   “别说你懵了,我这个警察也陪着你懵了,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吧。”徐怀魂说。   “嗯。”我点头。   “你真的叫梁响吗?”   “是的,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你不认识梁航吗?”   “从来就没有见过面。”   “他弟弟呢?”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跟我同一个姓名。”   “那梁航的身份证怎么会在你手里呢?”   “我不知道,我记得我一直在用这个身份证。”   “没有经过别人同意而使用别人的身份证,这可是违法的。”   “那你把我抓了吧,放到监狱里面,我或许会好受一些。”   “不,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徐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到底是谁?我的身份证在哪里?我是干什么的?我到底怎么了?我现在都很混乱。”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老婆孩子成了别人的,老婆也无情地抛弃了我。本以为找到了梁航就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份,想不到,梁航的出现让我陷得更深,他不认识我,还冒出了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弟弟。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心中有数。”徐怀魂跟我说。   我愣愣地看着徐怀魂,问:“你不会在怀疑我吧?”   “怀疑什么?”徐怀魂反问我。   “怀疑我不是梁响,怀疑我偷了梁航的身份证。”我说。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那么想,事情虽然很多疑点,但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徐怀魂说完后就把我带出派出所,然后叫我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还担保说一个星期后可以解密身份证号码的专家就到龙湾市了。当初被带进派出所的时候警察们对我咄咄相逼,现在怎么变得爱理不理了呢?   我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我有些无助,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心里面实在难受,我打电话给老婆李晓容,第一次老婆接了,听到是我的声音,她马上就挂了。她太过分了,我再打,不接,继续打,老婆总算接了,接下来我便得到了一顿狗血喷头的臭骂,我冤枉,我委屈,这是怎么了?你自己偷汉子,我还没有说什么,怎么反过来骂起我来了呢?老婆骂人真是犀利,我有嘴巴却是没有机会还击。   臭骂我一通后,老婆关机了,我再也打不通她的手机。   怒火中烧的我如同武侠电影里面练功走火入魔了一样,我要杀人,这是我关掉电话的第一个念头。我一个男人,也是有自己的尊严,老婆如此明火执仗,我忍无可忍了。我有错吗?回来看到自己的老婆叫别人为老公,还卿卿我我,心里能好受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龙湾区派出所,我想我还会回来的。   叫了一辆出租车,我说了老婆家的地址叫司机开快点,我内心完全忍受不了李晓容对我的背叛,加上我身份丢失这件事,本来以为找到了梁航这个人就可以解决掉了,想不到梁航他完全不认识我。我的内心变得无比挣扎,身份的丢失,妻子的背叛,无奈和失落交加,我内心里面只有恨,不停地恨……   来到老婆家住的那个小区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区我来过很多次了。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时常和老婆出来散散步,在花园里面坐一坐聊聊天,那些藤条盘起来的长椅,老婆喜欢躺在上面陪我说话,她的头就枕在我的大腿上,她一头顺溜的秀发披散在我的大腿上。她喜欢用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看,然后问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吸血、外星人之类的。我很喜欢和老婆聊天,时不时还用手揉弄她的秀发,那种感觉真是比做神仙还好,可惜,如今这种感觉变得有些肮脏了。   有一次,老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她睡得很酣甜,看着她静静地样子,我心里面的暖流几乎要把珠穆朗玛峰给融化了。   唉!现在想起,心里面有种酸酸的感觉。   看着花园里面的一切,物是人非了。   我走上了通往老婆家的楼梯,我知道,如果等一下老婆不认真对待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会亲手掐死她。偷汉子、装作不认识我、挂我手机,我不能容忍。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我已经受够了,别以为装作不认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想让我放过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老婆家的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挥起拳头使劲地敲门,哪怕是门被我敲破了,我也无所谓。   “谁啊?搞什么?”门开了,老婆出现在我的面前。   “老婆,让我进去。”我伸手推了一下门,然后撞开了老婆,大步走进房子里面,这里面的一切还是我离开那时候的摆设,地板、天花板我都看了一遍,这就是我老婆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住过。老婆这时候疯叫着:“滚啊!滚出去,你这个疯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看到是我,她竟然这样大嚷大骂,我在她眼里算什么呢?偷情也要这么明目张胆吗?我恨不能一口咬死眼前这个叫李晓容的疯婆子。   “李晓容,这里是你家,也是我家,我怎么找不到呢?”我冷冷地说。   “你滚!不然我可不客气了,你这个神经病。”老婆拿起了一个拖把,看来她还想动武了,我苦笑不已,做错事的明明是她,实在是不可原谅。   “赶我走吗?赶走我你的阴谋就得逞了吗?李晓容,你是我老婆,做了鬼你也是我老婆。说我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梁心吗?”我骂着,往客厅里面看了一眼,梁心正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我,看见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神,我不由得收敛了些,心酸不已,轻声问老婆:“老婆,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发什么疯?”老婆一味说不认识我。   “你觉得假装不认识我有意思吗?”我火大了,明明认识我,却说不认识,老婆没有假,老公就假了吗?当着我的面还说不认识我,我火气来了,拿起一个搁置着的花瓶往地上一砸,然后骂道:“这样……这样的游戏,真的有意思吗?”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脑子全是李晓容当初和自己恋爱时候的记忆,那些诺言,那些甜蜜,不停地冲击我的脑袋,我觉得自己要发疯了。还记得李晓容说过:“我们要天长地久,我们要一辈子,谁也不许背叛谁。”我说:“如果我一不小心背叛了你呢?”李晓容说:“我会杀死你。”我笑了,我说:“放心,我总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李晓容说:“嗯,嗯,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转身。”   想到这些话,我心里面一阵一阵地剧痛。   我想我的躯壳已经承受不住这些疼痛。   “疯子,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老婆她看到我砸东西,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怎么阴魂不散?”那个男人竟然还在。我和老婆争执不休的时候,他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勺子。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灼热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我说:“我来跟你谈条件,我只想要回我的老婆和孩子。”   “那好,请坐吧!”男人很客气地把我引到沙发上。   老婆她赶紧去把沙发上躺着的梁心抱到怀里,她似乎不再放肆,而是看着这个男人会怎么对付我。男人很客气,我倒是不爽了,暗想:“浑蛋,还真的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你算什么东西?”男人端来一杯水,然后问我:“我想你还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没有误会。”我说。   “我和我老婆都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里不正常。”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说,“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在西站的时候你已经动手打人,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你这是威胁我吗?”我狠声问,然后看着老婆李晓容说,“我认得她,她就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老婆反驳了我。   “你还是不承认,老婆,求求你,别这样,你回到我身边吧。我知道我以前不够好,你怀梁心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可是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有些委屈了,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婆面前。老婆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跟那个男人说:“梁响,你自己来处理吧,处理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她说完之后便走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老婆你不要这样,老婆。”我想跟过去。   “先生,是你不要这样才对。”我被那个男人拉住了。   “那是我老婆,你不要多管闲事。”我回头骂了他一句。   “在车站你打了她,我就不追究了,你现在还想怎么样?你先让自己静一下吧,这里面真的有误会,我老婆说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她怎么可能是你老婆?你这样死缠烂打她也不会是你老婆,请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那个男人劝说着,我傻了,颓然坐在沙发上面,我看着这个男人,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刚刚她叫你梁响,你叫梁响吗?”我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我叫梁响,未敢请教你的大名。”梁响说。   “我吗?我也叫梁响。”我如实地回答,心里面却已经是一片迷茫,他竟然叫梁响,不可能吧,我心里已经念上了一千句一万句不可能,但还是改变不了对方叫“梁响”这个名字。我觉得他没有骗我的意思,因为这是老婆对他的称呼。   “是吗?梁响?”梁响嘴角边突然露出来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我感到有些不适,头脑有些涨痛。   “所以说你一定是误会了。”“梁响”笑着说。   “怎么会?我的老婆是李晓容,没有错,我的女儿是梁心,也不会有错,我记得清清楚楚。不对,一定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故意来骗我的,你根本不是梁响,你不是!我才是她的丈夫梁响!”我接受不了另一个“梁响”的出现,我的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变得那么复杂?我想,这一定是老婆和“梁响”的阴谋,他们是想把我逼疯了然后过他们的安乐日子,一定是这样的。我心里面越是这么想怨恨就越多,我看着“梁响”,当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叫“梁响”,他很自然地坐着,好像要试着说服我,让我不要再这么疯狂地骚扰他们。   可是老婆女儿都没有认错,我怎么会不疯狂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我们真的不认识你。”“梁响”说着的时候,我已经冲进了厨房里面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然后冲出来,我不会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要死一起死。先把他们杀掉,自己再干掉自己。这是我最后的选择,我想,我已经没有能力让老婆回到我的身边,我竭尽全力,老婆始终还是不肯说一声认识我。   “咱们一起去死吧!”我挥着菜刀往梁响身上砍去。   我知道我已经失去理智了,我是那么的爱我的老婆和孩子,她们是属于我的,永远都是属于我梁响的。我怎么能让眼前这个也叫“梁响”的男人抢走我的最爱呢?他霸占我的老婆和孩子,霸占我的家,他应该去十八层地狱。   看到我挥刀,“梁响”他忙站起来挥手叫着我说:“兄弟,你不要这样,你好好控制自己,放下刀,放下你手里的刀。”   我已经失去了控制,这个恶心的男人,我不杀了他我就不姓梁。   “老公,这个神经病还没有赶走吗?”老婆这时候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往外面看了一眼,问了一句,看到我挥着刀要杀人,她吓得脸色铁青。我骂道:“既然你不打算回到我身边,既然你抛弃我,那我们到阴曹地府再算账吧!”我挥着刀要过来砍杀老婆,老婆吓得赶紧把门关上,我的刀砍中了门,因为太用力,刀陷入了不怎么结实的门板里。   我抓狂,想要抽出陷入了门板里面的刀。   “咚”的一声,我吃了一闷棍。   我的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我感到一阵晕眩,朦朦胧胧里面看到“梁响”拿着一条拖把站在我的身后。   我晕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站在我目前的是徐怀魂,他绷着脸看着我。我不寒而栗,摸摸遭到重击的后脑勺,然后问徐怀魂:“我这是在派出所吗?”   “无事生非,还要蓄意杀人,破坏人家夫妻间的生活,你说你现在在哪儿?”徐怀魂冷冷地说,声音洪亮,我茫茫然的都被他吼得清醒许多。我急忙解释:“那不是我的错,那是我老婆背叛了我,她背叛了我。”接着我便告诉徐怀魂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去找老婆,老婆不但不认我这个老公,还叫别人老公,一五一十,我都说清楚了。   “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人家也不是你的老婆,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呢?”徐怀魂骂着我,我给他一骂,心里面更是委屈,我说:“她叫李晓容,我和她结过婚。她就是我老婆,徐警官,千真万确,她真的是我老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可是她却做出这样对不起我的事,我承认我是想杀了他们这对狗男女,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徐警官,你帮帮我。”   “狗男女?请你用词注意点,人家是合法夫妻,怎么会是狗男女?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啊?”徐怀魂根本就不接受我的说法。   “不会,不可能,我不会错。”我坚持己见。   “想让我给你证据,是吧?”徐怀魂说着去找自己办公桌下面的抽屉。   “证据吗?”我顿时傻了,还会有什么证据呢?   “这是人家结婚证的复印件,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件事我已经跟他们夫妻当面谈过了,什么证件都齐全,人家是合法夫妻,我说你捣什么乱呢?”徐怀魂递给我一张复印件,然后还不停地指责我。   “这是假的,这不是真的。”我接过“梁响”和我老婆李晓容的结婚证复印件,看了几眼,我不相信,多看了几眼我真的信了,上面的名字照片真的是梁响和李晓容。当然,梁响不是我,而是现在霸占了我老婆的那个梁响。   我的心瞬间支离破碎,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你别跟我说你还是对的。”徐怀魂看着呆若木鸡的我又说着,是啊,这份复印件是经过徐怀魂的手,他是警察,这份复印件没有错,是合法的,我无话可说了。徐怀魂又递给我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他说:“那个人叫梁响,人家是有身份证号码的人,你看看吧,这是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你说你惹的这是什么事呢?”   拿过梁响的身份证复印件,没有错,上面的照片是梁响,名字也是梁响,我看了徐怀魂一眼,问:“身份证号码是正确的吗?”   “不正确我给你看什么?”徐怀魂说。   “他是梁响,那我是谁?”我再问一句。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徐怀魂摇摇头说。   “这是怎么了?我真的叫梁响,而我老婆也是叫李晓容,女儿叫梁心。她真的是我老婆李晓容,徐警官,我不会记错的。”我指着那张结婚证复印件上面的李晓容的照片说。   “好了吧!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老婆,但是我警告你,人家有证明说他们是合法夫妻,你可不要再乱来。这一次他们没有打算控告你什么,事情也就这么算了。你还不明白吗?你就算不相信他们是合法的,这个结婚证白纸黑字而且是公安部审批,还能有假吗?”徐怀魂说得我心寒。我把那两张复印件还给他,是我的错吗?徐怀魂的这一番话,我否认不了,但是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呢?   “出错了,真的出错了。”我喃喃自语。   错在哪里呢?我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变了?那个“梁响”不是真的,我才是梁响,但是结婚证和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明明不对,我觉得那是我的照片才对。   “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叫梁响?”徐怀魂问我,他好像还在怀疑我。   “我是,我真的是。”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奇怪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身份换位的说法呢?”徐怀魂问我。   我摇摇头,徐怀魂又说:“这个只有电影里面有吧!呵呵,我开玩笑。你的事情我会重视,但是我想你向我保证不要再去打扰那一对夫妻。”   “我不甘心。”我说,我握紧了拳头,心里面的恨意和杀气一直没有消失。老婆变成了别人的,自己还有眼睁睁地看着假装不知道,我怎么能甘心呢?我想这是个骗局,他们不是合法的,在我心里,我才是合法的。心里面绝望无比,可我还能怎么样呢?我觉得老天爷给我开的这个玩笑太大了,太可笑了,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现在想哭哭不出来,李晓容明明是我的老婆,我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吗?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吗?我彻底被抛弃了?那个叫“梁响”的男人,他什么时候和李晓容结婚了?李晓容为什么要背叛我而嫁给他呢?可是他们的结婚证复印件上面的结婚日期和我跟李晓容结婚的时候是同一天。我的脑子混乱不堪。这一刻,我真的想一死了之。   “那你是想让我把你关进监狱里面吗?”徐怀魂厉声说。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但是我一定要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怎么了。”我说,出了这个丑之后,我变得谨慎了,徐怀魂宽宏大量没有对我做严厉的惩罚,我感激不尽。他说得对,人家证明自己是合法的,我就不要再多手多脚,复印件我也看过了。好吧!勉强地承认他们是合法夫妻吧。我别无选择,我已经快承受不住,这对我打击太大了,经历了杀人未遂的疯狂后,我想我该冷静下来想想了。   我和“梁响”的身份被调换了吗?谁有这样的能力?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里面有什么猫腻?我必须冷静下来,再去纠缠他们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就遇到了老罗。   何小凡、王子夜、李猜、朱景柳都在,都是迷失了自己身份的同道中人。   “听说你出事了。”老罗热切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惊讶无比。   “是徐警官告诉我的。”朱景柳说。   “老徐还真是个大嘴巴。”我不由得去埋怨徐怀魂。   “到底怎么了?大家都很关心你。”老罗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才好,看着他们热切的眼神,我心里充满了暖流。自从“四海一家”一别后,我是一路的倒霉,本来想着查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是越弄越糟糕,都想着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老梁你就说说吧,兴许大家可以帮帮忙。”何小凡说。   “就是,千万不要一个人承担。”朱景柳说。   “那我们去‘四海一家’吧!”我说着便往“四海一家”那个方向走去,他们点头同意,一一跟上了我。到了包子店里面,点了几笼包子,我便将自己跟他们分开后所遇到的各种悲剧诉说出来,从寄予厚望的梁航说不认识我到自己的老婆跟别人跑,而且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是谁,然后我狗急跳墙要杀人,最后到了派出所里面。我不是小说家,但是我说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一惊一乍的。有那么绘声绘色吗?讲完之后我便吃了一个包子,先把咕噜咕噜乱叫的肚子填饱了再想办法。   “老梁,你比我们惨多了。”老罗感叹着。   “我现在连家人都联系不上,我告诉徐警官他们的地址老是出错,不是不存在就是住在那地方的人不认识我。唉,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何小凡说,好像也只有他跟我一样,像王子夜和李猜夫妇,他们还可以有家人理解他们。   “老梁,你打算怎么办?如果那个李晓容真的是你老婆,她也不会不认得自己老公的。绕来绕去还真说不清了呢!说她不是你老婆,你还一口咬定她是。老梁,你的事情真是够复杂,你们夫妻到底是谁穿越了?”朱景柳说。   “穿越?呵呵,好像有这么一个说法。”李猜说。   “别幻想了,我们可是活在真实世界,你以为是小说里面吗?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一个惊天大秘密,我们好像被某个人操控了身份。”王子夜说。   “切,你说的这个比科幻片还科幻。”李猜讥笑着王子夜。   “我知道我再怎么去找他们说明白都是徒劳,他们或许真的不认识我。唉,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我是在用自己的身份还是用了别人的身份?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只有等,等真相出现。”我一边吃包子一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看开了,兴许是一下子遭受的打击太多了,从丢失身份开始,我几乎没有让自己平静过。   身份没了,老婆孩子没了,我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太无奈了,我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难道是撞邪了吗?被鬼缠身了吗?或是被诅咒了?“老梁,徐警官有没有说些什么?”老罗问我。   “他整天打包票说他自己会处理,我现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帮咱们,现在的警察破案效率都不高,什么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理不理,爱帮不帮。靠警察?还是别妄想了吧,那个徐怀魂搞不好都不知道到哪儿吃喝嫖赌去了。”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认真地相信过徐怀魂,而且在我眼里,警察也没什么好相信,他们只会拿自己的薪水罢了,能办什么大案呢?   “徐警官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诽谤他。”朱景柳说,他好像有些不爽。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呢?”我问。   “我……直觉吧,徐警官给我的感觉是有一股浩然正气的人。”朱景柳肃然说着。   “什么浩然正气,道貌岸然吧。”我和朱景柳杠上了。   “说白了,我也怀疑过徐警官,你们想想,我们都是没有身份证的人,都是找不到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把我们统一处理了呢?竟然还把我们放走,他们就不怕我们其中谁是不法之徒,或者有什么背景和案底吗?”何小凡这么一说,大家都愣住了,说到有案底。大家的心都怦然一跳,都在想,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罪恶滔天的人吗?然后犯了案后抹掉了自己的身份?   拿着黑户口的人,首先被怀疑的一定是不法分子吧?   大家伙面面相觑,一下子全沉默下来。   “不会吧,我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李猜说,她的话打破了我们的沉寂。我想,这一刻,大家都在掂量自己的过去。我呢,我就是一个厨子,脾气虽然不怎么好,跟老板吵吵架还可以,但是做违法的事情,我可没有那种胆量。   “说不定警察已经在查我们的底子。”何小凡说。   “小凡,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我们吃饱了就散吧。”老罗说了何小凡一句后脸色一变,就向我们告辞。看着老罗离去,我赶紧吐出嘴巴里咀嚼着的包子喊了老罗一声就追了出去。   第4章 梦幻泡影   第一次到徐怀魂这儿登记,据我丢失身份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面我虽然费尽周折,但身份依然无法证实。因为徐怀魂的警告,我没有再去找我的老婆,我想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爱她,但是我不想伤害她。再见面的话我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再一次挥刀杀人。   我签了一个名字就离开了派出所,徐怀魂没有跟我说什么。   我也没有问他,我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他没有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去问案情有没有进展。这一次遗失了自己的身份,使我殚精竭虑。亲人不见了,死党里面没人说认识我,连老婆孩子都变成了别人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手机嘟嘟地响了几声。   来了一条短信,谁会给我短信呢?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呢?我希望不是10086,或者是其他的垃圾短信。   “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速去龙山寺。般若。”   短信内容写着这么一行我不明白的字,号码不是陌生人的,而是我的手机里面备注“般若”的一个人。我愣住了,我手机里面怎么备注了这么一个号码?在我的脑海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般若”二字,可是它就备注在我的手机电话簿里面。   “般若……般若……”我嘴巴里面念着,“般若”是谁呢?我在想我的朋友圈子里面谁的外号叫“般若”,可惜,我想不出一个合适人选。   心情本来就无比复杂了,现在冒出来一个“般若”,都快把我变成丈二和尚了。“般若”说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很显然,这个“般若”认识我,而且知道我现在困扰于自己的身份不能被证实,他好像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很多内幕。   但是,“般若”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里面啥时候备注了这个人的号码。我马上呼叫这个“般若”,“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我懵了,难道非得要我上一趟龙山寺吗?我的身份会在龙山寺得到证实吗?   这会不会是恶作剧呢?我深深地怀疑这个神秘号码。自从身份丢掉之后,我就不明白,一个人的身份怎么会丢掉呢?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没有那么多的漏洞吧?我竟然证实不了自己就是梁响,虽然心里面清楚自己就是梁响。   龙山寺位于龙湾市市北的龙山上,据说是一座千年古刹,我听老婆说过,她小时候常常跟她妈妈去那儿上香。龙山不大,也不是很高,说它叫龙山,感觉会像一条龙,其实这座山像一只趴着睡觉的乌龟,我想不通当时给他起名字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干吗叫龙山而不叫龟山呢?龙山寺在龙湾市非常有名,听说龙山寺里面有不少得道高僧,很多人都喜欢去找他们指点迷津。   走在通往龙山寺的林荫道上面,我的心情沉甸甸的,我对“般若”发给我的这条短信抱着很深的怀疑。但是我已走投无路了,也只有试一试这条短信的真伪。   如果是真的话,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我很好奇我的身份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证实不了我是梁响。而缠着我老婆的那个“梁响”,我明知道他不是梁响,可是人家证据确凿。我好无奈,我时常在想,他为什么要假装成我呢?为什么要对我取而代之呢?   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感到不安。   我开始去担心我的老婆和孩子,在她们身边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对她们有什么不轨呢?   我想过把这个想法告诉徐怀魂,我希望他帮我调查,但是每每想到徐怀魂那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我便不想和他有太深的交往。因为他现在怀疑我,他怎么会帮我的忙呢?他也不可能会相信一个自己身份都无法证明的人的话。   我希望通过“般若”发给我的这条短信知道我的一些过去。   是“般若”主动找上门来,我想,虽然对证实自己身份的几率不大,我还是来了。   龙山寺在龙山的半山腰上,有三座高塔,据说分别是唐朝、宋朝、民国时候建的,当然,了解这些对我毫无用处。因为它是龙湾市一个著名的旅游区,我也是在它的宣传栏上面稍稍看了几眼罢了。从山脚通往龙山寺,是一条石阶,很长很长的一条石阶。据说有800级,好像这在佛教里面象征着什么,我忘记了。   我仰望着这800级石阶的时候,心里发毛,要去上个香,一定要虔诚地走上这些石阶么?或许这样佛祖才会相信来访者是诚心向佛。   “嘿,老梁,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何小凡在叫我。   我回头看的时候,何小凡正快步地向我走来,他好像也要去龙山寺。   看着何小凡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笑了,说:“怎么,你也要去龙山寺吗?”   “是的。”何小凡来到我面前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他那台索尼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我看,那是一条短信,是“般若”发出来的,跟我手机里面的那一条短信一个字也不差。我愣住了,这个“般若”也认识何小凡吗?   “是‘般若’的短信。”我笑了。   “对,我今早一起床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何小凡说着,我说:“你也不认识‘般若’吗?”我还以为何小凡认识这个“般若”,因为是同一条短信,我不认识“般若”,何小凡总会认识吧,刚刚我还怀疑是何小凡的朋友在帮我们。看来我错了,从何小凡的样子已经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般若”也很好奇。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手机里面有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会认识他呢?他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还纳闷,在我的印象里面我没有哪一个朋友叫‘般若’。对了,我呼叫这个号码的时候,它关机了。为了查明真相,我还特地去百度一下,我想百度可以告诉我这个号码是哪个地方的,老梁,说来吓一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号码。”何小凡向我解释了一番,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说,“般若”这个人用的是一个很诡异的电话号码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想象。   “‘般若’说可以帮我们找出身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了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便往龙山寺来了,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了。”何小凡笑道。   “呵呵,我跟你一样。”我把自己手机里面“般若”发给我的短信给何小凡看。   “啊,原来你也受到了‘般若’的邀请。奇怪了,我们都不认识‘般若’,‘般若’却认识我们,可是我跟你之间也是认识不久,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老梁。”何小凡说着的时候眼睛盯着我看,我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可能,之前认识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可是按照这种推理,唉,不说了,等见到了‘般若’自然会明白了。”   “小凡,你觉得那个‘般若’会告诉我们真相吗?”我问。   “很有可能,是他找我们来的,也是他说要告诉我们真相。”何小凡说道。   “我想没那么好的事吧,或许是我多虑了。”我总是不相信那个“般若”能帮自己什么忙,然而事情也不会是那么简单。这个“般若”会是谁呢?他到底对我们知道多少呢?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实在不可理喻。搞得这么神秘,一定又在玩什么花样吧,我心里想着。何小凡对“般若”深信不疑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比我天真。   “好了,老梁,咱们上去见到‘般若’后便见分晓了。”何小凡说着便往那800级台阶走。这时候,又有人叫住了我和何小凡,是王子夜和李猜夫妻,他们俩一出现,我和何小凡就互相点了点头。   果然,王子夜和李猜他们也收到了“般若”发出的短信。   发现大家都一样,我们能做的只是互相笑笑,然后一起往龙山寺走去。王子夜和李猜则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们他们对这个神秘“般若”的看法,但都是一些无聊的假设,根本毫无意义。我和何小凡都没有往心里去,满心期待的是这个“般若”会是谁?   到了龙山寺寺门的时候,前面走来一个人。   “朱景柳,你也来了啊。”何小凡远远地便叫起来。   没错,从龙山寺里面走出来便向我们走来的人是“四海一家”包子店的代理老板朱景柳。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先到的,他看到我们的时候脸上一派欣喜,然后不停地跟我们招手。我四周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老罗没有出现。   似乎该来的都来了,而老罗迟迟不见。   难道“般若”没有给老罗发短信吗?我感到很诧异,老罗跟我们几个一样都是丢了身份的人,他怎么会没有接到“般若”的邀请呢?我看着大家,谁是“般若”?朱景柳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他说了句:“想不到你们都来了。”   “是啊,我们都收到了‘般若’发来的短信。”李猜说。   “短信?”朱景柳脸色一沉。   “对,难道你不是接到‘般若’短信的邀请才来龙山寺的吗?”何小凡问。   朱景柳想了想,然后看着大家,突然笑了一下,说:“呵呵,对对对。”   “朱景柳,你是‘般若’对不对?”我大声叫道。我这一声可把在场的人吓住了,我一直怀疑朱景柳,从朱景柳的出现到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他好像是故意跟我们套近乎,故意潜伏在我们这个丢失身份的群体里面。他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或者留意,但是我有留意过他。   朱景柳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我一直在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潜进我们这个群体?这时候,“般若”的短信,大家都来了,其实接到“般若”短信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个“般若”是自己人,是我们这个群体里面的某一个人,不然谁能碰我们的手机然后在里面备注了“般若”这个号码?   我盯着朱景柳,我想我不会错。   “老梁,你搞错了吧。”朱景柳显得有些不安,是那种做贼心虚的不安。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质问朱景柳。   “老梁,怎么回事?”何小凡问,他好像还蒙在鼓里,王子夜和李猜也是满脸狐疑,他们不清醒,我却不糊涂。朱景柳时时刻刻在留意我们每一个人,我时时刻刻都察觉到他的不轨之心,我没有揭穿他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而现在是个好机会。   “我不是你们说的‘般若’,你们误会了。”朱景柳还在狡辩。   “误会吗?把你手机给我。”我严声对朱景柳说。   “手机吗?”朱景柳在身上摸了一番,然后才从裤袋里面掏出他的手机然后递给我。我拿过他的手机,然后检查他的信息箱,没有一条是“般若”发过来的。我冷笑一下,说:“‘般若’发给你的短信呢?那一条叫你来龙山寺的短信呢?”虽然检查别人手机短信是不对的事情,为了知道真相,我豁出去了。我把朱景柳的手机递给何小凡还有王子夜夫妇,让他们也检查一遍,他们看完之后均是摇摇头,何小凡说:“难道你真的是‘般若’。”   没有“般若”的短信,自己却出现在龙山寺,除了“般若”自己还会有谁?   “我真不是什么‘般若’。”朱景柳突然愁眉苦脸的。   “我早就知道你想鱼目混珠,你到底是谁?”我大声质问。   “朱景柳,难道我们丢失了身份都是你设计的吗?”王子夜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李猜问着的时候,摩拳擦掌。她可是一位打女,据她说她从小就跟自己的爷爷学武,然后念的是武术学校,还曾经在市里的武术队待过,后来因为打伤了人退出了武术队,然后在一个婚纱摄影店上班。因为打女出身,脾气暴躁,经常惹上了客户,搞得老板很头疼。   “我真的收到了短信,只是短信被我删除了,你们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你不管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是‘般若’。”朱景柳一脸失望地看着大家,然后很丧气地说。   “删掉了?”何小凡惊讶了,他看着我,他或许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朱景柳说删掉了“般若”的短信,我当场愣住了。是的,他用这样的一个借口,我怎么去反驳他呢?朱景柳这时候说:“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怀疑我,嘿嘿,看来你们都太过紧张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怀疑,这样子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痛,仇者快?”我愣住了,朱景柳想说什么呢?难道真的是我太过于紧张吗?   “如果我是‘般若’的话,我会否认吗?本来就是‘般若’把你们叫上来,难道他还想躲开你们不成吗?我跟你们一样,也急于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几个几乎同时丢掉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一个巧合吗?”朱景柳反问我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猜问朱景柳。   朱景柳撇撇嘴,笑道:“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们完全成了别人手里面的玩具,我们变成这样子不是平白无故而是有预谋。”   “预谋?”王子夜说。   “不错,预谋。当然,你们如果想问我预谋是什么,不好意思,我自己也在查找之中,无可奉告。”朱景柳说着的时候,我干咳了一声,他想的和我想差不多,朱景柳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们身份丢失的秘密呢?这个家伙也不见得很简单。我说:“那‘般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般若’或许是别人,或许是我们自己人。”朱景柳说。   何小凡突然叫道:“老罗他没有来。”   这一刻大家都突然想起了老罗,老罗一直没有出现,这个不得不令人怀疑。朱景柳又说:“‘般若’发短信叫大家来龙山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猜不出来的,他一定别有用意。”   “难道是老罗吗?”李猜转过脸来问我。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老罗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他会是‘般若’吗?他为什么不出现呢?”何小凡说。   “老罗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吗?他知道了早就该告诉我们,何必这样呢?”李猜说。朱景柳呵呵一笑,他突然间好像给自己添加了一个身份,那便是某部推理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他仰首望着天空,嘴巴里面说:“大家的手机里面无缘无故地多出来一个叫‘般若’的备注,能碰自己手机的人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只怕没有别人了吧。”   他这个想法明明是我心里想的。   “你也怀疑老罗吗?”我问朱景柳。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怀疑,‘般若’是谁?也可以推论是别的人,他或许早早就认识我们,早早就在我们的手机里面备注了‘般若’这个号码。现在我们出事了,‘般若’或许便是最知情的人,也许只有他可以解开我们的真实身份。”朱景柳继续论断。听到他的一番话,大家瞠目结舌,都在思考着,“般若”是谁?为什么人齐了他还不出现呢?大家怀疑朱景柳的时候,他就本该出现,而直到现在,“般若”连个影子都没有。   朱景柳的话提醒了我们,这里面真有一个预谋。   老罗没有来到龙山寺,难道“般若”没有邀请他吗?或者他就是“般若”?可是“般若”把大家叫来自己又不出现,是何用意呢?我脑海里面一片雾水。“般若”的这条短信实在是令人无法解释,我们来了,但身份没有得到证实,反而添加了很多疑问和烦恼。   “找到了‘般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朱景柳感叹着说。   “那我们分头去找吧,他就在龙山寺。”何小凡说。   “别费心了,他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他根本就不打算证实我们的过去,找到‘般若’谈何容易,他这一次露脸无非是想提醒一下大家而已。”朱景柳说。   “提醒?”我不解。   “对,他要是真的想帮我们,何苦搞得这么大费周折呢?”朱景柳的话没有错。   “可是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呢?提醒我们什么呢?”王子夜问。   “那我可不知道,他或许也在提醒一下他自己吧。”朱景柳说。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何小凡问朱景柳。   “没办法,为了查找我的真实身份,我可没有少下工夫。”朱景柳说。   “那我们现在就是被‘般若’当猴耍了吗?”李猜愤然说道。   “嘿嘿,‘般若’不仅要耍大家,可能还要杀了大家。”朱景柳说着的时候,口气凉凉的。听到他说杀人,大家心里均是一寒,听说有人要杀掉自己,这是多么可笑而又可怕的事情。何小凡说:“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我们跟‘般若’又不认识,也不可能得罪他。”   “不认识?嘿嘿,你们现在谁能说清楚自己在过去都干过些什么呢?”朱景柳说。   “我可清清白白,大好人一个。”李猜说。   “好了,跟你说了那么多,怕你们也只会当耳边风。说真的,你们把我当成‘般若’,我无所谓,但是我告诉你们,我真不是找你们来的那个‘般若’。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无所谓。”朱景柳再一次强调自己不是那个神秘的“般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面对‘般若’。”我突然问起朱景柳。   朱景柳看了我一眼,说:“等吧,我想,‘般若’他还会出现,他一定会出现。”   “肯定吗?”我问,朱景柳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怀疑他和“般若”有关系。他解释了很多,这不正是“般若”想要做的吗?向我不断地解释。当然,我心里面怀疑朱景柳是“般若”,但是我不会说出口,因为他似乎已经说服了何小凡他们。我只会想,朱景柳到底还能演多久?而他到底在制造着一个怎样的阴谋呢?   朱景柳此时的表现,想让我不怀疑他真是不可能了。   “总有一天你会露出马脚,我等着。”我心里面暗暗地跟自己说,然后对朱景柳说:“希望你是对的。”朱景柳呵呵一笑,说:“老梁,我知道大家都急着想证实自己的身份,我跟你们一样,但是我希望大家保持警惕,很多东西是不可信的。‘般若’的出现,至少让我们知道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般若’不肯出现,龙山寺也来了,不如去烧一炷香给自己还愿吧。”我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龙山寺大门说,我不希望朱景柳在胡说八道下去,我估计“般若”是不会出现了,因为他好像已经出现过了。   “好啊,我很久都没有来龙山寺烧香了。”李猜突然欢叫起来。   她好像想打破这沉重的气氛,她这么一叫,围绕在我们身边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突然说要去烧香拜佛,朱景柳眉头一收,说:“烧香吗?也好,我去给自己求支签,嘿嘿,但愿自己长命百岁。”   “也好,我去算算能不能找回自己真实的身份。”何小凡说。   或许真的是被“般若”耍了一番,来到龙山寺已经很久了,“般若”一直没有出现。大家有些失落,谁都想着“般若”这个神秘人可以给自己指点些什么。说要去烧香拜佛,大家也乐意,算是把自己这些天的不平静托付给佛祖吧。   龙山寺的大雄宝殿里面,住持虚空大师正在给弟子们讲经。   梵声不绝,我侧耳倾听,也不知道他们在念什么经文,只听到什么“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等等。对于我这样肤浅的人而言,看到一大群和尚在念经,心里面不置可否。   虚空大师看到我们几个,微微一笑,我身边的李猜已经向虚空大师招手叫道:“大师,我又来了,呵呵,咱们真是有缘啊。”她说完轻声对我们几个说:“这个虚空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如同佛陀一般,他今年已经80多了,看上去精神抖擞,很不简单的。”   “老婆,你认识人家吗?”王子夜觉得奇怪了。   “我以前经常来龙山寺找大师聊天。”李猜笑着说。   “各位施主,老衲有礼了。”虚空大师看到了我们之后便走到了我们面前,合十施礼。   “喂,空虚大师,我们想求个签。”王子夜张嘴就说,李猜狠狠踩了他一脚,轻声骂道:“是虚空大师,不是空虚。”这话一出,大家忍俊不禁。   “小李,常常有人误会老衲的名字,呵呵,你就别怪他了。”虚空大师笑道。   “大师,我又来拜访你了。”李猜给虚空大师合十颔首。   “呵呵,佛门清静之地,没事都可以来坐一坐,喝杯茶聊聊佛道,说说人生。”虚空大师说着把我们领入大雄宝殿里面。跟着虚空大师,我们来到了龙山寺求签的地方,那里坐着一个解签僧人,虚空大师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各位施主可先求一签。”主持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便上前去,在求签筒里面抖了抖,然后得到掉出来的签,捡起来便交给解签的和尚。   “空签么?”解签的和尚拿到了我们几个人求得的签后看了一眼惊讶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签子递给主持虚空大师。   “难得一遇,难得一遇呢。”虚空大师拿着我们的签子不停地说着。   那个解签的和尚说:“求签的筒子里面,有福祸,有生死,有前后缘等诸多签子,独藏空签,以前的人来求签很少有人能把空签求到。”   “那这个空签是福是祸呢?”何小凡听了就问。   “难求亦难解啊,福祸身前事身后事皆可解,独这个空签千变万化不可解。”解签和尚说着,这些佛门用词,比念四书五经还文绉绉,我们多半听不明白,解签的和尚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说。大家心里面对佛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是,求签求到了一空签,心里却是没有底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这是不是忽悠人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还是祸?因缘和合,缘起缘灭,瞬息即逝,以之喻娑婆世间一切因缘而生、因缘而作之有为法,甚为贴切。所谓性空缘起,缘起性空,如是如是。故而识者,不可耽于声色幻影,而造作无数业因,因因循环,轮转三界,不得出离。当奋迅勇猛、精进不懈,趋入菩提大道,证悟无生正法。”虚空大师突然说起,大家都看向虚空大师,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一番的意思,但是听起来也不会刺耳。   “大师,我还是不明白。”李猜问。   “像你们这样同时抽到空签,实属罕见,但求不是祸因祸果。”解签的和尚说着,他好像很担心今天出现的签,或许真的有什么隐情。当然,我们对佛学的东西一知半解,虚空大师所说和解签的和尚所言,让人心里面抱着怀疑。   “佛陀常这样问比丘们:比丘,五蕴等是无常否?答:是无常。无常的是苦否?答:是苦。若是无常苦变易法,是我我所否?比丘答:非我我所。佛即告诉比丘说:比丘,所以这样的观察无常、无我,即得解脱。所谓福祸之说,但为无常之法,想得以解脱,但求无我。”虚空大师说完,王子夜便说:“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说是吧?”   王子夜说得对,信佛不如信自己,我想,这个空签只怕是和尚们自己设计出来诓骗众生的罢了。李猜倒是将信将疑,我们本不想再缠着虚空大师说那些无聊的佛教术语和佛教道理典故,李猜却问了一个我们都很感兴趣的问题。   她问虚空大师:“以前来听大师你诵经,我听过‘般若’二字,但是不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般若”是佛教用语吗?我们震惊了,李猜这么一问,我们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好像知道“般若”二字是佛教的词语,但是她并不明白其中要义。   我们这一次得到了一个叫“般若”的神秘号码发来短信,难道这里面和佛教有什么关系呢?或者和龙山寺有关系。经李猜这么一问,大家的心蠢蠢欲动,都看着虚空大师。这个已经耄耋之龄的老和尚,他会知道些什么呢?他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他能证实我们的身份吗?或者,这一切是他和龙山寺一手策划的吗?   “你是说‘般若’啊,呵呵,‘般若’乃是大智慧的意思。”虚空大师说。   “大智慧吗?”我还以为虚空大师会说出一些跟我们手机里面那个“般若”有关的东西,我突然怀疑“般若”藏在了龙山寺里面。   “对,在大乘佛教里面,般若又称之为‘诸佛之母’,这个般若智慧可不是普通的智慧,它是指能够了解道、悟道、修道、了脱生死、超凡入圣的智慧。它是属于道体上根本的智慧。所谓根本智慧,是超越一般聪明与普通智慧了解到形而上生命的本源、本性。这不是用思想得到的,而是身心两方面整个投入求证到的智慧。这才是般若的独到智慧。”虚空大师娓娓道来,这便是“般若”吗?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还是第一次知道“般若”是这个意思,刚刚得到“般若”的短信的时候,还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名词呢?   想不到,“般若”和佛家有着很深的渊源。   手机里面那个神秘的“般若”把大家叫到了龙山寺,这不会是一个巧合吧?   发短信的“般若”迟迟没有出现,我们心知肚明,“般若”的存在还是一个谜,说帮我们解开身份之谜,只怕是一个陷阱。然而是谁在布局这一切呢?“般若”是何用意?   我看了一眼朱景柳,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反而是静静地听老和尚虚空大师讲道。   朱景柳会是“般若”吗?   老罗呢?老罗现在又在干什么呢?“般若”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疑团在我的脑中萦绕,“般若”还是没有出现,他的这一条短信的用意实在令人费解。朱景柳有没有收到“般若”的短信呢?回想起朱景柳被自己怀疑后那一番推论和解说,他好像比我们更了解“般若”的存在。   如果说朱景柳跟我们一样,也是一个身份不能证明的受害者的话,他调查的未免太深了吧?我心想,难道朱景柳发现了什么吗?   “老梁,咱们还是走吧。”我低着头想问题的时候,朱景柳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着朱景柳,呵呵一笑,说:“不烧香了吗?”   “听了虚空大师的这一番话,我想我们得从长计议了。”朱景柳说。   “为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揣测着朱景柳的心思。   “‘般若’二字,在《金刚经》的学术分类上,归入般若部,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为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指人间之物质、身体本系空无实体,而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故称空即是色,四大若离散,则复归空无,故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并非析色见空,而系体达色之当体即空之故,空者亦非意味断灭,即有即空方是真空。此真空既为有,故必不异于有,以空即是有,而说空即是色。”   虚空大师还在跟李猜讲着这个关于“般若”的佛教教义。   听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后,何小凡便叫道:“那不是一部韩国电影名字吗?”   “你就知道这个。”我拍了一下何小凡的头。   “我想到的也就这个了,嘿嘿。”何小凡一脸坏笑。   “我想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跟大家说着,朱景柳点点头,王子夜同意了,他不是很喜欢老和尚虚空大师的讲解。不过李猜倒是一个假不了的信徒,虚空大师讲的她听得是津津有味,我我问她是不是可以走了,她摆摆手,叫我们先走,她还要和虚空大师多待一会儿。虚空大师讲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多半不明白。   我们向虚空大师道别,虚空大师没有留我们。   我们往外面走的时候,虚空大师还在跟李猜讨论。   “小李,其实啊,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我说的可不是西方极乐世界,那个世界跟我们这个世界一模一样,在那里同样活着一个人,跟我们一模一样。”虚空大师突然说到这个,我们几个虽然相隔甚远,还是听到了。虚空大师这么一说,我们心里面很吃惊,又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再走回去听虚空大师讲佛。   离开龙山寺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找到“般若”发过来的短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绽,或者寻回自己的记忆,关于“般若”的记忆。很可惜,我的脑袋不听使唤,我回忆着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没有“般若”的出现,也没有任何与“般若”有关的东西出现,我到底是谁?我都做过些什么?   “嘿,梁响。”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有个人拍我的肩膀。   “是你。”我回头一看,一股埋藏已久的怒火油然而生,是抢走我老婆孩子的那个浑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我身后的,他还好意思来跟我搭讪?我觉得有些无语,心里面很愤怒,有种打人的冲动,他是来嘲笑我的吗?看着他的嘴脸我简直想吐。   “对,是我。”“梁响”嘴角轻扬,微微一笑。   “呵呵,你想怎么样?”我冷笑,我想过走开,可惜我等的公交车迟迟未到,我不想理会这个王八蛋,但是我又很好奇他突然来搭讪,他这是什么意思?   “喝杯茶怎么样?”“梁响”想了一下问我。   “请我喝茶吗?”我被他的邀请吓住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们之间可是水火不容,要不是他造假弄个了假证明说我老婆是他老婆,我非弄死他不可。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我请客。”“梁响”说。   “我还怕了你不成?”我接受他的邀请,就在这一瞬间,我改变了我的想法,如果我不接受邀请,那不是让他更得意吗?我怎么可以让自己输给这个小子?再说了,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我感觉到他不仅仅是想请我喝喝茶那么简单。   我很好奇,他不是真的梁响,老婆为什么还要称呼他为老公呢?他是怎么驯服了我的老婆呢?还有就是他的那些证明是哪里来的呢?他为什么要伪装成我霸占我的家庭?然而这跟我身份不能证明有着一丝的联系,我想说他偷了我的身份证,然后欺骗了我的老婆,可是身份证上面的人头根本不是我。   实在令我头痛,本来心灰意冷的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老婆孩子这一档事,而我也答应了徐怀魂不去骚扰他们一家。这时候“梁响”自己找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呵呵,那我们走吧。”“梁响”笑了笑,他好像很得意,我接受他的邀请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虽然不爽,听到他的声音都想殴他一顿,但为了初衷,我是忍住了。   走进一家老茶馆,他叫了一些点心和一壶茶。   “我们开门见山吧。”我冷冷地说,我对他可没有什么好感。   “你觉得我会来和你谈条件吗?”“梁响”一边倒茶一边说。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老婆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即使你来和我谈条件,她还是不会回到我身边。”我说。   “不瞒你说,李晓容她根本不是我老婆,我一早就知道她真正的老公不是我,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明白了原来真正的梁响是你。”“梁响”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你还霸占我的老婆不放,你这是成心的吗?”我激动了。又感觉到他不知在胡说些什么,他的话让我变傻了,他是想承认自己不是梁响吗?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我想,会不会跟我丢失身份有关?   “我想,你得听我说完我的故事,你就会明白很多了。”“梁响”说着喝了一口茶,接着便叫我不要打断他,只要听着他把他的故事说出来就可以。   他说他本名叫梁响,当然,跟我是同名同姓。他本在一个公司里面做客户开发,公司位于龙湾市附近的青云市,他说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那一次是来龙湾市做业务,结果便遇见了李晓容,也就是我的老婆,她缠上了他。   他说他根本就不认识我老婆李晓容,而李晓容却口口声声叫他老公,还说回来也不通知她一声,如果不是撞见,是不是不会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他当时就懵了。   他脑海里面清清楚楚,李晓容这个女人,他完全不认识,突然被李晓容叫成老公,当时的他只有一再解释,说自己根本不是她的老公。而这个女人呢,特感性,他一解释,这个李晓容就大吵大闹,说他不认她这个老婆了,还说是不是想跟她离婚?   那一天,是他最倒霉的一天,在大街上被李晓容缠着,几乎引起公愤。   行人都把他当成了抛弃妻子的浑蛋。   李晓容不像是作假,或者是故意认错人,图谋不轨,她那一天闹得沸沸扬扬,要死要活。他头疼不已,最后都混乱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老公吗?他再怎么矢口否认,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李晓容回家了。   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看着李晓容因为要失去老公的那种疯狂,他心动了。   来到李晓容的家后,他还发现李晓容竟然有一个女儿,他不由得骂起李晓容的老公,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不顾家的男人。他知道李晓容认错人了,但是李晓容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的人,他感到很无奈。   李晓容对他很体贴,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过逃跑,但是又不忍心,因为李晓容真心把他当老公。或许是李晓容的一片真情,他决定留下来。同时,他也在默默地查找这其中的蹊跷,他虽然也叫梁响,但是他不是李晓容的老公梁响。   他在青云市也有家有室,他想早些解决这件事,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证照片跟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一模一样之后,他彻底崩溃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无法理解,幸好他还算理性,没有和李晓容针锋相对,让自己露出马脚,李晓容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追问几句。他知道李晓容的这个家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追查到底,所以他陪着李晓容的时候没有忘记四处打听和留意她老公梁响这个人。   直到我的出现,他才找到了一个至今无法让他自己信服的答案。   那便是他这个梁响和我这个梁响的身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调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李晓容的老公,难怪你对我不冷不热,即使我伤害你你也不打算理会。”我震惊了,“梁响”所说的一切,我解释不了。我知道我老婆李晓容一直没错,她没有认错老公,只是她被蒙在鼓里了,她永远也想不到她认的这个梁响并非是她真正的老公我。我看着“梁响”,想,他跟我一样,同样陷入了自己的身份问题。   “这件事我不想搞得太张扬,你知道晓容她知道了会接受不了,难免又会大吵大闹。”   “是的,女人难免麻烦,特别是我老婆,她真要知道了,估计又会发疯了。”我觉得梁响这一点做得很好,一直假装成我,还把我瞒在鼓里,而他自己悄悄地来找我说明。我想,他是一个很细腻的男人。   “我被误认为晓容的老公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整天纠结在自己的身份里面,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一切证据都证明我叫梁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不是晓容的老公梁响。”梁响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口茶他继续说:“我后来只有等,等你出现,只要你这个梁响出现,我便有机会了。”   “你倒是蛮有心机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似乎相信了梁响的话。   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多少叫梁响的人,先是梁航的弟弟梁响,现在又是一个梁响,而且都遇上了,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梁响问我。   “我能不相信吗?”我说。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我也不明白我们是怎么了,说真的,我跟你素未谋面,是谁把我们弄成这样子的呢?谁刻意把我们的身份给换掉了?”梁响问我,我当然不知道,要不是他这么说,他这一次来找我,我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显然梁响也是受害者,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误解,心里还有些愧疚,这件事的确不能解释。   “想过找警察吗?”我问,一直很反感警察的我突然想到了这个。   “没有,我目前还不想让警方介入。”梁响说。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一直霸占我的老婆孩子吗?难道你忍心我这个为人丈夫的在一边看着你们恩爱吗?梁响,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我说。   “不,我本不想这样,我也想把这个家庭还给你。晓容是个好女人,我想你比我更懂得去珍惜她。只是,我想利用我的方法把对手找出来,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何居心。”   “有人从中作梗吗?”我问。   “这个还用说吗?明摆着,难道你以为被鬼神糊弄了吗?呵呵,我想你还不至于这么愚昧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搞鬼吗?”梁响问我。   “我不知道,你是个高人,你能查出来吗?或许吧,你比我有实力多了。”我向梁响妥协了,我承认我曾经疑神疑鬼,经过梁响这么一说,我觉得梁响确实不简单,他好像遇到我之后对于找出幕后操纵者很有把握,他知道的的确比我多。   “跟我配合一下做一个实验吧。”梁响说。   “实验?呵呵,想不到你还会这个。”我有些好笑。   “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东西。”梁响说。   “好,我配合你,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之前还要杀了梁响而后快,现在反倒是帮着梁响一起查找调换我们身份的人,我突然对梁响产生了一种信任,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   梁响点点头,然后说:“你现在去寻找你的记忆,只要能想到的记忆。当然,我需要的是你记得最久的记忆,也就是很多年前,或者很久以前的,只要你还记得的,麻烦你回忆,尽心地去回忆。小时候最刻骨铭心的,或者初恋,又或者很多年前对你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记忆,希望你尽力想一想,这几天发生的你就别说了。”   梁响说完,我就愣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我感到他有些心怀不轨,但是脑海里面还是忍不住去回忆一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使劲去想东西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像要爆炸了一样,锥心的疼痛从我的脑袋里面不断地传出来。   我有些眩晕了,回忆过去,使劲地往最久最长的时间去回忆,然后我想到的东西一开始是模模糊糊,最后慢慢地变得苍白,我吓了一跳,难道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吗?我的记忆被抹掉了吗?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害怕,一个人没有了记忆怎么办?虽然脑袋越来越疼,我还是坚持去回忆,我想,以我的毅力,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我只知道我是个厨子,我跟老板吵架了。我想来找我老婆,结果因为喝醉了致使自己仪容不整地裸睡在了某个小区里,最后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后来我的身份证实不了。我……我确实想不出我做过什么事了,我发现我几乎一点记忆也没有。”我看着梁响,我拼了命去回忆,在我的脑海里面,画面永远只是我所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想不到任何一丝以前的记忆。   “好吧,我明白了。”梁响叹了一口气。   “你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没有怀疑过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吗?”   我马上往身体上看了看,我觉得没有错,这是我的身子,我觉得奇怪了,我的身子怎么不是我自己的呢?我开始觉得梁响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的,怎么了?”我很认真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明白吗?   “不对,我想你这一方面的记忆确实忘记了,老实跟你说了吧,你的这个身子其实是我的,而我的这个身子是你的。”梁响说着,我糊涂了,我瞪着梁响,我说:“你什么意思呢?什么我的身子是你的,你的身子是我的?”   “我们的记忆被交换了。”梁响说。   什么?记忆交换?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这不是在吓唬我吗?交换脑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我心里灰灰的,看着梁响,他也在看着我。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我的心动了一下,我在他的眼神里面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关于自己的东西。这个眼神,这张脸,这个躯壳,是我的吗?我怔了怔,心里面百感交集,真的被交换记忆了吗?   “你不相信吗?”梁响问我。   “这个好像有些电影的感觉。”我犹豫了一下,说。   “电影?哼哼,好笑。要是电影就好了,它活生生地存在着,就发生在你我的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在糊弄我们俩,要是被我查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梁响变得咬牙切齿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在一个绝境里面苦苦挣扎。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懵了,真的懵了。   “如果不是记忆交换,你老婆会认不出我是假的吗?我不多说什么,就从你老婆说起吧,她是你老婆,而且很健康,并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能把自己的老公认错吗?这就充分地说明我的这个身子是她老公的,也就是你的,她是从这个外表来认自己的老公。她之所以不认识你,不承认你,并不是她抛弃你找了我,而是你现在的身子是我的,她根本不认识。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吧,事实就是这样。”梁响向我不断地解释。   我恍然大悟,但我还是执意地说:“难道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认不得吗?”   “你认得吗?你脑海里面的记忆所剩无几。”梁响说。   “看来你是对的。”我傻了,自从来到了龙湾市,一系列我理解不了的东西接二连三地逼向我,听完梁响的这些话,我感到了一阵窒息。   梁响没有错,他说的一切虽然很玄,可是,联想到自己和梁响现在的情况,的的确确是这样。我本来就怀疑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怎么突然间和自己变得陌生了,我不相信之前贤惠的妻子会做出抛弃我的事情,然后事实是她真的抛弃了我。我一直不明白,梁响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无语,原来我的身子里面的记忆不是我的。   “呃,我之前也是一头雾水,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敢这么推论。”梁响说。   “是谁把咱们变成这样子的呢?”我问。   “不清楚,一定有什么目的吧。”梁响托着下巴说,一副思考的样子。   “是什么目的呢?”我问。   “这个我还在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查到,绝不饶恕这个浑蛋。”   “你能查清楚吗?”   “应该可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黑客的话,我便是一个,我要用我自己的手段去找出他们。前段时间我攻破了一个神秘网站域名,发现了一个‘般若’的组织,我想,我们变成这个样子多半和这个组织有关。”   我万万想不到梁响居然是一个计算机高手。梁响说到“般若”的时候,我错愕了,我看着梁响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他似乎真的查到了什么,他提到了“般若”,我想和他聊一聊我手机里面那条“般若”发过来的短信。我觉得梁响给了我线索,追查下去或许可以找出自己的身份。我低着头想着的时候,梁响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我老婆打来的,梁响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跟我说梁心好像发高烧,他需要过去一下,还说有时间他还会找我。   把账结了后,梁响便匆匆忙忙走了。   知道是梁心病了,我愣愣的,也不好意思留下梁响。我是梁心的真爸爸,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着急,但我知道,如今的我能为女儿做的,就是让梁响尽快回到女儿身边。看着梁响着急的背影,我想,他已经把自己当梁心的爸爸了,想到这个,我心里面突然涌出一股酸意,特别不好受。   第5章 般若文身   老罗半个月前来到龙湾市,当时他还在做假药的生意,和龙湾市里面的一个假药集团有着很深的联系。当然,做假药是违法的,也是公安局严查严打的对象之一。当时老罗来到龙湾市后,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所属的这个假药集团已经被公安局盯得紧紧的了。   老罗记得很清晰,那一天,他刚刚下车就被两个便衣警察请走了。   到了派出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属的这个假药集团的老板和员工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老罗当然清楚,自己当初走上这一条路,心里面就有蹲监狱的思想准备了。被抓到之后,他的身份证便出事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换过身份证,当然,更新身份证的时候他还是会去更新。在派出所里面,他的身份证得不到公安系统的验证,他手里面拿着的身份证并不是他罗庭望,而是一个叫段思敏的人的。当时老罗只有不停地解释,虽然说他是个卖假药的,但是他的身份证是不会伪造的。   派出所里面的人有谁会相信他呢?卖假药,伪造身份证或者盗用别人身份证,这两项罪名不算轻。老罗被关押了,后来徐怀魂告诉老罗,他查过了,段思敏这个人在一个月前从高楼上跳下来死掉了。这个消息对老罗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不认识这个段思敏。   徐怀魂说老罗是盗用了死人的身份证。   老罗没有什么好说的,身份证是公安系统制定,他百口莫辩。   没过多久,徐怀魂突然来跟老罗说,他的罪名不大,可以出狱了。老罗百思不得其解,话说回来,老罗在那个假药公司也就是个跑龙套的,冒牌的药理专家博士后而已,只要交点赎金,便可保释出来了。   老罗临被放出来的时候,徐怀魂却告诉他,他的身份一直不能确定,属于没有户籍的“黑户”,派出所会尽快去落实他的身份,但是他不能离开龙湾市半步。徐怀魂的话,老罗当然不能充耳不闻,他本来一个作奸犯科的,总不能跟警察过不去。   老罗出来之后,他便感到麻烦大了,他不是龙湾人,又不可以回自己的地方,他总得谋生。因为没有身份证,一直找不到工作。无奈之下,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说服了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然后开始做古玩字画的托儿。每每牵到一头“驴”,他都可以分到不少钱。老罗这个人坑蒙拐骗习惯了,能说会道,干起牵驴这一行倒也得心应手,他四处贴广告,街道上的电线杆上,网站的论坛上,都有他的广告。   后来在,老罗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北方的客人,老罗骗他说自己手里有国宝级的汉代珍品玉舞人一对。也不知道那个客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说是玉舞人,马上就要赶到龙湾市来找老罗。   如果不是我接了老罗的手机,然后假装说自己是他的客人,老罗肯定得发一笔横财。   老罗本想着把这个客人灌醉了,然后骗走他的钱财。   谁知道他接到的是我,那一天他把我所有的行李都扣了,然后把我几乎赤裸裸地扔在了外面。他跟我说,是我自己喝醉了走出去,其实是骗我而已。   我问他为什么后来又找上了我,为什么还给我所有的东西?他完完全全可以忘掉我,可以拿走我的钱财,虽然不多,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既然是骗子,又何必有恻隐之心呢?不过,我问他的时候,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以上这些是我后来找到老罗的时候,老罗告诉我的。   我又问:“那天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般若’发过来的短信呢?”   老罗没吭声。   我追问道:“老罗,你可要给我老实一点。”   “我只想过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不想惹麻烦。”老罗突然变得有些神色不安。我盯着他,问:“什么麻烦?老罗你在说什么?”   “‘般若’很恐怖,太恐怖了。”老罗惊慌地说。   “你知道些什么?”听到老罗这么说,我急了,老罗一定知道什么隐情。老罗迷茫地看着我,欲说还休,我说:“老罗,你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想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收没收到‘般若’的短信?”   “我收到了。”老罗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龙山寺?”我追问,我不想怀疑老罗就是“般若”,可是如果他收到了“般若”的短信,他应该去龙山寺才对,他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难道他一早便知道即使去了龙山寺,“般若”还是不会出现,更不会告知我们的身份。   “‘般若’要杀人灭口,我不能去。”老罗痴痴地说。   “杀人灭口?老罗,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心急如焚。   “对,他就是想把咱们集中起来一起杀掉,我不敢去,我不想死。老梁,我真的不想那么快就死掉,我只想等着去徐警官那里办理一个新户口,重新办理一个新的身份证,我想重新做人,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我害怕了你懂吗?”老罗这番话,谁能理解呢?我抓着老罗的肩膀,说:“不,不是这样的,老罗,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记忆回来了,记忆大爆发,我的记忆回来了,你知道吗?隐藏在我记忆里面的全是恐怖的事情,全是杀机。老梁,你知道我想起来什么了吗?”老罗突然问我,一双眼睛圆睁地看着我,他的话,我该不该信呢?他说的这些跟胡言乱语没什么区别,我说:“你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举起来,扮成一把手枪的样子,然后瞄准了我,在他口里面念着“砰、砰、砰”几声,我的心都给他吓得随着“枪声”爆炸了,他最后放下手,冷冷地说:“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想到自己杀人了。”   “什么?”我看着举止不正常的老罗,心里什么滋味也有。   “我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哪怕是做个牵‘驴’的,我不想再去惹‘般若’。老梁,你也忍了吧,别再往下查了,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想通了,到时候叫徐警官帮忙办理申请一个新的户籍,我之前的身份就让它丢了吧。”老罗语重心长地说。   “老罗你这是要退缩吗?”我最恨这样畏首畏尾的人。   “不退缩怎么办?‘般若’惹不起,你们喜欢惹那就去惹吧,我罗庭望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惹他们,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老罗冷笑。   “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我怀疑老罗他疯了。   “我当然清楚,只有你们被蒙在鼓里罢了,你们不就此罢休,‘般若’不会放过你们,他现在已经找到你们了,这一次我没有去龙山寺,就当我已经死掉了吧。如果哪一天遭遇不测,那真是少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了。”老罗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我虽然对他认识不多,但是我眼前的老罗已经不是跟我喝酒喝到醉的老罗,他眼神里面总会闪烁出一丝恐惧,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说的记忆大爆发又是什么东西,然而老罗他就这样变得傻乎乎的。   “老罗,你振作点,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可以寻回我们身份的办法。”我说着,我没有骗老罗,因为梁响,那个代替我的梁响,他跟我说的一番话,我记忆犹新。“般若”是一个组织,梁响他好像已经找到点蛛丝马迹了。虽然我不喜欢梁响去当我女儿梁心的爸爸,但是内心里面,我对梁响充满了期盼,我希望他早一点把“般若”这个组织揪出来。“般若”总是显得那么神秘,老罗被他们吓坏了。   “般若”就好像鬼魅一样在我们这一群丢失身份的人身边飘荡。   “我不在乎了,求求你们不要再告诉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好好生存下去,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老罗听到我说后,他发疯一样往前面跑去了,我拦不住他,他受惊了吗?是不是遭到了“般若”的恫吓呢?老罗彻底变了,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他真的杀人了吗?   后来想想,老罗也没有错,追查自己的身份有什么用呢?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潭里面,而且越陷越深,还不如等着申请新户口的通知。可是这样我不安乐,而那个梁响也会不安乐,我想要找回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我想要回自己的家。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而梁响他比我还渴望脱离这个噩梦,他有信心追查到底,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想到这里,我觉得老罗实在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但是,我又能怎么做呢?我帮不了老罗,老罗也不会让我帮他吧。   徐怀魂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他们查到了一个疑似我的死尸。   一个疑似我的死尸,没有错,徐怀魂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死了吗?我觉得很可笑,警察也喜欢开玩笑吗?怎么会出现一个疑似我的死尸呢?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一两只乌鸦呱呱地叫着飞过,真是嘈杂,外面的街道也一样,变得喧嚣无比。我心里面实在不是滋味,丢失身份那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把身份证实回来。老婆孩子变成了别人的,自己和别人交换了记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没有停止,现在又出现了一具疑似我的死尸。   我马上赶去派出所,我想知道怎么会出现疑似我的死尸呢?   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难道现在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吗?我已经死掉了,是的,当我看到我的尸体时候,我当时就震惊了,的的确确是我的尸体,没有错。在我的眼前,那具死去多时,全身已经布满了尸斑,似乎就要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五官、身材、身高,都跟我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怔怔地看着徐怀魂。   徐怀魂不敢太靠近我,派出所里面的警察也不敢太靠近我,他们在很远的距离看着我。他们好像把我当死人了,我就站在我的尸体面前,他们不会相信我是个活人。我问徐怀魂的时候,派出所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一个身披道袍的假道士举着一把生锈了的铜剑,嘴巴里面念念有词,空出来的那只手摇着一个铃铛,在他的身后云烟缭绕,细看插着一把香火。假道士的出现,让我吓了一跳,我看着派出所里面看着我的那些警察,他们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好奇和恐惧。假道士是想驱鬼吗?他看到了我,轻叱一声,嘴里念着什么急急如律令之类的道家术语,然后开始围着我绕圈子,手里的铜剑时不时还往我身上拍一拍,然后他的手里面不停地抛洒出一把一把的碎米粒。   我觉得可笑之极,我根本就没有死,把我当鬼魂了?   这还是不是派出所?   看着那一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我明白这不是幻觉,我怎么就死掉了呢?看着那些无动于衷的警察,看着围着我绕了大半天的假道士,茫然四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死了吗?我是鬼,死了没有去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然后跑到了阳间作恶?难怪派出所的系统查不出我的身份,原来我是鬼。   “不,这个道士是想把我打得魂飞魄散?不可以,不能让他得逞,我不能魂飞魄散,不行。”我心里面突然涌出这样的想法,一幕幕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死掉了。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推开那个假道士,然后发疯地把那个假道士推倒在地上,然后趴在了假道士的身上不停地殴打这个要让我魂飞魄散的人。   “我没死,我没有死。”我嘴巴疯狂地念着。   假道士被我打得头破血流,警察就远远地看着,似乎还准备往派出所外面跑。   这太恐怖了,不是吗?即使是我,也觉得很恐怖。   “梁响,你别这样。”徐怀魂突然叫住了我。   我不理他,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我没有松开那个道士。徐怀魂急了,他走到前面来,一把抓住我,然后把我摁倒在一边,他的举动让那些警察们叹为观止。徐怀魂已然成为了他们的偶像。我奋力挣扎着,可是徐怀魂很熟练地把我反扣住,他告诉我:“你没有死,我知道你没有死,我想到了,这个尸体不是你。”   徐怀魂这么说,大家伙都觉得无比奇怪,我也呆住了。   呻吟着的只有那个假道士,假道士看到我被徐怀魂制服后,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的道具往派出所外跑,还大声叫着:“恶鬼袭人,恶鬼袭人!”徐怀魂没有理会这个假道士,他把我制服了以后,就找了一把椅子给我坐。我看着徐怀魂,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徐怀魂往那些还躲得远远的警察看去,然后说:“都是他们捣乱。”   “我不是死了吗?”我不明白,那具尸体,的的确确是我的。   “不,那个人不是你。”徐怀魂说,然后告诉我,他们是今天早上才从国际刑警组织那儿知道尸体的事情,这个尸体是在荷兰的海滩边上被发现,后来查出了这个人是龙湾市的人,便把他的尸体运了回来。至于这个人却是大有来头,他是一名国际金融专家,年少时就读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大学金融系,获博士学位后回到了中国,先后在几家大型的金融公司工作,后来消失了,下落不明。没想到在荷兰的海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的人是一个金融专家?我心里算是有些平静了,我只是一个厨子罢了,可是尸体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我听着徐怀魂跟我说这些,心里面很不安,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刚刚看到这个尸体的时候很害怕,我们这里的人对你印象很深,突然看到这个尸体,而你又活着,我们解释不了,都以为你是他的鬼魂。”徐怀魂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还不敢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警察,看来他们的确是吓坏了,徐怀魂这么说,我也理解,我现在也说不清我是不是这个金融专家的鬼魂。   “我本来也说不清楚,呵呵,有些误会了。”徐怀魂说。   “难道我还活着吗?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怎么知道尸体不是我?”我急忙问清楚。   “其实尸体的名字跟你一模一样。”徐怀魂说。   “什么?也叫梁响吗?难怪。”我明白了,这个金融专家的名字跟我一模一样,天啊,怎么又出现一个梁响?难怪那些警察误以为我是鬼魂,叫一个假道士来拿我。徐怀魂这么说,然后还把相关证据给我看了看,没错,这个人的的确确叫梁响。   “刚开始我也怀疑你和尸体是同一个人,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徐怀魂走到了那个尸体面前,他戴上白手袜把尸体的背面翻过来,天啊,那里有一个刺青,好大的一个刺青,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背部。在模糊的尸斑里面,一个鬼一样的刺青,确切地说像极了怨灵,身披红衣,身材曼妙,长着一张极为凶恶的鬼脸。紧皱的眉头,深凹进去的眼窝,头顶上有两个怪角,突起的眼睛像铜铃一般,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身,看到这个文身时,感觉这个文身像是要一跃而起,一口把我吞进它的肚子。我看到过老虎、狮子、青龙、蝎子、凤凰之类的刺青,唯独这样的刺青,一个狰狞而恐怖的刺青,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般若文身,很少见的。我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徐怀魂跟我解释。   “般若文身?”“般若”再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面,我看着那个看上去无比邪恶的刺青,“般若”两个字就在我的脑海里面不停地转动,就要把我转晕了。这个人也跟“般若”有关系吗?“般若”到底是什么东西?“般若”是什么组织?这个死去的金融专家也是组织里面的人吗?他怎么死的?被组织杀害?我想得越来越复杂。   “‘般若’,相传是日本传说里面的一种鬼怪,确切地说是一种怨灵。据说是由女人强烈嫉妒所产生的怨念汇聚而成的,漂亮的女人因为嫉妒而最终变成妖魔。即妒怨的生魂化成凶恶的妖魔。它是一张‘愤怒的脸’,一张‘嫉妒、怨恨的脸’。它一直都在恨,它那双带毒的红色眼睛藏在黑暗之中,伺机把成双成对的夫妻焚烧成焦土。这个‘般若’和佛教里面追求的大智慧‘般若’是截然不同的。很多人为了追求神形分离而坐修禅道,神形分离不一定要禅的智慧才能达到。其实嫉妒和怨恨也可以办到,后果不同罢了。”徐怀魂告诉我。   “般若”不是大智慧吗?怎么会是一只恶鬼?徐怀魂的话说得我毛骨悚然,难道在我们背后隐藏着的那个“般若”是一个邪恶的组织?金融专家梁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他身上的“般若文身”跟我所接触的“般若”组织一定有着挥之不去的联系,看着那一只“般若恶鬼”的刺青,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我说:“就是因为这个吗?”   徐怀魂断定死的人和我不是同一个人就因为这个“般若文身”吗?   “不错,他背上有着这么大的刺青,而你的背部却很光滑,什么都没有。我想,虽然我解释不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系,但是我敢说,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你,他是他,他死了,你还活着。”徐怀魂强调着说。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徐怀魂的话,传到那些畏惧我的警察的耳朵里面,他们都啧啧称奇,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死去的梁响背面的巨大“般若文身”是什么来头,尸体送到这边的时候,负责管理死者个人资料的仍然是徐怀魂。   “那么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了?”我问。   “这个目前还说不清楚。”徐怀魂想了一下,说。   “我并不认识他,虽然我们都叫梁响。”我说。   “他的死因至今还不明白,我们还在调查之中,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这个跟我没关系,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不想留下,脑子一想到这一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死尸,还有他背后那个“般若文身”,我就很不自在,时刻都以为自己死掉了。那只“般若”恶鬼,好像在靠近我,时刻要把我掐死在它的手中。   “这个,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徐怀魂似乎还想留我片刻,但是我执意要离开派出所,他也只好放我走,那些警察看到我要离去,纷纷给我让出一条道儿,经过徐怀魂的解释,他们好像没有那么畏惧我了。我没有去看这些警察,低着头慢慢地往外面走,我承认,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我要虚脱了。   我想去回忆点什么,我好像认识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梁响,但是记忆很模糊。   “喂,梁响,你认识或者记得一个叫‘般若’的组织吗?”徐怀魂突然追出来问我。   “呃,不认识。”面对徐怀魂的提问,我心里猛跳了几下,警察们找到了“般若”这个组织了?他们开始在调查这个组织了?我也是从那个霸占我妻女的梁响嘴巴里听到有这么个组织,说认识或者记得,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但是那个梁响跟我说过,他不想麻烦警察,他想自己去追查“般若”,关于他向我说过的“般若”那件事,我想我没有必要跟徐怀魂说得太清楚。   “好吧,那你慢走。”徐怀魂有些失望,他转身往派出所外面走去。   “即使告诉你一点线索,你也不会很努力帮我们吧?”看着徐怀魂高大魁梧的背影,我心里暗暗想着。   “梁响,原来你在这儿。”走出派出所还没有几步,何小凡的声音就在我的背后传来。   “怎么了?”我问何小凡。   “有线索了,走,‘四海一家’,大家都在那边等你呢。”何小凡扯了扯我。   “是吗,那赶紧去看看。”   跟着何小凡来到“四海一家”,王子夜、李猜、朱景柳、老罗都在。看到老罗的时候,想起他今早那个样子,我不禁感到无语。看到我和何小凡走进来,老罗就跟我说:“老梁,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吧。”   “你不是说你不想管了吗?”我蔑笑。   “最后一次,我想帮你们最后一次。”老罗说。   “你倒是好心,想自己一个人睡大觉,然后我们去拼命。”我说。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我。   老罗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老罗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心里清清楚楚,我想,何小凡他们也许不懂,但是可不要当我不存在啊。我有些看不起老罗,寻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义不容辞,不是吗?   我怏怏不乐的时候,老罗说:“我想了很久,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大家。”   “什么事?老罗。”大家根本不会想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而是在意老罗想怎么帮大家。   “其实我们在没有来到龙湾市之前是认识的,只是我们的记忆被交换了罢了。”老罗说。   “什么?老罗,我们以前就认识了?”李猜惊讶无比,她看着老罗,看着大家,我想,她肯定不相信,也难以相信。何小凡、王子夜、朱景柳三人也是默默地互相看看。我却是冷笑一下,老罗说得没错,这种话霸占我妻女的那个梁响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我在想,老罗他怎么想到这些呢?难道老罗的记忆恢复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啊。”何小凡摇摇头。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老罗呵呵一笑,然后他把左手的袖子卷起来,将胳膊摆在我们的面前,大家顿时一片惊叹。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我傻了,在老罗的手臂上面有一个文身,就是我刚刚在派出所那具尸体上所见到的“般若文身”,一只邪恶的鬼怪狰狞地缠在了老罗的手臂上。看到这个文身,我脱口而出:“般若文身。”老罗瞥了我一眼,说:“老梁说得对,这是‘般若文身’。”提到“般若”,大家心里如小鹿乱撞,“般若”再一次出现了。   对我而言,已经是第几次了?   我身子有些颤抖,老罗居然也有这样的一个文身。   “‘般若’是日本传说里面的一个鬼怪,一般以绝色美女形象出现。它生性凶恶,栖居在山林里面,经常在半夜出来吃人。它还是一种专门抢夺小孩的女鬼,喜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后来,它的这个形象被广泛传播,最后发展成为了一种图腾。”老罗解释他手臂上那个诡异刺青,他说的跟徐怀魂说的大同小异,我问老罗:“老罗,你怎么也有这样的刺青?”   “不仅我有,你们也有。”老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小凡他们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手臂,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老罗笑道:“用酒精擦一擦吧,效果不错。”他说完把一瓶酒精放在了桌子上面,他似乎早有准备。   “我试试。”王子夜毕竟大胆,他拿起酒精往自己的左手手臂上洒了一些就用手不停地摩擦,他第一个出手尝试,何小凡和李猜也赶紧试了一试。我愣了一下,看着老罗一脸的不怀好意,我很好奇,突然想到了什么,也马上洒了些酒精在手臂上,一边擦着一边走到老罗的身边,我说:“你遇到我的那一天,我们喝醉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老梁,你总算明白了,不错,我们手臂上的这个‘般若文身’只要受到酒精的刺激就会出现。那天我虽然醉了,但是我还不是很糊涂,我扶着你回去的时候,脱你的衣服时我便看到了我们俩手臂上有一模一样的文身。当时没在意,后来想想,或许我跟你有什么不可预知的渊源,所以后面便马不停蹄地来找你。”老罗说。   我总算明白了,老罗本来是个骗钱的,对我下手之后,因为这个刺青,他又找回了我。老罗那一刻已经对我有所怀疑。   “啊,真的有。”何小凡突然惊叫起来,他伸出他的手臂,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鬼怪模样的图案。   “我的也有了。”王子夜手臂上也开始出现了“般若文身”。   “我的也是,出来了。”李猜说着更加努力地往手臂上涂酒精。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转眼去看我的手臂情况,一个刺青正在我的手臂上浮现。我感到丝丝冷汗黏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带着同样文身的那个金融专家梁响死在了荷兰的海滩上面,我感觉他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死了,我们呢?   “朱表弟,你怎么不擦一下呢?”老罗突然叫了声朱景柳。   “呃。”朱景柳刚刚好像睡着了一样,大家都在擦酒精的时候,他纹丝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大家。老罗提醒他他才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老罗,然后把袖子挽了起来,刚刚要拿起那瓶快用完的酒精时,他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就走出包子店外面去了。我们不以为然,还在擦酒精,“般若文身”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手臂上都出现了,当然离开的朱景柳除外。   “不可思议吧?”老罗问我们。   “怎么会这样?”何小凡看着自己手臂上突然出现的文身很不解。   “我发誓,我从来就没有纹过这样的鬼东西。”李猜说。   “这说明,我们走在一起,并不是巧合,我们之前是认识的。”老罗说。   “我们都是‘般若’这个组织的成员吗?”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老罗愕然一下,然后说:“这个我不知道。”老罗居然说不知道,我说:“老罗,你真不够意思。”   “好了,我先走了。”老罗没有说明白,他想搪塞我们,我想拦住老罗,希望他把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可是老罗脚步快,很快就走出了“四海一家”,我只好随他去了。来日方长,我想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老罗。何小凡他们还在谈论着手臂上的“般若文身”是哪里来的,出去接电话的朱景柳迟迟没有回来。   我收到了梁响的一条短信,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当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他告诉我梁心高烧很严重,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这不是废话吗?梁心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问是哪一家医院,便跑到“四海一家”外拦了辆出租车往梁响说的那家医院赶去。   第6章 知了僧   在医院外面徘徊了很久,战战兢兢,我不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很窝囊,我有些怯意,自己的女儿生病了,我却连看望她的勇气都拿不出来。因为误会,我不应该再出现在老婆和女儿的面前。但是我不甘心,凭什么?老婆女儿都是我的,可是我的外表,这一个不属于我的躯壳,会吓坏老婆和女儿。上一次还差点杀了老婆,想到自己上一次要行凶,我心里面就更害怕了。   当然,想了很久,我还是选择了走进医院。我告诫自己,就看一眼,不去打扰老婆她们,我只想看到女儿梁心安然无恙。   我走在医院的过道上,我寻找着老婆和女儿的踪迹,又害怕被她们发现,因为误会,老婆李晓容心里对我实在没有什么好感。看到我的出现,一定又误以为我是变态吧!以她的性格,难免会大惊小怪。   “你总算来了,来,晓容和心儿在这边。”是梁响的声音,我回头看着他,他满脸堆笑,我想,梁心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他说带我去看望老婆女儿,我愣住了,赶紧推说:“这不是很好吧?我还是不去了。”   梁响他明白过来,呵呵一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笑说:“心儿她现在已经退烧了,我想,等一下就可以带她回家了,你不要太焦虑。”   “是吗,那就好,刚才真是令人担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实在的,我和梁心见面不多,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出了点小毛病,即使微不足道,心里还是会忧虑。听到梁心没事了,我如释重负,心里面变得轻松多了。   “你放心吧,等我查出我们真正的身份,查到那个幕后操纵的家伙,我就把她们还给你。现在,请你放心把她们母女交给我照顾吧!我会让她们过得很好。”   我傻乎乎地笑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梁响这个人的确比我细心很多倍,相对于粗心大意的自己,梁响更适合去照顾这个家庭。想到这些,心里又是一番惭愧,可是那是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怎么能让别人来代劳呢?自己又没死,看着梁响真挚的眼神,我好想说,你可以试着失踪,试着找个借口离开我的老婆和女儿,我不喜欢你在她们身边。但是,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梁响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连我都征服了。   “好吧,你的那个调查,怎么样了?”我不想再纠结老婆和女儿,以及梁响与自己之间谁真谁假的问题,我只想早点还自己清白,把自己的记忆找回来。梁响是一个突破口,好在梁响对我非常友好,似乎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我很欣慰,我的希望一半落在了他的身上,只希望这个很有才华,心思缜密的男人可以帮我们脱离“险境”。   梁响突然沉默住了,好像很为难,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神秘的网站我突然登录不上去了,我好像被他们发现了,他们重新设置了程序。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破解。本来就要登录上去了,心儿又出事了,呵呵,我心里很不放心,还是先放下神秘网站的事情来医院。”梁响说着,笑了笑,他看上去很疲惫,笑意开始有些勉强了。   我点点头,我看着这个满脸疲意的他,心里莫名地感激。过了一会儿,梁响又说:“心儿没有什么大碍,不小心发高烧,现在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个小女孩很可爱的,呵呵,你真有福气。”   他不忘对梁心赞美几句,我会心一笑,说道:“嗯,可是她有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父亲,我真是替她难过。”   梁响说:“你不要这么小看自己,男人嘛,还是多花点时间陪老婆孩子,拼命地去赚钱,即使成了百万富翁,到时候老婆孩子都陌生了,多无趣啊!”   “唉,你说得倒轻松,真正做起来,心力交瘁。”我摇摇头,家庭和事业,会把人逼成疯子,当然,除非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所以你要努力了。”梁响说完,后面突然有个人叫道:“梁响,叫你去买包纸巾,你怎么去那么久?”是老婆李晓容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赶紧转身,又听到老婆在叫:“喂,那人是谁啊?你怎么和别人聊上了,纸巾呢?”   “我马上去买,马上去。”梁响回头对我老婆笑了笑。   此刻的我不想被老婆发现,拔腿就往医院外面走,梁响想叫住我,我对他摆摆手,叫他不要多此一举。   成功地走出医院,我的心一下子顺畅了,要是被老婆发现,又要闹起来了。我不喜欢去闹,梁响和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因为“记忆交换”才造成这样,对我而言,这有点天方夜谭,交换记忆的事,好像看《聊斋》故事一样,起初我是不能接受梁响的这个猜想的,这个比哥德巴赫猜想还悬的猜想,实在不能让我心服口服。但是我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去相信,梁响说的一切,一点都没有虚假,我这个躯体的的确确不是我的,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却是我的,占据我真身的梁响,当初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发现的这个“记忆交换”的事情吧?   梁响被自己攻破的网站发现了,现在网站设置了更高的程序,他被拦截了,我知道寻找自己身份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了。到底是谁把我们变成这样子的呢?目的何在呢?这个世界上有那么无聊的人?   “般若”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好像都成了他们的试验品,心里面越想越烦,做这样的试验品,实在是太痛苦了。我回忆不出自己和“般若”有什么联系,我脑子里的有些记忆好像被抹掉了,记得的又是模糊不清。我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惹上“般若”了呢?   还有那个死在荷兰海滩上的人,跟我同一个名字,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以我老爸老妈的身份发誓,我不是双胞胎。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有句名言叫:“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我虽然书念的不多,这样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幸亏死去的梁响背后有块“般若刺青”,不然的话,我还真当自己死掉了,当自己是一个虚无缥缈、孤零零地游荡在这个尘世的魂魄。   可是,我自己手臂上的“般若刺青”又怎么说呢?还有老罗、何小凡、王子夜、李猜他们。我们似乎都变成了试验品,这个“般若刺青”是我们的编号,是我们作为试验品的印记。可是在龙山寺,明明是“般若”召集我们,他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他们有何目的呢?   老罗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居然说自己杀过人,这句话,让我很吃惊。杀人不是好玩的事情,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情。老罗说他杀过人,那么我们也杀过吗?要是我们都杀过人,那我们岂不是杀人犯?如果是这样,我们把自己的身份找回来,那不是要把自己送进监狱吗?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之后,发现我们都是杀人犯,派出所和公安局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吧?老罗的话让我更害怕了,甚至有点不敢去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老罗的话没错,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等待申请新户口,重新做人呢。   把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全部抹掉,包括自己是个杀人犯这个身份。老罗他已经畏惧了,不想再管我们丢失身份的事情,选择安然等待新户口的到来。我想,畏惧的不止老罗,我自己也有些畏惧了,如果我之前也杀人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变成了一个遗臭万年的杀人犯,老婆女儿会怎么看我呢?她们该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啊!不去考虑还好,越想心里越不安。干脆不要去找回自己的身份了,可是,没有身份,我怎么把老婆女儿要回来呢?   我崩溃了,我的内心变得挣扎,一方面希望梁响早日破解那个关于“般若”组织的网站,另一方面我很担心,没有做坏事最好了,要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我回到了老罗家门前,我一边敲门,一边叫着老罗。   房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老罗好像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老罗外出了?我拿钥匙开门,因为同住在一起,老罗给我配了一把钥匙。打开房间的大门,我吓了一跳,里面已经被清空了。老罗呢?我叫着老罗的名字,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去看我的房间,我的东西都在,没有少一样。而老罗房间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客厅上也空荡荡的。   老罗搬家了?我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老罗这是要躲起来?他到底怎么了?我拿起手机给老罗打电话,“对不起,你所拨的号码已关机。”我颓然坐在地板上,天啊!老罗这个家伙,亏我还那么信赖他,他居然一声不响就溜掉了,把我给扔下了。我很气愤,看着这一间空荡荡的客厅,老罗搬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他还在龙湾市,他是要故意离开我?连拨了几次老罗的手机,一直是关机。我想,我不需要费心了。   我打电话给何小凡,我说我没地方去了。何小凡是一个很热心的年轻人,给了我他的地址就叫我去投奔他。晚上的时候,他还请我去喝酒,这个年轻人给我的感觉很不错。我告诉他老罗消失了,他只是笑了笑,他说老罗很无奈。我以为他知道关于老罗的一些事情,他只是不停地喝酒,然后问我,如果你是一个杀人犯,你有什么感想呢?   我顿时傻住了,何小凡说,老罗消失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要去理他,现在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只希望最后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了。我知道他是指犯罪,他也很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出来之后会被贴上“杀人犯”的标签。   “老罗他害怕了吧?”我说。   “能不害怕吗?要是真杀人了,只怕一辈子都毁掉了,你看现在多好,虽然没有身份证,至少过得好好的。现在想想,只要可以申请新户口,那就万事大吉了。”何小凡想必也要退缩了,我苦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何小凡说:“怎么没有?老梁,你看看这个。”他把衬衫的袖子揎起来,然后把胳膊给我看。因为喝了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他胳膊上的那个“般若刺青”若隐若现。我端详着他手臂上的刺青,是一个邪恶的女鬼形象,狰狞无比,一股邪恶的力量似乎蓬勃而出,要将我们俩扼杀在此。   “这个老罗手臂上有,我和你还有王子夜夫妇都有,你看到了没?这说明我们都有关系,一条船上的,如果老罗他杀了人,你想想,我们能脱得了关系?档次再低点也会是帮凶的罪名。”何小凡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弦,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是杀人犯的嫌疑几乎为零,我一个掌勺的,能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在饭菜里面投毒吗?我清清白白,我知道自己不会犯罪,我能杀人吗?想想都觉得好笑,杀鸡杀鸭的我倒可以。现在何小凡提到了手臂上的“般若刺青”,我的世界几乎沦入黑暗之中。   何小凡的话很有道理,即使不是亲自杀人,也会是帮凶吧?   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该死的老罗,自己杀人了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吗要说出来呢?现在还要我心惊胆战的以为自己也参与了杀人。老罗自己逃跑了,我想他杀人的事实似乎没有假,看来我们都很麻烦了。   看着何小凡喝得满脸通红,他今晚好像很烦,酒是没有停杯,想把自己灌醉吗?我说:“小凡,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严重,话说回来,老罗要是真杀人了,没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小凡此刻笑了,说:“你不懂的,你或许会说你和老罗认识不久,怎么会和老罗一起去杀人呢?但是,我和老罗是老相识了,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我理解何小凡的心理,他说得也对,我和老罗认识才几天呢?要说一起去杀人,那真是搞笑。但是何小凡不一样,他和老罗是旧识,而且常常一起去喝酒,合伙杀人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很大。   何小凡又说:“杀人的话,我也记不清楚了,以前浑浑噩噩的,即使杀了人也忘记了。呵呵,唉,老罗这么一说,我的嫌疑真是大。”   我跟何小凡干了一杯,我说:“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现在想不起来了,我的记忆里面,我和老罗一起喝酒的时间太多了,他去杀人,我也会是帮凶。我想我没有错,现在老罗不敢去面对,我想我也不敢面对了。”何小凡忧心忡忡,他似乎也想学老罗,消失算了,然后等着派出所说可以去办新户口,到时候,真实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反而会是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累赘。   拿到新户口,就可以好好生存下去了。之前大家一起辛辛苦苦去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瞬间变成了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小凡,你不会是想太多吧?如果你帮老罗杀人,你一定有记忆的。”我坚定地说。   “屁记忆,我要是有记忆,也不会为自己的真实身份烦了。”   “那总不能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过的事情啊,自己不能担负着这个包袱过完下半辈子。”我说着。何小凡笑道:“活下去才是王道。过去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自己是个杀人犯,我宁愿不要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冤有头,债有主,派出所的人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何小凡总是这么令人担忧,他的想法太消极了。但是,真的会是杀人犯吗?我心里嘲笑着自己,我难道杀过人?我想,谁要这么来问自己的话,一定会被自己笑死吧?我明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是杀人犯,他们都不敢去面对,宁可抛弃自己过去的身份,也不想制造过多的麻烦。   老罗的消失,对何小凡而言,也是一个警告。老罗他到底有没有杀人?从他消失的这件事上看,我们心里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这个晚上,何小凡喝醉了,酩酊大醉。我扶着他回出租屋,他嘴巴里面总在念念叨叨:“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   我对他很无奈,但这是人之常情,他只是想的比较实在罢了。把何小凡扶到床上,我便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我很感激何小凡收留了我,这个房子不大,我住进来之后变得更小了。我知道这是暂时的居所,老罗消失了,我不知道该找谁,王子夜和李猜那里我是不方便去的,朱景柳这个人我不是很喜欢他,只有投靠何小凡,毕竟我身上的钱不多了。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爱和人开玩笑,何小凡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不是起来尿尿,就是大吐特吐。我在一边坐着,很清醒,没有任何睡意。我看着窗外的霓虹景观,这座城市,时而变得绚烂时而变得幽暗。我在想,还是要去查,一直查到为止,我不想背着一个假身份活着,即使最后我是个杀人犯,我也毫无怨言。   我翻开手机,看着“般若”的那个号码,这个幽灵一般的“般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我们仅仅是试验品,不至于会沦落到杀人的地步吧?“记忆交换”这种事,和杀人风马牛不相及。我很不安,手机里面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般若”的电话,这是个魔鬼吗?那条短信还在,短信的内容我又看了一遍,看来,能清楚我们真实身份的只有这个“般若”了。   “好吧,试一试。”我拨了“般若”的号码。   我希望对方接这个电话,我希望有个人给我解释解释,很遗憾,号码仍然是空号,一个空号怎么能给我们发短信呢?我想,“般若”还会出现的,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说要在龙山寺告诉我们一切,他没有出现,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   我想,慢慢等吧!这个神秘的“般若”还会来找我们,想到这个的时候,我趴在椅子上了打了个小盹。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何小凡已经起来上班去了,年轻人还是比较清醒,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我看到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还以为今天他要请假,想不到一大早人就不见了,然后给我留了条短信,说他先去上班了,早餐的事情叫我自己解决。他倒是一个很有心的人,我漱洗了一番后,便到外面去买了份早餐。   一个人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忙些什么,我想去找份工作,手上的钱不多了,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   如果一直依赖别人,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活下去才是王道,下决心去找份工作。不过,昨晚没有好好睡,白天却是睡意很浓,还说下午去看看哪里有招聘,就算是临时工也好。唉,我睡了一下,竟然睡到了下午5点多。   正巧何小凡下班回来。一进门他就吵着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对于我们很有帮助。   我问他是谁,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是不是“般若”出现了?何小凡不肯说,只是告诉我见面了就明白了。然后还说那个人是一个神人,精通人的前生今世。我傻了,天底下哪儿会有这样的人呢?但是何小凡一脸开心,死活要拽着我去看看。何小凡昨晚给我的印象是那么消极,几乎不想活下去的样子。现在的何小凡却变得精神抖擞,好像自己做新郎官了一样,我发现他比昨晚乐观了许多。凭着这一点,我想我是应该去看看他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神人好像能让人“死而复活”,何小凡就是一个例子。昨晚的何小凡和今天的何小凡有着天壤之别,改变他的就是这个所谓的“神人”吧?   我心里想着,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般若”?“般若”出现了,他找到了何小凡,然后告诉了何小凡真相?何小凡那么积极地叫着我一起去,看来和“般若”似乎有关系,也和我们自己的身份有关系。我们会是杀人犯吗?突然要去面对这个“神人”,我心里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真相似乎就要在下一秒揭开了。   何小凡很欢喜,带着我走出房子后,我问他要不要先吃晚饭再去,他摇摇头说不必了。然后在外面拦下来一辆出租车。说巧不巧,坐上车的时候,我和何小凡差点被吓死,开出租车的竟然是王子夜!他说他以前就是“的哥”,现在看他的样子是做回老本行了。   看到我和何小凡行色匆匆,王子夜有很多疑问,不等他问,何小凡已经开心地叫道:“子夜,原来是你,那就好了,太好了。呵呵,本来还想给你和李猜打电话,太巧了,这样也好,一起过去吧。”   “过去?去哪里?”王子夜不明白何小凡的意思,别说他不明白,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说道:“先开车吧,路上小凡再慢慢说。”   王子夜点点头,赶紧打火启动,车子开动后,何小凡便说:“反正啊,见了面后,你们就会很感激我。”   王子夜骂道:“喂,卖什么关子呢,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何小凡笑道:“反正是和我们有关,这一次我总算是找到办法了。”   说到和我们的身份有关,我和王子夜互看了一眼,其实和我心里猜的差不多。   “搞什么神秘,真不肯说吗?”王子夜得不到何小凡的解释,显得很烦躁。   “你开车去河湾路8号就是了,其他的不需要多说。”何小凡还是不肯说什么,这一点和他平时还真不像。当然,他不肯说,撬开他的嘴巴也套不出什么,我和王子夜只有干瞪眼。不过,拦出租遇到王子夜,这倒是一件好玩的事,我问他怎么又干回老本行了,他说虽然丢失了身份被囚禁在龙湾,但是他不想无所事事,所以去出租车公司应聘去了,还好李猜他们家有熟人在,他很容易便做上了“的哥”。不然的话,没有身份证,难办的很。能做“的哥”,王子夜蛮开心的,他说,虽然身份丢失了,还得好好过日子生存下去,不能干等着派出所那边的消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和李猜也想等新户口的办理。他们夫妻也很害怕自己会是杀人犯,特别是李猜,学过武术,拳脚无眼,杀个人比我们强多了。刚刚何小凡说着去找回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王子夜显然有些不乐意,他好像不想再趟浑水,他想对何小凡说清楚,无非是想证实找到真实身份之后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听到我们说老罗消失之后,他心里更不安了。   不过欢乐的何小凡给了王子夜不少信心,如果不是好事情,何小凡不会那么没心没肺地乐个不停。我自己也不清楚何小凡发现了什么,一夜之间,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和王子夜的谈话,他没有搭腔,只顾一个人靠着车子的窗口,然后看着车窗外一阵阵飘过去的景物傻笑。他心里在想什么呢?我看着有些异常的他。难道“般若”真的出现了吗?   没有错,我心里惦记着的只会是“般若”这个幽灵一样的东西。   除了“般若”,应该不会有谁知道我们背后的黑幕了吧?这一切的设计都是“般若”的人干的,毫无疑问。但是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如果我们都是杀人犯,你们怎么办呢?”何小凡不说话还好,突然说出来这一句,本来开开心心的氛围一下子乌云密布。王子夜听到这一句话,车子刹住了,他沉默了。我看着何小凡,不知该说什么。何小凡拍着王子夜的肩膀,叫道:“怎么不开车了?”   “死路一条,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了。”王子夜冷冷地说道。   “什么死路一条?”何小凡急了。   “你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老实说,我们这是要去干吗?”王子夜好像很不放心。我也一样,我听到何小凡突然提起那句话,我也很不安。何小凡愣了一下,说:“见一个人,一个很厉害的人,他答应过我,他会帮我们的。”   王子夜追问:“什么人?”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何小凡笑道:“见了面就知道,你们相信我的话,就去。如果不相信我,我不会勉强你们的,我自己打车去。”   他这是放狠话了。王子夜看着我,我点点头。我很好奇,我们要去见的这个人会是谁?   王子夜看到我点头,抿了抿嘴唇,然后说:“好吧,我送你们一程。”他好像也豁出去了。   “刚刚我只是开玩笑,你们也不要那么认真,好吗?”何小凡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说。我和王子夜一句话都没说,我们不想说什么了,自从老罗说他回忆起自己杀人之后,我们都变得谨慎了。何小凡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当然,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河湾路8号是一栋很破旧的楼房,七八层高,看上去年代甚久,外表看上去和这个城市的其他高层大楼格格不入。按照城市规划,这样的楼房必拆无疑,不过,直到今天,它仍安然无恙地耸立在这里。我们下车的时候,何小凡说那个人在顶楼等着我们。   沉吟了一会儿,我选择跟何小凡往楼顶去,王子夜则是想了许久,才慢慢地跟在我们的身后。选择这样的一个地点,是因为那个人本身就住在这里,还是别有用意?比如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之类的。楼梯很阴森,房子很阴暗。房子的硬件实在太差了,楼梯过道都是昏黄的灯泡。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里面似乎没有一户居民。   “这种房子只怕很快就要拆掉了吧?”王子夜在我的身后很不满意地说了一句。   我很想问何小凡,他是怎么认识这人,他为什么要找这个人?这个房子,年久失修,没有人烟,谁还会在这里?事情变得有些诡异,而何小凡还是兴高采烈地带着我们往最顶一层走去,我想不出来到这样的一个大楼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顶层的楼梯间里面,突然冒出来两根点燃了的红色蜡烛。   鲜艳的火光把最后一层的楼梯间照得红彤彤的,香烟缭绕,我嗅到了香火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四周看着,细心留意,我不希望出现什么不祥的东西。王子夜已经骂道:“我靠,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来烧香拜佛。”红烛燃烧的后面摆放着一尊佛像,火红的烛光照耀,看不清是哪门子的佛尊。看到这一番景象,别说王子夜感到诧异,我自己也吓坏了。在这一个空寂无人的危房里面,突然有人在烧香拜着一尊奇怪的佛尊,我不懂何小凡心里怎么想,我有些退下楼的想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我有些胆怯了。   “大师,你在吗?大师?”何小凡突然对着楼梯间叫了起来。   “大师?会是谁呢?”我心里愣住了,看着前面的楼梯间,哪里有人?“般若”喜欢故弄玄虚,这一番景象是故意弄出来的吗?何小凡嘴里面叫着的“大师”跟“般若”有联系吗?我和王子夜站住,看着何小凡去敲楼梯间的铁门,铁门长满了锈迹,何小凡小心翼翼地敲着门,然后叫着“大师”。过了许久,楼梯间里面传来了一阵钟声,咚咚咚……一共响了六下,我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好晚上6点钟。   楼梯间里面的挂钟,咚,咚不停地响着,本来死气沉沉的楼房一下子变得有了生命力一般。挂钟每响一下,我们的心就紧一下,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唯独钟声响了六下。何小凡敲门,里面又没有回应。刚刚钟声不断,烛影摇红,我和王子夜险些要说咱们还是离开吧。   就在我们要说出离开的时候,铁门嘎然而开,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一个光头僧人模样的人从门里面侧身而出。我和王子夜怔住了,何小凡却是很欢喜地叫这个僧人大师。   我看着那个僧人,接近50岁,肥头大脸,头上光秃秃的,长得倒也智慧。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对襟大褂,意态清闲,笑容可掬,手里面握着一串黑色的佛珠,在他的手指捻动下佛珠一颗接着一颗滚动着,像是以前的江湖人士手里面玩的铁胆。   看到我们来了,他笑道:“正好晚上6点钟,时间刚刚好。你们来的真是及时,呵呵,都进来吧。”他打开铁门招手叫我们进去坐。   何小凡二话不说,钻进了那个看上去很窄小的楼梯间,我和王子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跟了进去。楼梯间的确很狭小,四个人到里面,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僧人给我搬来三张板凳,等我们坐下之后,他便告诉我们说他叫知了僧,修习佛道多年,但算不得什么出家人。他说他平时只修居士戒,我们可以叫他知了居士。我对他的这些话,将信将疑。当然,不难看出,他对佛学还有些门道,可是为什么蜗居在这个危楼的楼梯间里面呢?实在搞不懂,知了僧也没有说清楚。何小凡现在是抢着述说自己和知了僧之间的渊源。   何小凡告诉我们,他今天早上才遇到知了僧,他去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知了僧,说抱歉的时候,知了僧告诉他,他神色很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说一眼就看出了何小凡遇到了劫难,很想帮帮忙,意思是他对何小凡的事情很好奇。   何小凡看到知了僧的打扮,心里起了敬意,这样的人,肯定是大师之类的高人,听到对方肯帮自己,他便和知了僧聊了起来。何小凡这个人比较天真,还以为知了僧可以帮自己做些什么,对知了僧是掏心掏肺,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知了僧。   知了僧听完了何小凡的讲述,然后便告诉何小凡他是犯了戒了,所以才遭到这样的劫难。何小凡问自己犯了什么戒律?知了僧说不出来,然后要给何小凡算一卦。何小凡本来很奇怪,但是在这一刻他完全信服了。因为知了僧算到了他很多事情,而且很准,甚至昨晚他和我喝酒的事情,知了僧都说到了。何小凡很震惊,这个世界神棍很多,但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真的神人,不然的话,知了僧对自己不会那么清楚。他和知了僧还是第一次见面,知了僧便说出了他很多事情,说出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年龄多大,包括吃喝住行这类的生活细节,他都算得特别准。   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言,突然遇到一个自称可以算出自己任何东西的人,而且准确无误,只怕只有用“神仙”来说事了。说了这么多,何小凡完全相信了这个知了僧,然后恳求知了僧帮他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了僧说他本来不想答应,因为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但是何小凡一片诚心,他便叫何小凡晚上下班之后到河湾路8号来找他。到时候,他会做法帮助何小凡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   何小凡已经被知了僧的神算震慑,整整一天都在想这个事情,他对知了僧这样的人只有敬畏。今天一天他都心不在焉,被店长骂了好几次。下班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找知了僧,他不是心急,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然,好事不能自己占有,他叫上了我,而王子夜则是在半路遇到。何小凡对知了僧神乎其神的述说深信不疑,我和王子夜只是微笑。对于知了僧,我们俩可不会作什么评价,又不想扫了何小凡的兴。   “神仙”不会住在这么一个旮旯里面吧?   我看着楼梯间,佛尊、观音画像、红烛、香火、经书、佛珠、木鱼,道具倒是很齐全。我心里暗笑,知了僧可以忽悠何小凡,但是他看到我们到来,脸上显然有些不乐意。我笑道:“大师,我想知道你怎么帮助我们呢?”   知了僧微笑着,他的脸型很大,脸上的肉很多,好像一尊弥勒佛。他眯着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我和王子夜,我们俩的出现,似乎把他的财路给断了。他笑道:“你们莫着急,莫着急,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你自然安排了好了,我们的到来是你的第一步吧?你这个骗钱的神棍,我倒要看看你想把我们怎么样?”我心里暗暗骂着,我很讨厌这样的神棍,靠着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害人无数,我以前遇到过,也被骗过钱,心里面本来没有什么好感,后来更厌恶了。   何小凡还年轻,被人家说中了几句就把别人当神看,这个可以原谅。我不一样,妻女都有了,想骗我,没那么容易,今晚我就把这个知了僧的面具给摘了。   “老梁,子夜,你们就好好等着大师的安排吧。”何小凡笑道。   “我知道你们遇到的是同一个问题。”知了僧总算开始扯正事了,我仔细听着,只要抓到狐狸的尾巴,我就一竿子打过去,这狐狸必死无疑。知了僧继续说:“你们把自己的身份弄丢了,你们怀疑自己不是自己。你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以前干过什么,以前的自己是做什么的。自从来到了龙湾,麻烦接二连三地出现,你们很想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们想清清白白地活着。”   他说的这些,我有些鄙夷,这些都是何小凡这个臭小子跟他说的吧?我看了何小凡一眼,这个臭小子对知了僧满脸的崇拜之情,让我觉得好笑。   “这件事和‘般若’有关吧?”知了僧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扫视着我们。   王子夜居然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和‘般若’有关?”这个白痴,这当然是何小凡说的。   知了僧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般若’在佛家里面乃是大智慧的意思,然而这又不是一般的智慧,这是世界上所有智慧的源头,你们这一次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那我们怎么办?”王子夜又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这个知了僧明摆着是先制造一下氛围,让我们对他深信不疑,然后再慢慢地套走我们口袋里面的钱。我不动声色,然后琢磨着知了僧的话,等待着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般若’智慧,乃是至高无上的智慧,你们这一次惹到的可不是一般的人,你们可是犯了可怕的戒律,如果你们以为是谁在整蛊你们的话,我想,你们一定错了。”知了僧说着,我就暗暗叫道,好了好了,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这明摆着是某个组织陷害我们,知了僧非要扯到神鬼这样的迷信东西上,这一下,我可不会客气了,一定要狠狠敲他一棍。   “那大师你觉得是哪路神灵看我们不顺眼呢?”我开口问道。   “对啊对啊,我们惹了哪位神仙了?大师你说出来,我去给他烧香,希望他放过我们。”王子夜叫着,他好像跟何小凡一样对这个知了僧产开始膜拜了。   我心里骂道:“你这个笨蛋,你不知道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吗?”有时候我发现,我和何小凡、王子夜他们的鸿沟实在太大了。   知了僧笑道:“我告诉你们吧,在你们没有来之前,我请示过佛祖,佛祖慈悲为怀,给了我不少启示。”他说到这的时候,我差点笑了出来。   “你们不是招惹了谁的问题,你们是走错了世界了。”知了僧最后说。   这话可把我们弄得无话可说。什么叫走错了世界?难以理解。这个知了僧一会儿说我们犯戒惹怒了神灵,现在又说我们走错了世界,一会儿一个样,对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我实在是有些不满,便问:“什么叫走错了世界?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呵呵,这个你们可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就破例和你们说说吧。”知了僧变得有些语重心长,看着我们,然后告诉我们,在我们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跟我们所看的、听到的、嗅到的世界一模一样,这边有个龙湾市,那个世界里面一样存在这样一个龙湾市,在那边的龙湾市里面,同样活着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人。我们怎么生存下去,他们也会怎么生存下去,只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罢了。   他说我们之所以身份会发生错乱,甚至失效,那是因为,身份证号码是那个世界的,而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们都是那个世界的人,我们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才会造成现在身份失效的问题。他说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无论怎么去查找,我们的身份都是找不回来的,因为我们的身份证号码根本不是在这边的公安系统办的。   在那个空间里面,活着一个跟我们一样的人,这比起梁响跟我说的“记忆交换”还神秘、玄幻。知了僧描绘着那个世界,描绘着那个世界的人,说得跟真的一样。许久,何小凡这个痴迷知了僧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你说的这个不现实。”王子夜也不相信。   “我知道你们的反应,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知了僧笑道。   “你在胡说八道吧?这种事,谁会相信你呢?”王子夜摇摇头说。   “你想让我证明给你们看么?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这一番话,但是,你们可以想想,你们所遭遇的一切,你们来到龙湾,龙湾看似一点儿都没变,其实很多东西都变了。你们不属于这里,很多东西你们都不适应吧?”知了僧说道。   “你说的是西方极乐世界?”何小凡问。   “不,这个和佛门中所说的西方极乐世界毫无关系,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地方,同样有一个你活着,你们的生活方式虽然不大相同,但是,你们是同一个人。”知了僧循循善诱,他肯定很想我们相信他的这一套鬼理论,然后大量地榨取我们的钱财,我很不甘心,笑道:“你做梦呢吧?做梦的时候,才会飘到另外的世界里面。”   知了僧看着我,他似乎感受到我对他的不屑。何小凡和王子夜对他是那么敬畏,而我,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他心里对我这个有些态度懈怠的人一定有些不爽吧?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的目光迎了上去,对付这种神棍,我丝毫不畏怯。本来还以为何小凡带我们来见“般若”,以为何小凡找到了什么破解我们身份的方法,想不到是一个神棍,现在还要听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神棍讲一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老实讲,我非常扫兴。   “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呢?”知了僧突然问我们,这话似乎是针对我。   “我信,我信大师说的。”何小凡这个白痴,看来真的着了知了僧的道了。   “我觉得这种事本来就很难以令人信服,大师,你觉得在那个世界里面同样存在一个知了僧吗?”我问,我开始找机会揭穿这个虚伪的大师。   知了僧瞟了我一眼,说道:“那当然,我们的生活方式或许不一样,但是,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外貌。”   我赶紧问:“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世界的呢?还知道那个世界里面活着另外的一个自己?”   知了僧沉默了。我有点小快活,对方面对我的质问而沉默,说明我占了上风。这个胡说八道的假和尚很快就要不攻自破,我想,我是不会轻易饶恕这种骗子的。   “佛家有句名言叫‘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你们。你们相信我,今晚你们没有白来,你们要是不信我,那你们的道路会更加的曲折。”知了僧居然来了一招“太极推手”,把我的问题一下子化为无形,我愣住了,笑道:“喂,你说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你已经告诉我们很多了,也不在乎那么一点两点,是吧?”   “适可而止,无量寿佛。”知了僧双手合十说。我火气很大,这算什么?明摆着是在掩饰,我看着知了僧,真想上前去揍他一顿,气死人了,一开始说得绘声绘色,什么第二世界之类的,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他解释一下,却给我打住了。   这样的人实在讨厌,我想,他还真是高明,对我可谓是留心很多,看来想要揭开这个假和尚的骗局,我选择的时机太早了。我微笑了一下,故意问他:“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是来自第二世界的人,我们的身份证号码在这个世界里面是无效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们,我们要怎么回去呢?然后,这个世界里面的我们呢?如果我们是从第二世界来的,那么,龙湾市岂不是存在两个我,存在两个小凡,两个子夜。可是,到目前为止,根本就不存两个我。你想骗我们吗?你要编故事也得编一个完美一点好吧?”   “看来你对我的话意见很大呢,我觉得你慢慢地就会相信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知了僧对我的咄咄相问,倒也和气,没有跟我计较,反而是面带微笑,尽心让我不要有那么多的误解。   不过,我可不会领情,我笑道:“你说你可以帮我们,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帮呢?”我想我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他怎么办算了,如果他还说不出能令人信服的话,我绝饶不了他。   “看来今晚不宜谈这个。”知了僧对我的问题再一次拒绝回答,竟然用这种借口来拒绝我,我相当愤怒,站了起来叫道:“你就是个骗子,想骗钱,没那么容易,这下子你无话可说了吧?你不老实我就报警了。告诉你,我梁响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你就是什么来着,公害,对了,你就是个公害。今天我梁响揭穿了你的假面具了,除非你给我们好好解释,不然,哼哼。”我摩拳擦掌。   “老梁,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的。”激动的不是知了僧,我还以为知了僧被我这么说会很激愤,想不到激动的是何小凡,他站起来把我摁下去,然后说道:“你看你,都把气氛搞砸了,大师本来想帮咱们的,现在搞得那么尴尬,你简直就是胡闹。”   何小凡样子很不开心,他肯定觉得我扫了他的面子,可是我这也是在帮他,知了僧明摆着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这样相信他,只会害了自己。何小凡不能理解我的好意也就算了,我想,何小凡这么激动,那我就收敛一点算了,反正到时候被骗的不是我。我沉住气,看着激动万分的何小凡,还有一边沉默着一脸犹豫的王子夜,我想,刚刚的我似乎着魔了。何小凡看到我不再捣乱,然后就去问知了僧:“大师,那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吗?”知了僧这时候抬头看着何小凡,嘴角轻扬笑了笑,摇摇头。   “老梁,都怪你,你真是口无遮拦。本来那么好的机会,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何小凡是想狠狠地批评我,不过,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来批评我,我年纪比他大,他也不好意思说我什么。   知了僧沉默了,他这是故意的,他故意不说,然后让相信了他的何小凡来教训我。这个假和尚小伎俩真不少,故意吊人胃口,好像自己真的是个神仙。   “老梁,你把你的话全部收回去。”王子夜突然开口,看来他和知了僧站在了一边。   我们是一起来的,本来就是一条战线,这个第一次认识的知了僧,随便几句话就收买了他们,而且还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话,我很郁闷,这算什么?   “大师,你就帮帮我们吧,求求你了。”何小凡还低三下四地求知了僧,我吐了一口气,很无奈。为什么神棍总会有一帮傻子在崇拜呢?面对何小凡的请求,知了僧摇摇头,然后说:“你们会认识到真相的,你们会对你们今晚对我的不信任而吃亏。我想,我今晚不会说什么了,我说的东西,你们根本不会相信,等你们哪一天相信了我说的话,再找机会见面吧,到时候如果我心情好,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他说完这些,我心里得意,那样最好了,最好再也不要见面。可是何小凡和王子夜脸色很难看,特别的失望,他们看着知了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脸的无奈。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渴望知了僧告知他们该怎么办,他们是那么的信任知了僧,那么的依赖知了僧的这些胡言乱语。   因为我多嘴,让何小凡和王子夜很失落,我倒有些不忍心了,我在龙湾市也就他们两个朋友了。我想,我刚刚真的失言了,知了僧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我们也没有失去什么东西,为何不让知了僧继续说下去呢?尽管知道那些事不可靠,但是不会扫了何小凡和王子夜的兴致。楼梯间的沉默改变了我刚刚那些激动的想法,我想,我该帮帮何小凡和王子夜,我不希望他们那么沮丧。让知了僧一次性说完,其他的无所谓了,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最好的。如果知了僧不开口,何小凡和王子夜也不会打算离开吧?   “佛家常言普度众生。大师现在拒绝了我们,难道佛门真的是个虚伪的地方吗?佛家所说的净土和秽土,看来佛门之地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嘛。有人说佛家学说是一门虚伪的哲学,今日看到大师你这样的态度,我想,名副其实啊。”我说着,只有去诋毁佛家智慧来刺激知了僧开口了。我这么说,知了僧很淡定,他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何小凡叫住我:“老梁,你就别瞎扯了,让大师先静静心吧。”   “我是在帮你们,你们不是想听大师的办法吗?”我轻声说。   “看来你对我佛的不敬是有原因的啊。”知了僧看着我,突然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吗?你们佛教反对婚恋,这就是反对人性,也不想想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们佛教的人一边要求人们要博爱和虔诚,另一方面,却要求人们只能信自己。佛教自身就做不到博爱,佛教根本不会去接纳基督教、伊斯兰教等等。可见,佛教对信徒们宣扬的是一套,自己做的却是另一套,不但虚伪,而且还是小心眼儿。”我激动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冲动去诋毁佛教,可能知了僧的出现使我无比的厌恶吧。   我这么一说,知了僧呵呵一笑,反诘我一句:“你觉得佛教理论不可靠吗?”   “全是伪学,迷信,可靠个屁。”我说。   “老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何小凡生气了。   “古时候的人说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然而佛教里面所说的地球叫‘地轮’,后来不是证明了地球是圆的吗?人有生、老、病、死,世界也有成、住、坏、空。英国的宇宙物理学家弗列德·霍助教授,曾于1964年提出他所发现的新的重力理论,说明宇宙的起源。他认为星球与银河系可能有开始、进化和终结,宇宙中每一星球,在其一生中均进行着一种周而复始的循环,即在大爆炸之后又重新组合。不仅仅他这么想,鲁汶大学教授刘梅特尔创立的被多数科学家信服的原始爆炸学说,也认为宇宙有起源、发展和毁灭的过程。”知了僧居然搬出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来论证他的观点,然后还说佛祖以前在恒河边上打水的时候,有一个弟子给了一碗水,然后他告诉那个弟子说:“一钵水中,八万四千虫。”15世纪的时候,显微镜出现了,也看得到水中有着无数的细菌,这说明最早认知细菌的还是佛祖。   知了僧说的这些有些牵强附会,当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顿觉理亏。而何小凡和王子夜对知了僧的崇拜再一次提高了,他们觉得知了僧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一个得道高僧。知了僧说的这些好像不是没有道理,我没读过几年书,争论不过他,但是,我对于他讲的第二世界,充满了怀疑。   “大师果然厉害。”知了僧讲完那些什么科学理论后,何小凡不忘喝彩。   “有些诡辩了,我觉得那些都是巧合吧。”我不服气了。   “梁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我一直把我当成了街头巷尾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挂个山名就说自己是能掐会算的人。我觉得你误会了,我原谅你的不敬,我想送你几句话,这几句话是佛家六祖惠能大师悟道时候说的。”知了僧好像已经摸透了我的心思,跟我说完这些,然后送了我一句六祖惠能悟道时候说的话:“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我当然不理解,我连六祖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挠挠头,知了僧笑道:“慢慢的你就会相信我了。”   “呵呵,但愿如此。小凡,子夜,夜深了,我们回去吧。”我叫着何小凡和王子夜。   “老梁,就这样走了吗?”何小凡有些恋恋不舍。   王子夜看着知了僧,然后说:“大师今晚真的不会说什么了吗?”   知了僧摇摇头。我赶紧说:“看吧,人家不乐意说呢。我们先回去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哪天有兴趣可以再来拜访。”我是心急着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听知了僧的胡言乱语,自己完全不能和知了僧多说半句,火药味太浓了,伤人伤己。本来带着希望而来,现在却要铩羽而归。   知了僧这时候说道:“后会有期,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缘分来了的话,此中玄机,我会一一告知。”   知了僧这么一说,何小凡和王子夜脸上开始有些释然。即使知了僧没有这么说,他们回去之后也会想着来找知了僧的。看到他们俩对知了僧很着迷,对我而言,这是鬼迷心窍。   何小凡和王子夜跟知了僧道别之后,便往楼下走去。走出楼梯间的铁门时,知了僧突然扯了我一下,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还想耍什么花招。   “在龙湾市里面,你有一个老婆,很漂亮,有一个女儿,很可爱,老婆叫李晓容,女儿叫梁心,不过很可惜,在他们身边有一个男的,他名字和你一样,也叫梁响。你的老婆把他当成了你,而你只能一边看着,内心很痛苦。知道为什么吗?这是孽障,你自己造的孽,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可不少呢,以后如果想起我的话,可以试着来找我。”知了僧眯着眼睛说着,我心里很惊讶,他居然知道我的家庭,他怎么知道的?何小凡告诉他的?我虚汗直冒,这个知了僧,他到底还知道什么呢?他故意这么说,看来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如果是何小凡告诉他我的情况,他是不会现在告诉我的。   他不是白痴,他根本就不怕我去问何小凡,是不是他告诉知了僧关于我的家庭情况。不过,何小凡对我的家庭知道的也不多,更别说我的老婆女儿的名字了。   我的心变得有些沉重,我好像真的触犯了神灵。   看着知了僧,我有些心虚,他是那么的淡定,就好像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一样。他一脸的深不可测,我很不放心,他说的这些,我没有回话,何小凡在下面叫我快点,我低着头赶紧跟下去。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危房,离开这个诡异的知了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去的时候是王子夜送我们,本来还想一起去吃个饭,因为在知了僧面前我表现得有些恶劣,何小凡和王子夜都有些埋怨我。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他们不理解我也就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不是我和知了僧顶撞,知了僧只怕已经告诉一些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吧,比如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比如回到知了僧所说的那个第二世界。   把我们送到租来的房子,王子夜便回家去了,毕竟夜深了,李猜一定担心他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去。我和何小凡回去之后,坐了一会儿,他便问我想吃点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他见我没有回答,转身就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他才提着两桶康师傅泡面和一些零食回来,我知道他对我有想法,不过,他心地善良,何小凡一个晚上都没有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二天我醒来,何小凡已经出门去上班了。   桌子上面有他准备的早餐,这个小子还蛮会照顾人的。我吃着他准备的早餐,心里面想着昨晚去见知了僧的事情,我真的做错了,搞得这么尴尬,还不如给知了僧骗点钱。我是不是心眼儿太多了呢?不过,知了僧的出现,对我们这些丢失了身份的人,倒好像是一个救星来了。也不知道何小凡他们有没有相信知了僧的鬼话。   正如知了僧所说,如果我们是另外的世界来到龙湾市,那么龙湾市里面的那个“我”,又去哪儿了呢?我遇到的是一个何小凡,一个老罗,一个朱景柳,一个王子夜和一个李猜,他们连双胞胎都不是,知了僧的理论明显有些歪。后来想想,好像也有些对,我被知了僧的话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折腾了一个早上。中午的时候,要不是朱景柳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想我还会继续被折腾。   朱景柳会给我打电话,我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这一群人里面,我和他关系最疏远。其实,我对朱景柳一直不是很喜欢,觉得他有些怪异,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当朱景柳告诉我老罗被派出所给抓进去之后,我有些错愕,他问我要不要去派出所看看。我说当然要去,然后便挂了电话。我心里对老罗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派出所给逮了。来到“四海一家”包子店的时候,朱景柳告诉我,他也是刚刚知道了老罗被抓的消息,是徐怀魂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是怎么被抓进去的呢?”我问朱景柳,他好像知道一些。   “徐警官没有说太清楚,我正打算去派出所看看。”朱景柳说。   “也好,我们一起去。”朱景柳已经把他的那辆电动车开过来,然后叫我上车。搭着朱景柳的电动车,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派出所,找到了徐怀魂。看到我们俩慌慌张张的,徐怀魂笑道:“好像还没有到一个星期吧?还不是来报到的时候,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老罗。”我说。   徐怀魂怔了一下,然后笑道:“想不到你们那么快就找来了,呵呵。”   “老罗他还好吧?”朱景柳问道。自从老罗突然消失了,我对他就很担心,他突然想起来那么多事情,还说自己杀了人。我很担心,他是被误以为是杀人犯而被抓了,还是他自己来派出所自首?如果他出事了,我们这些和“般若”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难逃此劫吧?我忐忑不安,但见徐怀魂和颜悦色,让我紧绷的心放松了很多。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徐怀魂这个人城府极深,谁懂他又是怎么想的呢?故意和我打笑脸,心里只怕已经要抓我了吧?和老罗有关系的人是不是都有杀人的嫌疑呢?   老罗消失,我们最怕的就是他被派出所抓了。警方刨根问底,我们这些和“般若”、老罗有关的人都会被刨出来,怀疑我们都是杀人犯。我心里越往杀人犯这方面想就越紧张,都有些想转身就跑的心意了。   “正准备派人把老罗押送到看守所,你们来早一步,老罗他在审讯室,你们去找他聊聊吧。”徐怀魂为人还真大方,我和朱景柳赶紧往审讯室去。我心急着老罗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而被派出所抓了,听到徐怀魂说要送到看守所,我心里很别扭,看情况很严重啊,希望不是犯了杀人罪。一想到杀人,我的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了。我害怕、担心、不敢面对。刚刚听到老罗被抓的时候,心里那股想要探望老罗的冲动遁形了。   “你怕了吗?”朱景柳似乎看出我脸色不对,我的身子还有些颤抖。   “怕什么呢?”我站住了,我望着朱景柳,他跟我想的一样吗?假如老罗犯的是杀人罪,我们会不会危险了?朱景柳低声说:“老罗说过他杀过人,会不会被警方发现了?他不想起来还好,想起自己杀人,这肯定会酿成大祸。我们和他是有关系的人,‘般若’这个组织看来是一个犯罪组织,我们如果是他们的成员,老罗杀人了,我们肯定有分参与。真的是这样,离我们进监狱也就不远了。”   果然没有错,朱景柳担心的和我差不多,看来他也不是傻子,这一次来探望老罗,真希望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老罗也没有把我们供出来。我说:“我跟你想的一样,我现在怕我们走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朱景柳想了想,然后看看周围没人,他说:“这个倒不至于,你想想吧,如果老罗招出了我们的话,徐怀魂肯定当场抓了我们,现在还让我们那么轻松地去和老罗聊聊天。不过我担心的是以后。”   朱景柳的话让我宽心了很多,他说得对,我们还能这么轻松,肯定不会有事。但是,老罗被抓了,后面肯定会牵涉到我们,到时候怎么办呢?我点点头,说道:“也好,咱们先去和老罗谈谈。”说完继续朝审讯室走去。   “嗯,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和老罗谈一下。”朱景柳说。   “谈什么?”   “老罗他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有什么大罪我们也不知道。我想让他放过我们,不要说出我们,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被派出所带走了,老罗他是个好人,我希望和他谈谈,希望他不要连累我们。”朱景柳心机蛮深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第一次对他产生好感。   “好,等一下我们好好谈谈。”我赞成朱景柳的想法,老罗他是个精明人,我想真出事了,他也不会想着拉我们垫背。他突然就离开了那个小区,一声不响,即使是对我们也不打声招呼,这说明老罗他已经不想连累我们。如果可以好好谈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罗他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苦衷,然后放我们一马。   审讯室里面,老罗低头坐着,民警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20多平方米大的审讯室就坐着老罗一人。老罗垂头丧气,一点精神也没有,看到我和朱景柳后,他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我笑道:“老罗,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呢?”   “就是,我们才多久没见面,派出所的人怎么把你给抓了,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朱景柳随着也问道。老罗低着头,不一会儿,他举起右手摆了摆,好像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和朱景柳有些意外,老罗好像跟我们陌生了,以前在一起总是没心没肺地闲谈,现在的老罗变得沉默寡言了。我和朱景柳坐在了老罗的面前,我说:“老罗,我们可以帮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出声。”   “唉,你们不用费心思了,我这一次是彻底完蛋了。”老罗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他这么一说,我和朱景柳互相看了一眼,老罗的意思就是他没救了?没救了就是要执行死刑吗?执行死刑的话,老罗真的杀人了吗?   “老罗,你真的杀人了?”过了许久,我才敢问这一句,我想,如果现在不问,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不希望因为老罗是个杀人犯而令我们惶惶不可终日。我希望明白这件事,清清楚楚地知道老罗到底怎么了?   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罗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我们互视了很久,我内心几乎要爆裂,老罗杀没杀人?   “杀人?放心,这一次不是杀人。”老罗微微一笑,他这么说,我和朱景柳两个人总算是紧憋着的一口气释放出来了。   总算舒服多了,我赶紧问:“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无缘无故的派出所的人怎么抓你呢?”   “也不是无缘无故,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老罗苦笑着说。   他这么说,我和朱景柳倒也理解了,老罗他做的工作是带有欺诈性的。老罗继续说:“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常在大塘走,哪能不湿鞋呢。”他告诉我们,他本来不想再和我们联系,不想再去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他不想再折腾了。自从他有了记忆之后,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最后选择去过自己的生活,而不会跟随我们去寻找什么“般若”之类的。   老罗那天突然间消失,本来不打算再和我们有什么联系,想不到在派出所又见到了我和朱景柳。   老罗也不是犯下了什么重大案件,就是诈骗罪。他独自离开之后,为了生活,又干了他的老本行,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情。这一次他是和一个喜欢古玩字画的企业家交易了一幅价值几百万的古字画,想不到,拿到钱之后,他这个中介就被抓了,这个企业家是一个公安局的卧底。龙湾市最近出现了一个古玩字画的诈骗集团,龙湾市公安局很重视这一个犯罪团伙,想不到上钩的会是老罗。   据我所知,老罗一向喜欢单干,怎会成了诈骗团伙呢?老罗他是撞在了枪口上了,当了替罪羊。当然,也不算是替罪羊,他毕竟是中介,交货的跟他也有关系吧,不然怎么会先把他给逮住了。   “老罗,这个花点钱就可以把你赎出来吧?”朱景柳这时候建议。   “别了,我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唉,我这也是为了生活,不做些骗人的东西,我哪里来的钱呢?我想过做点别的,可是我怎么老觉得骗人才是我做得最爽的工作。”老罗特别的无奈,知道老罗这一回不是因为杀人而获罪,我和朱景柳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看来这时候老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罪行,这对于我们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跟老罗聊了几句之后,朱景柳执意花钱给老罗赎身,老罗拒绝了,他说他还是待在看守所算了,这里面比较清静和安宁。   我们也不好劝说老罗,目的达到了,我们便离开了派出所。当然,我们没有忘记问徐怀魂我们身份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他摇摇头说,还很麻烦,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说话总是那么的敷衍,但是,他是警长,我是小老百姓,也不好和他说什么。徐怀魂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心里对派出所这边根本不抱太大的希望。   朱景柳说要请我吃饭,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不是很喜欢和朱景柳单独待在一起,这个家伙总让我没有安全感,他好像对什么事都很敏感,对什么事都要仔仔细细地去查一下,他总是喜欢盯着人看,好像要从别人身上获取什么东西一样。跟他在一起,总会觉得身边站着一个魔鬼,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其他人怎么看待他我不知道,总而言之,我总觉得和他不是一道上的。   我正要打的离开的时候,朱景柳跟我说,他还是想拿钱去把老罗赎出来。   “怎么说?”我问他,因为我很好奇,他这个人钱是有,能这么大方,感觉还不错。   “老罗他有点不正常了。”朱景柳看上去有些忧虑。   我不知朱景柳在担心些什么,老罗他也不是杀人犯,只是涉嫌诈骗而已,顶多关上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派出所和看守所的人不会为难他。便问他:“怎么不正常了?”   “老罗离公安部门越近就越危险。”朱景柳皱着眉头说。   “此话怎讲?”我急忙问。   “老罗总说自己杀人了,可现在他是因为涉嫌诈骗被抓了,如果警察发现了他是个杀人犯呢?到时候去调查他,以他们的手段,他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老罗真的杀人了,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朱景柳甚是担忧。   “如果老罗没有杀人呢?他们怎么查呢?”我问。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人的正常记忆恢复了,想到的事情一定是发生过的,老罗跟我们说的时候那么肯定,我觉得老罗他真的有杀人的嫌疑。”朱景柳这么一说,本来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变成了山重水复疑无路了。我看着朱景柳,这小子蛮有见地,想得也细,虽然包含了想太多的成分,但是很有道理。   我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朱景柳咬咬牙,说:“不管如何,我们都得把老罗给赎出来,这样才安心。”   “本来我还不赞成这么做,听你这么一说,我想我改变主意了,咱们赶紧的吧。”是的,必须要马不停蹄地把老罗赎出来,不能让他在看守所里面多待半刻。这一次,老罗没有因为杀人而获罪,我们已经够侥幸了,真的暴露了什么,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我的吧,你们也不要太紧张。”朱景柳很有自信地说,看来他是想一个人去打通看守所的人,然后顺利地将老罗赎出来。   朱景柳这么说,我想,由他去做吧。我和他告别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何小凡住的地方。下出租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我们住的那个公寓面前居然围满了人,他们抬着头看着公寓楼上,然后一起起哄。人声鼎沸,我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出他们在看什么。我感到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刚刚离开了几个小时,公寓周围就人山人海了,好像有马戏团一样。我很好奇,快步往人群挤进去,我说我住里面的,人群给我让出来一条道来。   “这是干吗呢?”我顺便问了问。   “有人要自杀,你没看到吗?楼顶上,有人想自杀。”路人们很热心,纷纷给我答案。   自杀?我愕然地往公寓的最顶一层看去,那里坐着一个身影,很瘦小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楼顶上面,好像一想不开就会往下跳一样。看清楚了,我更是吓住了,那人正是何小凡,我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还没有到下午5点钟,看他的样子,在楼顶上也坐了一段时间了,他今天居然回来这么早。   公寓底下站满了围观的人群。看到何小凡坐在公寓上面要跳楼自杀,我歇斯底里,拔腿就往公寓跑去,然后爬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冲往顶层。到了上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上面劝说何小凡了,包括房东在内。   “何小凡,你想干吗?”我大声叫着,我经常进出何小凡房间,房东认得我,他赶紧叫我去劝说何小凡。房东十分着急,要是在这里出了人命,他的房子就不好租了。何小凡这样的举动真的把我给吓住了,我大声嚷着,何小凡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这是想干吗?”我愣住了,何小凡的样子又不像是要跳下去。   楼顶上没有谁敢太靠近何小凡,他们都是磨破了嘴皮去劝说,房东说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却久久不出现。看见何小凡招手,我看了房东一眼,他点点头,轻声说:“找机会把他给拉回来,千万别闹出人命,这年纪轻轻的,多不值。”我答应了了一声就向何小凡走过去。   “坐吧。”看得我走过去,何小凡叫我坐到他身边。   “在这里看风景真不错。”我看着前面的一切,一边说一边坐下。   “是啊,很久没有来这里看看这座城市的模样了,都快陌生了。”何小凡笑道。   “老实跟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去上班?”我问,何小凡点点头,笑道:“上班对我而言好像已经不重要了,那么辛苦去工作,为了什么呢?唉,做不好还挨骂,工资又不高,这个社会已经不能让人好好活下去了。”   他居然那么多的感慨,看来这些话积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我对他的这些话可不感兴趣,我再问道:“你去见知了僧了吗?”   “是的,大师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何小凡见我提到了知了僧,顿时神采奕奕。   “我就不明白,他不就是一个骗子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知了僧在我的眼里由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子,现在都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   “你错了,今天大师和我说了很多,我恍然大悟,我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这种感觉非常棒。”何小凡得意扬扬地说着。他真是执迷不悟,我摇摇头,我说:“他会害了你,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而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何小凡摇摇头,笑道:“有些东西你没有接触过,请你不要妄下定论。”他好像对我的劝告已经免疫了,我想我也不必去多说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凑什么热闹呢?我看着公寓下面的人群,对小凡说:“你知道吗?老罗被抓了。”   “怎么?派出所找到他了?”何小凡脸色大变,神情有些恐慌。   “他骗人的时候被逮个正着,怪不得派出所的人。我去看过他了,过几天朱景柳会去把他赎出来,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尽量把这件事说小,何小凡的样子看上去很担心,他一定是想老罗是因为杀人了才被抓进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老罗说他杀过人,我们几个几乎同时丢失身份的人好像也杀人了一样,整天跟惊弓之鸟一样活着。在我心里,想走出这个阴影,还是要把身份找出来,到时候,是否杀人了,一切都清楚了,也不至于这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听了我的说法,何小凡的脸色才慢慢有些起色,他淡淡地笑了笑,说:“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我讶然,他说的回去不会是知了僧说的那个第二世界吧?   “我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需要你们为我担心什么。整个世界都会恢复正常,本来就是我们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何小凡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明白,我不知道知了僧和何小凡说过些什么,何小凡现在的举动太危险了,没事干吗跑到楼顶上面坐。我看着他的脸色,这是一张有着几分秀气的脸孔,他的眼眸很黑,总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我想,我和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说的他未必会听下去,知了僧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泥足深陷,我无能为力。我也不想再去针对知了僧,我们都想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小凡,你才二十出头的吧?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我想聊些轻松点的话题。   “找女朋友?找了也白找,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何小凡轻声哼着,然后站起来,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什么,拥抱现在的阳光吗?拥抱这个空洞的城市吗?他转身回去了,那些吓得一身冷汗的居民,包括房东,看到何小凡突然往回走,很惊讶,想上去和何小凡说些什么,但是何小凡没有去搭理他们,而是摆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往楼下走去。   “这个臭小子。”何小凡这样的举动很莫名其妙,看着公寓下面那些驻足观看的人群一脸失望地散去,我心里笑着。何小凡或许只是想来这里看看风景罢了,一些小题大做的人引来了这些无聊的人群。   我站了起来,房东跑过来跟我说谢谢,看来他还以为是我把何小凡劝回去的呢。我笑笑,不做任何解释。回到何小凡的房间,何小凡已经爬到床上睡觉了,我问他不吃晚餐吗?他摇摇头说自己没有胃口。   看到何小凡这个样子,我倒是很想了解知了僧对他灌输了什么。   不过我不想多事,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吃晚餐,吃饱了之后,顺便给何小凡打包了一份辣子鸡丁。可是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躺在床上睡觉的何小凡却不见了,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地睡觉,睡醒了再吃饭,想不到我出去吃个晚饭,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不见了,连招呼都不打。   我有些生气了,这算什么?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无人接听,我急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何小凡太不懂事了,明摆着是让我担心他。朋友一场,突然就失踪,想联系又联系不上,我心里总会在意。   何小凡这个人不错,一个善良、朴实的孩子,是他收留了我,我总不能对他不理不睬。我再一次拨通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听,他的手机不在房间里面,那肯定是带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何小凡变得很反常,自从知了僧出现之后,何小凡完全变了。   “你好,方便和你说个事吗?”突然有个人出现在房门口,因为没有关门,那个人站在门口,但是出于礼貌,他没有走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是公寓的房东。房东出现,我有些不理解,该交房租了?房东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人很和气。我点点头,说道;“进来说吧。”   房东笑了笑,走了进来。我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房东说:“何小凡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居然来问何小凡是不是有病?我感到无比诧异,怎么能这么问呢?我觉得房东是一个很沉稳的人,竟然这么问我,一定是何小凡出了什么事。我摇摇头,说:“小凡他没有什么不对。”   房东说:“唉,这个年轻人,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最近总是做些怪事情,他脑子没有问题吧?”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凡呢?”   “不是我想说他,这实在是不得不说,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房东显得有些激动,好像是为了何小凡刚刚要跳楼的事情。何小凡没有要自杀的念头吧?是他们这些无聊的人多此一举,以为何小凡要跳楼。   房东的心情我也理解,我说:“我会好好劝劝他的,他不会有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房东摇摇头,说:“这个不能放心啊,他现在又跑到楼顶去了。”   “什么?”房东说何小凡又上楼顶去,我的内心好像被一把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我瞪着眼睛看着房东。房东说:“唉,我刚刚发现我忘记把楼顶上面的门锁了,正想上去锁门,没想到,何小凡竟然又在上面走来走去。我不好去说他,只好下来找你了。”   这个房东不想惹祸上身,他来找我也是明智之举。我感到要坏事,房东明摆着是要我去把何小凡带下来,我说:“我去看看吧。”   房东说:“是啊,只有你能帮他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我觉得你明天带他去第五医院看看吧。”第五医院好像是个专治精神病的医院,房东的态度让我很难堪,我也不想和房东产生冲突,我微笑着说:“我知道怎么做。”然后就往楼顶上走去,看到我去找何小凡,房东总算满脸堆笑地下楼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把何小凡带下来后记得锁门。   来到公寓的楼顶,我干咳了一声,然后叫道:“小凡,你怎么又上来了。”   “老梁,你也来了。”何小凡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我说:“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我给你带了吃的,下去吃饭吧。”   “不吃了,真的没胃口,睡也睡不着,唉。”何小凡唉声叹气,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不是我刚刚看到的何小凡,此时的何小凡好像被施了什么魔咒一样,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呆滞,好像被妖魔附身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本来是个精气神旺盛的小伙子,现在感觉他的阳气好像都被妖怪吸走了,整个人都萎靡了,像电影里面那些吸鸦片的瘾君子一般。才隔了一个小时不到,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我看着心疼。何小凡走到下午坐着的地方坐下,他说:“夜色真迷人啊。”   “小凡,你告诉我,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知了僧?一定是他,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我走到何小凡的身后质问着,也只有那个诡异的知了僧才会让何小凡变得这么的颓废,那个知了僧是什么来路呢?是妖孽吗?电影电视剧里面的那种妖僧,我感到不安。   何小凡只会呵呵傻笑,他没有回答我,但是我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知了僧在搞鬼,何小凡今天去见了知了僧,回来就变成这副德性。我看着何小凡呆滞的神色,他到底惹上什么妖魔鬼怪了呢?我抓着何小凡的双臂,叫道:“拜托,何小凡,你醒醒吧,你不该这个样子,我们下去吧,好吗?”   何小凡推开我,对我吼道:“你不要理我,你不要理我。”   这一刻,他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推开我,不停地敲打我,要把我赶走。我的身材比他高大,我看到他这发疯的样子,心里特别难过,我叫道:“你干吗?我是老梁,你认不出我了?我是老梁。”   何小凡完全不认识我了,不停地捶打我,几乎成了疯子,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实在不敢想象。我不停地退开,他就追过来,还掐着我的脖子,两只手好像两把大钳子,我快窒息了。   我伸手推开他,不停地叫他,但是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只好用力地把他扳倒,然后用力地摁住他,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但他还是奋力挣扎着,恨不能把我杀死一样。   “可恶的知了僧,我一定会找你算账。”我暗暗骂着,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我现在就想去河湾路8号找知了僧,问个明白,知了僧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祸害我们?在我努力之下,何小凡总算老实了,气喘吁吁地躺着,我松开他,他呆呆地看着我,我说:“你这是想要掐死我?”   他没有说什么,歇息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往楼下走去,我看着他瘦削的身影,但愿今晚不会再出什么事,他的意识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我看着龙湾市的夜色,夜风微凉,明天我就去河湾路,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知了僧,我想,我不会再让他折磨我的朋友。不管如何,我梁响都会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何小凡今晚这个中邪的样子,我想起来都害怕,难道是知了僧指使着他来杀我吗?之前我对知了僧很不敬,但是他的心胸也太狭小了。   回到房间里面,何小凡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我不想再出什么乱子,在他的床前坐了一个晚上,这个晚上无比的煎熬,总害怕何小凡突然激动起来,发疯地要置我于死地。还好,何小凡乖乖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买了早餐给我,并告诉我他已经辞掉工作了,以后都不用去上班了。他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好像都记不清楚了,跟我有说有笑。我很无语,本来还想去找知了僧算账,想不到何小凡睡了一觉就恢复了正常。   何小凡辞掉了工作,会不会是和店长有矛盾呢?因为丢了工作想不开,才会有昨晚那些行为。看到何小凡开开心心的样子,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回忆昨晚差点被他掐死的一幕,余悸犹在。   吃完了早餐,何小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朱景柳打来的,我以为他把老罗给赎出来了,然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李猜。朱景柳叫我们去网吧,说有东西给我们看,而他在电话里面又不肯透露什么,很快挂了电话。我和何小凡只好找到离我们公寓最近的网吧,不过,因为没有身份证,网吧不给我们上机。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跑到房东家,房东倒是挺好说话的,我们说需要借一下电脑,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房东很客气地接待了我们,又是斟茶倒水又是削水果,盛情难却。当然,我们还是急于上线,打开电脑后,朱景柳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给我们发来一个链接。我们问是什么?他说我们点击进去看就知道了。   朱景柳说得好像很严重,我们点击了链接后,是一个网上论坛,一进去,马上是一大堆的图片,画面是一个裸露的女子摆着各种诱惑人的姿势。看到这个,房东惨叫起来以为电脑中木马了。我和何小凡也是愣住了,朱景柳怎么能让我们看这样的链接呢?我和何小凡都很尴尬,房东看着那个裸体女子的图片,嘿嘿笑道:“原来你们也好这个。”   我和何小凡顿时脸红。   “男人嘛,哈哈,我能理解。”房东饶有兴致。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赶紧解释,心里则是把朱景柳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他怎么给我们看这些流氓的论坛呢?这不是耍我们吗?哪知道,随后朱景柳发来一条信息:“你们看不清楚这个女人吗?”   何小凡想关掉链接,朱景柳说:“你们再仔细看看吧。”   不过想想,朱景柳不会故意逗我们,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我叫何小凡浏览一下那些图片,图片里面各种学生装,海魂衫,孕妇装,护士装,比基尼等等各种腐、萌装扮,然后又是一些不雅的裸图,各种姿势,比人体艺术还人体艺术。   在众多的图片下面还有一个视频。   “点击看看吗?”何小凡仰起头看着我和满脸好奇的房东问。   “看吧,看吧,应该没有木马。这个论坛我经常看,花边新闻比较多。呵呵,这个链接估计也才出来不久,再不看,被‘和谐了’就错过了。”房东心情很不错,他好像是个近视眼,这会儿赶紧从附近桌子里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副眼镜戴上。房东的举动让我和何小凡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均想:“这个房东真是性情中人呐。”   视频点开了,居然是日文,配音也是日文。没有错,这是一个很色情的视频,女主角名字叫山口洋子。看着视频,房东口水都流干了,我和何小凡却是傻傻地相互看着,因为这个山口洋子长得和李猜一模一样。我们一脸吃惊的表情,让房东感到很奇怪,他问我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不理他,关掉视频,然后再去看一下那些图片,上面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李猜,刚刚还看不清楚,现在越看越像,也不知道李猜什么时候拍的。   难怪朱景柳死活要我们点击来看。   等我们发现这个链接的女主角是李猜的时候,朱景柳还嘲笑我们视力差。他告诉我们,他一早打开这个论坛,这个链接已经被网友传疯了,现在很多论坛和网站都在关注这个链接,关注这个山口洋子。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新鲜事物、喜欢周边八卦的人,看到这个,他就点进去看了看,一看之下,险些被吓死,这哪里是什么山口洋子,明明就是李猜。他迫不及待地跟我们说,就想打听打听王子夜和李猜夫妇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有些担心王子夜和李猜两个,因为这些不雅照片和视频,的确影响不好。   “难道李猜以前是从事这个的吗?”何小凡很不理解地看着我。   我叹着气,这个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李猜说她是武术队的,后来在婚纱店工作,可是,看过了这条链接之后,我心里混乱极了,怎么会是这种局面?王子夜和李猜如果发现了,后果一定很严重。   我叫何小凡把这个网页关掉,房东却色眯眯地过来阻止,说什么这是他看过的最有味道的视频,他要收藏起来,不然被“和谐了”就不好玩了。电脑是他的,我们没有能力阻止他这么做,我看了一下视频的转发数字,已经六位数了,知道的人也太多了吧?我扯着何小凡离开房东家,房东当然不会理解我们的来意,我们要离开,他也随我们。   “老梁,这下真有大麻烦了。”离开房东家后,回到我们的房间,何小凡说。   “是啊,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我现在很担心王子夜和李猜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个视频而出问题。”我说。   “我也一样,这不是小事情,现在李猜估计都成网上红人了吧?想不到她会是做这事的女人。而且,看那个视频,她还是在日本拍的吧?真是难以置信,老梁,我们该怎么办呢?”   “不然把子夜叫出来吃顿饭吧,看看他什么反应。”我说。   “纸包不住火,唉,他们夫妻注定要分开了。”何小凡叹息着说,他这话不错,李猜的裸照视频已经被公开了,王子夜他怎么能承受得住呢?即使王子夜不会怎么样,李猜想死的心都有了吧?李猜虽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女人,但是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做这种工作的,肯定接受不了。   “无法挽回了。”我很无奈地说。   “是啊,除非找大师来解决。”何小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看来在这个小子的心里,知了僧还像神明一样,我还以为他彻底忘记这件事了,想不到今早到现在这个小子都在和我装傻,还说忘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哪里是忘了,开口闭口都是大师。我对他的厌恶又开始了,我始终不想我们当中有谁和知了僧沾上边。   “我想我们还是报警吧,查一查是哪个浑蛋那么无良地把李猜的这些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对了,这会不会是‘般若’的人干的呢?”我说着,想到“般若”,我心里一下子涌出来各种情绪,知道我们身份的只有“般若”,李猜这一次曝出来那么不雅的东西,这些只有“般若”才会有吧?我感觉要找出“般若”,这会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想必“般若”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把李猜那么不雅的东西发到网上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在这里下手,揪出那个上传李猜不雅照片和视频的人就可以揪出“般若”这个组织了。   想到这个,我心情异常激动,这事还得麻烦徐怀魂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般若”有关的,我都很敏感。我正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何小凡,朱景柳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他告诉我们他已经约了王子夜今晚到“四海一家”聚聚餐,他叫我们两个到时候过去一趟。   我们清楚,朱景柳是想摸摸王子夜的底,李猜这件事,太严重了,作为朋友,而且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们有义务帮帮他们夫妇。而且这对于寻找我们的真实身份也有很大帮助,我们都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朱景柳这个人心思不错,他这一次想的和我想的一样,是该把王子夜找出来聊聊。   我和何小凡都同意晚上去参加这个聚餐。   但是,晚上的时候,我发现何小凡又失踪了。本来说好了睡个午觉,然后晚上直接去“四海一家”,可是我睡醒之后,房间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何小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何小凡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我打他手机,没人接听,我打去问朱景柳,他说何小凡没有提前过去。   我很纳闷,但是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也等不了,找了车便往“四海一家”去。何小凡最近老犯糊涂,我心里总有些担忧。来到“四海一家”,朱景柳已经给我们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他说他厨艺不错。当然,在我这个正宗的厨师面前,他还敢王婆卖瓜,看来有那么两下子。王子夜没有来,连何小凡的影子也看不到。   朱景柳赶紧打电话,王子夜说他在路上,而何小凡的手机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何小凡忘记了今晚的聚餐吗?他的手机明明带在身上,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我和朱景柳都埋怨何小凡,只希望他自己可以记起今晚的会餐,然后赶过来。   王子夜一来就拉着我们喝酒。   我和朱景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王子夜说要喝酒,我们俩也只好奉陪到底。   不过王子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还问何小凡为什么没有来?我说何小凡等一下来。然后他就没说什么了。我们三个人一下子喝了30多瓶啤酒,啤酒瓶把桌子全部摆满了,王子夜拍着桌子叫道:“今晚不醉不归。”   “喂,这喝酒可以,可不要太拼命了。”我不建议喝醉。   “老梁你怕什么?喝醉了就睡老朱这。”王子夜说完,拿起一瓶啤酒跟我们碰了一下,然后咕嘟咕嘟就灌了起来。王子夜这么拼命,我和朱景柳有些招架不住了,朱景柳赶紧说道:“我这个地方要做生意,可不睡人的啊。”他意思是想劝王子夜不要硬把自己灌醉了。王子夜哪里管我们,喝完一瓶,然后拿起一瓶,笑着说:“那我睡大街去。”   “我可以送你回家。”朱景柳这么说,是想试探一下,王子夜今晚显然有些不同,他或许已经知道了。看到王子夜这个样子,想起今天在那个论坛上看到李猜的那些不雅照和视频,感觉王子夜这个男人真不容易。   王子夜又喝完了一瓶,然后笑道:“家?我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呢?我家根本不在龙湾市,喂,你们喝酒啊。”看到我们俩一口酒都没有喝,他有些郁闷了。我笑道:“李猜她没有事吧?”说完闷了一口酒,我不能不厚道。   “不要给我提那个贱人了,现在全世界都认识她了,‘山口洋子’,这名字取的还真难听。”果然没错,王子夜知道了网上论坛的事情,看来他也不是个闭目塞听之人。听到他说起山口洋子,我和朱景柳心中有数了。   陪着王子夜喝了许久,朱景柳问:“李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呢?”此刻,王子夜突然趴在桌子上呜呜地痛哭起来。酒喝得差不多了,这个男人似乎累了,已经无法厚着脸皮去撑起自己心里的委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子夜摇摇头。   “想不到事情变成这样,子夜,李猜她怎么想呢?”我问王子夜,我最想知道李猜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她才是关键。王子夜现在很悲伤,这谁都能理解,自己老婆的不雅照片流传到了网上,照片还好,连视频都有,这种感受只怕比死还痛苦。   “我不懂她,我也不想理她了。”王子夜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他似乎也感觉到刚刚失礼了,然后说要去上厕所,抱着盛满了酒水的肚子就往卫生间走去。我看着朱景柳,说:“你怎么看?”朱景柳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事情有些蹊跷,得往下面查查。”   “最近何小凡也变得很奇怪,都怪那个妖僧。”我突然想到何小凡。   “妖僧?什么玩意?”朱景柳这么问,我把遇到知了僧这一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还说前晚何小凡差点要了我的命。说到这些很玄乎的东西,朱景柳选择沉默不语,也是,他能说什么呢。他说:“我们还是先把子夜和李猜的这件事解决吧。”   他这么一说,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王子夜笑道:“不用麻烦了,这件丑事是李猜她自己的,你们不要插手,让李猜自己去解决吧。”他这么一说,我和朱景柳愣住了,王子夜回到座位上,唏嘘着说:“这个论坛还是李猜自己跟我说的,也是她自己先发现的。那时候我大发雷霆。但是李猜坚决说上面的那个什么山口洋子不是她,她根本就没有做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李猜虽然这么说,但是网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里面的那个女人……你们说,有哪一点看得出她不是李猜呢?她和我狡辩是没有用的。我后来跑出来了,我不想留在她身边,我真怕我火气来了打了她,或者杀了她。”   “有那么严重吗?”我揶揄着王子夜。   “你也有老婆,你还不理解吗?我是那么爱她,然而结果是这么残忍,太残忍了。”王子夜说着又要哭出来了。朱景柳说:“那你现在不想回到李猜身边吗?”王子夜摇摇头,说:“我面对不了。”   我说:“可是李猜不是说了吗?这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是被陷害的,她或许被人冒牌了。”   王子夜说:“我不知道。”   我问:“那你相信李猜吗?”   “这个时候我没有什么好信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们家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很多人都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李猜曾经出走三年,三年里没有和家里面联系。这三年李猜去做了什么呢,我没有去问李猜。我真的不敢去面对,我怕我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王子夜说着拿起一瓶酒一口闷掉了,然后把酒瓶扔一边去,说:“我离开之后,李猜打电话给我,说她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说她是清白的,一定要把那个害她的人找出来,然后好好教训他。”   “李猜是个坚强的女人,我明白,可是你和李猜已经是夫妻了,你是她老公,这个时候你居然选择逃避,你还算不算一个男人?”我有些不满,李猜说她是清白的,那显然这次事件有猫腻,是有人故意坑害她。我心里对李猜的印象还不错,我也很难想象李猜会是做那种行业的人,我现在听到王子夜这么描述她,反而有点同情李猜,更相信她是被陷害的。而王子夜现在已经不打算去理会李猜,这一点我觉得有些过分。   王子夜没有回答我,又拿着酒杯喝酒。   “李猜打算怎么做呢?”朱景柳问。   “她好像已经报警了,她说她先把上传照片和视频的那个人找出来。”王子夜说到报警,我和朱景柳感觉有些出乎意料,这种事实在不好报警,不过李猜却先报警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犀利的。当然,我想徐怀魂他们一定会很重视这件事,很快就会把那个上传照片的人找到。我本来还想叫王子夜他们求助警方,看来不用我说了,这正合我意,这件事情背后和“般若”一定有着很大的联系,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般若”无处遁形。   “报警也好,免得麻烦。”朱景柳笑道。   “是啊,李猜她自己也在查。唉,不管怎么样,都和我无关。”王子夜看来是不打算帮李猜了。王子夜很憔悴,不过他不理会李猜这样的做法,我不敢苟同。毕竟他是个男人,发生这种事,李猜已经很受伤了,现在连他都不相信李猜,不帮李猜。唉,我这个局外人也想太多了。李猜她报警了,那就等着徐怀魂的通知了,真希望这一次可以抓到“般若”的尾巴,然后把我们的真实身份找回来。   王子夜今晚真的喝醉了,朱景柳很无奈地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我感觉还好,出来后便找了出租车回何小凡那。   虽然喝得不多,但我的头还是有点晕,走进公寓里面,很多人都熄灯睡觉了。我打了个哈欠,夜色阑珊,肚子里面酒气翻滚,有些难受,喉咙传来一阵苦涩,我马上跑到垃圾桶,打开盖子,忍了那么久,总算吐了出来,这一吐几乎把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吐完之后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走到公寓前的长椅上歇息了一会儿,吹吹夜风,感觉好了很多。意识渐渐清楚的时候,我却看到公寓最顶层坐着一个人,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可那里真的坐着一个人。夜色那么深了,跑到那里干什么?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何小凡。   何小凡又跑到楼顶去了?   “何小凡?”我远远地朝公寓上面大叫一声。   那个人要缓缓站起来,看到他脸庞的时候,还真的是何小凡,我呆住了,叫道:“何小凡,你给我下来。”白天失踪,晚上又偷偷跑到楼顶去,我很愤怒,拔腿就往公寓跑去。   第7章 异度凶间   我拼命地往公寓的最顶层跑去,喝了酒本来就很疲惫,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也很累,等我来到楼顶的时候,整个人气喘得不行。何小凡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色苍白得如一页白纸,两只眼睛无比空洞,身子微微倾斜着、佝偻着。他看上去很困乏,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   “何小凡,你想干什么?”何小凡向我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整个人往后倾去,我惶恐,嘶声叫道:“不要,不要这样。”   何小凡整个身子消失在我的眼前,他摔下楼去了。   那一瞬间,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我想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我不希望他血淋淋地摔死在楼下,但是我的后脑勺好像被什么重物体狠狠地敲了一下,阵痛来临,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何小凡打着呼噜睡在我身边。他的呼噜声正浓,睡得香极了。我摸摸脑袋,原来是在做梦。回想起昨晚,我喝酒回来的时候看到何小凡独自坐在楼顶上,我跑上去把他拉回了房间,他二话不说上床就睡觉去了。我没有跟他说什么,我想我没有必要去跟他争论,但是我心里很害怕他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太年轻了,生命显得那么的稚嫩,同时又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想不到,他还在睡。看到何小凡没有事,我心里坦然,他最近怎么老喜欢一个人跑到楼顶上去呢?真是奇怪,昨天他不会又跑去找知了僧了吧?他还在熟睡,我不好吵醒他,起来洗漱之后我便去买早餐。希望何小凡不要再做出什么让人惊恐的事情来。   走出公寓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正往我这边走过来。   看到这个人,我很高兴,最近很混乱,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差点把他给忘记了。是的,这个人是来找我的,他便是占有了我老婆和女儿的梁响。他发现我正走出来,有些惊喜,像我招了招手,我点点头赶紧往他那边走去。   “好久不见。”梁响向我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呢?”我反而很好奇。   “哈哈,这个怎么说呢?巧遇吧!对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呢。”梁响说。   “我也有事找你。”我说。   “那好啊!找个地方坐一坐。”梁响说完之后指着附近的一个早餐馆子,我没有异议。我们俩钻进了早餐店,然后点了两份可口的早餐。这个梁响,还说有事情找我,点了早餐之后便只顾着吃,话都没有了。   我只好先开口,说:“梁响,我问你一个问题。”梁响点点头,我继续说:“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还活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你觉得这话靠谱吗?”我实在忍不住问梁响这个问题,当然,问了之后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告诉梁响知了僧说的这个事情。这事靠不靠谱,我心知肚明,不过,我很想知道梁响是怎么想的。在我心里,梁响是一个知识型的人,至少比我这个文凭都没有的强多了。知了僧所说的那个第二世界,我很好奇,我希望梁响这样的有识人士给我一些启示。   “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是属于第二个世界的呢?”梁响没有直接去回答我的问题,反过来问我。   我赶紧点点头,说:“哎呀!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么跟我说呢?”   梁响笑了笑,说:“猜的,然后他有没有跟你说,之所以你的身份证在这个世界发生了错乱,自己的老婆孩子却说不认识你,这些都是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才产生的错觉。”梁响的话蛮有道理的,他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不过这点行不通,我和梁响是记忆被交换,根本不是属于两个世界发生交错的问题。   我说:“这个……那人倒是没有跟我说,你有什么看法呢?”   “我觉得那个人说的有道理。”梁响竟然这么回答,完全把我的质疑给推翻了。   “这话怎么说?你也相信吗?”我很震惊,难道真的存在第二世界?我突然战栗起来。   “华藏世界,如云似海,重重无尽。”梁响嘴巴里面念着。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这个和‘华藏世界’又有什么关系?”我摇摇头,梁响说的有些深奥。   “这句话是佛教经典《华严经》里面的记载,意思是这个世界不仅一层,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无数层跟我们一样的世界,如云似海,深不可测。”梁响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上次离开龙山寺的时候虚空大师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和梁响说的意思类似,我当时就记下来了,想不到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在我们的世界外,还有着第二个世界。   我看着梁响,说:“这些都是假象吧?毫无根据。”   一本《华严经》能说明什么呢?上面的东西即使不是片面的也是主观性很大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稍微念过书的都会知道他,你别说你不认识。他曾证明宇宙是四度空间的连续体,认为宇宙是膨胀的,而且是极其宏大乃至无穷无尽的。他引用‘相对论’来说明质量与能量所表现的一个静的宇宙和一个动的宇宙,两者间的错综组合,形成了变化莫测的宇宙。这和《华严经》所说的重重无尽的宇宙观,相当接近。有些东西貌似胡说八道,其实也有一定道理。”   “一个静的宇宙,一个动的宇宙,这是两个空间吗?”我问。   “差不多。佛教还有一句话说,‘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这个好像也被证实过,跟你说的第二空间也很相近。”   “怎么讲?”我都给梁响弄糊涂了,他说的这些东西我好像能听懂,但心里很乱。   “所谓‘三千大千世界’,即一千个太阳系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现代的天文学家已经探测到在银河系中,本身发光如同太阳的恒星就有近十亿个。因理可以推测宇宙中存在有三百亿个太阳系。在这些太阳系之间,还有数不尽、算不清的星云星系,而且每一个星球都有一或两个卫星。这与佛教所说的百亿须弥、百亿日月的数目,可谓不谋而合。这说明世界之外,仍会有别的世界存在。”梁响说完的时候,他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已经吃光了,他拍着肚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思考了一会儿,这些东西和佛家的说法一致,难道知了僧说的是对的?知了僧是一个修佛的人,按照何小凡的说法,他还是个得道高僧,难道我把他当成神棍是完全误解了他?想到知了僧突然说起我的遭遇那一刻,我对知了僧的认知好像有些过于偏执了。他了解我吗?他怎么知道我的家庭呢?真是一个诡异的和尚。   何小凡遇到了知了僧之后变得人模鬼样,而且还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这又怎么说呢?   知了僧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和“般若”有关吗?   我的脑袋里面争鸣顿起,到底该怎么办呢?梁响的话,对我而言是值得信赖的,毕竟他是个知识分子,不会骗我。如果他这些说法有理,我想,知了僧或许是对的。他想帮助我们,但是我很冷酷地拒绝了他。不过,知了僧最终会用什么办法来帮我们呢?他有能力把我们弄回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吗?我的思绪再一次进入混乱之中。   想到这些,我虚汗直冒,梁响看到我不对劲儿,笑道:“你好像很紧张?”   “我发现我好像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愣愣地说。   “你还真的相信这些说法?”梁响很讶异地说。   “前几天,也有人跟我说过相似的话,他好像是位得道高僧,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说,我对知了僧的感觉改变了,似乎瞬间他成为了我的救世主。   梁响呵呵一笑,说:“这种事,怎么说呢?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科学上还有待研究,这个领域的东西可信可不信,反正很虚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不至于去相信,我倒觉得这是在忽悠人。”梁响说了那么多,我听着很有道理,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可是,他自己居然觉得那是骗局。我有些好笑,好无奈,看着梁响,问:“你说说这个平行世界的问题吧。”   “好吧,吃饱了喝足了,跟你聊聊,平行世界这个理论是由科学家艾佛莱特在1957年提出来的。里面涉及的什么穿越时空什么量子物理学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哈哈。我用通俗一些的说法吧!假设你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片树叶,当然,你也清楚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不过,你可以换种看法,在你手里拿着的是无数片树叶,只不过它们全都一模一样,在时间空间上叠合在一起了,所以你只能看见一片树叶。按照这样的说法,可以把你当成你手中的叶子,通过时间和空间的重叠,你自己也会有无限多个,只不过叠在一起了。如果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分一个你出来,这时候分出来可不止你一个人,和分出来的你一起存在的整个世界都会跟着分出来。于是就出现了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其中各有一个你,只是你们俩永远都不会碰到一起,也就无从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就是所谓平行宇宙了。”   梁响细细说来,我恍然大悟,按照这个说法,似乎在空间和时间的差别上,还真的存在很多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我问道:“如果说我是第二个世界的人,我现在跑到这个世界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我们是不会碰到一起的,但是我现在却从别的世界跑过来了。”   “这个我就不懂了,这些东西还有待认知呢。”梁响说。   “怎么?你好像不是很相信。”我想知道梁响为什么质疑这个平行世界的理论。   梁响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告诉我说,根据平行宇宙理论,在某个宇宙中,就存在着无数个星系,几乎和我们的宇宙完全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我们自己一样。   在那个宇宙中,也存在着你和你的亲人,还有同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虽然在两个宇宙中,你们是非常非常的相似,几乎相似到可以划上等号。这种相似度有且只能用来描述过去发生的事件,也就是说,直到这一刻,你们可以说是绝对相同的。   这些多重世界的理论,很多都是无聊的炒作。   比如泡沫宇宙理论、量子力学的多世界解释以及休·埃弗雷特多世界理论,量子力学的多世界解释则认为宇宙是不断分叉的。这个理论的支持者不相信平行宇宙的观点,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太小了,平行宇宙的存在,仅仅体现于概率数字上,在概率学上面来说,存在一个相同的世界是几乎不可能的。   按照宇宙大爆炸的观点,宇宙突然产生了无数个宇宙,但是你要在那么多的宇宙里面找一个和自己所处的宇宙是一模一样的宇宙,这样的概率太小了,几乎不可能。   后面梁响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说宇宙在瞬间发生的大爆炸后,产生了无数个宇宙,就好像同时出现了无数个泡沫,在这些无数个泡沫宇宙中,每个泡沫初始条件都是不一样的,它们之间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以此类推,最终我们会发现有一个泡沫和我们非常相似,这种概率性的事件就有点儿像:给一只猩猩26个英文字母还有无限的时间,它总有一天能拼出一本圣经。   “你是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世界吗?”我问。梁响说了很多道理,这些道理都没有把他说服,我有些郁闷,他前面讲得跟真的一样,后面一下子把前面说的全给推翻了。   梁响哈哈大笑,说:“科学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无边际性和未知性。关于多重世界的相关理论,从现代以来已经渐成体系。但是,这些体系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各说各话,始终没有定论,或许,它永远也不会有定论。”   “那么到底有没有第二世界存在呢?”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梁响好像把自己都弄糊涂了。   “不懂你,思想变得真是快。”我有些无语。   “对了,你还别说,这个平行世界的理论,庄子也老早就提出来了。庄子曾经说:‘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你听懂了吧?他的意思是,宇宙万物有它的开始,同样也有它未曾开始的开始,宇宙之初有过这样那样的‘有’,但也有个‘无’,还有个未曾有过的‘无’,突然间生出了‘有’和‘无’,却不知道‘有’与‘无’谁是真正的‘有’、谁是真正的‘无’。宇宙是无极的,无穷无尽,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梁响这么说来,看来第二世界的存在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我不能小看这件事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和何小凡他们研究研究才行,加上知了僧对我们说的那些,我们还真的是从第二世界异度空间跑到这个世界来的人。   可是,我们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是什么原因让我们两个本来不会撞在一起的世界碰撞了呢?   “想那么多干吗,吃早餐才是王道。”和梁响聊了那么多,我心理平衡了一些,很多东西也很受益。这时候肚腹饥饿,看着点好的早餐,胃口大增,不顾梁响坐在对面,大吃大喝起来。   梁响此时说:“有些东西,信信也无妨。本来就是些未知的东西,你这么一问,我自己都对平行世界好奇起来。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注意过,但是不深入,跟你说这个的人是谁?我现在很想找他聊聊。”   梁响的这个想法,我苦笑,他刚刚还举了泡沫理论来说自己不会相信什么异度空间第二世界,现在倒好,好奇心渐渐膨胀了。   “好奇害死猫,跟你说也无妨,告诉我这些的是一个居士,他就住在河湾路8号,有空你可以去跟他切磋切磋。”我毫无保留地告诉梁响,我还真想亲自带着梁响去找知了僧,或许梁响可以帮我分辨出来知了僧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嘿嘿,有时间吧!”梁响笑着。   “对了,你说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关于‘般若’的呢?”我想起来是梁响他先来找我说有事情,我这么一问,梁响看了看天花板,然后很欠思考地说:“没有,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我看着梁响的眼睛,他把头低下去,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他好像有什么事要隐瞒我一样,我知道他肯定有事。但他就是不说,真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突然跟他聊平行世界的问题之后,他心里面的想法有了改变吗?   我说:“有事就说,没事就算了。”   “嘿嘿!‘般若’的那个网站,我三天之内一定可以攻破它,到时候我把这个组织的网站IP克隆,以后再也不怕他们设置什么程序影响我的进入了。”梁响这么说,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他是个计算机高手,这一点无可厚非,他的计划很精细,我心里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我内心是那么渴望回到老婆和女儿身边,看到梁响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问了老婆李晓容那边的情况。他叫我放心,他会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女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很无奈。   这一次我知道他的目的是来找我,可是突然闭口不说找我是为什么。好吧!我理解他,吃饱了之后,我去把账结了,然后把梁响送走。   我心里总想着梁响这一次来找我是为什么,可是梁响不愿意说,我耿耿于怀也不是件好事。当然,至少梁响没有白来,他跟我聊了那么多,我也豁然开朗,此前对知了僧的怀疑也慢慢地减少。   把梁响送走之后,我有点后悔了,我忘记了一件事要和他说,关于李猜的事,我想找他这个计算机高手帮忙查出那个上传者的IP地址。不过想想,找梁响帮忙或许可行,但是警方已经介入了这件事,梁响如果出手去查搞不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心里面不禁又有些庆幸,派出所的人要是查到了我和梁响的身上,那么追查“般若”这件事就显得麻烦大了。   正想着帮何小凡买一份早餐,朱景柳来电了。   他说派出所那边有消息了,他们找到了上传李猜不雅照片和视频的人,这可不是件小事情。他告诉我,王子夜想叫我一起去派出所看看情况,这里面也有徐怀魂的意思。一想到那个不雅照片和视频的上传者,我就很激动,跟“般若”过招那么久了,这一下总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派出所。来到派出所的时候,朱景柳和王子夜已经在这里了。昨晚王子夜睡在朱景柳家,他们一起来的,这点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看到李猜,她可是这件事的主角。   “李猜没来吗?”我悄声问朱景柳。   “徐警官说他早就通知了,可是李猜一直没有出现。”朱景柳说。   “李猜是不敢面对吗?唉,或许吧!这件事实在是……那徐警官把我们全叫来,想干吗呢?”   朱景柳摇摇头,低声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和李猜的事情有关吧!”   我点点头,或许“般若”有些眉目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来陷害李猜,我却在想他们这么做就不怕被我们查到他们吗?我想对方不会那么笨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能给我们有什么帮助呢?我很想知道徐怀魂有什么说法。   来到派出所之后,徐怀魂一直没有和我们搭上话,他好像一直在忙些什么。   王子夜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他显得很着急,好像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得去把那个始作俑者杀了。不过,所谓的始作俑者没有出现,估计已经被关押了吧。   我、朱景柳、王子夜三人就在派出所的大厅站着,徐怀魂只招呼了一下又去忙了。   朱景柳这时候问我:“何小凡他回来了没?”   “回来是回来了,不过他最近行为很奇怪。”我说。   “本来也想把他叫来的,我以为他跑哪儿玩去了。对了,哪一天我们好好去查查他,没准在这个小子的身上能够找到突破点。”朱景柳说去查何小凡,我很受惊,私下去查探别人本来就不是一件见得光的事,还是查身边的人,这个我不是很同意。   关于何小凡的事情,我明白即使去查,又能有什么收获呢?知了僧又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我说:“对了,老朱,你知道平行世界这个定义吗?”   “不知道,怎么了?”朱景柳摇摇头,我想他是不知道。   “没什么,呵呵,只是突然想到的,很无聊的东西罢了。”我笑了笑,我还是不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东西很详细地告诉朱景柳,心里面总是拒绝和他交流。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很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   “我要见那个浑蛋,我要见那个浑蛋。”王子夜总算发飙了,他站了起来,然后大嚷大叫。他的意思很明确,他想把那个上传他老婆不雅照片和视频的家伙杀了。他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糟践,是个男人都吞不下这口气。   王子夜大喊大叫,像忘记了这里是派出所,他发疯了,吓得我和朱景柳赶紧站起来把他给制止。这人真是丢不起,王子夜的心情已经异常激动,我和朱景柳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摁住。我说:“子夜,这里是派出所,你给我安静点,好不好?”   昨晚喝酒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只做一个旁观者,不会参与李猜的事情,眼下最激动的却是他。人家李猜连人影都没见到。王子夜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这一点我算是看清了,他心里一定深爱着他的老婆李猜。   昨晚那些话只是出于无奈罢了,看到他这般冲动,我心里不禁好笑,他明明可以回去帮李猜,安慰李猜,碍于面子,他选择跑了出来。   李猜是否做了对不起王子夜的事情,王子夜心里只怕比谁都清楚,始作俑者刚刚有些眉目,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我冷静不了。”王子夜一脸愤怒。   “事情总会有结果的,你这样子只会令人笑话。”朱景柳劝说着。   王子夜挣扎了一下,说道:“笑话?现在已经被笑够了,还差这么一点吗?”他是要豁出去了。   我们三个在这里拉扯着,派出所里面的民警倒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儿,徐怀魂才走过来,看着王子夜,他说道:“你想把那小子怎么样呢?”   王子夜被徐怀魂这么一问,整个人都不敢说话了,本来还想着吃人家的肉,喝人家的血,现在他什么都不敢想了。   警察的威慑力真不一样,徐怀魂高大的身形站在王子夜面前,王子夜都有些哆嗦了。   “徐警官,子夜他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我赶紧圆场。   “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请你们保持安静。”徐怀魂骂着,我们赶紧点头,他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希望你们配合好,早点把犯罪嫌疑人找到。”   我说:“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徐怀魂没有回答我,他看了我们三个几眼,问:“何小凡怎么没来?”他居然记得何小凡,我呵呵一笑,说:“何小凡他有事,不能来了。”   “那好吧,有时间叫他来找我。”徐怀魂说,我点点头。   我心里很奇怪徐怀魂这么吩咐我,他找何小凡有什么事情呢?我思考着的时候,徐怀魂说要带我们去看望犯罪嫌疑人,这也正是我们的目的,希望可以通过犯罪嫌疑人找到“般若”的线索。   在审讯室,犯罪嫌疑人定定地坐在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进来之后,我们均被吓到了,这个犯罪嫌疑人遍体鳞伤,衣衫上面全是血迹,他的手臂和大腿小腿都是伤口,看上去伤得很严重。我们不由得朝徐怀魂看去,派出所的人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想不到派出所会是这么恐怖。我们的心里有些害怕了,又想,因为李猜的这件事,至于对犯罪嫌疑人动手吗?当初我被抓进来的时候,真幸运没有遭到毒手。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心有余悸,派出所真不是个好地方。   看到犯罪嫌疑人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看上去还是刚刚造成的。王子夜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说道:“就该这样,打死他也好。”   王子夜一说话,犯罪嫌疑人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着我们。   他那个脸庞已经分不清五官在哪里了,下手真狠。也不知道是用拳头还是别的凶器,那一张脸,实在是惨,上面的淤血很多,看上去无比的恐怖。   我们心惊胆寒,看着徐怀魂,派出所下手太重了吧?难道这个小子嘴巴太硬了?或者做了什么触犯了派出所民警们的事情。总之,看到犯罪嫌疑人之后,我们一是惊讶犯罪嫌疑人身上的伤太重了,二是惊讶派出所严刑拷问的时候下手比起满清十大酷刑还残酷。   当然,对于我们这些没有见过酷刑的人,眼前这一幕已经让我们刻骨铭心了。   “你们是什么人?”犯罪嫌疑人轻声问我们,他嘴巴轻轻颤动,说话很吃力。   “他们或许会是你的朋友,你认真看看,你见过他们么?”徐怀魂问犯罪嫌疑人,他这个问题,犯罪嫌疑人没有说什么。   我们三个心里的话那就多了,我们可不认识这个人。徐怀魂为什么去问他认不认识我们呢?犯罪嫌疑人稍稍睁开已经肿了很大一块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们三个,许久他才摇摇头,然后问徐怀魂:“医生还没有来?我疼。”   “你别急,医生很快就会来了,我现在想帮你找出殴打你的人。”徐怀魂说。   殴打他的人?听到这个,我和朱景柳、王子夜都傻了。   王子夜问徐怀魂:“徐警官,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被你们打的吗?怎么扯到我们头上来了?”是的,徐怀魂明摆着是要让犯罪嫌疑人来指证,看看是不是我们对他下的毒手。   我们顿时感到冤枉,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人,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怎么会把他打成那样子呢?而且我们下手的话,也不可能那么狠。这个人命还真大,遭到这样的毒手还能活下来。   “你们三个跟我出来。”徐怀魂瞥了我们仨一眼,然后叫我们跟着他出去。   到了外面后,徐怀魂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们,他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便沉着声音跟我们说:“你们三个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吗?”徐怀魂这么一问,我们仨目瞪口呆,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几乎同时摇摇头。   朱景柳问:“徐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打了刚刚那个人?”   徐怀魂看到我们没有一个人承认,他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他是这么说,我们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徐怀魂明明是怀疑我们打了犯罪嫌疑人,难怪他要把我们几个全部叫来派出所,目的是要那个家伙认人。   我说:“刚刚他不是也说了吗,他没有见过我们,怎么会是我们动手的?”   “这个小子是个宅男,刚满20岁,今天早上,有人找到了他家。当时他一个人在家,他还没有看清对方就遭到了对方的一顿打,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徐怀魂解释着,王子夜骂道:“这小子活该。”徐怀魂瞪了王子夜一眼,然后说:“我们也刚刚查到了就是这个宅男把李猜的照片和视频传到了网上,正想去缉拿,想不到发生这种事。很显然,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这个比我们快的人先下手为强打伤了他,还问了宅男很多问题,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宅男一个都没有回答上来,宅男回忆所问的问题都和‘般若’有关,我想了想,我希望先动手打人的不是你们。”   徐怀魂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我们面面相觑,刚刚还以为是派出所的人对犯罪嫌疑人动手,还质疑派出所对待犯人的手段。现在听徐怀魂一说,看来是有人提前去找到了犯罪嫌疑人,这个人会是谁呢?昨晚我们还在喝酒,喝得稀里糊涂的,谁还有精神去打人呢?当然,除了李猜和何小凡。不过,何小凡一直在睡觉,李猜也一直在家吧?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好意思出门呢?可是犯罪嫌疑人被殴打这件事显然和李猜的事情有牵连。   对我而言,朱景柳和王子夜两个也有嫌疑,他们没准今儿一早就去了这个宅男家找了他。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宅男家在哪儿的呢?又怎么知道上传李猜不雅照片和视频的人是这个宅男呢?这到底是谁干的?“般若”吗?也不对,这个宅男和“般若”是一伙的吧?   “我们昨晚喝醉了,如果不是徐警官你的电话,我们只怕还在睡觉呢。”王子夜说。   “就是,子夜昨晚是和我睡一起的,我们俩真没有离开我家半步。”朱景柳解释着。   “我也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   “不是你们干的,那会是谁呢?”徐怀魂一脸的沉思。   我说:“你刚刚也看到了,如果是我们的话,他一定可以感觉出来的。”   徐怀魂很同意我说的,他说:“他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外貌,但是他说,只要打他的人再出现一次,他会有感觉。刚刚他看到你们没什么反应,好吧!看来这件事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子夜说道:“本来就没有,再说了,我们又怎么知道是他把那些恶心的照片和视频放到网上呢?如果知道的话,我会想着宰了他。但是,我们对计算机一窍不通,上网的人又不会用真名。唉!我自己说得都把自己绕进去了,徐警官,你再查查吧,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啊!”   “呵呵!我知道了,不过那个打他的人,一直问他关于‘般若’的事情,然后问他从哪里得到那些照片和视频,反正问了很多他不知道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出来就被打晕了。那个打他的人把他的房间搜索了一遍之后也离开了。他说,那个人没有拿走他什么东西,这个还真是奇怪,所以我觉得这个人肯定认识李猜。”徐怀魂说着,看来他怀疑我们仨也不是没有根据,不过,他的怀疑算是白费了。   “会是什么人呢?”朱景柳问。   “宅男住在河东区16号。”徐怀魂说到这个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因为我们也住在河东区,难怪徐怀魂会锁定我们。我有些心虚了,因为被打的这个宅男离我住的公寓是最近的,我在河东区20号,但是我真没有动手,我也想不到上传李猜不雅照片和视频的人就在我们附近住着。   “想不到离那么近。”王子夜说着,他肯定很后悔没有早些知道犯罪嫌疑人的地址,不然他还真去动手了。   徐怀魂笑道:“是啊,宅男和你们住得很近呢。我想,去找宅男的这个人和李猜一定有什么关系,希望你们可以帮我留意留意。”   现在,我们也在想,到底是谁在暗中帮李猜呢?朱景柳和王子夜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心里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梁响这个家伙。梁响他住在我老婆那里,我老婆住在河西区,而一大早梁响就出现在河东区,想到这个,我心里有些寒意,打人的不会是梁响吧?梁响突然出现在河东区,他说是找我,可是他没有跟我说找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是去找宅男的吗?李猜的事情在网上已经火了,梁响肯定知道这件事吧?凭他的能力,找到宅男的IP不是件难事。   梁响为什么帮李猜呢?不,他或许不是帮李猜,他觉得这是一个寻找“般若”的突破口……梁响总有些神秘,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般若”的东西呢?   不过再一想想,李猜是龙湾市出生的,在这边亲朋好友肯定不少,或许是她的亲朋好友知道了这件不雅的事情之后私下帮她教训了那个宅男一顿。   徐怀魂告诉我们,这个宅男其实并非罪魁祸首,他根本不认识李猜,至于他手上怎么会有李猜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他跟徐怀魂说是有人给他发了一封邮件,然后叫他上传到网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聊的人,整天就玩游戏看电影看动漫。看到李猜的这些图片和视频之后,他顺手就传到一个游戏的论坛里面。那么多转发和评论,并引发了轰动,他想都没想到,他说他真的不是故意上传那些图片和视频的。   宅男的招供显然毫无意义,我还以为这回和“般若”有着很大的联系,想不到“般若”并不是一个傻子。他们利用了这个宅男造成这轰动事件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宅男是无辜的,我们心里都明明白白。   我问徐怀魂:“你们追踪那封邮件了吗?”   “我们迟了一步。”徐怀魂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迟了一步?”我们愕然。   “那个殴打宅男的人比我们快多了。”徐怀魂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子夜不禁问道:“那个人还好吧?”   徐怀魂点点头说:“状况比那个宅男好多了,受了点轻伤,不过惊魂未定的他告诉我们那个人很暴力,险些把他的手指全砍了。”   听到这里我们毛骨悚然,有那么血腥吗?我说:“那个人呢?”   徐怀魂说:“他情绪很不稳定,已经送去医院监护了。”   “他就是‘般若’吗?”我不禁问道。   徐怀魂摇摇头说:“不是,他和宅男一样是被利用了。他说他那天刚刚起床就有个人敲门,然后给了他那些照片和视频然后叫他帮忙上传到网上,并给了一万块钱。一万块钱这么容易到手了,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人走后他开始检查那些照片和视频,他感觉不对劲了,这显然是个阴谋。他想了很久,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把这些照片和视频用邮件的方式发送给别人。当然,邮箱地址是他乱填的。他说他这样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收到了他发出去的邮件并且把里面的内容上传到了网上论坛里面。   “原来如此,看来是精心策划的了。”朱景柳说。   “那你们查到那个人了吗?第一个给出照片和视频的那个人。”我问。   “我们还在追查,需要点时间。”徐怀魂说,   王子夜愤愤不平地说:“要是我找着了他,我一定要把他五马分尸。”   “总而言之,你们几个最好不要到处乱跑,目前的形势对你们极为不利。”徐怀魂叮嘱着,我们不明白徐怀魂说什么,他到底对我们有多深的了解?我看着徐怀魂,这个家伙有些深藏不露,“般若”的事情想必他也知道不少。但是他好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现在叮嘱我们要小心一点。我不禁心里有些好笑,我们几个大男人和李猜不一样,没有那么容易被陷害。当然,不能理解的是那些人把李猜的不雅照和视频放出来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破坏李猜和王子夜的爱情和婚姻?有这个必要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几个根本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徐怀魂和我们交流之后也清楚我们几个是不可能去打人的。   离开派出所之后,我们都很纳闷,是谁在捣鬼呢?那个出来替李猜出气帮李猜找出祸源的人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李猜呢?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怎么追查到那个宅男和发邮件那个人的地址的?我觉得这是一个计算机高手所为,不会是住在我家里面的那个梁响吧?我实在不敢想象,梁响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真想恶狠狠地出口气。”走在街道上,王子夜很不满地说着。   “出什么气呢?人家都被打成那样了,值了。”朱景柳说。   “屁啊,李猜被害成这个样子都怪那些无聊的家伙,哪一天那小子被放出来了被我遇上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至少要他一条胳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事。”王子夜满怀恨意。朱景柳说:“喂,你这样只会把自己送进看守所。”   王子夜哼了哼:“我不管。”   朱景柳说:“那李猜呢?你管不管?”   王子夜顿时无语了。我笑道:“喂,你们俩说说是谁打伤了那个小子呢?”   朱景柳摇摇头,王子夜说:“下手那么重,我还真想不出有谁。”   “你和李猜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会不知道吗?”我问。   “我知道才怪,出手那么重,如果是我的话,我未必能下那么重的手。”王子夜说。   “对了,李猜她以前混过武术队,会不会是她的大师兄二师兄之类的在帮她呢?”朱景柳突然说道,王子夜却是冷冷地笑道:“她和武术队脱离关系很久了,哪里来的大师兄二师兄?”   “李猜她精通计算机吗?”我问了一句王子夜。   王子夜呵呵笑道:“她?‘电脑小白’一个,上个QQ聊聊天还行,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懂。”   “不是吧?有那么难吗?”朱景柳不相信。   “骗你们干吗?李猜的生活和我们都不一样,她以前一直待在武术学校,后来是武术队,这些地方很传统,哪里能玩什么电脑呢?他们的生活就是天天训练。李猜后来从武术队出来了还是我教她上网,不然她真的和社会脱轨了。”王子夜这么一说,我心里没底了,我本来还怀疑是李猜亲自找上了那个人然后殴打了他。以李猜的拳脚,加上被伤害的是她,没有把那人打死已经算是下手轻了。   不过王子夜的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根据徐怀魂的说法,被打的人并没有分辨出对方的性别。这样一来,李猜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如果是李猜的话,被一个女的打成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会说出来说打他们的是个女人。那两个人没有提到,就说明打他们的人是李猜的几率就太小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我没有排除李猜,她毕竟混过武术队。不过想想,这些事交给派出所去查就是了,我何必在这里伤神费脑呢?   “那么李猜还真的是个电脑小白。”朱景柳笑道。   “是的,而且笨的要死,我教了她很久她才学会。”王子夜得意扬扬地说。   “学东西还是年纪小的时候学才好,年纪大了什么都不好学了。”我说。   “老梁说得有道理,现在都后悔以前不好好念书,书到用时方恨少,出社会混了处处碰壁,还说混出个人样了,现在啊,人模鬼样。”王子夜说完,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会去看看李猜呢?”一提到回家,王子夜就唯唯诺诺不想回去,朱景柳说:“喂,在我那睡觉我要收过夜费的。”   王子夜瞟了朱景柳一样,说:“一个晚上多少钱呢?”   朱景柳笑道:“这要看我心情了。”   王子夜说:“那我还不如回家。”   我就说:“是啊,你这样子太不负责任了,李猜她现在很需要你,你是他老公,你说你天天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你错了,我根本不算她老公。”王子夜苦笑道。   “你想耍赖皮吗?”朱景柳问。   “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唉,我也不想说了,好吧,你们不收留我,我也不稀罕,再见吧。”王子夜跟我挥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朱景柳很无奈地说了一句。   “老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容易,我想他压力比谁都大,希望他能熬过去,过了这个关就好了,千万不要闹离婚。”我说。   “我觉得吧,他们俩算是完蛋了。”朱景柳对他俩并不抱什么希望。   “无论怎么样都好,人家的私事我们俩就不多管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找回来吧。”我笑着说,朱景柳点了一根烟,吐了一口烟之后说:“老梁,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找我聊聊,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为了找回我们大家的真实身份,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笑了笑,说:“我明白你的心意。”   朱景柳呵呵一笑说:“我能尽力的一定尽力,只是希望大家有什么发现不要隐瞒就可以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是吧?”我嘿嘿一笑,拍了拍朱景柳的肩膀说:“不要想太多了,一起努力吧。”   朱景柳咧嘴一笑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尽管找我。”朱景柳走了,我心里想,朱景柳似乎对我有些不满,或许吧,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找过他,而他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找到我们,我心里对他一直有戒备,很多事情不愿意和他多说。刚刚他那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些难过,我到底该不该把知了僧的事情告诉他呢?我一想再想还是没有向朱景柳打开心扉,他现在走了,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想想,告诉他了,自己好像也不会损失什么吧?   朱景柳很渴望把真实身份找回来,他也很想帮大家。   我都能理解,我这人真是不够厚道。朱景柳走了许久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我问他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他笑呵呵地跟我说,他已经和看守所那边的人打通关系了,过几天老罗就可以出来了。他还叫我们大家把老罗带回来一起去追查“般若”,不能让老罗一个人到处跑了,老罗涉嫌杀人,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连累大家。老罗就要被放出来了,我很欣慰,我告诉朱景柳,等老罗出来了再商量。   回到公寓的门前,房东一脸焦虑地向我走过来,他表情很难看,好像一直在等我回来。我想这一定和何小凡有关,我远远地便跟房东打了一个招呼:“有事吗?看你一脸的不安,是不是何小凡又爬到楼顶上了?”我顺便看了一眼公寓的楼顶,还好,何小凡并没有出现在那里。   房东走到我面前把我扯到一边说:“这一次他没有去楼顶。唉!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这个何小凡是不是有毛病?有病的话就去看看医生,你得带他去啊。”   房东的话让我傻了,我不能理解他的话。他继续说:“你不知道,从他回来进入宿舍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哭。”   “一直在哭?”我愕然,这算什么呢?   “我是看着他回来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一进门就关上了门,然后里面传来他号啕大哭的声音,听着有点吓人。我在门外面听了一会儿我自己都想哭了。”房东说着的时候很揪心,我心里一阵寒意流过,何小凡最近是怎么了?自从认识了那个知了僧,他总是魂不守舍,怪异的举动越来越多。听房东描述何小凡哭那么惨,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   房东说道;“我说吧!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伤心难过,哭一哭无无妨。可是何小凡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哭了好几个小时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真怕哪天他想不开死在我这里,到时候我还租什么房子?把这栋公寓变成游乐场里面的恐怖屋算了。”   房东的难处我自然清楚,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小凡他不是患有精神病,他以前很正常,遇到了知了僧才这么不正常。何小凡现在联系不上他的家人,那么伤心不会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他也没有女朋友,伤心更不会是因为女友。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还犹豫着,房东推了我一把说:“我一直不敢去劝劝他,现在你回来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快去看看他吧!”   “嗯,我会劝劝他,叫他别哭了。”我赶紧往楼上走去。   “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今晚我请你们喝酒。要是真出了事,赶紧送医院去啊!没钱的话跟我吱一声,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房东在后面不忘说了几句。房东还真是个有心人,我向他点点头就往楼上跑。来到了房间门前,我没有去敲门,里面的何小凡还在哭,声音不大,但很凄凉。   附近的房客都在抱怨,说什么哭了那么久,怎么还不死之类的话。   我叹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去开门。   “何小凡,我回来了。”我走进去一边把门掩上。   “老梁,你总算回来了。”何小凡躺在床上,用被单捂住头,看到我回来才掀开被单说了一句。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床前,我说:“你最近怎么了?”   何小凡从床上爬起来喝水。他满脸泪痕,眼睛红肿,衣襟和脖子上全是泪垢。   “你看看吧!”喝了水之后何小凡从床上给我拿来一个相框。   我很好奇地接过相框,他哭得要死要活的就为了这个相框吗?但是当我看到相框上面的照片的时候,我愣住了,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里面的人和何小凡长得一模一样。天啊!我错愕不已,那一刻我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的心情,我怔了怔,手里端着那个相框看了几眼,许久许久我才问:“这是遗照吗?”   这明摆着就是一张遗照。   何小凡点点头,我有些气愤了,我真不知道何小凡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我说:“你到底怎么了?你真的相信了那个知了僧的鬼话吗?你怎么遗照都准备好了?”   我想这是何小凡为自己准备的遗照。他想死,要轻生,死就死吧,干吗还要先前准备一张遗照呢?他抱着自己的遗照不停地哭,这算什么?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知道自己要死掉了,遗照都准备好了,然后又想着自己死掉了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只好抱着遗照宣泄一下自己最后的悲伤。   “我已经死了。”这几个字从何小凡的嘴巴里面阴森森地传出来。   我吓了一跳,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何小凡的遗像险些摔在了地上。   “你不相信吗?”何小凡呆呆地看着我,红肿的眼神冰凉得令我心寒。   我摇摇头,这不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吗?何小凡明明就坐在我面前,他死掉了吗?那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呢?我咬着嘴唇,一旦有什么动静拔腿就跑。宿舍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我如同置身一幕恐怖电影里面。   “你看看这个。”何小凡伸手到被单里面掏了掏,窸窸窣窣地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我凝神看着,心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这一刻,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一会儿,何小凡拿出来一叠报纸,我才松了口气,心里暗叫:“没事了,没事了。”   接过那些报纸,我把何小凡的遗像还给他,打开报纸,里面有《龙湾日报》《龙湾晚报》《都市报》《今日娱乐》等龙湾市主流报纸。我拿起一份《龙湾日报》,那一天的头条是:“最凶残的杀人犯出没,我市多位青年遭受迫害”。我脑海里面隐隐约约地有些印象,这个号称最凶残的杀人犯好像在我的记忆里面停留过。一开始我不觉得这个和何小凡有什么关系,这篇文章报道的是一个很变态的杀手在龙湾市里面疯狂杀人,很多青年男女不幸被杀,后来引起了广大市民的不安,为了抓到凶手,警方正在极力追查。   我很快便浏览完毕,看了一眼何小凡,他还在黯然神伤,看到我正看着他,他想说话但是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把手上的《龙湾日报》放下,拿起那份《今日娱乐》,还是那个最凶残的杀人犯的报道,这一份报道竟然上了死者照片,惨不忍睹的照片。对于报道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了,看到受害者的照片,我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再看一眼何小凡,然后再去看那些照片,凶手很残忍,下手很变态,那些死者基本上都快认不出他们的五官了。   我看了一遍,胃液翻滚险些大吐特吐,心里暗骂:“报道就报道吧!干吗连死人照片都发出来,现在的报纸为了那么点钱,竟拿死人当噱头,唉!”   我想放下那份报纸,何小凡这时候说了一句:“第三张照片那个。”   我看了那么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何小凡似乎有些急了,我不知道他期待我会是什么反应?我按照他的意思,重新打开那份《今日娱乐》,然后看那个报道的第三张照片。   “何小凡?”   我拿着报纸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整份报纸落到了地上,心里就像被一个冰锥刺穿了一样。我看了一眼何小凡,赶紧去捡报纸。报纸已经洒落一地,我一边收拾着,一边盯着那第三张照片,仔仔细细看了看,那个死者竟然就是何小凡。   “怎么会这样?”我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报纸也懒得捡了。   “那些报道里面,我就是被害者之一。”何小凡说。   “可是你根本就没事。”我大声叫着,在我面前的何小凡毫发无损,完完整整地坐在我面前。而那报道上的照片,那个死者整张脸都被钝器毁掉了,上面全是皱纹和伤疤,已然变形了,就是脸部轮廓和何小凡没有什么差异罢了。   这到底怎么了?我不敢相信。   “是的,我根本就没事。”何小凡苦笑。   “这是假的吧?”我急忙安慰何小凡。   “是真的,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半个月前,杀人犯现在还在潜逃。”何小凡说。   我去看了一下报纸的日期,的的确确是发生在半个月前,我看着何小凡说:“或许这个死者并非是你。”   何小凡又递给我一份报纸,上面是一份死者名单,第三个名字赫然是“何小凡”。   何小凡说:“警方已经多方求证了,DNA也验过了,他们都尽力查证了,那个死的人就是何小凡。”他说完又给我一份报纸,这份报纸报道的是死者生前照片,活生生的就是何小凡本人。   何小凡已经死了?我不敢相信,如果何小凡死了,那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是谁呢?我看着对面的何小凡,他明明好端端地、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怎么就死了呢?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何小凡问我。   “可笑?”我心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因为我突然间联系到了我自己,那个死在荷兰海滩上的金融专家梁响,他不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他死掉了,我却活着,我也分不清我和他是不是同一个人。眼下,何小凡也遇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同一个名字,那个人也死掉了。   这是第二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真不敢想象,我脑子都快晕了。我和金融专家梁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又冒出何小凡这一起和我遭遇一模一样的事情。   我问何小凡:“你不是双胞胎吧?”   何小凡冷笑说:“我不是双胞胎,就算我是双胞胎,双胞胎会共用一个名字吗?”   也是,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很白痴。   “到底怎么了?这事情也太巧合了吧。”我郁闷无比。   “我死得真惨,希望早点抓到那个凶手。”何小凡却跟我说这个。   “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我想了想,奇怪了,这张遗像和那么多的报纸从天而降吗?何小凡拿到这些东西之后就不停地哭,看来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有个快递,我去领回来了,打开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死掉了。”何小凡愣愣地说,今天一大清早就不见人,然后跑去领了一个快递,快递里面是何小凡的遗像和关于那件杀人报道的报纸。我想了想,问:“谁寄来的呢?”   是啊!到底是谁在捣乱呢?李猜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小凡收到自己的遗像,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让何小凡知道半个月前的那起凶杀案。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一阵阵的不安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快递写了我的名字,写了我的手机号码,寄快递的那个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何小凡说完,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为什么不留下手机号码和姓名呢?我问:“那快递公司总会知道这个快递是从哪里来的吧?”   何小凡摇摇头说:“没有用的。”   我不理解了,说:“从快递公司那里开始查,一定可以查清楚。”   不过又想想,人家不是笨蛋,肯定是精心策划好了的,要是从快递公司去查还真的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想到李猜的那件事,完全无从入手,人虽找到了,却不是要找的人。好狡猾的对手,我看着何小凡,我想,知道何小凡而且还知道何小凡手机号码的人,想要迫害何小凡的人,难道是“般若”吗?想到“般若”我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邪恶的组织它到底想干什么?有种直接来杀掉我们算了,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的混乱呢?   “老梁,没有用的,因为这个快递是从龙湾市寄给我的。”何小凡说。   “不是吧?”我有点不敢相信,本来就在龙湾市,需要寄快递这样的方式吗?   “我去问过了,快递公司的人说那个人肯给钱,而且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他们答应了帮忙投递。我想我们去找那个人,谈何容易呢?”   “想不到会是这样,这么说来那个人就在龙湾市里了?”我开始有些兴奋了,只要在龙湾市,我想我们还会遇见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何小凡说完从床上爬起来,俯身去捡我刚刚散落的报纸。   “你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能怎么办呢?我都已经死掉了。”   “那个人不可能是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心里很烦,我不知道怎么办?”   “好好活下去,答应我!”我抓住何小凡的肩膀大声地说着,我要把他身上那些萎靡的气息驱除掉。   我知道眼前的何小凡并没有死掉,他活生生地在我眼前。那些报纸上的报道是不是出错了?但是想到我自己和那个死在荷兰海滩上的梁响,我也一样。不是吗?我看着何小凡,我说:“我想只要把‘般若’找出来,我们才可以清清白白地生活。”   “我已经不在乎了。”何小凡捡起所有的报纸向我说了这一句,就拿着这些报纸跑进了卫生间。我追过去叫道:“何小凡你想开点吧,你这样多没意思。”   卫生间里面燃起了一堆火,滚滚浓烟,我赶紧用力推开卫生间的门,何小凡呆呆地蹲在里面,手里拿着个打火机,他手里面的那些报纸已经燃烧起来化为灰烬。我拍拍胸脯,顺了顺气,说:“何小凡,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把整件事情查清楚,你根本没有死。”   “老梁,算了吧,或许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何小凡一边说着,一边用水冲洗那些报纸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你别傻了,你好好地活着,怎么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呢?”   “我想过离开这里,我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面,我在这里活下去只会很碍眼。”   “你相信知了僧说的那些话吗?你今天是不是又去见知了僧了?”我怒斥着。那个知了僧,本来之前还为错怪他而内疚,不过现在看小凡这个状态,我又厌恶起他来,这个万恶的知了僧,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抽他的筋。这种紧要关头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大言不惭的假和尚呢?他的一派胡言对何小凡显然产生作用了,什么狗屁平行空间、第二世界?想想就来火气,何小凡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知了僧所赐。   面对我的问话,何小凡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出卫生间回到了床上,然后抱着他的遗像躺了下去。我跟在他身后回到了椅子上面,我说:“你别执迷不悟了。”   “大师是我们的救星,你不要诽谤他了。”何小凡说了一句。   我火冒三丈,说:“救星?呵呵,好笑,何小凡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信他还不如信我。”   何小凡说:“是你不要执迷不悟吧?回到了属于我们的世界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大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总把人家当神棍,你到底想清楚了吗?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想明白了吗?”   “我吗?我当然不明白。”我被何小凡的话镇住了,我一直说别人怎么怎么不好,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我真的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吗?从来到龙湾市开始,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上演,这些都不是巧合吧?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烦恼,我的烦恼就是找到“般若”,而我自己却不知道“般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梁,我总觉得你有些冥顽不灵。”何小凡说。   “你想我去相信那个知了僧吗?那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觉得大师说的很在理,我们不是这个空间里面的人,我们是另外一个空间里面的,我们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烦恼和困扰,都是因为我们来错了空间。你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吗?或许吧,对于你而言这是可笑的,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有道理的。龙湾市里面出现了两个何小凡,本来在这个空间的何小凡不幸被杀死了,而我呢?则是第二个空间的何小凡,我来到这里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我跟你一样吗?”我笑了。   “对,你也见证了你‘自己’的死亡,你敢不承认吗?”   “好吧,我没有不承认。”这个我不敢否认,大家都知道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我。   “老梁,我懒得和你说了,这种对牛弹琴的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你不相信大师,但是你不要阻止我相信大师。大师会帮助我的。”何小凡还在想着知了僧的帮助。   “呵呵,那你告诉我知了僧打算怎么帮你呢?他打算要你给他多少钱呢?”   “你总以为大师是骗钱的,哼哼,你误会大师了,他不会收取我们一分钱。他说他目前还没有找到办法和我们的那个空间对接,不过他一直在寻找,找到了就会告诉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有这种好事吗?”我还是不相信,哪里有办事不拿钱的呢?   “老梁,信不信由你。”   “我想说,何小凡你很傻很天真。也好,到时候我看看这个假和尚能有什么办法带你回去。”我说着心里面好笑,这种类似于天方夜谭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揭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同时出现两个自己的事情。对于知了僧那个第二世界的说法,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是自从和梁响聊了之后,我还是不敢去相信这种貌似科学的东西。   我还是觉得是“般若”在捣鬼,“般若”这个组织才是罪魁祸首,只要我把“般若”这个组织的人揪出来,一切都不攻自破。至于知了僧,我不想多说什么,这个假和尚的出现似乎只是带来一个闹剧。何小凡躺了一会儿之后就睡着了,我懒得理会他,他心里对我也存在很大的意见。   我走出房间,房东突然出现,嬉皮笑脸地问:“他不哭了吗?”   “睡着了。”我低声说。   “那就好,不然真叫人担心。”房东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才做出了那么多古怪的事情,让你担心实在过意不去,你要原谅他。”我觉得房东这个人还不错,跟他客气了几句。   房东点点头,说:“放心,我大方着呢,我就想他应该是遇到些什么事情了才会这样,能说说吗?”他看了我一眼,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哎呀,这个房东怎么这么八卦呢?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呵呵一笑说:“他最近失恋了,一个他很爱很爱的女生不懂得珍惜,把他给甩了。”   “哎哟,真是个可怜的男生。”房东立马叹气。   “是的,很可怜,他付出了很多,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迎合着房东的意思。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真心的人往往不被珍惜。一大堆女生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生,一大堆男生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女生。唉,好孩子都被践踏了。”房东这感慨一来,顿时让我觉得他年轻了很多,他说完之后搭着我的肩膀说:“不过失恋而已,也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他好像不相信我的话,我说:“失恋嘛!很伤心。伤心嘛,肯定会流泪。”   “嗯嗯!何小凡是个脆弱的孩子。”房东还在感慨,我不想和他再八卦下去,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房东叫道:“啊,那么快就走了,今晚我还想请你吃饭呢。”我不理他的话,赶紧下楼去。出了楼道,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心情好了很多。最近倒霉的事情接连不断,我想,我还会继续倒霉下去吧。   和何小凡争执了那么多,我想我也算是尽心了,毕竟在龙湾市里他是给我地方住的人。   居心叵测的知了僧会不会害死何小凡?我在知了僧没有做什么之前,一定要帮助何小凡,不让他和知了僧有太多的接触。   我坐在公寓外面,折腾了一天了,身心疲惫,好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拿起手机我拨通了梁响的手机。   “有事吗?”是梁响的声音,电话那边叮叮当当的,好像在做晚饭。   “‘般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进展不错,今晚再努力一把,就可以把他们整个网站克隆出来。到时候慢慢地查死他们,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回自己的身份。”   “那很不错。”梁响的回答我挺满意的,我在想,是时候和“般若”短兵相接了。   “不出几天,我就可以查出他们的来历,到时候咱们去庆祝庆祝吧。”   “好啊,到时候我请你。”   “客气什么。”   “记得把我老婆女儿还给我就是了,不然真不会和你客气。”   “行行行,等我们把记忆交换回来就ok了。我陪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哈哈,现在正在给她们做晚餐呢,水煮鱼,有没有兴趣过来尝尝?”   “我怕我吃了会吐啊。”   “哈哈,你这个大厨师真不给面子。”   “对了,今天早上你来我这里真的就是到处瞎逛吗?”   “散散心呗!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故意去找你一起吃早餐的吗?”   “你的目的有那么单纯吗?”   “废话,你觉得我能干吗?”   “我问你,打人这种事你敢不敢做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干吗去打人呢?你小子想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还想问问你有关于平行世界的问题。”我笑了笑,梁响那天的出现和上传李猜不雅照片视频的那个宅男被打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我本来还想套点话,想想还是算了吧!怀疑梁响没有什么意思,总感觉他不是这种人。现在听梁响的口气,那天早上宅男被殴打的事情应该和他无关吧。   说到平行世界梁响笑道:“你还真相信那玩意吗?你别逗我玩了。”   我说:“你不是相信记忆可以交换吗?”   梁响说:“这是两码事,脑电波移植这个可以有,你那种时空穿越啥的小说里面才有吧?你别纠结了,鱼快可以了,‘般若’的事情我会不遗余力,有事情我打给你,香喷喷的饭菜咧!哈哈!你老婆说我做菜比以前做的好吃,你不来是你没有口福了,拜拜咯!”   梁响挂电话了,我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全是酸酸的味道。老婆和女儿,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她们身边呢?想着梁响那小子占据了本属于我的温馨和幸福,心里面真不是滋味。自己好多天没有见到老婆孩子了,咫尺天涯的感觉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时候我才可以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李晓容他们母女俩吃呢?我现在只能幻想,不停地幻想着……   想去买瓶酒来喝喝,一个人太寂寞了。   拿着一瓶啤酒坐在公寓前的椅子上,几口酒下肚,让一切烦恼都消失吧!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何小凡又不见了。   这个家伙在我来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早上不见人影,还好,他给我买了一大堆的早餐,然后留下一张纸条说他要去晨练,不然我真的会担心,害怕他又跑去找知了僧。知了僧是一个祸害,我一直想找他聊聊,跟他谈谈价钱让他远离何小凡。我知道有一些神棍他看中了一个人之后便去诱惑他,让他迷恋上自己后便如蛆附骨地把那个人所有的钱财榨干,这些神棍总会找到你心里的致命伤口,然后不停地说帮你疗伤,其实他们是看中你的钱财。何小凡遇到的知了僧多半是这样的人,现在何小凡已经依赖上他,他想要何小凡干什么都可以。   我不想何小凡吃亏。   看看手机,已经9点多了,吃完早餐我想去找知了僧,我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谁知道早餐没有吃完,朱景柳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李猜受伤了,正躺在医院里,其中有重大线索,要我过去一趟。说到重大线索,我放下手里的早餐,赶紧穿衣服出去叫了辆出租车,往李猜所在的医院赶去。   来到医院大门,朱景柳在那里徘徊着。   “怎么回事?”我问朱景柳。   “我也是刚刚接到王子夜的电话,听说李猜被人袭击了。”朱景柳说。   “袭击?”我对“袭击”这个词儿感到很诧异,李猜好好的怎么被人袭击了呢?   “一群人袭击了她。老梁,我们进去看看吧,徐警官他们正在里面问话呢。”朱景柳说完就带着我往医院里面走去。看到我和朱景柳的到来,守护在李猜身边的王子夜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然后一拳打在墙上口口声声骂道:“也不知道是哪群王八蛋干的?”   李猜全身都裹上了绷带,只有嘴巴和眼睛没有被堵住。   看到李猜这个样子,我心里寒意顿起,这人即便没死,也半身不遂了吧?我看到李猜看着我,说道:“你还好吧?”李猜点点头。徐怀魂和几个民警也在这里,他们好像刚刚和李猜做完笔录。徐怀魂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这伙人找出来。”徐怀魂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伙人赶紧替李猜道谢。   这时,徐怀魂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问我:“你对‘般若’这个组织了解多吗?”我摇摇头,他是想套出我心里的秘密吗?我想我暂时还不能警民合作,我不能把家里面的那个梁响供出来,这样的话对梁响,对我都不好。徐怀魂好像对我有些留心,他深信我或许懂一些关于“般若”的东西,他这么问我,无非是想探探口风想我和他们合作。我不是呆子,即使是徐怀魂,我也只能抱歉地说一句:谢谢关心。   身份的问题,我以为简简单单就可以结束了。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自从老罗记忆力恢复后说自己杀过人后,我开始有些不敢去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想王子夜他们和我一样都不想派出所插手。如果我们被查到有案底或者杀过人,那么我们即使找到了真实身份,那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想到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来找我。”徐怀魂说。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些什么。徐怀魂整天说帮我们,也不知道是真帮还是假帮,感觉派出所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告诉我们如果查找不到我们的真实身份就可以申请新户口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送走了徐怀魂之后,我回到了病房里面。   “李猜看样子伤得很严重。”朱景柳说。   “昨晚李猜一晚没有回家,第二天早上我在我们家外面的花圃里面看到了她。我还以为她死掉了,害得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声痛哭。”王子夜解释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这么想我死吗?”李猜这时候骂了一句。听到李猜对王子夜发飙,我和朱景柳偷笑。   “没有,没有,我哪里舍得你死呢。”王子夜倒是会哄人。   “我知道出了这件事后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算了,你不嫌弃我,我也没有脸待在你身边了。”李猜说着的时候声音里面充满了辛酸和委屈。   “李猜,你别这么说,王子夜不是那种人。”朱景柳说了一句。   “那他是哪种人?整天想着我死的那种吗?”   “你问他自己吧。”朱景柳本来还想帮忙,李猜脾气确实不好惹,他赶紧扯了扯王子夜让他说几句。王子夜看着我们几个想了想,然后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李猜,由始至终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猜摇摇头,说:“你说的话太假了,唉,你敢说你没有心存芥蒂吗?”   王子夜倒是无话可说了,李猜笑道:“你别装哑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犯贱而已。”   “李猜,你别生气了,我们谈谈正事。”我拿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行,我以后再和这个臭小子算账。”李猜瞪了王子夜一眼然后面向我说:“这一次我其实是死里逃生,那群兔崽子很凶狠,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真的完蛋了。”我问:“你惹到什么人了呢?”李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应该是些小帮会吧。”   “你怎么惹上帮会了?”王子夜问了一句。   “关你屁事,你给我闭嘴坐一边去。”李猜骂了一句,王子夜叹了口气就往旁边坐。李猜然后告诉我们,自从她的不雅照和视频在网上流传之后她很愤怒。她根本就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也没有摄制过这样的视频,显然是有人想害自己。那时候的她怒火中烧一心想把那些和自己过不去的人揪出来。就在视频和照片出来的那一天,她一直在那个论坛上,看着别人的转载和评论,也不知道那一天她自己是不是鬼身上了。那些恶心的留言使她愤怒到了极点,就在顷刻间她突然记起了不少事情,她发现自己精通计算机,一组一组的数据和电脑编程出现在她的脑海,她不自觉地在那个论坛上寻找着上传照片和视频的第一个IP地址。大概了花了整整几个小时,她找到了那个宅男,因为愤怒,她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了,狠狠地将那个宅男揍了一顿,险些就打死人了。   她在那个宅男的笔记本上找了发邮件的那个人的地址,然后又去找了发邮件的那个人,那一次她出手虽然不重,却把那个人吓得情绪失常。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都汗颜了。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此刻我们深深体会到了。   想起看到被打的那个宅男,那个惨状不禁让我感叹李猜出手太狠了。李猜在这里说出来,我们面面相觑,要知道这事要被徐怀魂知道了,李猜肯定麻烦大了。不过还好,在病房里面的都是自己人。听着李猜娓娓道来,我不禁心里暗骂王子夜,因为他曾经说李猜是“电脑小白”,不过按照李猜的说法,我就当她上辈子是个电脑专家。   我当初怀疑过李猜会自己去找真相,那时候不敢肯定,最后还被自己否定了。李猜自己说出来的时候还蛮得意,她这样的脾气和个性,我想我当初真不该否认是她出手打人。   李猜继续往下说,她说她殴打了那个发邮件的人后,他向她描述那个给照片和视频的那个人的外貌。按照发邮件的人给的信息,李猜一路追踪,最后找到了那些人的巢穴——一个很潮湿的地下室。这一伙人原来是一个地下帮会,李猜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完全是因为那个发邮件的人看到了那个给照片和视频的人手臂上的虎头帮帮徽。   对方人多势众,李猜不好下手,本来想偷偷地潜伏着抓他们的头目问话,哪里知道后来被发现了。寡不敌众,她一路被追,还被打成了重伤。   “肯定是‘般若’在捣鬼。”我听完之后说道,居然动用了黑帮,“般若”不容小觑。   “很可惜,我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李猜很遗憾地说。   “你遇到了那么多人,干吗不给我打个电话呢?”王子夜这时候很心痛地说了一句。   “打电话给你有用吗?”李猜反问。   “怎么没有用?我开出租车的,我的哥的朋友一大堆,随叫随到。”王子夜拍着胸脯说。   “你算老几?随叫随到,人家又不是你家的狗。”王子夜一番好意,李猜却不接纳。   “你当时可以报警。”朱景柳说。   “算了吧,一点小事情就没有必要麻烦派出所了。”李猜她一意孤行,哪里肯和派出所合作呢?不说她,我也一样,我们丢失了身份的几个人都一样吧?不想和派出所牵扯在一起。李猜这一次倒也英勇,不过就是太莽撞了一点。听李猜说完整件事,我们心里也有底了,那个小帮会找到了的话,谜底是不是可以出来了呢?   “我们就这样靠自己查下去吗?”朱景柳好像不理解我们。   “没办法,谁想呢?大家都清楚老罗的事情。”我安慰朱景柳。   “那也好,不过这样好像有些太危险了。”朱景柳说。   “危险什么?等我身子好了,龙潭虎穴我也会再去一次。那帮兔崽子我非一个个都宰了不可。”李猜突然很激动,王子夜给她倒了一杯水说:“女侠,麻烦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行侠仗义就交给我们了。”   他实在是心疼李猜,当时看到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李猜,他心都碎了。他哪里敢相信李猜还活着,把李猜送到医院急救了半天才脱险,现在李猜居然还嚷着去找那些帮会的人,这不是让他这个准老公先去跳楼吗?   “其实,我早猜到是你了,唉,李猜,下一次别这样蛮干了。”我说。   “就是,不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逞英雄。”王子夜说完,李猜就骂道:“谁逞英雄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吗?你知道我当时多难受吗?我恨不得杀了那些人。也是,反正不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然可以坐在一边拍手称快,或者叫我不要理会。唉,我也不想,想到那些在网上流传的照片和视频,我心里难过,你们懂吗?”   “好吧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发现李猜情绪很不好,她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现在被大家这么“围剿”,她都快哭了,将心比心,我们都理解她。我和朱景柳离开病房,朱景柳呵呵笑道:“想不到会是李猜干的。”   “这个女人个性强,不过她这样也好。”我说。   “怎么说?”   “打草惊蛇,至少可以让‘般若’这个组织的人知道我们这边有个很犀利的女人。‘般若’隐藏了那么久,我想它该出现了。”我很坚定地说。   “出现就好了,到时候咱们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我现在发现‘般若’的势力太大了。唉,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担心,连龙湾市的黑帮都能扯进来,这个“般若”的势力还会蔓延到哪里呢?朱景柳看出了我的忧虑,他笑了笑说:“只要有钱,你的势力也很大。”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般若”这个组织靠的就是钱吧?想想,我要是有钱,我也可以找一大帮黑道上的人帮自己。不过想想,如果黑道是“般若”请来的,那么想从黑道这里寻找“般若”这个组织就变得不现实了。幸亏我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梁响,我想,梁响现在已经找到了“般若”了。   “好久没有见到何小凡,他最近干吗去了?”朱景柳问到了何小凡。   “这个小子最近遇到很多怪事。”我苦笑不已。   “怎么说呢?”朱景柳不理解。   “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的那个变态杀人狂吗?”我问朱景柳。   “记得,听说那个恶魔还在逃匿,不过据说已经被警方击毙了,说法太多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这件事和何小凡有关吗?”朱景柳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抓住我的手说:“对了,有个人长得很像何小凡,那个死者,就是他,他好像也叫何小凡。”他很激动,不停地拽着我的手,我静静地吸了一口气说:“何小凡收到了那个死去的何小凡的遗照。你说惊悚不惊悚?何小凡那一天哭了半天。”朱景柳听我这么一说,便把我的手松开了,然后说:“哭了半天?”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何小凡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太惊悚了。他怎么想呢?”   “他能怎么想?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死掉了。”朱景柳摇摇头指着我说:“跟你上一次一样,那个摆在派出所里面的尸体。天啊!你的还好,你还可以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人的尸体,何小凡可惨了。哎呀,认识何小凡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件事呢?我居然忘了这事了,看来这事情很不简单,太诡异了。”   “问你一个问题。”我说,朱景柳点点头,我接着说:“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空间吗?在那个空间里面,生活着同样的一个你,也是在同样的一个叫龙湾市的地方。或许你们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但是跟你生活的环境和你的长相是一样的。你觉得有这样的一个空间吗?”   “你说的是平行世界吗?”朱景柳说。   “差不多吧。”我点点头,这个朱景柳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刚刚说完这话,他就跟我扯了很多电影,什么《回到未来》三部曲,什么《黑洞频率》,什么《超时空接触》等等一大堆的好莱坞科幻片,然后说了一大堆他的观后感。我觉得很无语,“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吗?朱景柳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科幻大片,我兴味索然,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闹市,等朱景柳说了一通之后我便问:“你很喜欢科幻片吗?”   “对啊,特别是好莱坞出品,我都喜欢。”朱景柳说。   “那你喜欢恐怖片吗?”我问。   “看哪种类型的咯,太血腥太暴力我不喜欢,没劲。”   “那种我很喜欢。”   “那你口味真重。”   “好了,我先回去了,改天一起看电影吧!”我觉得和朱景柳突然有种很难沟通的感觉,跟他这样的电影迷在一起,我会觉得不仅他自己活在他的世界里面,连我也活在了他的世界里面。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我想我该离开了,李猜这一次养伤估计要一点时间了,接下来去找“般若”还得靠自己。   我上了出租车之后,朱景柳突然向我摆摆手,大喊:“我相信有第二个空间。”   司机已经启动车子了。   第8章 佛诞日   梁响死了。   没有错,梁响死掉了。   那个和我交换了记忆之后,一直藏在我家里的那个梁响死掉了。我接到他的死亡消息是在一个下午,一条很简单的短信出现在我的手机里面。短信是我老婆李晓容发过来的,她是想梁响的亲朋好友可以去参加梁响的追悼会,梁响的手机里面有我的号码,我收到了这条短信。   我当时吓傻了,回复一条短信问是不是真的?他是怎么死掉的?那边一直没有给我回信。老婆女儿错把梁响当成了我,梁响死掉了,老婆女儿一定很伤心吧。当然,最伤心的是我,我的身子,我的身子死掉了,我怎么办?一辈子都用梁响的这个身躯吗?这个噩耗让我陷入了绝境。   我感到自己彻底完蛋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记忆在孤独地活着。我的身体随着梁响的记忆死亡而死亡,我该怎么办呢?我们的记忆还没有换回来梁响就挂掉了,这不是存心逗我玩吗?这个噩耗,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当时想过老婆那边会证实梁响的死亡。   但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参加梁响的追悼会,我所有的心情都没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梁响死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至少先把我们的记忆交换回来再死。我心里万分的怨恨,可是我又很无奈。   我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我害怕了,找不回自己的身子了,老婆女儿就这样没有了。   我该怎么办?忐忑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宿舍里面,不停地给梁响的那个手机发短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无缘无故地怎么就死掉了呢?“般若”找上他了吗?我感到是“般若”找上门来了,这个万恶的组织,梁响进入过他们的网站,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梁响吧?只要知道梁响是怎么被害的就清楚了,可惜,短信一去不复还。   “我要亲自过去吗?我要不要亲自走一趟呢?”我心里很矛盾,老婆女儿看到我之后一定很讨厌我吧?毕竟这个身躯不是我。我现在去找老婆她们岂不是让她们更加不安?唉,梁响死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他到底有没有查到“般若”的蛛丝马迹?他口口声声说很快便可以找到“般若”,可是现在他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寻找自己真实身份的所有寄托全部毁灭了。   接到梁响的死讯我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这个噩耗对我的打击不亚于五雷轰顶。我一蹶不振,和我同居的何小凡倒也没有问什么。自从和他吵闹一次之后,他对我有些漠然了。他早上起来后就出去了,晚上很晚才回来。我没有心情去问他怎么了,他还和知了僧在一起吗?他也没有问我怎么了,他问我我也不会说实话,我问他他应该也不会说实话,想想,算了吧,漠视就漠视吧。   可是这个早晨,我真的忍不住了。   何小凡他居然剃了一个光头回来,我白了他一眼说:“知了僧叫你剃的吗?”   何小凡摇摇头,然后去卫生间里面洗干净。他说他那个光秃秃的脑袋,是自己剃的,他说他要回家了。我说:“回什么家?”何小凡很得意地说:“大师说了,今晚叫我去找他,他会告诉我怎么样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找到办法了吗?”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想不到知了僧还真的说自己有办法,看来知了僧的歹心就要露出来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奇怪的办法。   “大师费了不少的精力才找到的。”何小凡说。   “是吗?那你知道他要怎么样把你带回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吗?”我听着实在有些玄幻,我活着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吗?我觉得我活在如来佛祖的梦境里面。我顿时觉得很可笑。看何小凡的样子,他的确很渴望回到知了僧所说的那个空间里面去。他深信自己是从另外一个空间来到这里的,他只知道这个空间里面的何小凡已经被歹徒杀害了,所以他很害怕这个空间里面的人和物,他想离开。   “大师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就知道何小凡会这么回答,十个骗子有九个会这么说。   “何小凡,拜托你了,你别再和那个和尚在一起了,他不是什么好货色。”我算是劝他最后一次。   没想到这一次何小凡跟我发火了,他狠狠地瞪着我说:“老梁,你再这样我可要赶人了。”我看着他那个剃得油光滑亮的头颅,想,他已经无法自拔了吗?跟了知了僧连平日里最爱惜最喜欢打理的头发都一剃而光了。   我低声说:“好吧好吧,我不管你了。”   何小凡说:“我对大师充满了敬畏之心,大师多次点拔我,我觉得大师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这样老说人家不好,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我不想再和何小凡发生激烈的冲突。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陪着我去。”何小凡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得意了,也好,到时候看我怎么当场揭穿假和尚的把戏。我现在不和他争,到时候揭穿了假和尚的把戏,他自然会明白的,唉,还是太年轻了。我说:“可以,等一下我就陪你去看看。”   “得到了大师的提点之后,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何小凡笑道。   “何小凡,我可不会跟你趟这趟浑水,我到时候就站着看看。”   “老梁,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何小凡放下狠话。   我说:“好吧,我会静心听大师的话。”   何小凡问我:“可以的话你叫上王子夜,还有朱景柳他们吧。”   我摇摇头说:“他们可不会跟我们去。”   何小凡问:“为什么?”   我把李猜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很生气,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我很无语,这阵子他也清楚自己的事情,天天都是六神无主,即使我把李猜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也会置若罔闻吧。现在看到何小凡剃了一个光头,我哭笑不得,梁响的死讯在我心里折腾了那么久,总算被何小凡这一个光溜溜的头“解救”了。   当天晚上,我和何小凡坐出租车来到知了僧这里。知了僧还是住在那栋危楼最高一层的楼梯间里,火红的烛光,昏黄的电灯泡,金黄的佛尊,缭绕着的香火,令人窒息的通道。我想,这个知了僧太会装神弄鬼了,他找了这么一个鬼地方,想让人不相信他都难。看到何小凡来了之后,知了僧满脸欣然,看到我之后,他眉头皱了皱,然后问何小凡:“就你们俩吗?”何小凡点点头。他就看了看楼梯下面说:“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就我们俩了。”我大声说道,还怕知了僧听不到。   “据我所知,像何小凡这样的人应该有四五个,怎么就你们俩来了呢?”知了僧说。   “你知道的真清楚,那你数数吧,怎么个四五个呢?”我笑着问了一句,想想,我、何小凡、王子夜夫妻、老罗、朱景柳都是几乎同时遗失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算起来有六个,知了僧口口声声说四五个,我不禁觉得他有些瞎猜的成分。再想想,或许还有其他和我们一样的呢,当然我还想把刚刚死去的梁响算进来。   “不过你们俩能来也可以。”知了僧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掐算什么,算完了之后就带着我和何小凡走进他住的那间楼梯间。   “你脸上好像有些煞气。”刚刚坐到凳子上,知了僧就对我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脸上有煞气吗?这个有点搞笑了,说杀气还差不多,煞气是什么?知了僧呵呵一笑说:“你的这个煞气啊,是你一个朋友带给你的。”   我问:“怎么说?”   知了僧微微一笑,我发现他长得倒也慈眉善目。他说:“我刚刚才发现的,我想,你身边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办白事吧?”   我愣住了,梁响刚刚死去,追悼会今天刚刚办完。   “咱们心照不宣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知了僧说完,何小凡就坐不住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眼神里面有种哀怨,我说:“怎么了?”   何小凡说:“谁出事了?老罗吗?还是谁?”   我摇摇头说:“他们没事,怎么会出事呢?”   何小凡不信,说:“那大师的话里面说的你自己清楚吧?”   我点点头,该死,被知了僧说中了,梁响这个家伙早不死,晚不死,现在才死。我强颜笑着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出事了。”   “你在龙湾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何小凡提醒了我,他怀疑是老罗他们出事了。我看着何小凡,这个年轻人倒是蛮讲义气,我该怎么说呢?我可不能把梁响说出来,我看着何小凡,我说:“真的没事,我在龙湾市朋友不多,但是也不少。”   “你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告诉我是不是李猜出事了?”何小凡有些咄咄逼人,他对我的成见似乎更深了。我告诉他李猜的事情,李猜只是被打成了重伤,他怀疑李猜已经死了。何小凡是个重朋友的人,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咬咬牙笑道:“真的没有什么,那个人你不认识。”   何小凡这才肯息怒,然后看着我说:“我真担心你们之中谁会出事。”   我笑了一下说:“是吗?”   “大师说了,像我们这种从第二空间过来的人,一旦被杀害就无法回到我们的空间了,会长远地留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里面。”何小凡说完,知了僧微微点头。我哭笑不得,这种说法太诡异了,诡异到我想笑。何小凡又说:“像我们这样,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里面,是很容易遭到伤害,这就是所谓的新劫难。以前类似我们这样的人很多都死掉了,在劫难逃。我们幸好遇到了大师,大师他会帮助我们回去。”   “回到第二个世界吗?”我愣头愣脑地装傻。   “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何小凡点点头。   “属于我们自己的吗?你说的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忍不住又要和他争执了。   “老梁,你这个脾气我能理解,难道你就不会去用脑子想想吗?大师说了那么多,事实证明都是存在的。”何小凡说完,知了僧就笑道:“梁先生,我想你误会我了。”   我看向知了僧,“我怎么会误会你呢?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何苦这样装神弄鬼害人呢?”我说话一针见血,何小凡很生气想驳回我什么,知了僧却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些道理吗?如果我是为了钱,至于来糊弄你们这些穷光蛋吗?”   我笑道:“至于,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傻了。”   知了僧呵呵一笑说:“你可以再听我说一说吗?”   “关于第二空间吗?可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鬼东西。   “自从遇到了何小凡之后,我便发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闯错空间了。经过接触,我发现和何小凡一样的人还有不少。我想一定是两个空间发生了一定的秩序错乱,才使得你们来到了这里。到底为什么?我后来查了一下,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总算是找到错误性地来到这个空间的原因。那便是因为在这个空间里面的‘你们’的死亡引起了两个空间秩序的瞬间错乱,因而你们不由自主地误闯了这个空间。当然,因为两个空间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发觉。”   知了僧跟我们说了这个原因之后,我更是笑掉大牙,不过听完了,笑着笑着我就想哭了,这个假和尚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来得如此神秘,梁响刚刚死掉了,我自己还在惊诧之中,他竟然已经知道了。知了僧知道的东西那么多,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嘴巴里面说的第二空间存在吗?我开始犹豫了。在知了僧面前,我总是输掉了一些气场,我总显得有些不够淡定。   “你这样说我不是很明白,能解释清楚吗?”我问。   “呵呵,还用我解释吗?你想想吧,最近是不是死掉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死在了国外,但是他祖籍是龙湾市。那个他就是这个世界里面的你,而你因为他的死亡,被他的死亡电波所绑架,你从你的世界来到了这里。”知了僧说的这些没有错,我想起了那个金融专家梁响,这似乎没有道理可言,但是感觉又很有道理。   “死亡电波绑架?”我不明白。   “两个世界、两个空间看上去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一旦某些东西产生了接触之后,两个空间的秩序就会错乱,然后出现你们现在的情况。像你们这样的应该算是死亡电波绑架,这个空间的人死掉了,他的死亡电波会产生反应,第二个世界里面的你会因为这个死亡电波的反应而来到这个世界里面。”知了僧解释着,我发现我又不淡定了,他是和尚吗?还是科学家?他说的这些东西是一个和尚该懂的吗?他从一出现到现在所说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匪夷所思,按照他的说法,我和那个金融专家梁响,一个懵懵懂懂地活着,一个死掉了,很显然符合知了僧说的死亡电波绑架的道理。   我看着知了僧,他真的是个神一样的人吗?因为关于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上次说出了我的家庭,这次说了那么多,梁响的死亡,金融专家的死亡,牵涉到的死亡电波绑架问题。可惜梁响死掉了,不然我一定会去跟他探讨一下所谓的“死亡电波绑架”的问题。   “老梁,大师说的都是真的,你多想一下就是了。”何小凡说道。   “不仅梁先生你一个人的事情,小凡也好,还有其他人,和你们一样的那几个人,在这个世界里面的‘他们’都已经死亡了。活着的只是从第二空间被绑架过来的你们。我想你和小凡一直在一起。你也看到了吧?何小凡他死掉了,被一个歹徒残杀了,小凡他跟你一样,也是因为这个世界里面的那个何小凡的死亡电波绑架过来的一员。”知了僧看到我发呆,他不停地劝说着我,他讲的这些的确有些道理。   我脑子里面思绪翻腾,知了僧所说的第二空间的事情,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在那里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同样活在一个一模一样的环境里面。我又想到了梁响说的那些话,梁响当时跟我聊“平行空间”的时候,有些模棱两可,感觉有那么一个空间。听完知了僧的话,我有些郁闷,到目前为止,我死了,何小凡死了,难道说活在这个世界里面的王子夜、老罗、李猜、朱景柳,“他们”也死掉了吗?   我想起了我面对金融专家梁响的尸体那一刻,看到尸体的面容之后,我真的以为我死掉了。   可是我明明还活着。   还有何小凡给我看他的遗像和那些报纸资料的时候,我也以为何小凡已经死掉了,但是他活得好好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死亡电波绑架,我想除了我和何小凡之外,王子夜、李猜、老罗、朱景柳他们很快就会看到自己的死尸了,这太不可思议了。第二空间到底是怎样的空间?那边的龙湾市和我们这边的龙湾市一模一样吗?在那边的我的生活是不是可以照常呢?   在那边,不会像在这里受到身份证的困扰。我可以天天陪着老婆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不是这样?因为被金融专家梁响的死亡电波绑架,我不幸落入了这个空间,在这里我的一切都不管用,身份证无效,老婆女儿不认识我,我的生活遇到了很多的困难。想到这些,我的头脑涨痛不已,我是该相信呢?还是否认呢?   “梁先生,你还记得身份证的事情吗?”知了僧问我。   “你是说我用的是那个梁航的身份证?”我问,知了僧怎么跟我提这个呢?   “我跟你说了吧,其实那个身份证号码根本没有错误,大家的身份证号码都是对的,在你们的空间里面你们用的就是你们说的号码,只是你们进入了这个空间,这里的身份证系统和你们那边有差异,同一个身份证号码是不同的两个人。”知了僧再一次提起了身份证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我笑了笑,说:“那我手里拿着的却是梁航的身份证。”   “这个我就不懂了,你自己怎么拿了别人的身份证你自己清楚。”知了僧对这个倒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是神吗?不是万能的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了一下。   “老梁,大师说了那么多,他费尽苦心,就是想帮助我们。”何小凡说。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份苦心难道没有一点目的吗?”我瞪着知了僧说。   “如果我要是没有遇上你们,我可以不去理会,但是现在既然遇到了,我一定要去解决。两个空间需要的是一种平衡,出现了这样的状况,空间之间已经失去了平衡,我跟你们说吧,这两个空间一旦出现了不平衡,这个世界就不会平静了,越往后走就会出现更大的劫难,甚至世界末日。两个空间出现了裂痕,不久之后就会撞在一起,剧烈的摩擦将会引起很大伤害。”知了僧居然连“世界末日”都说出来了,我不得不佩服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是儿戏吗?看着面不改色、正襟危坐的知了僧,他嘴里面说出这些事情是那么的耸人听闻。   我嘲笑道:“大师,你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山和山碰撞,会是山崩地裂,会是巨大的地震;水和水碰撞,会是洪水和海啸;如果城市和城市相碰撞,人与人相碰撞,你们想过这样会产生的后果吗?”知了僧说。   “想过,我在科幻片里面见过很多。”我笑道。   “老梁,你别再贫嘴了。”何小凡对我又有意见了。   “梁先生,有些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尽力而为,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如今你们几个人都还好好的,就赶紧回你们的世界去吧,这个世界的‘你们’已经死掉了,你们逗留在这里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不安宁。”知了僧循循善诱,我想了一下,这个假和尚说的东西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谈到“世界末日”,我真的有些郁闷了,有那么严重吗?到了现在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还不知道呢。所谓骗子,无非就是长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人心罢了。   知了僧说了那么多,我心里实在无法相信他。我跟何小凡不一样,这个世道的很多人情世故我比他深谙多了。我是来揭穿知了僧的,不是来吵架争论是非的。知了僧说了那么多,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他再纠缠下去了。对于他的言论我将信将疑,我想还不如看看知了僧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他要怎么样将我们这些不属于这里的人送回第二空间?   “大师说了那么多,我想我真的错了。”我故作感慨地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了僧笑道。   “老梁,你早就应该听大师的了。大师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很不容易。”何小凡看到我欣然接纳了知了僧的见解,也对我重新表示友好。我心里却在笑:“等一下看我怎么把知了僧的马脚斩断。”我笑脸盈盈地说:“之前我可能真的误会了,大师你可要原谅我才是啊。”   “应该原谅,应该原谅。所谓不知者无罪,我说了那么多,和你谈了那么多第二空间的事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玄幻之物,一般人实在难以相信。梁先生你有异议,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现在肯听我说一句,可以说觉悟甚高。”知了僧倒是会阿谀我,我笑了笑,说:“大师一身本领,一定参透了佛法,我还以为大师是个骗子,心里真过意不去。大师说了那么多平行世界的问题,我想我也该回家了,是吧,何小凡?”   何小凡笑道:“我和你还有李猜他们都一起回去,这里本来就不属于我们。”   “只是不知道大师会怎么安排我们呢?”我抓住这个机会问知了僧。   “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吗?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知了僧居然卖关子。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我追问。   “佛诞日你们知道吗?”知了僧问。   “佛诞日”?我想了想,不就是佛祖的诞辰吗?   佛诞日又称浴佛节、灌佛会、龙华会、华严会等。这是北传佛教里面的一个盛大节日。自古以来,在佛诞日当天,佛教庙宇都会举行一连串盛大的浴佛仪式、庆祝活动,祈求佛祖福泽社会、消弭灾难,以及礼请法师开坛说法、说教论道,回顾和学习佛祖慈悲的教导。佛诞日又称“浴佛”,当天僧人以旃檀、紫檀、多摩罗香、甘松、白檀、郁金、龙脑、沉香、麝香、丁香等多种香料制成的浴水给佛尊清洗身子。我以前去参加过一次这样的节日,不过印象不是很深刻,当时好像大家一起诵经放生,献花演戏浴佛什么的。因为是“佛欢喜日”,场面氛围还不错,我很向往那种神圣里面有些玩世的时刻。   知了僧此刻说到“佛诞日”,我想不通这个和第二空间有什么联系?   何小凡这时候拼命地摇头,他想表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佛诞日”?   知了僧呵呵一笑,说道:“相传在2000多年前的喜马拉雅山脚下,有一个名叫拘萨罗属国的迦毗罗卫国。这个国家是释迦族居住的地方,他们是古印度时期著名王族甘蔗王的后裔。当时的国王是净饭王,他的妻子摩诃摩耶是与迦毗罗卫城隔河相对的天臂城善觉王的长女。按当时风俗,妇女怀孕后必须回娘家生育,摩耶夫人临产前回娘家,途中在蓝毗尼园无忧树下生下了太子悉达多。因为释迦族姓乔答摩,所以太子全称为乔答摩·悉达多。传说太子诞生后,不需别人扶持,便可以向东西南北各行七步,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位太子便是佛教始祖释迦牟尼。佛教将佛祖在无忧树下降生之日称为佛诞日,这一天就是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   “呵呵,大师所言极是,大师对于佛教典故很精通嘛。”我嘴巴上称颂着,心里面却在想:“果然是费尽心机做好人,连这些典故都背好了,看来他做了不少功课,我得小心点。”我这么一说,知了僧微笑着摸摸何小凡的光头。何小凡说:“原来是这样,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节日。”   知了僧说:“我佛降世乃人间之福,我佛诞生之事佛门弟子岂可不知呢?那岂不是令人笑掉大牙了吗?”   “呵呵,大师说得对。不过,我想说,我们回到我们的空间里面去,这个和佛诞日有什么关系呢?”我很不解地问知了僧。   知了僧似乎清楚我的疑虑,他好像早有准备地告诉我:“佛诞日乃神圣的一天,在这一天里面,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会形成一个对接口,一年365天也只有这一天,两个空间的运行出现一个接口处,只要通过了这个接口,你们就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了。”   “那请问这个对接口会在哪里出现呢?”我问。   “这个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知了僧叹了一口气说,他似乎不想我这样过问。   “好,你或许不清楚,我能理解,我们想在佛诞日找到这个对接口,要做些什么准备呢?我们要干什么呢?”我继续问,不知道两个空间的对接口在哪里,我们怎么回去呢?知了僧此时突然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巴里念了一段经文,过了许久,他都不说话。我看了何小凡一眼,何小凡“嘘”了一声希望我不要打搅知了僧。知了僧在冥想什么?看他老僧入定的样子虽然很讨厌,但是我还是不去打搅他,我想过一会儿他还是会给我答案,他似乎在找一些合适的词语来解答我吧?用那种毫无破绽的词语吗?我得意了,你慢慢想吧,我现在可是占据了上风,你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算我赢了。   “想找到对接口,那便要在四月初八佛诞日那一天杀死自己。”知了僧沉吟了很久之后,突然这么说。说完他张开双眼狠狠地看着我和何小凡。   “你疯了吗?”我不由得大笑起来,这是叫我们自杀吗?这种借口也太烂了吧?我远远想不到知了僧会这么说,他就不能用点有新意的东西吗?看到我哈哈大笑,何小凡叫道:“老梁,你严肃点。”我这时才发现知了僧怒目圆瞪正看着我。   “我不是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如果想回到你们的世界,想让两个空间回到平衡,佛诞日那一天就必须杀死自己,因为只有灵魂才可以穿越两个空间。仅仅靠肉体是无法完成的,你们相信我的话,在佛诞日那一天就杀死自己吧。如果不相信我,我也无能为力,两个空间一旦相撞,后果不堪设想。”知了僧很平淡地说。此时的我好像一个疯子,对着知了僧咆哮:“你这是明摆着要杀死我们几个。”   知了僧说的这些实在太无厘头了,让我们在佛诞日自杀,我已经压制不住心中对知了僧的种种不满,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我们,对的,一定就是想杀死我们。   “老梁你镇定点,听听大师的说法。”何小凡把我摁住。   “佛诞日自杀,或许是一个笑话,或许你会认为你会死掉,其实不是这样的。真相是你们在这个空间杀死了自己的肉身,而你的灵魂会带着你从两个空间的对接口回到你原来的世界。这件事看上去是自杀,其实这是救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的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面,除了在佛诞日那天杀掉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知了僧说得波澜不惊,我真是服了他了,他说的东西越来越没有可信度,甚至是一些笑话,一些类似于《一千零一夜》里面的东西。我这时候只有苦笑,我想我完全被知了僧打败了,他的话一直让我啼笑皆非。   “大师,这就类似于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情节吗?穿越的主人公身子都是出现了事故,然后昏迷不醒,最后他们的灵魂穿越出去降临在某个人的身上。”何小凡问着,我大叫道:“何小凡,你别执迷不悟了,你还信他的话吗?”我这么说,知了僧闭口不言,他说的似乎已经够多了,我嗓门很大,对着知了僧这么说话,何小凡很愤怒,他站起来看着我,说:“老梁,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我说:“我在帮你,我不想这个人害死你。”   “你怎么知道他会害死我?”何小凡问我。   “他叫我们在四月初八自杀,这还不是要害死我们吗?”我叫骂着,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何小凡说:“你疯了吗?大师这是在帮我们。”   “是吗?让我自杀,这是在帮我们吗?好笑死了。”我不以为然,一把扯住了知了僧:“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那么想我们死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知了僧被我揪起来,他伸手慌忙推开我,然后说:“我是帮你们,我也是帮这个世界。”看到我对知了僧动粗,何小凡一把推开我,他吼道:“老梁,我真不该带你来,你不相信就算了,你回去吧,你不要再在这里捣乱了,你让我很难堪。”他好像一只斗鸡,即将进入战斗的斗鸡,我想如果我还去冒犯知了僧,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知了僧淡然坐下,嘴巴里面念道:“孽因难以善果,你好自为之吧,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这些都不是假话。”   “你还在废话。”我当时真的很想殴打这个假和尚。   “老梁,你走吧。”何小凡说着一把将我推出了这个狭小的楼梯间,我扯住他说:“臭小子,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人的话,他这是在害你。”何小凡不再理会我,一路推着我到了楼梯口,他白了我一眼说:“老梁你先回家,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说完他又去找知了僧,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我还能说什么呢?有些人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我说的似乎已经够多了,心里面很遗憾。   何小凡涉世未深,我毫无办法,看了一眼那个红烛闪闪、香火缭绕的楼梯间,这个邪恶的知了僧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鬼话来骗走何小凡年轻的生命了。当时我很气愤,何小凡已经无可救药了,我走下楼去,我尽力了。   我只希望何小凡早点认清知了僧的真面目。不过想想,知了僧和我们毫无渊源,为什么要我们去自杀呢?他到底什么来头呢?和“般若”是一伙的吗?本来为“般若”和自己身份无效的事情已经够闹心了,现在又出现一个知了僧,这个邪恶的假和尚口口声声要拯救世界,这是在吓唬小孩子吗?关于平行空间的事情,关于死亡电波绑架的事情,我不明白,我只能说我知识浅薄,这些事情我很好奇,但是我不会轻易相信那是真的。   四月初八佛诞日,我脑子里面算了算,这一天就在后天。   这是知了僧故意选的时间吗?何小凡会在那个时间段自杀吗?我有些不安,不行,我一定要阻止知了僧这个疯狂的计划。虽然我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我,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何小凡,但是知了僧的这些计划完全不能令人信服和接受。我不是傻子,何小凡却是傻子,我想我得拯救他,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自杀了。   在危楼下面,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已经快坍塌的房子,在最顶层,那里还闪着些许的烛火。我想我还会回来,我要和知了僧面对面谈谈。   “老梁,出大事了。”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朱景柳的声音让人有些忐忑。   “怎么回事?”我问他。他叫我去派出所一趟,我知道这又是徐怀魂的意思,徐怀魂到底想干什么呢?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用心帮我们,可是还是三天两头地叫我们去派出所报到。不过,既然是徐怀魂叫过去,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把我们的自由限制在龙湾市了,我们又没有身份证,只能是随叫随到了。听朱景柳着急的口气,我想这一次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呢?当然,我认为派出所找到的新发现都将会是对我们不利的。一直不敢过多地去依赖派出所,这就是原因之一,我想我还是自己一个人找出身后的那些阴谋诡计吧。   打车来到派出所,朱景柳满脸堆笑地向我走过来,不是很着急吗?还笑什么?   “有重大发现了?”我问他。   “徐警官说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朱景柳还跟我打起哑谜来了。   “什么内容?”我往派出所里面看了一眼,他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办公,徐怀魂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不过我想他一定在这里,应该在哪个屋里吧?我问朱景柳的时候,朱景柳摇摇头,他说徐怀魂要等人到齐了才会和我们说。   “差不多了吧?”我说,就差王子夜了,李猜肯定是来不了。   “何小凡呢?他没有出什么事吧?”朱景柳很关心这个。   “不知道。”提到何小凡我就火大,我现在任何关于何小凡的事情都不想提。   “他最近老不出现,手机老关机,要找他真不容易。”朱景柳说。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虽然和他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早上醒来,他已经出门了。”   “唉,那他最近鬼鬼祟祟地都干吗去了?”朱景柳很想知道一点关于何小凡的事情,我没有让他如愿,我笑了笑说:“不知道。”这时候王子夜也来了,我们问他李猜怎么样了,他说准备出院了。我们惊讶怎么这么快,他说李猜她自己要回家养伤,住在医院里面太花钱了,以她的体质在家里养几天就可以了。这些我们就不懂了,那天看到李猜的状况还蛮严重。   “就你们三个吗?”徐怀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的背后。   “何小凡联系不上。”朱景柳说。   “好吧,那就你们三个了,咱们坐下来聊聊。”徐怀魂一边说着,一边搬过来几把椅子让我们坐下。坐下之后我着急地问:“是不是关于‘般若’的问题呢?”徐怀魂摇摇头,说:“一个好事情,一个坏事情,你们选一个。”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坏事情,看来我们三个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先听完坏事情,好事情就留在后面等着安慰自己了。   “坏事情对你们很不利。”徐怀魂扫视了我们仨一眼说。   “这话怎么说?”朱景柳问。   “经过我多方面调查你们的档案和过去,然后经过无数次的鉴别和分析,我们发现你们几个人以前有些手脚不干净。”徐怀魂说话倒也不客气,他这么一说,我们仨全傻了,均想着:“杀人的事情被发现了吗?”老罗说自己杀过人之后,我们就怀疑自己是帮凶,如果派出所查出来我们杀人了,那我们就完蛋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在徐怀魂面前,我们还是显得有些心虚。老罗出事了?他是不是把我们给供出来了?徐怀魂说完之后,眼睛就不停地在我们的脸上扫来扫去。我们都低着头,心里面不是滋味,自己是谁都还没有证实,就这样被送进监狱了吗?   “什么叫手脚不干净?”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都有案底,你小子好像是涉嫌故意伤人。”徐怀魂拿过来一份档案夹,打开之后在上面看了几眼说。故意伤人?我愣住了,这个怎么说?我脑子去回忆,我觉得我是良民。不过我很好奇,老罗杀人了,我应该是同伙吧?我怎么又变成了涉嫌故意伤人呢?我呆住了,看着徐怀魂久久不能说话。   王子夜这时候问:“我呢,我呢?”   “你是涉嫌偷车,你以前是个偷车贼吗?”徐怀魂问王子夜,王子夜连忙摇头说:“一定是出错了,出错了,我怎么会是偷车贼呢?”   徐怀魂看向朱景柳说:“你涉嫌强奸。瞧你这副德性,干吗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朱景柳赶紧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一说朱景柳涉嫌强奸,我和王子夜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朱景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朱景柳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朱景柳这时候看到我们鄙视的眼光,他摇摇头,嘴巴里面念着:“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你别紧张,有没有干过这种事你心里清楚。再说了,我只是说涉嫌而已。”   “涉嫌”这个词让我心里有了点光明。   “你涉嫌故意伤人,王子夜涉嫌偷车,朱景柳涉嫌强奸,何小凡涉嫌藏毒,罗庭望涉嫌诈骗,李猜跟你一样也是故意伤人。这些档案被尘封了很久,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犯下的这些案子一个也没有结案,你们都被释放了,理由是你们的罪名没有成立。”徐怀魂这么一说,我们的心里总算有些舒服了,很显然当年我们都是被冤枉了。   “也就是说这些案底都是不成立的吗?”我有些得意了。   “话是这么说,调出来你们的这些档案之后,我还是去查看了一下当年的资料,证据有些被毁了,有些留了下来。从留下来的那些资料里面分析,我发现你们并非被冤枉,而是真的犯罪了,只是为什么最终都没有被判刑,我真的想不明白。”   “你是想翻旧案吗?把我们都归案。”我对徐怀魂有些不满,都过去了,他现在拿出来岂不是想害我们,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既然都已经脱罪了,想到这些,心里面暗骂着徐怀魂,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是证据不全吗?不是罪名无法成立吗?明明只是说涉嫌而已。   我这么说,徐怀魂瞥了我一眼,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明白你们既然犯罪了,就应该判刑,可是你们都被无罪释放了。”   “你是想再把我们抓起来吗?”我问。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罢了,难道你们不好奇吗?你们想到了什么,记得告诉我一声。”徐怀魂心里还在纠结着我们的案底,当然,说这些是我们的案底有些过分了。   王子夜说:“我根本就没有偷过车,这算什么?”   我说:“我脾气虽然很臭,但是我这辈子也没有伤害过谁。”   徐怀魂呵呵一笑说:“那就奇怪了,我把这些档案调出来,上面和你们几个人的身份基本吻合。”说到这里我不由大笑,说:“我们的身份吗?笑死人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突然被叫到派出所来,然后发现自己以前涉嫌犯罪,心里面本来就很不爽了,徐怀魂口口声声说吻合我们的身份,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们的身份证不是失效的吗?   徐怀魂手里的那些档案,那些关于我们涉嫌的罪行,是从哪儿来的呢?我看着王子夜和朱景柳,难道是另外一个自己吗?犯罪的是那个金融专家梁响,那个被杀人狂害死的何小凡吗?还有王子夜、老罗、李猜、朱景柳他们的另外一个自己,也就是那个活在这个空间,活在龙湾市里面的“自己”。想到这些,我头痛无比,这么想来,我岂不是相信了知了僧所说的第二空间了吗?难道真的存在第二空间吗?存在两个相同的我们吗?   当然这是废话,已经出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梁响了,也出现了一个和何小凡一模一样的何小凡,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死掉了。   “我们会逐步展开调查的,当然,我现在也不敢说那些犯罪的人一定就是你们,但是名字和你们是一样的,犯罪嫌疑人还有很多和你们类似的地方。我还是不能一口咬定是你们,但是如果调查出来是你们的话,我想你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徐怀魂说。   “我不会犯罪,绝不可能,李猜也不可能。”王子夜摇摇头低声说。   “我更不可能了,我像强奸犯吗?完全是胡说八道。”朱景柳很生气。   “王子夜,我知道你喜欢开车,喜欢收藏各种车讯,是一个很疯狂的车迷。可惜因为金钱的缘故你连属于自己的一辆车都没有,哪怕是一辆奥拓。爱车成痴,所以动心去偷车,这不是没有可能性。李猜呢,她出自武术队,人嘛,脾气不好,惹到了什么人,或者被什么人惹到了,她都喜欢大打出手。王子夜你还不了解你老婆吗?朱景柳,你这个臭小子更不用说了,那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平时一定很饥渴、很寂寞吧?寂寞了就会想女人,想女人想疯了,自然就忍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徐怀魂此刻居然分析起他们来,我在一边偷笑,我想这个徐怀魂对我们“了解”得还蛮多的。   朱景柳这时候不满意地叫道:“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寂寞久了就会想女人?谁说的?”   “上帝说的,你不信你去问他吧,你这个闷骚的臭小子。”徐怀魂骂了一句,朱景柳不再说什么了。   王子夜咬咬牙,然后说:“你这个算什么逻辑?爱车的人就会去偷车吗?寂寞难耐的人就会去强奸吗?脾气不好就会故意伤人吗?我觉得徐警官你还是去好好查一查吧,可千万别冤枉了我们这些好人。”   “我当然会去仔仔细细地查一遍,档案里面写的都是你们的事迹,名字什么的和你们没有什么出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想暗中调查清楚了再和你们聊聊。后来想想还是和你们几个沟通一下,毕竟你们的身份不一样,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自己都为了你们的事儿忙得晕头转向。档案上清清楚楚写了你们的名字,体貌、特征都差不多,我想这些事不会有假,你们到底有没有犯罪,我会再一次甄别。现在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希望你们心里有底。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别大吵大闹,说自己是无辜的。”徐怀魂说了一串话之后,我们三个都沉默了,心里都在想,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出现在派出所的档案里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被挖出来了。到底是真是假呢?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脑子里面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   说到自己有案底,谁心里都不好受,虽然说的只是涉嫌,如果被重新拿出来调查呢?总感觉监狱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因为老罗的事情,我们本来就很害怕被调查,如果我们还参与了老罗的杀人案,那我们的世界只怕暗无天日了。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跟老罗有关,想不到完全不着边,本来已经够提心吊胆的我们更加不安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王子夜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听从徐警官的安排吧。”我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徐怀魂。徐怀魂面无表情,一副铁面无私的脸孔。我这么说,他眉毛一挑,说:“你们放心吧,我会秉公办案,有罪的我会处理,被诬陷的我也会还你们清白。总而言之,我告诉你们这么多,你们也不要太担心,相信我就是了。”   朱景柳这时候问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都是在三年前的时间里发生的。”徐怀魂看着档案里面的日期说。三年前?三年前我在干吗呢?我拼命地去回忆,很可惜,完全想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我看着王子夜和朱景柳一副焦虑的样子,我想他们也在拼命地寻找属于自己的记忆吧?   如果按照知了僧的说法,三年前,我们还在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里面,也就是第二空间,在那里,我们是守法的好公民,而在龙湾市这边呢?就不知道那些“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利用知了僧的说法,对于解释我们怎么犯罪了,算是有理可依。   “三年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王子夜说了一句,他果然找不到半点回忆。   朱景柳摇摇头说:“我也一样,三年前我还不知道龙湾这鬼地方呢。”   “你们慢慢想吧,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忘记跟我聊聊。”徐怀魂笑道。   “放心,想到重要的东西我们不找你还能找谁呢?”我冷冷地说了一句。   “呵呵,三年前,我还没有调过来,不然查起来挺简单的。”徐怀魂说。   “你们的档案会不会是假的呢?”王子夜问,我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很白痴。   “我们是派出所,我们是人民警察,怎么会造假呢?再说造这个假对我们有什么用呢?我还真希望它是假的,那样又少了很多麻烦。”徐怀魂笑道,找到关于我们涉嫌犯罪的这些档案,他好像更郁闷了,他到底是个好警察还是个坏警察呢?他对于我们的事情说不上很热心,但是还一直关注着。   他到底是帮我们还是想害我们呢?他找到这些我们涉嫌犯罪的档案,把那些陈年旧案翻了出来,如果这些罪名成立,我们就在劫难逃了。不过,我突然跟着徐怀魂好奇起来,就是当年我们为什么可以无罪释放呢?而且很多重要的证据都被抹掉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徐怀魂问我们。   我们一个个都不想回答,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声说冤枉?说六月飞雪?有意思吗?徐怀魂也没有一口咬定是我们。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既然徐怀魂已经跟我们说起这个事,这些涉嫌犯罪多多少少和我们有些联系。   “徐警官,你有什么想法呢?要抓捕我们归案吗?”我问。   “不不不,这些案件还有很多漏洞,以目前的证据来讲我们还没有权利逮捕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吧,我相信你们都是清白的。”徐怀魂说着说着,突然说相信我们都是清白的,我们三个都傻住了,这个徐怀魂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最后那句话让我们不明所以,我们还想问他一些什么,他笑了笑说:“你们的证据里面有些是伪造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晓了。”   他这么说,我们算是有些安心了。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我们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徐怀魂不肯下决心逮捕我们,显然是因为出现了假的证据。   “我们的情况都一样吗?”我问。   “我们还是说说好消息吧。”徐怀魂点点头之后话题一转。听了坏消息之后,我们几个心事重重,想想还有什么好事能让我们心里好受一些呢?   “能有什么好消息呢?”王子夜失落地说。   “好消息呢是关于你老婆李猜的,你不想听吗?”徐怀魂笑道。   “李猜?”我看向徐怀魂,难道说打伤李猜的那些人找到了吗?这样的话是不是同时找到了“般若”的线索呢?王子夜这时候说道:“关于她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她最近都倒霉透了,不是不雅照就是被打成猪头。”   “呵呵,李猜她是很不幸。不过啊,这一次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李猜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么多事情,她这一次太冤枉了。”徐怀魂说着,我们三个都成了丈二和尚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候徐怀魂接着往下讲。   徐怀魂说:“网上流传的那些裸照和那些不雅视频里面的那个女孩看上去跟李猜一模一样,其实,她根本不是李猜。她的名字是叫李猜,但是她不是你们的好朋友李猜。”徐怀魂这么说都把我们三个绕进去了,我们听完之后呆若木鸡,这话怎么说?是有一个同样叫李猜的女生,和李猜长得也一样,那些照片是拍她的,那些视频也是拍她的?这事和王子夜的老婆李猜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我们三个顺了顺自己的思路,绕来绕去的想不通。   看到我们傻了,徐怀魂笑道:“你们还听不明白吗?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龙湾市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叫李猜,她和你们的好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前段时间在往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就是她的。你们一个个都误会了,你们的好朋友李猜根本没有拍那些东西,说白了,这次就是个乌龙事件。”   “什么?你是说龙湾市里面还有一个和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也叫李猜?”王子夜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徐怀魂点点头说:“对啊,人和名字一模一样。”   王子夜冷汗直冒,说:“不是吧?有那么巧吗?据我所知李猜家就她一个女儿。”   徐怀魂吟吟一笑说:“就是这么巧,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百分百信了。”   “天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王子夜已经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徐警官,你们的调查没有出错吧?”朱景柳显然不是很相信徐怀魂所说的。   “不会的,我们都深入调查了。本来我自己也不相信,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不相信,因为我亲眼见到了这个女孩,她和你们的朋友李猜真的跟一个模板里面印出来的一样。而且她的身份证没有出错,她的的确确从小到大都一个名字,那就是李猜。”徐怀魂这样一说,看来事情还真的存在了。   王子夜已经高呼万岁了,他激动无比地说:“这就是说李猜她根本就没有被曝光了。唉,李猜一直叫我相信她,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她,我居然还傻乎乎地对她有芥蒂。唉,我真是个大笨蛋,这种事李猜她肯定做不出来,我为什么不相信她呢?”王子夜说着说着,突然自己责备起自己来。看着王子夜不停地骂自己,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知了僧的话。我预感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已经出现了一个我,出现了一个何小凡,现在出现了一个李猜……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们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世界里面的“我们”死掉了之后,死亡电波绑架了我们,然后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空间吗?   “那个李猜她怎么样了?”想到了知了僧的话,我赶紧问了一句。   “你是说那个被曝光到网上的那个李猜吗?”徐怀魂反问我。   “对,我现在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很不幸,她已经死了。”徐怀魂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险些晕倒在地。我全身颤抖,一股寒流从脚底直抵脑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猜也死掉了,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知了僧的话还萦绕在我的耳边。   “死了?唉,我还想去拜访一下她。”王子夜惊叫起来。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将近20多天了。”徐怀魂说。   “20多天?”朱景柳问。   “不错,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死得很惨,全身都是伤,只有那张脸没有丝毫损伤。不过我很奇怪,尸体都快腐烂了,她的脸却保持着死前的容貌。”   徐怀魂说完,王子夜问:“死因呢?”   徐怀魂说:“不排除他杀,也有可能是自杀,这个还在调查中。”   “那她的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呢?”朱景柳问。   “就是就是,她一定是被谋杀的,找到那个曝光她视频和照片的人就可以找到凶手了。”王子夜跟着说。   徐怀魂点点头,然后说:“这些我们派出所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这个女孩真的挺可怜的,不读书了之后,她和家人说要去打工,可惜因为她长得不错,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骗去了日本。在日本那里那些人逼着她去接拍成人电影,所以她有个日本名字。慢慢地适应了日本的生活之后,她巴结到了日本一些比较有势力的人,然后慢慢地取得了那些人的信任,也就这样,她最后成功地逃回了龙湾市。其实像她这样的女孩,像那些裸照视频什么的肯定很多了,所以我想,你们真的误会了。”   “嗯嗯,我知道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这里的确有些误会。”王子夜很喜悦,他心里觉得李猜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徐怀魂说起那个李猜的事情之后,我们都不禁唏嘘了一把。被逼良为娼的皮条客骗到日本那样的地方,我们都为女孩的不幸而感到惋惜。   徐怀魂摇摇头说:“目前情况不是很清楚,怎么说呢?这个叫李猜的女孩回到了龙湾市之后,一直不敢去见她的父母,她自己在龙湾市租了一个房子,可惜没有多久惨案就发生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天了,法医说女孩死于20多天前,我还不敢相信。我到了现场,那女孩被埋在了一个垃圾场里面,尸体基本腐烂了,但是她的脸部,一点痕迹都没有,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说实话,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把我都吓了一跳。”   “徐警官你在跟我们说鬼故事吗?”我不禁笑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陈和小李他们都去了,不信你问问他们。”徐怀魂指着办公室里面的另外两个民警跟我们说。   我当然相信徐怀魂的话,因为这件事我早料到了。我看着王子夜和朱景柳,我想不久之后,我还会看到“他们俩”的尸体。知了僧说的那些话应验了,我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发现我开始有些相信知了僧了。   “居然有两个李猜。”王子夜还有些兴奋,老婆李猜清白了,他这个做老公的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是很怪,李猜她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不敢相信。”朱景柳笑道。   “那算什么?我自己都面对过一次自己的尸体。”我说道。说完了心里面就有些无奈地想:“唉,不出多久,你们也会看到自己的尸体。”想到了“我”的尸体,我不禁问徐怀魂:“那个死在荷兰的人,他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还在调查之中,我没有过问太多,因为调查的另有他人。”徐怀魂说。   “是吗?那还有一段时间才知道真相吧?”我笑了笑,徐怀魂当然知道我心里想了解一些关于金融专家梁响的事情,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说起来我无论如何都要有一点知情权吧?当然,徐怀魂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他说另有他人调查的时候,我就纳闷了,调查此事的人不止徐怀魂吗?那又会是哪一路人呢?   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我自己都开始有些疲惫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大,徐怀魂的话,知了僧的话,我该怎么去分辨呢?我发现自己的思维突然往知了僧这边倾斜了,我开始觉得知了僧说的都有道理,因为在我眼前发生的一切,正在慢慢证实知了僧说的话是正确的。   “我”的尸体出现了。   “何小凡”的尸体出现了。   “李猜”的尸体也出现了。   四月初八佛诞日,这一天真的是唯一能拯救我们的一天吗?   我突然开始期待后天,也就是四月初八的到来。   第9章 未知死亡   我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梁响的死亡对我打击太大了,我想知道对他死因的调查结果,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找到了“般若”而惨遭“般若”杀害。我怀疑“般若”一直盯紧梁响,就在梁响找到了“般若”的踪迹之后,他们下毒手害死了梁响。   我和梁响之间“记忆交换”的事情难道被“般若”发现了?   这么说来,“般若”这一次是要杀掉我,而不是杀掉梁响。   在我的心里,“般若”的的确确是一个恐怖组织,我想没有哪个组织比这个组织还恐怖,他们如同鬼魅一样让我们鸡犬不宁。   梁响刚刚说要揪出“般若”这个组织,人就死了。我心里对他的期待一下子化为了泡影,我很难过,替梁响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因为我的身子被梁响给糟蹋了。   我和梁响只是记忆被交换了,我们的身体并没有交换,死掉了的梁响的尸体,那个才是我的身子。我感觉这个世界跟我开的玩笑太大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一直不敢相信知了僧的话,还有徐怀魂的话,就是因为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不管是第二空间绑架也好,还是出现了记忆交换也好,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的这个躯壳根本不是我的。也就是说,从第二空间来的人,是死去的梁响而不是我,有犯罪嫌疑的人,是死去了的梁响而不是我。那个在荷兰海边死掉的金融专家梁响,他不是跟我长得很像,而是跟刚刚死去的梁响长得很像。   所以说,我只是一个平庸的厨子,我是局外人,我是旁观者,我不知道我糊里糊涂地怎么就跟刚刚死去不久的梁响交换了记忆?这些罪、这些苦本来就不属于我,梁响死掉了,我用着他的躯壳,我要不回自己的老婆女儿不说,还揽上了一大堆的麻烦。我总在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到底是谁在设计这一切呢?   如果梁响没有死掉,我和他把记忆换回来,我就可以跟我的老婆女儿,过我们自由自在的日子了。而梁响他也能做回他自己,从第二世界来的他,是死是活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后来想想,梁响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知了僧说他是因为金融专家梁响的死亡电波从第二空间绑架到了这里,徐怀魂说他三年前涉嫌犯罪。我真的很乱,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变成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我到底怎么了?梁响他到底是什么人?如今,这些答案只有靠自己来查清了,我已经要不回我的身体了,但是我不能这样一直下去,我要知道真相。   看到老婆开门,看到老婆的容貌,我如同万箭穿心。梁响死了,带着我的身子死掉了,老婆女儿再也不能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敢去承认这一切,但是事实就是我的身子不再是我的身子,而老婆和女儿根本不认识我这个人。   “怎么是你!”老婆看到我的时候,满脸惊讶。   “老婆。”我很想叫她一声“老婆”,可惜我喊不出口,我的喉咙无比干涩,我呆呆地看着老婆,还想多看她几眼。真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李晓容,我可以和你谈谈吗?”我轻声说道,我不再发火。我想开了,这个世界太无奈了,明明就是自己的老婆,却要跟陌生人一样。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老婆很气愤地想掩门,我伸了一只脚进门挡住了她。   “我不会再捣乱了,真的,请你相信我。”我哀求着。   “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老婆说完马上去掏手机。   “别……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一把摁住她拿手机的手,我不能让她报警,梁响和我之间的事情谁也不能知道,即使是派出所的人。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三番五次地找上我的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了几千次了,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不是你老婆,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我感到有些苦楚,老婆的脾气有点大了。   “那你给我滚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跟你又不认识。”   “有,你可以不认识我,但是梁响他认识我,我跟他是好朋友。”我紧张地说着,我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我不想再让老婆把我拒之门外。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梁响到底是怎么死的,“般若”是怎么回事?我自己记忆被拿走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梁响的时候,老婆她火气更大了。她狠狠地看着我,怒目圆瞪,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李晓容,我只是想知道梁响的死因。”   “你进来吧!”老婆总算肯打开门让我进去。   我一阵欣喜,总算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了,回家的感觉真温馨,我真想一直待在这里不离开。不过我看到老婆那双厌恶的眼神,我心里马上提醒自己是来干吗的。我马上跟老婆解释说我和梁响之间的交情,从汽车站发生了误会之后,一直说到后来怎么在一起喝茶解除误会。当然,关于我们之间记忆被交换的事情,我没有说,我说了很多,从中也添油加醋不少。老婆她慢慢地相信了我和梁响之间的朋友关系,我还拿出手机给她看,说我接到了参加梁响追悼会的消息,我很抱歉没有到场。   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老婆才慢慢打消对我的反感。她开始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叫我坐下。这里是我的家,可惜物是人非,我心里难受却要忍着。说真的,当时的我险些哭了出来,久违了的温情,久违了的家。   “你说你知道梁响的死因?”老婆坐到我对面,想了想才问我。   “你能说说梁响是怎么死的吗?”她居然这样问,我郁闷了,其实更想知道梁响怎么死的是我自己。梁响就这么猝死了,我却连死因都不知道。   我这么一问,老婆眉头一紧,似乎有些提防,她说:“你不是说你知道吗?”我哆嗦一下,“我想知道一些细节,梁响死前的一些细节,就是想确认一下,看我猜测得对不对。”   “梁响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突然就死掉了。”老婆说。   “突然就死掉了?”我惊讶无比,哪里有这样的说法?   老婆告诉我,那天,她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到梁响倒在地上,已经断气了,所以她就没叫医生。梁响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死得安安静静的,不像是病发,也不像是被谋杀,反正就这样死掉了。   “你为什么不去报警,或者叫医生来检查呢?”   老婆摇摇头,她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划破了她漂亮的脸蛋,她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眼泪。然后说:“梁响有一次告诉我,他说如果哪一天他死了,千万不要去报警,也不要打120,随便开个追悼会就行了。我当时以为他是开玩笑,我还骂他干吗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想不到他真的出事了,按照他的意思,我没有报警,我什么也不敢做。”她一边说着,一边悲伤地流泪,我看着心里很痛,这是我老婆,虽然是在为他人流泪,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老婆也会跟现在这样伤心吗?   “梁响居然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心里有很多疑问,按照老婆的说法,梁响他好像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被人在他的身子里下了毒药?真是难以想象,梁响居然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你节哀顺变吧。”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我什么会是这样呢?”老婆她哭泣着问我。   我摇摇头,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不明白梁响为什么这样。”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老婆质问我。   “或许……他是被谋杀的。”我低着头,不想再往下说了,我真害怕我忍不住把我和梁响之间的事情告诉给她,她不应该被牵扯进来,而且即使我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什么,被谋杀?我要去报警,我要找到凶手。”老婆显得很激动,她坐起身,向电话走去,看样子就要去报警。   我拦住她,我说:“没用的,据我所知,警方一直在追查这个凶手。”听到我这么说,老婆看着我,良久良久,她摇摇头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梁响是好人,从不惹是生非,为什么有人要害死他?他是个好人,我承认他脾气有点不好,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知道,我知道。”听到老婆这么说,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老婆她对我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这辈子没有白活,我梁响再浑蛋,也有个好老婆支持着。   老婆的情绪有些不对了,红红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我想她不会把我当派出所里面的人了吧?尽管这样,我还是要隐瞒着她,毕竟梁响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可以去看看梁响的电脑吗?”我问了一句。   “他的电脑?”老婆愣了愣。   “对,我想那里面会有他死亡的真相。”我说。   “他的电脑被锁住了,我一直想打开,但是一直打不开。”老婆她情绪突然变得好了很多,我感到有些欣慰,我说:“可以给我试一试。”   我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但是老婆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去了卧室,把梁响的笔记本电脑提出来给我,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善意。我打开梁响的电脑,和老婆说的一样,电脑被梁响锁了。当然,梁响还真会留一手,这里一定有关于“般若”的线索吧?不然梁响也不会那么用心地把电脑锁起来。想到“般若”的时候,我心情很激动,这一刻,我真的很想知道梁响追查的那个“般若”网站到底有什么结果了。   要输入密码的时候,我看了老婆一眼,老婆摇摇头说:“生日,结婚纪念日,梁心小宝贝的生日,很多很多我都试过了,都没有用。”我会心一笑,女人的脑袋就只会往这些重大日期去想,难道就不能想点别的数字吗?也不是每一个男人设定密码都要什么重大日子。   我说:“你想不到别的日期了吗”   老婆说:“我想过很多,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唉,都没用。这个梁响真该死,他每一次用完电脑都会把它锁起来。你不知道他这些天一直在电脑面前,我看到他忙忙碌碌经常还要通宵,就不好意思打搅他。”   “我实在想不通,他不就是一个厨子吗?怎么突然对电脑感兴趣了?我偷偷瞄过一眼,他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在消遣什么,整个屏幕都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老婆的这些话让我一惊一乍的,她哪里知道,那个梁响不是她自己的真老公呢?要是我来设定密码,肯定会是什么纪念日吧?我笑了笑,心里想,人家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怕你嘴巴里面说的那些纪念日他一个都不知道。不过老婆一下子说出那么多的纪念日,我心里乐死了。看来梁响一直没有放弃追踪“般若”的网站,他到底查到了一些什么?电脑密码又是什么呢?   “我想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梁响的秘密吧?”老婆看着我说,她看起来比我还好奇。   “我想是吧。梁响死之前还有没有和你说其他的?”我问。   老婆摇摇头,说:“他本来还好好的,唉,我都想不到他会这样。”   “死得不明不白的,这个臭小子他到底怎么了?”在我的心里,梁响的死八成是和“般若”有关,“般若”是怎么杀死梁响的?我永远也想不明白,梁响的死太不是时候了,我心里不停地感慨着。面对他遗留下来的这一个电脑,这无疑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想我还是去报警吧,我不能让梁响白死。”老婆她还在想着报警的事情。   我拉住她,摇摇头说:“先不要报警。”   “为什么?梁响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让他死得瞑目,他是个好人,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你明不明白?我每一天的心情糟透了,我想人怎么能就这样死掉了呢?梁响是被谋杀的,我要帮他找出凶手,我要替他报仇。”   老婆再一次情绪失控,我突然站起来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我低声说:“梁响说了,不能报警。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你去报警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老婆变得无比憔悴,她愣愣地说:“那我该怎么办?”   “你放心,梁响是我兄弟,我会帮他找到凶手。”我这么一说,老婆她突然推开紧抱着她的我,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我傻住了,忙说:“你别紧张,我怎么会害了梁响呢?”   老婆她摇摇头她说:“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她说着说着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抽泣不已,我看着她,我想我还是要隐瞒下去,说出我和梁响之间那些事情毫无意义。我把梁响的那个电脑关上,说:“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找到密码,你千万不要报警,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我把电脑还给老婆,然后就打算离开,我要去找梁响所设定的密码。   接过电脑后,老婆她低着头继续悲伤。   我走到门前叹了一口气,回头问了一句:“梁心呢?”   “睡着了。”老婆低声回答了我。   “真是好孩子。”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不能停留太久,在没有找到电脑密码之前,我真怕我对老婆说些什么。   “般若”这个组织太危险了,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一路走出小区,我回头看了一眼,梁响的死和“般若”肯定有着莫大的关系,难道梁响的IP地址被“般若”的人查到了吗?这样的话,老婆和女儿不也在“般若”的掌控之中了吗?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婆和女儿会有生命危险。我记得梁响跟我说过一次,他去追查“般若”的那个网站的时候,被发现过一次。“般若”这个组织的人都是心思缜密的人,他们肯定会盯上梁响,这样一来,梁响被杀,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越想越不安,内心如翻滚的潮涌般不能平静。我坐在小区外面的椅子上,我想我不能离开她们母女俩,我要保护她们才行。   事情越来越不妙了,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只希望“般若”不要去为难我无辜的老婆和女儿。我拼命地回忆和梁响见面交谈的情景,我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可惜,最后都一无所获。   梁响最后设定的密码会是什么?我搜肠刮肚,心里面暗暗记下一些可以用的密码等着再一次回去试一试。如果我是梁响,我会设定什么样的密码呢?他死前一定很不甘心,他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他还不让老婆报警,他是不是在等我?等我来帮他完成接下来的线索。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面一片豁然,我想我找到密码了。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留下来保护她们母女俩。   至于何小凡他们的事情,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或许是第二空间来到这里的,但是我只是一个被移植了记忆的人,我是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和何小凡他们一样的人。我不需要去洗清自己的案底,不需要回到什么第二空间,我最初的目的就是想和梁响把记忆交换回来,我才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回到老婆和女儿的身边。对我而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婆和女儿才是我要保护的。   我在这里小区的椅子上待了一个晚上,我希望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响了。   “喂,老梁吗?你在哪儿?”我打开手机的时候,朱景柳的电话就接进来了。   “怎么了?”我淡淡地问了一句,接到朱景柳的电话,我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   “老罗他……死了。”朱景柳说。   我傻了,老罗不是在看守所吗?怎么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般若”的杀人手段已经到了可以进入看守所杀人的地步了吗?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怖正在我的身体里面蔓延。   我许久许久才吭了一声:“老罗他怎么死的?”   朱景柳叹了一口气说:“自杀。”   我顿时吓住了,心里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是四月初八佛诞日。四月初八!对了,就是今天。”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刚好是佛诞日,农历四月初八,按照知了僧的意思,在这一天自杀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太恐怖了,我感到自己身体有些颤抖,我害怕了。   老罗他自杀了,这会是知了僧怂恿的吗?但是两个人没有见过面啊!我想到了何小凡,一定是他,是他告诉了老罗这个方法,何小凡现在怎么样了呢?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他们这些疯狂的行为。   “赶紧去找何小凡,快去找何小凡!”我着急地说。   “我打不通他的手机,他手机关机了。”朱景柳说。   朱景柳居然没有接到何小凡的通知,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说:“你赶紧去找王子夜、李猜他们俩,不要让他们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现在就去找何小凡。”我着急无比,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昨晚还想着不要再去理会他们的事情,然后好好保护老婆和女儿,可眼下我又坐不住了,如果我不出手,这一天会死很多人。   “他们会做什么傻事呢?老梁,你说清楚点。”朱景柳不明白我的意思,他还在追问。   “你找到他们之后看好他们就是了,不要让他们自杀。”   “自杀?你是说他们也会自杀?他们为什么要自杀?老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老罗自杀有关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我现在说不清楚,你赶紧去找他们吧,不然真出事了,我现在要去找何小凡!我怀疑何小凡已经自杀了!你听我的话,马上去找他们!”我挂断了手机,没有时间去解释了。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和朱景柳聊聊知了僧的问题。   我实在想不到,朱景柳成了我现在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何小凡没有叫他去自杀,看来他还被蒙在鼓里,我想也只能靠他去找王子夜和李猜夫妻俩了。   我回到公寓那边,房间里没有何小凡的人影。   “找何小凡吗?”看到我匆匆忙忙,房东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问了我一句。   “对啊,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这个房东总是神出鬼没的。   “你回来就好了,我还以为今天一天都见不到你人呢。”房东笑道。   “你今天没有看到何小凡吗?”我着急地问。   “他啊,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跟我说,如果在今天中午12点之前看到你回来的话就跟你说,去青龙岗公墓找他。现在快10点了,看来你回来得蛮及时的。”房东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何小凡果然留话给我,房东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快步往楼下走去。房东大叫道:“喂,看你那么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青龙岗公墓那边有什么好去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这个人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跟他扯谈了,走出了公寓之后,我马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往青龙岗公墓赶去。   青龙岗公墓是龙湾市东郊的一座大型的公墓,我到的时候已经10点40多分了,这里的地势是一个斜坡,一座座的坟墓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这块宝地之上。   我下了车之后,就往墓陵里面跑去,何小凡叫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呢?我相信在中午12点之前,他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我知道被知了僧蛊惑了的何小凡已经下决心要自杀了。他会选择在这个公墓自杀吗?我得争取在中午12点之前找到他,不管如何,我必须阻止他这种愚蠢的行为。   找到何小凡的时候,我总算可以轻松地喘口气。   何小凡静静地坐在一个坟墓的前面,他看到我的到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把头低下去。还活着就好,我微笑着往他那边走过去,我说:“何小凡,我就知道你不会做那种傻事。”   何小凡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怎么会不来呢?我不能见死不救。”   “呵呵,你还是不肯相信大师的话。”何小凡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是知了僧叫来劝我的吗?”我有些无语了,他还真的是想劝我自杀,这是知了僧给他的任务吗?我想知了僧一定又会说一些什么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之类的鬼话。   何小凡怎么就这么笨呢?明摆着这就是个骗局。何小凡这时候笑道:“老罗自杀了,就在昨晚凌晨。”   “我知道了,怎么?是你教唆的吗?”   “老罗被释放了之后找到了我,我带着他来这里,他回去之后就在他住的地方上吊了。”何小凡说的时候很镇定,不,应该是麻木,他似乎已经麻木了,麻木到去劝说别人自杀。   朱景柳说过很多次要去赎回老罗,老罗得以出来想必是因为朱景柳花了些钱,老罗永远也想不到他刚刚出来就被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何小凡害死了。何小凡自从遇到了知了僧之后,整个人完全成了知了僧的傀儡,何小凡既然那么相信知了僧,相信有第二空间,跟老罗接应之后他肯定把自己从知了僧那里得来的告诉老罗的。   而老罗,最后选择相信何小凡。   “何小凡,你这算什么?老罗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我厉声骂道。   “我是在帮老罗,老罗他现在已经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里面去了,回到了第二空间。”   “放屁,你这是害死了老罗,老罗好不容易才出来,你就这样害死了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何小凡,是不是知了僧叫你这么做的?”我发疯一般吼着。   “大师说,我们几个人都必须在这一天自杀,不然世界就会变了,老罗他当然不例外,大师告诉我,如果老罗不相信我的话,我就把老罗带到这里来看看他的坟墓。对了,就是这个。”何小凡说完的时候,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个坟墓。我走近一点看了看,那个坟墓居然是老罗的,“罗庭望”三个字映入眼帘,我身子像被雷劈了一下。想不到老罗之外还有一个老罗,这个老罗已经死掉了,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都是老罗的。我看到日期的时候,一个月前建立的坟墓,看来那个老罗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而这个老罗却刚刚在昨晚自杀。   我明白老罗为什么自杀了,这个坟墓就是凶手,而何小凡和知了僧是帮凶。   “你们疯了,都疯了。”我无语至极。   “看到了吧?老罗他其实早就死了,他和我们一样,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我们必须回到我们的世界。你过来看看吧,这里还有你想看的东西。”何小凡带着我绕到老罗坟墓的后面,那里并列着三个坟墓,我看到的时候,我觉得我活在了惊悚片里面,那两个坟墓,名字,照片我一一看了个遍,一个是王子夜的,一个是何小凡自己的。   他们都死了很久了。   “这件事你告诉王子夜了吗?”我问何小凡,我现在最担心的人变成了王子夜和李猜。   “告诉了,我给他们打了电话,王子夜来过一次。”何小凡淡然说道。   “你这个浑蛋。”我咬咬牙,握紧了拳头,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我心里只有不停地保佑朱景柳快点找到王子夜和李猜,然后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做傻事。   “老梁,现在就差你了。”何小凡抬头看着我,这时候的他如同一个勾魂使者,恨不得立马将我的魂魄勾走。因为他们所知道的那个梁响早就死掉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梁响,我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这个外表之下的梁响已经死掉了,回不回去,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看着何小凡说:“知了僧教你怎么劝说我呢?”我倒想看看知了僧给了何小凡什么法宝来劝说我。   “呵呵,我能有什么法宝降住你呢?我只是想跟你说最后一遍,老梁,你别再冥顽不灵了,你看看老罗,他现在一定在我们的世界里面等着我们回去。从我们身份证无效、真实身份丢掉了之后,接着出现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死人。你想过没有,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你都看到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何小凡看来是为我好,我和他去见过几次知了僧,他也没有必要为我洗脑了,他这一次无非想再劝一劝我这个榆木脑袋罢了。   他或许是出于好心,但是我心里面比他更清楚我自己,他们或许自杀了可以回到那个什么第二空间。我自杀了,就彻底死掉了,我的身子已经死掉了,我的记忆可不能死掉,我还要保护我的老婆和女儿。我笑了笑说:“你呢?何小凡,你有什么打算吗?真的要去自杀吗?”   “中午12点之前等不到你,我当然先走一步了。”何小凡笑了笑。   “知了僧呢?”我问,我现在真的很想去找知了僧,然后教训他一顿。   “大师他去龙山寺浴佛去了。”何小凡说。   “他去浴佛,你们去死,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何小凡你醒醒吧,你已经害死了老罗,你别把自己也给害死了,这样不值得,你懂吗?”我说着的时候慢慢地走到何小凡的面前,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走了,他在劝说我,我在劝说他,我们都是傻子吗?当然不是,我走到何小凡面前的时候,已经藏了一条棍子,此时那条棍子已经晃到了何小凡的额头上。我来到青龙岗公墓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除了把执迷不悟的何小凡打晕之外,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么年轻的生命不能就这样被给骗了。   我下手很重,何小凡额头上流了血,我扯了一块布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背着他往公墓外面走去。回到了公寓,我把何小凡绑在了床上,我想我只能这样做了。至少过了今天之后,何小凡才能在我的手上得到自由,四月初八这一天已经过去一半了吧。我忙完一切之后,赶紧给朱景柳打电话询问王子夜和李猜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朱景柳手机响了半天,居然没有接我的电话。   我感到有些不妙,打王子夜和李猜两人的电话,他们的手机都关机了。   我看着被我捆绑起来的何小凡,焦虑无比,难道王子夜和李猜出事了吗?各种不安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老罗自杀是何小凡教唆,王子夜和李猜都和何小凡接触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那个知了僧根本就是在利用思想单纯容易骗的何小凡。   可是我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呢?老罗死掉了,王子夜和李猜去向不明,我能保住的只有何小凡。我想去找知了僧,但这个老畜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个假和尚是“般若”派来的,一定是这样。谁想我们几个死掉呢?除了一直隐藏在我们身后的“般若”。   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去揭穿知了僧的把戏。   知了僧所做的一切都精心策划好的,他说的那些话跟真的一样,让我无能为力。我又给朱景柳打了一次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朱景柳才接到。   “出事了吗?”我慌忙地问。   “老梁,果然不出你所料,王子夜他真的疯了。”   “怎么了?”   “这个臭小子开着他那辆出租车跑到外环线上去了,他严重超速了,我根本就无法追上他。刚刚接到消息,这小子车毁人亡了。你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发疯了?”朱景柳说着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该说什么呢?该来的都来了,手机那边的朱景柳还在问:“老梁,你说话啊,我这边都急死了。”   “李猜呢?你找到李猜没有?”我现在反而担心起李猜,老罗和王子夜自杀了,何小凡被我绑着,就剩下李猜了。   “李猜在我的副驾上。”朱景柳说。   “看住她。”听到李猜在朱景柳身边,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安然地放下来了。   “我知道,她情绪很不好。不过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朱景柳这么说,我也可以暂时放心了。   我跟朱景柳说:“你先把她带回来吧,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朱景柳这时候叫道:“我们正在往医院的路上,李猜她晕过去了。”   我说:“那好,你们去哪家医院?我现在马上赶过去。”然后朱景柳给了我医院的地址。很显然朱景柳和李猜去了王子夜的车祸现场,王子夜车毁人亡,李猜肯定难以接受。我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昏迷不醒的何小凡,我想何小凡应该要过很久才会醒过来,我现在把他五花大绑,又用布堵住了他的嘴,即使他醒过来,既不能动手自杀,又不能咬舌头,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10章 深度恐惧   在医院里和朱景柳交谈之后,我才知道朱景柳最初是先找到了李猜。李猜当时情绪很不好,何小凡刚刚好约了王子夜去青龙岗公墓看他们的坟墓。李猜之前好像和何小凡聊了电话,何小凡跟她说了不少第二空间的事情,何小凡叫李猜自杀。   李猜那时候犹豫不决,朱景柳就赶到了,朱景柳问李猜王子夜哪里去了?李猜说不知道,朱景柳打了王子夜的电话,电话里面的王子夜居然发疯了一样要去死,他说他正在外环线上飙车,他还没有尝试过漂移,想在死之前玩一次。   王子夜这么说的时候,李猜就嚷着要死一起死,不要丢下她。随后她打电话叫朱景柳开车去外环线,拦住王子夜。他们俩后来在外环线上真的碰到了,王子夜的车拼命地开着,完全不管速度,朱景柳自然不敢跟他玩命,只在后面慢慢地追着。哪知道追了一段路之后,王子夜出事了,整辆车子翻下了防护栏,掉进了山沟里。   朱景柳带着李猜追上来的时候,王子夜的车子已经起火爆炸了。   李猜看到王子夜车毁人亡的场面,整个人都疯了。还好朱景柳身强体壮,把李猜给抱住了,不然李猜肯定向那辆爆炸了的出租车一头撞过去。经过朱景柳地安抚,李猜的情绪才慢慢好转,因为悲伤,她终究撑不住晕了过去,朱景柳报警之后便把她送到了医院。   朱景柳讲完他自己去找王子夜夫妇的遭遇之后,我便把知了僧的事情大致地告诉了他,我想知了僧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的。老罗和王子夜的死亡,知了是僧有备而来,我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几乎没有能力来挽救他们,很多事情我想都不敢想。我看着朱景柳,不停地解释着知了僧的事情,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得上忙,一个人去战斗太累了。   “一群疯子,全都是一群疯子。”朱景柳听我说完之后不停地抱怨。   “这件事都怪我,如果我早点说出来,或者报案的话,就能早点把知了僧抓起来,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我不停地自责。   朱景柳说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苦笑了一下,说:“告诉你又怎么样呢?想自杀的人还不是去自杀了,你能阻止得了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阻止吗?何小凡呢?”朱景柳问我。   “何小凡被我打晕了,不然的话估计他也自杀了。”我说。   “老梁,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幸亏咱们还救出来两个,要是全自杀了,就是罪孽深重。老梁,我们还是报警吧,让徐警官去调查那个什么大师。”可我不想让派出所的人插手我和“般若”之间的事情。   此刻,我进退维谷,梁响死掉了,没有人帮我了,难道我要依靠派出所不成?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我点了点头:“那你给徐怀魂打电话吧。”我想我真的要快点找出“般若”这个组织了,不然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或者是我的老婆和女儿。想到她们的安危,我不能再犹豫了,我一个人怎么能和“般若”斗呢?连梁响这样的天才都输了。   “好的,这件事要是早点去查,知了僧就没有机会了。”朱景柳一边说着一边给徐怀魂打电话。我不停地反思和忏悔,李猜突然从病房里面跑出来,几个护士慌忙地拦住她,我叫道:“李猜,你怎么了?”   李猜看到我之后,跑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扯着我的手说:“报警,快报警,你快帮我报警。”她神色慌张,好像在害怕着什么,突然说要报警,我对她说,朱景柳已经和徐怀魂通过电话了。李猜不停地扯着我说要报警,追过来的护士告诉我们,李猜一张开眼睛就跳起来说要去报警。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怎么处理的时候,李猜已经从病房跑出去了。   李猜大吵大闹地要报警,我看着她凌乱的表情,我问:“为什么要报警?”   “抓人,抓坏人,抓坏蛋。”李猜摇摇头又点点头说着。   “李猜,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王子夜的事就交给我们了。”我说。   “不,我要报警抓人,我要报警抓人。”李猜不肯随那些护士走回病房。   “这里没有坏人,不用报警。”朱景柳走过来对李猜说。   “不,你不知道吗?我杀人了,我要报警抓自己,我杀人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们都是傻子吗?我杀人了,快去报警抓我,快去啊!”李猜这样说,我和朱景柳都摇摇头,李猜她不会是疯了吧?她怎么也嚷嚷着自己杀人了?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老罗。   我跟李猜说:“李猜,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已经帮你报警了。”听到我这么说,李猜才乖乖地点点头,她握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记得一定要报警打110,我会在这里等着派出所的人来抓我的。”说完之后,她自己主动地往病房走去了,看着她痴呆的背影,我心里一阵凉意,我对朱景柳说:“王子夜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她亲眼看到了王子夜的车翻下山沟。”朱景柳很无奈地说。   “希望她不会出什么事,四月初八这一天麻烦真多,希望这一天早点结束。”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朱景柳说:“我跟徐警官谈过了,他说他会找人去把知了僧查出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和尚的的确确要好好查一查。”   “那就好,希望早日水落石出,李猜这边就靠你了。”我说。   “放心吧,我现在听你说了那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知道了,我不会让李猜做出什么傻事的。你倒是要看好何小凡,那小子中毒太深了。”朱景柳说。   “那好,我先回去看何小凡醒了没有,你别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知了僧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老罗和王子夜死了,不能再有人死了。”我和朱景柳分开之后便离开医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对朱景柳有了不少的好感,而之前的偏见,也渐渐淡了。   当然,我还不能完全去信任他,只是那一份偏见变淡了而已。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4点多,我来到我们的那个房间,门居然开着,我愣住了,我叫道:“何小凡?何小凡?”我冲进去,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被我绑在床上的何小凡也不见了。   “该死!”我心里暗骂。我看着床上那些绳子,这些绳子不是被挣脱的,而是被割断的。这肯定不是何小凡自己完成的,有人帮了何小凡的忙,可是谁会帮何小凡呢?我离开的时候,不仅绑了他还堵住了他的嘴巴,按道理何小凡即使醒过来了他也不能叫唤别人来帮忙。   我觉得很奇怪,绳子被割得一截一截的,何小凡不见了,难道是知了僧在帮他吗?本来万无一失,现在却成了这样,我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我下楼去找房东,房东没有在家,这个房东,没事就知道瞎扯,关键时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我回到了房子里面,四月初八还没有结束,何小凡还有很多时间去自杀,我坐立不安,但是又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何小凡。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小凡在我们的手里。”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他想干吗?不过,我心里多少有些平静了,这一条短信,无疑说明何小凡他还活着,他是被人绑走了。起初还有些担心何小凡走了之后会自杀,现在想想,那帮人虽然不知道有何目的,但他们应该不会让何小凡那么快就死掉。   他们想找的人是我吗?这一条短信似乎就是想要我去救何小凡,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不告诉我地址呢?害怕我报警吗?当然,想到这些,我知道这一伙人还会找上我。我坚信自己没得罪过谁,如果是个人恩怨,那干吗扯到何小凡?直接找我不就可以了吗?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朱景柳,现在他成了我唯一的“战友”了。   老罗和王子夜自杀了。   何小凡下落不明。   李猜疯了。   梁响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我又不能跟老婆坦白,朱景柳这个人,我虽然对他心存芥蒂,但在这个紧要关头,我选择相信他,他是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跟“般若”扯上联系的人。我掏出手机,如果要去营救何小凡,我想孤掌难鸣的我最好还是找上他一起去。寻找着朱景柳的手机号码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一震,我吓了一跳,来电的是朱景柳。   “李猜她不见了。”朱景柳第一句话就让我手脚开始哆嗦了。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看好她吗!”何小凡被绑架我已经烦透了,现在李猜又不见了,“佛诞日”还没有结束,李猜随时有可能会自杀。何小凡和李猜被我和朱景柳找到之后,我心里本来得意地认为何小凡和李猜可以躲过这一劫,想不到,未知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折腾成这个样子,我真的要疯掉了。我为什么还要那么热心地帮他们呢?我似乎是一个傻瓜,这一切跟我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知道这是一个深渊,我还毫不犹豫地踩下去。   好吧!我注定是一个傻瓜。   “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去上个厕所,想不到李猜她装睡着了,唉,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叫医院的护士帮忙,她们找遍了整间医院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们看到李猜走到了医院大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朝东边走了。现在怎么办?老梁,你说李猜她会不会去自杀呢?我看她情绪极不稳定,真是让人担心。”朱景柳在那边不停地解释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我们心里面都清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知了僧妖言惑众,一心想把我们几个杀死,他应该会在暗中观察,这一刻,李猜如果没有选择自杀,那知了僧他们一定会“帮”李猜吧?   “听天由命吧!”我感叹着。   “想想办法,好吗?”朱景柳恳求我。   我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把李猜看好,想不到朱景柳还是把李猜给弄丢了,现在叫我想办法,我累了,累得连发火都没有力气了。   “叫派出所的人帮忙吧。”我说。   “我已经报警了,他们说会尽快找到李猜。”朱景柳说着。   我说:“好吧,那么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听出我语气冷淡,朱景柳说:“那你不管李猜的死活了吗?”   “我管不了,都是他们自找的,死是她的命,活也是她的命,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我说着,心里总算是放松了很多。没错,我泄气了,我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了,因为根本毫无办法,偌大一个龙湾市,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找李猜呢?找到了又怎么样呢?也许剩下的只是一具尸体罢了。我感觉到自己真的很累,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我终于体会到做一个清醒的人有多累。   “该死的。”朱景柳在那边骂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骂我该死还是骂自己该死。   “我过去找你吧。”我说,我要和朱景柳当面谈谈,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   “不,你去‘四海一家’吧!我马上赶过去。”朱景柳这么说,我只好答应他。   挂断电话之后,我回身看了一眼这间房子,这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唏嘘一下,正想走出门去“四海一家”,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人,是一个40多岁、长得很胖的女人。她不高,体形却很宽,整个身子在门外一站,房间的门完全被她堵住,她面无表情地瞧我看了几眼,嘴巴里面叼着的香烟还滚滚地冒着灰白色的烟雾。   我看到她,有些意外,因为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她这么胖的女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那个女人干咳了一下,然后就哼出一句我哭笑不得的话。   “请问你是?”我只有傻笑,像这样的女人,我很识相,因为我知道我惹不起她,她的自恋已经让我无语至极,而她的体型远远不是我能扳倒的。   “我是这里的房东。”那个女人毫不客气地回了我一句。   “房东?”我感到有些惊讶,这个女人说自己是房东,我感到一头雾水,我所认识的房东是男的,很年轻,长得很俏皮。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臃肿的女人呢?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个骗局正在慢慢地向我揭开它的面纱。   “怎么?你和那个臭小子住在一起吗?”女人问我,我点点头。女人就说:“那就好,房租你帮他交,就这么定了。他房租一直没给,本来还不想来催,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靠谱。”女人冷漠的口吻不停地说着,何小凡没有交钱就住在这里了吗?   “你真的是这里的房东?”   女人听到这一句,脸色一沉,她大声说道:“这里谁不知道我是房东?我虽然不住在这边,每一个月我还是要来一两次,老娘出来混了那么些年,还没有人敢这么质疑老娘,你想找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一句话,房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给就是了。”我点点头。   “哼,谅你也不敢不给,我今天过来摆明了就是找你们,要不到钱我还不回去了。”女人还在说着,我赶紧去钱包里面找钱,把何小凡欠下的房租给交了。女人拿到钱之后,便有些得意扬扬,把钱放到手里面数来数去,时不时还瞟我一下,我哆哆嗦嗦地说:“放心,没有假钞。”   她白了我一眼说:“假钞?哼,老娘一眼就瞧出来,用不着你提醒。”   “对了,房东,之前有一个人他也称自己是房东,请问……”我想问那个年轻房东的事情,女人把钱收起来然后说:“不知道,房东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想说谁。这栋房子就只有一个房东,那便是老娘我,其他的都是冒牌货。你小心点,这年头骗子多。多还说得过去,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按照女人的说法,我感觉自己被骗了。   “知道就好,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别告诉我你已经交了一次钱给那个人了?”   “没有。”我摇摇头,我在想那个自称房东的年轻人,干吗要冒充房东呢?   “没有就好,你别以为一脸可怜吧唧的,老娘就不用你们交钱。不过你这个人不错,长得帅不说,给钱也很干脆。那个何小凡,整天耍赖皮,我是听说他被人抓走了,才赶过来看看,现在你帮他给房钱,我也心安了。帅哥,钱给了,我就不找你们麻烦了,隔壁麻将桌三缺一,我先走了。”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给我抛了个媚眼,转身就要往楼梯下面走去。   听到她的一番话,我赶紧叫道:“你知道是谁带走了何小凡吗?”   “不知道,这个关我屁事,我只在乎我的房租。”女人已经走到了下面。   我想追上去问她,但是这个女人的语气,我还能怎么样呢?即使对她死缠烂打她也不会给点面子吧?女人走了,我也赶紧关门,去“四海一家”找朱景柳,跟女房东耗了一会儿,我想我要迟到了。女房东的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下楼的时候,我又去了那个冒牌年轻房东家的窗口看了几眼,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住在里面的人似乎已经搬走了。   我心里面空荡荡的,这是巧合吗?   我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被蒙蔽了这么久,我感到头疼,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来力挽狂澜呢?   来到“四海一家”的时候,朱景柳已经颓坐在一张椅子上,为了李猜的事情,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吧?我看着他疲惫的表情,叫道:“请我喝杯茶吧。”   朱景柳这才站起来,去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坐到他的面前喝了一口茶,他就说:“老梁,你说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有你这么聪明呢?他们的脑子为什么不像你这样的清醒呢?要是他们和你一样,也不至于相信了知了僧的那些鬼话,也不会去自杀,也不会搞得这么麻烦。”   朱景柳这个想法太单纯了。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我经历的和何小凡他们经历的也不一样,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如果我和何小凡他们一样的话,我想,发生了那么事情,而且还亲自证实了另外一个自己已经死了,还能不相信知了僧的话吗?除了知了僧的那一番鬼话,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同时出现的两个自己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笑了笑,我不想把梁响和我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他知道我和梁响因为交换记忆才造成那么多的误会的话,我想他会理解我为什么不相信知了僧的话,选择在‘佛诞日’这一天自杀。   “老梁,我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在‘佛诞日’自杀呢?”   “只有傻子才会自杀。”我没有很深入地回答朱景柳。   “呵呵,或许你是对的,不过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老罗和王子夜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何小凡和李猜已经有自杀的倾向,老梁你倒是很淡定,还扬言要救他们一命。”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盯着朱景柳的眼睛说。   朱景柳看到我盯着他,他目光躲闪了一下然后说:“问什么呢?”   “你为什么没有收到何小凡发来的佛诞日自杀邀请呢?”我微微一笑。   朱景柳愣住了,他看了看天花板,他有想过这个问题吗?何小凡、老罗、王子夜、李猜、我,都被知了僧灌输了第二空间的思想,朱景柳呢?他对这件事居然一点都不知晓,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朱景柳和我们一样,他不想回到属于第二世界吗?他为什么就得到了免死令呢?难道他和“般若”还有知了僧是一伙的吗?他打入了我们内部,也就是说“般若”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李猜是在他的手里逃跑的,会不会是他故意的呢?故意把我叫到医院去,然后派人绑架了何小凡,然后放走了情绪很不好的李猜。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内心极为不安,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我想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朱景柳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我。   我不知道面对我这样的问题,朱景柳会说些什么,但是我想他今天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很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始终不肯相信他,那是因为潜意识里面,我总是跟他保持距离。朱景柳是什么来路呢?回忆起来,从龙山寺,到“般若文身”,再到“佛诞日”自杀,朱景柳总像是在隐瞒什么。他经常喊着去报警去找徐怀魂,我想这是他最好的隐藏方式,让别人认为他是那么的正义。   如果朱景柳是“般若”的人,我想我一定要从他这里找到“般若”的突破口。   “我吗?”朱景柳这时候居然哈哈大笑。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苦笑一下。   “老梁,你怀疑我?”朱景柳倒也聪明,他已经感觉到我对他的怀疑。   “呵呵,没有,我只是问一问罢了,觉得有些奇怪。”我说。   “那如果我说我没有收到‘佛诞日’自杀邀请呢?”朱景柳看着我说。   “我不知道,我想我会觉得很开心吧,因为你没有自杀的念头,我会放心很多。”我笑道。   “也是,何小凡和李猜已经让你烦透了吧?如果再多一个自杀倾向的人,那你岂不是比死还难过。”朱景柳倒是没有正面地回答我,言辞里面总有一些隐晦的东西,我看着他,他在我面前始终要保持他的那一份神秘。   “你说得对,如果你小子也想着去自杀回第二空间去,我想我是拦不住了。”   “老梁你不是吧?这么无情。”朱景柳说。   “无情吗?那你让我怎么办呢?我帮何小凡和李猜都帮不上,他们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你了。我又没有分身,只是一个人。”   我提到何小凡的时候,他眉毛动了动说:“何小凡呢?这小子还好吧?”   “不瞒你说,他失踪了。”我不再去隐瞒,因为朱景柳的身份,我隐瞒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我心里本来就打算过来和他聊一聊何小凡和李猜失踪的事情。当然,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矛盾的人,刚刚还认定朱景柳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伙伴,眼下却是满腹怀疑他跟“般若”有什么联系。   “何小凡失踪了?”朱景柳震惊无比地看着我。   我只好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清楚。等我说完之后朱景柳说:“想不到想不到,这些都是有预谋的吗?”我看着朱景柳,郁闷什么的我已经不清楚了,我头都大了,又不肯撒手不管,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问朱景柳:“我可以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呢?”朱景柳不解地问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怀疑过我吗?怀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想你一定怀疑过吧?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很担心他们的安全,我也很珍惜和他们之间的友情。或许吧!我的身份证无效和你们之间没有关系,所以知了僧没有找上我,‘般若’的人也没有找到我,我至今平平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怀疑过我自己,龙湾市里面是否还有一个叫朱景柳的人?这个人甚至已经死掉了,可惜,死掉了的朱景柳一直没有出现。”朱景柳似乎对我有了些提防,我对他的怀疑他已经察觉到了。他这一番解释让我再一次进入纠结之中,也是,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同一个名字的人都死掉了,唯独朱景柳,没有出现一个和朱景柳一模一样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朱景柳只是纯粹身份证无效罢了吗?他不是第二空间被绑架来的吗?我们的身份证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刚刚好碰到我们,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后,他以为他自己跟我们一样吧?好吧,这个理由不算牵强,我看着朱景柳,我说:“看来你并不算在我们这些第二空间的人里面。”   “我想我还是可以帮忙的。”朱景柳点点头说。   “你的真实身份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回来了,你何必跟我一起冒险呢?”我不希望朱景柳被牵扯进来,既然他认为自己是局外,就没必要再麻烦他了。   “相信我吧!”朱景柳恳求我。   “为什么?”我有些犹豫。   朱景柳看着我,他的眼神很真挚,他说:“我遇到了大家,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我只能说大家有难,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大家。”我无动于衷,我想我自己该不该把这个麻烦交给他呢?我们都是两个傻子吗?明明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梁响、何小凡、老罗、王子夜夫妻他们都自杀之后,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波澜了吧?还有就是朱景柳虽然说了那么多,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我是个心眼儿多的人,我没有办法去完全相信一个人。   “我帮你把何小凡救回来。”朱景柳很激动地说。   “你是想我给你一些线索吗?”我问。   “当然,有线索最好。”朱景柳显得很亢奋,他似乎感到我对他的怀疑已经没有那么的重了。我把我的手机拿出来,把绑走何小凡的人发来的短信给朱景柳看,他拿过我的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短信,干咳了一下,看着我,说:“就这个吗?”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我说出了我的困惑。   “看来他们是想把你一起带走。”朱景柳说。   “带走?带去哪里呢?”   “第二空间。”   “何小凡会自杀吗?”   “应该不会,他们抓走何小凡之后给你留了这么一个短信,就说明他们暂时不会杀害何小凡,何小凡更不可能自杀,我想他们还会发短信给你。老梁,你的手机我先拿着,你别愁眉不展了,我会把何小凡带回来给你的,放心吧。这一回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朱景柳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景柳拿走了我手机,一脸兴冲冲地往外面跑去。我只有愣在当场,朱景柳他想干什么?手机可是我能把何小凡救回来的唯一工具,我现在有些后悔,真不该这么大意,朱景柳来路正不正,我都不知道。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朱景柳有办法带回何小凡的话,我想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如果他耍花招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手机响了。是朱景柳的手机,这小子拿走了我的手机,却把自己的手机给落下了。手机不停地震动不停地响,我看着,任由他的手机响。大概10多分钟,手机还在响,我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是徐怀魂打来的。   听到徐怀魂的声音,我心里笑了笑,我知道,准没好事。   徐怀魂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就顿住了,他好像想着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一出声他就沉默了。我说:“你找朱景柳有事吗?”   “呵呵,是老梁?他手机怎么丢你那儿了?”   “他忘记带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关于李猜。”   “李猜怎么了?”提到李猜的时候,我莫名地激动。   “李猜跑到了派出所,她来报案,说她杀人了,她要我们抓住她,这不是莫名其妙吗?我本来想叫朱景柳把她带回去,既然是老梁你接的电话,那你就顺便过来接走李猜吧。无凭无据,我们派出所也不能总这样扣着她,但她赖在派出所这里不肯走,你来劝劝她。”徐怀魂很无奈地跟我说着。   “不是吧?李猜真的跑你那里了吗?”我惊讶无比。   “我接到朱景柳电话,说李猜跑出了医院。正想派人去搜寻她,想不到她自己跑到派出所里面来投案自首,这不是在胡闹吗?”   “这样也好。”我叹了一口气,李猜算是安全了。   “对了,老梁,你赶紧过来吧,我还有事和你聊聊。”   又扯到我身上了吗?我问:“什么事?”   “你过来就知道了。”   “那好,我马上就到。”   “对了,朱景柳这小子去哪里了呢?”徐怀魂本来想挂电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不知道。”我还是把何小凡被绑架这件事给隐瞒了。   “好吧!那你赶紧过来吧。”   “嗯嗯!”我把电话挂了。   李猜跑到派出所去了,这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吵着要去报警,后来自己跑出来了,谁想得到她会跑到派出所里面来呢?徐怀魂的话让我顿时变傻了,李猜她真的疯掉了吗?她变成了老罗吗?她的记忆找到了吗?然后记忆里面全是杀人的片段吗?我不敢想象,我们这些人之前到底都是干什么的?我们都做过了一些什么呢?整理了一下心情和思绪,徐怀魂都发话了,我想我必须得马上去一趟派出所。   第11章 记忆裂痕   我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徐怀魂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进了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我奇怪,我是来把李猜带走的,徐怀魂不带我去看看李猜怎么样了,反而带我进入这么一间小黑屋,我实在不能理解,难道在我身上出现了什么破绽了吗?每一次面对徐怀魂,我总有些“自己是个贼”的感觉,可是我明明就没有犯案。   徐怀魂在墙壁上找了找,他打开了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让这个房间显得有些阴郁不堪。我眨了眨眼睛,才慢慢地看得清房间里面的设备,一排又一排的椅子,大概有五六排左右,前面是一个多媒体的屏幕,这是派出所里的观摩室,徐怀魂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给你看个东西。”徐怀魂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多媒体那边的操纵台。   我愣了愣,我虽然不知道大概内容,但是我心里至少平静很多。当然我更惦记李猜多一些,我问:“李猜呢?她怎么样了?”   “看完这个我再带你去找她,她现在在休息室那边。你放心,她暂时不会有事。”徐怀魂对我笑着说,他这么笑了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问:“你要给我看什么呢?”   “这是我们追查了很久的一个案件,我想你会有兴趣的。”徐怀魂说。   “跟我有关系吗?”说到案件之类的,我比较敏感。   “你先看完了就知道了!”徐怀魂已经找到了播放器,他点击了“播放”之后就来到我身边坐下。我很好奇,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我想知道是什么案件跟我有关系。   画面一开始便出现了一个人,这个就是我。   视频在图片和文字中不停地围绕着我展开。   我感到很吃惊,这不是在调查我吗?   过程中我连番看了几眼徐怀魂,徐怀魂只是微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视频短片大概20多分钟。   里面的内容主要是讲我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的经历。我最初是一名精算师,在一个叫恒大金融投资集团里面工作,然后辗转了几家大型的金融贸易类的企业。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匪夷所思,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什么精算师,我是个厨子。   当然,我知道短片里面说的并不是我,里面的那个人是已经死掉了的梁响。里面的资料说我精通电脑,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而符合这一特点的,只有前几天神秘死亡的梁响。   梁响是一个精算师,而且是一个职位很高的高级精算师,我在想,像他这样的人只怕收入比我这个厨子高出好几倍吧?短片到最后的时候,里面提到了一个大型的金融犯罪案件,说的是龙湾市几家大型的金融集团联手洗钱的事情。其实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来不喜欢把这些东西揽上身,即使是犯罪,那也不是我。   “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意吗?”看完之后,我笑了。   “这件国际金融犯罪的案子影响很大,这一伙人有一张很大的联络网,涉及好几个大型的金融集团,他们在很多国家都有据点,牵涉进来的国家不在少数。美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国家的警方都在调查这件案子,而他们在中国的据点便是龙湾市,我们一直在配合国际警方调查这件案子,只是这些人太狡猾了,他们的作案手法滴水不漏,我们无从入手。经过一年多的调查,你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徐怀魂解释着。   “我?你是说我也参与其中了吗?”我愕然。   “对,你是与这个案件有关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那你把我抓了吧。”我说。   “我抓你干吗?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那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要我告诉你们涉案的其他人吗?我想你找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宗案件,我也不懂什么金融,我只是一个厨子。”   “你没有必要撒谎。”徐怀魂关掉了多媒体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我没有撒谎。”我辩解着。   “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让你将功赎罪,这件案子涉及的金钱足足让你坐八辈子的牢。你不用伪装了,这样子只会害了你自己。”   徐怀魂好心劝说,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鬼案件和我有什么联系。梁响都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即使我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吧?我看着有些焦急的徐怀魂,看来这个突破口他是费了不少心血才找到的,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的。我微微一笑说:“徐警官,我也想帮忙,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这是背叛组织的事情,你自己也很为难。”   “这个,怎么说呢?”我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把自己和梁响之间的事情全盘托出吧?我不会这么傻,毕竟这不是一件能令人相信的事情。   “告诉你吧,他们的组织名字叫‘般若’,领头的代号叫‘X先生’,听说这个‘X先生’是个中国人,他就藏在龙湾市里面。我想你既然是这起案件里面的精算师,想必你是见过这个‘X先生’的,还有,关于你们真实身份丢失的事情,我想背后一定有隐情。”   “‘般若’?‘X先生’?”我进入一片沉思之中。   “般若”这个组织我找了很久了,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破绽,至于“X先生”是谁我更是无从知晓。死掉的梁响会知晓吗?我不清楚,我觉得我被梁响害惨了,竟然陷入了这么大的一个旋涡里面。   “我觉得你考虑考虑吧。”他这是在给我做思想工作吗?我心里好笑,不管徐怀魂怎么样,我都不会配合他们,因为这件事和我毫无关系。   “我想你们搞错了吧?”我说。   “不,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当年涉及这起案件的人员全部被更换了身份,甚至被匿藏起来,这帮人的身份证已经进行了保密。我们去查找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涉案人员。”   “那么厉害,这些人和公安局有关系吗?连身份都能更改。”我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用说是人了。”徐怀魂大发感慨。   “也是,他们一定用钱打通了户籍管理人员,然后把我们的身份都删去了。”   “所以我们调查这起案子的事情要特别地谨慎,千万不能出什么漏洞,因而从案子被发现以来我们都是以秘密调查的方式进行的。”   “你说他们那么厉害,那你们又怎么找到我的呢?难道是观世音菩萨给你托梦了不成?”我问道,我也好奇,徐怀魂整天说他们在努力查案,但却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也查不出那些涉案的人员,那他又是怎么找到了我的呢?而且一口咬定我跟这个案子有关,这不是开玩笑吗?我这么一问,徐怀魂陷入了沉默,他似乎想回答我,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觉得你在诬陷我吗?”我再一次质问。   徐怀魂总算开口了,他告诉我说,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在他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小箱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个U盘,在这个U盘里面装着的便是他刚刚给我看的这个视频短片。他当时看到这个短片的时候,心情极为澎湃,追查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了蛛丝马迹。他告诉我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我知道他内心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只是我怀疑,难道这个U盘里面的东西就是真的吗?搞不好就是“般若”的人故意用来陷害我的。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这个U盘直击“般若”的要害,怎么会是“般若”的人自己交给徐怀魂的呢?这不是在害自己吗?可是除了“般若”的人又有谁知道那么多呢?而且还制作了一个短片交给徐怀魂。   我看着徐怀魂问:“你没有怀疑过吗?”   “不,我根据这里的信息去调查,果然找到了一些关于你和‘般若’之间的一些微妙的关系,我想这个东西并没有假,而是会帮助我们找到‘般若’。”   “好吧,你是专业人士,你说了算。”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把你出卖了。”   “或许吧。”我点点头,把我的资料交给徐怀魂,这无疑是想让警方来调查我,警方肯定不会放过我,而是全力以赴地想从我这里找到“般若”的据点。出卖我的人会是谁呢?暗地里我又在怀疑这是不是“般若”的阴谋,可惜梁响已经死掉了,不然的话我就会去当面向他问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徐怀魂说:“不得不说这个U盘对我们非常有利,我想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协助我们破案。当然,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我们警方自己查出了‘般若’,那个时候,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想你会考虑这一点。”   “如果我不配合呢?你们有能力找出‘般若’吗?”我有些得意地笑道。   “我们有这个。”徐怀魂拿出那个U盘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就坚信那个人会帮你们帮到底吗?”我知道徐怀魂的心思,到底是谁在帮他们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是“般若”里面的吗?他一定很恨梁响吧?他现在是偷偷地站在派出所这一边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说呢?”徐怀魂信心十足地说。   “我不好说。”   “与其让别人来揪你出来,还不如你带着我们去把他们揪出来。我看得出来,这个给我U盘的人是想帮你,他是想让你将功赎罪。这份好意你真的不领吗?”   “帮我?害我还差不多。”   “怎么是害你呢?你理解能力就这么低吗?他为什么选择你的资料呢?他这是帮你。对了,不瞒你说,我们对‘般若’的调查虽然毫无进展,但是在美国、日本,他们好像已经找到了不少线索,过不了多久,‘般若’里的所有人都会浮出水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明白吧?”徐怀魂还是没有对我停止劝说。   “我考虑考虑吧。”徐怀魂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心情很烦躁,我不想再听徐怀魂说话,这些啰唆的语言对我毫无用处,到时候耳朵起茧了,苦的还是自己。   “好,那我们先去看看李猜吧。”徐怀魂听到我说考虑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他似乎对我挺有耐心的。他带着我走出观摩室,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已经听到李猜的声音:“我要自首,我要自首,我杀人了。”   李猜不停地念着,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房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她哆嗦着身子,躲在墙角儿,抱住双膝。看到我们之后,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跑过来揪着我的衣服哀求:“抓我吧,赶快抓我,我杀人了,抓我去坐牢,好吗?”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李猜,我说:“没事,没事了,你没有杀人。”   “没有用的,我想你应该送她去医院看看精神病科。”徐怀魂苦笑着说。   “我知道。”我点点头,李猜这样的状况也只有送到精神病科医院里面去治疗。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时刻开机。”徐怀魂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知道。”我这个犯罪嫌疑人只怕早就被他们盯上了吧?可惜我根本就不能帮他们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厨子,一个厨子和金融犯罪扯得上关系吗?李猜情绪很糟糕,我想我得快点送她去医院。   我来老婆家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钟了。她本来不愿意再见到我,经过我的一番死缠烂打,她还是让我进了家门。我想她应该对我保持警惕的同时,对我已经稍微放心了,毕竟我的态度显得比以前好多了。我是为了梁响的电脑而来。   “般若”没有找上老婆,这让我心里很踏实。在我去寻找何小凡和李猜他们的时候,真害怕“般若”的人会对老婆和女儿不利。我把李猜从派出所里面带出来,送到了精神病科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便马不停蹄地往老婆家跑,我想我找到了梁响电脑的密码了。   我满心期待着,这一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婆把梁响的电脑交给我,我打开之后,老婆就说:“这里有什么秘密吗?”   我点点头,老婆说:“我需要回避吗?”   我看着老婆,她竟然说要回避,她不是和我一样满心期待着梁响的秘密吗?   “不用,我们一起来。”我说。   “我想通了,有些东西不适合我知道,梁响一直不给我碰他的电脑,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梁响生前都不给我碰,死后也不会让我碰,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死,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密码。”老婆很伤感地说着,说了一会儿她就坐到另外一边满脸忧伤地削苹果。   我看了她一眼,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告诉她她的老公没有死,告诉她老公就在她的面前活得好好的……如果我说出来,她会发疯一样把我轰出去吧?我想我还是先把“般若”的事情处理了再说,我和梁响之间的秘密只怕永远也不会被揭开了,谁会相信呢?跟做梦一样,不,是跟做噩梦一样。看着老婆李晓容满脸的憔悴,我心如刀绞。   电脑的密码是梁响的死亡日期。   我不知道梁响为什么设置这样的密码,这样可以让我轻易地猜出来吗?梁响死掉的那一天他早料到了吧?毋庸置疑,他是个科学怪人,可惜他被害了。我输入梁响的死亡日期,果然,密码被我破译了。梁响死掉的这一天的的确确是个特殊的日子。   我很畏惧,我畏惧里面的秘密,关于“般若”的。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的矛盾,但是老罗说自己杀人了,然后我们有犯罪嫌疑,我很难想象这一台笔记本里面,不会不存在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打开了梁响的电脑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字:我死掉之后,就靠你了,老梁。   他不但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他似乎也预料到我会拿到他的电脑。   我开始在电脑里面寻找关于“般若”的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我便在梁响设置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找到了“般若”的那个网址克隆版。顺利地进入那个网址之后,我发现我的脑海里面突然呈现出无数组我不认识的数据,这些数字由各个数字和英文组成,密密麻麻地呈现在我的脑海,我的大脑被激发了吗?那一组组的数据我根本就不认识,但是我面对梁响的电脑时,那些数据总会指引着我在笔记本上面操作着。我完全被脑海里面突然呈现出来的数据操控住。   天啊!我是计算机天才吗?   不多久,我已经靠着梁响的那个克隆版“般若”网址成功地入侵“般若”的网站,我开始搜索那个网站里面的信息。   第一条信息竟然是一张死亡名单。   上面赫然是我们这一伙人的名字,一共有十个人:两个何小凡,两个李猜,两个王子夜,两个梁响,两个罗庭望。死掉的人都打了叉,没有死掉的人名字显示着绿色,我扫了一眼,十个人死了七个,还剩下三个,我、何小凡、李猜。   知了僧和“般若”是一伙的吗?我隐隐感到自己是个大笨蛋,知了僧不辞劳苦地劝说我们自杀,他的目的和“般若”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怎么没有察觉出来呢?我早该料到了,可是“般若”那么处心积虑地要杀掉我们,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   我接着再往下面搜索浏览。   龙山寺,认人。   知了僧,出马。   佛诞日,自杀。   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我看到了这行字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一个计划,原来“般若”一开始就在设计我们了。从龙山寺开始,因为我们没有全部出现,所以他们又设计了第二个计划,那便是知了僧的出现,知了僧不停地劝说我们去自杀,就是要“斩草除根”。我们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完全想不起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感觉到“般若”太恐怖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他们要我们自杀,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那些第二空间或者死亡电波绑架之类的说法都是凭空捏造的吗?用来混淆我们的视听,让我们无法辨认这个世界的真假?“般若”制造了那么多的死亡,是的,我开始怀疑在荷兰死掉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金融专家,梁响,还有被残害的何小凡和李猜都是“般若”一手造成的。当然,还有已经被埋葬了的老罗和王子夜。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般若”可以拿走我们的记忆,可以扰乱我们的身份,可以制造出一模一样的我们。太诡异了,这样的技术只怕只在科幻片里面见到吧?我一边浏览着这个网站,一边颤抖着,我在想,这样一个强大的组织,我要拿什么去与之抗衡呢?   除了死亡名单和各种计划,网站里面还残余着一些图片,都是关于我们这几个人生前和死亡的图片。我看了几眼,跟他们的计划差不多,什么时候,谁该死掉,是怎样死掉,都安排好了。金融专家是死在海滩边上的,疑是跳海自杀;何小凡死于变态杀手;李猜死于黑帮;老罗是重症;王子夜则是车祸。当然这些死掉的人,不是我身边的何小凡他们,我怀疑我身边的何小凡、李猜等人的身份都是被制造出来的。   对,他们不是从第二空间来到龙湾市,而是被“般若”的人消除了记忆之后,按照那些已经死掉的人一模一样地制造出来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我根本不敢想象,这完全不是现有的科学可以达到的技术。   用死掉的人来杀人吗?   这一招实在令我胆战心惊。知了僧这个假和尚的出现,加上平行世界的理论、死掉的尸体,不得不说,何小凡他们会相信知了僧的话,已经在“般若”的意料之中。   继续往网站里面查找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很多的数字。   这些数字表示的好像是一笔又一笔的金钱交易。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每一组数字都不是小数目,各种汇出和汇入的金钱数字,加起来我看了一下,竟然高达200多亿美金,看到这个总数的时候,我不由得寒意阵阵。这不是在洗钱吗?难道“般若”是一个专门洗钱的组织?我对着这些数据,脑子里面也跟着呈现各种奇奇怪怪的数据,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网站里面的数据表的时候,总会有种很激动的心情。我似乎不仅仅是个计算机天才,我还是一个精算天才。核算一下之后,我发现这些账都是黑账。从去年开始到今年2月,直到账目停止,全部都是幕后交易。   从数据的汇出和汇入来看,这些钱都是往国外的大型银行汇出,每一笔的交易金额都以上亿来算。但是让我惶恐不安的在后面,这些数据的统计员和精算师的名字我全部认识。   “梁响、李猜、王子夜、何小凡、罗庭望。”   这五个名字让我心里感到被一根针刺进去一般。   “杀人灭口?这是要杀人灭口!”我心里嘀咕着。   我还想着继续往下追查的时候,笔记本突然蓝屏。   之后不管我怎样弄,都无法打开“般若”的网址。网站加密了,网站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入侵,系统开始自我保护。我想我没有梁响那种天赋,我是耗不过这个电脑,耗不过“般若”的。如果梁响在,他会大言不惭地说给他点时间,他会继续攻破这个网站,我想我面对蓝屏的电脑是无能为力的。   我内心还想继续去查这个网站,我要把“般若”这个幕后黑手找出来,到底是谁在控制着这个“洗钱中心”呢?他们想方设法地要我们自杀,无非就是想杀人灭口。他们害怕我们活着吗?他们想逍遥法外,就必须除掉我们吗?但是他们想要做到不留痕迹,所以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骗何小凡及其他人去自杀。   梁响呢?我开始感觉到梁响是不是也是自杀的呢?   这是一起大型的金融犯罪,梁响、何小凡、李猜、老罗、王子夜他们几个都参与了吗?   但是结合发生的种种怪事,我想没有错,他们都犯罪了,而伙同他们一起犯罪的头目现在正想办法让他们自杀。看着蓝屏的笔记本,我心里种种不平静,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般若”的犯罪证据,我不禁想起了徐怀魂叫我看的资料。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徐怀魂说他们早就在查这件案子,我该怎么办?我又不能帮上忙,我和“般若”没有任何的联系,我脑海里面的记忆斑斑驳驳。我知道这件案子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看着天花板,我该怎么办?老婆这时候看到我一脸的无奈,问道:“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看。”   “没事,电脑好像中毒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蓝屏的笔记本给她看看。   “哦,有时间我找人修修。”老婆淡淡地说。   “如果我说梁响他是个犯罪分子,你能接受吗?”我轻声问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梁响他人老实的很,他怎么可能犯罪呢?”老婆突然很激动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是啊,他就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犯罪呢?”   老婆对我表情感到不安,她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说:“电脑坏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放心吧,梁响他清清白白的,不会有事。”我边说着边把电脑关上。我开始有些畏惧,我到底该不该继续介入呢?我心里惶恐不安,我该怎么办呢?去揭发“般若”?帮助徐怀魂他们缉拿“般若”成员吗?梁响之所以死掉,就因为这个网站,我真担心我会死掉,我看着李晓容,如果我遭遇不测,她怎么办呢?梁心怎么办呢?   虽然她和女儿不再会认我,但是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以后都会暗中照顾、保护和帮助她们,我不能再回到她们身边,但是还需要对她们负责。尽管老婆不知道她的老公还没有死掉,我就活生生在她面前,尽管我不能告诉她,我就是她老公,但是我已经做好打算留在她们的身边。   可是,“般若”不会放过我的,我不是胆小鬼,但是我不能死得一文不值。那帮人绑架了何小凡,无非就是想引出我,老罗和王子夜自杀了,就差我们三个了。   “老婆……不,李晓容,呵呵,梁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对老婆说。   “都过去了,你说这些没有用了。”老婆满脸的困顿。   “不管如何,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梁心,你们会一直幸福快乐下去的。”我说着的时候,好想抱一抱老婆李晓容,想亲亲她的脸,做最后的告别,可惜,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会是我呢?命运总是和喜欢较真的人过不去,我想我活得太失败了。   老婆点点头,她问我:“你是不是累了?”   我知道是她累了,这一刻我只好告辞了,我还能怎么样呢?我只有躲起来,离她们远远的。我心里的挣扎,心里的纠结,心里的苦,谁也体会不到吧?   来到小区外面的椅子上,我坐了下来,我的脑海突然回忆到了某些东西。   在我的记忆里面,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拿着一杯酒来到我身边说请我喝酒。我当时已经醉醺醺的,有人请我喝酒我当然很乐意,便痛痛快快地喝下了那杯酒,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醒过来之后记忆全部变了,变得几乎没有记忆。   我现在去回忆,那个身影渐渐地出现,轮廓慢慢地清晰,这个人还在冲我微笑,他就是梁响。   我什么时候遇到的梁响?在我记忆还没有被毁掉之前就遇到了吗?   我突然想到了这些,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我很激动,我想知道我和梁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拼了命去回忆,我记得那一天我跟老板寇海峰吵架了,老板要炒我鱿鱼,我发火了,平生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离开酒店之后,我一个人跑到了酒吧里面。   对了,就是在酒吧里面,梁响邀请我喝酒。   之后呢?我喝了很多酒吗?我努力去回忆,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搞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爆裂了一般。我和梁响之前就认识了?我不敢相信,在我的记忆裂痕里面,找到了和梁响之间的回忆,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头痛,我无法去回忆更多,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面的闹市走去。   第12章 涅   朱景柳带着何小凡回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要不是朱景柳奋力敲门,只怕我这个嗜睡猪还在继续和周公约会。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朱景柳押着何小凡站在门前。何小凡神情呆滞,好像快要死掉了一般,看上去软弱无力。朱景柳满脸的疲惫,在他的左手臂上有一抹血迹,伤痕已经凝结,血痕却已经染红了他的袖子。   看到我之后朱景柳笑了笑:“老梁,我把何小凡带回来了。”   他说着的时候神情很得意,我瞥了他一眼,然后扶着他们进入房间,我问:“何小凡,你没事吧?”   朱景柳笑道:“没事,就是吓傻了。”   “我来吧。”我说着把看上去已经毫无意识的何小凡扶到床边。这时候才发现朱景柳手里面竟然握着一把手枪,而何小凡手上戴着一个手铐。我没忘记,昨天晚上在梁响的电脑上,我并没发现朱景柳的名字,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此刻,我身后像长了眼睛一样,必须时刻关注朱景柳的一举一动。   扶着何小凡躺下,我轻声问他:“何小凡,你没事吧?”   何小凡摇摇头,没有说话,我指着他双手上面的手铐问朱景柳:“这怎么回事?”   朱景柳笑了笑,起身过来打开何小凡的手铐,说:“我不这样,他哪里能活着跟我回来?”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朱景柳能把何小凡带回来让我感到很诧异。当然,朱景柳是用什么办法带回何小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何小凡他安然无恙。看到朱景柳手里拿着把手枪,我心里面琢磨,如果朱景柳是“般若”里面的人,他这一次回来会不会是投鼠忌器呢?绑架何小凡的人跟朱景柳是一伙的话,他就可以轻易地带走何小凡,把何小凡带到我面前。   如果朱景柳把枪口对准我的脑袋,那就不好玩了。不过,我此时心情很平静,朱景柳把手枪藏进了衣服里面,然后把衣服脱下来,他的左肩胛那里有两个血窟窿,看来他中枪了。   在我脑海中突然呈现出一场恶战的场面。   “那帮孙子都被我干掉了,你们放心吧。唉,我也想留活口,但是他们的武器太厉害了,我想我只有全部杀掉他们,不然我就被他们杀掉了。”朱景柳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卫生间,他应该是去处理伤口。   我盯着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也许会开枪,但绝不会像他这样轻易去杀人,而且杀完人之后还用这种口气。我不得不问清楚。   “老梁,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朱景柳反问我一句。   “你说我该相信你什么?”我笑了,躺在床上的何小凡突然揪住我的手,声音哆嗦地告诉我:“你走了之后,我醒过来了,那个房东走进来给我松绑,带走了我,他还要杀我,他要杀我!”何小凡痴痴地说着,居然是那个年轻的“房东”,谁能料到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是“般若”安排在何小凡身边的杀手呢?我叹了一口气,对何小凡说:“没事了,没事了。”何小凡点点头,就睡过去了。   朱景柳这时候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他走了出来,看到他湿淋淋的样子,我笑道:“怎么?不想回答我吗?”朱景柳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他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你。”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呢?”我问。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刑警大队的,你会信吗?”朱景柳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说我会相信吗?”我听到朱景柳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面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朱景柳真的是刑警大队的?他是卧底?不过想想,他拿着手枪,还给何小凡带上了手铐,我想他多少跟派出所有些关系。当然,我还是不敢确信,他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在我们这群身份丢失的人里面。回想起徐怀魂提到的那个犯罪的案子,难道他也是为了追查那个案子而来的吗?如此说来,派出所的人也给我们设计了一场骗局?   当我们几个同时出现了身份证无效的情况后,派出所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朱景柳的出现绝不是一个偶然,派出所的人是看到老罗他们喜欢去“四海一家”,所以安排了朱景柳到“四海一家”和我们巧遇,而且捏造了和我们一样丢失了身份的事实,这样我们就和他同病相怜了。慢慢地去回想,他为什么每次出了事都找徐怀魂,每次都置身事外,洞若观火,只是由于我们忙于寻找自己的身份和追查“般若”,把这些疑点都忽略了。难怪朱景柳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奇怪,龙山寺“般若”的邀请名单里面没有朱景柳,知了僧的死亡名单里面没有朱景柳,在“般若”的网站里面也没有“朱景柳”,所以龙湾市没有出现一个和朱景柳一模一样的人。   我突然想明白了。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布置好了。   这就是圈套吗?毫无疑问。   “你信不信无所谓了,老梁,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破案。”朱景柳对我说。   “如果我不合作呢?”我说。   “你自己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帮你们查出‘般若’的话,我可以无罪释放吗?”我问,因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犯罪案件,涉及那么多的金钱,涉及那么多的关系。而我,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一起犯罪,我是无辜的,参与犯罪的是梁响。   这个骗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结束呢?   “如果你合作的话,我想你的罪名可以无效。”这是徐怀魂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感到有些惊悚。门外进来了四五个穿着制服的人,带头的是徐怀魂,在徐怀魂身后是两个外国人,看样子应该是美国人,最后面的是两个派出所里面的民警,我见过他们俩。   徐怀魂他们进来之后,便把两个外国人介绍给我认识,他们是美国联邦调查局里面的工作人员,年纪稍大的叫科林斯,年纪小一点的叫斯奈普斯。我不知道徐怀魂为什么带着联邦调查局的人来见我?我愣头愣脑地看着他们,他们也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他们需要一个证人,需要一些证据,我想你可以帮忙。”徐怀魂对我说。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那两个美国人,我有些心虚,想来徐怀魂没有骗我,“般若”的案件的的确确影响很大。这可不是一个小案子,我要好好考虑清楚,因为我自己的身份问题,我的外貌看上去是犯了罪的梁响。此时此刻,我一切都明白了,其实,我的记忆,还是我的,但是面容已经改变了,我是个厨子,一个厨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帮助呢?   “梁先生,你好,我想你应该帮助我们,我们不能让犯罪的人逍遥法外。”科林斯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中国话还不错。徐怀魂解释说:“科林斯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学过点中文,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   科林斯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略懂皮毛。我们这一次来,也是听徐怀魂先生说他们找到了梁响先生,我们一致认为梁响先生是我们破案的关键。我在美国那边是负责整件案子的,我想我必须要亲自来一趟中国。”   “来找我?”我笑了笑。   “对,梁响先生你是个关键人物。”科林斯说。   “你们怎么都把我当主要证人了呢?你们不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吗?”   “老梁,你何必呢?你心里比我们还清楚,你是他们的主要成员之一。你还是一个精算师,很多钱都经过了你的手。你想想看,难道你不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吗?”徐怀魂劝说着,我看着朱景柳,我想,是朱景柳叫徐怀魂他们来这的吧?   朱景柳看着我说:“老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只有你出面作证并且提供有力的证据,才能了断这一切。”   “我来做保证,梁响先生你帮我们破案,我保证你毫发无损。”科林斯说。   我看着这个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美国人,心里真的乱透了,我怎么帮?我想告诉他们真正参与犯罪的梁响已经死掉了,我是个厨子,我无能为力。   我保持着沉默,感到自己压力很大,我没有办法去帮助他们。   看到我不说话,徐怀魂看了科林斯一眼,科林斯点点头,徐怀魂就从他的提着的皮包里面拿出一份资料递到我面前。他说:“这伙人便是‘般若’的主要成员,经过我们各国警方的一致努力,基本已经证实了这件案子的背后是他们这一伙人在幕后操控,但是他们作案滴水不漏,我们即使知道他们是犯罪嫌疑人,也不能对他们进行抓捕。我们需要证据,需要证人,老梁,就看你的了。”   我心不在焉地拿过那份资料翻了翻,这里面的人无一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金融巨头、黑帮大亨。我看了几眼,不仅有中国人,也有美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英国人等等。这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系统,这是一个不敢想象的洗钱中心。资料上的那些人我一个也惹不起,仅仅凭我的力量,即使做了证人,拿出了证据,又能有什么用呢?   “你有什么顾虑吗?”徐怀魂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摇摇头。   “你放心,只要你出面作证,提供证据,我们马上下令拘捕他们。”科林斯说。   “有用吗?”我迷惘地看着徐怀魂,我想说我在这里面只是小鱼小虾的角色,不会起作用。   “我不是给你看了资料了吗?你要自信一点,他们虽然地位很高、背景很深,但是他们对你的依赖性极大,你清楚你的地位吗?”徐怀魂这么一说,我幡然醒悟,梁响这个家伙的确不一般,我怎么拿自己跟他比呢?   一个厨子出面,自然不能把那些犯罪的人怎么样,但是梁响出面作证的话,那又不一样了,梁响可是他们的致命一击。想起徐怀魂给我看的那个短片,梁响这个高级的精算师,确实掌握着他们大量的财务信息。   想到这些,我心里开始有些信心了,中国公安和美国联邦调查局都站在我这一边了,我还犹豫什么呢?我可以代替死掉的梁响出面作证,但是,我到哪里给他们提供证据呢?   如果不答应合作,徐怀魂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要求我吧?   “梁响先生,你考虑清楚了吗?”科林斯好像很心急。   我知道他们追查这件案子已经很久了,对他们而言,抓捕犯人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却不能缉拿,这种心情一定非常煎熬吧?   “这个地址,你们去找找看,那里有一台电脑,或许对你们有用。”我把老婆家的地址写给了他们,我搜肠刮肚,唯一的线索就是梁响留下来的那个笔记本电脑。我知道这是一个有力的证据,梁响是费尽苦心才揪出“般若”的网站的,只可惜,“般若”的网站发现了入侵者,自动加密了。我相信他们之中有更厉害的计算机天才来破解“般若”的网站,毕竟那个网站IP曾经被梁响克隆,找到网站应该不会很难。   “我们马上过去。”科林斯拿到我给的地址之后顿时精神起来,他带着另一个人往门外走去。徐怀魂叫朱景柳带着跟着他来的两个民警跟着科林斯他们。   “我希望那个电脑能对你们有利。”我只有苦笑,毕竟没底。   “老梁,不管如何,谢谢你了。”徐怀魂过来和我握了握手。   “还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们带来帮助,做证人的话,我义不容辞。”我的态度完全改变了,梁响死掉了,我的身体要不回来,我的老婆和女儿也回不来了,我心里不止一次地去抱怨。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彻底代替梁响,我来做证人,我来提供证据,我要做个好人,我要毫不留情地将那些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我们会尽力追捕他们的。”徐怀魂说。   “希望吧!能帮忙的,我不会再推辞了。”   “何小凡他还好吗?”徐怀魂这时候看着床上正躺着熟睡的何小凡问我。   何小凡睡得很香,他好像很久没有合眼睡上一觉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知了僧,何小凡听信了他的谣言,我想帮他,又帮不了,这一次多亏了朱景柳,不然这小子只怕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我感慨着,何小凡经历过这一次后,整个人都显得苍老许多。谈到知了僧的时候,徐怀魂告诉我,他们追查到了那个知了僧,知了僧是“般若”派来的,他们计划着将我们这些成员杀死,但是又不能被警方发现。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用药物搅乱了我们的记忆,然后又在我们的身份证上做了手脚,接着便是制造了很多假的信息,包括墓园里几个人的墓,然后由知了僧出面,诱惑我们自杀。   何小凡、老罗、王子夜、李猜他们都信以为真了。   老罗和王子夜选择自杀,李猜疯了,何小凡也被折腾得够呛。   徐怀魂说的这些跟我想的差不多,“般若”精心设计,似乎已经算定我们几个人都会在“佛诞日”这一天自杀,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有我这个漏网之鱼,我居然没相信知了僧的鬼话。当然,他们最后决定了,还是要对我来硬的,他们抓走了何小凡,是想找出我,然后一起干掉。   “般若”为什么那么心急地要除掉我们?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问徐怀魂:“为什么你们不去找知了僧做证人呢?”   “很可惜,知了僧已经死了,我们包围了他,他没有让我们活捉,这些计划我们还是在他住的地方找到的。”徐怀魂跟我说的时候,脸上有些遗憾。   我说:“想不到他对‘般若’那么忠心耿耿。”   徐怀魂会意,他笑道:“你是想说朱景柳的事情吗?没错,朱景柳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你们的身份证出现问题之后,我们很快便查到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般若’。我当时就把朱景柳安排到你们这群人里面,我希望能从你们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想不到,你们确实是‘般若’要铲除的目标。”   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我们,难怪我们身份证丢失了,还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派出所里面走出来,派出所对我们一点追究也没有,这就是徐怀魂给我们下的套吧?我只能说徐怀魂这一手很高明,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还好,我对朱景柳没什么好感。”我庆幸地说,我如果和朱景柳走得很近,只怕这个刑警大队副队长会发现我和梁响之间的秘密。   “其实,如果你早点告诉朱景柳关于知了僧的事情,我想老罗和王子夜也不会自杀,至少我们会暗中留意他们。”徐怀魂这么说,我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悲恸的情绪,徐怀魂的话没错,要是我早些告诉朱景柳,朱景柳一定会通知徐怀魂,这样的话,知了僧也早些露出狐狸尾巴,或许就不会造成老罗和王子夜的死亡。想到老罗和王子夜自杀了,心里面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凉透了。   “李猜和何小凡,你们打算怎么办呢?他们也涉嫌犯罪了。”我问,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我不知道警方会对他们怎么样。查清了这一起案件的话,何小凡还有李猜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们状态不是很好,这些迟点再说,等他们的记忆恢复了,要做证人的话,我想我们会给他们减刑。”徐怀魂想了一会儿说。   “我想他们会做证人的。”我很肯定地说。   我刚刚说完,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这是一个我特别特别熟悉的身影,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我彻底傻了,呆若木鸡,我不敢相信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对我微微一笑,他的右手突然举起来,手里紧握着的一个红色瓶子突然“吧嗒”一声喷射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喷到我和徐怀魂的面前,我们便不省人事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张病床上面。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惊恐地扫视着这间病房,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是我的老婆李晓容。她看到我醒过来了,赶紧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抱住我,两眼泪汪汪地说:“梁响,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我吓住了,这怎么回事呢?老婆她抱着我,她没有分清楚吗?我现在的长相不是她的老公梁响,怎么了?她竟然那么主动地抱住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这样还不算,她还说很爱我。我心里有些抵触,我说:“你怎么了?我不是你老公梁响,你别这样。”   “你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呢?”我刚刚说完,老婆很生气地推开我,我哪里胡说呢?我讲的都是事实,老婆骂我胡说,我就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梁响他不是死掉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我感到很气愤,老婆她怎么可以爱上我呢?心里面又感到很悲哀,梁响死掉的时候,他用的是我的身体,我已经死了,老婆当时肝肠寸断的样子至今还残留在我的脑海。眼下,老婆居然说爱着我,这不是笑话吗?我的身体是那个梁响的,她爱上了梁响了吗?   我这么一说,老婆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看着我,泪水莹莹,然后伸出她的右手,这是一只很冰凉的手,这只手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抚摸着,她说:“怎么会呢?你就是我老公,我连自己的老公都认不出了吗?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醒过来之后就变成这样子呢?”   她口口声声叫我“老公”。   我感到这是一场噩梦,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她老公呢?我慌张地叫着:“镜子,给我一个镜子。”   老婆看到我神色慌乱,她感到很可怕,说:“老公,你要镜子吗?我有,你别这样,你镇定一点,好么?”然后在她的包包里面拿出了一面小镜子递给我。   我用镜子看到自己的脸后,整个人愣住了,我突然狂叫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我把镜子摔到了一边,人躲进了被窝里面,不敢去面对。我很害怕,怎么会这样呢?我的身子竟然回到了我这里,也就是说我不再是活在梁响的身子上,怎么会这样?   老婆看到我躲进了被窝里面,她叫道:“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她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不,我应该开心才对,我回来了,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到老婆女儿的身边了!心里突然在窃喜,在狂欢,怒气也渐渐消失了。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我去找已经摔碎了的镜子,从碎片里面,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没错,一点都没有错,我变回来了。   “老公,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想不到,想不到这家医院突然打电话跟我说你住院了,我好害怕。”老婆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泪水一直挂着,听到医院给的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婆她一定很困惑吧?我此刻站起来奋力抱住她,我说:“老婆,别怕,我回来了。你的好老公梁响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女,我以前是个浑蛋,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说着我眼睛都红了,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晕了,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但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老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面呢?”我问老婆,“谁把我扔到医院里面呢?梁响吗?”   “我不知道,今早医院给我打电话,他们说你在医院里。我一开始不敢相信,想不到……想不到你真的没有死。”老婆说着的时候眼睛泪汪汪的。我能看得出来,接到我还活着的电话,那一刻她复杂的心理。因为我明明就死掉了,还开了追悼会,我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医院里,她只怕很难接受吧?   “老婆,我还活着,我还好好地活着。”我开心地说,阔别重逢哭哭啼啼多不好,我帮老婆抹了抹泪水,然后亲吻着她,笑道:“不哭了,不哭了,老公怎么舍得丢掉你们母女俩呢?对了,梁心呢?”老婆点点头,然后一拳打在我的胸口,说:“梁心在家里,你现在总算知道去惦记自己的女儿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我笑道。   我在医院里面住了三天,出院之后回到了家里,感觉真好,温馨而安乐。我可以抱抱我的宝贝女儿梁心,我可以给她们母女俩做各种好吃的。这一种归属感,让我感到无比幸福。我回家了,我的灵魂,我的记忆,通通回到了这个家。我疲惫的身子需要这样的温暖和爱,然后回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心里面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慨。   “老公,那个人……那个人原来是个罪犯。”老婆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对正在厨房里面做菜的我大叫。   罪犯?我脑子里面有些不解。   “你快来看,快来看,他好像无罪释放了。”老婆很激动地叫着。   我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电视里面播着一条新闻,说的是警方破解了一起重大金融犯罪案件,昨天法庭开庭了,人证物证俱在,那些罪犯全部落马。新闻大快人心,老婆所激动的是那个出庭作证的人,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那个人正是梁响。他带着一副眼镜,模样儿斯斯文文,没有错,真的是梁响,他居然没有死。他出庭指证了那些罪犯,因为他将功补过,法庭没有判他获罪。   我的心情顿时沸腾,怎么会这样?   “那个人经常来骚扰我们,想不到他是个罪犯,不过还好他深明大义,指证了那些背后的操纵者。梁响,你知道吗?你‘死掉’之后,他可是经常上咱们家,说他跟你很熟,我那时候还相信了他。”老婆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却是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我想不通。   我的思维形成了一个无底洞,我在里面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我打电话给朱景柳,朱景柳很得意地跟我说了很多事情。“般若”被各国警方联手攻破了,“般若”的各大头目都已经锒铛入狱。他说多亏了我提供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那里面几乎存录着“般若”所有的犯罪证据。   我知道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警方真的解开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他们找到了犯罪集团洗钱中心“般若”的犯罪证据,“般若”已经消失了。   朱景柳说李猜和何小凡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们也愿意出庭作证。这是件好事情,我心里也感到些许的安慰。   我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我开始有些怀念梁响。他总是让我有种被他的灵魂附体的感觉,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我是他还是我自己,梁响真的还活着吗?   那个U盘是他交给徐怀魂的吗?   笔记本电脑里面的证据都是他找到的,为什么他不自己交给警方?   我们的身体换回来了,是他搞的鬼吗?   他搞得那么复杂,到底为了什么呢?   有时候,我总在偷偷地想,这个家伙会不会也在怀念我呢?   过了几天之后,我收到了梁响发给我的一条短信。   “我借用了你的身体,借用了你的家庭,我现在解脱了,我把你的身体和她们还给你了。你一定很恨我,恨我为什么选择的是你。其实,你有个好家庭,有个好老婆,有个可爱的女儿,好好珍惜吧!梁响。” ——完—— 【十年梦一生】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