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黑色法则》 作者:延北老九   第一卷 午夜十字架   第一章 午夜来电   我23岁从警校毕业加入重案中队二探组,做了五年的刑警工作。   后来因为腰伤而不得不转到文职工作,现在也结婚生子,享受快乐的人生。   但我想说的是,这五年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也颠覆了我的一些传统认识。   刑警,尤其在重案组,绝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风光;沾满鲜血的罪恶,也绝没有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们能想象得到,一个把杀人当做艺术、当做乐子来对待的恐怖分子竟是个斯文人么?能想象到一个逃脱法网的刽子手就活在你身边,还跟你做朋友的那种可怕么?   不要问原因,或许在午夜睁眼时,就有一个人正用锤子砸向你的脑袋;不要求解释,或许转过一个胡同,就有一个黑影用钢绳死死勒住你的脖子。   我说的这八桩离奇凶案(改写),不是我遇到的最血腥的,但罪犯的狡猾、手段的残忍、处理尸体的怪癖以及整个案件的诡异,绝对能跟中国刑侦一号案相媲美,每一个案件背后牵扯出来的故事,更能震撼到你的心灵。   我按照时间顺序,把这八桩凶案依次用故事的形式讲出来,或许我写的很慢,但能让大家了解到真正的重案刑警,了解那些杀人专家的准则,这就够了。   先从第一个重案说起吧,我把它命名为“午夜十字架”。发生时间是在我刚进警局的第二个月。   正文:   凌晨一点,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这个时间段正是一般人睡的最沉的时候,被硬生生的吵醒,多少都会抱怨。但我并没有,反而睁开眼后还迅速的拿起电话,看着来显。   电话是刘头儿打来的,我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   接了电话,刘头儿并没多说,只强调一句,“十分钟后在你小区门口等我。”   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要出门的话连洗脸刷牙都紧巴巴的,尤其现在外面还下着暴雨,我望着窗外骂了句操蛋后,就急三火四的穿起衣服来。   叠着整整齐齐的警服,就放在我的枕边,为了抢那可怜的几秒钟,我最后袜子都没穿,直接踩了一双皮鞋,拿了一把伞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我是租的房子,而这小区环境也不咋滴,连个路灯都没有,还是土路,被暴雨一洗刷异常的泥泞。我也不知道自己踩到水沟里多少回,反正鞋里都被泥水灌汤了,那种鞋帮贴着脚皮的感觉,多少有些恶心,甚至刺激的让我有些发痒。   赶得很巧,在我刚奔到小区门口时,就远处出现一个车灯。车速很快,灯开的远光,一束强光照过来,我忍不住抬手遮掩。但心里也明白,这大半夜的,能开这么飚的车,也只有刘头儿了。   车子只稍微停顿一下,等我上车后又飞一般的向远处驶去。   刘头儿全名叫刘千手,在警局还有个外号叫“邋遢探长”。如果有人问我他为什么叫千手,我回答不上来,但问我他为啥叫邋遢,我绝对会迅速说出原因。   他头发乱蓬蓬跟个鸟窝似的,胡子也不刮,总爱眯个小眼跟没睡醒一样,身上不管穿衬衫还是警服,永远皱皱巴巴。   上车后刘千手跟我说了事情大概,警局刚接到报案,有个民宅发生命案,其实这种事对刚参加工作的我来说不一定要去,而且我来警局时定的岗位也是文员,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借调到了重案组。刘头儿的意思,今晚带着我算是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还反复嘱托让我给他长脸,千万别在现场吐了。   雨夜本来不好开车,不过这难不倒刘千手,二十分钟后我们就赶到了。看着现场停的其他车辆,我知道法医已早一步赶了过来。   刘千手招呼我往楼道里走,这次命案发生在六楼,但没想到楼道里也挺热闹,一个民警和一个胖爷们堵在过道上,这胖爷们别看长得壮,哭的却跟泪人似的,鼻涕都流到下巴上了,拿着纸巾不停的擦拭着。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楼上死的那位弄不好是他妻子。本来做笔录轮不到我和刘千手,民警就能搞定,可刘千手却突然停了下来,支个耳朵专心听着胖爷们的话。   刘千手是我老大,他不走我也不能催促,只好也旁听着。   胖爷们情绪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又是鬼啊神啊的,一会又是他爱人怎么惨怎么惨的。   我拧着眉头理解老半天,才算把他的意思弄明白。   这爷们是个倒班工人,他下夜班回家一开门,发现妻子在家里自杀了,而且按他的意思,妻子肯定是被鬼上身了。她前阵跟一帮朋友去河南封门村游玩,回来后就变得古里古怪,要么偶尔自言自语,要么就在夜里嘻嘻傻笑。   不得不说,我听完觉得瘆的慌,心里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本是无神论者,但被他这么一描述,不由得暗暗嘀咕起来。   刘千手没发表任何看法,一直盯着胖爷们的眼睛,最后又带着我一声不响的上楼。   我忍不住,趁着爬楼梯的时间问了句,“刘头儿,这事你怎么看的?”   刘千手外表邋遢,笑声也有特点,他咯咯笑了几下,盯着我回答道,“李峰,你信这骚爷们的话么?看他穿那大花裤衩子,就知道多不正经,咱们先看看死者再说。”   我们来到六楼时,有一个民宅的门前已经拉上警戒线,还有一个民警站岗。刘千手跟这民警熟,打了声招呼先一低头钻了进去。我本想跟他学,可凑近了看着屋子里的环境,一时间又停在警戒线外。   真不知道怎么搞的,屋里黑咕隆咚连个光都没有,给人种异常阴森的感觉,我一直没忘胖爷们的话,被眼前这股黑一刺激,心里砰砰乱跳。   不能说我软蛋,我上警校那会也看过尸体,但它就在福尔马林里静静的泡着,一点都没有现在这种恐怖的氛围。   看我不进去,刘千手喂了一声,特意摆手催促。我害怕归害怕,不想被他看扁了,一咬牙迈了进去。   在刚进屋的一刹那,有一个电筒对我照了照,光源来自于客厅。我顺着光看清了拿电筒是小莺。   小莺是警局内的一号法医,别看是姑娘,但在法医方面特别精通,有个外号叫眼镜莺。   这外号跟她的打扮有关,按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她整个就一可爱萝莉,还戴着一个大眼镜,文文静静的感觉,要不说出她法医的身份,陌生人保准以为这是个在校大学生。   小莺故意拿电筒晃我,说了一句,“这里停电,李峰,一会别被吓到,上次大玲子姐看尸体,当场吐了不说,还差点昏在尸体旁呢。”   我知道她开我玩笑,心说自己有那么废物么?我没跟她说啥,继续随上刘千手来到卧室。刘千手是个老探长,他倒真习惯这种场合,可我刚来,立刻被里面飘出的腥气恶心住了。   这腥味跟水产市场的还不太一样,稍微有点甜甜的感觉,不用猜都能知道,这味道来自于刚流出来的鲜血。   此刻我突然觉得小莺的话有点道理,也多少理解大玲子了,她能晕倒绝对有充分的理由。我不隐藏自己的感觉,趁着这环境紧闭一下双眼,呲牙咧嘴的想发泄一番。   我自认这举动不会被人看到,甚至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可等我睁开眼时,刘千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凑了过来,用他那绿豆眼盯着我问,“干嘛呢?”   我被他吓到了,还好忍住没叫,我也会找理由,急忙顺势使劲搓了搓脸说,“这不刚醒睡么,脸皮子紧。”   刘千手当然不信我的话,他还坏笑起来拉着我强行进屋。这屋子也有个打电筒的民警,他把电筒要过来,对着床上的那个女尸照上了。   他按从头到脚的顺序照了个遍,我顺着光源瞧个仔细。说心里话,这女尸有点怪,她脑门上被划了个十字架,脖子上有个小孩嘴那么大的伤口,流出的血把半张床都沁红了。   我看的腿肚子有点抖,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纯属某种条件反射,刘千手又把电筒对准女尸的裤裆,指着问,“这里你懂吧?”   我脑袋有点空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打心里还合计呢,这女尸死就死呗,怎么死前还尿一通呢?   但我缓神也快,一下记起那个说法来,死后尿失禁。这其实是一种正常现象,人死后肌肉都会松弛,尤其女性,死后肌肉很快松弛而尸僵却来得很慢,导致女性死后小便失禁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刘千手又把电筒上移,对着女尸的脖颈照起来。这期间小莺从客厅走进来,站在我们旁边。   刘千手让我凑过来看,指着女尸脖颈说,“脖子上刀口角度略微向下,很明显刀是从下斜向上切入的,切口处很整齐,跟死者右手握的刀具很吻合。”   我特别用心的听着,还赞同的点点头。   刘千手又说,“咱们再细看整个伤口,左面的刀伤深,到右边后刀伤反倒要浅一些,这说明死者是自杀,因为自刎时会有一种剧痛感,让她在条件反射下会收手。另外,小莺你也说说看法。”   小莺应了一声,“这里就该是第一案发现场,从血迹凝固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脖颈下方全是被动血迹,在床单上还有一些中速撞击血迹,这该来自于死者的颈动脉喷射,按血滴的长宽比及尾巴的大小能判断出,血滴喷溅方向出自于颈动脉。我还在整个屋子瞧了瞧,并没打斗痕迹,也没有可疑足迹的出现。按上面这些推断,死者自杀无疑。”   我觉得有刘千手和小莺的双重推断,这起命案已经板上钉钉了。   可刘千手却出乎意料的摇起头来,还向死者脑门凑了凑,指着十字架问,“如果是自杀,那这个伤口怎么解释?”   小莺咬着嘴唇,很明显也被难住了,但想了想她又有了一个看法,“会不会是死者的一种信仰呢?希望死后能超渡亡魂极乐升天?”   刘千手仍摇头,“如果真是跟十字架有关的信仰,那她双手或是整个身子也该配合一下,要么双手做十字,要么身子摆成十字架样才对吧?”   这么一来,气氛沉默下来,我是一直没接话,心里却有一个观念,心说如果真是恶鬼上身?这一切是不是就都能解释通了?   第二章 神秘留言   刘千手带着我又在命案现场转了转,不过并没其他发现,也真跟小莺说的一样,这现场实在太“干净”了。   刘千手打个哈欠,显得对这里失去了兴趣,招呼我提前离开这里。我看看表,快凌晨三点了。   下楼时,那个胖爷们和民警还在,看我们要走,民警打了个招呼,还跟刘千手交流下意见,我本不想说话,想先到车上等刘头儿,可那胖爷们也不知道发什么骚,趁我从他身边经过时,突然哭着抱住我,还说让我一定要好好查,把他媳妇的死给调查明白。   我被一个爷们这么抱着浑身不自在,打心里还合计,我们三个警察,他怎么就突然的选中我了?看我新来的好欺负是不?   看在他是受害者家属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一边安慰一边挣扎出来。   刘千手对这骚老爷们印象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弄,他不再多聊,打了声招呼带我立刻离开。   上车后他问我是不是回去再睡一会,我一合计,还能补个回笼觉,就点头同意了,但在回去的路上我没怎么说话。   这是头次来到命案现场,我心里受到的冲击着实不小,那女尸脑门的十字架像个烙印一样深深印到我的脑海中,还有那满屋子发腥的血气,让我到现在都觉得肺部麻酥酥的。   刘千手专心开车,我趁空把手机拿出来,想借着看新闻缓缓心情。我有个习惯,qq全天挂着,在我解锁后发现有人给我留言。   我记得很清楚,之前并没人跟我说话,我心里好奇,不知道哪个夜猫子晚上睡不着,找我聊天解闷来着。   我打开消息,这不是我好友,而是群里一个成员发来的临时会话,我工作之余有个兴趣,喜欢旅游,也加了这个当地的驴友群。   陌生人留言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就三个字,嘿嘿嘿。但他头像把我吓住了,是一个滴血的十字架。   我特别敏感,看着十字架头像,嘿嘿嘿三个字就跟电流似的深深钻到我心窝里去。   我条件反射般的要站起来,只是忘了自己坐在车里,刚起身就咚的一声磕到了头。   刘千手没想到我有这个变化,猛地急刹车,冷冷的看着我问一句,“咋了你?”   我思绪很乱,想了一小会,觉得还是先不把qq这事告诉他,或者只是一个巧合呢。我摇摇头说自己还没从命案现场适应回来。   刘头儿笑了,这绝对是一种赤裸裸的嘲笑,他并没多说,又一踩油门继续往回赶。   我觉得自己被这神秘留言一闹反倒精神了,回去不一定能睡着,跟刘千手说,“头儿,不用送我回家,我想直接去警局等着上班。”   他点头说好,而且回到警局后他也没走,找了一些资料熬夜看起来。我没他那么大精力,找了间会议室,拼两把椅子躺下来。   我拿着手机盯着十字架头像看,还主动回复一句,“你好。”   可半天过去,那十字架也没反应,估计下线了。现在技术中队还没上班,就算陌生人现在回复我了,也不能调查qq来源,我一合计还是等明天白天继续试探妥当些,真有疑点,还能通过qq把凶手逮出来。   我把对话框关了,又随意看了看别的qq空间。当我看到何雪的qq时,心里没来由的震了一下。   何雪是我前女友,也是我第一任女朋友,说实话,到现在我仍对她念念不忘。   我俩是上大学认识的,我在警校,她在一个师范读外语。那会儿我俩感情特别的好,按她的话讲,我俩在一起天天是蜜月。但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现实。来重案组工作后,她毅然跟我分手,说自己不想嫁给一个重案刑警,更不想天天担心跟我说再见时会是最后一面。   我本来不理解这话,觉得刑警有什么?难道真就那么危险?但今晚一看,我有些释然,天天跟尸体甚至还会跟凶手打交道,确实随时都有危险,也真说不准哪天就真是最后一面。   我偶尔叹着气,把她空间里的新消息全看了一遍,尤其看到她和她新男友的合影时,还苦笑着念叨一句祝他们幸福。   渐渐的我来了倦意,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在警局睡过不止一次,更不是睡硬板凳的雏儿,可今晚邪门。在我半睡不醒时,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有股要凝固起来的意思,还一点点往下落,让我心口有极大地压抑感,就好像有个无形的东西跳到我身上压我一样。   我也不知道身子怎么了,想动不能动,还感觉好像有一个人站在我旁边,他不说话就是偶尔走一走,伴随着出现一种古里古怪的哒哒响,这让我想起鸡爪子在水泥地上走路的场景。   我拼命抓紧拳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身子不听指令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直挣扎着,直到突然间猛地睁开眼睛。   我急忙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四下打量着,可哪有人,整个会议室空荡荡的。我摸摸脑门发现自己有些低烧,又看看表,早上七点多了,会议室外面也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我急忙爬起来找到牙缸牙刷去洗手间洗漱。   这是重案刑警的一大特点,洗簌用品和衣物都在警局备一套,真遇到大案子,很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家。   我和刘千手都属于重案中队二探组。二探组一共四人,刘千手是探长,另外两人是王根生和大玲子,大玲子就是那个头次看到尸体就吐了的女警。   我们三人在一起办公,刘千手有他专门的办公室,我吃完早餐回来后发现王根生和大玲子也都来了。   刘千手在八点准时来到我们这里,喊了一声,“全体去会议室开会!”   我能猜出来开会的目的,一定跟昨晚的命案有关,王根生和大玲子不知道这事,显得一头雾水。   一个偌大的会议室只有我们四个人显得有些空旷,但也有好处,就是不拥挤,我们各自找舒服的地方坐下来。   刘千手先跟我们仨说了昨晚的大概情况,尤其说到我也去了现场时,王根生和大玲子都投来一丝同情的目光。   接下来他把投影机打开,播了一个画面,“这是昨晚死的那具女尸,大家看一看。”   我正喝着咖啡,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当我看清画面时,噗的一声把正喝的咖啡全都喷了出来。   王根生和大玲子全古怪的盯着我看,我没管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其实不怪我有这反应,画面上的女尸微微咧嘴诡笑着,尤其她那稍有浑浊的眼神也正死死盯着我们看。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去现场那女尸压根就没笑。   我一边抹着嘴角的咖啡一边指着画面问,“头儿,你是不是拿错片子了?这是昨晚那个死人么?”   刘千手也盯着画面,“我倒希望我拿错片子了,但一点没错,这就是昨晚咱们看的那个女尸,很古怪是不?在咱俩离开现场不久,她嘴巴就咧开了,法医那边连夜验尸查找原因,到最后的结论却是,这只能算是一种死后的神经反射。”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这方面知识也懂一些,我打心里不信这个结论,人死后还能笑?邪门了。   我瞧了瞧王根生和大玲子,想知道他俩啥看法。   这两人都眉头紧锁,谁也没说话。   刘千手又播了下一个画面,这是女尸后脖颈的一个特写,昨晚女尸倒在血水里,为了不破坏现场,我和刘千手也没查看那地方。片子中的后脖颈,竟有一个指甲盖大的区域结痂了。   刘千手抱着胳膊,拿出一副琢磨的样子,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跟我们反问的说,“这个结痂的地方挺特殊,我觉得有疑点,但又想不明白疑点是什么。”   大玲子忍不住问一句,“头儿,法医那边报告怎么说?”   刘千手拿起一个本夹子,翻开上面的笔记读起来,“法医报告称,从命案现场来看,并没任何疑点,女尸脑门的十字架,只能算是她本人的一个怪癖,死前自己割的,至于结痂和诡笑嘛,也都有‘合理’的解释。”   我们都琢磨这话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又说,“今早我和一探组的余探长一起聊过这事,他的看法,这就是一起自杀案,我们可以结案。”   我们三个听完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大玲子继续当发言人,“头儿,那咱们就结案呗?”   砰的一声,刘千手把本夹子狠狠摔在桌子上,能看的出来,他脸上有些怒气。   “不行。”他提高嗓门吼道,“这案子要是结了,我憋屈。”   “头儿,结案率。”大玲子再次提醒一句。   要是一般人听大玲子这么说,肯定不懂这话意思,但我明白。上头一直有个指示,要求各地破案率要高,像一般案子,破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命案侦破率要求要百分百。   这起命案,如果再拖延下去调查,很可能被上头怪罪,刘千手也会被挨骂,大玲子建议这一嘴倒不是没道理。   可刘千手听完整个人火更大了,也亏得在会议室,都我们二探组的人,他指着窗外骂起来,“那个余兆轩(余探长)什么个东西,他一探组破案率是高,但破案水平高么?要我说很多都他妈是冤案。他们是挺风光,嘉奖也不少。可咱们二探组我宁可不要嘉奖,不要破案率,只求没有冤案就行。”   大玲子被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和王根生一看气氛不对,也都低下头。   我打心里支持刘千手,虽说这么一来,我每月拿的绩效会少很多,但引用一句话,只求问心无愧吧。   刘千手也明白大玲子是好心,并没怪罪什么,他消消气以后跟我们说起后续计划来。   “这个案件先放着,大家有时间多去调查,记住我的话,不管疑点多怪多矛盾,真相总是只有一个,我们要做的,就是务必还这女尸一个清白。好了,散会。”   算起来,这会开的前后不到一刻钟,可一大早上被探长耍了一通脾气,我们仨出来后,心里都有些堵得慌。   我们每个人手里都压着几个案子,回到办公室并不是继续讨论这个自杀女尸案,反倒先着手把一些急活处理完。   可没多久,怪事来了。   第三章 再回现场   我手头压着两个案子,一个是赌博争斗杀人的,一个是入室抢劫行凶的,这两起案件证据确凿,只等我写份报告就能移交法院。   我打算先着手这两份报告,就刷刷的写起来,这期间大玲子频繁出去三次,尤其最后一次,快半个小时了人都没回来。   我知道她干嘛去了,一定又跟男友吵架了。大玲子那点事,全警局都知道,她以前不是重案中队,是从扫黄组调过来的,出了名的警花,但性格却极其爷们儿。   上次为了破一桩大案,她还下了血本卧底当陪客小姐,还跟黑道大哥睡过,最后多亏她收集到的证据才将这些臭鱼一网搂,可她男友却嫌她身子脏,天天嚷着要分手。   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过,其实没有谁对谁错的说法,大玲子为组织为社会安定失身,跟那些不正经的妞不一样,应该给予理解,可他男友怪大玲子的身子被别人碰,这同样说不出什么来。   我想着想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还顺手向兜里摸了一把,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兜里本来什么都没放,但这一摸之下竟拎了一小段绳子出来。   我看这绳子都愣了,它就是很一般的麻绳,但黑黝黝的,感觉上面粘着不少污泥,凑过去一闻,还有一种恶臭味。   我琢磨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哪来的,但想了半天只觉得胖爷们的嫌疑最大,他昨天晚上抱了我一下,一定是趁那时候把这脏绳子放进来的。   我挺干净一个人,被这脏绳子一弄直恶心,正巧王根生要出去,我撕了一张纸把绳子包好,让他替我丢掉。   王根生前脚刚走,大玲子后脚就回来了,我看她眼皮子有点肿,心说一定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刚哭完。   大玲子倔脾气不小,盯着我说了一句没事,又默默坐在座位上发呆。可她哪能没事,突然间这臭娘们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真够响的,好像有个孩子在屋里放个鞭炮一样。我没料到会有这个情况发生,整个心吓得一揪。   看大玲子也不解释,我琢磨她还得拍桌子。我也不是她男朋友,更没啥借口去安慰她。都说识时务为俊杰,我喊了一句哎呦肚子疼,借机开溜。   去厕所时一个人都没有,我点了根烟,寻思给大玲子缓个十分八分的自己再回去。   这期间我又琢磨起女尸案来,尤其那三个疑点,十字架、诡笑和结痂,我觉得只要这其中任何一个疑点能想明白,那整个案件就能告破。   人琢磨事时总爱忘我,我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想继续吸第二根烟,但就当我要打火时,厕所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笑声。   嘻嘻嘻……   凭声音断定,这该是个孩童的,我心说这是警局又不是幼儿园,怎么能有孩子声呢,尤其这厕所里也没人。   我拿出一副怀疑的样子回头看,小便池首先被排除,至于那四个封闭的蹲位,一时间看不到什么状况。   我一边摸向后腰摁着胶皮棍,一边从外到里挨个蹲位检查,说实话,每当我推开小门时,心里都有些紧张,总觉得自己会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鬼孩子。   可直到我推开最后一个蹲位的小门,也没发现什么。我一时间挺诧异,合计着难不成自己刚才产生幻听了?   这听着可吓人,我没遗传病史,以前更没精神病的经历,这么年纪轻轻的要是得上这种病,未来必定一片黑暗和渺茫。   我被自己吓住了,还闭个眼睛嘀咕起来,说自己一定是发低烧弄得,不是精神病。   我反复念叨好几遍,突然间有一股小凉风吹到我后脖颈上。整个厕所窗户都没开,不可能有风。   直觉告诉自己,我身后站个人。   从接触女尸案开始,我心里无神论的观点一次次受到冲击,虽然难以想象身后到底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刚才嘻嘻笑的鬼孩子,但自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我豁出去了,吆喝一声,转身就要抽出警棍。可映入我眼中的却是一个鸟窝脑袋,这不是刘千手还会是谁?   他一点没被吓到,瞪个眼珠子盯着我脖子看着。   我大松了一口气,还问了一句,“我说刘头儿,你走路咋不弄个声出来?”   刘千手回我一句,“我进来时就喊你了,你一动不动的。喂……你现在别动啊,让我看看你后脖颈。”   他一说后脖颈我就想到了结痂,我知道他一定想借这机会研究些东西,可问题是他拿我研究,我一点都不习惯这种感觉。   但刘千手就是坚持,我不得不转过去让他看了一会,直到啧啧几声后,他又跟我强调,“放下手头工作,跟我出去一趟。”   我猜他一定有想法了,这学习的机会不能错过,我急忙一口应下来。   我俩开一辆警车又去了现场,现在这里很冷清,别说人了,老鼠都没一只,尤其刚进屋,别看大白天的阳光挺足,但还让我有种压抑感。   刘千手轻轻把门关上,原地蹲了下去,眯着他那小眼睛,四处划拉起来。   我侧个脑袋瞧着他,真不知道这爷们在看啥。我好奇问了一句,“刘头儿你干嘛呢?”   刘千手被这么打断很不耐烦,挥了挥手说,“一边玩去,别打扰我思考。”   我算碰了冷板凳,不过有他这话我也真不客气,随便找个角落搬了把椅子坐着。当然了,我也不是闲着没事,依然远距离观察他。   我发现刘千手好怪,一会咧嘴乐上一乐,一会又愁眉苦脸撅鼻子,甚至偶尔脸上还露出一丝凶光来,这也就是了解他的为人吧,不然我早就凑过去打他一棒子,再带他迅速去精神病医院。   他一直反复做这些表情,最终把我弄烦了。我发了个哈欠,窝在椅子上准备睡会。   就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跟我昨晚睡觉后听到的那个一样,像鸡爪子在水泥地上走。   我这次睁眼快,还立刻四下看着。刘头儿不再原来位置上,这一下我慌了,不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去哪了。   这里是凶案现场,尤其那女尸死时还很诡异,我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邪门、灵异的状况。   我急了,使劲喊了一嗓子,“刘头儿。”   本来我就是担心刘千手的安危,没想到刚喊完,刘千手就气冲冲的从卧室走出来,指着我说,“李峰,我警告你,你不能消停点么?”   我可不理他的什么警告,又问,“刚才你听到哒哒哒的怪声了么?”   刘千手皱着眉看我,“什么哒哒哒?就听你在这鬼哭神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能看出来刘千手不像在开玩笑,难不成我精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刘千手一转身又回了卧室,我是真怕自己在大厅呆着了,一起跟了过去。   刘千手正蹲在床边,那一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枯,但仍能让我感觉得到昨晚那一幕。刘千手连比划带嘀咕老半天,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还对我摆手要烟。   我点了两根,递给他一根,自己抽了一根,借这机会,我俩还聊了起来。   刘千手问我,“李峰,你知道什么是聪明的凶犯么?”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我随便想了一个答案,可没敢说出来,心说看一个聪明不聪明,找套题测测IQ不就结了?   刘千手看我没回话又往下说,他指着现场,“聪明的凶犯,在他每次作案前,都会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好几遍,包括作案方法,行走路线,允许的最长时间,以及在作案中遇到哪些意外,怎么处理等等。这样的凶犯很可怕,他们的反侦破能力特别强。”   我琢磨他这话,一下懂了他之前怪异的目的。   “刘头儿,你刚才是把自己当成罪犯了?用换位思考的方式琢磨下昨晚的经过?”   “没错,要想了解这种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把自己当成他们。”随后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愁苦的表情,“我前前后后想了好多种可能,但又依次被排除掉了,到现在也没搞懂,凶手是怎么进来杀人的。”   我看他那纠结样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糟糕。   刘千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说了声对了,又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一张照片给我看。   我彻底服了他,一般人手机里都存点美女、风景图片啥的,甚至再狠点,存点小电影也行,可他这照片,竟然是女尸的脑门,就是划有十字架的地方。   这下好,被照片一显,整个一特写,尤其十字架附近往外翻的肉皮,让我瞧得那股反胃劲又来了。   看我有种要捂鼻子的冲动,刘千手提醒一句,“李峰,严肃点,快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心说我现在还不严肃,再绷脸的话脸皮都快绷裂了,我压着性子凑近瞧瞧,可这就是一个十字架,再没其他什么了。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刘千手用手点了一处地方,再次问我,“这里,没有异常么?”   第四章 审讯   我顺着刘千手指的地方看了看,也怪我为了表现自己,没看明白呢就装做瞧出什么的样子恩了一声。   刘千手面露喜色,催促着问,“说说,这里怎么了?”   我压根没看出异常,哪能有什么说法,最后纯属应付的回答道,“这里啊,很古怪,是个十字花的伤口。”   刘千手本来挺欣慰的表情为之一顿,要不是我抽身的快,他那巴掌就扇过来了。不过被我这么一闹,他也发现我是真看不出什么,索性直说。   “你看看十字架,它竖着那一刀向左偏了一些,角度大约在十度左右。”   我看出来了,确实有些偏,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理由,死者生前是躺在床上自杀,她不可能照镜子,根本看不到自己脑门,拿刀割十字伤口时,就算角度上有一些偏差,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我没好意思往深说,更不想那么直接的打消刘头儿积极性,只在旁边陪笑的呵呵几声。   刘千手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等收起手机后又讲了另外一件事,“今儿早晨区派出所抓了一个强奸犯,那小子手臂上刻着一个十字架,同样竖着那根棍向左偏了一些,你觉得这会是巧合么?”   说实话,我心里被小小震惊了一下,我见过不少纹身的人,但都是龙虎或者字花这类的,还没见过谁纹十字架呢,而且还把十字架纹偏了。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关联,这不好说。   我立刻提议,“刘头儿,既然在现场发现不了线索,咱们去区派出所看看,或许能有些发现。”   刘千手也这个意思,还当先下楼。我跟在他后面时,偷偷把手机拿出来,看看那陌生人的头像。   他的十字架很正,并没任何偏斜的架势,这让我心里有些失落。   这回由我来开车,刘千手忙了一个通宵,身子有些累,靠在副驾驶上呼呼睡起来。可他并没睡那么死性,在途中他还突然醒来叫我停车,从一个超市里买了一包小孩子才吃的动物饼干(外形都做成卡通动物模样)。   我不理解他怎么这么做,他解释一句说他没吃早饭,饿了,随后就在车里吃起来。   我才不信这话呢,心说街边有卖煎饼果子的,超市也有面包牛奶,这些东西他不买非得买个饼干噎着吃?   但我没多问,也就当个怪事记在心里了。   用了一个多钟头我们才赶到地方,正巧有两个民警在外面抽烟,看车牌子把我们认出来,有个民警特别会来事,大步走过来打招呼,“刘探长?你怎么来了?”   刘千手没急着回话,下车后一直用手指扣着牙,还不时吮几下,合着他吃饼干吃的牙床子上全是。   我发现这年头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尤其刘千手这举动让我都觉得丢人,我心说咱俩好歹是市局的,下区后也得给人留个好印象才行吧?   那俩民警都了解刘千手的性格与邋遢,陪着笑在一旁等待。   刘千手抠完嘴,直奔话题的问了句,“听说你们这抓了个强奸犯,我有事问他。”   俩民警听完脸立刻沉下来,我看的心里拧了一下,心说不会是犯人逃了吧?   “怎么?”刘千手也察觉到不对劲,追问起来。   有个民警故意往刘千手身旁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探长,这事你不知道,那嫌疑犯老爹是开公司的,家里有点钱,这不现在跟女方谈着呢么,要是女方能同意撤销控诉,就构不成强奸了。”   他说完还特意对刘千手使个眼色。   我算搞明白了,合着强奸犯是个小富二代,犯事了就把老爹搬出来,试图花钱消灾,而且往深了说,不仅这俩民警,估计派出所的人都拿到好处了吧?   刘千手沉默一会突然咯咯笑了,要说我,刘头儿这幅笑很猥琐,但那俩民警不仅没见怪,反倒也大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刘千手说,“这事我懂了,放心吧,我不为强奸的事来的,就问点别的。”   民警急忙应着,带路往所里走。   我事先能猜到,这强奸犯在这里肯定吃不了苦,毕竟钱使到位了,可没想到他在审讯室里还挺休闲,跟个大爷似的,甚至整个审讯室的监控也都停了。   这是个黄毛小青年,留了个当下很流行的鸡冠头,穿着小马甲,赤裸着胳膊,露出很明显的十字架纹身。在我们进来时,他正把腿搭在桌子上,喝着茶水抽着烟。   我看的来气,心说这就是强奸后的待遇?妈了蛋的,别的不敢说,有这种“教训”他下次还得犯事。   小黄毛看我和刘千手出现后一脸惊讶,也有些收敛,把腿拿下来,嚷嚷一句,“你们谁呀?”   俩民警就在我们身后,这时都挤到前面来,其中一个说,“这是市局重案组的刘探长,他有点事想问你。”   其实民警说话时,一点严肃的表情都没有,反倒像叔叔对侄子说话的语气。小黄毛被这么一点拨一下懂了。   我发现这小子绝对是蜜罐子里长大的,说话不走大脑,啥话都敢搬到台面上,他点点头,“原来是刘探长,放心吧,我记着这事呢,等以后我跟老爹说一声,肯定不忘你那份好处就是了。”   刘千手笑嘻嘻的应了下来,又跟民警打了声招呼,“你们先出去一下。”   民警看刘千手都这态度了也挺放心,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可我明白刘头儿的想法,在民警出去后,我急忙凑到门口,咔的一声把门反锁上了。   小黄毛还傻了吧唧跟我们没事人一样瞎聊呢,他自己点了一根烟,还把烟盒抛到桌子上跟我们说,“来尝尝这个,‘冬虫夏草’,吸起来有点怪,但市面上买不到真货。”   我和刘千手都没碰这烟盒,反倒一同向小黄毛凑了过去,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刘千手盯着他慢慢俯下身子。   小黄毛还没领悟,反倒张罗着,“来来来,怎么不吸啊?甭跟兄弟客气。”   刘千手微微摇头,“这里不让吸烟你不知道么?”   我发现刘头儿就是狠,他伸出两根指头,一下捏在小黄毛那支烟上,嗤的一声把烟捏灭了。   小黄毛愣住了,拿出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刘千手。刘千手也没了那嘻嘻哈哈的表情,突然吼了一句,“妈的,你小子行啊,仗着你爹有俩骚钱,就敢为所欲为?还在警局里这么嚣张?李峰,把他铐起来。”   我就等他这句话呢,还觉得这话说的真帅,我一把将手铐子拽出来,一闪身来到小黄毛身后。   我想把他铐在椅子上,但小黄毛耍滑,使劲扭着身子,还把双手故意往前探。我拷了几下都被他挣脱了。   这下我来气了,对着他脑袋使劲推了一把,喝道,“老实点,不然给你上警棍!”   小黄毛蔫了,我也真没给他留面,铐的死死的。   我站在后面,刘千手一屁股坐在小黄毛对面的桌子上,还一抬脚踩在他双腿之间。   小黄毛叉开腿坐着,刘千手这一脚的尺度把握的极好,要稍微在往下一点点,就能踩到他裤裆里那玩意儿。   刘千手问了句,“把你强奸的经过说一说,还有你胳膊上的纹身有什么说法?”   我听出来了,刘头儿是想两个案子一起来了,要把小黄毛的强奸罪也问出来。但小黄毛没笨到那份上,一听刘头儿的话,他支支吾吾起来。   一定有人教过他什么,他最后突然倔强起来,哼了一声说,“我拒绝回答,等我律师来了再说。”   刘千手脸色一下阴沉好多,盯着小黄毛又重复问一遍。   这可是一个警告,如果小黄毛还拒绝回答,刘千手绝不会惯着他。可小黄毛就是不说,甚至还轻蔑的笑了一声,那意思在说,你们两个小警察能把我怎么滴?   我最烦这种人,而且想对付这种人,讲道理肯定不行。   我四下打量起来,想找书本这类的东西,只要把书本放在小黄毛身上,再用警棍打一通,肯定看不出伤。   刘千手看出我的意图,使个眼色摇摇头,随后一掏兜,拿出一个手帕。   这手帕脏兮兮的,我怀疑是不是刘头用来擦鼻涕的。他也不解释,把手帕完完全全的捂在小黄毛的脸上。   这么一弄小黄毛难受的直哼哼,而我却迷糊起来,不知道刘千手玩的哪一出。   刘千手对我说,“往上面弄茶水。”   正巧还剩半杯茶,我拎起来对着手帕噗的全泼上去。   小黄毛被水一沁,吓得一激灵。我还问刘头儿,“然后怎么办?”   我看刘头的眼神特别怪,甚至有种牙痒痒的架势,他说,“让你慢慢倒,不是让你泼。”   我心说这能怪我么?你刚才没说明白好不好?但手上我不耽误,拎着茶壶一点点浇着。   邪门的事来了,那小黄毛被这么一弄,发出噗噗的闷响,大有溺水的架势,而且他还使劲蹬腿,没多久竟尿了。   他穿个白裤子,一尿之下裤裆全染黄了。我心里埋汰他一通,心说这兔崽子底下那根棒子除了会尿还会干什么?   刘千手一直叮嘱我不要停,不要同情这黄毛小子什么反应。   我也没停手的架势,可还没等我把茶水倒完,来事了。   整个屋子的灯全一闪一闪起来。   第五章 十字架现   审讯室是个封闭的环境,没有通向户外的窗户,冷不丁灯闪,整个屋子也陷入一种断断续续的黑暗之中。   这感觉不怎么好,尤其灯管还嗤嗤乱响,这让我想起电视中介绍的灵异事件。   我没时间找原因,只想着怎么能让自己安全。也别说继续折磨小黄毛的话了,刘千手带头喊一句往墙角躲之后,我俩立刻行动起来。   靠上墙我心里多少有些安心,还摸出警棍,冷冷观察着四周。刘千手胆子比我大,但这次同样被吓住了,他是探长,平时配着枪,也把枪拿出来拉开保险。   那小黄毛孤零零坐在屋子正中间,在电灯开始闪时,他整个人就跟一滩烂泥似的窝在椅子上,我估计他没那么容易吓死,应该是晕了。   我和刘千手硬挺着,这样持续十几秒钟,电灯又恢复正常,整个屋子完全亮起来。   我稍微松那么一口气,刘千手还对我使眼色,“李峰,过去看看黄毛。”   我真想骂刘千手一句,心说这老东西太滑头了,合着他自己怕有危险,就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看我一时间犹豫,刘千手还特意拍了拍枪说,“放心,有我呢。”   我可一点也不放心,笨寻思我过去后真冒出什么脏东西来,刘千手肯定开枪,我保准也得挨枪子。   我暗中苦叹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但又无奈的壮着胆子往上凑。   那手帕上的茶水都饱和了,正一滴滴往下淌,再加上小黄毛一动不动,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把手缓缓向手帕伸过去,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突然间小黄毛动了一下,这把我吓一跳。   但我就有这种倔脾气,人都来了哪能就此缩回去,我吆喝一声起,一伸手把那手帕一把掀开。   小黄毛睁着眼睛,不过眼中一点人类的目光都看不到,更多的是野兽的感觉。他无神的望着我,咧嘴嘿嘿直笑。   我被弄愣了,这幅笑太熟悉了,就跟那女尸的笑法一模一样,而且小黄毛还晃起椅子,喉咙里古怪的呃呃直响。   刘千手举着枪往前靠,等凑到小黄毛身边后,他小心的伸手扒着小黄毛的眼皮瞧瞧。   刘千手挺博学,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反正很肯定的下了一个结论,“这小子疯了。”   我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现实,疯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疯了?当然较真的说,刚才灯管来回闪算是一种征兆,可我才不相信这跟一个人疯了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和刘千手站在小黄毛旁边品了一会,发现他就是在那干笑撒疯,并没什么攻击性。   刘千手不死心,又问几个问题,小黄毛根本听不明白,更别说能理智的回答了。   最后刘千手放弃了,气得砸了下桌子。   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刘千手寻思一会说,“回市局吧。”   这小黄毛跟区派出所的关系不简单,我俩弄这么一出,尤其还在审案期间让他疯了,这多少会惹上麻烦,不过我不担心,出了事让刘千手顶着就是。   我俩从审讯室走出去时,那俩民警就在外面等着,刘千手招手让他俩过来,又对我使个眼色,我会意,先出去在警车里等着。   这么折腾了一上午,案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反倒更加扑朔迷离,我们回到市局后,副局长就把刘千手叫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问小黄毛的事还是问女尸案。   我回到办公室发现大玲子走了,王根生说她心情实在太差,请个假回家歇息几天。   我心说这可是好事,不然大玲子在单位撒起泼来,我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下午我就忙活着手头其他的案子,时间过得也快,给我感觉也没多久就下班了。   我们二探组在整个警局挺奇葩,一般下班后,没啥事的同事都聚餐喝点小酒,可不管他们怎么热闹,根本不跟二探组的人打招呼,也不邀请我们。   其实这事谁都明白,我们之所以被冷落全是沾了刘千手的光儿,依我看除非调离二探组,不然我们想跟其他市局的同事交朋友,那是太难了。   但我也有找乐子的办法,我和王根生年纪差不多,下班后我俩总会你请一顿我请一顿的聚一聚。   按现在的话说,我俩都是屌丝,每个月就那点工资,穷的叮当响,我俩一起吃饭也甭摆排场,地摊、小餐馆是我们常去的地方。   今天我俩一合计,随便找了一个火锅店对付一口。   点完下锅菜我们就开喝,别看没谁特意劝酒,没一会就都喝的一脸通红。这时候是下班点,客人陆陆续续的来。   有一个瘦爷们引起了我的注意,倒不是说他长得一脸凶相像嫌疑犯,而是他手背上好多地方都结痂了。   我想起女尸后脖颈的怪异,联系着瘦爷们的特征上来好奇心。   王根生这时候都喝的不行了,趴在桌子上总想睡觉,我扒拉他问了一句,“根子,你看看那瘦爷们,能想出来他手背上结痂咋回事么?”   王根生半睁着眼睛,愣愣的盯着瘦爷们看了好半天,最近竟来了一句,“撸的吧?”   我问他算白问,尤其这小子喝多了脑袋里怎么都这种想法呢?我没理他,又给法医小莺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我说了这情况,小莺回我说,“有可能是扁平疣造成的,这男子去做过冷冻手术。”   我本来还想问问,但不知道小莺在干什么,电话那边很吵,她说了句明天上班再说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又闷闷寻思一会,我倒是往深琢磨猜到一个可能,那女尸的结痂难不成跟某种病毒有关呢?   可这一切都是猜测,只能等明天上班再做进一步调查。   我拉着王根生出了火锅店,叫了一个出租车把他送回去。   别人喝多了都爱睡觉,我喝多了反倒有些精神,回家后我倒在床上,翻开手机玩。   那个驴友群挺热闹,尤其十字架也在跟大家聊天,我翻开聊天记录想知道他们都聊些啥。   不得不说,这帮驴友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正商量周末去哪探险呢,尤其这次主题还是找一些灵异的地方。   十字架就跟大家建议了一处,是郊区的普陀山,说山顶的鬼庙挺邪乎,大家组团去看看挺好。   那间鬼庙我也知道,听说是清朝年间留下来的,原来是一个和尚庙,后来和尚跑了,里面也开始闹鬼。   十字架的建议被很多人认同,甚至当即有人拍板定了时间与行程。我看他们情绪这么高涨,留言发出一个笑脸应和一声。   十字架看我上线了,很奇怪的不再群里聊天,反倒跟我私聊问,“你也想去么?”   我回他说不去。这倒不是敷衍,最近案子不少,尤其女尸案还没结,我估计刘千手周末肯定让我们加班。   十字架说我不去真挺遗憾,它又特意发来一张照片。这是个用铅笔画的图片,我发现十字架的画工不错,画面里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庙,周围孤坟野草,看着说不出的凄凉。   它告诉我这就是那间鬼庙,去看看特别刺激。   我知道它还想劝我,但我心说刺激个屁,再灵异的地方能有案发现场恐怖?   我被它这么一劝有些不耐烦了,连续回了好几个不去。   十字架沉默好一会,又发来一张图片,这图片挺古怪,是一个人拿着十字架在空中飞,脸上还有一种诡异的笑。   本来我都排除它是杀人凶手的嫌疑了,被这图片一弄,我又敏感起来。   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他第二张图片怎么解释。   十字架真是畜生,嘿嘿几声后竟下线了,把这个疑团抛给了我。   我恨得牙痒痒,但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动脑筋琢磨起来。   我刚喝完酒,脑筋不灵活,想来想去的后果竟是自己模模糊糊睡着了。   这次我又做了昨晚一样的梦,有人在我旁边走动,而且梦中人比昨晚还要大胆,他突然伸出手掐在我脖子上,想把我捏死。   这梦很真实,我迷迷糊糊的直蹬腿,还咳咳咳嗽试图反抗。也怪自己是个单身,家里就我一个人,不然有个女友在旁边及时推一把让我醒了,不就少遭不少罪了么?   我算被折磨的不行了,等醒来时,浑身湿透了,不知道出了几波汗。尤其脑门还疼的难受。   我心说这怎么了?自打接触女尸案,自己就跟被冤魂缠住似的。我揉着脑袋试图舒服一些,还掐了几下。   可当我掐着时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吓得我叫唤一声急忙往厕所跑。   我家唯一的镜子就放在厕所里,开灯后我站在镜子前。不得不说我被自己的样子吓住了。   刚才掐那么几下,竟让我脑门上出现一个血阴的十字架,虽然不是刀划出来的,但它给我的冲击力一点也不小。   我使劲搓着脑袋,想能把那十字架搓掉了。   我说不好现在心里什么状态,反正在搓着的同时,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盯着平时用来刮胡子的剃须刀,有种伸手抓起它抹脖子的冲动。   第六章 鬼楼   这想法太吓人了,我才多大年纪?二十出头,真要一犯傻抹脖子,这辈子就白活了。可邪门的是,我盯着剃须刀,眼神一点都挪不开,就好像它上面有什么魔力吸引着我一样。   我跟自己的身子思想做斗争,挣扎一番却也没什么改善。这下我顾不上脑门的十字架了,心里合计着自己怎么能想招儿解脱出去。   突然间,手机响了。我手机铃声比较特别,是佛曲,有次一哥们给我传的,我一听喜欢就用上了。   佛曲一响,我整个人瞬间顿了顿,身上那股束缚感也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心说我那哥们交对了,关键时刻真救咱一命。我松了口气,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剃须刀,对着马桶丢过去,还立刻冲了下水。   现在就是半夜,不然我肯定联系个收破烂的,把家里一切刀具都拿走,太吓人了。   而话说回来,大半夜的谁给我打电话?不会又发生命案了吧。   我带着疑惑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愣住了。这次不是刘千手,而是大玲子打来的。   我之前说过,跟大玲子不熟,她半夜给我打电话,真让我琢磨不透她什么意思。   接通电话我主动问一句,“玲子姐,咋了?”   回答我的是一种很怪的声音,“李—峰,你—来—我—家—啊。”   这是大玲子的声调没错,但声音却很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还让我一下子联系起鬼声来。   我又被吓住了,尤其自己刚摊上怪事好不容易才解脱出来。我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床上,对着电话嚷嚷道,“玲姐,你真是我亲姐,有事说事,能不能不吓唬我?”   大玲子没正面回答我,拖了一小会再次强调,“你—不—来—我—家,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更可气的是,她说完还把电话给挂了。我气的对电话骂了句娘,心说这臭娘们整不了,跟男朋友闹别扭最后把我拽到这坑里去。   我想过不去,可她电话里那么怪,我真怕她出点啥事。最后合计一番,一横心,穿好衣服迅速下楼。   出警时我都坐单位的警车,家里就没买私家车,但我也有一个摩托,这次正好用它往大玲子家赶。   我对我住这个小区的治安相当不满,别看我是刑警,却对那些窃贼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好好一个摩托,隔三差五总丢东西,不是后视镜没了就是挡风玻璃被拽走了,我是真想问问那些贼,有本事就把摩托直接偷了完事,何苦这么折磨人呢?   骑着这个破摩托,我没少遭罪,尤其开快一点,呼呼的风吹的我眼泪横流。真不知道我这状态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泪奔。   刘千手有个怪习惯,他让我们二探组的人把联系方式及家庭地址都留下来,还让我们互相记住,说是以后有急事找。我就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摸索着前行。   在跑完大半个路程后,我心里泛起嘀咕来,现在我都到了郊区了,周围不是小树林就是荒草地,一点人住的意思都没有。   我怀疑大玲子留的地址是不是假的?但又往前跑了一会后,出现一片筒子楼,楼附近还都是废墟。   一看这就是个棚户区,正等着拆迁呢。我觉得大玲子的眼光真独到,能找这么个地方住着。   我骑个摩托也方便,沿着废墟里的小路直接奔到大玲子家楼下。她住在五楼,我停好车准备一口气跑上去。   但我刚进楼道就遇到麻烦了,这里黑漆漆一片,我连喊了好几声亮,楼道里也没亮光。我只好又把手机拿出来,接着屏幕上微弱的光往上走。   筒子楼年头久了,要啥啥不行,楼梯扶手晃晃悠悠,楼梯也都坑坑洼洼的,走的那叫一个艰难。   别看我上楼心切,但也特别小心,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然一不留神踩错格子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慢吞吞的爬到五楼,敲了大玲子家的门,我本来寻思这下终于能好好歇一歇了,但大玲子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这小娘们穿着一身特别风骚的睡衣开了门,而且说话声也不那么鬼腔鬼调的了,倚在门上摆手让我进去。   我瞥着眼睛猜疑的看着她,拿不准她打什么念头,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她家,我立马冻了一个哆嗦,她家真冷,要我说也就零上几度的样子,尤其窗户都打开着,呼呼的过堂风肆无忌惮的刮着。   我使劲搓着胳膊问,“你咋不关窗户呢?”   大玲子一点冷的意思都没有,回答说,“我热的慌。”   我没好意思往下说,心里合计你也不是北极熊或企鹅,都这温度了你还热个什么劲呢?   我没理她,凑过去挨个把窗户关上,问题是刚关上窗户还是冷,我本来还发低烧,可不想在她家弄出什么病来。   我想个笨招,走进她家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借着煮水的劲蒸一蒸,屋子温度很快会上去,一会再喝点热水,我身上寒气就能除个干净。   我没急着跟大玲子说话,可大玲子却古里古怪的走到我身后,突然张开双臂把我抱住。   大玲子身材好,尤其胸前那两团肉很有弹性,一贴过来我就感觉到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她这么开放想勾搭我,我一时间被弄得心里直痒痒。   但我有理智,知道我俩不能这么做,我急忙压着自己浮躁的念头还跟她说,“玲子姐别开玩笑,快起来。”   大玲子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念叨一句,“你别动,让我靠一会。”   我心说这可不是让你靠不靠的事,你再这么抱一会,保准能把我抱出事来。刘千手啥样人我太清楚了,他要知道二探组的组员私下搞对象,保准会磨刀杀人的。   我顾不上那么多,强制晃着身子挣脱出去。但我没怪大玲子,以为她刚失恋心情不好。   等水烧开后,我问了一嘴,她家有没有茶叶,我俩煮点喝。   大玲子摇头说没有,又指着冰箱说,“那里有其他东西,能泡着喝。”   我以为她说的是咖啡,虽然我没喝咖啡的习惯,但总比干喝开水强,我走过去把冰箱门打开。   在我看清里面放的东西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冰箱里很空,只放了一个制冰盒(用来冻冰块的),格子里摆满了一个个的血块。   看我咧着大嘴一动不动,大玲子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我男友爱用血块泡开水喝,你也试试吧。”   我整个心有种瞬间掉到冰窟窿里的感觉,倒不是被血块吓得,而是大玲子现在这股笑,跟女尸还有那小黄毛的笑法一模一样。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还警惕的正对着大玲子,都有些结结巴巴试探的问了一句,“玲,玲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大玲子笑声不减,拿出一点不在乎的样子跟我说,她还一边说一边往窗户那靠。   我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步步紧跟着,等到了窗户边上时,大玲子突然用指甲在脑门上划了个十字架,还扭头想跳楼。   也亏得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我发现发起疯的女人劲都特别大,尤其大玲子还是警校出身。   我想把她拽回来,但争执一番后我一点都拽不动她。她脑门上开始往外溢血,还胡言乱语。   我眼见她半个人都上了窗户,心里急了,心说既然如此别怪我狠心。   我对着她脖颈打了一拳,这是擒拿里的一个招式,能让人大脑瞬间缺氧。   我趁着大玲子迷糊期间一把将她扛起,背到卧室里去。   她家真乱套,卧室里衣服、被子全丢在床上,我随便扒拉几下,腾出一个地方,让大玲子平躺好。   我看她紧闭着双眼呼吸也不均匀,知道她身子一定有问题,我赶紧拿出手机想给刘千手挂电话。   操蛋的是,我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我又凑到窗户旁边,把手机探出去品一品。   我发现我把胳膊伸的笔直才勉强出现一个信号。我探出脑袋,想就这么个样子打个电话。   但我低估大玲子的身体素质了,她突然醒了,还猛地坐起身向我这边冲过来。   这时我整个人都依靠在窗户上,她这么一扑差点把我挤出去。   我身子晃悠一下,血压瞬间飙升不少,尤其盯着楼下地面,我差点忍不住嗷一声。大玲子根本不顾及我,哼哼呀呀的仍想跳楼。   我勉强挪到安全的地方后,又急忙给她喂了一拳。这次我学聪明了,这一拳打得有点重,估计她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我把她放在床上,还撕了一个被单将她牢牢绑住。   倒不是我吹嘘自己,我绑人的手法相当专业,就算是个专业的贼都很难挣脱出去。   我稍微安心,也不再有冒险去打电话的想法了,一扭头匆忙往楼下走。   我发现郊区就是不行,下楼后手机才勉勉强强稳定在一个信号,但这足够用了。   我翻到刘千手的电话正要拨通,这时候我突然有种不好的直觉。   直觉这东西真说不好,有时候特别的准,我觉得自己脑顶上要出事,还顺带往上看了看。   这一看,我被吓得不轻。   第七章 案发现场   大玲子把半截身子都探到窗户外面,脸冲下看着我,要不是现在黑天,我保准还能看到她的诡笑。   刚才我把她捆得结结实实,也说这邪门劲,她怎么能这么快挣脱出来呢?   我没时间想太多的,看到大玲子这举动我就意识到不好。我在楼下她在楼上,我胳膊再长也拦不到她。   我心里连连叫糟,顾不上扰民不扰民了,扯开嗓子吼了一句,“玲子,你别动,等我上去!”   可我这话说跟没说一样,大玲子根本不听,还立刻哀叫一声,整个人扑了下来。   我真想骂句艹他娘的,大玲子是直奔我身上扑。这么高的距离她要砸在我身上,我就算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保准即可成为一滩肉泥。   这都是一眨眼间的事,看着大玲子身子飞速下降,在条件反射下,我不仅没有接她的意思,反倒自保的向一旁卧倒。   这里可不是沙地,更不是板油地面,全是棱棱角角的小石子,我扑倒的一瞬间就疼的呲牙咧嘴,但好在我躲避的及时。   险之又险的,大玲子擦边砸下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一股带着热温的血点子溅了我一身,甚至有那么几滴还特别的烫。   我整个人彻底懵了,这是我同事的血,在几秒钟前她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   望着周围,我突然出现一种陌生感,脑海里一时间有种快要失忆的意思。我大喘着气,一点点挪着将自己翻过来。   我真不想看这个现场,但潜意识里又强迫自己看了过去。   大玲子摔得实在太狠了,脑袋先着地,整个脑门都凹了进去,有个眼珠子还被挤了出来,当啷着,一大摊血正在她身下迅速扩大。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呆呆的坐着,别看风呼呼的刮着,我脑门上却哗哗往外冒汗。   刚才这么一闹,楼里很多居民被吵醒了,挨家挨户的灯被点亮。不出五分钟,命案现场就会围满了人。   如果面前死的不是大玲子,而是一个陌生人,我肯定会有条理的去控制现场,可现在我几乎机械化的拿起电话,给刘千手拨了过去。   他接电话后,我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只告诉他,某某地方出现命案,让他迅速赶来后就挂了。   紧接着,我又给110、119甚至114都拨了电话。我脑袋绝对锈住了。   我也没起身,就这么盘坐坐着,更没在乎周围人什么感受。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呼啸着冲了过来,这警车开的真霸道,尤其车面前还凹了一块,一定是强行从这边废墟里开,被碎砖乱瓦刮得。   刘千手带着两个民警下车,这时候我周围站满了人,他吆喝一句,“大家让让,警察办案。”   等他冲进来后看到我傻子一样的坐着,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还盯着周围瞧了瞧说,“这不是大玲子家么?她怎么还没赶过来?”   也怪我刚才电话没说明白,我特意指着尸体跟刘千手强调,“头儿,大玲子在这呢。”   刘千手一下明白了,只是当他冷不丁听到这个噩运时整个身子哆嗦一下。   他能有这种动作没出乎我的意料。我是个老爷们,都说当爷们要坚强,但现在我根本雄不起来。   我痛苦的捂着脸,虽然这样看着有些怂蛋包,却能让我心里释放一些压力舒服一些。   刘千手回神很快,还一把将我拽起来说,“兄弟,看开些,大部分人面对朋友生死之别时痛苦万分,但对警察来说,一定要压着这种悲痛,不然它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刘千手称呼我为兄弟而不是李峰,我知道他是站在一个哥们的角度上给我建议。   我点点头,使劲深吸几口气,让心态尽最快速的平稳下来。   刘千手让那俩民警对围观居民做一下现场笔录,又问我大玲子怎么回事?   要细说起来,这事也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我没说前因,只把来到大玲子家以后的经过简要念叨一边。   刘千手听着的同时还凑到尸体旁边检查起来,等我说完他接话道,“从皮肤损伤程度和血迹来看,死者是从离地十五到二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只是……”当他看到大玲子手腕时又一时犹豫起来。   我不懂刘千手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也没追问,只留意他表情变化。   他先是不解,后是诧异,最后在顿悟之下整个人急的跳了起来,拉着我就想往楼上跑。   我心说刘头儿怎么了,着什么急啊,我还特意劝他一句,“头儿,楼道里灯泡全坏了,上楼小心些。”   刘千手随口应了一声,我发现这老爷们夜视能力太强了,根本没太多注意楼梯,嗖嗖的一口气跑了上去。   我看他这么狠,自己也憋着一口气,不管那么多,随着他玩命往上跑。   我俩先后来到五楼,刘千手还把枪掏了出来,跟我小心说了一句,“你说过,大玲子被你绑住了,但她能这么快挣脱,手腕上还没有勒痕,只能有一种解释,她是被人松绑的。”   我顺着这话往下想了想,脑袋里嗡了一声。我明白刘头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说白了,刚才大玲子屋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人极有可能是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   我没带枪也没带胶皮棍,但顺手一拽把腰带抽了出来。不要小瞧腰带,真碰到凶手,只要逮住机会,我绝对能用腰带把他勒个半死。   刘千手率先进屋,一脸冷峻的四下瞧着,我紧随其后,提醒他,大玲子刚才被绑在哪个卧室。   我们一点点向卧室靠去,在我看到床上时,一下完全信了刘千手的话。   那一条条当绳子用的随床单,全都整齐的摆成一排,大玲子一直疯疯癫癫的,不可能会这么做。   可自打进了屋,我们就没发现任何人,或许趁刚才乱套的时间,凶手逃了也说不定。   刘千手对我打手势,让我好好守住卧室门口,他又自行观察四周。   这里乱归乱,但凭刘千手的老练也没找到疑点,他最后无奈的谈了口气,跟我说能不能发现线索,就得靠法医和痕迹专家了。   这期间我冷静不少,回想着最近的经历,我觉得我该好好跟刘千手讲讲了。   法医和痕迹专家还得过一阵时间才能赶到,我就趁机说起来,包括我之前经历的那些古怪。   刘千手听得直皱眉,不时瞪我一眼。他一直是邋遢的形象,现在却一改这种风格,在邋遢的外表下,更多流露出来的是精明。   我讲完后特意问了一句,“刘头儿,你说到底有没有鬼在作祟,我是不是被鬼缠身了呢?”   刘千手摇摇头,反问我,“你信鬼呀?”   我心说这不是我信不信的事,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信有用么?这几天总被个虚无缥缈的影子捣乱,甚至还差点自杀。   刘千手又琢磨一会,突然诡笑起来,说这事他有些明白了。   在刘千手刚笑的一瞬间,我差点吓跪了,怕刘千手突然撞邪,那我们二探组可赔大发了,为了一个怪案,搭两条人命进去。   可随后看着他这笑法,我稍有安心,这跟女尸诡笑不太一样。   这次来的法医还是小莺,刘千手跟小莺交头接耳一番,交流了意见,还对我摆摆手,让我提前去警车里坐着去。   直到我屁股挨上车椅子,整个身子才舒缓一些,没多久刘千手也赶了过来,立即把车打着火。   我是这次案件的当事人,按理说我的口供很重要,我以为刘千手是要送我回警局做笔录呢。   可他却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挺纳闷,尤其这都后半夜了,啥地方还能开门啊?我问他,“刘头儿,你是带我找个和尚庙驱鬼么?”   刘千手咯咯笑了,说驱什么鬼?我带你去我家,我家里有一种药,你吃了保准能好。   我急了,问他什么时候做笔录,这是我认真负责的一个表现,因为人的记忆会淡化,我怕隔上一晚,自己会忘掉一些当时的场景。   刘千手摇摇头,“李峰,你都把事发经过跟我说了,这笔录你不用参与了,到时我写一份就好。”   我看他态度很坚决,也没继续争执。   他把车开的很快,停到他家楼下后让我在车里等着,没多久还捧个碗回来。   我看这碗里装满了水,尤其水的颜色很黑,这让我想起了酱油。我指着碗跟他说,“刘头儿,你让我喝酱油干什么?”   刘千手啧啧几声,损了我一句,“李峰你做人咋这么没追求呢,这是酱油么?你当成可口可乐不久得了么?是不是觉得里面没泡泡,那我给你吹点。”   我看他借势要鼓着腮帮子往里吹气,一下急了,心说你可别往里喷口水沫子了,不然这黑水更没法喝了。   我急忙抢了过来,一点点喝起来。   我能喝这水都够给刘千手面子了,可他还嫌我喝的太慢,一伸手托着碗有强行灌我的意思。   我算被他坑了,一碗水差点把我呛到,刚喝完一刹那,就咳咳咳嗽好几声。   而且这水的味道也特别怪,有点腥腥的,还有种糊了的味道,就好像纸灰,我心说他不会把符箓烧了给我喝吧?难不成刘千手当警察前是个驱鬼的道士或和尚么?   第八章 夜袭(一)   刘千手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又自行开车离去,我也没管他是回家了还是回警局继续办公。   我进屋后人还有些犯懵,索性洗个热水澡。我特意把水弄得烫一些,还用毛巾敷了敷脸。虽然整个人被热气蒸烫的难受,心里却一下放开不少。   我没那心情开手机看qq,也不想看电视,就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渐渐入睡。   刘千手说了,让我在家调整几天,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屋子都没出,随便在冰箱里找点吃的对付一口,而且除了吃就是睡,有种自己怎么睡也睡不够的感觉,这期间倒是来了一个同事,把我摩托开了回来。   说心里话,我特想问问案情的进展情况,尤其在大玲子家发现什么线索没有,但那同事一点要谈的意思都没有,肯定刘千手跟他嘱托过,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我憋一肚子话最终也没机会问。   我喝了刘千手给我特意准备的药,但晚间还是做了古怪的梦,迷糊间耳边响起当当、当当当的声音,就好像有个哥们在敲锣似的。   我很敏感这怪想象,吓得哇一声醒过来,还一挺身子坐起来。   我四下打量着,看情形现在都半夜了。我唉了一声,使劲搓着脸,心说刘千手这邋遢鬼的法子也不好用啊,他给我喝那破药,症状没治好,貌似还变了类型,今天是有人在我耳边敲锣,过几天会不会有人在我耳边打枪?真是不把我弄聋了不罢手。   而且就在这时候,卧室外传来两声怪响,咔、砰。   咔的声音是开门,砰的一声像关门。   我现在很清醒,更相信这两声绝不是幻觉,整间屋子就我自己住,虽说租的房子,房东也有钥匙,但他绝不会这时候过来,更不会不经我同意擅自开门。   难道是小偷关顾了?我一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老子最近够点背的了,这帮偷货竟也来惹我?   我没带胶皮棍回来,但家里藏着一个宝贝,是我托朋友弄到的电击棍,放在床头柜里。   我一伸手把电击棍拽出来,还光着大脚丫子下了地,一点点往卧室外走。我想好了,一会在屋里真要遇到人,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先电够本再说,也撒撒这几天压抑在我心里的那股郁闷感。   可当我来到客厅后,并没发现有什么人,四周静静的。   有句老话说眼见为实,但在有些情况下,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屋里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嘛。   我顺手把开关打开,在灯亮的一刹那,我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吓愣住了。   在入户门到卧室这段路上,留下两排泥脚印。看鞋迹,这是同一个人的,他一定是从门那走到卧室旁边,又转身回去。   这看似很怪,我一琢磨反倒全明白了,刚才有人来过,或许是我梦中惊醒后喊的那一嗓子,让他放弃接近我,还一转身走了,刚才那咔、砰两声,就是他出去时弄出的声响。   这人一定是凶手,他够狠的,竟然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顺带往墙上一靠,打心里合计起来。凶手已经走了,一时间我是安全了,但我一点庆幸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这凶手有点欺人太甚。我家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能感觉出来,这凶手一定很厉害,可我不怕他,我在警校也不是白念的,也学了不少搏击技巧。   我决定就算现在只有自己,没带枪,也不会放过追击凶手的机会。   我随便找了一身运动服穿上,这玩意穿起来比警服要省事省时间,紧接着开门冲了出去。   我住在三楼,我看门外的楼道,往上去的楼梯很干净,而往下的楼梯很泥泞,这表明凶手是下楼了。   我拎着电棍往下跑,也算计好了,遇到凶手后,直接居高临下的往他脑门上电一顿。   可我追出单元后也没见个人影,反倒有个摩托正慢慢加速开走。   三更半夜的,这摩托很可疑。我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艹你娘的凶手,你小子打错算盘了吧?我也有摩托,你逃不掉。   我急忙去楼道里把摩托推出去,虽说这摩托少了挺多附件,但性能不错,追个人不成问题。   我和那凶手一前一后的在路上狂奔,刚开始凶手发现我追他,把摩托提速了。可我也提速,甚至我俩发狠之下,摩托都开到了一百多迈。   这很刺激的,平时把车开到一百多迈没什么,摩托不一样,在这种速度下,不仅是摩托车,人都跟着晃晃悠悠发飘,要是一不小心打滑,保准当场摔死。   凶手看甩也甩不掉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把摩托慢慢降速。   我一定紧盯着他,看他降速我也降速,始终跟他保持五米左右的距离。我是怕自己还开快了,这小子要突然来个急刹车,我别一下开到他前面去。   凶手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长相,突然间他回头看我一下,还竖了一个中指,打了一个手势。   这手势的意思是让我俩都停车。我心说停就停,正好有机会把你擒住。   我回他两声喇嘛,表示我同意了。   我发现我俩很有默契,几乎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一点点将车停下来,他还一抬腿一转身,当先从车上跳下来。   光凭他下车的动作,我就察觉到这爷们身手敏捷。倒不能说我丢人,我下车后立刻抹了抹眼睛,把眼泪擦干。   没办法,谁让我没头盔也没戴挡风镜呢。   凶手被我这囧样弄笑了,只是被头盔隔着,这笑声很闷,他又抱着胸叉着腿站好,只等我过去进攻他。   我心说这爷们挺狂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我大步走过去,话不多说,打开电击棍对他胸口捅过去。   真要实打实捅上,只一个回合我就能搞定他。但现实很不乐观,他一直没动,直到电棍要快捅到时,他突然伸出双手,一只手扣住我手腕,另一只手对我手腕狠狠切了一掌。   我感觉这哪是掌啊,纯属是个擀面杖,切这一下给我疼的直哆嗦,电击棍也一失手被我弄丢了。   我急忙往后抽身子,怕他借机偷袭。可他又在原地站好,还对我连连打手势,让我继续攻过去。   电击棍就在他脚下,看这架势,我是抢不回来了。我活动起身子骨,准备跟他肉搏。   我耍个心眼,慢慢靠近后做了个进攻的假动作,我想逼他出手,再见招拆招,用擒拿把他关节弄错位了。   遇上一般人,我这想法绝对是妙招,可坏就坏在,这凶手太强。   他突然出击,并没什么花哨,对着我肚子狠狠踹了一脚过来。只是他速度太快了,就一眨眼的功夫,没等我反应过来,这脚就踹上了。   我感觉自己被个牛给顶了一样,那股劲大的让我不自觉的往后连连退步,最后还噗通一声做了个大屁蹲。   短短接触这么一会,我觉得这凶手很有可能是退伍的特种兵。他看我不是他对手,甚至相比之下还有些废物,失去了跟我玩的兴趣,一摸后腰拽出一把刀来。   这刀有一尺长,一看就是管制刀具,他一点点向我走来,那刀还不时泛出一丝冷光。   我心里连说完了,自己马上成为凶手刀下的第三具冤魂。   我根本没打算活,但心里想着,老子也不能白死,一会一定在他手背上抓扯两下子,让自己指甲里能留下凶手的皮毛和DNA。   就在这紧急时刻,意外发生了。   一束强光从远处照了过来,还有一阵阵喇嘛不断鸣起。我和凶手全看向那边。我能认出来这是一辆警车,而且车速开的特别快,正往这边飞赶。   没想到我还有援手,这让我精神为之一振,凶手却跟我想法相反,看着警车来了,他留我一条命,反倒扭头向摩托跑去,想趁空撤离现场。   我上来倔脾气,别看刚才还合计自己会死呢,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能把凶手拖延住。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但刚站起身,我又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我肚子特别的疼,里面好像抽筋了一样。想拖延凶手的事,我是没戏了。   但凶手没跑的了,在他骑上摩托刚打火时,警车就挡在他面前,车门一开,刘千手举着枪从里面钻出来。   刘千手大喝一声,“别动!”   那凶手真听话,冷冷看着刘千手,一动不动的,不过依我看他这举动反倒很古怪,一点没有害怕的劲。   刘千手问我怎么样,我喊了句我没事。他又警惕的摸出手铐子,向凶手凑过去。   凶手一直等待着,等刘千手走到他身边时,我发现他右手抖了一下,刘千手还立刻哼了一声,一脸痛苦的把枪丢了。   刘千手可是硬汉,他能疼成这样,一定受了不小的攻击。我心里纳闷了,不知道凶手拿什么伤的人。   这凶手挺怪,我和刘千手都被他收拾了,他现在杀我俩很轻松,可他一点这意思都没有,一脚将地上的枪踢开,还想骑着摩托继续逃离。   刘千手不干,吆喝一声扑了过去。我看到这儿心说糟糕,他这是要跟凶手玩命啊。   第九章 夜袭(二)   我一直觉得刘千手挺聪明一个人,看办案时那缜密的心思和推理,这爷们智商不得奔一百二去?可现在一看,他虎了吧唧也就那回事吧。   凶手都有意放过我们了,他非得跟人倔,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俩还打不过这凶手,这叫什么?纯属往死撞南墙呢。   看刘千手扑到凶手身边后,我就有种强制闭眼睛的冲动,我真不想看到接下来的场面,心说弄不好刘千手死前都得被揍成猪头样。   但打斗声传来后,不得不说,我被刘千手的架势弄愣住了。   他半蹲着马步,平推双掌,一掌接着一掌的往凶手身上施压,凶手也没料到刘千手有这么强,慌神之下被逼的连连后退。刘千手打几掌,他就被迫后退几步,尤其最后那一掌,还砰的一声印在他胸口上。   刘千手的招数绝不是擒拿,反倒有点武功的意思,我心说真没看出来,刘头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虽然我坐在地上很矬很没形象,但还是忍不住鼓掌吆喝起来,“头儿,就这么打,揍那兔崽子。”   在我给刘千手鼓劲的同时,凶手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他也一改之前的动作,耍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他双腿一前一后,半握着拳头弯曲着手臂,还把食指伸了出来,怎么形容呢?好像一直大螳螂。   我不笨,他一亮这招数我就知道他也是个武把子。要不是亲身经历这场面,我保准怀疑他俩是在拍戏呢,不然怎么突然出来这么多武林高手?   凶手率先发起攻击,他出招很怪,不是拳头不是掌,就用他那手指头戳刘千手。刘千手试图防守,可他哪防得住。几回合后,凶手逮住机会在刘千手身上猛戳了几下,刘千手身子瞬间不灵活起来,有种半身不遂的意思。   我一点鼓劲的心思都没有了,那凶手还走到刘千手身后拎着他脖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凶手块头大,刘千手长得小,他这么提着刘千手,隔远看,就好像大猴拎小猴似的。凶手四下打量着,又把刘千手拽到车门前,拎起他一使劲丢了进去。   这下可好,刘千手上半身子趴在驾驶位上,下半拉身子耷拉在车门外,撅个屁股一动不动,明显晕过去了。   凶手冷冷的看着我。我心里拔凉一片,甚至还特别想骂人,心说刘头儿啊刘头儿,你打不过事先说一声啊,结果我还以为你能打过呢,刚才可劲鼓掌,全让凶手记住了。   我不知道凶手会怎么对待我,我也实在没那本事跟他肉搏,我冷冷看着他,凝视着他,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我看不到凶手的眼睛,搞不明白他想什么,他干站一会后竟然一扭头走了,骑着摩托从我面前闪过。   别看危险就这么古里古怪的过去了,我还是老半天没动弹。等回过神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踉跄的向枪走了过去。   在把枪握到手里的一刹那,我心终于安稳一些。我又来到警车旁边,想把刘头拽出来。   可刘千手死沉死沉的,我拽了半天也没弄动,最后不得已之下,我摸着他大腿根掐了掐。这地方是人的一个弱点,掐起来特别疼。   没几下刘千手醒了,他哼哼呀呀自行爬了出来,还一屁股坐在车轮旁边,脑袋也不嫌脏靠着车轮,一脸痛苦样。   我平时挺爱干净的,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凑合着坐在他旁边,还小声念叨一句,“头儿,抱歉,我给你丢脸了。”   “丢什么脸?”刘千手闷闷的回答我,还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顺着他所指看去,发现他食指肿的不成样子,很像街头卖的烤红肠。我联系着之前的经过,问他,“咋了刘头儿,你这手指头是被凶手射的吧?”   “没错。”刘头解释道,“那凶手是个武术行家,还会使用石子这类的暗器,今晚上咱们被他收拾了不丢人。”   我想想又问,“头儿,那咱们警队上谁身手好?能跟凶手叫板?”   刘千手摇着头,“没一个能行的,甚至要我说,三个一般警察一起上,都不是这凶手的个儿。”   我听得特别揪心,心说身为警务人员,竟打不过一个贼,我们还能上哪讲理去?   可我没死心,有了个主意,“刘头儿,要我说咱们不行就搬救兵吧,跟上头说说,借来几个特警或者特种兵。”   我这么说很在理,而且我还真不信邪了,特警和特种兵的身手还斗不过这“民间高手”?   刘千手倒很奇怪,立刻把我的建议否了,“我有一个人选,只要他能出马,这桩十字架凶杀案,保准能破。”   我好奇心来了,问他这人是谁。刘千手就是不说,还告诉我,能不能请这人他说了不算,还得跟上面要一个特权。   我真怀疑这是何方神圣,但也压着性子没多问。   我俩干坐一会后,刘千手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让警局派人来现场,还顺带让他们去我家看看,试着套取更多有用的线索。   在等支援的时候,我俩嫌风大,全躲到警车里了。   我还有个疑团一直没解开,大半夜的,刘千手怎么知道我追凶追到这了呢。   他告诉我原因,“今天下午大玲子家那里有线索了,是痕迹专家找到的一组鞋印,这鞋印很怪异。按走路习惯来看,一般人踩出来的鞋印,脚跟地方压力会大一些,但这组鞋印相反,脚掌的压力大。痕迹专家和我都分析过,造成这种原因的,只能是这鞋印的主人练过功夫,很留意走路时的声音。”   这种分析我很赞同,因为我有次见过特种兵跑路,他们踮着脚尖用很怪的姿势让跑步时能不发出声响。   这也解释的通为何凶手潜入我家时,我没听到脚步声。   刘千手还说,“凶手很可能是大玲子的男朋友,只是她一直没公开她男朋友的身份,周围邻居也没见过,调查他有难度。另外我看到这组鞋印后就担心你的安危,晚间开车赶过来时,正好看到两辆摩托车飙过,就一路跟了过来。”   我是越听越庆幸,知道这是赶的巧,不然他晚到一步,我小命就丢了,至于凶手为啥不杀我俩,我懒着分析,也分析不明白,这种人思想都怪异,有些事常理解释不通。   等警局同事赶过来后,刘千手带着我先走了,有了刚才的经历,我是不敢回家了,而且打定主意,这案子没结,我就一直在警局耗上了。   等我要在会议室睡觉时,刘千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了进来,问我今天怎么样?喝了他的药,脑袋里还出现幻觉幻听么?   他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一提起来我火气不住往上升,我跟他不客气,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晚上的遭遇说给他听。   我本以为刘千手听完能着急,没想到他倒咯咯笑了,只是他刚被凶手揍完,尤其被凶手丢到车里后,都有点鼻青脸肿的感觉了,这外表配着这笑,怎么看怎么天然呆。   刘千手让我放心,还拍了拍我肩膀说,“相信我,那药你没白喝。”   我不知道他是忽悠我呢还是说真的,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信他一把,品品看吧。   这一晚上警局都在派出人力调查凶手骑得那摩托车,而且这次进展特别迅速,第二天一早就有了摩托车的线索。   摩托车在一个小树林里发现了,按照交警提供的资料,这车竟然是那胖爷们的,就是第一具女尸的爱人,那个往我兜里藏绳子的主儿。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直咬牙,心说真没看出来,这胖老爷们挺厉害啊,还他妈是个高人,身手那么强悍。   可刘千手一点反应都没有,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告诉我们消息的是一探组的余兆轩探长,他挺兴奋,跟我们说,“已经找人去带胖爷们了,现在正在路上,一会严刑逼供,保准让他如实招来。”   我听着挺担心,心说胖爷们能这么容易束手就擒么?我建议余探长多去几个人,防止胖爷们突然暴起伤人。   余探长恩恩的应了下来,不过看样子他压根就没把那凶手当回事,只是敷衍的应付我。   等余探长显摆完他的报案效率后,我私下问刘千手一句,“刘头儿,你怎么不开心呢?是不是被余探长抢了功心里不舒服?”   刘千手被我这么一说气笑了,他偷偷指了指余兆轩,跟我念叨,“李峰,你发现了,老余眼睛挺大,但眼光不行,那胖爷们要能是凶手,这年头猪都能上树了。”   我不明白他咋这么说。等胖爷们被带到审讯室后,刘千手带我进去走了一趟。   那胖爷们吓坏了,看着我们都发抖,就凭他这怂样儿,我开始怀疑不是他了。刘千手举动更怪,他走到胖爷们身后时,伸出双手摸起他身子来。   我看愣了,因为刘千手摸得好猥亵,捏会胳膊又揉揉腿,拉拉手最后还在胖爷们胸上掐了掐。   审案的是余兆轩,他被刘千手弄得特别不好意思,那脸拉拉的都快碰到地面了。   等刘千手出来后,他很肯定的下了结论,胖爷们的嫌疑排除了,而且他又一转口说道,“李峰,我问你,知道什么叫纵欲杀手么?”   第十章 强悍的援手   纵欲杀手?我心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杀手什么意思我知道,但加上纵欲俩字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而且我心说杀手就是杀手,分那么细干什么?   刘千手看我老半天没回答,索性直言,“对犯下多起命案的凶手来说,可以把他们分为三类:第一类叫连环杀手,两次作案期间会有一个冷却期,比如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甚至更长。而且他们杀人还有自己一套的模式,会只针对某些特定人群下手;第二类是大规模杀手,他们典型的特点是一次搂够本,像前几年的马加爵,‘一锤子买卖’,大有老子杀一次人,不想活着走了的念头;第三类是我提到的纵欲杀手,可以说纵欲杀手是前两类杀手的结合体,有连环杀手那种超强的反侦破能力,但没有冷却期,也没有固定人群,上来兴趣就杀人,所以说纵欲杀手很可怕。”   我听完刘千手这么长的解说,得出了一个结论,“刘头儿,你的意思是说,十字架凶案的凶手就是个纵欲杀手么?”   刘千手说了句没错,又扭头看着审讯室,啧啧几声,“李峰你看看,那胖老爷们哪点像纵欲杀手?要身手没身手,要凶劲没凶劲的,甚至还长得那么磕碜。”   我差点被他逗笑了,心说刘头儿要埋汰一个人可太狠了,被他这么一评价,那胖爷们是没脸活了,而且较真的说,他长得磕碜也有错了?   余兆轩倒对胖爷们挺重视,还花大力气跟他套话,我真想跟余探长说一声,别费那劲了,问的再多也没用嘛,但一想到余兆轩那屌了吧唧的样子,我又打消这个念头,随着刘千手休息去了。   刘千手回他的办公室,我随便找了一个会议室躲一会,这几天我身子不咋舒服,不想回到我那办公室坐冷板凳,还是会议室的皮椅子靠的得劲。   我在一个角落里琢磨起来,想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捋一捋,可我越想越迷糊,这几起命案的凶手已经出现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但问题是他是怎么让受害者疯了的,这我搞不明白。   我觉得刘千手肯定比我懂得多,弄不好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他都能弄明白,只是他做人有时候太抠门,有些话就是不告诉我。   正当我还胡乱合计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刘千手有事找我找不到呢,就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外面走。   可当我看到来显时,整个人一下懵了,甚至还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跤。   这竟然是大玲子打来的电话,她不已经死了么?她电话会被谁用着?   我带着一脑子的怀疑,摁下接听键,可气的是,我都做好通话准备了,电话那头却挂了。   我骂了一句艹你娘的,不带这么玩人的,又上来一股倔劲,把电话拨了回去。   我刚才就是一时热血,现在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我脑袋跟着嗡嗡直响。大约响了五六下吧,电话通了。   我没先说话,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似乎也抱着跟我一样的想法。我俩这么耗了十几秒钟,它终于说话了,还张嘴来了一句,“李峰?”   我一听是女人声,更说出了我的名字,我一下不淡定了,都有点结结巴巴的问,“大—大玲子,是你嘛?”   “呸!”电话那边迅速回了一句,还损达我说,“李峰,你咋这么逗比呢,大玲子都死了,你以为你遇到鬼了么?”   我听出来,尤其逗比这俩字太有代表性了,这是小莺的口头禅,这么一联系,我全弄明白了。   大玲子死后一切物品都被法医带来找线索,小莺一定是不小心摁了大玲子的手机,我和大玲子是最后一次通话,结果巧之又巧的电话打我这来了。   别看小莺平时文文静静的,但这次我没惯着她,吼了几句让她注意点,就把电话挂了。   我这几天都没看手机,这次意外接了电话后,我发现qq有人跟我留言,还是那个十字架。   我顺便把对话框打开,发现昨天晚上,十字架给我发了一个图片,其实这图片他以前发过,就是那个鬼庙的。   我本来觉得十字架好无聊,正想关了对话框时突然灵机一动,心说它发这两个图片或许不是无聊,而是一种提示呢?   另外那张图片是跳楼自杀的,这不就应验在大玲子身上了么,而这个鬼庙的图片,十有八九它在提示我,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去探险那些驴友。   这可不是小事,我惊的立刻往刘千手办公室里跑。   一直以来,我没把qq十字架的事告诉他,一来我曾排除过它是凶手的嫌疑,二来被后来的惊险一闹,我把它忘了。   当我说完整个来龙去脉后,刘千手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问我,“能有这事?”   我心说我的亲刘头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较真我说的是真是假?我又指着日历跟他说,“还有两天就周末了,咱们现在抓紧去普陀山部署警力还来得及。”   “部署警力?干什么?”刘千手反问我。   “抓凶手啊。”我回答他,而且我还合计我这想法有啥不对么?多找警察埋伏起来,不信逮不到那个纵欲杀手。   可刘千手摇摇头,“那凶手狡猾的很,这凭他作案手段就能看出来了,咱们要是提早去蹲点,反倒容易被他发现,而且抓他的人手不能太多,不然他保准提前跑了。”   我被刘千手这么一强调,突然觉得很悲观,心说按他这么说,我们啥也别干得了,这凶手比大兔子还狡猾,上哪逮去?   我又问刘千手,如果不这么做,他还有什么好办法没?   刘千手想想说,“咱们还是缺那个帮手,有他在,咱们只去三五个人就能搞定整件事。”   我督促的问帮手在哪呢?似乎前几天他就嚷嚷过这事,可过了两天他咋又只字不提了?   刘千手说这么办吧,让我下楼去车里等他,他跟副局长打个招呼,看看今天能不能就让帮手过来。   我立刻下了楼,我发现刘千手有个小毛病,有时候说话说不全,楼下停着一堆车,他也没说去哪个车里等他。   我就随便挑了一辆钻进去。我掐着时间呢,足足过了半个多钟头,刘千手才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我怕他没看到我,还特意摁了一下车笛,可我这么一摁糟糕了,刘千手气的骂骂咧咧往我这走,还想强行把我拽出车去。   我心说这又咋了,我也没惹啥祸啊?但刘千手把我拽出去后,指着一辆私家捷达说,“我让你坐这车里等着,你跑警车里蹲着干啥?”   我瞅着捷达愣住了,虽然咱不是专业玩车的,可也能看出来,这捷达是个二手货,尤其破破烂烂的我都觉得它都快报废了。   我不相信的反问一句,“刘头儿,咱们警局是不是穷疯了?弄这辆车去接援手?”   刘千手不耐烦的摆摆手,那意思让我别多问,而且更怪的事还在后面,他说他自己开一辆警车在面前跑,我开这辆捷达在后面跟着。   说实话,他也就是我领导,不然我保准踹他一脚,我心说凭什么?你开警车舒舒服服的,我却要开着一辆破不溜丢的捷达满街转悠。   但命令就是命令,我硬着头皮执行下去。没多久,我和刘千手分别开着两辆车离开了警局大院。   这两辆车上安了对讲机,我和刘千手无聊的时候就拿这个聊天。   刚开始纯属瞎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渐渐地我俩开到郊区了,这让我意识到不对劲。   我问他,“刘头儿,咱们到底去哪?我都跟你出来了,你就露个底吧。”   其实我耍了滑头,问的隐晦些,只要他告诉我去哪,我就能顺带着猜测下援手的身份。   刘千手这次没瞒着我,说我们要去北山监狱。   北山监狱可太有名了,是当地一所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那里面最轻的都是有期徒刑七八年以上的。   我脑袋里没转悠明白,还点点头拿出一副懂了的样子说,“原来咱们的援手是名狱警。”   我一直没接触过狱警,但他们专门管犯人的,身手不错的肯定大有人在。没想到的是,刘千手把我否的一塌糊涂,甚至又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出来。   “李峰,咱们的援手不是狱警,而是北山监狱里的第一号狱霸。”   这消息太劲爆了,我听完几乎条件反射的一脚踩下刹车,也亏得现在是郊区,我车后面空空荡荡的,不然在市区突然来一手急刹,很容易造成追尾。   刘千手从后视镜看到我这边的反应,不满的说一句,“你干什么?好好开车。”   我想好好开车,但现在思绪很乱,在我印象里,监狱犯可都不是啥好东西,尤其我们要找的还是个狱霸,他入狱前不得多凶恶呢。   我不断安慰自己说,或许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刘千手也真神了,他竟能猜出我的心思,多强调一句,“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个狱霸背的人命不少,他前前后后一共杀了三个人。”   我右腿一直哆嗦着,总想不自觉的又踩刹车。我真不知道刘千手咋想的,为了对付一个纵欲杀手,他竟然申请特权把一个杀了三个人的狱霸放了出来。   用老话怎么说来着?他这不纯属引虎驱狼么?   第十一章 地牢   我以前读武侠小说时,记得有个杀人名医,救一人就必须要杀一人,要我说这医生的心可够黑的。现在一看,刘千手的心也不咋干净,为了对付一个纵欲杀手,竟要把一个有着罪恶人脖子上的枷锁给去除。   不管站在工作角度还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是真忍不住了,冲着对讲机叽里咕噜的说起来,想用各种道理劝刘千手放弃找狱霸这个念头,现在我俩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我也是心里有抵触的思想,车越开越慢,最后都只挂着一档往前滑着走。   刘千手本来没吱声,默默听我说着,但他发现我的车速跟蜗牛爬没啥区别后,这爷们急眼了,跟我吼了一句,“李峰,你什么都别说了,听我讲讲那狱霸的事你再发表看法。”   我还真不服他这劲,心说你讲讲就讲讲,我不信了,他杀三个人难道有理了不成?   刘千手这就说起狱霸的事来。   狱霸本名叫杜兴,跟刘千手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只是刘千手后来去了警局,他却留在了部队当了一个校枪员,当时还有一个外号,叫枪狼。   不得不说,当我听到校枪员时,心里抖了一下,一般人对校枪员不熟悉,但我知道这工作有多牛,说白了,部队的新枪都要经过校枪员的手,他们通过射击来评估新枪的准度甚至枪械的质量,毫不夸大的说,校枪员个个都是神枪手,也都是准狙击手。杜兴能有枪狼的外号,他的枪技弄不好都得到王牌狙击手的境界。   抛开杜兴杀人的事不说,就凭他以前的身份,我对这小子的印象大大改观,还趁空插了一嘴,“头儿啊,杜兴工作这么好,后来为何还杀人呢?”   我这么一问就跟一根针似的刺在刘千手心窝上,他开的警车突然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现在心境有些纠结。   我把车也停了,我俩就一前一后停在荒郊,我不着急,点了根烟等着刘千手缓过神后跟我述说。   可直到我把这根烟吸完,刘千手都没反应,我心说刘千手你行啊,合着自己玩回忆,把我晾这不管了是不。   我故意凑到对讲机那,使劲咳嗽两声,算是提醒。   刘千手开口了,但他嘴巴真毒,先损了我一句,“李峰,你病得不轻,以后出门记得吃药。”   随后他说了杜兴那段痛苦经历。   杜兴观念有点老传统,非得要儿子给传宗接代,可他老婆却生了个女儿,他又鼓弄他老婆怀了第二胎,而且做完B超,这一胎真是个带把儿的。当时杜兴高兴的不行了,在部队里吃个饭都能乐出声来,只是他家是农村的,管得严,地方计生委不同意,趁着他回部队期间,带着他老婆做了人流。   没想到做人流出了岔子,大的小的都没了,杜兴一下从幸福的天堂摔到地狱里,他是个军人,热血、性子也直,知道消息的当天就从部队里偷跑出来,带着一段绳子,一夜之间把计生委那三个人先后勒死在家中。   刘千手讲这段故事时,时不时的叹气,我听完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堵得慌。   从法律的层面说,杜兴手段极其残忍,是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但从人情角度上说,我还真认为杜兴情有可原,试想一下,只要是个爷们,他老婆孩子被人祸害死了,他要不抓狂不暴走才怪呢。   看我老半天不说话,刘千手主动开口,“杜兴以前立过很多军功,犯下命案后还主动去自首,考虑到这两个层面,法院给他判了无期徒刑,在北山监狱熬到死,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个恶人么?”   我呵呵呵笑了,也老实的回答,“刘头儿,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但我觉得咱们停这半天了,一会开快点吧。”   杜兴的话题就放这了,我俩一同起车,加速往北山监狱赶。   我猜北山监狱一定提前知道我们要来,门卫看到警车时都没询问,直接开门放行,我俩把车停在办公楼下,刘千手带我去找了监狱长。   我发现他跟监狱长挺熟,见面后又是握手又是互相哥长哥短的问候一通。现在是午饭时间,监狱长特别客气的要带我俩吃饭。   可我和刘千手都没这意思,我觉得早点把杜兴带走,回去好好部署计划才是要事。   刘千手话里有话的提醒一句,监狱长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劝了,反倒打个电话,把一个狱警叫来。   没想到这狱警还武装了,背着一个步枪,一看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对我们三行了个军礼就一扭头当先带路。   我和刘千手跟在他后面,这期间我对监狱环境看了看,发现这里分为A区和B区,也不知道这个区有什么分别。他带我们来到A区。   我一想到要见犯人,心里有点小紧张,毕竟进牢房后,肯定有无数个眼睛望着我,而且这些眼睛可不是来自于粉丝,全都是一个个恶人的目光。   我不断对自己说淡定,可狱警并没带我俩去牢房区,反倒找了一个犄角旮旯,从地上拉开一个门,往地下走。   我心说这什么个意思,难道北山监狱为了节省地皮,连地下资源都用上了?   我好奇问了一句,狱警回答说,“北山监狱是从清朝牢房的基础上改建的,那时候还留下一个地牢,专门用来提审要犯或关押头号重犯的,正好这次我们用上,把杜大油关在里面。”   杜大油这词听着挺别扭,就好像是个卖肉的或者卖猪油的,但大油在监狱里还有另一个意思,这我知道,狱霸也叫大油或者大拿。   刘千手听完狱警的说法,脸一下沉了下来,看出来了他跟杜兴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他冷冷的问,“兄弟,凭什么把杜兴关在唯一一个地牢里,你们不知道地牢常年不见光,人会被硬生生折磨死么?”   狱警没被刘千手的眼光吓住,反倒哼了一声说,“刘探长!前几天放风,杜大油把另外三个大油打个半死,要不是给他上电棍,他保准又背三条人命,你说不把他关地牢里行么?”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想乐,我想起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说同样是监狱的大油,差距咋这么大呢,再者说,那三个大油怎么混的,一起上竟然打不过一个杜兴。   而反过来说这么一衬托下,更能显示出杜兴的身手高强。   刘千手被狱警一番话说得没词,他也不再言语,我们闷闷的走到地下。   我不知道谁建的地牢,当初怎么考虑的,走廊至少得有百八十米长,每隔十米挂了一个黄灯泡子,隔远看着最里面的封闭牢房都模模糊糊的。   我很不习惯走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尤其四周特别的静,只有我们三的脚步声,总让我心里有种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这个走廊,其实距离并不太远,但全走下来我觉得跟走完一两里地差不多。那牢房门也先进,上面带密码锁的。   狱警拿枪托对着房门先使劲敲了敲,算是给杜兴提个醒,有人来了。接下来他解开密码锁,把沉重的大铁门拽开。   在他忙活这期间,我心里闪出好几个念头来,我在想杜兴长什么样儿。   会不会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看着狰狞的恶汉?会不会是个浑身肌肉块的矮胖呢?   我不断给杜兴进行长相定位,但再怎么也没想到,在门开后,整个屋子里没人。   这里面就放着一个床和一个用来大小便的木桶,根本没什么遮挡,看一眼一目了然。   我们仨全愣住了,尤其那狱警,我发现这哥们也挺搞笑的,还突然晃了晃脑袋,挤了挤眼睛。   我是有啥说啥,想到了一个可能,对狱警说,“哥们啊,你说杜大油会不会逃狱了?”   其实这是地牢,杜兴也不是穿山甲,他能逃出去才怪,可狱警傻了吧唧的真信,急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转身就想跑出去跟监狱长报告去。   这时候,我们仨脑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放屁!老子才没逃呢。”   随后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落在我们面前。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杜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刚才爬到门上面干什么,但我根本不及细想,因为我整个人全被杜兴的外表弄愣住了,甚至说我脑袋一时间短路都不为过。   按现在话说,我三观尽毁。杜兴一身白腻的皮肤,长得也极其俊秀,这看着哪像个狱霸,哪像个当过兵的,倒跟电视里青春偶像剧的男一号差不多。   也就是我是个纯爷们,没有男同的倾向,不然保准当机立断爱上他。   再说说那狱警,被杜兴的突然出现吓得连连后退,还一拉保险把枪上膛了,指着杜兴你你你的问着。   杜兴没顾上狱警,先冷冷盯着我说了一句,“兄弟,话不能乱说,监狱里有吃有喝的,让我走我都不走呢,你怎么能诬陷我逃狱?”   他又盯着狱警一皱眉,指着枪说,“我也没暴动,你快把枪放下,小心走火。”   我发现杜兴气场真大,刚一接触,形势就逆转了,整个全颠倒过来了,杜兴镇定,狱警倒不淡定了。   狱警就跟没听到杜兴说话似的,握着枪不放。我觉得有点不妙,心说这哥们状态不对,他可真别被杜兴的乌鸦嘴说中,开枪走火。   第十二章 出狱   现在场面有点莫名的尴尬,我怀疑这狱警是不是塞钱来的,之前他看着那么淡定,现在就数他慌张。   我盯着步枪枪口看着,那抖劲就没停过。刘千手伸出手一把扣在枪身上,对狱警使个眼色说,“兄弟,没你事了,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我和李峰跟杜兴好好谈谈。”   杜兴也不说话,一扭身率先回到牢子里,一屁股坐在床上,而那狱警,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刘千手,“探长,你没说错吧?你要跟杜大油私聊?”   我是真想扇这狱警一巴掌让他醒醒,心说他这表情把狱警的脸都丢光了。刘千手又安慰他几句,招呼我往里走。这狱警还有股热心肠,不断叮嘱我们,他就在门口站着,一会出现啥意外,喊一声他就进来。   我对他这话不咋在心,杜兴真要发起恶来,我俩喊他有什么用?他开门这段时间,我们就得死翘翘了。   等牢门关上后,整个屋子里就剩我们三人,我和刘千手干站着,杜兴也没什么表示,他还冷冷看着我俩,问了一嘴,“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   我被问的纳闷儿,刘头儿不是跟杜兴是战友么?怎么瞧这架势,他俩一点都不熟呢?   刘千手没啥激动的反应,他一手把头发撩起来,让自己整个脸来个特写,指着说,“枪狼,你好好看看我这脸,难道认不出我了么?”   我算服了刘千手,心说哪有他这么认人的。可杜兴倒挺认真的看起来,还突然身子一顿,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刘头儿说,“刘千手!竟然是你,哎你他妈以前当兵时候不挺爱干净一个人么?现在怎么这么邋遢了?”   刘千手听这话也没生气,反倒咯咯笑着收回手,奔着杜兴快步走过去,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发现他俩感情真好,抱着时还拍着彼此的后背,一种兄弟间的感情表露无疑。   杜兴一看是熟人,说话不冷冰冰的了,对着刘千手打了一拳说,“快点的,给我来根烟,多久没抽了,快憋死我了。”   刘千手很痛快的点头,但没掏兜,反倒跟我说,“李峰啊,快快,把烟拿出来。”   我心说他就抠吧,请兄弟抽根烟还得找我要。我兜里那包烟没抽上几根,拿出来全塞到杜兴手里。   杜兴不客气,点了一根狠狠吸了几口。这期间我们又都一同坐到床上。刘千手特别高兴,跟杜兴胡扯起来,都是他俩之前在部队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我跟杜兴不熟,也插不上话,就在一旁干听着。   其实我明白刘千手啥意思,他这叫演戏,先把兄弟间的感情提一提,到时一说正事请杜兴帮忙,那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可杜兴很聪明,我能看出来的他也看出来了,吸完几根烟后他突然来了一句,“刘千手,咱们胡扯就扯到这吧,你在部队那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蔫坏,这次找我绝不是聊家常这么简单吧?”   我差点被杜兴逗乐了,知道刘千手是遇到知根知底的对手了。   一看刘千手就没料到杜兴能这么问,他咔吧咔吧那小眼睛,想了想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杜兴笑了,就好像听到多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他又伸出五个指头强调,“我入狱五年,你当我傻么?这五年你都没来看我,今天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咱都是爷们,你就别打弯弯绕了,有事说事。”   刘千手头次当着我面蔫了,低个头不说话。想想也是,他被人识破了,这时候说正事反倒不是那个意思。   当当声传来,牢门底下开了一个小窗户,有人递了一个餐盘进来。   合着杜兴吃饭时间到了,监狱的饭没啥好吃的,就是两个大馒头和一碗下饭菜,他给刘千手思考的时间,先起身走过去把餐盘拾了起来。   他盯着那一碗菜看看,念叨道,“监狱一天就两顿饭,娘艹的,我都不够吃,今天就不请你俩了。”   要在平时,这种饭我瞧都瞧不上一眼,可现在我也真饿了,被杜兴那狼吞虎咽的一弄,肚子不争气的直叫唤。   杜兴走一边吃一边回刘千手身边,喂了一声,显然对刘千手还不说话有点不满了。   刘千手急了,使劲搓几下鼻子,大有给自己壮胆的意思,而且他还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案情都说了,甚至我俩在郊外被凶手暴打的事,他也倒出来了。   杜兴吃饭太快了,刘千手说完他也吃完了,舔了舔嘴唇吐出一个饭渣来,拿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劲说,“这凶手是狂了点,不过也分对谁,刘千手,我可怎么说你呢,当初在部队让你学本领,你就天天装病,现在好了吧,被人家当猴子似的给你塞车里去了。”   刘千手被损的表情相当丰富,随后又故意咯咯笑了,说好话道,“你是我兄弟,这事真不能不管,咱可是跟上头打包票了,你要出马,肯定能把那凶手揍到车轮子底下去,是不是?”   杜兴看着刘千手这幅笑,他也嘿嘿笑上了,还特意把脸凑了过去。   我发现他俩真有意思,俩大老爷们,把脸贴这么近干什么?   杜兴最先收了那副笑,很严肃的说,“我不去。”   我发现了,这杜大油的脾气真倔,他说完还突然有些伤感,四下打量着牢房说,“要不你们给我个理由也行,我出去干什么?老婆儿子死了,女儿去了孤儿院,我还有什么念头?再者说,我会那点东西在社会上用不上,倒是在牢子里待得挺快活,碰到个不开眼的,我也能练练拳头。”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这话在理。可刘千手没这么想,对杜兴摆摆手,还凑到他耳边嘀咕起来。   我支个耳朵想听他说的是啥,但这爷们声太小,我一点没听到。   可杜兴最后变化挺大,他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刘千手问,“真的么?”   刘千手使个眼色,“都兄弟,我骗你不成?”   “那好。我跟你们走一趟。”杜兴竟然立刻改了主意。   我一直旁观着,看到这儿我有种对刘千手膜拜的念头,心说他太牛了,啥话这么狠,能让杜兴一下改了念头呢?   我还没来得及问,刘千手和杜兴就一同往牢门那走,刘千手还咣咣使劲砸门,让狱警开门。   倒不能说我小家子气,更别说我乱寻思,我合计不会是刘千手摆我一道吧?他把杜大油带走了,却让我留下来蹲牢子顶数。我赶紧站起来凑他俩身边去。   狱警开门后,刘千手也跟他耳语一番。接下来大油在前,狱警在后,他俩一同先行离去。   只是看着狱警紧张兮兮的样儿,我知道他还对杜兴不放心。   我问刘千手接下来我们干啥?刘千手说咱们回车里等着去。   本来我还以为我俩一人一台车呢,但这次变了,刘千手带着我一同进了警车,说那捷达留给杜兴。   我心里一琢磨明白了,问他,“刘头儿,你不是让杜兴自己走吧?”   刘千手说对啊,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在明杜兴在暗,这样凶手露面时,杜兴才能出奇制胜。   我都不知道自己佩服刘千手多少次了,听完这计划,我还佩服到失口赞了一句,“头儿,你是真他妈的坏啊。”   刘千手咯咯笑了,接了句话,“男人嘛,不毒一点怎么行呢?”   我俩在车里坐了一刻钟,杜兴出来了,他换了身衣服,不过要我看,他这衣服是老掉牙的款式,想想也是,他蹲了这几年牢子,外面世界变化大了。   杜兴钻到捷达里,开车前特意轻鸣了下笛子跟我们打招呼。   我一直目送他先行离去,可真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开到大门时特意对着门卫做了个假动作,就好像车要跑偏撞向门卫似的。   给那门卫吓得,直接从岗亭上跳下来了,还把枪举起来,但杜兴又一转方向盘,嗖嗖的踩着油门跑了。   刘千手就有点坏,看杜兴刚才那一手,我觉得他也不是个善茬子,我有个念头,心说难不成刘千手和杜兴这脾气都是部队带出来的?那得什么部队啊,咋让当兵的都这么无赖呢。   我和刘千手再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警局,而且上楼后我发现余兆轩还在审那胖爷们呢。   这都几点了,我怀疑余兆轩和胖爷们都没吃饭,看着审讯室里余兆轩有点抓狂的样,我心说这一组的探长可咋整,按小莺的话说,他才是个地地道道的逗比呢。   我和刘千手各回各的办公室,这时候王根生也在,我俩点个头就算完事,他没问我去哪,我也没说。   按说案情进展到现在,已经处在关键时刻了,我该抓紧时间才对,但自打说服杜兴后,我整个人反倒平静起来。   一下午我都没想那个十字架凶杀案,反倒捋了捋其他的小案子,这样到了下班点,刘千手竟走了进来。   他平时没这习惯,今天却这么反常,我一合计,不用说,他的计划来了,凶手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是时候该打反击了。   第十三章 魔高一丈   我眼巴巴看着刘千手,就等他说出那个计划来。而且我还指着听完这计划振奋一下人心呢。   可刘千手随后说的哪是什么计划,根本就是聊家常,“大家晚上别走,我请客,咱们一起吃一顿去。”   我不知道他咋能想到这事,一时间愣住了,王根生反应也不小,我们都知道刘千手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今天请吃饭,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仨也就二话不说急忙收拾一番下楼,按说已经下班了,我们打个车就走呗,刘千手却没着急,拉着我俩在警局门外站着,说还得等个人。   刘千手的人缘臭在警局没朋友,他请客能叫上别人,不容易。   我们这一等足足熬了半个小时,门口风还特大,我倒好说,王根深被吹得直流大鼻涕。   这时我隐隐猜出来刘千手的目的了,眼睛不时四下看着。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辆破捷达出现了,远远的停在路边。   刘千手今晚请客是假,钓鱼是真的,让杜兴跟着暗中保护我们,只要凶手露面,保准跑不了。   我一看杜兴来了,心说我们也别干站着喝西北风了,我假意咳嗽几声给刘千手提醒。   刘千手戏还没演完,拿出手机假意接个电话,嗯嗯啊啊一通,撂下电话又说,“那朋友说不来了,咱们走吧。”   他这么做都是在给凶手做样子,如果凶手暗中观察我们,我们干站了半个小时最后直接走了,他肯定起疑。   但王根生也被忽悠了,气的直咬牙,骂了一句,“这什么朋友?不来早点吱声行不行?”   大排档种类挺多的,但为了拖时间,我们选了一个烧烤的地摊,期间刘千手还耍了一个滑头,没在地摊上点酒,也不知道从哪个超市里买了一瓶“白酒”回来。   这白酒就是水,我们喝它纯属做样子。   王根生一直蒙在鼓里,不过他也猜出来了今晚有任务。这小子不是当警察抓贼的料,一提到拿枪他腿肚子就哆嗦,可要说到演戏,他绝对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们仨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吃喝到十点钟,都不知道送走多少人了。最后给我们吃的,看着肉串子一脸痛苦色。我连带着有个预感,凭今晚一顿饭,我们少说半年不会再碰烧烤了。   十点钟也是学生下晚自习的时间,这时候吃地摊有个特色,一抬头总能看到背着书包蹬自行车的学生。   有个胖学生来到地摊后就把车子停下来,他不是来吃烧烤的,直奔我们走来,开口来一句,“叔叔!”   我听这句叔叔真别扭,心说这谁家孩子,咋不会说话呢?我们三个爷们长得就都这么着急么?   我对胖学生强调,“叫哥。”   “哦。老哥!”   我真想搂他一拳,合着我不管怎么教育,他就认定我们老了。   那胖学生接着说,“刚才有人托我传话,说那边有人找你俩。”他先指了指街头拐角,又指了指刘千手和王根生。   我一下敏感起来,心说什么人找我们?尤其还在这个时间点。   刘千手盯着学生看了看,问道,“能说说找你传话那人什么样么?”   胖学生摇摇头,而且他不再多说,扭头走了。   一个学生而已,我们也没特意难为他。刘千手合计一会,跟王根生说,“来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本来挺担心他俩,但又一想,他俩没喝酒,不管找我们的人是不是凶手,出不了大岔子。   刘千手一边走还一边摸向后腰,他是探长,我们仨中就他能随便带枪。   我目送他俩离开,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来显很陌生,但我又不能不接。   接通电话我先来一句,“哪位?”   嘿嘿嘿的笑声传来,而且这笑声一点感情都没有,很明显被变音了。   我第一反应是凶手,更没想到他知道我电话。我立刻装作喝高了的状态,大着舌头又问,“你笑笑笑,笑什么呐?到底哪位?”   凶手开口了,“李警官,你就别跟我演戏了,你们那点小猫腻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三个臭老爷们喝一瓶白开水,还能喝上四个小时,真难为你们了。”   我脑袋被气的嗡嗡直响,心说这凶手咋这么聪明,跟狐狸有一拼了。但面上我不能点破,仍装作模模糊糊的架势问,“咦?兄弟,你打错了吧?”   “啧啧啧。”凶手根本不理我的话,接着说,“我本来搞不懂你们到这喝酒为什么,现在全明白了,你们找了一个高手在暗中躲着,想引我上钩么?别不承认,我随便找个学生试一试,那高手就现形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打心里有种被人偷窥的彻彻底底的感觉。   凶手狞笑着,“你们听好,我本来不想在这几天杀人,是你们逼我的,我会送你们个礼物的,也算是提前完成我的使命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我不想让他这么快把电话挂了,尤其他最后一句说的那么怪。我喂喂几声想让他别挂,可现实就是现实。   在我苦笑的时候,刘千手和王根生又回来了,刘千手看我这表情,诧异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我没直接回他,反倒也问了句,“刘头儿,你们见到人了么?”   “人?”王根生接话,“狗屁!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把电话对着他俩晃了晃说,“人家都明白了。”   王根生傻了吧唧的不知道我说啥,但刘千手懂。换句话说,我们一晚上白费了。   刘千手气的坐下来,拿个肉串子使劲嚼着,看那架势,就好像在吃凶手的肉一样。   我们仨被凶手摆了一道,走也不是,不走吧,留下来有用么?都坐了一晚上了。   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又来一个学生,我发现还是学生好忽悠,凶手随便找来一个就能帮忙。   这学生捧个礼盒,递给我们说,“有人说要送给你们的,还说肯定给你们一个惊喜。”   这礼盒有巴掌那么大,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刘千手还特意问了凶手的相貌。   学生说那人带个头盔,看不清长啥样,只给他五十块让帮忙。   我警惕的四下瞅了瞅,但这有什么用?凶手要是这样就被我们发现,他也甭混了。   我们放走那学生,又把注意力盯在礼盒上。我怕礼盒里放着炸弹,这倒不是我瞎掰,很有可能的事。   我还把这想法说给他们听,王根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整个人瞬间紧张的不得了。   刘千手倒挺镇定,用双手把礼盒捧起来,轻轻晃了晃。   他说,“盒子很轻,别说炸弹了,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装。”   正巧我钥匙扣上带着一个小刀,我拿出来小心的把盒子拆开。   这里面只放了一张折好的纸,我们把纸摊开后发现,上面画了一个画。   这画很粗糙,是一个房子,还有两个人在一棵树上上吊。   我一下联想起普陀山鬼庙了,也想起了qq十字架,我顺嘴问了句,“刘头儿,我跟你说的qq那事,你让技术中队那边调查了么?”   “查了。”刘千手说,“但结果很不理想,那qq是用手机上的,而且还是个黑卡,根本抓不到人。”   我心说得了,这条线索断了。但突然间,我又有了一个想法,而且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充斥在我心里面。   我被自己这念头吓得够呛,急忙拿出手机,快速的进入qq群。不出我所料,按照群里的聊天记录,有两个驴友今天下午去了普陀山。   我心说这两人真是纯逗比,说好周末去,着什么急呐,合着想早死早投胎么?   刘千手看我脸色奇差,也猜到了什么,一把将我手机抢过来看了几眼,这倒省着我解释了。   王根生一直瞪个眼睛不解的看着我们。刘千手很快拿了注意,跟我们说,“走,一定赶在凶手前面把人救出来。”   我们吃了一晚上东西,还没付钱呢,但谁还有时间顾得上这个,我们仨一同起身,刘千手带头嗖嗖的跑路。   服务员早看我们不爽了,这次更是气的直叫唤。我打心里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反正这地摊在我家楼下,案子办完了,我会过来把钱补上的。   我们是打车来的,回去时省了这个环节,杜兴已经被凶手知道了,我们也不用再放他这个暗棋。   但杜兴还跟没事人一般,坐在那破捷达里叼个烟,看我们全奔他来,他还装不认识我们呢。   刘千手上了副驾驶,我和王根生坐到了后面,刘千手简要说了几句,让杜兴知道刚才的事。杜兴火气不小,气的直拍方向盘,扬言对阵凶手时,一定撕烂他的脑袋。   刘千手又说,“别拍了,最快速度回警局,咱们把枪领了好上山。”   我听完倒没什么,而且较真的说,今晚对凶手也好,对我们也好,弄不好是一场最终的决斗,我不怕被他打伤或者打死,只要我能用子弹把他也击毙,那就足够了。   可王根生听完,反应很大,也特别的怪。   第十四章 迷途   王根生纯属被吓坏了,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在车里哼哼呀呀说,“头儿,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他真是个怂蛋包,但我们也不能说他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重案刑警的,王根生这脾气属性,也就当个文员还行。   刘千手强调让他忍忍,等回警局后,厕所随便他用。   杜兴把车开的飞快。我发现这杜大油发起狠来可不是一般的狠,这里是市区,不管现在是不是晚间,他竟把能车开到一百六十迈。   我没顾忌到刘千手和王根生的感受,反正下车时,我眼睛有点呆,心里就跟灌了一瓢海水似的,飘飘悠悠的。   杜兴没进警局,他现在身份还没定,不方便进去。王根生故意拖沓,只有我和刘千手玩命的往楼上跑。   我是奔着枪库去的,刘千手则去办公室看看,想再找几个帮手。   我算服了一探组,余兆轩下班休息了,但又有两个警察在审讯室里,对着胖爷们进行盘问。那胖爷们连续被问了这么久,估计嗓子哑的都不能说话了。   刘千手没给面子,一手推开审讯室的门,把那俩警员抓了壮丁。   这么一来,我们就有五个人了,一起上山警力方面倒挺充足。   还是杜兴开车,刘千手坐在前面,我们仨挤在后边。我领教过杜兴的车技,现在见怪不怪,可那俩一探组的警员不行,看着车飞一般的速度,都不时的擦汗。   在路上,刘千手就跟我们说起注意事项来,这次面对的凶手异常狡猾,而且身手高强,会飞石子的绝技,我们一会行动时,一定要俩俩一组。只要有两支枪一同指着凶手,他飞石子再快,我们也能有人开出一枪去。   我和一探组的警员连连点头,杜兴倒是一耸肩对此不太在乎。   普陀山离市里不近,正常来说,我们开车少说要用一个多钟头,但杜兴只用半个钟头就赶到了。   这里荒废已久,山路崎岖,路上还多是石子。刘千手盯着山路看了看,问杜兴,“咋样?能不能开上去。”   杜兴回答很直接,哼了一声一踩油门。我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这次爬山路,我算遭老大罪了。   他们被颠簸难受的同时,至少还能抓着车门借力,我两头都不靠,整个人一直癫痫着就没停下来。   刚开始上山,杜兴还不怎么熟悉,车开的慢,后来他又野上了,把车不断提速。   刘千手被颠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但他还时不时跟我们强调,“都……都看着点……四啊……四周。”   我们各自找个方向看着。突然间,杜兴来了一个急刹车。   我们谁都没防备,我们仨坐在后排那还好说,至少有前排椅子挡着,刘千手可点背了,他整个人奔着前面冲了上去,整个脸还都贴在挡风玻璃上。   现在就是外面没人,不然找个相机拍下来,刘千手当时的面部表情肯定很搞笑。   刘千手哼哼呀呀坐了回来,一边使劲搓着脸一边对杜兴吼道,“枪狼,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是不是这几年没玩车,把车技都忘光了?”   杜兴没理会刘千手,还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手电筒,对着路旁一颗树上照去。   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也顺带的看一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颗人腰粗细的树上,刻着一个十字架,而且细看下,这十字架还往左偏了一些。   我哪还不明白,凶手提前来了,还耀武扬威的给我们一个提示。   另外那两个警员有些慌神,都把枪拿出来握在手里。但刘千手是探长,我们谁也没敢贸然行动,全望向他。   这一晚上,我们被凶手耍了好几次。刘千手盯着十字架,气的直搓脑袋,本来他那鸟窝头就乱,现在这么一弄更不成样子。   他想了想说,“都别慌,先上山救人要紧。”   杜兴仍那么直接,在刘千手话一说完,他吱一声就把车开出去了。   刘千手还让我们把车窗都摇下来,枪上膛,只要沿路发现凶手,别管那么多,开枪就是。   本来这就是个刻在树干上的十字架,却把我们一车人弄得紧张兮兮的。我没掐时间,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的样子,杜兴吼了一句坐好,又来了一个急刹车。   这次我们有准备,也没刚才那么惨。刘千手扭头问杜兴怎么了。   杜兴把车倒回去一段,指着一棵树说,“你们看看吧。”   我发现这棵树上也有十字架,尤其望着这棵树连带着周围环境,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有个一探组的警员发表了看法,他说,“凶手什么意思?难道在给我们指路么?”   “狗屁!”刘千手是真不客气,一点不给面子的反驳一句,又对着那十字架吼道,“你们好好看看,不觉得这里咱们来过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心里为什么会怪,刘头儿说的没错,这里我们确实来过,就是刚才发现十字架的地方。   现在天黑,再加上山上没什么标志性建筑,看哪都差不多,这才让我们差点犯迷糊。   刘千手带头下车,大步走到树旁边,我们其他人陆续围了过去。   倒不是我们想吓唬自己,普陀山本来就有鬼庙,我们半夜上山,莫非真的遇到了鬼打墙?而且这鬼打墙来的也操蛋,现在正是救人的关键时刻,它却要参合一下。   刘千手又问杜兴,“刚才就没遇到什么岔路口么?”   其实这话问也白问,杜兴多精明,根本不是犯马虎的人。   杜兴根本没回答刘千手,反倒靠在车门上,仰头看着天空。我被他这一出弄得纳闷,心说这哥们行啊,这时候了还有心情看星星。   杜兴缓了一会,说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刘千手,你还记得以前的普陀山么?咱们好像十年前来过吧?”   “是!”刘千手盯着杜兴回答,但看眼神,很明显他搞不懂杜兴的意思。   杜兴没管那么多,又正视我们说,“我不信什么鬼打墙,十年前咱们来的时候,可是坐着拖拉机直奔山顶的,确定有路,今晚却没路,这个作何解释呢?”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十年的时间,这山上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而当时所谓的路,如果被改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刘千手跟我想的差不多,而且他悟性很大,突然间顿悟的一点头,还猛地回身打量起来。   “大家看看。”他说着还指了指这一片小树林,“这些树粗细不一样,像刻着十字架这棵树,还有它周围这几棵,很明显是后种上去的,或许凶手在这里刻上十字架,不仅仅是挑衅这么简单。”   “没错。”杜兴接话,“我有种大胆的想法,这些新种的树,或许把原来的路给挡住了,咱们如果从这里开车过去,弄不好能到山顶。”   我不知道杜兴说的话到底在不在理,反正这普陀山自打闹鬼荒废以后,就没什么人来过。   刘千手也想赌一把,一咬牙说,“那咱们试试。”   其实在我们都回到车里后,我还挺担心,毕竟这片树林中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很小,捷达车能过去也都是擦边。   但考验车技的事对杜兴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他也真耍了一手绝活,让捷达车像有了生命一样,在这片树林中左贴右靠的夹缝前行。   大约过了一刻钟,我们冲出这片树林,当我看到有一片荒草掩盖的土路时,就知道刘千手和杜兴猜对了。   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条上山路被改造的时间可不短了,凶手又在那棵有标志性的小树上留下十字架,很可能这条路就是他造的。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他的杀人动机在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就有了么?   我不敢往下合计了,只觉得这个凶手实在好可怕,而且他的背景也一定没那么简单。   没了树林的遮挡,杜兴又快开了一段时间,但越接近山顶,路的坡度越陡,最后我们其他人不得不下车,让杜兴挂着一档往上冲。   普陀山鬼庙的画像,我先后看过几次,画中已经把这里描绘的很凄凉了,但实际上,这里的气氛更让我心里受到冲击。   大片的枯叶堆积在地上,让我走在上面,都有种颤悠悠的感觉,而且这里风不小,一吹之下,总有叶子被卷起来,还伴随着响起一阵阵类似于鬼哭神嚎的声音。   那座鬼庙,破破烂烂跟个危房似的,尤其部分墙体还都半塌着。   杜兴没有枪,他从我腰间一拽,把我带的胶皮棍扯了下来,这爷们绝对艺高人胆大,当先向鬼庙的门靠去。   我们四个在他后面,刘千手分工,我和他负责掩护杜兴,其他两个警员负责留意四周情况。   杜兴贴在庙门上,隔着门听了一会,他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又对我们打了个手势,接着一发力把门推开。   这门缺油,吱吱声让我心里膈应的直毛楞。杜兴掏出小手电,对着里面照了照。   我们还没凑过去,当然没看到里面什么场景,但我留意杜兴表情的变化。   他先是一愣,随后急忙捂住胸口,向旁边躲开,弓着身子哇哇吐上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细论起来,杜兴也当过一个杀手,能让他都吐了,这鬼庙里到底怎么了?   第十五章 夜搏(一)   被杜兴这么一弄,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刘千手他们一起往庙门那凑。   当我顺着电筒光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下子就体会到了杜兴刚才的感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酸水直往上溢。   杜兴吐了,没人会说他啥,但我要接着也吐了很容易影响我们的士气,甚至我更不想让大家觉得我不抗造、胆小。   什么是男人?关键时刻得抗住了才行,我上来一股劲,使劲绷着嘴,倒不能说我恶心,我是硬生生把都快出来的酸水给咽了回去。   我这么挺是挺住了,但另外俩警员,全半蹲着哇哇干呕,他俩一定没吃晚饭,就顾着替余兆轩审胖爷们了,现在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再说说庙里,正中心的位置上,吊着两个人,或者说他俩勉强算是个人吧。   他俩脖颈以上都保存完好,但下面身子就没一块好皮肉,全被刀剐了,有些地方还都露出森森白骨来。   这是地地道道的两具血尸,尸体下面淌着好一大摊的血。也就是整个庙里没风,不然气流一动,不得弄出多大的腥味呢。   那俩警员冷不丁接受不了,死活不肯进去,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一同往里走。   我和杜兴是敢进去,但我俩离血尸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先后止步,都捂着鼻子皱着眉。刘千手倒没什么,我发现他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这爷们离近后还伸出一手,对着一个血尸的腿骨摸了摸。   “还有尸温,血迹也没干,凶手刚杀完人。”刘千手下了结论。   虽然这事猜都能猜出来,凶手肯定刚杀完人,但被刘千手一说,我还是特别紧张。而且刘千手又下了一个命令,“凶手一定没逃远,咱们搜。”   我们走出鬼庙,刘千手让我们把枪拿好,按原计划杜兴一组,剩下俩俩一组,互相间距离别太远。   杜兴吐完后整个人变的特别严肃,看我们都拿起枪他还一伸手把刘千手的枪抢了过来。   刘千手瞥着眼睛瞪他,“你干嘛?”   杜兴熟练的摆弄几下枪,盯着刘千手那缠着纱带的大拇指头说,“你这样的,还能用枪?那庙里的血尸表明凶手是个用刀的行家,我不敢大意了,枪借我耍耍,逮住机会我给他一枪爆头。”   我顺带着也看了看刘千手的手,不得不说,那纱带缠的太粗了,他想把手指头塞到扳机里都费劲。   刘千手也明事理,不跟杜兴挣什么,反倒交换武器,拿起那个胶皮棍。   我看到这真想说,胶皮棍是我的,刘头儿你拿自己的胶皮棍好不好?   刘千手不能开枪了,谁跟他一组就显得特别弱,倒不是我势力眼,我在我们五个人里资历最浅,要我跟刘千手混在一起,那绝对是老弱残兵。   这么一来,我和刘千手各跟一个一探组的警员在一起,我们两组负责两边,杜兴在我们中间。拿出这阵势向庙前一片树林走去。   跟我一组那个警员,说实话,看着就有点屌,脾气有点傲,跟他们的余探长差不多,我俩在一起,他总走我前面还爱下命令。   按计划我们不能离的太远,但被这屌警员带的,我俩渐渐脱离了组织。我实在忍不住劝了一句,他反倒有理了,说我们两支枪呢,没问题。   这里的树林跟之前山腰上那片还不一样,里面长了一大堆灌木,挤的特别茂盛,拿眼一扫,都看不清远处景象。   在我俩渐渐深入的时候,突然间屌警员指着一处喝了一句,“什么人?”   伴随着他这话,那里也有了反应,我没看太清楚,有一个脚踝高黑黝黝的东西,嗖的一下往灌木里钻去。   屌警员还傻了吧唧要跟着进去,我眼见不对使劲拽了他一把说,“兄弟,别冒失,那可能是个老鼠,凶手没那么小。”   屌警员使劲挣脱我,大有不满意的架势。我看着心里挺来火,心说你牛个什么劲,刚才就数你干呕的邪乎。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帮了屌警员一把引起凶手的不满,他一直躲在我俩周围,这时诡笑了起来。   冷不丁听他这笑真慎得慌,尤其配着这种昏暗的环境,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甚至那笑声就好像有调子一样,一弦一弦的紧扣着我的心脉,让我心跳都有些费劲。   这次屌警员不屌了,还有些害怕,总往我身边凑。我真想把他推开,但想了想算了,我俩一条战线的,这时候要团结。   我俩一人负责两个方向,观察周围形势,那屌警员还念叨一句,“兄、兄弟,不行咱撤吧。”   我也有这想法,他现在这状态开不了枪,或者真要能开枪,我怀疑他别打偏了把我射死。   我点头说好。可还没等我俩动地方,嗖的一声响,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奔我们飞来。   它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俩没反应过来呢,它就卡在屌警员的肩膀上。这给那屌警员疼的,跟杀猪一般的直叫唤。   我觉得他以后别当警察了,去动画片或者恐怖片配音不错,他叫来的凄惨劲,觉得能把观众吓抽几个。   我急了,一伸手想用枪托砸这黑东西,但没等我下手,这黑东西就往后一顿,把屌警员拽到灌木丛里。   我当时的心拔凉一片,心情更是极度复杂,有跺脚无奈的想法,也有害怕想发抖的冲动,这才多久,我们又被凶手搂走一个人,而且我还不知道那黑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邪乎。   屌警员的声越来越远,我不敢钻到灌木丛里,怕被凶手玩一起偷袭,我憋着愣了几秒钟,最后举枪对着天打了一发子弹。   我是给刘千手他们报信。   在枪声刺激下,他们很快赶了过来,而且不用我说什么,他们仨一看我孤零零的站着就明白咋回事了。   刘千手急着吼一句,“人呢?”   我指着一处灌木丛说,“不知道被凶手用什么东西给拽进去了。”   “妈的。”刘千手气的骂了句。“这次我们人多,杜兴带头,我们一同往里钻。”   往里走了大约十几米吧,发现有个人躺在地上。这时候我们弦绷的紧紧的,虽然隔远看这人像屌警员,但我们没敢大意。不排除凶手假装充数的可能。   杜兴和刘千手配合一把,杜兴举着枪掩护,刘千手拎个棍子弓着腰当先凑过去。   看着刘千手摆手解除警报,我和另外那个警员也一同往那赶。   短短几分钟,这屌警员身边变化可大了,我不知道凶手怎么想的,把他头发拽没不少,都谢顶了,他胸口上烂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而在他胸口上,被刀划了一个很大的十字架,当然这十字架往左偏。   刘千手翻着屌警员的眼皮,还摁在脖颈上品了品脉搏,有些担忧的说,“这兄弟没死,但受伤不轻。”   “那就好。”杜兴接话说,“刘千手,你拎个棍子晃来晃去让我眼烦,你先带着伤者去车里等着,我跟李峰他俩追击凶手去。”   他说完还指了指屌警员身旁的一排脚印。这里地面有点软,没想到倒给我们提供方便。   刘千手不墨迹,说了声好之后就一把扛起屌警员转身就走。   杜兴当先,我俩紧随着他。我倒挺冷静,而另外那个警员,眼泪汪汪的,还嚷嚷着要报仇。能看出来,他跟屌警员的关系不一般。   初步算,我们又走了二三十米,这距离乍一听没什么,可我们要跟踪足迹,还要趟灌木丛,走的挺费劲的。而且操蛋的是,最后地表硬了,足迹消失了。   没了这个线索,我心里一下紧张好多,总觉得凶手又要展开攻击了。   杜兴跟我们强调一个战术,我俩在他左右翼一定寸步不离。我们也按这个做的,但毫无征兆的,一阵阵嗤嗤声传来。   这声音我很陌生,联系不到是什么工具能发出来的,但我能肯定,这是一种机关。   杜兴喊着让我们小心,他还半蹲着身子,将双腿绷得紧紧的,只要遇到危险,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也想跟杜兴学,但问题是我根本不懂这里面的要领,别画虎不成反类犬,倒让自己反应慢半拍。   我和那警员一直留意四周,我敢肯定我俩都没发现什么,真不知道杜兴那感官怎么那么强,他突然对我们喊了一嗓子小心,又一个虎扑向一旁卧倒。   我压根没留意杜兴说的危险是什么,只知道他一倒下我就得学他,这样才能保命。   我这么想对了,但那个警员就完蛋了,他还傻兮兮四下找危险呢。   一个大木桩子,依我看少说一人来长,竖着对警员撞了过去,就好像有个无形的手在撞钟一样。   只是撞钟发出来的是咚咚的声响,撞到他身上,发出的是咔吧咔吧的声音。   我一听这声,心里一沉,甭说什么乐观了,这爷们肯定骨头没少折,他惨叫着被木桩子带出去好远,还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个脑袋不知死活。   我心里好想骂娘,有一种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这么一来,我们这边又挂了一个人。   凶手,好强悍!!!   第十六章 夜搏(二)   刚才凶手的一波攻击,我和杜兴是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杜兴身手好,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还帮忙拽我一把。我这时脑袋有点沉,总觉得刚才那场景跟演戏似的不那么真实。   杜兴看了看坐着不知死活的警员,又瞧了瞧四周。他双眼直冒冷光,跟我说,“李峰,带着这兄弟赶紧走,我要跟这凶手单独会会。”   我明白杜兴话里的意思,凶手的实力一再震撼我们,甚至连他都有些怕了,他把我支走,是变着法要保我一命。   我打心里不想走,可话说回来,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处?弄不好拖后腿了还得他分心照顾。   杜兴看我有些犹豫,使劲推了我一下,吼了句走,随后独自向灌木丛钻去。   我一狠心强行给自己下了决定,向那警员冲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人要是摔倒或者被撞伤,千万不要冒然扶他拽他,不然很容易弄出岔子来。可现在我们在荒郊野外,我总不能让这警员坐在这里等救援吧。   我让他尽量保持原来姿势再背起来,拿出最快速度往回赶。   走了一会,前方灌木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把我吓得够呛,我心说是不是那凶手?他甩开杜兴过来追杀我俩了。   我顾不上走路,把枪举起来,这时候举枪有点累,我身后还背着一个人呢。但我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心里全被紧张充斥了。   在那人走出灌木丛露面的一刹那,我喝了一句别动。也亏得我手指头没打滑,来人是刘千手,不然我一枪走火,自己就得来个乌龙事件。   刘千手被我吓得蹲了下身子,等他看清我边状况后,指着那警员这、这的说不出话来。   我简要把刚才的经历说一下,“前边有陷阱,我们又有个兄弟伤了。”   刘千手不接话,但他很重的呼吸声告诉我,他心里很难受。   “走,一起回车里。”过了一小会,他又开口说道。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刘千手说走那我们就走。我俩一起赶到捷达车那儿,还把两个警员都放在车后座上。   可这还没完,刘千手又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指着我说,“你走!”   我愣住了,根本不懂刘千手啥意思,还问一嘴,“为啥?”   刘千手说,“我刚打电话叫了支援,一会就能赶来,这次行动你参与的部分已经完了,现在赶紧带着伤员离开,什么也不要管,就是走!”   他只强调让我走,却没提他自己。我也不笨,猜出来他想留下来跟杜兴一起跟凶手对抗。   刘千手开不了枪,要往较真上说,我俩选一个走的话,也该是他走才对。   我摇摇头,想跟他倔一把。但刘千手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扯着我往车座里塞,还拿话压我,“这是命令!”   我特纠结,杜兴那边我刚刚放弃一次了,这次又要放弃刘千手,我总觉得自己有种不够意思甚至是当逃兵的感觉。   但我被他连推带喝的弄到车里,他又一把将车门关上,再也不看我,扭头往灌木丛里钻。   我愣了会神,又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现在的我,他妈的特想哭,我怕以后见不到刘千手和杜兴了。   林子里传来枪声,这刺激的让我一下坐直了身子,他们交火了。   这一刻,我不仅一点没急,还缓了缓神,将要哭想法完全压制住了,也真像刘千手说过那话一样,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冷静处理问题才最重要。   我扭头看了看车后座上那两个警员,他俩脸都不是正常色。我吼了一嗓子给自己释放些压力,急忙打火开车。   我现在确实有任务,就是最快时间找一家医院,保这两个兄弟一命。   下山时最大的麻烦是山腰处的那一片树林,杜兴开车在里面钻来钻去的费了不少劲,我的车技根本不如他,但我一点也不惧,心说大不了把车门都刮坏,就算车前甚至车身都撞得坑坑洼洼,我也要闯出那片难开的林子。   可我根本没机会达到那片树林,刚下了一个急坡,路就没了。   有一颗老树横着倒在路上,把路封的严严实实。我气的难受的同时心里也挺纳闷,心说我们来时候没这颗树啊。   我把车灯调到远光,对着老树照去。当我看清树干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时,一下明白了。   凶手的胃口不小,他根本不想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而且这凶手真太聪明了,他选的这普陀山鬼庙真是个杀人的好场所。   我向路两旁看看,也都是树林,但这里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小,车根本就钻不出去,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期间还发生一个怪事,我耳边又当当、当当当的想起来,好像有人在敲锣。   我服了自己,也服了这幻听,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破锣还能出来捣乱。我使劲拍打着脑袋,希望这么做弄能让幻听消失。   但突然间,整个捷达车往下沉了一下,车顶还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我能分辨出这不是幻觉,我还抬个头往上看,只是捷达车没天窗,看不到车顶的景象。   我心里合计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突然一个握着刀把儿的手从车前方挡风玻璃处露了出来,他就用刀把儿啪啪的使劲砸着挡风玻璃。   我发现他力道好大,没几下子,挡风玻璃就被砸裂好多处。我哪还不明白,凶手在车上面,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正巧枪就放在我双腿间,我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拿起枪对着那手砰砰砰的连打出三枪。   可遗憾的是,那凶手反应很快,及时缩了手,这三枪根本没把他怎么样,只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三个弹孔。   我在车里,凶手在车上,我俩一同沉默了好一会,说实话,这种沉默很熬人,心里那滋味形容不出来,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不知道凶手接下来会干什么,我想举着枪对头顶射击,但问题是,我用的是64式手枪,很老,而这捷达车的车顶钢板也出了名的厚,我怕开枪后子弹打不出去,反倒形成弹道反弹把自己弄伤了。   我脑袋飞快的转着,心说无论如何,一定把凶手弄下来,不然自己太被动。   我又想了个笨招,虽然不一定有效,但可以试试。   我突然让车加速,冲出去一段距离后又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很明显凶手被惯性一带,差点飞出来,不过他太强了,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在车顶上硬是没滑下来。   我心说老兔崽子,你有本事就撑住了,反正这车油挺多,咱俩就这么耗。   我一会倒车又一会往前冲,还时不时摁几下喇嘛,希望杜兴他们能听到,赶过来支援。   其实我在心里早就骂了杜兴一回,他不说追凶手去了么?凶手都来我这儿半天了,真不知道他追哪去了。   凶手被我折腾的也不好过,他趁空反击几下,用刀把倒车镜都砍掉了。但倒车镜也不是我身上的零件,反正我不疼。   这次正当我要继续起车加速时,凶手突然说话了。   他嘿嘿嘿笑着,隔着车顶对我喊,“李峰,你的命真是出乎意料的硬,前阵竟然没被鬼把魂勾去。”   他说这话让我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我身上的怪异现象可是好大一块心病,如果他不是凶手而是一名医生,我弄不好会当即下车,苦求着让他诊治一下。   但现在,我跟他就是玩命呢,还有闲工夫想这怪病?我觉得他是在用心理攻势,我嘴上也不客气,大骂一句,“我艹你娘的,你等着!”   我又急速把车开出去,这次我发狠了,把车速都快冲到六十迈了,要不是前面有大树拦路,我保准飙车到一百迈以上,再来个急刹,不信不能把他甩飞。   凶手也意识到我要玩命,他不敢硬抗,反倒嗖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我没看到他跳下的影子,只觉得车突然轻巧了。我急忙停车,四下寻找着。但凶手藏得很隐蔽,我又没倒车镜,根本找不到他躲在哪。   我不敢下车,万一他在车门旁边躲着,我一开门,他那把凶器肯定砍在我脖子上。   我紧握着枪,心里虽然害怕的厉害,但枪却没没发抖。   凶手不再说话,但很可气的是,没多久嗤的一声响,他把我后车胎扎爆了。   我干听着漏气声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一点点往一旁偏着,我趁空向那俩警员看了一眼,我真不敢往深了想,他俩现在的状态大不如刚才,就算现在送到医院,能不能抢救回来还两说。   我试着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老兄,你说句话。”   我是对凶手喊得,这也是我实在憋不出办法的办法了,只要他能回话,我就能把握到他的位置,再琢磨一个相应的对策来。   但他没说话,反倒有两声哒哒响从车后面传来来。   我以为他在车后面,急忙扭头盯着,甚至我心里还合计呢,这爷们走路不是没声么,怎么露出破绽来了?   突然间我想到了他会飞石子的绝活,如果说那哒哒声不是他走路发出来的,而是石子抛空后砸在地上的声音呢?   我猛然觉得自己中计了,凶手或许不再后面,而正相反,他躲在车前面要即将发起攻击!   第十七章 夜搏(三)   也亏了我反应快救了自己一命。在我一扭头时发现车前盖上蹲了个影子,还正举着刀。   这影子好魁梧,戴个鬼面具,一身黑衣黑裤,那把刀跟我上次看的一模一样,一尺来长。   我之前对挡风玻璃打了几枪,再加上来回起车、倒车折腾半天,弹孔都扩大成一个小洞了,凶手真要顺着这洞把刀戳进来,保准能戳死我。   现在绝对是命悬一线的时刻,就看我俩谁能抢到先机。我根本不及多想,只求自己快一步举起枪把他击毙。   但出岔子了。我刚才回头的一刹那,枪碰到座套上,这车的座套档次不高,上面毛毛愣愣一堆线头,枪巧之又巧的被几个线头刮住了。   我使劲扯枪可就是扯不回来。我心里瞬间冰冷一片,有些不服气更有些认命,心说自己去阎王殿报道时阎王问我怎么死的,我就说自己是笨死的好了。   凶手看我一时那么无助,他突然心情不错的嘲笑一番。但他根本不给我留转机,狠狠把刀戳出来。   我想闭眼睛等死。但突然间传来一声枪响,凶手双眉之间还冒了一股烟。   他都踉跄了,晃晃悠悠一打滑从车盖上滚了下去。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一下神儿,可反应也快,知道杜兴这爷们儿终于及时赶过来了。   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喘着气,贪婪的呼吸着,只是我高兴地太早了。   一只手按在车盖上,紧接着凶手竟又站了起来。看他稳稳的姿态哪有要死的征兆?我脑筋都快锈住了,心说这他妈还是人么?明明挨了致命一枪还没事?   而等我望着凶手带的面具时,一下懂了。他这面具是金属的,帮他挡了一发子弹。   我看凶手有点被打懵了的感觉,知道现在就是击毙他的好时候,他脑袋上戴面具,身上没有吧?   我也不知道从哪上来的一股力气,喝了一声一把将枪拽了回来,这时候那座套都被我拽了好大一个口子。   我举着枪,砰砰的把剩余两发子弹都打光,而且如此近距离,我很有准头,都打在他胸口上。   我看他没躲避,差点忍不住要咧嘴笑,甚至就等着他无力的跟一滩肉泥一样倒在地上。但……我又失望了。   他还是一点伤都没受。我反应过来,凶手身上竟也暗穿着一层钢板。   他先后挨了三枪终于怕了,也不再打我的注意,扭头就往林子里跑。不得不说,这爷们的爆发力好强,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林子中。   我挺纳闷,杜兴刚才开了一枪后怎么没反应了,他不是枪狼么?   我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扭头向坡上看去。杜兴正飞奔着往我这赶,还隔远喊了一句,“子弹呢?给我。”   合着他的弹药用光了。我腰间别着弹夹,而且我们带的都是64式,子弹全通用,我急忙拿出来对他撇过去。   杜兴根本不耽误,一边继续追凶手一边喊了句,“你和刘千手谁也别来了知道么?这次我保准跟不丢。”   虽然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我能猜出来刚才发生什么了。   刘千手一定拖后腿了,杜兴分神之下让那凶手逃脱追踪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刘头儿啥了,这老哥是片好心没错,可还不是捣乱了?   车坏了,那俩警员还都半躺在车里,我没法子将这车和人都带回鬼庙去,只好原地坐下,等着刘千手找过来。   我以为刘千手没啥事呢,没想到他伤的不轻。   杜兴刚才从坡上跑下来的,这老家伙出现在坡上后还身子无力脚一滑,直接滚下来的。   我吓了一跳,跑过去拉了他一把。   当我拽住他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他那原本就红肿的手指又肿大了好几圈,就跟胀的不能再胀的气球一样,马上要炸了似的。   他脑门上也肿起来老高,这让我想起了独角龙。   我一边扶着他往车这走一边问他,“发生啥了?”   刘千手说话有些乱乱的,吐字不清楚,但他还坚持跟我说,“妈的,凶手对我偷袭发石子,一个打在我手上,一个打在我脑门上,好像有点脑震荡。”   我急忙让他别说了,还让他坐在车轮子旁边休息。倒不是我要折磨他,不让他在车里坐着,杜兴是追凶手去了,还扬言不追丢了,但谁知道真的假的,那凶手要再回来,我们躲在车里视野面不开阔,很容易被偷袭。   这么一来,我们有三个伤者了,那两个警员急需要照顾和救治,可问题是我不会这个,只能任由他俩在车里熬着。我又给刘千手点根烟,让他吸几口提提神。   算起来警局的增援至少过一个小时才能到,我们再等一个小时就是胜利,这是我默默鼓励自己的一句话。   打心里说,我现在真不考虑我们能不能抓住凶手了,只求能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歇歇。我没受什么体外伤,但整个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急需要调节一下。   过了有半个小时,杜兴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怕他出什么意外。   刘千手盯着我看,品出我的意思,他都这德行了,还说话跟大舌头似的安慰我,“李峰,枪狼不是一般人,以前做秘密任务时,他困在山里跟野兽待了三天三夜,照样活着回来了,今天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事,但他这番话真让我安心不少。而且没多久,杜兴捂着一只胳膊从林子里出现,慢慢的往这边走。   我中途想要接他,但他要我别动,等走过来后他还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跟我嚷嚷着要烟。   这还不好说?我迅速点根烟给他递了过去。我发现杜兴受伤了,一只胳膊上挨了一刀,袖子都被血染红了,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仅仅只扯下一块布条勒着伤口,就贪婪的吸起烟来。   我和刘千手看他不说话,都急了,我抢先问,“凶手咋样了?”   杜兴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头说,“好厉害,让他给跑了。”   而且说到这儿他还动怒了,补充一句,“这山上到底被他做了多少个机关?他竟然变魔术似的扯出一段钢绳,滑到山下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凶手了,貌似用狡猾来形容他都是轻的。   刘千手指着杜兴的胳膊又问,“你这是怎么弄得?”   杜兴说,“我跟凶手又交手了,但他突然偷袭,把我枪打飞了。娘艹的,那小子浑身上下全是钢板,我肉搏根本伤不到他,反倒失误下挨了一刀。”   刘千手突然有点颓废,整个身子还一下靠在轮胎上,反复念叨一句话,“又让他跑了!!”   我也深有感触,甚至我都怀疑,我们还能不能把他逮住?   杜兴看我俩这样儿,他笑了,说情况未必那么糟,因为凶手是谁,他已经知道了。   这话可太能提气了,我和刘千手都默契的坐直身子,先后追问。   杜兴先指着刘千手说,“我的探长大人,拜托你眼光准点好不好?那个凶手用的不是螳螂拳,他是迷惑别人误以为他用的是螳螂拳,其实那是点穴功夫的一种。”   我对武术没研究,也搞不懂螳螂拳和点穴有什么区别。但刘千手却有所悟的哦了一声。   杜兴接着说,“点穴能到凶手那火候的,全国都没几个,咱们这一片儿好像只有那一个人符合这点要求,就是江凛城。”   “我知道这人。”刘千手点头肯定道,“那还是个民间有名的武术教练呢,没想到会是他!”   杜兴拍了拍刘千手的腿,“我还给你弄了一个好线索,这你得好好感谢我。我俩搏斗时,我狠狠踩了他一脚。”   我有些不解,心说踩一脚算什么线索,留了一个脚印么?   刘千手倒是很高兴,还强调道,“你踩他?他脚没伤到?”   杜兴得意的哼了一声,不过随后又叹了一口气,盯着自己脚说,“我这力道,一脚下去能把一个砖头踩能好几截,但凶手的骨头很硬,看他逃跑时只稍稍发跛的架势,应该没受大伤,不过脚面肯定肿了。”   我一合计,这还真是个好线索,这两天逮住江凛城的话,扒了他的鞋看看就知道了。而且我也一下理解了杜兴的苦衷,这小子当时肉搏时一定被逼急了,对方浑身钢板,只有脚面能有个破绽了。   既然凶手逃了,我们也就松快不少,这期间杜兴还钻到车里看了看那两个伤员,他虽然没说什么,可从他那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乐观的希望。   最终增援到了,只是看着来的这几辆警车,我是真服了,那车身被刮的简直惨目忍睹,都败在那树林里了。   我们几个不再这干耗,专门腾出一辆警车来,杜兴当司机,我们急速往医院赶。   那两个警员到底咋样先不说了,我以为刘千手也得住院观察几天呢,但他上来倔脾气,说自己没事不住院,还带着我和杜兴立刻出了医院回到警局。   我算看出来了,他是要趁热打铁,连夜找到江凛城的资料,把这个人缉拿归案。   而我和杜兴也都在办公室临时歇一会,只等着一有消息就再次行动。   第十八章 捉凶   杜兴嚷嚷着饿了,想想也是,自打他从监狱里出来,就没顾上吃饭,被凶手这事闹的,让他这本已经是自由的人,反倒不如在监狱里活的好。   可现在大半夜的,餐馆都关了,我只好去趟超市,给他买几包方便面回来。   细算算,杜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刚才护着,我保准壮烈牺牲了。我看他吃泡面吃的狼吞虎咽的同时打心里暗暗下定主意,等十字架凶杀案了结,我好好请他大吃几顿。   鬼庙的事也让整个案件升级,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不下四人,在医院还躺着两个急救中的警员,这案件弄不好都得报到省里去,市局能动用的法医也都奔赴普陀山,听说刚才还调了警犬过去。   我一合计,目前大部分的警力都在案发现场,刘千手要查江凛城的资料,一时间有点难度。我以为弄不好我们能在警局好好歇一晚上呢,可没想到在凌晨两点时,刘千手那边就有了消息。   他几乎冲进办公室的,接着就要带着我们去江凛城家。   我当时和杜兴正趴桌子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冷不丁听他这么说,我愣住了,反问他一句,“头儿,你的意思,江凛城回家了?”   “应该是。”刘千手笑的让我觉得有些邪乎,“按照线报,江凛城家灯亮着,里面肯定有人,咱赶早不赶晚,现在就走。”   如果真被我猜中,那我真佩服这个江凛城,他太牛了,杀完人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这么淡定的在家里,而且细琢磨一下,这事也挺正常,他一定料不到杜兴把他认出来了。   凶手是江凛城这事只是杜兴的一个猜测,所以刘千手也没急着上报这情况,这次也只有我们三人赶往江凛城家。   我觉得我们仨人数有点少,但刘千手真彪悍,从枪库里领出一只突击步枪来,这什么概念?如果江凛城看到我们还傻兮兮的穿一身钢板,那他不投降就倒八辈子霉了,杜兴肯定会用突击步枪把他打成马蜂窝。   这次还是杜兴开车,我们用了小半个钟头才赶到地方,这里是市郊的一座小别墅,离普陀山不太远,这也符合他安排的作案地点。   我隔远看着这栋别墅,灯都亮着,外面还停着几辆车,我觉得这些车不一定是江凛城的,他家还有客人,其实现在说是客人还真言之过早,谁知道是不是他的帮凶或帮手呢。   我们仨可都憋着一肚子气,下车后杜兴就把突击步枪举了起来,他现在换了一身警服了,虽然整体看起来,他是长得挺俊秀的一个刑警,但看他眼神里,冒出来的煞气都吓人。   杜兴对我使个眼色,我当了前头兵,对着别墅敲起门来。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女子开了门,我也不较真她是保姆还是江凛城的老婆,反正她能开门就好。我更不客气,一推手把门全打开了,杜兴顺着往里走。   就杜兴那枪,把这女子吓坏了,扯着嗓子嗷嗷叫唤。杜兴也真狠,扯着嗓子也吼了一句,而且他这声调还盖过这女子了,“别叫了!”   本来我们想问问这女子,江凛城在哪呢,但一望向大厅,这句话就省了。   四个人正在打麻将,而且看起来玩的挺尽兴,桌上压着不少票子。我们的突然闯入,也让这四个人挺好奇甚至有些害怕。   其中一个看着五十岁年纪的人喝问,“你们干什么?”   我能品出来,这老头不简单,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身材跟凶手特别的像,他就应该是江凛城。   我没急着回话,不是我偷懒,这话就得刘千手说。我瞥了刘千手一眼。   我发现好奇怪,刘千手自打进了别墅,整个人蔫了吧唧的,甚至眯着小眼睛盯着这四个人,还时不时尴尬的笑几声,这到底啥意思?   看我们都不回话,那老头提高声调又强调一句,“问你们呢,夜里拿枪私闯民宅,警察多什么?”   我心说行啊,这时候了你还嘴硬。杜兴也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俩一看刘千手不吱声,索性代劳了。   杜兴特意用枪指着江凛城,喝了一句,“江—凛—城!你真他娘的鬼上身了不成?从普陀山上下来就不认识我们了?李峰,你去把他左脚鞋脱了,我让他还在这装?”   我也这意思,而且这时候我一点没害怕,有杜兴这枪瞄着,他敢反抗才怪。   我点头应了一声就往前凑,这期间刘千手犹豫的喂了一声,我不知道喂个什么意思,也没管。   江凛城穿着一个棉拖,我去拖鞋也方面,就是这爷们有点脚臭,熏得我稍微有点敏感。   按照杜兴说的,这老家伙脚面不得肿起来多高呢,我把他鞋拽下来一瞬间,眼睛里满是期盼,可事实却截然相反,他脚面一点怪异都没有,白净白净的。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我当然相信杜兴,但也相信事实,这两种极其矛盾的想法在我脑里斗争着,让我头疼的都要炸了。   我还不相信也不嫌脏的用手摸了摸脚面。看我们在这“瞎弄”,另一个老头忍不住喊了一句,“刘千手,你疯什么呢?”   他竟然知道刘千手的名字,而且还喊得这么有底气。   我觉得事不对,扭头看着刘千手。刘千手表情特别丰富,还陪着笑说道,“张局长,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哈。”   张局长?我心里还纳闷呢,心说哪个张局长这么牛?   我顺带着又仔细看了看那老头,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我心中。   这个所谓的张局长,就是我们市局上一任的副局长,主抓刑警的。我见过他的老照片,虽然他已经退休了,年纪大了,但依稀能认得。   这玩笑开大了,我也明白刘千手刚才为啥纠结了,我整个人一下板正的站直了身子。   “说说,怎么回事。”张局长没理我的举动,仍对着刘千手问话。   刘千手都出汗了,还使劲抹着,他在警局多长时间了,肯定是这张局长的老兵。别看人家退了,但念在过去的交情上,刘千手还特别的尊敬他。   刘千手弓着身子凑到张局长旁边嘀咕起来。虽然没听到他说什么,我也敢肯定,一定说的十字架凶案的事。   在刘千手说着时,张局长就把眉头拧起来,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江凛城,又看了看我们。   这举动我是看不出啥意思来,但也不好主动问他。稍微沉默一会,张局长开口了,他指着自己和另外两个麻友说,“我们三人可以作证,江凛城在昨晚十点以后就没离开过这个别墅,你们说的普陀山上的凶案,跟他没有关系。”   能看出来,另外两个打麻将的老头,也是个离退休的老干部,这三老头要联合作证,分量不轻,甚至我也相信张局长不会骗我们的。   这事真太尴尬了。杜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把突击步枪收了起来,只是他看江凛城的目光依然不善。   我琢磨着咋收场,总不能说他们聚赌吧?而且张局长在这儿,我们敢下手么?   张局长倒挺向着我们,突然开怀笑了,先是当其他人面赞扬我们为了抓贼而有这种干劲儿,又跟江凛城念叨一句,“这事是误会,算了吧。”   江凛城一直冷着脸没说话,被张局长这么一劝,这事也就作罢了,尤其他是个练武之人,性格爽快。   我们趁空赶紧离开,挤到车上赶紧走。只是在开出别墅后,杜兴把车又停在道边。   这时的刘千手,看着杜兴都只磨牙,就差扑上去咬两口了。我知道他是把今晚的丢人经历全算在杜兴头上。   可杜兴也有理,他拍着方向盘跟我俩强调,“你们是不是不信我?告诉你,咱爷们儿一口吐沫一口钉,更不会胡诌乱扯,那凶手绝对是江凛城,差不了。”   “还在这儿倔是不?”刘千手接话,“江凛城从晚上十点到现在,都在别墅里搓麻将,他想杀人咋去啊?是会分身还是灵魂出窍啊?”   这问到点子上了,我们都一同沉默起来。杜兴使劲搓着下巴,想了半天又发言,“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如果把能肯定的东西都排除掉,剩下那个看着就算再不合理,那也是真的。”   “那你的结论呢?”刘千手追问。   杜兴很严肃的盯着我俩说,“江凛城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事不能差了,我敢肯定凶手是江凛城,这事也差不了,那这么一结合,只有一种可能,他会……灵魂出窍。”   “你可拉倒吧!”我和刘千手几乎同时说了这句话。   刘千手还催促杜兴开车,等回到警局在从长计议。   可我们有啥从长计议的,熬到第二天早晨,那些赶往普陀山的警察、法医、痕迹专家也都回来了,他们找到的线索,只能描绘出凶手的大概身高、体重,根本没什么有用的。听说那俩警犬也累的不行,一晚上就在山上转悠了。   看似马上浮出水面的真相,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我们不得不继续调查着,但进展变得缓慢。   杜兴正式来警局了,他就坐在大玲子原来的位置上,只是他才从监狱里出来,虽然对枪很有研究,但对于刑警需要做的事情,他是什么都不会,一切都要从头慢慢学,而且他真不是学习的料,看一会文案材料,没多久就呼呼睡上了。   我知道凶手绝不会就此罢休,凭他那纵欲的性格,还会继续杀人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下一目标竟然盯上了他!   第十九章 求救信号   我和杜兴都住在警局,每天睡起来直接上班。我俩也懒,所以早饭都让王根生带。   可是从普陀山回来后的第三天,我和杜兴上班快半个小时了,王根生还没来。这挺出乎我意料,那小子时间观念很强,我印象中他从未迟到过。   但谁没有个什么事啊,我也没想那么多,寻思趁等早饭这段时间,先忙活下手头上的杂货。   可杜兴就不行了,其实这爷们也不是真饿,就是没事找事耍点小无赖。他故意捂个肚子,窝坐在椅子上连连喊饿。   我本来没理他,但架不住他这一通念叨。初步算,他饿、饿的足足喊了十多分钟没停歇,我后来脑袋被搅合的特别乱,甚至写报告时还写了一个饿字。   我实在受不了,走到杜兴旁边,指着门上的挂钟说,“大油,你看好了,现在八点四十五,你再挺一刻钟别说话,九点钟王根生不来的话,我下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大油是我给他起的外号,刘千手叫他枪狼,我要再叫他枪狼那多跟风?反正他在监狱当过一号狱霸,这称呼也没差。   杜兴瞥了我一眼,说行,随后一趴桌子呼呼睡起来。   我记得练武之人都得勤快,杜兴为人这么懒散,身手却这么好,我咋想咋觉得没有天理。可不管怎么说,他能老实一会就行,我趁空也赶紧把这报告写完。   杜兴一直没看时间,但九点整的时候,他突然坐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生物钟咋这么准,这次不念叨王根生了,反倒对我喊,“李峰,李峰,我饿了。”   我报告差最后一段,结束语很关键的,被他一喊,我心说完了,不把他喂饱,这报告是真写不出来了。   我这就要下楼,还没等我出去,刘千手从他办公室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到我俩直接来了一句,“王根生出事了。”   我开始有点不相信,王根生啥人我还不清楚?那是过马路不是绿灯都不走,平时是重案也不接,更没有仇家,他能出事?简直不可能。   但刘千手很严肃,不像开玩笑。这下我和杜兴顾不上什么早餐了,杜兴还追问一句怎么回事。   刘千手长话短说,指着手机道,“刚才王根生给我来了一个短信,但发件人绝不是他,写的是让我们准备给王根生收尸。”   我第一反应是凶手,他把王根生抓了。我又跟刘头儿建议,让他给王根生打电话试试。   刘千手苦叹一口气,说这招他早试了,王根生关机,而且光凭一个短信,根本定位不到他们的位置。   我傻眼了,光这点线索,凶手还神出鬼没的,我们上哪救人去?   刘千手倒挺冷静的拿出一套方案,把他手机塞给我和杜兴说,“我这手机通讯录有个分组叫野狗群,里面全是我认识的线人,你和枪狼现在就挨个给线人打电话,也把王根生照片传过去,让他们盯一眼,发现可疑目标就联系咱们,记得提一嘴,有重赏。”   我俩都点头,刘千手又一扭头往楼下奔走,我猜他是跟上头申请资源去了,让各区派出所协助一下。   我本以为刘千手交代这活儿没啥,但翻开他手机一看,我的娘亲,野狗群里少说一百多人,我和杜兴这一上午不用干别的了,光是打电话了。   不过往深了想想,电话打得越多越好,至少多打一个就多一分希望。   可希望大失望也大,我们熬到快下班时,也没王根生的消息,这可把我们仨都愁坏了,刘千手还来到我俩的办公室不走,我们一同吸着闷烟。   我担心王根生之余心里也这么想,这个凶手赚大发了,我们市局两个探组,都败在他手上了,连死伤带失踪少了四个警员,合着一般凶手见到警察都得躲,他可好,现在专挑警员下手了。   没多久小莺来了,她抱着一个资料夹,一定是调查鬼庙那件事又有了什么发现。   她一进屋就连连咳嗽,指着我们说,“你们能不能少抽点烟,呛死人了。”   杜兴抬头看了小莺一看,又瞧了瞧手中烟说,“我们这是惆怅!你懂什么?”   其实小莺也明白我们啥心情,她主动把窗户都打开,又劝了一句,“你们都振作点,愁什么愁呀?愁能解决问题么?再者说,我会算命,王根生肯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们,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我们跟王根生的感情在那摆着呢。   刘千手定力好,先一转话题问起别的来,“小莺,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对。”小莺接话,还把资料夹摊开,“上次李峰不是说凶手用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把一探组警员拽走了么?我们分析警员身上的伤口,大体知道了那是什么武器,还绘制了一个草图。”   那两个警员有一个已经殉职了,还有一个在医院深度昏迷中,我一想他俩也头大。我又跟杜兴一起凑过去看了看那草图。   这看起来是个爪子,我印象里自己从没见过这东西。杜兴倒是识货,跟我们说,“这叫铁八爪,是特种部队攀爬时用的,但凶手用的这个一定改良过,爪尖又长又锋利还带着钩子。”   在平时我肯定有兴趣对铁八爪研究一番,但现在没那劲头,我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就又往后一靠,蜷在椅子上。   他俩也没继续说啥。小莺把资料夹整理好放在我们面前就转身走了。   也说小莺真神了,一个多钟头后,刘千手电话响了。刘千手本来挺不在心的拿起电话看,但突然间他跟过电似的站了起来,还立刻接通。   他显得有些紧张兮兮的,轻轻问了句,“根子,你在哪?”   我一听这话哪还不明白,来电的是王根生,我和杜兴也站起来凑到他旁边。   但电话那边没人回复,刘千手低头一琢磨,一下把话筒捂的死死的,跟我们说,“快,去技术中队,根子在给咱们留线索。”   技术中队这几天也都留人加班,很快就根据来电把王根生的位置确定出来。   我发现凶手太聪明了,根据地图标示,这位置是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地,拿荒无人烟来形容那里都不过分。   说实话,我一直担心凶手把王根生弄到外地去,毕竟这么做也不是什么难事,弄个小货车,把王根生弄晕了塞厢里,谁能知道?   不过既然在郊区,这一切都好办了,我们这些还留在警局的同事,组织起八个人开了两辆警车往那赶,杜兴也带着那突击步枪。   冷不丁出现王根生不说话的手机来电,这让我怀疑是不是个陷阱,但不管什么陷阱,我们都不怕了。   这次我们都全部武装,尤其杜兴还来一句,他外号叫枪狼,只要有把突击步枪在手,别说一个凶手了,就算凶手开个装甲车,他都敢斗一斗的。   我们赶到工地时,天都黑了,而且离得挺远我们就把警车停下来,全部步行悄悄摸了过去。   我大体看了看这里的地势,除了一个移动房以外,整个工地都空了。那移动房全封闭着,连窗户上都镶着木板。   刘千手给我们分配了任务,我和杜兴跟着他往移动房里闯,其他五人把这房子包围,枪全上膛,如果凶手逃出来,赶紧开枪,甚至不管死活,只求火力集中压制。   我被凶手弄得心里有点阴影,总怕我们走到这工地里又会从地底下冲出来个木桩子。我一边走一边留意着杜兴,心说只要他有任何反应,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学着做。   但这次我担心有些多余,我们靠过去后,没出任何岔子。   移动房的门都窄,杜兴让我和刘千手都在他身后,他举着枪当先一脚踹在房门上。   他说过他脚力狠,今天一看,我算开眼了。   杜兴一脚下去,房门不是被踹开了,而是被踹飞了,呼的一下倒在里面,他还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喝了一声,“别动!”   我和刘千手随后进去时都被屋子里的情景弄得一愣。   这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被吊了起来,一个是王根生,双手被一条绳子死死的拽着,另一个出乎意料是那胖爷们,被吊着双腿大头冲下的。   他俩应该都没死,王根生晕了,那胖爷们整个脑袋憋得通红,想晕也晕不过去,看我们来还哭哭啼啼直哼哼。   而第三个人就是凶手,本来正在折叠床上睡觉,被杜兴踹门声弄醒了,现在刚坐起来。   我看到这儿心里那个痛快,凶手没防备,被我们逮个正着,他保准跑不掉了。   我顺带着又看了王根生一眼,心说对亏这小子报信,但突然间我又有些迷糊,王根生双手被吊着,他怎么拨的手机?可别说他是用脚完成这一系列使命的,他那身手我还不知道么?   凶手先发话了,他仍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他也不害怕,嘿嘿的笑了一小通,哑着嗓子说,“这次我服你们了,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别废话!”杜兴打断他,“痛快跟我们回去。”   我还把手铐子丢了过去,那意思让他自行把自己铐起来。   但他根本不配合我们,还特别镇定的一伸手,把身旁的长刀拾了起来。   第二十章 真相   凶手这动作出乎我们意料,杜兴特意往前走了一步,对凶手施加压力,还特意吼道,“别考验我的忍耐力,你这次再耍花样,别怪老子枪里一梭子子弹全给你喂上。”   凶手微微摇头,盯着杜兴说,“我承认你身手不错,如果那天我不是带着护甲,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俩都是高手,杜兴被敌人这么面对面的承认技不如人,脸色有些缓和。   我看到这心里叫糟,心说这凶手咋玩起心里战术了?这么发展下去可不行。我也壮着胆子往前迈一步,甚至特意把枪往下移一移,瞄准凶手的心窝。   可凶手不理会我的动作,继续对杜兴说,“我身手是不如你,但你心里同样有一份恶,只是你把它封印起来了,从这点看,你没我想的开,也没我的悟性。”   杜兴心里的伤痕很多,有他妻子与未出生儿子的,或许还有监狱里的,我留意杜兴的表情,发现凶手说完,他就拿出一副思索状。   我有些怕,如果杜兴真上来邪劲,甚至倒戈跟凶手一伙,后果不堪设想,他那把突击步枪能把我们这些人全突突死。   我喊了一句大油,让他回回神。   我这句大油并没引起杜兴的注意,反倒让凶手动怒了。   他指着我和刘千手,还有刚赶进来的几个警员说,“你、你、你,还有整个社会,哼,人类就是这样,让人与人之间因为同事、朋友、亲人、情侣的关系而有着某种联系,这也让你们被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事束缚上了。为了生存,你们表现的表里不一,但我告诉你们,你们心中的那份恶一直存在着,只是少了一个东西把它引爆出来罢了。”   我发现这凶手哲学挺强,他说这点玩意儿真要细琢磨起来还有点道理。我们也不傻,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忽悠住,刘千手还当先喝住他的话。   凶手笑了,能听出他有些得意,“我本以为自己能完成上天给我的任务,现在一看,我做不到了,这没有关系,我尽力了,但现在我还要杀一个人,他必须死。”   我一听杀人的字眼,心里毛楞起来。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凶手要杀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指着自己笑了笑,一伸手把面具摘了。   我本来还合计他杀自己干什么?当我看清他的相貌后,我就把其他问题全抛在脑后,整个脑筋也都瞬间短路。   这个凶手竟然是江凛城,或者说他跟江凛城长的一模一样。   我特别不自在,刚往前走的一步也被我退回来了。我在想,杜兴真的没猜错,而那晚江凛城确实没出来杀人,看着凶手这一切怎么解释呢?灵魂出窍么?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瞪着凶手直嘀咕。刘千手很聪明,一下猜到了关键,“看来咱们今天还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江凛城有兄弟。”   我被他这话一点拨反应过劲,双胞胎杀人案!   凶手也不解释什么,他熟练的在脑门上划了一个十字架,又对着自己脖子狠狠抹了过去。   在他划脑门时,刘千手就招呼大家把他拦住,但凶手带着刀,我们谁敢上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自杀。   他下手真狠,一刀下去,脖颈上嗤嗤往上喷血,甚至他就硬生生坐着,狰狞的瞪着眼睛死去。   那被吊起来的胖爷们一直看着这边,尤其看到凶手自杀后的惨样,吓得他还哭了起来。   我算服了这胖子,合着凶手死后还有人给他哭丧。   这么一来,危险解除了,可我心里一点也痛快不起来,凶手自杀前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尤其那所谓的上天任务,我们谁也猜不懂里面的意思。   至于整个十字架凶杀案中其他的两个疑点,诡笑和结痂,到现在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警员看着凶手死了,全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处理现场,解救人质,叫法医过来验尸。这活儿我伸不伸手都行,我就趁空出了移动房,找个角落里闷闷吸着烟。   没多久刘千手和杜兴也都凑了过来,我趁空问了一嘴,“刘头儿,你对整个案件什么看法?”   我指的是另外两个疑点,刘千手却有些答非所问,“咱们还不能松劲儿,凶手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但我总觉得江凛城不是清白的,他一直没说自己有个兄弟,我不信他对整个案件不知情,甚至也没参与过。”   我一合计也是,江凛城那天晚上装的那么无辜,其实他心里肯定明白着呢。   我们把现场处理完一同回了警局。直到第二天上午,江凛城才带着律师过来。   这次刘千手审问,我们都聚在审讯室外听着。我发现江凛城太能撒谎了,甚至都达到了撒谎不脸红的境界,他一口咬定自己生下来就被抱养了,父母也死得早,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兄弟。   杜兴趁空说了一句放屁,说他和他兄弟都会点穴功夫,怎么可能不认识。   只是杜兴这话根本不能算是证据,而且江凛城带的律师也很牛,刘千手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律师还把话题拐走,商量着能不能把他兄弟尸体要回去,找个地方给葬了。   我看刘千手遇到强敌了,不是那律师的对手,我听得来气,索性一扭头回到办公室。   王根生自打救出来后,整个人有些蔫,也不出屋,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其实我觉得他挺无辜的,不管从警察角度还是从个人角度讲,他跟凶手都没结梁子,但凶手就挑软柿子捏,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走到他旁边后递了根烟过去,他说声谢谢还抬头看我一眼。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发现他诡笑一下,这让我背后发毛,可我再盯着他仔细看时,他一点怪异都没有。   我有话就说,绝不藏着掖着,我问他,“根子,你刚才笑什么呢?”   王根生被我问的挺纳闷,古里古怪的看我一眼说,“我哪笑了?”   说实话,我还真咬不准这事,又低头寻思一会心说算了,或许是我太紧张了。   我一转话题扯起别的来,倒不是说我闲着无聊,我就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让王根生尽快振作起来。   我着重聊一些我们以前的开心事,回避十字架凶杀案的话题,但我这一番苦心被杜兴一句话全打破了。   他回到屋子里后开口来一句,“江凛城真不是个东西,在警局喝了半天茶,现在没事人一样走了,还跟上头谈妥了能把他兄弟尸体领走,那个侩子手多凶残,竟能被好好安葬?哼,根子最知道了,是不是?”   王根生本来都笑呵呵的,突然间脸又沉了下来。   我赶紧把杜兴拉出办公室,心说王根生没从阴影里走出来前,他可别再进来了。   杜兴一点都没觉悟到自己做错,还跟我嘀咕问我拉他干什么。   我想找个会议室,给杜兴好好上一课。没想到刘千手还独自躲在一间会议室里坐着。我和杜兴都好奇,一同进去看了看。   刘千手表情很怪,我都有些不认识他了,毫不夸大的说,他脸色里露着一丝狰狞,手还紧紧握着手机。   杜兴当先凑过去推了他一把,他这才缓过神。   我以为刘头儿是被江凛城气的,只好打个哈哈随便说两句,“头儿你看开些,江凛城不老实,会有报应的。”   我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还应验了。   中午刚吃完饭,警局这边接到电话,江凛城和那律师出了车祸,死在郊区。   我们当时听完这消息都一愣,随后撒丫子往郊区赶。   案发现场我们来过,就是在往江凛城回家的路上,一辆丰田车,开出路面直接装在一颗老树上。   我怀疑当时车速有多少,能撞的这么严重,整个车前盖全凹了进去,那哥俩在车里跟个血葫芦似的。   一般遇到这种命案,刘千手都会表现的特别严肃,但现在他整个人很放松,甚至查看现场也很随意,背个手围着丰田车转了转就下了定论,“这明显是一场交通意外,江凛城知道他兄弟犯了这么大杀孽,心里不安,开车分神了!”   倒不是我不信他的话,而是我凑近车窗后发现车后座上有一个录音笔。我们开车快,法医还没赶到,我特好奇这录音笔里说的什么,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胶皮手套,提前把它拿起来听了听。   里面全是江凛城和律师的对话,而且这话真都是秘密,按照录音提示,江凛城不仅知道他那个杀人的兄弟,还对我们弄死他兄弟耿耿于怀,正跟律师商量以后怎么报仇呢。   我被这内幕吓得不轻,与此同时疑问也来了,他们当时说话时,神智很清醒,根本不可能像刘千手说的分神了,路两旁的树间距很大,就算车失控了,也不可能这么犯傻似的正好撞在一棵树上吧?   我有种直觉,他俩的死绝不是意外这么简单,一定有人做了什么手脚,甚至那录音弄不好都是这个人故意留下来的。   我想把录音笔递给刘千手,想让他也听听,但没想到,这时意外来了。   第二十一章 意外   我以前也用过录音笔,不管是什么牌子的,这种产品质量都过关,可今天却碰到邪乎事了。   我递录音笔的时候,这玩意儿突然噗的一声冒了一股烟,竟然电路烧了。   我眼前一愣的同时,心里连连叫糟,它里面存着录音呢,这么一烧岂不是证据全没了?而这还没完,它烧坏时产生的高温还我烫了一下。   我条件反射的一缩手让录音笔掉在了地上。还好我带着胶皮手套,隔着一层差不少呢。我使劲搓着手试图好受一些,还急忙蹲下身想把它拿起来。   刘千手心情不错,咯咯笑着跟我说,“李峰,你看你咋这么手欠?这是物证,你可不能乱动啊。”   我心说还物证呢,都一股烟毁了。我把录音笔放回车里,想跟刘千手念叨念叨我刚才听到的,可他根本不听,还跟我们宣布,这车祸回去就能结案了,而那十字架凶杀案,上头催得紧,也能顺带着一起结了。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记得前一阵可是他强烈不结案的,说整个案件疑点太多,草率结案让人憋屈。我觉得现在疑点也不少,他怎么不憋屈了?还这么痛快结案了呢?   我想劝劝他,但他不跟我说话了,扭头跟杜兴胡扯起来,“我说枪狼,你看你都出狱好几天了,这案件也结了,你该不该表示一下,咱们搓一顿去?”   杜兴刚出来哪有钱,更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而且他对整个案件也不关心,只要他认为的凶手落网,那就完事。   一听刘千手张罗吃饭,他嘿嘿乐了,接话说,“小刘探长,你少他妈囧我,以后等我开钱了咱们咋吃都行,这次你先请,再者说,我从监狱出来就一直帮忙,冲这点你也得表示吧?”   刘千手也不退让,这人一高兴啥事都好说,他当场应了下来,说今晚就去,他请客,不过他抠搜的性子一点都没变,特意强调一句,“咱都是有内涵的人,去哪吃不一样对不对?那就地摊吧,实惠。”   我发现他俩是真当我不存在啊,说着说着这俩人还扭头往警车里走,大有案件调查完毕,对现场不管不顾的架势。   我一合计,去他妈蛋的吧,自己还在现场分析个啥,一会他俩把车开走了,我咋回去?   我急忙跟了上去,这么一来,整个十字架凶杀案以及附带的这起命案……结案了!   那天晚上,我们聚餐的一共四个人,就我们一探组的人,刘千手打定主意吃地摊,但我们没少吃他,最后还一起去歌厅喝酒。   我长这么大头次来歌厅,以前对这里不理解,心说为啥都爱到这地方喝酒呢,等进去了我才发现,这里面有情调,红男绿女这么一闹,真有喝酒的兴趣,当然也有人打着搞破鞋的念头到这约炮来,那是另说了。   杜兴部队出来的,酒量大,尤其这小子今天喝开了,使劲灌我们,期间还露个绝活。   一般人起酒瓶子,都用起子或者筷子,杜兴竟然用手指头,使劲一抠,砰的一声就把酒盖子抠下来了。   我没记着自己喝多少瓶,反正中途撑的不行了去了趟厕所。   我耍个滑头,找个蹲位钻进去,哇哇吐了一顿后整个人蹲那歇起来,我合计好了,自己能躲个一刻钟,就代表着自己能少喝一瓶酒。   我也不是真拉屎,蹲着哪有意思,就把手机拿出来玩会。   我一直以为qq群里的十字架是那凶手,但我错了,那十字架还有人在用,虽然他不再群里说话了,却加了我好友,发了一个图片。   我当时心里特别纳闷,不知道该把这十字架定义成什么?说它不是凶手,但它料事挺准,发那几个图片给了我不少提示。   我真是喝大了,脑袋晕,这时候也不是能琢磨事的时候,我就把它qq名改了备注,叫待定的神秘人。   我又看着它发来的图片,这次好奇怪,画的是一棵树,只是这树长着眼睛咧个狞笑的嘴,张牙舞爪很像神话里的树精。   我彻底不明白啥意思,这期间王根生也到厕所来了,我发现他真了解我,进来后扯着嗓子喊,“李峰,你他妈的躲哪了,快跟我回去,你不在了他俩都灌我,我容易嘛我?”   我知道自己躲不住了,但也不能被他当面撞破,我假意冲了水,甚至还把裤子脱下半截,拿出一副慌忙提裤子样儿从蹲位里走了出去。   王根生站在那儿都晃晃悠悠的,看我出来也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拽我,死活要把我拽回去顶酒。   我也没在意,本来还嘻嘻哈哈跟他闹呢,可突然间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王根生这名字按字面理解,那是根生啊,这不就是树木么?难道qq神秘人的图片是在说王根生要有异常?   这倒不是我吓唬自己,今天上午王根生还诡笑来着。我没敢把这想法说出来,但却打定主意,一会多留意这小子。   我发现了,刘千手和杜兴绝对一伙的,我俩走这段期间,他俩没喝,全扭头看着舞池,可我俩一回来,他俩相视一笑,又嚷嚷着喝酒。   我吐过一顿,肚里有地方,就应着高兴劲继续喝起来,估摸着又过了半个钟头,我发现王根生有点怪了。   他眼睛开始贼兮兮的,往不好听里说,有种鼠目的感觉,我不知道他这怪劲到底是咋回事,但我故意往他边上凑了凑。   这时候打远来了一对男女,一看这俩人就不正经,女的穿的挺暴露,男的还染个红发,尤其他俩走进一些后,我都能闻到很强的香水味,想打喷嚏。   其实这女孩纯属不会打扮还非要打扮那种人,哪有这么喷香水的。王根生的反应更大,他脸上出现一股微红,这绝不是喝酒喝得,嘴也咧了起来。   在女孩经过的一瞬间,王根生跟入魔似的站了起来,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   我记得这小子劲没那么大,可今晚却邪门了,要不是我拦的快,那女孩非得被掐个好歹。   女孩被吓住了,快哭了。而我抱住王根生后急忙解释,说我哥们喝高了,抱歉抱歉。   刘千手他俩也意识到出了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是我们不对,他俩也对这对男女道歉。   那女孩没说啥,可她男朋友来劲了,骂了句艹以后,顺手拿起一个啤酒瓶子,对准我们砸了过来。   杜兴离得近,正好挨上了。砰的一声,那啤酒瓶子在他脑顶上炸开个花。   一般人摊上这事,弄不好当场就得晕了,可杜兴是练家子,根本不怕这个,而且他还被打出了脾气,哼了一声说道,“你个娘艹的,下手这么狠,老子这么客气反挨了你一瓶子,你给我走着。”   我发现这男青年真是不开眼,打人前也不看准了,杜兴可是堂堂北山监狱的第一号狱霸,他想还击,那能轻了么?   他一手拽着男青年的脖领子,另一手握成拳头对着男青年嘴巴砸了上去。噗的一声响,我相信自己没看错,那男青年嘴巴都凹进去了,不知道断了几个牙。   这下他老实了,哇哇哭了。我真挺过意不去,没想到事闹成这样。看着杜兴还意犹未尽,我急忙腾出一手拉了他一把,嘴上喊着,“快走快走。”   他刚申请特权从监狱出来,要是被上头知道他在歌厅把一小子揍成这样,我怕明天就得把他再送回监狱里去。   刘千手倒挺够意思,他最后走的,走之前从兜里拿出一大把百元票子来,都塞给这对青年。   也说这顿酒喝的真郁闷,但我们谁也没想这个,王根生的怪异才是主要的。   他出了歌厅后,人更疯癫了,为了能让他消停,刘千手对他脖颈切了一掌,让这小子先睡一会。   我问刘千手,“头儿,这咋回事,咱是不是得去医院?”   刘千手眯着眼睛直打酒嗝,回我说,“这病医院看不了,我有祖传的方子,让他喝点我的药,保准药店病除。”   我心说不是吧刘头儿,你还来?我前阵脑袋就有这毛病,你吹了半天让我喝了一碗黑水,到现在貌似这毛病还没好呢。   可我再强调去医院也没效果,杜兴赞同刘千手的话,二比一,我们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刘千手家。   我不知道刘千手是抠还是咋地,他不让我们上楼,自己先上去又调了一碗黑药。   我们就在路边把黑药全灌给王根生喝了。刘千手这期间说了一句怪话,他说这次他亏大发了,这药挺贵呢,明天还得配点这药给那胖爷们也喝了。   我琢磨他这话,给我感觉,我、王根生,包括跟十字架凶杀案有关的怪异,一定跟什么东西有关,而且刘千手肯定都明白,就是不说。   我也没急着问,我们仨一起把王根生送回家,又都一起去警局过夜。   其实现在我能回家睡了,凶手都死了,可我多久没回家了,冷不丁回去保准里面落了一地尘土,还得收拾,等改天酒醒了再说吧。   杜兴睡眠质量真高,躺在会议室没多久就呼呼睡上了,我睡不着,还拿着上厕所为由,去刘千手办公室瞧了瞧。   他正坐着喝茶,看我探个脑袋,摆手让我进去。   我也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我问他,“头儿,我也不是外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这些怪异是怎么回事呢?”   刘千手冷冷看了我一会,又摆手让我坐下。他是告诉我一些,但不是全部。   他说整个案件里,死去的人其实都有联系,第一名女死者,跟那个因强奸而抓到区派出所的黄毛一起去过封门村,虽然没有准确的证据能证明,但他们一定在路上跟凶手认识了。而大玲子呢,她的男友虽然没公开,但十有八九是江凛城,这也跟让她跟凶手有了联系。我和王根生就不用说了,因为案件引起了凶手的注意。   我突然觉得我有些明白了,只是似懂非懂的还差一层纸没捅破。   刘千手又点了一句,“你还记得你兜里那段烂绳子么?那里面藏着一样东西,很不简单,不过我要求的是破案率,既然整个案件破了,那么那东西解释不解释都无所谓了。”   我看刘千手没了再跟我多说的意思,只好主动退出去,但心里却打定主意,这个十字架凶杀案面上看是完了,可里面的疑团我早晚会知道,会解开的。   第二卷 折翼天使   第一章 变故   (本卷根据两桩奇案改写,原案“橘子人头”与“黑菩萨”)   杜兴正式加入我们二探组,而王根生不适合做重案刑警,跟上头申请调到综合大队管档案去了。   二探组原本编制有四人,这么一来,等于我们还缺一人,我一合计,现在都三大老爷们儿了,第四人就别要男的了,弄个女警调节下气氛嘛。   我还跟刘千手建议,这次来的女警不求像大玲子一样漂亮,只求性格温柔一些,别一生气就拍桌子。   当时刘千手很痛快的应了这句话,可我眼巴巴等了三月,也没见那第四人过来,真不知道这邋遢探长怎么跟上头申请的。   按说十字架凶杀案已经结案了,少了它,我手头的案子办起来都挺痛快,我也该好好松快一下,但这期间我就一直没松快起来。   杜兴跟我和刘千手说,我俩的身手太成问题,遇到厉害的杀手,我俩别说抓贼了,保命都有难度,他建议我们跟他一起好好练练。   我觉得他这话挺有道理,就说十字架案遇到的那纵欲杀手,那一晚把我俩都打成啥样了。这么一来,我和刘千手都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是把这事看的轻了,也真不知道杜大油这套练身手的法子从哪学来的,竟能这么恐怖。   他说,我们要想强大,最有效的办事就是实战练习,用的都是真家伙事。   他买来三把长刀,还用磨光机把刀刃去掉,虽然这刀一下砍不死人,但十足力气砍在身上,轻则留下一个红刀子,重则阴血。   他找了个空场子,让我和刘千手一伙,我俩联合对他进攻,从数量上看,我俩二比一占上风,可实际呢,每次打完,就我和刘千手身上带伤。   这一天,我们练完身手,一同坐在场子里吸烟,杜兴突然问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李峰,如果你想杀人,会选择什么武器呢?”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这玩意还能假设的?我有病啊我没事想杀人。   我对他呵呵一笑,打算把这话题带过去。但这小子较真了,追问我说,“你看你,咋这么抠搜呢?让你幻想一下你也不少啥。”   我心说这跟抠没关好不好,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理他也不是那个事。   我仔细琢磨琢磨,接话道,“刀。我要行凶就用它,连砍带捅的,霸气。”   “呸!”杜兴立刻把我否了,摇摇头说,“刀不行,太幼稚。”   我又想想,试探的问道,“枪?对着脑袋砰一声,一下就了结了。”   “呸、呸!”这次杜兴否的更加强烈,还指着我说,“你说你,是不是同学特别多?”   我冷不丁没明白,还合计刚说杀人凶器的事,咋一下拐到同学的话题了。我就顺着话问了一句,“我同学是挺多,你咋知道?”   杜兴坏笑起来,“李峰,这不明摆着呢么,你想的这么幼稚,小学一定没少留级,同学能不多么?”   合着他变着法损我,这下我也不干了,强调道,“老杜家卖油的,我怎么幼稚了?我接手的凶案,大部分都用刀,还有少数持枪抢劫杀人的,你敢说这些人都幼稚么?”   我是拿事实来说话,可杜兴也真跟我倔上了,他举例,“同学很多的那位,我以前是没当过警察,但在监狱里,那些犯事进来的,作案时几乎用四种武器,刀枪斧锤。这里面,刀枪斧都是幼稚,只有用锤子作案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   “锤子?”我念叨着还猛的摇头,根本不信他这话。   杜兴说,“用刀来行凶,容易造成血迹喷溅,受害者一时间死不了还会反抗,容易留下证据;枪的威力是大,但枪声太响,很容易暴露自己;斧头呢,太沉,不便于携带;只有锤子,轻巧好拿,如果锤头稍微凸出尖一些,凶手臂力强一点的话,对准要害打,一招就能毙命,没有血迹,没有喊叫声,多么完美!”   我听到这一下想起了前几年马加爵那个案子,这么一看,马加爵倒很聪明,如果他当时不用锤子,或许校园都逃不出去。   我们胡扯这么一会,烟也吸完了,也就一同起身,回到办公室。   刘千手和杜兴练完身手,都爱去洗洗身子,一人抱一个大盆,躲在洗手间里。我没他俩那习惯,心说下班回家洗个澡多痛快?   我独自坐在办公室,冲了杯茶喝,这时候电话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一下愣住了,这是何雪的电话,就是我那前女友。   算起来自打毕业分手后她没主动联系我,今天怎么这么出奇,想给我打电话了呢?   我琢磨她肯定有啥事了。我接了电话先来一句,“雪……何雪,咋了?”   我以前叫她雪儿,但都分手了,我也改改称呼。   何雪没说话,先呜呜哭了一声,那叫一个凄凉。她倒真挺了解我,我这人最受不了女孩的眼泪。   如果她还是我女友,这通哭能把我心弄碎了,但现在我倒还扛得住,压着性子问了一句,“咋了?跟男友分手了?”   “乌鸦嘴!”何雪一听这话也不哭了,还立刻回了我一句。   其实我觉得自己都够意思了,她刚才哭的那么惨,我都没往狠了猜呢。   何雪说起原因来,“李峰,我想求你帮个忙,我准公公生病了,你当警察人脉广、同学多,看能不能找个熟一点的医生帮他看看。”   我刚被杜兴损完,一听同学多这字眼特别别扭,而且何雪这话说的也有问题,我认识可都是法医,那和医生可是本质上的不同,别看两者都动刀子,一个是解剖,让尸体说话;一个是医病,救死扶伤。她不怕准公公出事,那就带过来,我也不介意把那老头送到解剖台上去。   可想归想,我面上说“何雪,不太妥当吧?我认识那些医生,专业不一样的。”   何雪当然明白我啥意思,她又多说一嘴,“你一天天咋想的,你们乌州市不有个附属医院么?挺有名气的,你帮我打听打听,找个专家,我准公公心口疼,这事就拜托你了,当事儿办啊。”   说完她还把电话挂了。   我心说行呀,还当我是你男友,没事跟使唤狗一样使唤我?我真不想理她,但又一合计,算了,毕竟以前爱过,而且分手时说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就当朋友给她帮帮忙吧。   我当然不认识附属医院的,但警局里有同事的爱人在医院里工作,我挨个问了一番,最后联系到一个内科专家。   不得不说,现在托关系也不好弄,不管认不认识,找人看病不得有点表示啊?何雪这一个电话,我捏鼻子就得掏出一条烟钱。   我又跟何雪确定一下时间,问她什么时候把人带来。何雪是真急,直接定了明天下午。   她是开车带着准公公来的,她男友没跟过来,这倒省了我俩见面时的一番尴尬,但我自己陪着何雪去医院也不是那意思,别被人误会啥的,我又把杜兴叫着。   我俩开一辆车在前面带路,她带着准公公在后面跟着。   我发现杜兴的眼睛挺毒,他开车时问我一句,“李峰,你俩以前是不是处过对象?”   我啊了一声没想深说,希望他知道这事就得了。可没想到杜兴笑了,还拍了下我胸口,“行,分了好,我告诉你,这妞人品不行,你要跟她在一起,你就完了。”   我心说你才跟何雪接触多少时间,说过的话加一块都没超过十句,这就能知道她人品不行?   杜兴指了指眼睛,“这可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心里什么样,眼睛能告诉。”   我对这个似懂非懂,但也觉得有点道理,杜兴见识多,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品人这方面肯定有他的一套经验。   我们找医生看病,能省下挂号钱,而且通电话时,那医生告诉我们,直接从医院后门进来就好。   我也没寻思那么多,等从后门往院子里走时才发现,这里竟他妈挨着太平间。   我发现这里好邪乎,大白天的也没啥阳光,显得阴气森森的,尤其偶尔刮来一阵小风,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们还好说,何雪那准公公被吓得够呛,呼吸特别沉重,总觉得哪次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人就挂了。   何雪没说啥,但眼神看我不善。我只好忍着,我也没招啊。   在路过太平间时,出现一个意外,太平间门口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其实看第一眼时,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个人,黑黑的皮肤,满脸全是褶子,头发稀稀疏疏有一寸多长,脸上一看就被硫酸毁容过,有些发红的皮肉看着很狰狞,他还驼个背,露着一嘴龅牙冲我们笑着。   我心说这哪来的汉子这么丑啊,还在太平间里出来的。杜兴倒是一语道出他的身份来,“大家别害怕,这是抬尸人。”   我参加过别人的葬礼,但却头一次接触到抬尸人,我记得抬尸都是亲属朋友帮忙的,没想到还专门有这种职业。   何雪也出言安慰她准公公,又故意凑过去搀扶,当然了,在经过我时,这小娘们还故意踩我一脚。   我心里把那医生骂了一大遍,早知道医院后门有这么多怪事,我宁可挂号也要走前门。   我们一起往前走,本以为没啥了,可没想到,那抬尸丑汉还对我们挥舞着胳膊叫唤起来。   第二章 橘子人头   丑汉的声音很怪,有点公鸡嗓,还有点用锉刀磨铁皮发出那种噪音的感觉。   我听得心里别扭,甚至都起鸡皮疙瘩了。何雪和她准公公都被吓得不轻,尤其何雪根本不敢看那抬尸丑汉,反倒狠狠瞪着我。   我对何雪说,“你先带着老爷子去医院里面等我,我和大油看看咋回事。”   等他俩走远一些后,我和杜兴扭头跟丑汉对视起来,给我感觉,丑汉想过来,但又没那勇气。   我真不知道这咋回事,我们来医院跟他一个抬尸的有关么?杜兴压着脾气对丑汉摆手,“爷们儿,来来,你过来。”   丑汉仍有点胆怯,慢慢往这边走,他的左脚好像受过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我俩没让他离太近,差不多距离时,我问了一句,“你找我们什么事?”   丑汉支支吾吾,一伸手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   他双手把这东西捂的死死的,我看不到是什么,但我留意到他的手了。他手上好脏,全是黑泥,尤其指甲盖里挤得满满的。   他在太平间待着,手上这泥让我一下联想起尸泥来,我有些恶心,有种扭头要走的冲动,甚至打定主意,他拿的东西我不会接的。   杜兴倒比我镇定也不嫌埋汰,伸手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我顺着看去,发现这是个小橘子,只是橘子上用刀刻了眼睛鼻子和嘴,上面还用黑线头稀稀疏疏的钉了一小撮头发。   这竟然是个橘子人头,细看下,这人的表情还很痛苦。   我和杜兴全愣住了,那抬尸丑没理会我们,反倒指着远去的何雪准公公的背景叫唤起来,好像在说,那老爷子有难。   杜兴气的一把将橘子撇到丑汉身上,嘴上骂道,“你疯疯癫癫的,给我滚远远儿地,不然老子踹死你。”   杜兴长得文静,一动怒却挺吓人,丑汉怕了,扭头往回走,只是他腿瘸,走得不快,杜兴还凑过去真踢他屁股一下。   我是啥都说不出来了,摊上这怪事只能认倒霉,我俩又找到何雪,一同坐电梯上十三楼,就是那内科医生坐诊的楼层。   这内科医生姓秦,我跟他以前没见过面,但为了表示一下,见面时特意寒暄几句。   我发现何雪准公公挺有意思,没见到医生时没啥事,一看到这位穿白大褂的,他捂着胸口哼哼呀呀起来,好像病得多严重似的。   秦医生急忙带着他去诊室,又是听诊又是把脉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和大油一起在诊室外等着。   这一下没少等,我看别的诊室都换三四个患者了,何雪才带着准公公出来,还说去做彩超。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咋还拍片了呢?等他俩下楼后,我和杜兴钻到诊室里跟秦医生聊起来。   我发现我是多虑了,秦医生的看法,这老头就是吓得,根本没病,而且脾气还倔,不给他拍个片子他都不干。   我突然觉得,何雪倒霉了,摊上这么一个爱闹的准公公,但话说回来,跟我有啥关系。   在秦医生安排下,这老爷子又住院观察几天。我看有何雪陪他,我和大油差不多就撤了。   现在都快到下班点了,我俩就没回警局。杜兴挺能赖,非说这一下午都帮我忙了,要我请他喝酒。   喝酒我不怕,就算喝醉了都没问题,但问题是跟杜兴喝酒,一定要选对地点。   前一阵我就没意识到这情况,傻了吧唧跟他找个饭店喝起来,结果我喝高了,迷迷糊糊醉在酒桌子上。   我本来挺放心,有杜兴在,他咋不得给我背回去?可我后来是被冻醒的,睁眼一看,这畜生把我背到公园里去了,我俩就在一个长椅子上挤着睡了一宿。   这次我打定主意,跟他说去我家喝,喝醉了直接往床上一倒,多方便。   而且我也真没亏待他,买了肘子、烧鸡和拌菜,我俩白的啤的一直喝到天黑,又都稀里糊涂爬到床上睡觉。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算起来好久没接到半夜的电话了,但我不敢怠慢,万一出现凶案了呢。   我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何雪的电话。   接通后何雪显得很害怕,跟我说医院这边出事了,我心里一紧,可还没等问呢,她又说让我快点过去,就把电话挂了。   我能听出来,电话那边很杂乱,有人熙熙嚷嚷的,我不敢多想,急忙推起大油,不管发生啥,先去医院是真的。   杜兴没少喝,起来后说脑袋有点沉,其实我也好过不到哪去,我就跟他建议,咱俩快点冲个澡,精神一些再走。   我家浴室不大,我先进去洗了。我觉得我跟他说的挺明白的,一个人一个人洗,可在我洗澡的时候,这小子脱光溜的也钻了进来。   我俩挤在一起洗,都肌肤相亲了,尤其杜兴皮肤特细腻,碰起来挺滑的。如果跟我挤在一起的是个妹子,那什么都不用说,越滑越好,只可惜杜兴是个纯爷们。我被弄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我俩直接骑着我那摩托往医院赶,我发现杜兴开什么车都比较猛,摩托被他骑的也是飞快,我坐在他后面都觉得风刮人。   等我俩到医院十三楼时,发现走廊里人挺多,何雪也在一间病房外面站着,我俩凑过去后,她有些膈应的跟我说,“死人啦。”   我四下看看了解下情况,发现死的不是何雪准公公,是隔壁病房的老人。   我这下来气了,心说医院死人不很正常么?而且又不是你准公公住的那间房死人,你大半夜把我俩叫起来好玩是不?   我没想多理何雪,寻思打个招呼走人。这时候有个意外的人出现了。   那个丑汉,穿着一身黑袍子,从楼道处走了出来。他是怕自己长得丑把大家吓到,故意找这么个袍子把脸也遮上了。但这么一弄,反倒让他显得神秘诡异。   何雪怕见到丑汉,一闪身钻到病房里,我和杜兴没动地方,一同冷冷观察着他。   死者是个农村老头,在场的亲属不多,这就用到了他,我发现叫他抬尸人有点不恰当,说他背尸更为准确一些。   死者被白被单裹好了,丑汉顺手一拉再一抗就把尸体弄到背上。按理说这时候家属都要跟着才行,但那几个家属围着秦医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都没有这举动。   我觉得有点怪,还跟杜兴互相看了看。   丑汉一点点来到我们身边,正当我以为他会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对我们笑了笑。   我品不出他这笑是不是正常的笑法,反正被他脸上伤疤一弄,跟狞笑没什么区别。   杜兴来了火气,哼一声又想骂丑汉。但我及时拽了他一把。   这丑汉正工作呢,尤其他背的还是死者,要是让死者落地了,谁知道会有什么说道没有。   杜兴挺听我的,嘴上喝了一句,“快走。”也一扭身钻到病房里去了。   我顺手把门关上,算跟丑汉隔开了。   何雪态度不咋好,跟我说起别的来,“李峰,你知道不,这医院邪门,尤其十三楼,听说有婴灵作祟,一到晚上就在走廊里吧嗒吧嗒的走路,出去一看还什么人都没有,有时候水管里也传来怪声,跟小孩哭似的。”   我看她说的跟真事一样,但我心里不信,她今天刚来,还没在医院过过夜,怎么能知道夜里这些古怪的?一定是其他住院患者,聊家常时瞎忽悠人。   何雪又抛出一个话题来,说她准公公不习惯这个医院,明天一早他们就出院回家。   我明白,何雪有点怪我,可医院就这样,而且附属还是这里最好的,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自打她来,我没少被折腾,又搭钱又搭人的,我倒巴不得她早点走,但面上还得过的去,我说自己明天上午有案子,不能送她,要是遇到啥事给我打手机就好了。   反正最后我和杜兴很不愉快的离开了。   我本以为我俩这就要回家,杜兴却突然来了兴趣,非拉着我从医院后面走一走。   我懂他的意思,他想去看看那个丑汉。   我发现太平间还是白天来的好,一到了晚上,气氛变得更怪,今天没下雾,但到医院后院,环境就变得有些雾蒙蒙的,我真怀疑这种“雾”是从哪来的。   本来太平间的大门是关上的,杜兴带着我往前凑了凑,我还看到那门底下有光。   这次不是追击罪犯,虽然气氛怪,我倒没有什么揪心感。可突然间太平间的门开了,从里面吹出一股阴风来。   我不知道称呼它为阴风对不对,刺激的我整个身子都想打颤。   这还不算什么,太平间正对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大木桌子,丑汉抬来的死者就被笔直的放在上面,而那丑汉却跪在一旁的地上,对着上天不住的叩拜。   我头次遇到这事,搞不懂丑汉在拜祭什么,而且这是太平间,他能有什么好拜的呢?   那丑汉知道我俩在外面看着,但就当我俩不存在,也不理会。尤其等叩拜完毕后他还站起身,腿一抬,竟往那木头桌子上爬去。   第三章 阴人   我被这场景震撼住了,丑汉整个人骑在死者身上,还把脑袋往下探着,跟死者脸对脸。   他伸手把死者眼睛扒开,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到了什么,反正他时而嘀嘀咕咕时而摇头晃脑的。   刚才我就被太平间出来的阴气吹得遍体恶寒,在丑汉做出这动作以后,阴气刮得更厉害了,让我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心里挺害怕,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丑汉也没杀人,更没犯法,我抓不住什么把柄。   我拉了杜兴一把,那意思咱俩还是走吧。   可杜兴上来一股劲,把我手挣开,指着丑汉吼道,“你,给我下来,干什么呢!”   杜兴这一嗓子好雄厚,跟狼吼差不多了,丑汉本来就怕杜兴,再被他这么一刺激,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整个人从木头桌子上翻了下来。   杜兴大步往前走,想进到太平间把丑汉拎起来。我没法子,只好跟随他。   当我俩刚走到门口,太平间里又传来一个声音,虽然阴阴柔柔的,但穿透力很强,很刺耳。   “谁在外面闹事?滚出去!”   我顺着声寻找,发现有个东西从角落一个棺材里爬了出来。   之所以叫他东西而不是人,是因为他长得太怪了,我没见过有活人长这样的。   这是个男孩,但白发白眉,脸色极其苍白没有血色,跟死人脸差不多,还穿一身素服。   我本来不信什么死人还魂的说法,他长得怪又这么个出场,弄得我心里砰砰直跳。   奇怪的是,当杜兴看到这个男孩时,身子顿了一下,念叨一句,“阴公子?”   阴公子也冷冷看着杜兴,瞧了半晌后反问一句,“你是杜大油?”   我一看他俩这架势,心说原来认识啊,而且听称呼,难道是狱友?   杜兴盯着丑汉,又对比着阴公子,“你俩什么关系?父子?”   “不用你管。”阴公子对杜兴很不客气,甚至也不答话,凑到门口把太平间门关了起来。   我算搞迷糊了,觉得阴公子跟杜兴认识归认识,但不太友好。   这么一来,我俩最后也没进太平间,杜兴合计一番,一扭头要走。   可我心里憋坏了,一连串的疑问让那个丑汉和阴公子显得神神秘秘的。我跟杜兴说,“你别不吱声啊,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杜兴大概说了下阴公子的情况。   他本名叫陈邪,十五岁杀人入狱,被判了四年重刑,在北山监狱也算挺有名气,倒不是说他能打能杀,一方面是他长相怪异,另一方面,他刚来的时候总独自坐在角落里哭,流出来的竟然是血泪。   他身上也没个热乎的时候,离近更了让人觉得阴气袭人,大家才给他起个外号叫阴公子。   我听完稍微愣了下神,我是没见过谁流血泪,但他白眉白发让我想到了武侠书里的白发魔女,书里都是虚幻的,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类的人。   我有个猜测,问杜兴,“阴公子是不是得了一种特殊的白化病?”   杜兴说不好,而且阴公子在监狱放风期间顶着大太阳也敢随便走。   我发现杜兴挺坏,他故意盯着我眼睛吓唬我,“李峰,要我说那阴公子之所以变成那样,一定是在太平间里待久了,或许还染上了什么怪玩意,记得阴人么?……”   我急忙打住这个话题,我是不想再往深了想,而且还是那句话,管这对父子多怪呢,跟我平时生活又不冲突。   被医院的事一闹,我俩酒劲都醒了,杜兴把我送回家,又骑着我摩托回了他自己家。他家就是在警局附近租的一个房子。   本来他一走,我自己睡床上不挤得慌,应该能挺舒服的,但这一晚上,我净做噩梦了,时而梦到丑汉的橘子人头,时而梦到阴公子对我冷笑。   我不相信梦是预言,不过被这么一闹,我有种直觉,我还得和这对父子见面。   我早晨起来时,有点头疼,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为了不耽误工作,我吃了两片扑热息痛。但不管我怎么打扮自己,人看着都有些憔悴。   这一点在我去警局后就发现了,很多同事看我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刚开始我没觉得有啥,可被看多了,心里直犯嘀咕。   杜兴今天没来,不知道这小子跑去干啥了。我自己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也没个说话的,弄得心里有些压抑。   上班没多久王根生走了进来,这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当个文员,一天天挺悠闲。   我以为他过来跟我插科打诨,可没想到这小子上来就说了一句让我极其敏感的话,“李峰,是兄弟才给你提醒,有人背后嚼你舌头。”   我一听就火大,心说自己在警局没惹过谁吧?工作也是兢兢业业的,怎么这么做还能被人戳脊梁骨?   王根生要走,但我能放他么?我一把拉住他问,“你跟我说说,谁背后使坏呢?”   我打定主意,他能嚼我舌头,我逮住机会也还回去。   王根生有些为难,但还是提了一个人,“琳琳姐。”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就是琳琳姐帮我联系的秦医生,那甭说了,一定是秦医生被何雪准公公折腾烦了,顺带着把我也告状了。   这我还真挑不出理来,而且我要是提前知道何雪准公公是那种人,我也不会接这活儿。   王根生看我表情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安慰我几句,“你别想那么多了,这事我了解过,那秦医生今早上摊事了,心情不好,或许因为这个才嘴碎乱说的。”   我被摊事这个字眼弄得敏感,心说不会又是跟何雪有关吧?我让王根生把情况往细了说说。   他告诉我,今早有个死者家属,拎了一把菜刀就要找秦医生拼命,非说秦医生把他爹害死了。秦医生被吓得不轻,而那家属也被派出所民警带走录口供去了。   这事真巧,我要没猜错,那死者家属就是昨晚我和杜兴去医院遇到那位。没想到这家属能这么疯狂。   我又顺带想了想,太平间的古怪,死者家属的异常,还有何雪说的那些鬼故事,难道三者有什么联系么?   当然我这想法没跟王根生说,我怕这小子听完被吓住。我随便跟他胡扯几句后就把他送走了。   倒不是我想管闲事,而是我想把这一系列谜团弄明白。我给杜兴打电话,想让他陪我去趟派出所。   杜兴不知道干什么呢,电话里风很大,但我找他,他真给面子,半个小时不到就赶了回来。   那区派出所离警局不远,我们没多久就到了,而且审讯还在进行中。   我俩全站在审讯室门外看了一会,我发现这位家属情绪不怎么好,说话有点乱还有点慢,我听着都有种想帮他捋顺的感觉。   最后我失去慢慢听的耐心,要来之前记下的笔录看着。   按家属说,医院罪恶大了,他家农村的,从村里找了一个跳大神的神婆,问了他父亲的死因。那跳大神的也真神神叨叨,摇头晃脑又蹦又跳的把他父亲亡魂请来了,跟儿子一顿哭诉,说医院里有恶鬼、婴灵,都躲在秦医生体内,秦医生在晚间把这些脏东西放了出来,夺去了父亲的生命。   我看完就两个字评价,扯淡!也不打算多寻思这事。   但杜兴却显得有些严肃,甚至还把这笔录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我不明白他弄这么严肃干什么,催促着带他离开。   这一天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反正自打我知道警局里都在议论我时,我就不怎么开心了。   晚上我加会班,把工作进度赶一赶,又找个地摊糊弄一口,把晚饭解决了。   我骑个摩托往回赶,赶得巧电话响了。   我心说谁电话这么会赶时间?但我骑摩托时也不能接他电话,我本来想这么拖着,等回家了再把电话打回去。   邪门的是,这电话响起来没完没了,一遍又一遍的催我,人家骑摩托都放个音箱听听歌,我没音箱不想扰民,但也不想被电话铃声骚扰一路。   我慢慢减速,停靠路边后把电话抻出来,没想到来电显示提示的竟然是无号码。   这让我挺奇怪,这种电话我还头一次接到,而且接听后,电话那头古怪的响起了一阵怪声,“呃……”   这声音很沙哑,也很冷,给人一种从地狱传出来感觉的一样。   我不胆小,但也被刺激的浑身难受,我心说哪个混蛋这么无聊,拿我当礼拜天过呢是不?   我对着话筒喊了几句,问他是谁。可气的是他还把电话挂了。   我低声咒骂几句,又继续开摩托车。   人的思维很奇怪,有时候会出现顿悟的情况。也就是偶尔那么一个灵感,我想到一个人,那个qq待定的神秘人,也只有他能玩出这么古怪的花样来。   记得它给我发了几个图片,全印证了,这也算是一种给我的提前预言。而这次他给我打这么个古怪的电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思前想后,最后的结论是,难不成他在提醒我,我最近可能有难么?   这想法一直充斥在我脑海里,并伴随了我一路。   等到了家楼下,我把摩托停好后就往楼上走。   今天很奇怪,楼道里的灯坏了,而就当我抹黑上去时,突然觉得,身后迅速传来一阵冷意,就好像有人把冰块放在我身后一样。   第四章 追凶   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很肯定的是这不是好事。   我想回头看,可还没等扭头呢,就有一个黑绳子勒到我脖子上。而且这绳子力道好大,瞬间让我窒息。   我觉得整个大脑都快当机了,一些记忆的画面飞快在脑海里闪现,这都是严重缺氧的征兆。   我伸手往后面摸,试图把勒我这个恶人的脑袋抓住,但他很狡猾,整个身子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用手划拉半天,也只能摸到他的手臂。   按说临死前抓个稻草也行啊,我眼看要昏厥,怎么也得挣扎着撕扯几下,哪怕抠下他胳膊上一块肉也是赚到了。   但这就是一个误区,如果我把精力都放在撕扯上,我这条命真就交待到这了。   我记得杜兴告诉过我,要被人勒住的话一定先想办法让他贴进你,再找机会反客为主。   我一时间脑袋晕晕的,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带着他往墙上撞。   这时候就是搏命,我一鼓作气,拼尽全力向后靠近那人,企图贴着他往墙上撞,借力打力。那人也发现了我的意图,试图阻止我,但还是被我猛地带着一连后退,重重撞到墙上。   接来下就好办了,他被我挤的脸都快贴到我后脑勺上了,我借着这机会,用后脑勺使劲往他脸上撞。   人的后脑勺很硬,第一下撞完,他就疼的哼哼起来,勒我的力道也轻了很多。   我顿时觉得见到希望,趁他来不及应对,连续用这个笨方法一直撞他,我没数我撞了几下,反正最后我能感觉到,我头发里黏糊糊的,估计把他鼻血都撞出来了。   这人看勒不住我了,索性放手,一捂脸转身就逃。   我一松快,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空气,只是冷不丁有些不适应,咳咳咳嗽着。   我还把勒我的绳子扯在手里看看,走廊没灯我看不清,但凭手感能品出来,这是一段胶皮线。   光凭这胶皮线,我就知道下手的人是个老手,这种略微带点弹性的绳子可是勒人最理想的工具。   我好想休息一会,但心里有气,不能白白的被勒了一通还让凶手跑掉。我踉跄着追了出去。   我在警校那会,可是长跑的冠军,尤其五公里这类的,我全跑下来不费什么劲,虽然工作后人有些懒惰了,但底子在这摆着,不信跑不过这凶手。   他穿着一身黑风衣,看不清长啥样,甚至脑袋都没露出来,嗖嗖的往小区外面逃。   我也立刻提速,玩命追着。   这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我住的地方还偏,几乎没夜行人,这倒让黑衣人赚了便宜,跑的肆无忌惮。   我发现我低估这个黑衣人了,他长跑挺厉害,我俩一逃一追的这段距离,估计出租车起步价都打不住。   最后我俩累的谁也跑不动了,黑衣人先腿一软半跪半蹲的拄在地上,我看的心里一喜,但也没急着过去,反倒跟他一样,借机歇息一会。   我体力透支挺严重,要是现在冲上去,不太理智,我是赌了一把,赌黑衣人的耐力没我强,等彻底累瘫他,我就能轻松将他擒获。   黑衣人也聪明,品出我的小九九来,他还稍微回头往我这瞄了瞄。我真希望他能全回头,好让我认清他真面目。   黑衣人耍了个聪明,对着一个胡同冲了进去。那里黑灯瞎火的,他要搞偷袭也容易。   我四下打量着,正好自己旁边有个板砖,我一把握起来,小心警惕的往那胡同里靠。   既然凶手不想跟我玩拉锯战,那我就准备好搏斗吧。这一阵跟杜兴练习时,净挨他揍了,我心说今晚长长脸,也体验下揍别人的感觉。   这胡同没多深,我走了十几米就到头了。   我望着尽头那足足三米多高的土墙,心里嘀咕起来,凶手都累成那德行了?难道还有毅力把这墙翻过去?   我又一合计觉得这事不对,刚才进胡同时,我遇到几个大垃圾桶,我怀疑凶手是不是躲在那里面了。   我扭头就走,等离垃圾桶有一段距离时就开始细细打量,我发现有个垃圾桶有点怪异,稍微翘开一个缝隙。   不用说,凶手就躲在里面,还故意借着这个缝隙往外看。   我一点点往那凑,但我觉得要是冒然把那垃圾桶掀开,无疑让自己处在劣势,尤其门户大开,很容易让他偷袭得手,要不掀垃圾桶,我又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在这纠结上了,目光也在垃圾桶上来回游走,突然间我发现一个线索,在垃圾桶盖子上,挂了一小缕头发。   这一定是凶手钻垃圾桶时留下来的,而且这段头发特别的白。   我能排除掉凶手是老人的可能,刚才跑那么久,老人做不到,我又想到了一个人,阴公子。   我觉得是他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让我不懂得是,我跟他无缘无仇,昨晚跟他争执的也是杜兴,我当时没开口骂他,这兔崽子怎么针对上我了呢?还突然下这么狠的死手。   我走过去把那段头发扯下来,转身离去。   有了这段头发,还有我脑后留下的血迹,要是动用警察的力量,很快能把凶手抓住,但我没想这么做,寻思先私了试试。   我随便找到一个路标底下一屁股坐了下来,给杜兴打了电话,我想让他过来跟我一起,有他在,收拾阴公子就没那么费劲。   他接电话时嘴里正嚼肉,还直吧嗒嘴,问我大半夜的啥事找他?   我心说少扯淡了,这才几点就半夜了,我没兴趣跟他胡扯,说了一个地址,让他尽快来接我。   杜兴这人特仗义,很快打个车来了,他发现我就在路标底下坐着时,乐的嘿嘿的,还问我,“李峰,你行啊,大晚上这么有情趣,自己出来散步嘛?是不是走不动了让我来接你?”   我指着脖子跟他说,“你少开玩笑,看看这儿。”   杜兴仔细看了看,他不笨,一下猜个大概,而且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嗷的吼了一嗓子,“谁整的?我兄弟的主意都敢打,快告诉我是谁,我弄死他。”   我把分析说给他听,他二话不说,扶起我来就又打个车往医院赶。   这也是我的意思,阴公子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太平间的门是关着的,但里面有灯,杜兴当先伸手把门扯开,没想到今晚灯光挺亮,刺得我直想捂眼睛。   我本以为那个丑汉又在古里古怪的“折磨”尸体呢,没想到他却弓个身子坐在一个小桌子前,缝补一件衣服。   这衣服是个运动服,一看就是阴公子穿的,我不知道咋了,看到丑汉这个举动时,整个心有点紧。   丑汉看我俩来吓坏了,他呜呜怪叫着慌忙站了起来。   杜兴不客气,指着他说,“你儿子呢?给老子滚出来,把刚才那事说明白了,要是我哥们不计较,让他磕几个头就算了,要是他还敢耍横,老子今天把他打残了。”   说完杜兴四下打量起来。丑汉反应挺大,一脸惊恐,还对着我俩连连摆手,说了句,“不,不要……”   我头次听丑汉说话,感觉声音有点哑,还有点憨。   “不要什么?”杜兴又喝了一句,点着丑汉鼻子说,“你那儿子不着调,我本来想留他几天,今天一看,是真留不得了。”   “别,别……”丑汉嘴笨,一激动还啥都不会说了,结巴老半天才往下说,“打我……打我吧,别打孩子。”   杜兴皱着眉看着他,没表示。   丑汉又看向我,还突然凑过来拽着我衣角说,“那小孩小,不懂事,你们原谅他,打我,打我吧……”   要在以前,我挺烦丑汉那双脏手的,但这次我没回避,还任由他拽着自己。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但看着他看既可怜又哀求的眼神,我能感觉出来这老汉对阴公子的爱,尤其他那紧张样,让我一肚子的火气,哪怕是要被人勒死的那个怨气,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丑汉看我也没反应,急的跪下了,使劲磕头说,“先生,先生,你行行好,别打我孩子了,他不容易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更受不了他的跪拜,我一下扯着他,把他强行拽了起来。   杜兴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心说能怎么办,一心软算了吧。我当面告诉那丑汉几句,“听好了,你儿子回来你好好管管,要是再有歪算盘,小心我把他抓起来继续蹲牢子去。”   丑汉拼命点头应着。   我俩也没多待,一同扭身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以及回到家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我在骂自己是不是有病?怎么能如此简单就把这么一个恶人给放了呢,或许从个人角度讲,我能看在丑汉这么哀求的份上原谅他一次,但下次他要是对别人下手了,我是不是也间接成了罪人?   可人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性动物,理智有时未必占上风。今晚这事,我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但打心里还真就认可了这么古怪的原谅。   昨晚我做了恶梦,梦到橘子人头和阴公子,今晚恶梦依旧,我梦到的却是丑汉,他一直在梦里跟我说,“原谅那孩子,他不容易的……”   第五章 冤   连续两天的没睡好,让我早起后精神不佳,尤其在洗漱时我还发现,自己脖上的勒痕肿起来了。   这太明显了,我要顶着这红肿上班,保准谁都能瞧到。我也合计不行在家歇几天,把痕迹养掉了再说,但这么一来,又耽误不少工作,二探组人员本来就少,杜兴干不了多少活,那第四人还没到。我再不去,刘千手就没个能使唤的人了。   我找了条围脖,现在快入冬了,围起来也正是时候,人家围围脖图得暖和好看,我就是为了遮羞。   我发现我来到市局后,还有一小部分人看我眼光挺怪,这绝不是因为我带了围脖,他们还在为秦医生的事笑话我。我觉得他们挺无聊,也懒着解释,用老话讲,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呗。   我本来寻思白天自己能抗住呢,但过了十点钟,我的倦意就来了,最后还趴桌子睡起来。   以前我也经常这么干,但都没有今天睡得这么死,尤其邪门的是,我在梦里又见到了疤面丑汉。   他站在我面前,穿一身黑袍子,一掏兜拿出一个橘子人头递给我,又一掏兜,再拿出一个来,他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拿着,而且那兜儿跟机器猫的口袋一样,要多少人头就有多少。   我特难受,整个人挣扎着,突然间丑汉还对我唱起歌来,只是他这歌唱的好怪,跟我手机铃声一模一样。   最后我是被惊醒的,出了一脑门儿汗,发现原来我手机真的响了。   这也是让我无奈的地方,在平时上班时候,没多少人给我打手机,这两天却突然多了。我拿出来一看,何雪的电话。   我上次跟她算是不欢而散,我心说她怎么还找我呢?   电话一接通,何雪又对我哭哭啼啼的。但我不仅没吃惊反倒有些不耐烦,对她说,“咋了?有事说事。”   接下来何雪一句话,让我当场惊呆,“我准公公死了。”   我给她准公公的评价是,这老爷子有点闷骚与娇性,但身子骨不差,尤其前几天刚见得面,还活蹦乱跳的装病呢,怎么这人说没就没了呢?   我让她再详细说说情况,何雪一边哭一边说,说的有点无头绪,而我心里有些乱,听得也不怎么集中。   大体意思是,她准公公回家后当天晚上,胸口发闷,最后还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送到当地医院的路上,人就死了,被确诊为突发性心力衰竭。   我不知道何雪给我打这电话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回答她的是,告诉我老爷子出葬时间,我一定过去看看。   撂下电话,我愣愣的坐着,一时间满脑子全是那老头的样子。   杜兴挺悠闲,正看着报纸嗑着瓜子,可他哪是看报纸的料儿,就满报纸看图片玩,被我呆样一吸引,又凑到我身边推了一把,问,“李峰,你翻个白眼珠子,鬼上身了你?”   我没心情给他胡扯,把电话内容念叨一编。   我只是想让杜兴知道我发呆的原因,没想到杜兴听完整个人变得特别严肃。   我俩倒一下反了过来,这次轮到我好奇了,我也推了他一把问,“咋了,你咋也‘鬼上身’了呢?”   “你不觉得怪么?”杜兴问我。   我本来还纳闷哪里怪了?但一联系医院里那些怪异,我突然觉得杜兴这话未必没有道理。   杜兴又说,“还记得昨天去派出所看口供么?要按死者家属说的,他爹身子是不好,但还没到病死的程度。尤其他一个当儿子的,自己老爹什么情况比谁都清楚,可在医院却突然死掉了。”   我顺着他的话本想往深了想想,但杜兴打断我思路,还一把拽起我。   我问他干啥,他说走,跟我去趟医院,找那个秦大夫。   我没懂他的意思,但他只强调,让我一会客客气气的问话,他就在旁边仔细观察,他想证明一个事情。   我俩骑摩托去的,而且今天医院患者特别的多,为了能单独找秦医生聊聊,我俩还特意挂了他的号。   他是专家出诊,跟病人单对单的服务,这倒给我俩提供不少方便。   等排到我俩时,我俩直接进了诊室,杜兴还把门顺手关上了。秦医生没料到我俩会来,一时间愣住了。   我按照杜兴嘱咐我的,客客气气的笑着,用很温柔的语气把何雪准公公的事说了出来。   我发现这秦医生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或者他误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也不看以前的交情,沉着脸跟我哇啦哇啦讲起来,还调了数据给我看。   那晚何雪准公公是要求输液来着,他知道这老爷子没病,就让他挂了一瓶葡萄糖,里面加了一些苯巴比妥。   我知道苯巴比妥是一种催眠药物,被他这么一说,我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俩在诊室待得时间挺久,门外患者不耐烦,都有人敲门了。   秦医生又问我俩还有什么事么?   我看杜兴也不表示,只要赔笑退了出去,而且我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指不定明天琳琳姐又怎么嚼我舌头呢。   我问杜兴接下来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他说的做完了。   杜兴没急着走,带着我去楼道里吸起烟来。   杜兴先闷闷吸了一会,又跟我说了个事,“李峰,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绝不单单是杀了他们那么简单,还要面对之后来临的事。但如果有人能利用职务之便去为所欲为时,对他来说杀人就不再有法律上的限制,而他也能从中享受到杀人带来的‘艺术感’。”   这话说的看似摸不着头绪,但我一下听懂了,甚至手一抖,连吸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我试探的反问,“大油,你是说,秦医生是个侩子手,他用药物来乱杀人么?”   “不一定是他。”杜兴指正我,还指着窗外给我强调,“你往那看看。”   我扭头看去,发现楼下正是医院后院,现在停了一辆小货车,丑汉和阴公子正在那当搬运工往下卸东西呢。   “你说的是他俩杀人?”我有了新的猜测,又问。   杜兴一耸肩,“他俩搬的应该是药,如果想掉包或者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没有定论,我还要花几天调查一下。”   我觉得真要被杜兴说中了,这医院里有人杀人,这可是很严重的刑案,警方还是及早立案介入调查为好。   我反驳他的观点,还说立刻回去跟刘千手商量一下吧。   杜兴有点生气,跟我说,“听我的,这事先不惊动他,再者说,我刚来重案组,不得找个立功的机会么?”   反正被他一通劝,我最后尊重了他的决定,杜兴这人别看没多少文化,但人品杠杠的,办事靠谱。   这事就算临时放这了,回去后我不再多想,又忙活起别的案子来,等到晚上五点,我准时下班,想回去睡个早觉。   我怕自己又做那古里古怪的梦,甚至还担心自己失眠,索性想在睡觉前喝一杯红酒。   但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家红酒在上次跟杜兴喝酒时,全被这爷们造光了,目前能找到的,只有半瓶二锅头。   我心说白酒红酒都不都是酒么,一样喝!   我捏鼻子把那二锅头全喝了,但不吃菜光喝二锅头,酒劲可不小。我喝完就晕乎了,走到床边噗通一下倒了上去,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立刻睡着了。   我睡着睡着突然觉得有人拽我,但当时睡迷糊了,我挣脱几下,喊了句别闹后,又一翻身接着睡。   可我能睡着才怪,那人不拽我了,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和鼻子,我一下特别憋屈。   这么一弄让我一下清醒不少,而且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来,我可是自己住,这屋子里除了我没别人啊,这折磨我的手从哪来的呢?   我第一反应是危险,心说一定是入室抢劫的强盗,看我家里没啥钱来了怨气,要对我下手解解恨。   我挥起双手想跟对方撕扯,但对方劲真大,一下把我摁住,还悄悄说了一句,“李峰,是我,你他娘的抽风啊?”   这是杜兴的声音,我心里稍微松快一些,等坐起来后我又问他,“你咋来我家的?”   杜兴一摸兜,拿出一张硬卡片来。   他竟然用这个就把我家门打开了,我有点急了,对他吼道,“你说我抽风?我说你抽风才对,大半夜的来我家不会敲门么?跟谁学的?还会撬锁了?”   杜兴笑了,这还是一种坏笑,他倒挺有心情,跟我解释起来,“别说兄弟我不地道,我在外面敲了不下五分钟的门,你也没开,我只好自己进来了,再者我得劝劝你,你家这破门就是个A级锁,毛贼一打就开。”   我一合计也是,他在北山监狱当大油,那里什么人遇不到?往文雅了说,那里也是民间奇人异士的集散地,想找人学点开锁的手艺,不难。   我下地接了杯水喝着压压惊,又问他这么晚摸到我家干什么?   杜兴看了看时间,显得有些着急,催促的跟我说,“快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可能被他一句话就忽悠住,问他去哪?   他回答说,“跟我去海边吹吹风。”   我冷不丁觉得他有毛病,大半夜去海边吹风?貌似有这想法的都该去精神病院A区才对,但我也觉得,杜兴不是那种乱疯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第六章 海鬼   我要随杜兴出门,走到门口才发现,这小子来时还带个旅行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啥。   我问他他还不说,托辞到海边就知道了。   我住的地方离海边不远,他还借了我的摩托车,要凭他的飙车速度往那开,用不了半小时就能到。可我俩骑着摩托一出小区我发现了,方向不对。   我特意给他提醒一句,说方向反了。但这小子不仅没在乎反倒跟我强调,“没反。”   我一合计,突然乐了,逗他说,“大油,是没反哈,地球是圆的,咱俩骑个摩托,肯定能绕过来。”   杜兴没法,告诉我说刘千手也去,我俩先接他。   我心说这也就是杜兴和刘千手关系好,换做别人,我们两个警员大半夜把探长带到海边去吹风?那不等着被开除么?   刘千手早就下楼了,而且大半夜的挺冷,他冻得在原地不住小跑。看到我俩来,他先问一句,“我们到底去海边干啥?”   其实我之前也这么问过,这次杜兴一样没正面回答,还神神叨叨的说,“我带你们去看鬼。”   我俩都被他弄得直迷糊,我打心里很纳闷,心说鬼这玩意先不说有没有,但也没听谁说过它爱在海边出现啊?   我那摩托真可怜,这下驮着我们仨,外加一个旅行包,而且我坐最外面,一路上就跟刘千手抢地方了。   倒不是我差这点地方,而是刘头儿不往里面坐一坐,我很容易被挤出去,杜兴开车这么快,我真要出去了也说别去见鬼了,自己保准立刻成个鬼。   夜晚的海边很阴森,海浪拍打着沙滩,那哗哗的浪潮声不仅不浪漫,反倒让我听着像鬼哭。   我们依次从车上跳下来,杜兴把旅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套古怪的衣服来。   这衣服纯黑色,还是麻料的,刘千手识货,一看就认出来,对杜兴吼道,“枪狼,你个坏玩意儿,带我们来海边就算了,怎么还带黑丧服来了?”   我本来都捧起一套,很明显这三套衣服是给我们准备的,但一听是丧服,我立马有些反感的把它丢回旅行包里。   杜兴啧啧几下,说刘千手真不会说话,这叫丧服么?穿到葬礼上叫丧服没错,要在平时穿,那不就是一般衣服么?   我听这话的同时还往旅行包里看了看,发现除了衣服外,还压着一个木盒子和一个望远镜。   望远镜不用说,大号的,看它外面裹着一层厚壳子,我知道这还是个夜视望远镜呢,就是俗称的夜视仪。   我联系着这又是丧服又是夜视仪的,那木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呢?这让我感到好奇。   杜兴不吊我们胃口,嘿嘿一笑,把那木盒子打开。   冷不丁看到盒里的东西时,我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也就是大半夜的胃里空,不然我得吐了。   木盒里放着三张脸皮,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准不准确,看形状,它们就跟女子敷脸的面膜一样,也露出眼睛脖子和嘴来,但它们颜色很怪,绿油油的。   杜兴不急着解释,先示范的拿出一个脸皮,小心翼翼的贴到自己脸上。   这脸皮里面一定带着黏胶,贴上去就不下来,我发现杜兴一戴上它瞬间变得狰狞异常,尤其一笑或者一说话,脸皮也跟着动。   我和刘千手全皱着眉看他,刘千手还说,“杜兴,你给我说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带我俩胡扯,在我没发火前,赶紧回去还来得及。”   杜兴指着海滩跟我们说,“行了,告诉你们吧,这海滩上还有两个人,咱们一会穿好衣服戴好面具,找个隐藏的地方观察着,我敢打赌,咱们要不来,这里肯定会发生凶案。”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身为一个警务人员,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也要以跟罪恶做斗争为使命。   我不知道大油具体计划是什么,但也跟刘千手一样,匆忙的换起衣服来。   黑丧服款式很大,我没怎么费劲就穿上了,只是贴“面膜”时,它上面的黏胶刺激的我皮肤痒痒。   杜兴带头,我们仨弓着腰慢慢凑到一个房子旁边,这房子是给海滩管理员休息用的,现在正好成为我们的掩体。   杜兴先探个头拿着望远镜找了一番,等确定目标后,也招呼我俩看看。   我看时,发现海滩上并排坐着两个人,都是男青年,有一个我不认识,另外一个竟是阴公子,他俩还互相搂着腰,说不出的暧昧。   我瞬间脑袋跟被电流击中一样,麻木了。我拿下望眼镜呆呆看着杜兴。   杜兴趁这期间也把阴公子和医院的事说给刘千手,看我望着他,他反问一句,“你想不到吧?”   我是真想不到阴公子能是个男同(男同性恋),更想不到他和他的小伙伴能在这个时间来海边约会。   杜兴又说,“傍晚跟踪时,我发现阴公子在地摊买了一把匕首藏在袜子里,那匕首还是开过刃的,他买这种刀具干什么?他以前杀过人坐过牢,今晚一定会行凶。”   我觉得大油分析的有理,而且男同的心理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中有谁有犯罪的念头也解释的通。   刘千手盯着我们三人的打扮看了看,问一句,“枪狼,阴公子想杀人,咱们却打扮成这样?有什么道理?”   杜兴嘿嘿笑了,只说了四个字,“吓唬,套话。”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们吓唬人,其实这跟杜兴的心态有关,我俩都跟丑汉承诺过,绕阴公子一次,不追究他偷袭我的责任了,但杜兴心里也不痛快,仍想把这场子找回来。   我们打扮成这样,阴公子保准认不出我们来,先吓唬一通套套话,再考虑要不要把阴公子带回警局,也算一举两得。   而且杜兴玩心很盛,跟我们说了句准备好后,就突然冲了出去。   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嘴里咿呀呀呀呀的怪叫着,看架势跟传说中的鬼怪有一拼。   我和刘千手都被这小子的举动惊呆了,我还问刘千手,“头儿,咱俩也疯一把么?”   刘千手眨了眨小眼睛没回答,突然间他也冲了出去,而且还哇哈哈哈的叫着,拿出一副京剧里的腔调。   我发现了,刘千手别看年纪不小,三十多岁的人了,但玩心不小,只是他这身打扮,明显就一邋遢鬼。   他俩这叫声都故意压着音,根本听不出原来的嗓音来,我没这本事,一合计自己还是求稳吧,别为了吼几嗓子反倒露了馅。   我也瞎挥舞着四肢,但闷声跑了出去,索性当一只哑巴鬼。   我们仨突然出现在海滩上,尤其一脸油绿绿的,那多吓人可想而知,这俩约会的男青年一发现我们出现,全吓毛楞了。   阴公子心里素质挺强,没急着跑,而另外那小伙,双腿倒腾的飞快,撒丫子逃,甚至鞋都跑丢一只。   杜兴冲到最先面,也最先遇到阴公子。阴公子一摸袜子,把匕首拿了出来。   我发现这小子挺狠,一上手就冲脖子去了,杜兴不躲的话,保准当场被戳个窟窿。   但杜兴不是一般战士,轻巧的一个躲避,又耍了一个擒拿,立刻把阴公子摁在地上。   阴公子使劲挣扎着,表现的很倔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娘艹的,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杜兴捏着嗓子怪笑,说,“我是鬼,要杀人。”   可阴公子不好糊弄,“你是鬼?鬼才信呢,你身上有体温,你们就是人!我看你们是歹徒才对,我身上没钱,也跟你们没梁子,你们为什么想杀我?”   杜兴把脸向阴公子面前凑了凑,这样显得更加狰狞,“小子,谁说杀人非要有理由的?你今晚不就带着匕首不怀好意么?而且你以前就没杀过人?”   阴公子很奇怪,被这话问的一下冷静不少,也不接话了。   杜兴没理会他的沉默,继续说,“你就是一个败类,从牢子里放出来还不消停,仍想着杀人,而且你还真能选地点,大晚上把那男孩杀了,往海里一丢,只要把伤口和尸体处理妥当,你就还能逍遥法外是不是?”   “不是!”阴公子反驳了,尤其他急的眼睛里出现了血泪。我发现人的眼泪要是血红色的,真的很可怕,他眼睛被泪水一遮挡,瞬间有种红彤彤很吓人的感觉。   “你才是败类!”阴公子吼道,在情绪这么一激动下,他还把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杀人?我凭什么不杀?十五岁那年,我被两个男孩强奸了,其中一个我当年杀了,另一个活到现在,我留着他干什么?”   这话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我一直以为阴公子当年杀人,就是年少冲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而且往深了琢磨,他弄不好不是男同,只是为了想杀那个强奸过他的男孩,不得不表现成这样。   杜兴反应最大,表情一会愣一会惊讶的,最后一把拎起阴公子的衣领,追问一句,“你当时杀人判刑时怎么不说这话?”   阴公子嘴唇直哆嗦,老半天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过去的,但我问你,要是你,你会把男人强奸你的事说出来么?”   第七章 试探   我没料到情况会是这样,望着阴公子,我打心里默默合计上了,如果换位思考,我要是他,在十五岁时被两个男人羞辱过,或许我也会杀人,我也会将这段不屈辱的历史深深封印在心里。   我一直以为阴公子是个恶人,对杀人情有独钟,但现在一看,我觉得自己错了,甚至他昨晚偷袭勒我脖子,也一定有不可说的理由。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整个人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说,“滚!你给我滚!”   这次他没在捏着嗓音,阴公子也一下认出他来,“你是杜大油?”   “娘艹的!”杜兴来了脾气,似乎很烦阴公子的多嘴多舌,他吆喝一声,一支胳膊用力,竟把阴公子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还顺势往外一推。   “小爷们,在我没改主意前,要多远你给我滚多远,还有,不管那男孩以前如何对不起你,你都别有杀人的念头。知道么?”杜兴冷冷的说。   也看不出来阴公子听没听进去,就在那儿木讷的点着头。他又向地上的匕首瞧了瞧,但在杜兴目光的压制下,他最终没敢捡,一扭头玩命儿的逃。   我们本想晚上捉凶,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   我们仨没急着离开,全都就地坐在沙滩上,这可倒好,我们真成到海边吹吹风来了。   刘千手给我们挨个点了烟,只是在海边吸烟,滋味不怎么好受,有点吃风的感觉。   刘千手先开口说,“医院那里确实有古怪,但凭我的直觉,跟阴公子没关。”   我赞同他的观点,接话说,“头儿,不行咱们就立案侦查吧,到底是谁在使坏?让法律抓他出来。   “不好办。”刘千手否定我,“李峰你知道么,现在线索太少了,要是立案的话,要调查的人群太广了,这时候咱们应该低调一把,不然很容易弄出冤案来。”   “对,刘千手说的没错。”杜兴也开口了,还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你们先别管,我有办法收集到更多的线索,等明天我告诉你们计划。”   我心里好奇归好奇,但也巴不得他明天说呢,就这么一会功夫,我在海边被吹透了,浑身冻得有些发抖。   细算起来,我真他妈点背,昨晚和前晚就没睡好,今晚更是被这事弄到这鬼地方来,我怕我现在回家睡觉明早都爬不起来,索性跟杜兴说,“咱们直接回警局算了,至少省了明天上班的时间。”   我们仨这就启程回去,而且也别说警局会议室睡不好觉的话了,我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上午八点了。   刘千手料到我俩没吃早饭,特意买了油条豆浆。我躲在办公室先把自己那份吃了,这期间杜兴一直没露面,估计是躲在哪个会议室没起来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胃口特别好,吃完了还饿,我盯着杜兴那份早餐心里直嘀咕,心说这小子还行不行了?吃饭都不积极,我找到他问问,要是不吃早餐的话也别浪费,都被我消灭算了。   我找了两个会议室才发现他,不过头一眼看去,他状态不怎么妙。一脑门的汗,嘴唇也干的不成样子。   我吓住了,这可是大病的征兆,看他还迷迷糊糊没醒,我赶紧推了推他。   他睁眼后,我还问了一句咋了?   他指着自己肚子说,“疼啊,肚子里好像被放了个刀片一样,绞痛!”   杜兴的身子一直挺棒,而且这也是个纯汉子,他能喊疼,那一定很严重。   我摸了摸他脑门,发现没发烧,这倒是唯一能安慰我的地方,我让他等等,又赶紧跑出去找刘千手。   刘千手跟杜兴感情深,听到这事也急了,跟我说,“李峰,我下楼提车,你把杜兴背下去。”   我说好,我俩还即刻行动起来。   我背的特别小心,生怕把杜兴颠到,下楼时特意腾出一只手拽着楼梯把手,嘴上也没闲着,跟杜兴瞎胡扯,试图分散他注意力,让他少受点罪。   可我这番苦心是白费了,在刚下完一楼时,杜兴趴我背上嘿了一声。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愣,心说这什么情况,难道杜兴疼大劲了,悲中生乐么?   还没等我问,他悄声跟我说,“怎么样,李峰,咱哥们演的不错的,就拿这病态去医院,保准能住上院。”   我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他的计划,以身试险,借着住院去调查那里的猫腻。   就事论事的说,这计划是不错,可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心里腾地一下来了火气,我心说杜兴纯属使坏,他装病就装病呗,骗了我的感情不说,还让我把他背下来,这可五楼啊,当我好玩是不?   我气的一扭身子,将他晃下来,杜兴还没趟过瘾,啧啧几声说,“咋了?刚才咱俩配合挺好,继续啊。”   我是没好意思说他,继续个屁,敢情他舒服我遭罪了。   我嘴上说,“大油,你要装病没问题,但别太狠了,一个肚子疼而已,我扶着你慢慢走,这样最像了。”   杜兴乐了,他当然明白我咋想的,也没再故意刁难我。   等我扶着他慢慢走到后院车场时,刘千手还什么都不知情呢,屁颠屁颠跑下来,甚至跟我都急了,“李峰,我不让你背着么?你咋不理解我这话呢。”   我把情况跟他念叨一番,我发现刘千手挺有意思,当他知道杜兴装样子后,整个脸吧嗒一下沉了下来,“我很忙,你俩玩去。”   他说完撂下我俩急匆匆上楼了。   我一看这架势,得了,还得我来陪大油。   我心里也有个特别好奇的想法,但一直没问,我真纳闷杜兴一脑门汗是怎么憋出来的,这玩意貌似跟练没练过功夫没太大关系,而且更绝的是,到了医院外科诊室,杜兴演戏演的更逼真了。   阑尾炎的症状,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表现,医生抬他腿,该疼的时候他喊得特准时,医生摁他肚子,他表情难受的也恰到好处。   我当时眼巴巴在旁边瞧着,心里默念着,医生一定要诊断为慢性的,如果他看“走眼”了,说个急性阑尾炎的话,杜兴的算盘可就打空了,那不得立刻抬到手术室拉肚皮去?   结果很乐观,医生要求杜兴在医院输液住院两天。   我们选的病房也好,虽然是三人间,但并没其他患者。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给他输液,当着护士面,我俩都很老实,等护士一走,杜兴就从兜里拿出三个胶皮囊来。   我都怀疑这小玩意他从哪弄到的,反正挺实用,他把输液的针头拔下来,再戳到胶皮囊里,这样一来,整瓶药都流到胶皮囊中。   杜兴跟我说接下来的计划,等一个胶皮囊满了,他让我带回去给法医化验,看看药品有没有毛病,另外,他合计医院里真要有杀人凶手,一定是被病人的某些怪癖刺激到了,才能产生杀人的念头,一会他也会故意闹事,逼着凶手露面现行。   我点头赞同,而且胶皮囊刚一接满,我揣着就走了。   正巧小莺今天没什么事,我就找她帮忙化验。   隔了半个小时,小莺那边出来结果,说这药品里就是甲硝唑、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没其他怪异。   其实我能猜到这个结果,凶手恶劲还没被激发出来,杜兴不可能这么快成为他的下手目标。   我也没太大失落,掐着时间又匆忙往医院赶,我不想杜兴孤军奋战。   这期间他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嚷嚷着让我摆摆样子照顾他这个病人。   得了阑尾炎的病人,胃口都不咋好,我一合计就给他买了几筒水果罐头。就当我拎着罐头往医院走时,恰巧碰到了疤面丑汉,他一身脏兮兮的,很明显刚去哪干完力气活。   说实话,我对他和阴公子的态度大有改观,虽然这对父子行为上有些神秘,但我觉得他们心不坏。   既然见面了,我想跟他打个招呼,只是他长得实在太丑了,看的我心里直毛楞,最后我一低头就当没看见,跟他擦肩而过。   杜兴没吃早饭,胃口极好,那几筒罐头,几乎被他风卷残云的吃完,而且最可气的是他还把吃完的罐头盒子推到我面前,那意思要有人看到,这罐头都算是我吃的。   我俩没啥事,在病房里胡扯上了,偶尔有护士过来查看时,杜兴就特意找茬调戏几下。   时间过得挺快,一转眼到了晚上。   这附属医院有个规矩,病人家属要在病房过夜,得交钱买床位才行,其实这就是变相的耍无赖,但他们要的钱不多,我就痛快的给了。   我俩挨着躺下,杜兴还跟我念叨呢,今天是没什么收获了,等明天上午输液时,让我再带些药水回去,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我也折腾一天有点困了,就随意应声附和着,这时候我手机响了一下。   要在以前手机只响一下,我都不在意,很明显是骚扰电话,但现在我第一反应,是那qq神秘人又有提示了。   我急忙拿出来看着号码,果然是无来电显示,而且qq里它也给我留言了。   这次是三个图片,画的都很古怪,也让我看的直揪心。   它们分别是,血脸怪婴,断了翅膀的天使,还有一直困扰我很久的那个橘子人头!   第八章 惊魂夜   我看着这三个图片琢磨上了。   第一张血脸怪婴的图片最恐怖,一个小孩脑袋,上面全是血点子,睁着一双狰狞的眼睛,微微咧着嘴。   我承认自己没学过素描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对画像敏感性很差,但我还是能从这个图片里品味出一丝的愤怒与不甘心,具体为什么说不清。   第二张图片最诡异,这算是个折翼的天使,两个翅膀居中断裂,她脸上也依稀瞧到两排泪痕。   第三张图片最让我无奈,而且它画的惟妙惟肖,跟实物相差无几。   我越来越佩服qq神秘人,不知道它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甚至每次预言都这么准,尤其话说回来,它能给我发这一组图片,一定跟医院的古怪有联系,这三者也极有可能是破案的线索。   我首先想到的是疤面丑汉,难不成他是这一切幕后的真凶么?我不敢相信这个想法,也觉得丑汉父爱如此浓烈,心绝没这么歹毒。   都说护士是白衣天使,第二张图片也让我联想起护士来,我又想,难道真凶是个护士?借着输液的机会给患者下毒?可要这么推断的话,那护士跟丑汉与怪婴又有什么联系,怎么解释呢?   至于那个橘子人头的图片,更让我脑袋疼,它根本不能带给我任何灵感。   我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索性就不去想,等睡一宿觉清醒一些再说。   在我合计事的时候,杜兴看我闷闷的不吱声,早就大被蒙头睡过去了。   我没敢关灯,怕晚上出什么岔子,我睁眼就能行动,我叹了口气,渐渐闭上眼睛。   我不确定自己睡没睡着,反倒在脑袋里还有意识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哇哇的哭声,是婴儿哭,声音挺尖,但持续时间很短。   这够刺激人了,我一下睁开眼睛,没想到屋里漆黑一片,灯竟然灭了。   很吓人,我心说难不成赶得这么巧?灯突然坏了?但一般灯坏前,都有发闪的症状,我们这个病房,灯管不仅没闪过,看着还挺新。   我心里有些紧张,强压着一口气,悄声下了地,还把裤带攥在手中,一点点向门口靠去。   从目前状况看,谁知道屋里有什么脏东西?我也下定决心,真要有那所谓的婴灵出来捣乱,我碰上一定用裤带死死勒住它的脖子。   我摸索着碰到了开关,还往上一摁。其实我就是试一试,没想到屋里的灯又亮了。   我们房间的门是反锁的,外面人不可能进来。我靠在墙上合计起来,想把刚才那一幕想通。   杜兴揉揉眼睛醒了,他睁眼看到我皱眉不展的在那冥思,不仅不问我想啥呢,反倒来了脾气说一句,“李峰,你大晚上不睡觉就算了,我特意关的灯,你怎么又把它打开了?”   我一愣,指着开关问他,“你关的?你没事关它干啥?”   “为什么不关?”杜兴反驳我,“娘艹的,屋里亮我睡不着嘛。”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关的,我怎么不知道。   杜兴笑了,“我走路很轻的,关灯时也是轻轻用力,怕吵醒你。”   我心说你还不如吵醒我呢,合着你好心办坏事,差点没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我刚才还听到婴儿哭,难道这也是杜兴发出来的?我就这事问了一句。   没想到杜兴听完生气了,说我瞧不起他,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学小孩子叫呢。   而且他说完还失去了跟我聊的兴趣,一扭头,也不管我关灯不关灯了,继续睡起来。   我是一点也睡不着,点了根烟吸几口,想借机缓口气。但我这口气还没捋顺当,怪异又来了。   这医院的病房有个好处,每间屋子里都有一个洗手池,就在门后面,我现在站的地方离洗手池很近。   我听到洗手池下水管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吱嘎嘎、吱嘎嘎的声音,就好像有个爪子在里面挠一样。   我相信那婴儿哭也好,这吱嘎嘎声音也罢,都不是幻觉,而且离得如此之近,这挠爪子声直接钻到我心里,跟挠我心口一样,让我既难受又心痒痒。   我一横心,把拖鞋脱了下来拎在手上,蹲在洗手池边上望着那排水管。   也说这邪门劲,在我一蹲下来的瞬间,怪声戛然而止,一下又变得静悄悄的。   我心说别这么样好不?它也给个机会让我有点发现啊。   我一赌气用拖鞋对着排水管使劲拍了拍。刚开始那几下,排水管没反应。但渐渐地,里面咕隆隆的响了起来,好像有水在往上返。   我被弄得心里一纠一纠的,还壮着胆子站起来,向洗手池里看着。   还真有水从排水口溢出来,而且让我难以接受的是,这是红色的水。我也不知道叫它为红水恰不恰当,或许这就是血呢。   我这时突然意识到,何雪跟我说的是真的,婴灵尤其那血脸怪婴的图片特别清晰的出现在我脑中。   我总觉得,接下来婴灵就会从洗手池爬出来,电视里演的贞子,不就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过么?   我刚才还气势汹汹想捉脏东西,被血水一闹,我胆怯了。我几乎想也没想的就一伸手,打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将原本的血水冲淡了很多,而且随着积水渐渐增多,那排水管又顺畅起来,小半池的血水全都流了下去。   我这儿连吓带弄的,让大油再也熬不住,其实他一直都没睡着,他扭头跟我说,“李峰,你是不是岁数小啊?咋没事又玩起水来了呢?”   我想跟他解释下刚才的怪异,但一合计算了吧,这洗手池都干净了,我想解释也没物证。   我正要跟他说,让他别理我继续睡觉,这时门外又来动静了。   吧嗒、吧嗒,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我心里一惊一乍的,也有点烦躁,心说这又咋了?午夜高跟鞋?   杜兴也听到了,他还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这小子果然会点门道,轻巧的落地没发出声响。   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小心警惕的凑到我身边。我俩一起隔着门往下听着。   高跟鞋由远及近,渐渐向我们走来。杜兴狞笑了,我算服了这爷们,他遇到危险时竟然会是现在这种状况——变态的兴奋。   他跟我悄声说,“李峰,等高跟鞋再走近一些后,咱们把门打开出去看看,这玩意儿一定跟医院的古怪有关。”   我应声点头,不得不说,有杜兴壮胆,我心里落底不少。   可坏就坏在,我俩在屋子里等它,它走着走着突然没声了,不知道是在原地停住了还是突然消失了。   杜兴一皱眉,不管那个,一把将门打开。   我欣赏他这种冲劲,也暗暗惭愧我自己这方面真不如他,但随后我态度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差点脱口骂他。   他伸手摁在我后腰上,喊了一句走起,竟然把我推了出去,他自己却稳稳站在门里,小心的观望着。   我没时间跟他较真,出去后压着性子四下打量起来。   整个走廊里静悄悄的,别说人了,影子都没一个。   杜兴看我的表情能猜出结果来,他嘿嘿一笑,说了句原来没事啊,又返身爬到床上继续睡。   我望着他背影,狠得牙痒痒,但也记住了,心说我也会这招了,下次也这么办。   我本以为这一晚上还会陆续发生古怪,可奇怪的是,我回到房里,蹲在门口至少等了半个小时,再无异常。   最后我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一合计自己也别熬了。   这么一来我俩看似“正常”的度过一夜,等我早上醒来时,阳光都照进来了。   杜兴还在睡着,我觉得以后他别叫枪狼叫睡王还差不多,我顺势又往门口看了看。   病房门上都镶着一块不透明的玻璃,我发现玻璃上有个影子,有人站在门外。   这又是谁?大早上在门口等我们,难道是刘千手?这爷们最近学贤惠了?给我们特意送早餐来?   我带着疑问走过去把门打开,其实也该着我一时笨,漏掉一个人,那个疤面丑汉。   之前我就说过,自己对丑汉的脸特别敏感,突然间我俩如此近距离的打个照面,我很不适应,甚至条件反射的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干咽几下,看他正盯着我毫无表情的看着,我开口问他,“什么事?”   我越不希望发生啥事,啥事就蹦出来,丑汉咧嘴笑了,一掏兜拿出一个橘子人头来,还把它递给我。   我看着人头不想接,我俩一时间僵在这,最后我不得以,跟他摆手说,“拿出去,我不要!”   可丑汉很倔强,特意又把橘子人头举高一些,嘴里连说,“别,你收下,一定收下……。”   我歪个脑袋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我没注意杜兴什么时候醒的,经过海边那一晚的事,他对丑汉和阴公子的印象改观不少,他盯着那橘子人头,插嘴来一句,“好东西,我收了。”   丑汉乐了,虽然他面部肌肉有些僵化,但能看出来他很高兴,轻声嘻嘻笑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把橘子人头放在床头柜上,让它看着异常显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这橘子人头一进来,岂不是应了qq神秘人的图片了么?现在婴灵也来过了,橘子人头也出现了,差的就是那折翼的天使了。   第九章 重病   丑汉送完橘子人头,并没急着走,在那儿干站着不住搓手,嘴里呃呃的,好像有事要跟我们说,却不好意思张嘴。   我本想问问他想啥呢,但问题是我不喜欢跟他说话的那种感觉,最后只好冷冷看着他。   杜兴跟我一样。   这么一来,屋里气氛好怪,有点尴尬有点冷。   这期间从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是个护士,手里捧着注射器和点滴瓶,又到了给杜兴挂水的时间了,我不知道病房怎么轮班的,反正这护士是新面孔。   我发现她好漂亮,年纪有四十多岁了,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当时肯定迷倒不少小伙。   丑汉看到护士反应很大,他整个人有些激动,一扭身正面望着她,还试图把身子站的笔直,只可惜他那背本来就是驼的,根本直不起来。   护士皱眉看着丑汉,念叨一句,“张老头,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我、我……”丑汉有些语无伦次,接着指着护士,又“你、你……”的嚷嚷起来。   我有种感觉,这俩人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护士拿出一副厌烦的样子一摆手,“你走不走?不走我告诉院办去,你擅自来病房来捣乱,被上头知道,肯定把你开除!”   我发现这护士自有一套对付丑汉的办法,这么一忽悠带吓唬,丑汉慌了,连招呼都不打,闷头一瘸一瘸的跑了出去。   我们都没把这个当回事,护士又让杜兴准备一下,开始输液,这期间她还特意指了指橘子人头,念叨一嘴说这玩意不吉利,放在屋子里容易遭灾。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一直认为这橘子人头是有说道的。现在还被她特意指出来,我赶紧示意杜兴把那人头丢了。   其实杜兴也不喜欢橘子人头,刚才就是给丑汉面子,他看我反对,嘿嘿一笑,伸手把那人头就势一扒拉,让它滚落到地上的纸篓里。   护士挺高兴,夸一句,说他做的对。   等她把点滴挂上离开后,杜兴又把那两个胶皮囊拿了出来,这胶皮囊可是个好玩意,昨天的点滴,其实都用胶皮囊偷偷转移到厕所里去了。   我俩又商量起今天的计划。   我们只办了两天住院手续,睡完今晚我们要再没线索就得走人。杜兴的意思,让我先把今天的点滴液先拿回去化验,白天也不用刻意陪着他,他趁这期间多溜达溜达,招摇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我对今天的点滴液没报太大希望,虽然护士是新面孔,但她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   等接满后,我揣了一个胶皮囊走,今天赶得不巧,小莺去现场办案子了,好像一探组那边接了一桩凶案。   我只好把胶皮囊放在小莺的办公桌上,又给她打个电话嘱托一下。   上午我一直整理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小莺回我信,胶皮囊里的药品没有问题。   而且她看我两天内频繁找她化验,还上来好奇劲多问我一嘴,“李逗比,你这两天干啥坏事呢?”   医院的怪事还没立案,我不可能告诉她,只好拿机密这个词搪塞过去。   我也给杜兴去了电话,告诉他点滴液的事,但依我看这小子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接电话时旁边好多女人声,估计他是靠着小白脸的长相成功“打入”到护士组织内部了。   我算着时间,等到快下班时我去买点熟食去医院,杜兴这两天没吃啥好的,不管调查有没有进展,不能亏待他。   我想得不错,但下午四点多钟,出了大岔子,当时我正埋头写东西,走廊里咚咚咚的有人跑起来。   我心说谁这么疯,怎么没事在走廊里练五十米呢?我抬头一看是刘千手,他平时是挺沉得住气的人,现在脸上都有些惊恐了,跑到我办公室里后,一把拽起我来。   我发现他用的力道挺大,我衣服都快被他拽变形了。我一边慌忙站起身一边问他,“头儿,咋了?有事慢慢说嘛。”   “能不急?”刘千手说,“杜兴出事了,医院那边打电话,说他昏迷了,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呢。”   我听完有些愣,心里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几个小时前他还兴致勃勃的泡妞,怎么突然就昏迷了?难道医院杀手出动了?   刚才我劝刘千手别急,可现在我比他更急,我俩急三火四往楼下跑,中途我还踩错楼梯差点滚下去。   我和刘千手都一个想法,不管杜兴现在怎么样,绝不能在医院呆了,他昏迷归昏迷,命不还在么?我俩跟杀手抢时间,看能不能在他再次下手前把杜兴给捞回来。   警车开的飞快,刘千手真急眼了,最后连警灯都鸣上了,什么红灯什么交通,一溜烟全闯过去。   等我们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那里站着几个医生,没想到刘千手跟其中一个人还挺熟,他上去就问,“院长,我托你照看我这朋友,怎么能出这档子事呢?”   我凑空看了他的胸卡,是位副院长,别看刘千手一直没来医院,但没想到他暗中还找了人护着杜兴。   副院长被这么一问,有些愁眉不展,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说话,又拉了一下刘千手,想跟他去一旁说一说。   其实我和刘头儿都明白,这事不能怪副院长,真有人想行凶,他一个副院长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怎么能知道呢?   他俩凑到一边嘀嘀咕咕几句,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最后刘千手显得不耐烦,一摆手结束了这个谈话,还立刻跟我说,“李峰,去监护室,把枪狼背走。”   这下副院长不干了,那些医生也不同意,说我要冒然带走病人,路上会很危险。   我可不听他们这些屁话,他们知道什么?   这时候我跟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了,我整个把脸一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里面,拔了乱七八糟的输液管,扛起杜兴就走。刘千手在后面替我挡人。   我下楼也没等他,心说赶时间要紧,让刘头儿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往回开车的时候抽空看了杜兴几眼,说实话这场景让我有些似曾相识,在普陀山抓凶那一夜,我也带着两位警员离开,但那次结果很悲观,我真不想这次也发生一样的悲剧。   杜兴脸色很不好看,甚至脸皮都有些往下耷拉的趋势,这可都是人死前的一种征兆。我心里在淌血,别看我跟杜兴接触时间短,可我俩处的跟亲兄弟一样,我不想失去他,甚至我都不敢想象,他真要死掉,我精神上能不能扛得住。   等我把警车开到警局后院时,有两个同事正在车场里聊天,我招呼他俩赶紧帮忙,把杜兴运到法医那儿。   虽然法医和医生是两个概念,但我信得过小莺,她的技术跟高明,杜兴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她的手段了。   那俩哥们也真帮忙,急三火四架着杜兴就走,我事还没交代完呢,他俩都已经进了警局了。   我稍微愣了下神,骂了句艹的,急忙把车锁好又玩命追他俩,我怕这哥俩好心帮倒忙,别把杜兴弄到法医那儿时什么都不说。   有时候事真会那么巧,要遇到哪个法医也稀里糊涂的,别把杜兴丢台子上随手给解剖了。   好在小莺还在,她本来正准备下班呢,看到杜兴这样子后,连外衣都没换,就招呼我们进了实验室。   我看她忙活一阵,虽然我没询问杜兴情况如何,但小莺一脸焦急样,我能猜出结果来。   我最后都看不下去了,也总算明白为何病人手术时,家属朋友不能在场了,这罪绝不是人受的。   我出了实验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只等着小莺告诉我最后结果就好。   我心里也不住的默默祈祷,希望菩萨啊佛祖啊什么的能够开眼,让杜兴平安度过这一劫。   没多久刘千手回来了,我俩见面时同时抢问了一句话。   他问我杜兴怎么样了,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刘千手听我问话能明白杜兴那还没消息,他压了压性子,连抽了两根烟后,跟我说,“这个凶手好厉害,咱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心里堵得慌,而且还上来一股狠劲,“头儿,要不咱们立案吧,连夜把那些护士全抓回来审问一遍,不信挖不出线索来。”   这个提议以前我就说过,刘千手这次仍是摇头,还再次强调,“不行,动静太大了,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咱们扛不住,而且上头也不会同意这想法的。”   顿了顿后他又突然笑了。   凭我对刘千手的了解,他一定想到了好点子,我连连催问。   他也不藏着,跟我直言,“李峰,别小瞧我这邋遢鬼,手里的资源大着呢。我一会联系线人,让他们都去医院附近转悠,别看这些人不是警察出身,但他们眼光毒,有哪个护士可疑,会第一时间告诉咱们的。”   我记得刘千手的线人资源,而且他手机里还有个野狗群,里面百十来号人。   说实话,我对刘千手说的线人没报多大希望,不过目前看,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十章 意外消息   一直到晚上九点,小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她连平时那副可爱的萝莉样都没了,我和刘千手心急,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围住了连连追问。   小莺说,经过她的努力,杜兴没生命危险了,只是他体内很怪,看似没毒却让整个机体的代谢缓慢,他现在处于昏迷期,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或许一两天,又或许是几个月。   我一听几个月脑袋就嗡了一声,这是件很可怕的事,都说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但躺久了会让人的肌肉萎缩,如果杜兴真卧床那么久,他醒来也算半个废人了。   可我也明白,小莺尽力了,目前的情况只能这样。   小莺说她先找个会议室休息,让我们出人在实验室里看护,有情况及时给她打电话。   我打定主意陪着杜兴,但我看了看刘千手,发现他也有这种想法。   我不反感跟刘头儿一起熬着,不过这么一来,我俩不重复做无用功了么?我抢先说一句,让他回去,我一个人能行。   刘千手本来不想走,犹豫一会后竟改了主意,拍了拍我肩膀,说句辛苦后扭头回了办公室。   我进到实验室,发现杜兴被盖着一个被子,躺在一张折叠床上。实验室跟病房不一样,这里四周要么是解剖图,要么就是各种古怪的标本。   要在平时,我面对这种环境心里保准难受,但今天我很低落,一点没被这些怪东西困扰住。   我搬了个椅子就坐在杜兴旁边,愣愣的看着他,脑袋里很亮,乱七八糟的回忆着,连王根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他本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又凑过来摁了下我的肩膀。   我一下缓过神来,算起来,王根生跟杜兴认识,至少他调走前跟杜兴在同一办公室待过几天。   我以为他是看老同事来的,还招呼他找个椅子坐下来。   王根生有些扭捏,好像心里有事。我其实挺烦他这股扭捏劲的,这里没外人,都大老爷们有啥不能说的?   我对他使个眼色,那意思说说呗。   王根生很小声的开口了,“李峰,今天下午四点多钟,杜兴给我打电话叫我办点事来着。”   这消息出乎我意料之外,而且按时间来估计,这极有可能是杜兴昏迷前的最后通话。   我有点急,一下站起来,抓着王根生的胳膊问,“哥们,快讲讲,杜兴当时说啥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表格,“这是杜兴让我打出来的,他说明天会有人来取。”   我挺纳闷,心说什么表格?等扯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参军表格,落款的名字是陈邪。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陈邪好耳熟,我念叨几句后一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阴公子的名字么?   不得不说,自打杜兴出事了我就乱了分寸,一直把丑汉父子给忽略了。   王根生看我表情阴晴不定,有些着急,推了我一把。赶巧的是,这时候有铃声响起来。   这不是我手机的铃声,就跟王根生说,别关顾着推我,电话来了咋不接?   王根生摇摇头,说电话也不是他的。   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大活人外加一个半植物人。既然不是我俩的手机……我又把注意力盯在杜兴的衣服上。   他衣服都被扒下来,放在我俩旁边,我摸索过去,从衣兜里把他手机拿了出来。   来电很陌生,很明显不是杜兴手机里的熟人,我好奇这么晚了还有谁能给杜兴打电话。   我替他接了,而且刚一通,那边就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油哥,你再说一下差多少钱,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凑齐了。”   听语声音,我更吃惊,对方竟然是阴公子。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钱?”   阴公子老半天没吱声,随后他语气立刻冷了下来,问我是谁?   我知道我要不解释解释,他就该挂电话了,我没提自己姓名,只告诉他,我是杜兴的朋友,我和他也见过面的。   那小子聪明,一下猜到我。我不知道杜兴跟他说什么了,他对我态度变化很大,还主动给我道歉,说那一晚他太冲动了。   我早就放下这事了,也没怪他。可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又嚷着让杜兴接电话。   我看了眼杜兴,他现在这状态连话都说不出,怎么能接电话?我怕我把实情说出来,会让阴公子担心,就谎称杜兴喝多了,睡的不省人事。   阴公子哦了一声,又说明天再打。他是真跟我没话题,说完就撂了,给我弄得一头雾水。   联系着王根生手中的表格,我猜的出来,杜兴是想花点钱给阴公子送到部队去当兵。可会不会就是这里出了岔子?反倒导致杜兴出了横祸呢?   现在一切定论都言之过早,正巧王根生在这,我就把他抓了当劳力,让他守着杜兴,自己撒腿往刘千手办公室跑。   我没敲门,直接进去的。我发现刘千手很怪,正板直了腰板在椅子上坐着,整个屋子一股刚烧完纸的味道。   刘千手看我进来很不满意,指着我有点动怒了,“李峰,进来不懂敲门么?”   我心说敲个屁,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面上给他道个歉,又急着把情况说了出来。   我俩想的一样,都想找阴公子聊一聊。   我还拿起杜兴手机,按照以前的来显把电话拨了回去,但一直提示着占线。我和刘千手一商量,赶紧动身,去太平间走一趟。   我俩直接开警车去的。我发现刘千手办事效率真高,在我俩下车后,正巧路边站一个人,看样是个闲散的汉子。   在我俩经过他时,他悄声说了一句,“刘探长好!”原来这竟是个线人。   太平间门关着,而且还在里面反锁了,我俩没客气,对着门踹上了。   没多久里面出来一个秃顶老头,这老头长得挺磕碜,但相比之下,比丑汉要强上不少。   我心说这莫不会是丑汉吧?难道这爷们会什么邪术,能让自己美颜?   我俩都没穿警服,秃顶老头没认出我们的身份,挺横的问了一句,“干什么?大半夜踹什么门?”   刘千手一摸兜把警官证拿出来,摊开给他看,还强调道,“市局重案组的,我找人。”   “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我发现那秃顶老头挺有意思,一听我俩是警察,他连连摆手胡言乱语。   这倒不能说这老头有嫌疑,因为有些人一见到重案刑警就慌张。   我出言安慰几句,没说我们查案子,我俩只是阴公子的朋友,想找他出来问点事。   秃顶老头松了一口气,但也告诉我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丑汉父子傍晚时分就走了,听说是去一个工地当力工挣钱去了。   我一听挣钱就明白了,他俩一定是为了筹集那入伍钱。   我又问清楚了那工地的地址,想跟刘千手一同去工地找人。可那秃顶老头看我俩立刻要走,又突然张口来了一句,“等一下。”   我和刘千手一起看他,我不明白他让我们等个什么劲?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要说?   我失望了,他接下来来了一句,“既然你们是陈邪的朋友,看到他们父子时别忘了说一声,让他们早点回来,我熬不住了,这太平间里太恐怖,还有,张老头(丑汉)说请我吃饭,让他别忘了。”   我真想踹他一脚,心说这点小屁事他还值得挂在嘴边?尤其为了一顿饭他就把自己“卖”了,这种人,就该关在太平间几天长长记性。   那工地的地方很偏,在市郊一个山沟里,警车上没导航,我们为了赶到工地,一路上没少问人。   别看都快晚上十一点了,工地里还挺热闹,有一堆汉子聚在一起吃饭,他们吃饭的家伙事挺简单,全是二大碗,下面是饭,上面扣着菜。   我打量一圈没发现丑汉父子的身影,我就近问了一个瘦汉子,见没见到驼背老人和一个白眉白发的少年。   也说这对父子长得太有特点了,好认。瘦汉子当即回答我说,“他们走了,这对父子可不简单,我们在这卸沙子,一晚上也就卸一车。他俩每人都卸了两车,就为了多挣点钱,啧啧……”   这时旁边一个汉子也插了句嘴,“就是,真不知道他俩怎么这么玩命,走的时候还舍不得坐小客,那才多钱的玩意儿,一个人就三块,他们却非要走路回市里去。”   我听得心里难受,这父子俩不就是缺钱么?而且从这到市里,路可不近,我们开车都跑了一个多钟头了。   刘千手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他皱眉念叨一嘴,“奇怪,我们来时开的慢,没碰到这对父子啊。”   我一合计可不是么,尤其中间没遇到几个岔路。   更怪的是,那俩汉子一听这话,都一脸古怪的互相看了看。   我被他们弄得敏感,问他们为啥这举动。   瘦汉子说,“兄弟,你不知道,去市里有两条路,一条是正常的公路,还有一个捷径,从工地对面的山林小路走,能省不少脚程呢。”   我一下释然,甚至敢肯定丑汉父子走的是小路。   可接下来瘦汉子一句话,让我和刘千手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说,“那父子俩疯了不成?小路里一直闹鬼,这大黑天的,他们要是遇到鬼可怎么办呢?”   第十一章 古林   我觉得丑汉这对父子可真敢玩大的,那黑咕隆咚的林子,先不说闹不闹鬼,大半夜的在里面走,一不留神摔一跤也够呛。   我看了刘千手一眼,想知道他什么意思,其实我心里打退堂鼓了,真不想继续找那对父子。   刘千手犹豫一小会,又跟瘦汉子问了一句,“他们走多长时间了?”   “十来分钟吧。”瘦汉子接一嘴。   刘千手稍微乐了一小下,我一看这架势,得了,今晚上我指定不能消停,这林间小路是去定了。   倒不能说我虚伪,既然推脱不了的活儿,索性就积极表现一把,我催促说,“头儿,咱们快点进林子吧。”   刘千手恩了一声,说他也这意思,随后我俩跟瘦汉子他们道了声谢,直出工地奔林间小路走去。   为了在林中行走方便,我还特意去警车里把唯一一个手电筒拽了出来,就是买车保赠的那种,亮度不大,但总比没有强。   林间小路很好找,刘千手带头,我俩一前一后钻进去。不得不说,刚进这林子,我整个人就难受起来。   这林子树与树之间很密,别看快入冬了,被树枝树杈一遮挡,也没多少月光能照下来,尤其地上的腐叶、烂泥还散发出一种臭臭的味道,闻起来让我联想起传说中的养尸地。   我这心都一揪一揪的,但我自认自己面上没表露出来什么。   刘千手挺可气,眼光也毒,走着走着突然扭过身子,指着四周跟我强调说,“李峰,别害怕,这没什么嘛?”   要在平时他说这句话也就算了,现在这气氛,被他这么一强调,反倒有了反效果,我听着反倒更加在意。   我真想驳他一句,头儿,你能不能不说话?   我也打定主意,自己不当那排头兵,就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我把胶皮棍拿出来。握着它,我心里能稍微妥当一些。   我俩走了挺长时间,突然的刘千手停了下来。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四周也没什么古怪,我没料到他会止步,愣头青似的就撞在他身上。   刘千手没在意,还抢过手电筒,蹲地上照起来。   我猜测着他是照什么呢?也蹲在一旁留意他的表情。   刘千手对我摆手,指着地面说,“你瞧我干什么,看这里才对,仔细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顺着光亮瞧了瞧,要不是他特意强调,我还真就没发现。地上有鞋印,但都是残缺的一部分,毕竟林子不是沙地,地表没那么软。   我反应过来,心说这鞋印是新的,一定是丑汉父子留下来的。   我说,“头儿,既然有线索,咱们别等了,赶紧追人吧。“   刘千手古怪的冲着我乐了,摆手说不急,还说我们很快就能追上这对父子。   我对他这话表示怀疑,没有依据,他咋能这么肯定?按现在流行的话说,难不成他是传说中的预言帝么?   刘千手没给我瞎想的时间,又指着鞋印,“既然赶上了,我教你几手,李峰,你先说说看,能从鞋印看出什么来?”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破鞋印子,什么都看不出来,警局里倒是有专门的痕迹专家,但我觉得,就算他们来到现场,面对这些如此模糊的鞋印,也该一愁不展才对。   我摇摇头。   刘千手叹口气,说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随后详细解说起来。   “地上一共有两种不同的鞋印,先说这一组,这组鞋印该是中高档旅游鞋留下来的,嗯……类似于安迪这类的牌子,42到43码之间,这人身高大体在一米七八左右,按照地表泥土的硬度及鞋印的压力,估计这人体重很轻,在一百二十斤左右,他步间距较大,也很平稳,说明他体力很充沛,这该是阴公子留下的。”   “再说另外一组鞋印。右脚鞋印的压力与磨损都比左脚的要严重,说明这人是个瘸子,看鞋印图案,这是个老款运动鞋,回力牌的,而且你看这里。”说到这刘千手还把手电筒对着前面照了照,“他走路有点拖沓,给人一种拖泥带水磨着走的感觉,瘸子归瘸子,一般走路也不会这样,我没猜错的话,他身体很累,有些走不动了。”   我一合计可不是么,刘千手的推断合理,这对父子刚干完重体力活,阴公子年轻力壮没什么,丑汉就不行了,肯定身子骨严重透支。   我心里狂赞刘千手,心说原来他不是预言帝,而是地地道道的真相帝。   我这下有了底气,“头儿,鞋印我懂了,咱们快点追人吧,早一步追上咱们还能少遭罪。”   我俩即刻起身,甚至都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我觉得凭我们这速度,用不了十分八分,保准能追到人,可我掐表算了下,足足二十分钟过去了,我累的直喘气,连那对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我也没之前那个底气了,跟刘千手摆手说咱们歇一会。   我就是随意一说,没抱啥希望,毕竟刘千手做事很拼的,可他却真停了下来。   我挺惊讶,心说难不成自己现在说话这么好使这么有力度了?   但刘千手挺怪,站的溜直,表情也有些狰狞。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他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不是吓唬自己,而是心里止不住想到一个可能,这林子不是传说闹鬼么,难不成他被鬼上了身?   刘千手有反应了,是被我晃得不耐烦,他说了句别闹,还把手枪拿出来,瞪着眼四下看着。   这举动太反常,我被他一连串的怪异一吓唬,在他掏枪的一刹那,我退后一步举起胶皮棍跟他对视着。   在心里我暗暗骂娘,心说人家用枪我用棍子,这根本不是同一档次上的,刘头儿真要“疯”了,保准没我活路。   我故意咧嘴笑,试着言语上跟他交流,“头儿,你看看我,我李峰。”   本来刘千手没理会我的话,但架不住我又“疯言疯语”的来了几句,他一摆手说,“你小子看看地面就明白了。”   我一听这话,觉得刘千手没疯,又好奇向地上看。   这里仍有鞋印,只是仔细辨认下我发现,少了一组,阴公子的鞋印没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林子里只有这一条路,阴公子怎么能走丢?   而且凭刚才刘千手教我那几点东西,我又发现一个古怪,丑汉的鞋印,步间距大了,貌似走的很急。   两者一联系,我有个想法,他们一定遇到了危险,阴公子不知道去哪了,甚至竟是离奇的消失了,丑汉则只顾着逃命。   自打进了这林子,野狗都没遇到一个,而且瞧样子,这里也不像是个有凶猛野兽出没的地方。   我打心里突然浮现出一股惧意,急忙凑到刘千手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时候林子里刮起一阵小风,虽然吹在脸上并不冷,但在它带动下,整个林子里都响起一阵沙沙的声响。   本来这声音没啥,可我听着难受,总觉得像是有什么鬼东西在走路,一点点的正靠近我们。   人吓人很可怕,我也够傻的,这么一通连忽悠带吓唬的,自己把自己弄得都想发抖。   刘千手倒镇定,等了一小会见四周没什么动静,拽了我一把说,“咱们继续走,看看怎么回事。”   我真想问刘头儿,他吃什么长大的,胆子这么肥?   我没反驳他,都这时候了,反驳有啥用?我跟在他后头,我俩又深入一百多米。这一百多米,走的那叫一个折磨,我觉得自己都能被熬掉一层皮。   怪事不仅如此,突然地,刘千手又停下来,用手电筒照了一处地表。   这时候附近环境又有了新变化,树与树之间长满了灌木,有一人多高,而且手电筒照的那里还有一个石块,我不知道它原本都多大,反正半埋在土里,在它表面,滴落着三四滴血。   刘千手示意我别动,他凑过去用手捻了一滴血先放在鼻前闻了闻,随后还吮到嘴里品了品。   “呸!”他把血水吐出来,跟我很肯定的强调,“这是人血。”   我这人本来不晕血,但这次邪门,有些眼晕。   我最近一直研究血迹方面的专业知识,大体说,血迹分两种,一种是滴落血迹,另一种是喷溅血迹。喷溅血迹还多是刀枪或者钝器打击造成的。   如果此时我俩遇到的是喷溅血迹,那好说一些,说明这里有人拿武器打斗过,可眼前这是滴落血迹,四周还没什么打斗痕迹。   我不信丑汉身子有啥毛病,走的急了会哗哗流鼻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怪事,能让一个人突然间往外流血。   这都不算啥,刘千手把手电筒往前照了照,丑汉的鞋印也就此消失了,这对父子,离奇的先后失踪。   都说老爷们要热血一些,但现在遇到这么多怪事,要还傻不拉几玩热血,那只能说这老爷们脑袋有毛病。   我也顾不上找那对父子了,跟刘千手念叨说,“头儿,情况不对劲,咱俩赶紧撤吧,回去再做计较。”   可还没等刘千手回答,在我俩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沙沙声。   现在没风,这沙沙声会是什么呢?   第十二章 偷袭   我脑袋里第一反应是危险,但还没等所有行动,就有个人那么大的白乎乎的东西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大半夜的,它还能这么白,可想而知要在白天,它得白到什么程度。   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头儿危险!”   可有危险的不是刘千手,而是我。那白东西直奔我胸口扑。我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或许是被突来变故弄得,竟呆在当场。   这次轮到刘千手喊我了,“李峰危险!”而且说完他还一闪身挡在我前面。   刘千手身手不如杜兴,但也不是一般人。他伸手成爪,一把抓住这白东西。   我回神后心里腾地一下来了火气,也不管这白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拎起胶皮棍就想往上砸,可刘千手挡在我面前,我怕一失手反倒把他砸到。   我应变也快,心说胶皮棍不行,我不还有脚呢。   “走起!”我一边喝一边飞起一腿。   这一踹力道不小,那白东西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趁空看了看,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是阴公子。   阴公子气性很大,嘴里哼哼的直叫唤,还想就势爬起来跟我们拼命。这让我想不明白,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一到晚上就犯病有暴力倾向啊。   刘千手没让他起来,用枪死死顶在他脑门上。   要是一般人被枪指着,保准瞬间冷静下来不少,可阴公子邪门,不仅不害怕,咧个嘴瞪起枪来,还嗷呜一声叫唤,一张嘴把枪口咬在嘴里。   我当警察这么久了,压根就没见过这么疯的人,有句老话叫饮弹自杀,他倒好,把整个枪口都含住了,刘千手一扣扳机,他这脑袋就得被崩开。   刘千手也没料到阴公子做事这么绝,他皱着眉让阴公子把嘴张开。   阴公子不仅不听话,反倒使劲撕扯起来,大有要把枪口嚼烂的意思。   我心说就他那牙口能行么?也别说是他了,纪晓岚那牙口想把枪嚼碎了也不好使啊。   (铁齿铜牙纪晓岚)   阴公子这举动算彻底把刘千手惹祸了。刘头儿真不惯着他,吆喝一声一使劲直接把枪抽了出来。   阴公子疼的直捂嘴,真不知道这么一弄,他门牙坏没坏。   我们给他一段缓冲的时间,想让他慢慢冷静,但他突然间笑了,盯着刘千手说,“邋遢鬼!你敢开枪么?你们警察枪里子弹都有记录了,少一发不好交代。”   刘千手脸沉了下来,没急着接话,反倒仰天砰砰开了两枪。   枪声的震慑力可不小,尤其近距离听着,耳膜都嗡嗡的。阴公子愣住了。   刘千手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把枪顶在他脑门上说,“小子,别说我枪里少子弹了,就算我把你就地枪决,我也一点事都没有,你信不信?”   阴公子听完这话愣愣的看了我一眼。我心说你看我干什么?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阴公子最后蔫了,在气势上败给了刘千手。   刘千手接着问,“为什么偷袭我们?说!”   阴公子是不敢在反抗,但他眼神很恶毒,也很仇恨,我看着他都有种不想跟他继续对视的感觉。   “为什么?”他说,“我还想问你们呢,把我父亲弄哪去了?”   我觉得这事不对劲,里面误会太大了。我插句话问,“陈邪,我们也刚来,你父亲去哪了,之前到底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阴公子呵呵一声,别看没接话,但很明显不信我说的。   刘千手换个角度说明了一个道理,他故意用枪顶了顶阴公子的脑袋,那意思我们要真对他父子俩有不轨的意图,现在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   阴公子性格是莽撞,人不笨,他沉默一小会,说了他知道的情况。   他和丑汉在林间小路里正走着,突然间出现一具僵尸,浑身冒着绿油油的光,平举着手木讷的向他俩走来。他知道丑汉腿脚不好,就大呼大叫的想把僵尸引开。   他带着僵尸奔着野地去,可半路上那僵尸竟离奇失踪了。他人生地不熟的,只好摸索着往回走,而且快奔到小路时还发现我和刘千手的身影,听到我们谈论血迹的话,他就悄悄的摸索过来,发生了接下来的误会。   说实话,听他说完,我心里直迷糊,不知道那所谓的僵尸是什么东西。我可不信这世上真有这玩意儿。   我看着刘千手,想知道他的看法。刘头儿这次也是一愁不展。   阴公子看我俩都不吱声,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念叨要找父亲。   可这附近哪有他父亲的影子?还都阴森森的。   刘千手先伸手拽住阴公子,可阴公子不干,甩着胳膊想挣脱。   刘千手劝了句,“小子,别倔,林子这么大,你怎么能找的过来?我叫人过来搜一搜。”   我本以为刘千手只是借着这话安慰阴公子,没想到他还来真格的了,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只是这里信号不怎么好,他通电话时总喂喂的问对方能不能听清。   我也在一旁听一耳朵,这电话是给余兆轩打得,就是那个一探组的逗比探长。   要按刘千手的原话,这里的事可严重了,尤其地上那几滴血,被他说的感觉这里刚发生完刑案一样。   而且余探长真好忽悠,承诺最快时间赶来。   阴公子一看刘千手真帮忙,他想了想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蜷曲个身子对我们不理不睬。   他不走,我俩也不好意思退出林子,都干在这儿陪他。我本来对这林子的气氛就不适应,这下可好,我在这里足足熬了一个多钟头,心里无时无刻不难受着。   余兆轩真挺重视这事,不仅把一探组全体警员都带来了,还找了附近的值班民警,他们一伙人跟个秘密小分队似的排成一条直线钻过小路来到我们面前。   这事都是刘千手扯出来的,我肯定不犯傻去解释什么,还蹲在阴公子面前假意招呼这个“受害者”。   我发现刘千手口才真棒,指着那几滴血当我面又把余兆轩他们忽悠一通,尤其还强调失踪的丑汉和凶手就在这林子里。   我本以为余兆轩听完这话能犯愁呢,毕竟林子这么大,他们这点人哪够用呢?可出乎意料的,余兆轩听完嘴巴微微上翘,有高兴的架势。   我心说这什么毛病?难道是悲极生乐么?但又想想,我明白了,余兆轩肯定没打啥好主意,弄不好这时候他心里就有凶手的人选了,就等着意思一下的搜搜山,再把替罪羔羊拎出来,这案子就结了。   我可不想他这么糊弄,甚至就是在草菅人命,我轻声咳嗽一下,想给刘千手一些提醒,让他跟余兆轩再强调强调。   刘千手懂我的意思,但没当我面多说什么,或许两个探长间的某些谈话,不适合让我们这些下属听到。   他拉着余兆轩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老半天,反正回来后,余兆轩的脸是沉了下来,而刘千手挺乐呵。   他还招呼我和阴公子先行离开。   我们坐在警车上后,阴公子问了一句,“我爹什么时候能被找到?”   这问题真不好回答,要是碰顺当了,或许半个小时就能有消息,要是碰不顺当,一晚上没结果都很正常。   刘千手倒是安慰阴公子几句,让他安心回家睡觉,明儿一早就能有消息。   这次我负责开车,把阴公子送到医院,等他走了后,我问刘千手,我俩是不是还得返回去找人。   刘千手拿出一副倦意,摆摆手说,“找什么?有余兆轩他们顶着呢,这次那小子绝不敢耍滑头,咱们回警局睡一会去。”   我一合计也是,这都后半夜了,我俩忙活一通,真该适当休息一下了。   但我回到警局并没急着睡,反倒去看了看杜兴,他还没醒,静静的在折叠床上躺着,王根生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熬不住回家睡觉去了。   我知道王根生不是吃苦的料子,也没怪他。我默默坐在旁边陪了会杜兴,直到眼皮子有些打架,才起身想找个会议室睡觉。   本来有一间会议室到了晚间就是我专属的睡房,这次也是,我抱着被子往里走,正想找几把椅子拼起来躺下,但里面一个角落引起我的注意。   还有一个人在这会议室里睡觉。   我心说这谁啊?跟我抢地方?我踮着脚往那边走了走,其实黑咕隆咚我没认出这人长啥样,却看到她露出来那白花花的腿了。   是小莺!   那话怎么说来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是要出事的节奏,尤其小莺在警局睡觉还能把外衣脱了。   被那白腿弄得,我看着心里就有点痒痒,但我不敢动歪念头,一方面咱不是那种人,另一方面,小莺是法医,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腰下藏一把解剖刀?我傻了吧唧扑上去,别被她反手一刀抹了脖子。   我郁闷的直挠脑袋,最后一合计,得了,还是自己换地方吧,这会议室让给她了。   我又选了一间,只是这间会议室不咋好,椅子是转椅,不适合睡觉。   我也不玩虚的,反正现在没人,怎么舒服怎么来。我把被一扑,趴在大会议桌上睡了起来。   我打定主意,明早儿不是八点上班么?我七点半就起来,保准啥事都不耽误,甚至我还设了闹铃。   可结果呢,没到七点,就有事来了。   第十三章 阴公子(一)   我是被人揪左耳朵给揪醒的,当时还睡的正香。   我发现揪耳朵这人好损,使的是阴劲儿,那疼痛直钻心……他还故意往上提,把我硬生生从桌子上拽坐了起来。   我哼哼呀呀喊了声疼,又在心里合着,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我不就睡在桌子上了么?至于这么惩罚么?   我真想骂句艹你娘的别拽了,但幸亏提前睁开眼睛瞧了瞧,发现这人是刘千手。   我这话都快嘴边上了又被我强行咽了回去。刘千手既是我领导又算我半个大哥,就算被他虐一下,于情于理我都无话可说。   或许刚才我眼中闪现出一丝凶气,被刘千手看出来了,他皱着眉问我一句,“咋了?想发火么?”   “哪有……”我急忙转了话题,而且还耍滑一把,指着自己右耳朵,“头儿,做事要公平,右边也给你掐一下。”   刘千手知道我借着开玩笑损他一句,他也没生气,咯咯一笑,对我肩膀拍了一下说,“行了,别贫嘴,睡桌子就是不对,没个规矩,快点下来,我买了早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我的原则之一就是吃饭要积极,听完这话我匆忙洗漱一下,又在办公室跟他汇合。   这个是我的办公室,刘千手那办公室很奇怪,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冒然闯进去一次,以前根本没进去过。   我俩坐在一起吃早餐,他给我买的豆腐脑和油条,可他自己却还是吃那小孩饼干,吃干了就喝口热水。   我真怀疑刘头儿怎么好这口,心说一定有原因。   但从昨晚上开始,我肚子就饿了,现在看到早餐,也没兴趣乱问别的事,拿起勺子就秃噜秃噜吃起来。   这期间刘千手还跟我说个事,说我俩吃完后赶紧去工地旁边跟余兆轩汇合,也不知道这一晚上,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我想了想说,“头儿,咱们要不打个电话先问问呗。”   刘千手说声好,把手机拿了出来,我俩都吃饭呢,为了图省事,他还特意开了免提。   电话嘟嘟三声后,余兆轩接了。   我能感觉出来,电话那头很静,这让我觉得很奇怪,要是他们还在搜山,不可能有这么静的环境。   刘千手也觉得不对劲,先出言问一句,“老余啊,什么情况了?”   “嘘!”余兆轩很古怪,说一嘴之后还没动静了。   我和刘千手互相看了看,都显得一头雾水。而且没多久,余兆轩又念叨起来,“一、一、一……”   出警行动时,我们有时候要喊暗号打手势,在我印象里,好像没有一一的暗号。余兆轩反反复复念叨这个,到底有什么说法?   一时间气氛紧张的不得了,我和刘千手都停下吃东西,一同探个脑袋向手机凑过去。   这时我脑中有好几个猜测,难不成余兆轩他们真的在某个僻静角落找到了行尸?还是他们发现一个山洞,在里面找到了昏迷的丑汉?   余兆轩没太卖关子,突然间他哇哈哈乐了,喊了一句,“开,一筒!真的是一筒,三家闭门,我胡了!”   接着便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声太熟悉了,我一下猜出来,余探长这货正玩麻将呢,而且刚胡了一把大的。   我和刘千手气的脸都沉了下来。我不知道刘千手咋想的,我是觉得这一探长太不靠谱了吧,让他搜山,结果一打电话正搓麻呢。   刘千手咬着牙狠狠的重复问了一句,“余兆轩,搜山什么结果了?”   余探长正在兴头上,根本没品出刘千手的怒意,还哈哈笑着回答,“老刘啊,那山上什么都没有,同志们累了一晚上也没什么发现,这样吧,丑汉这事就当失踪人口报吧。”   我真想这时候插一嘴骂一句,心说你搜个屁山?   刘千手也不多话,一下把手机挂了,跟我说,“快点吃,吃完找余兆轩,他娘的,今天我非跟他说道说道,要是不给个答案,我捏爆他卵蛋。”   我能看出来,刘头儿真生气了,说实话,我不希望看到这两个探长掐架,这不纯属内讧么?但余兆轩也实在太过分。   我会跟刘头儿一起去,只是到时我会把握下尺度,他俩火药味大了我就得“和稀泥”。   我也没那胃口吃饭了,把剩下那点豆腐脑和油条全丢到垃圾桶里,又急忙跟着刘千手下楼。   我俩直奔后门走,想去后院提车,但刚到一楼时,我看到了正门那里有点小混乱,保安正拦着一个人不让他进来。   这人我认识,阴公子。他这么一大早就来,不用说肯定是为了问他爹的事,只是保安不认识他,现在还没到办公时间,肯定不能让他私闯进来就是了。   我看了一眼刘千手,“头儿,咱们是不是先压压火,跟阴公子聊聊?”   刘千手闷头想了想,恩了一声,还摆手让我过去把阴公子带进来。   我们返身又去了楼上,当然我们对阴公子算够意思的了,带他去了办公室而不是审讯室。明摆着,我们当他是朋友。   我看阴公子一脸憔悴,知道这小子昨晚上没睡好,早餐也没吃。   本来我该客气的问一句,吃早饭没?但问题是,他要回答说没吃,我就没法往下接话了,我这没啥早餐,刘千手兜里倒是有半包小孩饼干,可这玩意儿也拿不出手啊。   刘千手给他接了杯热水。   这小子喝了两口缓缓身上的寒气,又直接开口问,“你们找到我爹了么?”   我没说啥,也不知道说啥,总不能告诉他,那些搜山的警察玩了一晚上麻将吧?   刘千手说的挺含蓄,说刚跟那边联系,发现一些线索,正在跟进,上午会有结果的。   阴公子突然冷笑起来,刘千手这番话根本骗不住他,他微微摇了摇头,这就站起身,扭头往外走。   而且在走出屋子的一刹那,他还自言自语一句,“那臭娘们,死定了!”   我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阴公子什么意思,刘千手反倒很吃惊,还指着我问,“那小子刚才说啥,你听到没?”   其实他也听到了,只是想确认下,我就重复了一边。   刘千手一下静下来,就在椅子上静静的坐着,拿出一副高度思索状。   我看他也不拦着阴公子,自己也没开这个口,任由这小子离开。   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我没跟刘千手说话,但心里也合计上了,那qq神秘人发了三张图片,婴灵,折翼天使和橘子人头。   现在“橘子人头”失踪了,难道会是婴灵或者折翼天使干的么?这好像很矛盾,毕竟它们三是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伙的才对嘛。   就当我还苦思冥想,一脑袋问号时,突然间楼下传来砰的一声。   声音是不太响,但足以引起我的注意,很像有人砸墙的声音。我心说这可是警局,有人敢来这里闹事,是不想活了吧?   刘千手也回过神来,招呼我往楼下跑。到三楼楼梯处时,我们发现一个铁皮垃圾桶中间好大一块凹了进去,明显被人用脚踹的。   现在没到上班时间,警局里没啥人,我一琢磨,肯定阴公子干的。   我一次两次对他客气,不代表他就能胡来,尤其他还在警局里破坏公共财物,实在不能忍。   我即刻往楼下走,争取在这小子出楼前把他逮到。但直到我跑到警局外,也没看到他影子。   没办法,我只好又上了楼,心里打定主意,这事先记下来。   刘千手很怪,还蹲在垃圾桶旁琢磨事呢。我真不想打扰他,只是他就这么蹲着太不雅观了。同事一上楼都能看到,还肯定说,呀,这不刘邋遢么,咋蹲这了呢?   我到时都跟着丢人。   我轻轻推了刘千手一把,说头儿,咱们上楼再做计较吧。   刘千手站起来,却不是上楼,反倒拉着我说,“跟我走一趟。”   我以为他想找余兆轩麻烦,就痛快的同意了。没想到他从警局后院开了一辆私牌车,带我去了医院的后门。   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我们来这干啥,他也不多说,带着我去太平间看了看。   还是那秃顶老头,这次他倒认识我俩,一看我们来,特别客气。   刘千手问阴公子在不在,那老头说阴公子自打早晨走了后就没回来过。   刘千手点点头,客气几句后又带着我回到警车里坐着。   我隐隐感觉出来,刘千手是在守株待兔,等阴公子回家呢?但从我个人分析来看,阴公子不回来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爹失踪了,他信错了我们,这次不得自己去好好找找么?   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俩还是找余兆轩最重要,让那爷们长点心,好好搜搜山,虽然过去一晚上了,真要有凶手也早跑了,但还是尽量找找线索吧。   可我提议后被刘千手全否了,他还拍着座椅说,“李峰,这种椅子用来睡觉挺舒服的,你躺下来解解乏。”   我看他不走的态度很坚决,知道自己说啥也没用了。   我索性把椅子一松,往后一趟,就此歇息上了。   我等着,看刘千手到底要干什么!   第十四章 阴公子(二)   整整一上午,我俩就在车里熬过去的,我躺在椅子上玩手机,刘千手整个人蜷在驾驶座上小憩。   其实他就是给人一种小憩的样子,依我看他心里比谁都清醒。   这也是刘千手这个人的一大特点,跟他接触时间长了我都品出来了,外表给人特别邋遢,其实内在呢,比猴都精。   快到中午时,我熬不住坐起来,跟他说,“头儿,到饭点了,咱们是不是去哪个饭馆对付一口?”   刘千手扭头看我,摇摇头说,“不能走,现在才是关键时期,这样吧,我去路边买点吃的回来。”   我们车停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也别说,这附近真挺繁华,我四下一看,指着一个肯德基店说,“头儿,咱吃那个吧。”   都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但我爱吃那个味道,尤其我们俩大老爷们,要是买个全家桶回来,躲在车里吃也算是一种享受。   刘千手这次挺痛快的应了一声,可等他下车后我才发现,他确实奔着肯德基去的,但没进去,反倒在门前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上排起队来。   这什么感觉,无疑是自己想好了想吃份大餐,实际上却吃了一个馒头,这种失落感瞬间让我心里很郁闷。   但想一想我也释然了,刘千手出了名的抠儿,一份煎饼果子才多钱,比起全家桶,那岂不是实惠多了?   他买了三份煎饼果子回来,我俩吃了一份,另一份就丢在车后座上,这让我不解,尤其每份煎饼果子的量都不小,我俩一人一份都能吃饱,他多买出这个给谁留的?   我想问问可最终没张这个嘴,自己也不是小孩,天天十万个为什么有意思么?   我本想吃完借着这个饱劲儿睡一会,还没等我躺下,街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带着帽子,把头发和半张脸全盖住了,但一身异常白腻的皮肤一下让我认出来,这是阴公子。   早晨他去警局时,双手空空什么都没带,现在却拿着一个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们等的就是他,我赶紧提醒刘千手,甚至都做好下车的准备。   但刘千手拉住我,说我们不能这么冒然现身,他看到我们,保准会逃。   我跟他的观点有些相反,阴公子是一大早晨在警局踢坏了一个垃圾桶,确实惹到我了,但还不至于跟做贼似的看到我们就逃吧?   刘千手没理会我,反倒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这次通话特别简单,他只告诉电话那头,阴公子的长相与打扮,还有出现地点,随后就挂了。   我知道肯定有事发生,瞪个眼睛观察起来,在阴公子即将走到医院后门口时,从里面出来两个女子,这俩女子很年轻,看样二十出头,俩人嘻嘻哈哈很随意的边走边聊,等遇到阴公子时,也不知道问了什么事,反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阴公子拖住了。   我一合计,这肯定是刘千手的线人。刘千手也坏笑起来,招呼我一起下车。   我们没直线奔过去,反倒饶了一个大弯,对着阴公子背面慢慢靠近,我学着刘千手,拿出一种翘手翘脚的样子慢慢走,这种走法让我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阴公子的注意力被分散,一直没留意到我俩,等他扭头看时,我俩都已经在他身后了。   刘千手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冷冷说了一句,“别想溜!”   凭我对阴公子的了解,尤其他那倔脾气,我以为这时候他还得撒疯呢,但没想到他今天特别老实,甚至一点也不反抗,看着刘千手也不说话。   刘千手推了他一下说,“跟我去车里,我有事问你。”   我发现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下车到现在什么忙也没帮上,合着光被刘千手带出来遛了一圈。   而那俩女子,一看任务完成了,跟刘千手递个眼色后,又拿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边打边闹的离开了。   不得不说,我觉得刘千手手下这些线人的素质,都比余兆轩那些逗比警员要强很多。   我随着刘千手一起上了车,我俩坐在前面,阴公子自己坐在车后面。   刘千手还特意指着那煎饼果子说,“这是特意给阴公子留的。”   阴公子也真饿了,跟刘千手不外道,拿起来就吃。   我吃煎饼果子,绝对就是一种充饥,但我发现阴公子吃的时候,还有一种贪吃的感觉,就好像煎饼果子是多美味的食品一样。   我不由往深了想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他和丑汉平时的生活,比我意料的还要苦吧。   等他几口把煎饼果子吃完后,刘千手开始说正事,“陈邪,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和李峰是能帮助你的人,你心里有什么念头,最好跟我们先说说,一起想办法。”   我一听刘头儿这话,就知道他在套话呢,想把阴公子心里的秘密全挖出来。   我虽然没刘千手那种会引导人的口才,但会在一旁配合,我指着刘千手来了一句,“哥们,信我们探长的没错!”   阴公子看着我俩,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思索半天,这期间刘千手又说了几句,而我总不能一直强调信探长没错这句话吧?就索性闷头抽起烟来。   最终阴公子被说服了,也开口跟我们交谈,只是他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我被烟呛到。   “我爹不是常人,他能跟死人交流。”   我心说这不扯呢么?人死了脑袋就死了,写不了字说不了话的,还怎么个交流法?   刘千手倒没我这么大的反应,还默默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想法,跟阴公子强调说,“你再细说说。”   阴公子指着自己双眼,“我爹抬尸久了,学会一个本事,在人死不久的时候,他看着死人眼睛,能知道对方是冤死的还是正常病死的,我问过我爹,他说冤死的人眼中会有一种怨气与不甘。”   还别说,我听着这话心里的态度多少发生一些变化,总觉得这未必是瞎说,或许真的有一些科学性在里面。   刘千手跟我想的不一样,他根本不较真这些事,依然往下问。   阴公子又说,“这些年来,我爹都会在抬尸后瞧瞧死人眼,他发现这些死人里有一小部分是屈死的,眼中带着不甘与怨气,换句话说,就是医院里有人滥用权力在杀人。”   我和刘千手默默听着谁都没插话,但阴公子却越说越来气了,还砰的一声,一拳重重砸在车椅上,“那个臭娘们,她一直瞧不起我爹,总打打骂骂的,一定是她,在医院里杀人。以前看在我爹没事的份上,我忍了,但这次我爹失踪一定跟她有关,我不把她弄死,就不叫陈邪!”   我发现在阴公子说这句话时,有只手一直在紧紧抱着那背包,我本来不知道这包里有什么,但他这么一弄,我一下猜出来,这里面装的一定是凶器。   刘千手在言语上安慰起阴公子,试着把他火气压下来,我则趁机配合着,一把将阴公子的背包夺了过来。   这里面装着一把足足有二十厘米长的匕首,拔出鞘后我发现,匕首的刃口还被磨得极其锋利,真要捅在人身上,只要用点力气,绝对能造成致命伤。   我一下全明白了,为何刘千手守在医院后门一上午,合着他都料定好了,阴公子会带着凶器回来行凶,要不是有他的未卜先知,或许这时候,医院里都已经发生命案了。   刘千手趁空望了匕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又问阴公子,“她叫什么名?”   “顾倩婷!一个护士。”阴公子拿出一副恨不得吃人肉喝人血的架势回答。   我对这家医院不熟,只知道秦医生,这个顾倩婷的名字冷不丁听起来很陌生,也联系不上是哪个人。   刘千手默默想了一会,又让我把背包连带匕首都收好,跟阴公子说,“这个护士我记下了,你先回家等信,我找人调查一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在偷偷杀人,会有法律制裁她。”   我觉得刘头儿说的不错,而且凭他的人品,话能说到这份上,指定会当事办的,但阴公子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他望着我们,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还反问一句,“我知道的都说了,匕首也被你们没收了,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刘千手发话。其实我有种想给钱的冲动,阴公子本来就穷,买这把匕首一定下了血本,我真怕他身无分文吃不上饭,但话说回来,这时候给钱不保险,谁知道他会不会用这起钱去再买一把匕首呢。   阴公子也不告别,闷头开车门走出去,我以为这事算告一段落了,我和刘千手也能就此回警局了。   但出了岔子,阴公子走出去不远后突然跑了起来,疯了似的往医院冲。   我和刘千手都从倒车镜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我冷不丁纳闷,心说这小子都说不行凶了,还急三火四的往里冲干什么?   刘千手想到一个可能,喊了句糟了,跟我提醒一句那晚海边后,就当先跑下车。   我也想起来,那一晚我俩和杜兴去海边扮鬼吓阴公子时,这小子袜子里还藏着一把匕首,合着我们一时疏忽,把这茬给忘了。   他还有行凶的本钱!   第十五章 凶手现(一)   我和刘千手下车后都猛追,只是我领教过阴公子的速度,心说我俩想短时间内把他追上,真挺有难度。   而且刘千手个子小,腿短,我觉得他跑起来未必比我快,看来追人的事还得落在自己头上。   可我错大发了,刘千手跑起来,拿飞快来形容都是轻的,那俩小腿来回倒腾的,都快出虚影了,我觉得他不当运动员可惜了,去运动会上跑个百米拿第一,简直不在话下。   阴公子看我们追,慌神了,还玩起命来,不管不顾的横冲马路。刘千手也急眼了,同样横着穿了过去。   阴公子运气好,过马路时没车,等刘千手要过时,正好有个货车鸣着喇嘛驶过来。要我看这车的车速不下六十迈,别说撞到人了,擦个边都能把人刮个重伤。   刘千手一咬牙一提速,硬是跟货车擦肩而过,我不知道刘千手此时啥心情,反正我看的直害怕,太悬了。   我承认我不是当个好警察的料,也没刘千手那必死的觉悟,我过马路时留个心眼,没冒死冲过去。   这么一耽误,他俩都跑远了,先后进了医院的后门。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歉意,但光说歉意有什么用?等过了马路,我撒丫子跑,试图弥补一下。   我记得从医院后门进去后,会有两部电梯,赶巧在我冲进去时,这两部电梯都在往上升,一个到了二楼,一个到了三楼。   我猜测,到三楼那部里面一定站着阴公子,或者这小子已经把匕首准备好,只等电梯开了就冲出去找顾倩婷行凶。另外那部电梯里站的该是刘千手,也不知道这两部电梯之间差了一个楼层的时间,会不会影响到救人。   顾倩婷是护士,应该在医院十三楼,也就是病房所在楼层。   我一时间有个很拼命的想法,或许真的是年轻气盛,我一咬牙再没多想的做了一个决定。   我一闪身直奔楼道,玩命的往上爬楼梯,我想凭着自己的速度跟电梯较较劲。   正常来说,我爬个六楼什么的,不费力,可这是十三楼,我还用最快速度不间歇的往上冲,到了七八楼的时候,我就开始大喘气,胸口发闷。   我咬牙强挺着,还抡起拳头使劲往胸口上砸,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也就是当时楼道里没人,不然看我这变态举动,保准以为我是个丧尸。   我这次赌对了,在刚冲进十三楼时,阴公子刚好出现在我面前。   冷不丁看我这么诡异的出现,他愣了一下,随后又玩命的往病房那跑。   我看到了,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虽然这匕首相比之前那个要小巧一些,可依然锋利,照样能杀死人。   我追不上他不代表没别的招儿,我扯着嗓子大喊,“顾倩婷!躲起来。”   我希望要是顾倩婷听到我的喊话,人还够聪明的话,一定能理解什么意思,及时躲过这一劫。   阴公子被我这么一搅合,也来了脾气,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把匕首举起来晃一晃,算是对我示威。   我倒巴不得他停下来跟我打斗呢,毕竟这么一来,我就能用擒拿将这小兔崽子擒住。   我计划想的不错,可没想到自己刚才一喊,不仅没带来好处,还让事情恶化了。   有个护士从一个病房里走出来,好奇的四下看着。   阴公子看到她时,整个身子顿了一顿,吼了一句,“臭娘们你哪跑?”   其实自打这护士出现时,我整个脑子就有些乱套了,连阴公子的喊话都没咋留意。   这护士我认识,见过一面,就是最后给杜兴输液的那位,当时还劝我们把橘子人头丢掉呢。   联系着前前后后,我忽然觉得,这护士真的有问题,而且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阴公子喊完话,从那病房里又出来一个人,是小莺。   我心说小莺怎么跟顾倩婷认识呢?尤其她不再警局待着,趁中午来医院干什么?   这些疑团我根本没时间多想,我只知道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让惨剧不发生。   我就是手里没枪,不然这时候准会开一枪,把阴公子打伤。   顺带着我也想到了刘千手,他坐的电梯只跟阴公子那部差一个楼层,按说也该赶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他的影子呢?   这种一时间的无助让我很纠结,我只能尽力挥舞着手臂,让顾倩婷快点躲起来,哪怕关上病房门抵挡一下也好。   可她和小莺谁也没动,还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眼睁睁看着阴公子冲到她俩面前。我心里有一丝绝望,总觉得悲剧即将上演,病房前也会变成流血的屠场。   但意外来了,甚至这个意外都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阴公子跑着跑着突然左腿一软,整个人摔了出去,而且摔得那个惨就甭提了,跟个滚地葫芦似的溜溜滚了好几圈。   也别说他要杀人了,要不是我跑过去把他拽起来,我都怀疑他自己能不能爬起来。   刚才这么一闹,也有更多的护士和病人从病房里探出脑袋。我不想把事闹大,我偷偷把匕首夺下来揣在兜里,又架着阴公子往回走。   我不知道怎么处置阴公子,说他是行凶未遂也没错,但打心里,我对这小子多少有些不忍。   我决定只把他带走,剩下的都交给刘千手处置。   不得不说,这次刘千手办事办的不漂亮,我架着阴公子回到电梯处时,他那部电梯还停在四楼呢,而楼梯口处还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我猜刘千手那部电梯,一定在四楼又打开了,或许有病人要上楼,耽误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舍弃电梯,从楼梯爬了上来。   想到这,我有些窃喜,心说怎么样,他拼死拼活的玩命过马路,到头来还不是被我抢先了?   没多久刘千手大喘着气从楼道口出现,看到我和阴公子后,他愣了一下,随后对我竖起大拇指,算是一种口头嘉奖。   我也不是那种特别爱慕虚荣的人,适当笑了笑就算领赏了。   我俩没在医院久待,甚至刘千手都没顾得上缓口气,我俩就急着坐电梯下楼。   回到警局后,我俩没对阴公子客气,把他带到了审讯室里,只是问什么他都不说,就在那闷头坐着,大有要打要罚随便的意思。   我也问刘头儿一嘴,阴公子怎么处理。   刘千手说先这么关着吧,等医院凶案破了再说。   我顺着这话也把我知道的顾倩婷的事说给刘千手听,甚至还把刚才的一些疑点都报告出来。   阴公子的突然摔倒,这让我很疑惑,走廊里也没门槛也没凸起的石头,他咋能跑着跑着突然摔倒?不像是巧合。   刘千手默默听我说完,并没急着发表观点,反倒跟我说先这样,他先去联系线人多盯紧顾倩婷。   这么一来我没啥急事了,本来大早上起来后,我们的计划是找余兆轩理论,可阴差阳错的,到现在也没去跟一探长交涉。   我独自去看了看杜兴,他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的昏睡在实验室,我坐在一旁还合计呢,杜兴一时间醒不来的话,总在实验室待着可不行,市里也不是就只有一家附属医院,等下午联系别的医院,把他送过去,毕竟医院的环境和设备好,有利于他的康复。   我乱想这些事时,小莺赶了回来。   我先跟她打个招呼,又问起杜兴的病情。   小莺说杜兴情况比预想的要乐观的多,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该醒了,而且顺带着,她也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去附属医院。   她上午又研究了一下杜兴的病情,觉得他是中了一种怪毒,只是这是什么毒,目前还不清楚。她为此去附属医院了解情况,没想到还摊上了阴公子与顾倩婷的事。   她还问我那个白发青年有什么问题,我没法回答,只能一耸肩把这事一带而过。   我本来做好打算,心说杜兴要真能在这几天内醒来,那做兄弟的,就在警局陪他了,黑天白天都以这儿为家,让他睁开眼后,自己就能最快时间赶到他身边。尤其往深了说,杜兴一醒,医院里的古怪就会真想大白,他昏迷前到底遭遇过什么,只有他最清楚。   可到了晚间,我突然咳嗽起来,估计是这两天累到了,尤其中午还折腾着爬那么快的楼梯,让身子抵抗力下降。   我知道自己这咳嗽是发烧前的一种征兆,要不引起重视,弄不好这两天自己就要得病。   我可不想杜兴醒来时,自己流着大鼻涕,烧的迷迷糊糊的,我一合计,自己也别硬抗了,好好回去休息一晚,再吃点感冒药啥的,把病给压回去。   刘千手也没走,躲在他屋子里不知道干啥,我就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情况,骑个摩托回家了。   算起来我好几天没回来了,也算自己运气差,这小区今天停水停电,整个小区全是黑乎乎的。   我进了楼道后,只好拿着手机借亮,一点点往楼上走,这让我感觉不咋好,很像那晚去大玲子家那样。   就当我正费劲巴力爬楼梯时,手机突然响了,刘千手的电话来了。   第十六章 凶手现(二)   看着刘头儿的电话,我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   他这个时候来电,或许是好事,也或许是坏事。有可能来了重案,需要我们去现场走一趟,有可能是杜兴醒来了,也有可能……是杜兴死了。   我不想往下想,寻思先接通电话再说。   这次我抢先说话,问刘千手,“头儿,不管啥事,你一句话告诉我咋的了!”   刘千手懂我的意思,咯咯笑了,“杜兴醒了。”   我听到这简单又精要的四个字,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脑袋中不断闪现一句话,杜兴,这爷们终于熬过来了,太他妈好了。   别看楼道里黑,我还就势抹黑往墙上靠了过去,我有种对着墙砸拳的冲动,用这类轻微痛苦来释放心头的喜悦。   可刘千手话没说完,他喂喂几声给我提醒,又强调道,“再跟你说个正事,按杜兴的口供,顾倩婷这人真的有问题,她给杜兴倒了一杯茶,杜兴喝完就晕了。”   我听完心里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心说阴公子真没说错,这顾倩婷就是个臭娘们,亏她是个护士,心怎么能这么黑?   我接话建议,“头儿,既然水落石出,咱们抓她去,你不是派了线人么?今晚上咱们就把她堵在家里。”   刘千手叹了口气,说实际情况没这么简单,有两个线人跟着顾倩婷下班回家,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顾倩婷在街上七拐八绕的转了一同,那两个线人竟然跟丢了。   我挺惊讶,说实话,我见过那些线人的本事,他们不比侦探差哪去,可还能跟丢了,不能说他们废物,只能说顾倩婷不是一般的狡猾。   我刚才还觉得自己脑袋发沉,但被这两件事一闹,整个人精神多了,甚至心里也冲上来一股劲头。   我又说,“头儿,我现在就回警局,不管顾倩婷跑哪了,咱们连夜开工,一定把这狐狸给逮住。”   刘千手也这意思,恩了一声,还催促我快点回来,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自己刚才就是脑袋一热,其实身子压根就没好,我一合计,自己别急着走,既然都到家门口了,还是先上楼吃两片药再动身。   可在这时候,我脑袋里突然嗡嗡起来,就好像有一堆小蜜蜂在头上方飞一样。   又是幻听,这好久没出现的征兆竟又回来了。我有些担心,怕自己身体是不是又病了,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使劲拍了拍脑袋,想让这症状消失。   我啪啪拍好几下,症状不仅没消失,反倒更加强烈,尤其打心里我还产生一种直觉,自己背后好像站了个什么东西。   我算被自己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楼道里还黑咕隆咚的,更让我心头落下一层阴影。   可咱是个爷们,一下来了倔脾气,我想扭头看看,背后是不是真有脏东西。   正我正要扭头的时候,背后传来一股风,紧接着我脖颈上还传来一阵疼痛。   就好像被根针刺了一下,而且刺痛的地方还迅速麻了起来,这股麻劲飞快的扩散着,等传到我脑中时,我整个人神志迷糊起来。   我晕倒前突然意识到,我身后确实有人,他还用注射器给我喂药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混乱做了好多梦,睡的还口干舌燥的,转醒后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古怪的屋子里。   这屋子格局很老,墙体都有些裂缝子了,估计是个危房,一盏黄灯泡挂在屋子正中,让整个屋里变得淡黄一片。   我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试着挣扎坐起来,但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   我回忆起晕前的情景,再四下打量一看,发现有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   她盘腿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黑皮包,正凝眉注视着我。顾倩婷!   我以前见她时,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大有白衣天使的风气,但现在,她穿一身黑衣黑裤,让人联想到的,无疑是个女魔头。   我不藏着掖着,这时候心里真的好害怕,顾倩婷这娘们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侩子手,别说那些连环杀手、纵欲杀手的可怕了,面对顾倩婷时,这些杀手简直就是幼儿园毕业的。   这么年来,顾倩婷到底杀了多少病人,或许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吧。   我知道自己成了俘虏,面对的将是死刑,虽然心里很怕,但我不会求饶,也不会表现出这种心态。   我也瞪着眼睛望着她。   顾倩婷没说话,默默的打开黑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支注射器来,这里面装着半管药。她还起身向我走来。   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还胡乱扭着身子试图再次挣扎,但这能有什么用?我越挣扎,我四肢上的勒疼就越明显。   顾倩婷走到我身旁后,对着我左胳膊,把注射器里的药全推了进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反正就觉得整个儿凉意从左胳膊蔓延,直奔心头。   我心说不住念叨,完了完了,自己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按秒来活了,还有啥未了心事虽然不能实现,那也借着这功夫赶紧再想一遍。   我发现自己很丢人,这时想到的不是兄弟与亲人,而是我还没有结婚,这人生一大喜事自己没沾到,真的很吃亏。   我苦熬着等到最后的咽气与闭眼,但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一点事都没有。   我这下奇了,心说顾倩婷不是想弄死我么?我拿着一副怀疑的念头向她看了看。   顾倩婷知道我咋想的,她伸手对我脸颊拍了拍说,“小伙,这是退烧药,你拿出一副活不起的样子挣扎老半天干什么?”   我被她这么一说,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真有些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为什么不杀我?”我开口问了这句,这也是埋在我心头的最大疑问。   “杀你?”顾倩婷说着摇了摇头,“你白天在医院表现不错,念在这个的份上,我先把你病治好了。”   别看她没往下说,但我能猜到,这臭娘们是想先治病,再杀人,合着不管咋样,我都要死。   顾倩婷又蹲了下来,把脸往我面前凑,问了一嘴,“你是叫李峰对吧?”   我没回答她,冷冷等着下文。   顾倩婷突然乐了,跟我说,“小伙,你是个警察,专门抓那些恶人,这是好样的,但你知道么?有些人别看没伤害他人,可也是恶人。”   我真想嗤她一声,合着她杀人有理了是不?再者说,病人去医院看病,又有什么恶的说法么?   我不给她面子,摇摇头,表示我的观点。   没想到我这么一弄,把她惹火了。她又在我脸颊轻轻抽了两下。   “李峰!或许你吃的盐太少了,还没看懂这个社会。我十六岁就进了医院,在那里待了二十多年,什么病人没见过。没错,大部分病人不该死,但有三类病人,必须要死。”   她伸出三根手指,依次数着,“第一,本来没病,却非要娇气无理取闹的老人,不该活在世上;第二,治不起病的人,只会让亲人朋友担子越来越重,不该活在这世上;第三,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不该活在这世上。”   我面上很平静的听她把话说话,其实心里早就骂上了,心说你敢说我吃的盐少?我看你他妈是吃盐吃傻了吧,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还活着,就都不想死,这三类病人或许是让人有些无奈,但还没到有罪的程度,还不足以付出死的代价。   或许我眼中表现出来什么,又被她捕捉到了,她叹了口气,望着房顶,拿出一丝沉思的样子说,“护士,不应该只懂得救人,也应该把一些不该救的人杀掉,这才能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天使。”   我这次实在没忍住,反驳一句,“姐们儿,你真要想杀人,光杀病人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去杀贪官,杀腐败分子去,跟你说,杀这类人才算你本事呢,你的功德也会无量。”   其实身为一个警察,说刚才那些话真有些不太合适,怎么能教唆别人去杀人呢,但我是真被整郁闷了,才口无遮拦。   顾倩婷听完也很生气,尤其她看我一点都不赞同她的理念,又把手伸出来,想抽我嘴巴。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被她抽过两回都够郁闷了,她竟打上瘾了是不,也就是我现在不能动弹,不然保准反抽她一顿,把这顿大嘴巴给打回去。   看她手又要抽过来,我猛地一张嘴,向她虚咬一下。我是下定狠心了,心说反正早晚都一死,她敢羞辱我,我就死前咬下她几根手指权当垫背了。   顾倩婷被我吓了一跳,把手迅速收回去。   我俩又对视起来,这么过了一小会,她突然笑了,跟我说,“警局还有一个邋遢警察叫刘千手对吧?那爷们挺坏,找人跟踪我,我先饶你一会,等把刘千手逮过来的,让你俩做个伴一起死。”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一般人说要逮刘千手的话,我保准觉得好笑,刘千手什么人?简直就是成了精的兔子,能被逮到才怪呢。但这个顾倩婷,给我感觉很厉害,她要去捉刘千手,弄不好真能得手。   她说完还站起身,把那黑皮包跨在肩上,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从外面把大铁门插得死死的。   这么一来,我算被禁锢在此了。   第十七章 密室逃脱   刚才跟顾倩婷接触时,我心里真的很害怕,等她走了后,我本以为这股害怕劲会减轻不少,可谁知道反而更严重了。   有人跟我说过,把一个人放在完全黑暗的屋子里,用不了几天,这个人就会彻底疯掉,而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屋,虽然有个黄灯泡点着,但我觉得,一点不比黑暗小屋差哪去。尤其四周静的可怕,彷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担心刘千手的安慰,自己已经被折翼天使虏来了,他是下一个目标,无论怎么想,这事都异常的悲观。   我上来一股劲头,心说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别看被绑着,但我琢磨出一个笨法子。   我使劲拽扯几下,发现双手还能有略微活动的空间,尤其绳子还有一段正好贴着床角。   我想这么使劲晃着,让床脚把绳子锯断,但过了半个钟头,彻底放弃了。我发现这么做很难,那绳子一点破损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把自己累个半死。   如果我仍坚持磨绳子的话,难以想象,当顾倩婷回来时看到我累死在床上会是什么表情,反正她肯定不会同情我就是了,或许还会呸一口,骂一句逗比。   我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办法上。其实该着自己运气,我身上有个秘密连顾倩婷都没发掘到。   我小时候左手掌受过重伤,当时骨裂了,虽然后来治好了,但左手的柔韧性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我赌一把,赌自己左手能硬生生从绳扣里拽出来。   我先活动一会左手,这种活动可不是一般的动动手指这么简单,全是幅度很大的动作,甚至一度让我难受的呲牙咧嘴。接下来开始用力,将全身力道都集中在左手上。说白了就是使劲往外拽。   这不是轻松的活儿,尤其拽的力道越大,勒的就越疼。到最后,我疼的还止不住哼哼,觉得自己左手都要跟胳膊分家了。   我确实担心这么弄下去,整个左手会废掉,但如果用牺牲一个左手换来整个人的逃脱,还是值得的。   渐渐地,我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量的汗珠,整个人也好像被汗水沁透了一样。   突然间左手一松快,彻底的钻出了绳扣。   我望着左手心疼坏了,现在的它哪还有个手的样子,很多地方都被撸破皮了,鲜血淋淋的,看着好不瘆人。   我缓了一会,让左手恢复一下,紧接着就给自己松绑,从硬板床上跳了下来。   我躺的时间太久了,冷不丁下地都有些不适应了,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沿着床边走了走,让身子骨适应一下,这期间又仔细打量了整间屋子。   不得不说,接下来怎么逃出去,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屋子可是地地道道拿水泥盖出来的,跟抗日时期的小碉堡一样,我又没工具又没炸药,全凭一个肉躯想破墙而出,这有些不太现实。   至于那铁门,更让我心里直想呵呵。光看着就知道它铁皮很厚。   为了验证猜测,我助跑几步还对着铁门狠狠踹了一脚。   顾倩婷是个变态,她把我抓来后,将我外衣、鞋子、裤带什么的统统拿走了,现在的我光着俩大脚丫子,穿了一身秋衣秋裤。   咣的一声,我一脚踢上,大铁门除了响一声外,一点晃动的意思都没有,我反倒捂着脚丫子疼的够呛。   破门而出的想法也被pass掉了。之后我又试了其他一些办法,反正每次都已失败而告终,也让我自信心越来越受挫。   最后我干坐在硬板床上,人都有些发呆了,望着整个屋子沉默不语。   也怪刚才就想到逃了,这么呆了一会,我突然反过劲来,心说自己为什么要逃?坐在这里守株待兔不也一样么?反正顾倩婷也不知道我挣脱出来了,在她回来的一刹那,我躲在大铁门旁边偷袭她,不一样克敌制胜么?   当然这么想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顾倩婷还能回来,她要是把我丢在这不管,那我可真把自己玩惨了,自己抱着一颗偷袭的心,最终饿死在这个屋子里。   但我赌了,赌顾倩婷能回来,甚至还就此琢磨起套路来。   现在没任何武器,要想稳妥的偷袭成功,只有勒人的办法可行。   正好床头有绳子,我弄了半天捋出一小股来,还试着抻了抻,发现这绳子的长度挺理想,但就是有点糙,不太顺手。   一般想让绳子变得有点弹性有点顺滑,最好的法子是侵油,但现在没油,我只要退而求其次的找水。   屋里没水可我有尿,虽然尿味不怎么好闻,但现在讲实用是真的。   我把那一小股绳子放在地上,又把裤裆里的棒子掏了出来。   人发烧时就没什么尿感,尤其我还没咋喝水,这泡尿撒的这个费劲,最后硬是卯足了劲往外挤的。   就在我挤尿的时候,大铁门那有了反应,咣当咣当直响,好像有人在外面拉车。   这世上有种痛苦叫做憋尿,而比它更痛苦的就是正在挤尿的时候又遇到意外把尿强行憋了回去。   我只觉得自己憋得整个小腹都火辣辣的直疼,要是这次我能活着离开,我一定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一下自己这次憋尿没把自己憋出什么事来。   我以为是顾倩婷使回来了,赶紧提上裤子,顺便把那绳子拎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顾倩婷之前给我打了什么针,反正这次尿的尿怪味好大,我差点被自己的尿味熏到。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铁门旁边,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绷得,只等门开后,自己伺机下手。   我有信心,只要把绳子勒在顾倩婷的脖子上,她保准逃脱不了。   可怪就怪在,铁门外咣当几声后诡异的停了,整个环境又一下静了下来。   我心里连说邪门,不知道顾倩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这时候了,我也不敢冒然有啥动作,只能干熬着等待。   又过了三五分钟,门外仍是一点动静的都没有,好像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我心说顾倩婷这王八蛋真是个变态,她不是去找刘千手了么,怎么中途还回来了,尤其她也不进来,咣当咣当大铁门又走了?   我实在忍不住,往大铁门上贴了过去,我想贴着耳朵听一听,门外到底什么情况了。   可我耳朵一压在门上,整个门松动了,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缝隙来。   我也不傻,到现在哪还不明白,这门被人打开了,而且还能肯定,开门的人绝不是顾倩婷。   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分析这事,我都觉得,开门的人是友非敌,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把门打开了,为何不进来,反倒悄悄的离去?   我心里充满了问号,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也没啥要准备的,轻装上阵,小心翼翼的推着们走了出去。   我想过试着辨认下门外的足迹,以便掌握一下救我的这个朋友的线索,但很遗憾,门外地表很硬,一丁点线索都没留下。   我又四下望起来。   现在是破晓时分,当我望清周围环境时,第一印象是想骂娘,心说这到底是哪?   四周一片荒凉,全是半人高的野草和稀稀疏疏的小树。我印象里市里市郊都没这个地方,但按时间来说,我应该没离开本市。   我估计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对整个市里的地理没了解透。我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去市里的,又不能在这干站着,索性再赌一把,随便选个方向瞎走吧。   我奔着太阳的方向逃起来,可没想到这荒草地里石子太多,特别硌脚,尤其我这也不是铁脚板,走了几步路就疼得难受。   我也有招,自己不穿着秋裤么?一伸手把两个裤腿都扯下来,在里面填充一些野草,摆弄一番套在脚上。   这也算是临时的鞋子吧,虽然这鞋很怪,但能解决很大麻烦,至少穿着它走路不疼。   现在是没镜子照一照,不然我这形象保准很搞笑,穿个用秋裤改造的大裤衩子,脚上还穿一双这么怪的鞋,而在一夜前,我还是个打扮的很利索的刑警。   这一切都怪折翼天使,我打定主意,逮住那臭娘们后,保准跟她去审讯室单练,不信自己这一双铁掌,抽不烂她的嘴巴。   我一边想着怎么收拾顾倩婷解恨,一边穿越着荒草地,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的很古怪,这让我想到了马车。   在这种环境下能遇到一辆马车,无疑跟遇到一辆宝马没什么区别,我心说自己要能搭个便车,捎带着走出这片恶心之地,那可太美了。   但我没敢冒然呼喊,怕自己这身打扮把赶马车的吓到。   我奔着铃声加急赶路。   没多久远处出现两个身影,铃声竟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   我望着这俩身影,一时间愣了一下,随后吓得赶紧蹲在草丛里隐蔽起来,甚至还不由得捂紧了嘴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说难道自己撞邪了?   第十八章 折翼天使   来的两个人很诡异。头前那个穿了一件大风衣,把身子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相貌,他一手拿个铃铛,时不时摇着,另一手拽个绳子,牵着后面的人走。   而后面那个人,虽然看着是个人,但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木讷的拖着脚步跟随着。   我胆子不小,可现在心里跟有个鼓似的砰砰跳着,我还赶紧捂住心口,怕整个心都跳了出来。   这种气氛这种环境下,能出现这么怪的两个人,我立刻能想到的是阴间的勾魂使者。   按说世上哪有什么勾魂使者,尤其太阳都出来了,这玩意儿不该怕光才对么?可事实摆在眼前。   我又往下压了压身子,一点都不敢动,拿出一副静观其变的架势打量着。   说实话,我现在丁点主意都没有,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或许只求这邪门玩意儿慢慢走过去,别发现我才好。   渐渐地,他俩离我越来越近,我也把后面那具行尸认了出来。   我整个心本来是狂跳着,突然间却偷停了一会,那行尸邋遢的外表,不是刘千手还能是谁?   那不用说,摇铃的一定是顾倩婷了。   在极度吃惊的同时,我心里也泛起迷糊,从顾倩婷离开小屋到现在,也就三五个钟头的时间,她说去逮刘千手,竟能这么快就把他逮了回来。   我搞不懂刘千手为何还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中了什么迷药,就是俗称的被拍花了。   现在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接着藏好了,等顾倩婷带着刘千手过去,我自己独自逃命,要么就发发狠,也别管顾倩婷多厉害多邪门,找机会偷袭她,把刘千手救下来。   让我对阵折翼天使,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甚至不得不悲观的说,偷袭成功率很低。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头儿被带走,最后我一咬牙一发狠,心说拼了。   我没带什么武器,周围地上也没啥大块的石头,想要偷袭,真得凭着赤手空拳。   我琢磨着,不行就切她脖子吧,只要力道够了,肯定能让这娘们当场晕过去。   而且巧之又巧的的是,顾倩婷要走的路线,离我特别近。   为了确保计划能实施,我还用手悄悄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突然打喷嚏。   至于我会不会掉链子突然放个屁,那就不再考虑范围之内了,我总不能用另外只手把菊花也堵上吧?   我觉得自己像只狼,正傻兮兮的要对一只母狮发起偷袭。   等了有一两分钟,顾倩婷来到我身边,或许是她根本没料到荒郊里能有人,所以走的很大意,一点没留意到躲在灌木丛中的我。   我连吆喝都没有,闷声扑了出去,对着她脖颈,隔着风衣狠狠切了一掌。   这次我用了十成力道,当切中她时,我心里突然一阵窃喜,心说成了。   可我还是太乐观了,顾倩婷踉跄几步,根本没倒下,随后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扭头看着我。   我惊讶归惊讶,没心思琢磨她为何没事,我又伸出两手,对着她脖子掐了过去。   这男人掐女人,看着有点不雅,但我可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反倒合计着,自己掐她的时候用力不说,还得双手往前提,试着把她给吊起来。   顾倩婷一时间被掐的直咧嘴,还一脸通红,可这娘们实在太厉害,呃呃几声后强行咽了一口气。   我就觉得随着这气往下一走,她整个脖子就变得硬邦邦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我掐她也一点效果都没有了。   顾倩婷缓过劲来就立刻反击,她飞起一脚,对着我裤裆踢来。   我可不想让她踢中了,现在就穿了一个秋裤,被她踢中了,我蛋蛋保准立刻变成煎蛋。   在条件反射下,我吓得急忙松了手,还往后退了两步。   顾倩婷瞪着我没急着发起反攻,反倒啧啧几声说,“小伙,你行啊,怎么逃出来的?”   我可没时间跟她胡扯,只身又扑了过去,这次我打定主意用擒拿的招式,试着将她撂倒了。   顾倩婷的邪门手段太多了,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把右手不经意的往袖子里缩了缩,谁能想到她袖子里另有乾坤?在我扑过去的同时,她就从袖口里抓出一把药粉。   “中!”她一声喝,对着我脸把药粉散开。   这药粉甜丝丝的,还有种骚腥味,我是想回避着不闻,但晚了,吸了一小口,我整个人立刻有些晕乎乎的。   记得之前杜兴说过,刀枪斧锤是杀手惯用的杀人工具,锤子最厉害,但我心说,以后这规矩该改一改了,药物杀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头越来越晕,最后整个人好像处在一种幻境当中,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只觉得自己在一片片白云之中,前方还有一段天籁之音时不时响着。   我就奔着这天籁之音走啊走啊,直到俩眼一黑,不省人事。   等睁开眼时,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反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小黑屋的黄灯泡。   我心说得了,自己又被逮回来了,又被绑在硬板床上了。   这时候,我耳边还响起一个声音,“晚上好,李峰。”   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千手正躺我旁边跟我打招呼。他也被绑住,而且这床小,我俩都快紧挨一块了。   我真搞不懂刘千手怎么心情这么好,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有闲心问安?   又有一个哼声传来,我顺着看,发现顾倩婷正坐在地上,吃着牛奶面包。   她说过,把刘千手带来后,就会安排我俩上路,现在刘千手也被抓过来了,不用说,马上我俩要受刑。   谁也不想死,但死前能有个伴儿,尤其还是刘千手陪着,我突然觉得这倒真有些让人欣慰。   我俩生前是警察,死后大不了结伴而行,去阴间给阎王当差去。   我想着想着还苦笑一声,这举动引来了刘千手和顾倩婷的双重诧异。   他俩一同问我笑什么呢?   我懒着理顾倩婷,望着刘千手回了一句,“头儿,都要死了,笑一笑不行么?”   而且我这么一看之下还发现一个怪异。   我俩现在都光着身子,衣服全被顾倩婷给扒了,我发现刘千手左胸口上有一个很小的纹身。   警员是不能纹身的,可他不仅有,尤其这纹身还特别怪。   像是一个字,更像是一个图腾。   顾倩婷看我“深情”的望着刘千手,她把面包牛奶都放到一旁,从黑皮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来,对我喊了一嗓子,“别愣神了,你俩有什么遗言快点说,我要是哪天心情好,帮你们捎个信。”   我心说你当我傻子啊?合着我死前告诉凶手,我最放心不下谁,那不明摆着让她继续折磨我亲戚朋友去么?   而且眼看着快死了,我也豁出去了,顶她一嘴说,“我最放不下你妈,你哪天把她也整死了,让她到阴间来陪我。”   顾倩婷有些动怒,呸了一口,大步往我这走,看的出来她想抽我嘴巴,但看我把嘴咧开想咬人,她最终没敢尝试打我脸。   她又在我胳膊上摸了摸,想找到血管。   我也放弃那无谓的挣扎了,心里突然出现一股豪气,跟刘千手念叨一句,“头儿,咱哥们一会见。”   刘千手一直表现的很古怪,感觉他一点都不怕,这时候不仅不理我,还望着顾倩婷反问一句,“我说,你真确定这么急着杀死我俩?可别后悔哦。”   顾倩婷哼了一声,回一句,“放你的屁,我做事就没后悔过。”   可就在她说完这话的同时,大铁门咣当咣当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说道。   但我心里突然一阵狂喜,心说自己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我之前之所以能逃出小屋,不就是有人在外面开门么?他能放我出去,这次一定是又回来救我们了。   顾倩婷也被这咣当声弄得有些毛楞,她一脸警惕的望着大铁门,一时间没那精力顾上给我注射。   我们仨谁也没开口说啥,全望向铁门,这样过了三五秒,那咣当声停了。一切变得静悄悄的。   顾倩婷举着注射器,这里面装着都是绿色的液体,我估计肯定是剧毒,她把这个当做武器,小心翼翼的往铁门那走。   我搞不懂门外那人在耍什么心眼,或许正想引诱顾倩婷出去吧,我扭头看了刘千手一眼,想让他示意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千手根本不理我,而且他眼神很怪,表情也显得有些意外。   顾倩婷凑到门后并没急着出去,反倒轻声问了一句,“谁在外面?”   没人回答。   我发现这娘们也有害怕的时候,这种诡异的不回答让她鼻息瞬间加重了好多,拖了一小会,她忍不住伸手对门推了推。   我本来心里还念好呢,心说,推、推!臭娘们,这门就是个鬼门关,你推开了门外的危险就进来了。   但接下来我傻眼了,那铁门根本就没被推动。   顾倩婷使了好几次力气,最后都上脚踹了踹。我到现在哪还不明白,刚才来个人,把铁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举动,心说这到底是哪个混蛋?不带这么害人的吧,把我和刘千手,跟一个杀人疯子一同锁在密室之中……   第十九章 援军   我和刘千手都没说话,冷冷望着顾倩婷,我觉得叫她疯子一点都没错。   她踢门不开也就罢了,还突然上来一股蛮劲,对着大铁门当当当的连续踹起来,大有不把铁门踹烂不罢休的架势。   可她也不想想,这可是铁门,不是豆腐做的,她这小嫩脚能踢出个说道才怪呢,尤其最后一脚还没踢顺当,疼的她呲牙咧嘴直捂脚。   顾倩婷长得美,这么一呲牙特别搞怪,我形容不上来,但连带着让我忍不住有嘲笑的冲动。   其实现在这时候,我处在危险之中,按常理说心里哪能放松,可怪就怪在,我心里真的异常平静,或许这是一种对死的觉悟,又或者是一种洒脱吧。   我最终板住没笑,但表情上一定有所表露,顾倩婷正憋着一肚子气呢,顺带着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她一皱眉,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得了,这老娘们要迁怒!   她直奔刘千手去的,一屁股坐在刘千手旁边,把注射器一下刺到他胳膊中。   我当场汗就下来了,知道只要她再轻轻一推,刘千手这命就交待到这了。   刘千手反应也很大,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瞪着顾倩婷说了一句,“现在杀我?对你没好处!”   我懂刘头儿的意思,我们仨被关在密室里,要是她把我俩弄死,她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我也顺着刘头儿的话接一句,“你要是把我俩放了,咱们合力还有希望离开这里。”   其实我这话没说完,还想加一句来着,让她跟我们去自首。   不过我觉得,她的罪太大了,自不自首都是死罪,我强调自首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一种“诱惑”,反倒是一种刺激。   顾倩婷冷笑起来,摇着头说,“邋遢鬼,我现在不会射药,你这命能不能活久了,就看你下属的表现了。”   本来我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当她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术刀片,把绑我的绳子隔断后,我又有些懂了。   顾倩婷指着大铁门跟我说,“你刚才不笑我么?这次你去踹门,记住了,踹开了我考虑留你们一条生路,踹不开,我这手就一哆嗦,把药全给邋遢鬼喂了。”   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刚才自己那表情咋就被发现了呢,这下好,踹门这苦差事全落在自己头上了。   为了能压一压顾倩婷的凶性,为了让她射药的事有缓儿,不得已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做做样子,对着大铁门咣咣踹一顿,尤其当时还是光着身子……   我发现顾倩婷心太冷了,每次我一停下,她都催促着快,接着踹。   我有个哥们说过一句话,有些女人脑袋很笨的,爱认死理,我发现这话放在顾倩婷身上没错,合着她今天就跟铁门死磕上了。   我本来就做做样子,也没真用劲,但最后还是踹的俩脚板通红,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不然脚肯定落下残疾。   我对顾倩婷摆摆手,顾倩婷对我这动作有些敏感,还特意把注射器往刘千手胳膊上又刺进去一些。   “你不要邋遢鬼的命了么?”她反问我。   我没敢动弹,怕她误会啥的,只是回话说,“姐们儿,踹门肯定不行,咱们得想个别的招,再说你再琢磨琢磨,为什么会有人突然过来把咱们三都锁在这里,是不是你仇家?”   顾倩婷陷入回忆之中,但很快回过神摇摇头。   其实我也合计过这事,那个又放我出去又把我们仨锁里的神秘人会是谁?可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顾倩婷对我打手势,让我凑到她身边去。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尤其现在我还光着身子,这么大大咧咧凑过去也不是那个意思。   看我有些犹豫,顾倩婷不耐烦了,催促一句,还真往刘千手胳膊里推了一点药。   这绿油油的药我看着害怕,也担心进去这么一点就能要了刘千手的命。   我连连说让她别激动,还大步往她身边走。   顾倩婷很狡猾,本来没什么暴力举动,但当我凑到她身边时,这娘们突然起身,对我脖颈戳了一下。   我发现顾倩婷竟懂点身手,这么一戳,我眼前一发晕,又短暂的昏迷一次。   再次醒来后,我又被她捆好,跟刘千手并排摆在木床上。她反倒离我们挺远,蜷曲的坐在一个墙角之中。   我现在不关心别的,最重要是刘千手的身体问题。   我问他,“头儿,你咋样?”   “呃呃。”这是刘千手的回答,他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虽然极力想喊,但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顾倩婷接话冷冷说,“这邋遢鬼总闹,又叫又嚷的,李峰,你要是也学他不老实,我也给你嘴塞上。”   我当即不敢说话,因为我发现刘千手嘴里的是一团袜子。   顾倩婷没理会我,又自顾自的闭眼小憩起来。   我突然觉得挺有意思,我和刘千手竟都栽在一个护士的手上,尤其现在我俩一点警察的样子都没有,任由一个女人折磨着。   我又看了看刘千手,他不再说话,反倒给我使了个眼神,大有安慰让我放心的意思。   我不懂他怎么想的,心说都这时候心哪能放的下来?   我们仨都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等待着。我本以为这是一场拉锯战,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没过多久,大铁门又响了。   这咣当咣当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似的,刺得我心头直抖,那神秘人回来了,不过到底是敌是友,现在真不好说了。   顾倩婷反应挺大,她小憩都是装出来,嗖的一下站起身,向大铁门急速凑了过去。   她就贴在门旁边站立,把注射器备好。   这次神秘人没走,把门锁打开后,还微微推了一下铁门,大有要进来的意思。   我想起了一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螳螂和黄雀打起来了,我这做蝉的到底该帮谁?这让我挺纠结。   顾倩婷一时疏忽,忘了把我嘴巴堵上,如果这时我喊一句有危险,那神秘人一定能听到,可谁知道神秘人打着什么心思,会不会是比顾倩婷还要狠的一个杀人疯子呢?   门缝开了一点就再也不动,这让气氛一下变得极其紧张,顾倩婷也狡猾,一手捂着嘴巴,把鼻息控制住不露出破绽来。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注射器,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这样耗了一会,突然的铁门被一脚踹开,还有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顾倩婷早就准备好了,在黑影进来的一瞬间,她就把注射器刺了过去。只是她刺得的只是一件上衣,那神秘人耍了个滑头,先把衣服丢进来。   这么一耽误,顾倩婷算失了先机,门外又迅速进来一个人,一把将顾倩婷手腕掐住。   我心里一直突突着,对神秘人充满一丝好奇与恐惧,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看清这神秘人长相时,一下愣了。   进来的竟然是杜兴。   杜兴刚从昏迷中清醒没多久,整个身子的状态不佳,看着一脸病怏怏的,可不管怎么说,他身手摆那呢。   他望着顾倩婷哼了一声,说了句真是你后,抡起巴掌就扇开了。   这可是我心里的一个“目标”,想狠狠抽顾倩婷一顿,没想到杜兴替我实现了,而且顾倩婷也就在我面前能耍耍横,在杜兴面前真就白给。   她想反抗可根本反抗不了,啪啪的挨了一顿耳光,最后杜兴对她脖子上猛击几拳,彻底将她弄晕。   我一时间心里落地不少,知道我们被救了,但我又有些纳闷与不解,难道在门上做手脚的人是杜兴?   杜兴先拿手铐把顾倩婷铐起来,又凑过来把我和刘千手都松绑。   刘千手第一件事就是把袜子拿出来,对着地上呸呸直吐,而我望着杜兴直愣,抢先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做?”   杜兴被我问的挺纳闷,还反问我说的啥意思。   在铁门被打开后,一股股冷气直从外面往里钻,我浑身被冻得都起了鸡皮疙瘩,可这时我一点也顾不上冷,把神秘人的事简要念叨一遍。   杜兴倒是挺怕我俩被冻到,这期间去把铁门关上,等我说完时,他一脸迷糊的表情分明告诉我,他什么都不知道。   杜兴还一套兜,拿出手机给我看。   有一条短信引起我的注意,这是用我手机发的,在昨晚昏迷后,我就不知道自己手机去哪了。   上面写着速来营救,还贴了一个地址,这地址不是写的某条街某条路,只是告诉怎么走,有种导航的意思。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地址一定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屋。   杜兴又说,这事赶得特别巧,傍晚时分有线人说看到丑汉回到太平间了,警局找人把丑汉带过去问话,可话没等问呢,我手机短信就到了,警局又急忙组织人往这里赶,他心急开车快,早一步赶了过来,大部队还在后面。   我联系着前前后后,只觉得这事越想越迷糊,现在看,顾倩婷是被抓住了,医院里杀人凶手就是她。   而问题是,那神秘人是谁?做了之前那一系列的举动到底什么意思?丑汉离奇消失几天,怎么又突然回去了呢?   我突然有种直觉,折翼天使案水好深,不简单!   第二十章 死别(一)   我和杜兴默契的都沉默起来,刘千手看我俩谁都不说话,他忍不住了,对杜兴吼道,“枪狼,想啥呢,快点的,找找去!”   “找什么?”杜兴被吼的缓过神,不解的反问一句。   刘千手指了指自己光溜的身子,又指了指我。我发现刘头儿不地道啊,他指自己时是指的全身,轮到我这儿时为啥光指着下体?   杜兴明白了,不过他没急着走,还突然嘿嘿笑起来。   说实话,这股笑让我害怕,总觉得这小子不是要使坏就是有啥麻烦。   刘千手不管那么多,催促着说,“我俩衣服都被折翼天使扒了,屋里没有,那就一定在外面,你快点去,给我俩找回来,一会同事都来了,我俩这样成何体统?”   杜兴问一句你确定要找?而且他也不等刘千手回话,翻身走了出去,没多大功夫,拎了一个铜盆进来。   他把铜盆递到我俩面前说,“看看吧,我猜这就该是你俩的衣服。”   我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这铜盆里全是灰烬,合着顾倩婷够狠的,把我俩衣服扒了后又给烧了,难不成这也是她杀人的一种怪癖,让死者去阴间有衣服穿?   我在这还算有功夫胡思乱想一把,可刘千手受不了了,站起身推了杜兴一把,“我不管,你给老子找点东西来,只要能遮住我的身子,啥都行。”   我听完这话首先想到的是草,这是荒郊,四周全是半人高的野草,杜兴要是捧进来一捆野草,倒是能让我俩遮羞,可这么一来,我俩跟野人有什么区别?   杜兴倒有个点子,还跟我们强调说一定行。   我俩眼巴巴看他出去,没多久拿了好几个座套回来。他是开警车来的,这座套全从椅子上扒下来的。   杜兴把座套分摊给我俩,说了一句,“凑合一下吧,尤其都爷们,也没长咪咪,把棒子护好就得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我发现刘千手挺怪,护住下体后,他还把座套撕开,将左胸包住了。   他左胸上没伤,就是有那个古怪的纹身。   接下来要按常规流程的话,我们该在这里等大部队过来,但刘千手这次很不耐烦,说我俩这样不好意思见人,还是早点回警局算了,让杜兴也把折翼天使带走,至于案发现场,让后来人随便搞吧。   我心里不赞成刘千手这么做,折翼天使是逮住了,那锁铁门的神秘人还没着落,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在现场周围转一转,试着找找神秘人的踪迹。   可刘千手很强势,说完还推着我们快点走,这期间我发现他有些紧张,时不时捂一下左胸口,好像很怕那个纹身露出来一样。   杜兴当然支持这个老战友兼新上司的一切决定,他还凑过去,想把折翼天使扛起来。   顾倩婷被打晕了,还被上了手铐,按说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可岔子来了,在杜兴一拽折翼天使时,她猛地睁开眼睛,向杜兴靠了过去。   别看她还带着手铐,但邪门的是,她手上不知道从哪掏的,提前拿好了一支小注射器。   这注射器里装的是紫色的液体,她还趁杜兴一诧异的功夫把注射器刺在杜兴脖颈上。   这变故我们谁也没料到,甚至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刚才我们聊天时,也时不时看一眼折翼天使,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她竟然瞒了过去。   顾倩婷跟杜兴说,“把铐子解开!我这药剧毒,沾点就死!”   我和刘千手一点办法都没有,杜兴稍微沉默一下,也是一筹莫展,只好拿出钥匙,把手铐子打开。   在我看着手铐被解开的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这无疑是把老虎身上的枷锁去了。   顾倩婷冷笑起来,本来她这种笑配着长相该算是冰冷美人,可被杜兴抽完嘴巴,她整个脸都有些发肿,有点破相的节奏,这么一笑就跟疯婆子一般。   顾倩婷还腾出一手活动下手腕,又继续说,“行啊,小白脸,刚才抽老娘抽的挺爽是不是?是不是?”   她反复念叨是不是,还用手掐着杜兴的耳朵,使劲又拽又揪的。   别看她没揪我耳朵,但我能感觉到,这得有多疼。   杜兴碍于被挟持,没敢还手,半闭着眼睛忍受着,等顾倩婷拽够劲停下后,杜兴念叨一句,“你逃不掉,何苦做无谓的抵抗呢?”   很巧的是,在杜兴刚说完这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支援到了。   可我听这警笛声直想跺脚,心说这司机是不是有毛病?这也不是市里,也不交通堵塞,你抓贼开警笛干什么?生怕贼不知道你来是不是?   而且跟我预料一样,顾倩婷对警笛声很敏感,她惊恐的望着铁门外,还拽着杜兴往犄角躲。   我和刘千手一直没动,我俩怕这么一动别刺激顾倩婷抓狂。杜兴时不时念叨几句,在言语上安慰着顾倩婷的情绪。   本来这场面让我挺欣慰,只要在给一些时间,顾倩婷绝对能冷静下来。   坏就坏在那帮支援上,最先冲进来的余探长。他一看杜兴被挟持,立马掏出枪指着顾倩婷吼道,“放下武器!”   顾倩婷哪能听余探长的话,反倒凶气大增,狠丢丢地说,“反正老娘逃不掉了,小白脸,你陪我一起死吧。”   眼瞅着顾倩婷要推注射器,我整个心拔凉一片,甚至意识里突然有种直觉,过两天要给杜兴办葬礼了。   在这紧急时刻,却有一个意外的人把杜兴救了下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不,不要……”   这是丑汉的嗓音,我脑袋算彻底被锈住了,不知道丑汉怎么来了,他也不是警察啊。   现在没时间较真这个,丑汉是带着阴公子一起进来的,他看到顾倩婷时,整个人都哆嗦着情绪特别激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阴公子对杜兴印象很好,只是顾倩婷被打得脸变型,还没穿护士装,阴公子一时间没认出是她来。   他还指着顾倩婷喝了一句,“你,疯婆子,快把杜大油放下来。”   阴公子这么说归说,可顾倩婷认识阴公子,尤其一看到阴公子她就来火,喝了一句,“小犊子!”   估计顾倩婷平时没少这么叫唤阴公子,阴公子听了这三个字跟触电似的,火气也腾地一下上来了。   阴公子就这一个缺点,火大,只要脑袋一热,整个人就变得极不理智。   他也顾不上杜兴安慰了,骂骂咧咧要往上冲,我可不想让这屁小子一搅合把场面弄砸了。   我没穿衣服只裹着座套,不方便过去拽他,不然一打岔别让他把座套拽下来,那可当场丢大人了。   不管余探长在我心里啥地位,这时还得靠他出场,我喊了一嗓子,对他提醒。   我心说这个打麻将只会搓一筒的货,难不成这点事还办不好么?可我真就错了,他就是个饭桶。   他看我喊他,整个人一愣,也没及时伸手拦截。   丑汉倒挺意外,但绝不是因为我提醒,他一把扯住阴公子,还抽了他一巴掌说,“你,骂谁,不孝。”   这句不孝跟个雷似的在我脑顶上炸开了。什么情况能不孝?晚辈不敬长辈呗。   不说我能瞎想,反正联系前前后后,我有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阴公子是顾倩婷的儿子,而他又是丑汉的儿子,难不成丑汉和顾倩婷……   在我还没彻底琢磨明白时,阴公子开口问了一句。   他盯着丑汉,火气也瞬间降下去不少,“爹,你说什么?”   “你你你。”丑汉结结巴巴的,他就这毛病,嗓子有问题一激动说不明白话。   但我们谁也没催促,包括顾倩婷在内,整个场里的人全静静的等待着。   丑汉也着急,呜呜怪叫一声,还用拳头不轻不重的砸着自己喉咙,我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实际效果,反正他砸了几下后竟能挤着往外说话了。   他拽着阴公子一起往下跪,阴公子本来抗拒,但架不住丑汉用力大。   丑汉还砰砰给顾倩婷磕头,说,“小、小婷,你别杀人了,收手吧!”   可顾倩婷却跟没听到似的,盯着阴公子问,“他是我儿子?”   “没错。”丑汉挺直接,立刻就承认了,还紧接着说了一个让我们更加瞠目结舌的秘密出来。   “小婷,你十八岁那年被那男人甩了,可陈邪是无辜的,你抛弃他,我舍不得,我没告诉你,我把他养大了。”   这话很直接,但同样也有让人不明白的地方,阴公子是顾倩婷的私生子没错,可丑汉为什么要给顾倩婷养孩子呢?难道是爱情?   顾倩婷是彻底愣住了,这期间杜兴虽然表情上也吃惊,但他也留了一份心,趁着顾倩婷这次分神严重,他猛地一歪脖子把刺进去的注射器避了过去,又反正一脚,把顾倩婷踢出去老远。   这一脚一定非常疼,我都听到闷响了,可顾倩婷就像上了麻药一样,丁点感觉都没有,盯着阴公子愣愣发呆。   杜兴急忙揉了揉脖子,被针头扎了这么半天,脖子肯定很难受,随后他又掏出枪,指着顾倩婷,一步步往上靠去。   本来这意外一出,整个场面又被我们控制住了。但顾倩婷根本就不理会杜兴的枪,突然间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出来。   第二十一章 死别(二)   别看我是个大老爷们,但也懂一点女人。女人的脸蛋很值钱,有时候还都比命要值钱。   可顾倩婷却疯了一样用手撕抓起自己的脸蛋来。   她指甲挺长,用的力道还大,嗤嗤几下子就把脸上弄得血糊糊一片,而且连带着脖子上也挨了好几下子。   我看的心里那个揪心,甚至望着顾倩婷的眼神,也让我觉得有些害怕,这绝对是一种崩溃前的征兆。   顾倩婷还呵呵尖笑起来,胡言乱语的说,“我还有儿子?我他妈就一残花败柳,破罐子破摔,这么多年瞎活过来,没想到还能有个儿子!”   我隐隐能感觉出来她心里的怨气有多大,当初被抛弃的有多惨,但我只能感受一下,根本体会不出那种痛苦。   没等杜兴发话,丑汉忍不住了,他呜呜叫着,一瘸一瘸的跑了过去,一把将顾倩婷抱住,“小婷,你别这样,还有我,我能陪你!陈邪也能陪你!”   他这话在我看来就是安慰人的,法律可不会因为顾倩婷有个儿子而网开一面,她最终要为她的杀戮付出代价。   不过丑汉能在这时候还说出这种话,我打心里佩服他,这才是地地道道的纯爷们。   顾倩婷听完直傻笑,她不仅没被丑汉这话感动,反倒撒疯更加厉害,一把将丑汉推开,用手使劲抽他胸口,恶狠狠的说,“你走开,丑鬼你走开!”   这里可是案发现场,我们这些人不是来看热闹的,等这么久没抓人,算够给顾倩婷面子了,尤其是杜兴,他一直举着枪,看到顾倩婷还疯言疯语的打丑汉,他喝了一声,“臭娘们!当我和我这枪不存在是不?你给我麻利起来,回警局录口供去。”   顾倩婷停止拍打丑汉,扭头望着杜兴,就她现在的表情,我没法看了,太狰狞。   顾倩婷扯着嗓子笑的更邪乎,“小白脸!就凭你这一身人皮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跟姓陈那狗畜生一样,是个花花肠子,你不该留在这世上。”   我发现顾倩婷这身衣服太有说道了,竟能藏着好多“宝贝”,她从后腰看似随意一摸,又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来。   这玻璃瓶子跟眼药水瓶大小差不多,但是是封死的,里面装的又是纯黑的液体。   她用两个手指头一捏,就把瓶口捏碎。很邪门,这瓶液体一接触空气,竟嗤嗤往外冒烟。   我印象中只有强酸才有这效果,可我真不知道有什么酸液的颜色会是这样。   杜兴也知道这药水有古怪,他提高声调喝了一句,“住手,不然开枪了!”   顾倩婷根本不理会这话,嘴都咧开了,像要吃人一样,举起黑药水就要往杜兴身上撇。   我心里看的一紧,我不想杜兴出事,也不想顾倩婷就此被击毙。   我是挺纠结,但杜兴不一样,他大风大浪经历多少,遇到这种情况绝对能静下心当机立断。   他骂了句娘艹的,砰的一声扣动扳机。   整个屋子的空间相对狭小,这枪声在屋里炸开,我耳膜嗡了一声,心里也跟着往上提了一下,还让我有种要掏耳朵使劲抠的冲动。   但跟接下来的事相比这都不算啥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丑汉的速度能这么快,在杜兴开枪前的一刹那,他只身挡在顾倩婷的面前,这一发子弹实打实的射到他后心窝里。   一股股鲜血嗤嗤的往外喷着,而且这子弹正打在要害部位,丑汉疼的直咧嘴,痛苦的直呃呃。   我发现他心里肯定装着事,死前还有股劲头,想拼命站起来,往顾倩婷身上抱去,或许他在神智模糊下,依旧想保护顾倩婷吧。   只是他这愿望没实现,突然间他身子一顿往下一瘫,就这么坐着死去了。   我们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杜兴在愣神之下还把枪放了下来。   顾倩婷很反常,她的动作依旧停留在举起药瓶还没投的那一刹那,望着替自己挡子弹的丑汉,她什么话也没说,光是使劲咬着嘴唇,而且还咬出血来了。   我不知道那得有多疼,反正我没试过。顾倩婷还流泪了,毫无声息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这可是个杀人疯子,人心里要不够冷的话,绝不可能杀人。对顾倩婷来说,我本觉得她心如蛇蝎呢,但这几滴泪又让我突然意识到,她还有情,至少对丑汉的感情不浅。   开枪前后,顾倩婷判若两人,之前很疯狂,现在却很平静,拿出一副类似麻木的表情望着我们,抿嘴笑上了。   刘千手经验足,一看这笑他明白了,对我们喊,“快点,拦着别让她自杀。”   可我们这些人中,一探组赶来的那些废物就算了,谁也不会伸手的,只有我和杜兴赶紧行动起来。   顾倩婷根本不想被我们拦住,她猛地把药水瓶冲着我们威胁般的举一举,又一仰脖喝了下去。   她决心挺大,想几口把这药水喝完,但喝到一半时,她身体就受不了了,有种控制不住要干呕的架势,嘴里还哇哇往外喷血。   我到现在想想都后怕,就这么毒的药,光是沾到人身上,就算整不死人,也能烧出一个窟窿来。   顾倩婷死的很快,她临死仅仅抓着丑汉,就让丑汉贴在自己身上,两个人相依而亡。   在这期间,阴公子一直发呆,他冷不丁接受不了丑汉的死讯,其实细想想也是,这才多大一会功夫,他突然认个妈,爹还死了,如果换做是我,我弄不好当场都得晕抽过去。   但平静之后就是暴风雨,发呆之后就是爆发,阴公子毫无征兆的嗷嗷吼了几声。他这声调特别尖,类似于鬼哭。   他哇哇大叫着,连滚带爬的往丑汉身上扑过去,一边把丑汉往自己怀里划拉一边还使劲推着顾倩婷的尸体。   “臭娘们你走开,别抱着我爹,你不配!”   这让我心里有点乱,我不知道阴公子做的对不对?顾倩婷是他生母没错,可这个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想到的是抛弃,如果不是丑汉,或许阴公子早就冻死饿死或者被野狗吃了。   阴公子有个特点,哭的是血泪,杜兴之前说过,那晚在海边,我稍稍见识过一次,但那次他没哭出来。   今天可好,他嗷嗷哭着,两股红如血的泪水,在眼眶里溢了出来,向两条红线一样划过他脸颊。   我的第一评价是吓人,就好像人的心都碎了一样,让心血全从眼中往外流。   阴公子边哭边使劲捶打地面,嘴里大吼道,“爹,你咋走了,让我咋活?什么顾倩婷是我娘?我不认,我记事起就只知道你,咱俩活的苦就苦,我答应你,我以后不再馋肉了,好不好?也不想吃那煎饼果子,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爹,我求求你别死,回来,回来吧!”   我听得心难受,能感觉出来,这都是阴公子心里话,也真难为这小子了,二十左右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肉不很正常的一件事么?可怎么在丑汉父子那里,却成了一个奢求了呢?   我心也是肉长的,被这气氛一感染,真该说自己不争气,我眼眶有点湿。   我还偷偷留意下刘千手和杜兴,刘千手故意向一旁瞅,虽然没流泪,但这举动能证明他心里同样不好受。   杜大油更是直接用手捂住自己双眼,让我看不到这汉子到底哭没哭。   余探长那些人也多少受到感染,尤其小莺也来了,本来站在人群外面,现在她倒是主动一把,挤了过来,向阴公子走去。   看得出来,她想把阴公子拽起来,让他冷静一会。   可阴公子挣脱了,还突然变得平静,表情上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冲这个,我觉得不用验DNA都知道,阴公子绝对是顾倩婷的儿子。   他又往后爬了爬,对着丑汉砰砰磕起头来,每磕一次头,嘴里还念叨一句。   “爹,你以前说我生父姓陈,所以给我起名叫陈邪,哈哈,原来你骗我,我就叫张邪了,姓什么陈?”   “爹,这辈子咱们是父子,这事跑不了,下辈子也是,我还给你做儿子,咱们苦生活穷乐呵,比那些富人强百倍。”   “爹,你别走太快了,等等儿子,阴间路不好走,你得拽着儿子一起去阎王那报到去。”   我发现这小子磕头真够狠的,说白了就是往死磕,我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地表在微抖,而且在磕了这三下之后,他脑门都破了,哗哗往下流血,还溅了一地血点子。   我真害怕他就此磕下去会不会磕死了。我来火了,对杜兴吼了一句,“大油,快上!”   我这火不是气出来的,而是急出来的。   杜兴大步往前走,他也真没客气,双手齐出,对着阴公子脖颈切了一下。   一般人遇到这种攻击,当场就得晕乎,可阴公子邪门,他憋得一脸通红,就是不想晕倒,还想继续磕头。   可他身子不允许他这么做,最终脑袋一低,整个人拿着一个叩拜的姿势晕倒在丑汉尸体面前。   一场因医院怪异引发的奇案,竟然是这个收场,这一“家”三口的举动也真算让我开了眼界。   第二十二章 疑团   杜兴这些人来,目的是为了解救我和刘千手,并缉拿凶手,可现在一看,我们省事了,只负责运尸回去就好了。   但我们心里都沉甸甸的,从我这说,我倒希望这一家三口没死没晕。   杜兴把阴公子打晕后,他又一使劲把阴公子扛了起来,扭身往外走,看的出来,他现在只想管这孩子,至于丑汉和折翼天使的尸体,让我们其他人去办。   我事前还合计要不要在小屋附近转悠转悠,找找神秘人的踪迹,现在一看免了吧,我心难受,没这精神头。   刘千手跟我差不多,也想提前回警局,只是在走前,他特意凑到丑汉旁边,伸手使劲捏起丑汉的嘴唇来。   丑汉死的时候浑身很疼,嘴咧开了。这我知道,按照当地殡葬的说法,人死后嘴张开不好,刘头儿这么做,也是让丑汉能好好地走。   等我们赶回警局时,都后半夜了,我和刘千手最奇葩,我俩捂着遮羞的座套,拿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儿往楼上跑。   虽然是半夜了,可我们还是丢人一把,打更老头看到我俩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起来。   我心说没这老头这么办事的,都说别在瞎子面前说视力,我俩这么丢人,他知道就得了,非得笑出来。   我本以为自己折腾这么久,尤其被丑汉与折翼天使的事一搅合,心特别累,回到警局会立刻睡觉呢。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是闭着眼睛,可就是睡不着。   我沏了杯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熬到天亮,这一夜,杜兴和刘千手也没走。杜兴是带着阴公子去找小莺,想让她给阴公子治疗一下,毕竟挨了杜兴那么狠的一拳,阴公子多少受一些伤。   而且阴公子的情绪还特别不稳定,为了能让他从亡夫亡母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小莺还连夜找来一个朋友,听说是个心理专家。我没去实验室凑热闹,也就没看到这个心理专家长什么样。   刘千手则躲在办公室,不知道这邋遢探长神神秘秘的鼓弄什么。   我想了很多事情,都是关于折翼天使案中未解开的谜团的。   不能说我脑袋笨,反正我猜的挺迷糊,尤其是医院闹鬼的经历,还有丑汉失踪事件,我总隐隐觉得,这不简单。   一晃三天过后,在一天下午,刘千手召集我和杜兴开会。   这次我们二探组只有我们仨,索性也省着去会议室了,直接在办公室里就把这会给开了。   这次的会议也没什么,我们仨一同吸着烟,刘千手把一沓子资料抛在桌子上,让我们看一看,说是有关折翼天使案的谜团的。   我当即上来好奇心,抢了一份资料过来,急切的翻阅着。   可这份报告不知道谁写的,这么操蛋,把整个报告写得特别正规,跟论文稿似的,我看了几眼就有些头疼,最后好奇心全被这破报告的文笔给抹杀掉。   我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心说刘头儿肯定事先都看过,一会让他讲讲就得了,我也省事免得读了。   我是放弃读报告了,但杜兴显得挺有兴趣,读的还挺津津有味。   我觉得今天的杜兴咋这么怪呢,平时读报纸,他都挑有图的地方看,今天这报告他反倒有信心读下去?   不是我使坏,我太了解杜兴了,他什么时候装样子不好,非得这时候耗大家时间。   我把他报告抢先丢在桌子上,又对他使个眼色,那意思你别装了,我明白你那点小九九。   杜兴嘿嘿一笑,就把这事岔过去了,还催促刘千手说说吧。   刘千手讲的特别仔细,我听完觉得跟听故事一样,甚至也被里面的情感弄得心揪揪着。   丑汉原名张平,和顾倩婷打小就认识,都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他俩本来青梅竹马,张平也有意娶顾倩婷,可坏就坏在张平父母后来都下岗了,家境一下落魄,而顾倩婷呢,又对纸醉金迷的生活感兴趣。   张平为了能把顾倩婷留住,拼命的去外面挣钱,但钱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有次意外,张平被烧伤和烫伤了,腿也被压断,虽然命保住了,人却毁了容,成为一个瘸子。   顾倩婷这时已经离开县城去附属医院上班,根本不知道张平的如此牺牲,还跟一个姓陈的款爷好上了。虽然时隔久远,已经查不出当时的具体原因,但也能大体分析出来,一定是那个陈款爷把顾倩婷抛弃了。顾倩婷还怀了陈款爷的孩子。   按说顾倩婷把这孩子打掉就得了,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做感情上最后的争取吧。   反正阴公子生下来后,顾倩婷又心灰意冷的把他丢在荒郊。   张平一直对顾倩婷念念不忘,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机会跟顾倩婷在一起,但就为了时常看看顾倩婷,他还忍受了一个常人不能忍的工作,在医院太平间抬尸。   也算是阴公子运气好,在顾倩婷把他丢弃的当天,张平就偷偷把他捡回来并养大。   接下来就是这所谓的一家三口,一齐在医院里既陌生又熟悉的熬了二十多年。   我听完刘千手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好笨,qq神秘人早给我发来一组图片,血脸怪婴,折翼天使和橘子人头。   我一直琢磨着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但就少了那一丝顿悟,没想到这三者有可能是一家子。   先不说阴公子一身怪异怎么得的,到底是先天药物刺激还是从小在太平间里待久了导致体质有了变化,反正他白眉白发,还有流血泪的现象,不就是那长大后的血脸怪婴呢。   而我还一度傻兮兮的把这血脸怪婴当成了传说中的婴灵。   一想到这,我也顺嘴问了下医院的怪异,这也是本案中的一个疑点,我也事先跟刘千手提过,让他调查一番。   这次报告也有这方面的结果,刘千手说我碰到那怪异水管,其实是有些堵了,造成下水回流,那红色液体,很可能是顾倩婷或者其他护士往下水道倒药水时弄出来的。   我琢磨一番,算是勉强接着这事的合理性,但另外两个看似灵异的事件,婴儿哭与高跟鞋,刘千手就解释的不明不白了,那高跟鞋可以理解为顾倩婷在走路,至于婴儿哭,还无解。   不过无解并不代表这事没有答案,而是我们还没挖掘到有用的信息。   也说我们仨有意思的劲儿,随后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这一家三口来,只是我们各自感兴趣的人还不一样。   我对丑汉感兴趣,总觉得印象中的他是丑了点,但绝对是个好男人,尤其对感情的执着让我都想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杜兴对阴公子感兴趣,还跟我俩说,让阴公子再在警局待几天,他正给阴公子联系当兵入伍的事宜。   刘千手对顾倩婷感兴趣,尤其特别兴奋的跟我们说这坏女人用的药如何如何,按他的观点,顾倩婷用药方面的造诣不浅。   我是没好意思说,我觉得刘头儿的古怪不比顾倩婷少哪去,尤其他左胸口上的纹身,绝不可能是胡乱纹上去那么简单的。   自打被顾倩婷绑架后,我原来的手机就丢了,现在这社会,手机可是比不缺少的一个随身设备,我趁这几天买了一个新的,还第一时间把qq登了上去。   我一直怀疑给警局报信的短信,一定跟qq神秘人有关,再往深了想,那锁铁门的大变态弄不好跟qq神秘人也是一伙的。   他们对我来说是敌是友不好说,可它每次都给我提示,这也让我极其好奇它的身份。   我登上qq后,发现神秘人在这几天根本没给我留言。这让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惊讶。   我发现打心里我跟它没那么生疏了,这次还主动留言告诉它,我回来了!   我相信它能看到,但它不跟我聊天说话,也只能算了。   被虏走那一晚,顾倩婷给我打了一针退烧药,我当时烧是退了,但回来后,这病又开始发作,还越来越严重。   这一天下午我实在熬不住了,跟刘千手说我先回去了,甚至也把明天上午的假也请了,想好好捂大被在家睡睡。   自打折翼天使案结案后,警局又没啥大案子,刘千手就痛快的同意了,还跟我说,要是不舒服,一天不来都行,有事他会给我打电话。   我跟杜兴也打了声招呼,这就回家睡觉。我一觉睡到夜里,本来要没人打断,这一觉保准能睡到天亮去,谁知道我手机响了。   我是睡迷糊了,不知不觉的把手机压在脸下面了,这一响可好,连震动带铃声的,给我弄一激灵。   我嗖的一下坐起来,都睡迷茫了,四下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电话。   电话上提示无号码显示,我一猜就是神秘人,急忙接了。我问他咋了,其实这语气很客气,就像跟哥们间打电话一样。   可神秘人没理我,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我本来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坐着干等着,果然不出我意外,不到一分钟,qq提示音来了。   它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难道折翼天使案还没完?还有怪事要来么?   第二十三章 血脸怪婴   也搞不懂是啥原因,这次图片接收的特别慢,一时半会没显示出来。   我捧着手机干等,手都有些发抖了,不是说我害怕,而是心里有股莫名的小激动。   可又等了十几秒钟,手机显示图裂了。   我当场有种要抓狂的冲动,心说不带这么玩人的,老子在高烧的情况下浪费这么久的精力,却最终换来个图裂?   尤其这时候qq神秘人还下线了。我真不想让他走,连着给他留言,让他再发一遍。   可神秘人没搭理我,就好像它把图发过来就算完成任务了,能不能接收到那都是我的事。   我不死心,因为一张裂图就跟没有提示一样。我索性躺了下来,但没睡觉,捧着手机等着。   我是上来一股倔脾气,非要执着的等着qq神秘人再次现身,其实细想想,就算我现在不等这张图片,想睡觉那也指定睡不着,闹心啊。   这么熬了五分钟,这期间我也想过,会不会qq神秘人传来的图片本身就是裂图呢?可我立刻把这想法给否了,我相信神秘人不会乱开这种玩笑。   最后不负有心人,神秘人再次露面又发了一遍。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要再接不到,我估计神秘人就不会耐着性子等我,而我明天不管多病重,肯定要去电子市场换一个新手机,不然太耽误事。   好在这次图片传送成功,只是望着这图,我一时间愣住了。   这图我见过,就是那血脸怪婴。   我心里奇了怪了,心说阴公子会有什么事?别说他才是杀人凶手,这案子都破了,而且顾倩婷行凶的证据确凿,绝不可能出这种乌龙。   我把这想法排除掉,又苦思冥想半天。   我为了防止漏掉什么,把能想到的可能都过滤一遍,最后只留下一个猜测。   之前神秘人发了三个图片,就是阴公子一家子,现在丑汉和顾倩婷都死了,所以这次神秘人没发另外两张。   它单给我血脸怪婴,一定是暗喻阴公子会有生命危险。   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我不敢耽误,抓起电话给刘千手打了过去。   这就是刑警的一大好处,24小时开机,而且没响两声,刘千手就接了电话。   我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刘千手肯定在睡觉,可听着话筒里的杂音,我觉得刘头儿不仅没睡觉,还在从事什么怪异的活动。   他那边很嘈杂,还不是菜市场那种,反正有熙熙嚷嚷的乱声,貌似还有虫子叫。   不过这都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那边静了下来,刘千手还主动问我怎么了?   我真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但现在都听不到了,我也不再较真,顺着刘千手的话,把我对阴公子有危险的猜测说给他听。   qq神秘人的事,刘千手也知道,所以我也不用那么拐弯抹角,几句话就讲完了。   刘千手先反问一句有这情况?紧接着又安慰我说,“李峰,你放心好了,阴公子在警局,只要他不出那栋楼,保准没危险,这样吧,我一会也过去看看,来个双保险。”   我一合计,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就点头同意了。   刘千手又嘱咐我,一定多喝水多睡觉,让身子尽快好起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也只好把心放下来,撂下电话赶紧睡觉。   我对刘千手这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但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手机又响了。   我一看是刘头儿的电话。   我可不信他特意叫我上班,难道真是阴公子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了。   刘千手的说话语气让我很熟悉,“十分钟后,楼下见。”   他这是一种套话,一般说这话的时候,表示一定有命案发生。我联系着前后,又多问一句,“阴公子怎么死的?”   可气的是,刘千手把电话挂了。我心里连连暗骂这邋遢探长不地道,难道多说一句能死啊?   但不管怎么样,十分钟后我都要准时到楼下。   发烧的人身子都疲惫,我稀里糊涂穿上外衣,摇摇晃晃的往楼下走。这次挺搞笑,见到刘头儿,我俩站一起,得了,两个典型鸟窝头。   刚一上车,我就又问刘千手到底咋回事。   刘千手这次说了,不过他一提这人,我就愣了。   他说,“秦军死了,死在自己家中。”   秦军就是附属医院那个秦医生,我心说他怎么死了?一个内科医生而已,又没参与到顾倩婷的杀人案中。   可接下来我问了几句,刘千手也直摇头,说更多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想要知道真相,还得去现场挖掘。   秦军家所在的小区很高档,按市里地段来算,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   我们赶到他家时,家门口拉上了警戒线,我和刘千手依次走进去,我发现小莺正站在秦医生家客厅的窗户前,静静的看着外面风景。   我觉得挺怪,对小莺这类的法医来说,到了案发现场要做的事不少,她怎么还有闲心看风景呢?   我决定问问她,主动凑到她身边打了声招呼。   小莺好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向卧室看了看,又跟我说,“秦军是自杀,所以没我什么事了。”   “自杀?”我念叨一嘴,脑里立刻想到的是十字架。   不能说我敏感,而是十字架的案子虽然结了,但给我感觉仍是疑点重重,还多地方还有待琢磨。   看我整个人有点木讷,小莺捂嘴乐了,轻推了我一下问,“李逗比,我看你咋像发烧了呢?这状态了刘探长把你找来干什么?”   我没理会她的玩笑,很严肃的问了一句,“小莺,你先告诉我,这死者脑门上有没有十字架?”   “有!”小莺立刻笑不出来,还很肯定的点着头,特意在我眼前比划着,“这次十字架还不小呢,凶手对着死者双眼横着划了一道,又从整张脸居中的位置竖着来了一下。”   我一合计,这也太恐怖了,难道十字架的凶手真另有其人?而且一段时间不见,他杀人的手段还越发残忍了?   小莺看我脸色越来越怪,劝一句,“李峰,你别问我了,你去卧室里看看就知道了。”   我整个心绷得紧紧的,一点不敢马虎的即刻冲进卧室。   可我冲进去快,退出来也快。   这卧室里酒味太大了,尤其还参杂一股呕吐物的味道,我闻了两口就特别恶心反胃。   这次我没挺住,冲到厕所哇哇吐了一通。   我心里纳闷极了,心说这么大酒味,凶手杀人前都干了些什么?   刘千手肯定听到我吐的声音了,他也来到厕所,还替我拍着后背问我怎么样。   我说没事,也顾不上找水漱口,随着刘千手再次进了卧室,这次胃里空空,我勉强能接受。   我发现这卧室的装修很简单,就是一桌一床一立柜,再无其他的家具,秦军背冲着我,蜷曲的躺着死在床上。   我看不清他脸,但看了看床上没有血迹。这让我心里不解,如果脸上被划了那么大的口子,怎么能没有血迹滴溅呢?   我一点点的往前靠去,这时候我心里挺矛盾的,既不想见到那狰狞的一幕,又想特意看一眼,那十字架到底什么样。   反正我扛着压力,一发狠一探头看到了秦军的脸。   在我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刘千手都愣了,尤其当我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句十字架去哪了后,刘千手气的在我后脑推了一把。   “李峰,你烧糊涂了吧,怎么还想着十字架,这秦军就是一般的自杀。”   我算彻底明白了,心说刚才小莺在逗我,恶搞了一个玩笑。   我整个心算是一时平静不少,但随口又问了句,“头儿,秦军怎么自杀的?”   “喝酒!”刘千手特意指了指桌子上那三个酒瓶子。   我经常喝酒的主儿,一看酒瓶子就认出来,这是三瓶500ml装的红星二锅头。   二锅头可是烈酒,一般人喝几两都受不了,这秦医生竟然喝了三瓶?   刘千手往下说,“你看他嘴唇发紫,皮肤潮红,这是典型的酒精中毒,室内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特殊伤口,他是一个医生,当然明白饮酒过度的危害,可还是喝了三瓶二锅头,所以,这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自杀!”   品着刘千手这话,我觉得说的在理,但问题是,用喝酒把自己喝死的方法来自杀的,貌似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再者说,他是个医生,买安眠药吃不比喝酒少受罪多了?   我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应该着重调查一番。但刘千手显得没什么兴趣,又瞧了几眼尸体就扭身出去了,跟其他人询问起来。   我也想多了解下情况,就跟出去站在一旁仔细听着。   这个秦军很多年前就离婚了,都说跟妻子感情不和,而且被秦军影响的,他前妻一谈到婚姻就跟朋友说,医生太黑心,千万不能找个医生嫁了。   我对这话不赞同,心说医生怎么黑心了?反倒该说医生伟大才对,不然人有病了找谁去看啊?   我们在这谈话期间,小莺又特意去了卧室一趟,我看她进去时,本来不知道这丫头进去干啥,尤其她都说这案子没她什么事了。   可没多久,小莺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递给刘千手,那意思让我们看看。   刘千手打开本子后,随意翻阅着,我在旁边也顺带看一眼。   本来我没发现什么问题,但看的多了,我们突然看出说门来,也一下理解了秦医生前妻的那番话。   第二十四章 怪异   这个本子其实是个账本,里面记载着一笔笔既模糊又具体的账单。   说它模糊,是因为上面标注的物品并没涉及名称,只用X来代替,说它具体呢,是因为账单中详细记录着时间、地点与数量。   例如正翻到的这页上写着:3月17日晚8点,白楼炸鸡店门口,交易X,数量1。   我琢磨起来,想知道这X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我也没笨的以为这X是很简单的东西。   如果说秦军借着职务便利在医院偷药呢?这倒有可能,但我觉得倒卖药能值几个钱,也犯不上他记账本弄得这么神秘吧。   我又大胆的猜测,难道秦军是个军火贩子?这X代表的枪械?这想法倒跟X的神秘有些吻合,可不是我瞧不起秦军,凭我对他几面之缘的鉴定,这爷们没那么大胆也没那么大手段敢玩这个。   刘千手倒是突然顿悟的啊了一声,只是他没急着跟我们解释,反倒急忙拿起手机,给警局同事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刘千手让这同事帮忙调一个档案出来,还告诉了编号以及分类。   我算服了刘头儿,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什么,一般人就算能记住档案内容,但也不会这么厉害连编号都记住吧?   我们警局的档案编号都有规律,就跟身份证号一样,能从里面读出年限来。   我一听这编号就知道这是个老刑案的档案。我又细细留心,想听听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   只是听筒的音量不大,我勉强能听到一些,但根本听不清楚。   我没留意自己在这好奇心的趋势下,整个身子正渐渐向刘千手耳朵边上倾斜,要不是小莺看着好玩笑了一下,保准我的耳朵都贴到手机上了。   刘千手通完电话也没藏着掖着,说了句很好后,又跟我们详细解释起来。   “这个X的意思我明白了,两年前有一个贩卖死婴案,虽然案子结了,不法分子已经落网,但秦军却是个漏网之鱼,他幸免逃脱后,不仅没就此收手,反倒还继续偷偷贩卖。真是天网恢恢啊!”   我听完心里止不住的惊讶,也万万没想到X竟然代表的是死婴。不得不说,这想想也合理,他一个医生,要是跟别人勾结起来贩卖死婴儿,倒也不是很难。   只是目前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要想挖到更多证据,把他那些同党抓住,还需要些时日。   我本来对秦军的印象还凑合,这下可好,我一想到这爷们干的龌龊勾当,突然觉得,他死这么痛快,反倒是种解脱。   小莺刚才去拿账本时,根本没意识到里面的玄机,现在被刘千手一说,她也知道这个现场的重要性。这丫头有股干劲,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拿出一副专心的架势,返身回到卧室。   可刘千手倒没继续待下去的意思,招呼我先离开。   我本来没怎么多想,寻思离开就离开呗,但没走两步,突然间脑袋中想起一件事来。   医院的婴灵事件还没解释的通,难道这会跟秦医生的贩卖死婴有关么?又或者说,为了挣钱,秦医生跟他同伙故意将一些婴儿弄死,这才导致婴灵的出现?   至于昨晚qq神秘人的提示,难道我又理解错了,这次他所指的不是阴公子,而真的是医院里古怪的婴灵么?   我被自己这想法吓得住了,还惊出一身冷汗来。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出完这身冷汗,我忽然觉得,身子舒服了好多,貌似病好了!   刘千手没注意我这举动,但等我俩下楼坐到警车里后,他察觉到一丝变化,还特意问我,“李峰,你这脸色比刚来时好很多,难道看案发现场还能治发烧感冒?啧啧,要不以后咱们也开个诊所,专职这种病,也不用打点滴吃药,病人来了就带他来现场走一气儿,包治包好。”   我心说刘头儿你就扯淡吧,我这是运气,再说也不是被案发现场弄得,反过来说,要是案发现场有一具冰冷女尸,病人看到后吓得心拔凉拔凉的,那岂不是让病情更严重了么?   我家里没别人,就我自己,我一合计,既然现在身子骨好些了,就不回家了,不然面对一个空屋子有什么意思?不如去警局待着,听听别人说话唠嗑,也能精神点。   我让刘千手带我回警局。本来我是想在警局跟杜兴胡扯来着,但刘千手却把他叫走办事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刘头儿交代了什么,心里却能猜出来,一定跟秦军的案子有关。   我又自个儿在办公室喝起热水来,这也是让发烧快速痊愈的一个捷径,而且没少喝,一杯杯的,没多大功夫,饮水机里水位就下降好一大块。   但多喝水也带来了负面效果,就是尿频。不到两个钟头,我就得上趟厕所。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尤其警局厕所还很卫生。   这次又到时间了,我溜达的往厕所那边走,等开门后,我发现一个怪事。   最靠里的蹲位门开着,里面还有人,发出轻微哼哼的声响。   我心说这谁啊?上厕所也关个门嘛,我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了一眼。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是阴公子。   只是阴公子并没在拉屎,光坐在马桶上,一脸的古怪。这古怪我形容不出来,有点害怕的味道,也有些无助的感觉,还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我心说难道他在警局被欺负了?这也不能,警局同事虽然偶尔会嚼舌头,但绝不会欺负一个孩子。   我问了一句,“你咋了?”   阴公子抬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紧接着站起身,闷头走了出去,尤其走到我面前时,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这都说明他心里有事,我喂了一声,把他喝住,我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爱说话,还特意走过去拉着他说,“有啥事别抹不开说。”   我说归这么说,阴公子还是没回答啥有用的,反倒问我,“杜大油在不在办公室?”   我实话实说,“大油出去办事了。”   阴公子哦了一声,说他等杜兴回来,又迈步走出去。   我也是被尿憋的难受,刚才强挺着跟阴公子说点话,看他走了,我没想那么多,急忙找个小便池解手。   我觉得阴公子不能出什么岔子,就跟刘千手说的一样,他不离开警局能有什么事?   到了下班点,杜兴也没回来,我没等他,直接下班了,打个车回到家,这次有胃口能吃点稀粥,我就吃了一大碗,吃完接着捂被睡觉。   我算计的挺好,这一晚实打实睡过去,凭我这身体素质,明天保准会好的差不多。   可到了半夜,电话又响了。   我觉得我真挺点背的,发烧时还能连续摊上两晚上有事。   我看了来显,这次是杜兴打来的,我一下好奇起来,接了电话问他咋了。   杜兴显得有些着急,说他才办案回来,到警局后发现阴公子不见了。   我挺纳闷,阴公子这一阵一直睡在会议室,用的还是我的被褥,这大半夜不见了,他能去哪?   我又想起来阴公子白天在单位的古怪了,顺带提了一嘴,跟杜兴说让他等我,我也去警局看看。   要是一般人半夜走丢了,我还真没那份闲心去管,但阴公子不同,我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需要别人在这期间帮一把。   我迅速下楼,打个车赶过去。   这期间杜兴已经把整个警局连带厕所这种地方都找遍了。依然没有阴公子的影子。   我和杜兴还巧之又巧的在一楼撞见了。   看我大半夜突然来警局,值班刑警好奇,问了我一嘴,“怎么回事?”   这个刑警叫冷青,是一探组的人,虽然我对一探组的印象不好,但相比之下,这个冷青还算可以,至少有点爷们样儿。   我也没瞒着他,把阴公子丢了的事念叨一遍。   冷青咦了一声,说他在刚值班时看到过阴公子,只是那时阴公子低个头走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之前刘千手也跟阴公子强调过,这几天在警局好好待着,哪也不能跑,他却在入夜时自行走了出去,我觉得不对劲。   杜兴很在乎阴公子,让冷青再好好想想,还能记得什么事来?   冷青苦思半天,啊了一声,跟我们说,他好像隐隐听到,阴公子嘴里念叨了林子两个字。   我一听林子的字眼,一下猜出来阴公子去哪了。   他父亲就在郊区闹鬼的林子里失踪的,当时阴公子说还看到了行尸,本来这是一处让我觉得有古怪的地方,但当我在那天破晓时分看到顾倩婷牵着刘千手赶路的古怪后,就以为林子的行尸是顾倩婷假装的,尤其丑汉死得快,这处疑点也就这么“解释”过去了。   阴公子念着林子,难道说他又察觉出什么?自行去里面查看去了?   但他为什么不叫着我们,或者说为什么不叫着杜兴呢?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一眼,我发现杜兴跟我一样不理解这事。   杜兴还上来一股倔脾气,跟我说,“李峰,你等我,我去枪库领枪,咱们也去那林子看看。”   我点头应下来,而且这么一看,这一夜我又消停不了了。   第二十五章 怒   本来我想跟杜兴一起去枪库领枪,后来一寻思算了,自己的病刚有所好转,手感还没恢复,带枪未必能用上。   冷青正好挎着一个电棍,我顺手借过来,别看电棍是近距离武器,但威力不可小瞧,遇到危险只要能电上对方,保准够他喝一壶的。   夜里赶路不方便,但我也没啥可担心的,我和杜兴开一辆警车,一个钟头就能到,这一路上吃不了啥苦。   可我发现我错了,杜兴领完枪又借来一个摩托。   我一看这摩托心里就立刻突突一下,心说我的乖乖呀,到底是杜兴傻还是我傻,我发烧刚退,这一晚要是再骑个摩托兜风,明天自己不得烧回四十度去?   杜兴对我摆手催促,那意思让我快点坐摩托后座上去。   我使劲摇头,还一扭头往警车那边走,打定主意不听他的。   这爷们看我不听话咦了一声,还跑过来一把拉住我问,“咋了?李峰,咱们这次不用警车。”   我真没给他好脸,心说有他这么当哥们的么?   我也知道杜兴啥意思,骑摩托过去有个好处,我们可以继续骑摩托钻到林中小路上,这样找人也方便。   可我担心这一路上的狂风咋办,也说我这身体真够配合的,这时候鼻孔里还留出一小截鼻涕来。   我也不嫌脏,拿着手机借着屏幕光对着鼻孔照去,给这里来个特写,还跟杜兴强调,“大油,咱有病了!”   杜兴懂我的话外之意,要是一般人听我这么话,肯定不好意思往下接话,但杜兴不管那个,还当我面把上衣脱了。   现在快入冬了,尤其这几天还特别冷,杜兴穿的是小夹克,他夹克和毛衣都脱给我,说了一句,“听我的,把它们穿上,看到没?”他拍了拍自己只穿秋衣的胸膛,“咱穿的少,而你有病了穿的多,这么一比较,咱俩一个待遇,都兄弟,一起坐摩托,要吹出病来,就一起得病,妥不妥?”   我心说这不纯属无赖的做法么?不过我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他都这么做了,我也突然上来一股豪气,心说不就发个烧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真玩把狠的,把杜兴的衣服全套在自己身上,又一屁股坐在摩托后座上。   杜兴挺着急,在我刚一坐好时,他呼的一声就把摩托开出去挺远。   这可是突然加速,我都没准备,也幸亏这摩托后座有个把手,我及时扶了一把,不然自己不滚下去才怪。   真要那样,那可有意思了,合着我要去找人,甚至有可能去救人,还没等出警局后院呢,自己就光荣的摔残了?   我留个心眼,死死握住后把手,心说除非这车把手被掰断了,不然自己肯定稳稳坐在车座上。   杜兴玩车很溜,我知道他保准开的快,但没想到他今晚会开出飙一样的速度。   我估计这车速一百迈都打不住,刮过来的风都有些划脸,尤其被穿堂风一带,我身子被冻得直哆嗦。   我穿了两套衣服还能这样,但看着杜兴一点事都没有,我突然有种自悲感,心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啥体格子这么抗冻?以后别叫枪狼了,叫火炉吧。   我琢磨自己真要吹这一路,保准能冻成冰棍一样,最后我是顾不上丢人不丢人,面子不面子的,双手一伸,紧紧搂住杜兴后腰,而且为了能避避风,还把脸贴在他后心窝上。   也亏得现在是夜里,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被人撞到,保准当场吓愣。   想想看,俩大老爷们在一辆摩托上抱着“缠绵”,一个几乎快光膀子了,另一个裹得跟个南极企鹅似的,这不是俩大变态还能是什么?   本来一个多钟头的路杜兴只用四五十分钟就跑完了,还一点没耽误的甩个小弯直奔林中小路。   我发现杜兴跟刘千手都有一个优点,一来到这小路上,他就把车速降下来,用眼睛瞅着地表找鞋痕。   我跟刘千手学过这方面的理论与技巧,这次我也能帮得上忙。只是在我俩仔细寻找下,也没发现丁点足迹。   我想到一个可能,问杜兴,“大油,你说阴公子会不会没来这里?”   杜兴猛地一回头,或许我这话问到根上了,他要是没来,我俩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杜兴没死心,连说不能,又扯着嗓子吼起来,“小邪!小邪!听到回话。”   随后他还突然啸了两声。   我发现杜兴这啸声很有穿透力,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痒,我估摸着,至少这方圆一里之内,只要阴公子在,保准能听到。   我看杜兴时不时喊着,他又是司机,我这个干坐在后面的乘客也不好意思不帮忙。   但我学不会他那么厉害的啸声,尤其发烧时嗓子还哑,根本叫不起来。   最后我想了一个笨招,心说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帮多大忙吧,他不是连喊带啸么?那我就拍巴掌,虽然声音不大,可也是个意思。   这期间我也看着小路两旁,记得阴公子说过,他和丑汉在林子里走时,遇到过行尸,还见过坟头。   我这次就特别留意这件事,在细心观察之下,我还真发现几个隐藏在枯草中的墓碑。这让我瞧得心里直难受。   我们没少往里走,算距离的话,早就超过了那次我和刘千手走过的距离。   突然间杜兴还来个急刹车,我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没做好准备,一下死死贴在杜兴后背上,尤其整个脸跟个锅贴似的印在他后心窝处。   等缓过劲后,我往后缩了缩,问杜兴,“你干什么?”   杜兴指着远处,尤其还把车灯冲那里射了射,“李峰,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主要是离得太远了,我压根看不清,模模糊糊的,不过那东西貌似一团白。   我一下想起阴公子来,毕竟他那次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偷袭我,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   我说了自己这个看法,可我发现自己好傻,为什么专可杜兴敏感的事说呢?   我说那可能是阴公子,不知道为啥,躺到了地上。   这可惹祸了,杜兴一着急,嗖的一下又起车,这回速度太快了,我反应过来赶紧扒拉后座把手把自己稳住。   等离近些后,我整个人一下纠结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悲观在大脑中产生。   这是阴公子没错,他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留了好大一滩血。   杜兴情绪有些激动,仰天吼了一声,一刹车从车上跳下来,飞快的往阴公子那跑。   我算倒霉了,他是司机下车那么快干啥?这可好,他一走这车就要倒,我根本控制不住这车倒的势头,最后很狼狈的又是叉腿又是忙往一旁跳,这才玄之又玄的躲过被车压住的劫难。   但我没时间跟杜兴较真,我也嗖嗖跑过去,蹲在阴公子旁查看。   阴公子脑门上凹进去一小块,上面还破了个洞,他身下的血就该是从这洞里流出来的。   我四下看看,发现就在阴公子脑袋边上,有个半埋在土里的断碑。这断碑的一个尖角上也粘着血迹。   按这血迹进行推理,我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阴公子在这里摔了一跤,正好磕在这尖角上,才酿成如此悲剧。   可反过来想,这结论还有两个疑点,第一,附近为什么没有阴公子的鞋痕?这里土质没那么硬,人走上去肯定会留线索;第二,阴公子磕的这么狠,甚至还致死了,那得多大的下冲速度?正常走路摔一跤,不可能这么厉害,除非他在急跑之下绊了一跤。   可这附近的土地上,没留下任何绊跤的迹象。   我想的是这些,杜兴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他是个铁汉子,但不代表铁汉不会哭。   眼泪根本止不住的从杜兴眼里流出来,还噼里啪啦往下掉。   杜兴刚开始没啥说,抿着嘴唇盯着阴公子看,这时候的阴公子,身子都有些僵了,很明显死去多时,急救这些手段根本用不上。   突然的,杜兴抬起头,对着上方嗷呜、嗷呜的狼叫起来。   他学的好像,或者说他根本没刻意学,这就是他极度悲伤时的一个反常表现。我一下明白了,为何他的外号叫枪狼,现在的他,真就是一个心里受伤的狼。   他这么叫了得有小一分钟,我没劝他,而且我也在流泪。   杜兴停下叫声后,盯着我哽咽的说,“李峰,你说艹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小邪做错什么了?来在这世上就在受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这话说我心坎里去了,阴公子做错什么了么?他从生下来就在受苦,被生母抛弃,虽然被丑汉救了,但却在太平间和监狱中熬完了这一辈子。   在孩童时代,那些有家的孩子,被父母宠爱着,能无忧无虑的玩耍,不难想象。可阴公子呢,这时或许正躲在太平间的某个角度里,隔门望着外面的世界,等着丑汉的归来。   那些被溺爱的孩子,童年时还要哄着吃饭,而阴公子呢,很可能跟丑汉聚在一起,只啃一些冰冷的馒头,连肉都成为一个奢侈的代名词。   在丑汉死时,他还毫无怨言,甚至磕头保证,再也不贪吃肉了,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小爷们,最后的下场竟然是这样……   第二十六章 变身   我和杜兴刚才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细想阴公子真正的死因,现在冷静下来后,我俩一同望着他脑门上的伤口。   杜兴不避讳,还用手在那凹洞里摸了摸。   其实这也是我心有怀疑的地方,阴公子就算是磕墓碑磕死的,难道能这么巧磕出一个洞来?   杜兴有了看法,很肯定的跟我说,“不对劲,小邪的死有问题。”   我接话说,“没错,还有周围没有鞋印,这也能证明一些东西。”   杜兴整个脸突然一沉,目光发冷,甚至别看他没瞪着我,我都能产生一股凉气。   杜兴把腰间的64手枪摸了出来,站起身四下望着,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就会欺负一个孩子,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冲我来啊?”   我不止一次发现,杜兴跟刘千手在某些行为上很像,他俩又不是亲生哥俩,难不成真的是部队里带出来的毛病?   这次他也举起枪,砰砰的打了两枪。   我明白他在借机发泄火气,但看他还有继续打枪的意思,我急忙站起身拽住他。   我心说他真要一激动把一匣子弹全打光,回去可怎么交代?刘千手是警局老油条,杜兴却是刚来的,要说这些子弹全打天上去了,枪库那边也不能信。   杜兴被我连续拽了好几次,最终听了劝,只是他肚里还有火气,不得已下,又对着那沾血的断碑打了几掌。   我见识过他的身手,我们之前没少在一起锻炼身子,可到现在我才发现,这小子以前根本没露实底。   他打断碑那几掌,砰砰的竟打下一堆小碎石来,这什么掌力?我猜他要实打实打人脑袋一下,不得给人开瓢了?   但他弄这么一出也有效果,至少气性没之前那么大了,看我的眼神也冷静很多。   我想了想,跟他说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这里有疑点,我们就该跟警局联系,派人来现场看看。”   杜兴赞同我的建议,不过他指着阴公子的尸体说,“这孩子不能挨冻了,我要提前带他回去。”   未经法医检查就擅自挪动现场死尸,这可不对,我本想在说几句劝劝杜兴,可他上来倔脾气,还一拽之下,把阴公子尸体拉起来,扛到摩托车上。   我看的直眨巴眼,心说这下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带着我和死尸一起回警局。   虽说在生前我就认识阴公子,可面对他的尸体,尤其我和杜兴还要夹着他走一路摩托,这让我特别不适应。   杜兴是真不考虑我的态度,他问我,“李峰,你是在这等警局同事支援呢,还是跟我回去?”   我一合计,让我自己留下来?开什么玩笑?尤其这林子里古怪很大,谁知道那凶手跑没跑远?别我自己留下来后,没等警局支援来了就被凶手弄死,成为第二个躺在断碑之下的人。   我摇摇头,闷声走过去,跟他配合着夹着阴公子坐在摩托上。   回去的路上,杜兴开的不快,迎面的风也不大,但我还是被冻得够呛,甚至比来时还要严重,原因很简单,我和杜兴之间坐着一个尸体。   这尸体太冷了,我靠着他跟靠着一团冷肉没什么分别。   我还合计,要是我俩就这么把尸体弄回警局,不太妥当,还得跟刘千手打个招呼为好。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闹不明白,就是杜兴身份的谜团,他可是北山监狱出来的重犯,虽说帮助警局破了十字架案,但为何他破完案还能留在警局,甚至是加入了二探组。   我猜测,杜兴的身份肯定有什么说道,刘千手一定跟我隐瞒了什么。按理说面对一个仍是重刑犯的同事,我该害怕才对,但我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因为杜兴这人,不坏!   我们就这么夹着阴公子回到警局后院,刘千手提前赶来一步,他还带着值班法医一同在门口候着,我俩一到,他就帮忙把阴公子尸体运走。   这一晚警局倒挺热闹,别看冷青是一探组的警员,但也忙里忙外没少帮忙,还给我和杜兴弄了热水喝着暖身子。   杜兴放不下阴公子,就坐在法医实验室的门外等消息。我和刘千手没学他那样,我俩回到办公室坐着。   这次赶往林中案发现场的是部分一探组的成员,没我和刘千手什么事,我发现刘千手对这个案子不太重视,这倒让我有些好奇。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头儿,你对阴公子这起命案有什么感觉?”   刘千手一耸肩,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茶一边无所谓的来了句,“有点怪,要慢慢调查才行。”   我看他是真不想跟我说什么,索性换个话题,随便聊点别的。   我发现我今晚坐这一路摩托车是坐坏了,回来后身子又渐渐发冷,这可是又要生病的征兆。   而且我脸还有些发烫,这还是被刘千手看出来的。他凑过来摸了摸我额头,皱着眉说,“叫你别太拼,你非不信,这下好了,这病缠上你了。”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已经现在这样了,还是想怎么治疗好一些。   我想下楼找个药店买药,刘千手说没这么麻烦,他那有扑热息痛,吃两片再好好睡一睡就能好。   我不信他这话,心说当我三岁小孩不成?扑热息痛片我也常吃,那玩意没抗炎效果,就是一种散热镇痛药,吃上能好受一些,药劲一过还那样子。   可刘千手较真,还特意回他办公室把药拿了过来。   当我看清他手上的药时,愣住了,这药片有些发黄,跟药店买的扑热息痛片不太一样。   我就问刘头儿,是不是拿错药了?还是说这药过期了?   刘千手说我瞎寻思,他绝不能犯这马虎事,还主动递过水杯,连哄带劝的算是让我把药服下了。   我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怪,不过刘千手啥样人我很清楚,就算这药不是扑热息痛也没关系,他不会害我的。   看我吃完药,他又带着我去了会议室,把被褥铺在椅子上,让我睡一会。   按说这时候我回家睡多好,往大床上一趟多舒服,可听刘头儿的语气,有种强行让我在警局睡的感觉。   我这人在哥们朋友间好说话,一合计行了,自己也不是啥矫情身子,凑合一晚没什么。   这一觉睡的真痛快,等我睁开眼睛时,日头都往西边去了,合着我睡到了下午,而且刘千手还正搬把椅子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着。   我一下想起来,这爷们爱揪人耳朵,我吓得一下坐起来,还特意摸了摸自己耳朵,想确定在刚才睡觉时,耳朵有没有被刘千手揪过。   刘千手被我这样儿逗笑了,摆摆手说,“想什么呢?身子是不是好了?”   我这才留意到,还真被他说中了,身子一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我挺乐呵,对刘千手竖起拇指说,“头儿,你真行。”   我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我暗暗指出,刘头儿给我吃的绝不是什么扑热息痛,但很有作用。   刘千手也没顺我这话解释什么,看了看表说,“李峰,在这里再躺躺吧,等过一个多钟头,你就可以下班了。”   我没心思下班,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我问阴公子的命案有什么进展了?   刘千手跟我强调一句,“这案件你别管了,而且咱们二探组也不要管了,这几天咱们手头上都没什么活儿,杜兴心情压抑,去外面散散心,你要是想养养身子,在家休息三五天也没事。”   这不像我们二探组的作风,我对刘头儿这话充满了疑问。但刘千手不往下说了。   我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然特想追阴公子的案子,但既然刘千手和杜兴都放下了,我自己也孤掌难鸣。   我又换了一个话题,说些开心的,指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又指了指刘千手的鸟窝头,来一句,“头儿,既然有时间了,咱俩一起去洗个澡剪个头什么的,你看如何?”   我这可是心里话,虽然有损他邋遢的嫌疑,但从一个哥们的角度出发,我觉得我还是劝劝他比较好,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他正是好时候,何苦一天天糟蹋自己呢。   没想到我这番话让刘千手听完笑的直摇头,他拍拍我肩膀说,“洗澡剪头就免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都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在你办公室见。”   十五分钟我能干什么?无非是刷个牙,洗把脸,把头发弄顺了,一套下来我就坐在办公室等起来。   刘千手倒让我吃惊一把,当他找到我时,我望着这个男人愣住了。   他不再是鸟窝头,不再是一个邋遢探长,反正打扮的很精致,胡子剃了,穿着整整齐齐,尤其那双鞋子,擦的崭亮。   我真怀疑这十五分钟他怎么能做这么多事,尤其望着他表外,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倒像一个事业成功的企业主管。   我俩都穿着便装,他带着我往楼下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突然觉得跟他走在一起,我倒显得有些邋遢了。   刘千手趁空问我一句,“李峰,知道我要带你去干什么么?”   我知道他带我去的地方绝不简单,可我哪能猜出来,还调侃的来了一句,“头儿,你是带我去泡妞么?”   第二十七章 刘头儿的秘密   其实我这句调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刘千手整个就一邋遢鬼,他突然这么打扮,尤其还是个老光棍,不是泡妹子还能是什么?   刘千手倒对这话挺敏感,我一说完他就气的要揪我耳朵,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凭他现在的火气,不得把我耳朵揪的转个一百八十度?   不过我俩就是逗笑呢,谁也没当真,他又看了看表,跟我催促一句,“行了别贫了,咱们抓点紧不然就晚了。”   我不明白,我俩又不赶火车,晚什么晚?   我随着刘千手来到警局后院,他招呼我一共坐进他新买的捷达车里。   一说这捷达车我也挺来气,刘千手挣那么多工资也不娶媳妇,留着有什么用?不买辆好车享受享受却非得开捷达,真是个想不开的主儿。   而且这捷达还贴了车模,外面看去黑乎乎的,他就开着这车带我去了市里的一个地方。   这是个居民区,挺繁华的,他把车开到一处幼儿园旁停了下来,也不下车就在车里舒服的一坐。   我不理解我们来这干什么,尤其这里看着一片和谐,不像是凶杀现场。我就问了一句,接下来怎么办?   刘千手一摊手也没说什么,看那架势他好像在等人。   我一琢磨自己也别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既然他不走,那我俩就在车里干坐着呗。   我发现刘千手倒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他从副驾驶的抽屉里翻出一包动物饼干,吧唧吧唧嚼起来。   这饼干是个让我一直搞不懂的事,我不知道刘千手为啥吃这个,但我都习惯这个怪异了,看了他几眼后没多问,一摸兜,把手机拿出来玩。   我最近追着一本小说,叫《黑色法则》,写的挺有意思,尤其书里情节挺诡异,我一看就入迷了。   正当我看着来劲的时候,刘千手咯咯笑了。   这车里就我俩,我没跟他说话,他突然笑的这么古怪,这可把我吓住了。我心说不是刘头儿有啥羊癫疯的病犯了吧?   我斜眼瞧了瞧,发现刘千手正大有兴趣的嚼着饼干,直视着车外。   我心里稍微落底,也顺着他目光往外看。   这时间幼儿园放学,很多家长来接孩子,其中有个少妇特别显眼,大高个,苗条的身材,盘着头发,不经意间还留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来。   这少妇还拉了一个刚从幼儿园出来的小女孩的手,这小女孩查扎了两个小马辫儿,白白净净的,看着说不出的可爱。   小女孩还伸出双手,撒娇的让少妇抱抱。   这娘俩看着好幸福,可怪异的是,刘千手看到这也来了一个动作,他张开双臂,隔着车玻璃对小女孩抱去,嘴里念叨着,“七七乖,抱抱!”   我差点被自己唾沫呛到,心说这咋回事?刘千手无缘无故不能做这种动作吧?尤其他一脸的慈爱,明显跟这小女孩的关系不简单。   我发现刘千手是想把我给恶心死,看着少妇带着小女孩离开,他拿出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说,还对着小女孩的背影“么么”两下。   我有个预感,这少妇跟刘千手有一腿,这小女孩是他俩的。   想的这我心里直哎呀,心说我的刘头儿啊,你咋能办出这种事来呢,勾搭别人老婆不说,还让别的爷们蒙在鼓里养你的孩子。   我是直性子,有啥说啥,对这种事我可不向着刘千手,推了他一把,很不客气的来了一句,“刘头儿,你过分了!”   “什么过分?”刘千手被我打断注意力显得很不满,同样生硬的反问我。   我指了指那娘俩,虽然没说话,但一脸鄙视的摇摇头说明了一切。   刘千手多聪明,懂了我意思,还突然笑了,拿起饼干继续吃,趁空说了一句,“李峰,啥都不知道你瞎参合什么?这是我前妻和我闺女……”   我愣住了,眼睛瞪的都跟灯泡一样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头儿,你结过婚?”   刘千手恩了一声,身子一软靠向了座椅,他一定有过很难熬的经历,这时回忆起这段经历,他表情都显得极其纠结与痛苦。   “我从部队出来后就结婚了,但来到警局,我又离婚了,现在我前妻嫁给了一个大学老师,你看,过的蛮不错吧?”   离婚!这两个字眼跟针似的戳在我心头,刚才那一幕我也看到了,刘千手对女儿那种态度,还有偶尔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中也透漏出一种温柔,我相信要是离婚也绝不是他的问题。   可这种事我真不好开口直问,索性闷声等着,让刘千手主动回答。   刘千手回忆了好半天,最后还吧嗒一下掉了一滴泪出来。   “李峰,我不懂一般男男女女的爱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有种爱叫做分手!”   我反复琢磨最后一句话,这对我来说有点深奥,换做是我,如果深爱一个女人,我绝不会让她离去,哪怕我俩有了矛盾,我也绝对会想办法去好好弥补。   刘千手不再提这个事了,又一转话题说,“你来警局时间短,咱们二探组的很多事你还未吃透,或许过个一年两年,才会慢慢懂得。”   我以为他在教育我工作呢,没多想,嗯嗯了几声算是回答。   刘千手又笑了,把伤感的东西全抛在脑后,跟我说,“今儿晚上咱俩搓一顿,喝喝小酒。”   我心说那感情好啊,我感冒刚好,多久没碰酒杯了?   我问他去哪喝?地摊还是下个好一点的馆子?   刘千手说那多没劲,买点熟食去我家里喝。   一提他家我很敏感,那里让我觉得很神秘,尤其平时听警局同事聊天,也没见谁去过他家。   刘千手看我有些犹豫还不乐意了,反问我,“咋?不去么?”   “去!”我急忙应一声,心说这也不是龙潭虎穴,我一大老爷们怕个球啊?   刘千手负责买熟食,我负责买酒,我俩大包小包拎了一堆。   刚进去时,我还有些紧张,但随即释然,他家跟一般住户没什么分别,两室一厅,只是装修简单了点。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惊讶的是,他家收拾的挺利索,尤其穿拖鞋进去,踩着地板砖,都能吱吱磨出响来。   他家两个卧室门都关着,刘千手指着客厅茶几跟我说,“咱们就在这吃喝吧?”   我没意见,而且我俩性子都爽快,喝上酒就胡扯起来。   时间过得也快,一晃我买的两瓶白酒都底朝天了,熟食也吃的差不多。   我喝的一脸通红,往后靠在沙发上,兴奋的嘿嘿笑着,问刘千手,“头儿,咱们二探组的第四人什么时候来呀?可说好了,兄弟我还单着呢,你就弄个大妹子过来,让我也发展个恋情啥的。”   刘千手也喝多了,正胡乱吃花生米呢,他也挤一挤坐到我旁边,靠在沙发上说,“李峰啊,你小子忒笨了,咱们二探组已经满员了啊!”   我心说刘头儿绝对喝糊涂了,这爷们酒量真不行。   我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竖起三根指头说,“这念几?三呗!你还说咱们不缺人?”   刘千手打个嗝,伸手将我尾指抻了出来说,“傻瓜,他早就来了。”   我望着尾指愣住了,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反正一股极其恐慌的念头浮现在心头,甚至都把我酒劲都挤跑了不少。   自打十字架凶杀案以来,发生的怪事很多,很多疑团都挤压在我心中,我知道,目前解释不了不代表无解,刘千手今天漏嘴说出这句话来,难道这一切怪事都跟那早来的第四人有关么?   再往深了想,这第四人可藏的够深了,竟迟迟没露面,到底是组织上刻意安排的,还有另有什么说道?   我感觉我确实忒笨了,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借着酒劲,我忍不住又问了句,“头儿,咱俩关系这么铁,你今儿就告诉我吧,这第四人到底是谁?”   我问话时没敢看刘千手,心里正紧张地等着答案,可我等了好一会,等来的却是刘千手一阵阵的鼾声,这爷们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睡着了。   我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心说没这么吊胃口的吧?但我又实在拿他没办法。   我抢过花生米又闷头吃了一会,脑袋里合计半天,打量着他家关着的两个卧室门,心说他奶奶的,你不睡着了么?我今天不地道一把,去看看你家还有没有什么秘密。   我这真是借着酒胆了,站起身晃晃悠悠先冲着一个卧室走去。   其实在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我心里多少有点小恐慌,前几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里面可传来怪声响,我怕一开门,看到的东西会吓得我当场昏厥。   我纠结好一会,最后一咬牙,砰的一下把门打开。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没什么,真就是一个卧室,而且打扮的挺温馨,墙角还摆了几盆花。   我心里长吐一口气,心说自己真是多虑了。   我想把这个卧室门关上,但就在我关门那一刻,另外一间卧室的门咚咚的晃荡起来。   里面有东西!!!   第三卷 东北裂魂锤   第一章 闲   我被吓坏了,扭头看着那个门,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刘千手家里只有他自己,可那个门里还有人,会是谁呢?难不成就是那所谓的第四人?或者……我不敢往深想下去了。   这期间那门又突然静了下来,就好像在告诉我,里面的人不想出来了。可这种静让我心里难受的厉害。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抿了抿嘴,心里还出现两个小人,一个小人鼓动我,让我打开门一探究竟,另一个小人却在提醒我,门后危险。   说实话,我一下没了主意,刚才那胆气也跑的一干二净,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那门。   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反正回过神后,脑门上全是汗,身子也有些湿。我发现这种心态倒是解酒的好方法,现在的自己,完全清醒了。   我扭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刘千手,最后下定主意,机会不能错过,看!   我走过去一把握住门把手,这时我呼吸有点重,整个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我给自己定了个计划,闭上眼睛数三个数,然后借着一股冲劲把门打开。   我也这么做了,可刚数完二还没数三,我又提前把眼睛睁开,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东西,它还发出轻微的嗯嗯的声响。   我心说邪门了,难不成门里的他会穿墙术?趁我闭眼这段期间,跑墙外面来了?   那嗯嗯声又往我身后靠近了一些,我实在扛不住了,哇的叫声一声,还躲远一些扭头看起来。   我算被吓了一跳,不过看清身后怪异后,我整个人就放松的直大喘气。   这是刘千手,谁知道这么一会功夫他怎么醒了,还鸟悄儿的来到我身后。   看我不说话,刘千手先开口了,“你在干什么?”   他说话时表情有点狰狞,不像是我认识那个探长了,我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好理由,索性编个瞎话。   “刘……头儿,刚才这卧室门开了,我过来给它关上。”   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刘千手肯定不信,不过他没当面点破我,还特意点点头哦了一声。   接着他又说,“李峰啊,咱们今晚喝的不错,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还用我送么?”   “不用不用!”我拼命地摇头,还立马走人。   我心里不住的说,自己长长脸,这时候别露出慌张的举动。我是故意压着性子在门口穿鞋,面上看我还真没啥事,实际呢,我慌神下把鞋带系了个死扣。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下了楼,摆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往自己家里赶。   坐上车,我才终于冷静下来,脑子里也琢磨上了。   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刘千手有问题,这爷们家肯定藏着秘密,只是现在我都走了,没机会也没胆量回去一探究竟。   我记得别人告诉我,该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千万别知道,我现在就这种状态,刘千手家的神秘就是我不该知道的,如果我非要耍倔知道了,或许自己这小命也有危险了?   我不想去验证甚至是去挑战这个猜测,也打定主意,以后自己把心态放好,别整那么大的好奇心出来。   很意外的,这时我手机响了一下,我拿来一看,是无显示的号码。   qq神秘人又出现了。   我心说这神秘人神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给我来了提示,真的有种指点迷境的感觉。   我赶紧把qq打开,果然有他的消息。   我发现这哥们太文艺了,现在就跟我玩图片,我点了接受,没多久图片显示出来。   这图片好难懂,画了个狼头,底下还歪歪扭扭的写了俩字,“小心!”   我搞不懂他啥意思,心说我可生活在市里,这环境下能遇到狼么?开玩笑,现在还管的严,连街头流浪狗都不放过。   但话说回来,这张图片肯定有它的意思,反正一时间还没到家,我索性靠在车座上合计起来。   这猜答案的活儿最让人头疼,尤其刚喝完酒,我脑袋没那么灵活。我胡乱想了老半天,突然间一丝顿悟,猜到了一个可能,而且我还被这可能吓得一激灵。   杜兴的外号叫什么?枪狼!难不成qq神秘人在提示我小心杜兴么?   我凌乱了,杜兴可是我好哥们,毫不夸张的说,要是迎面飞来一颗子弹,他都能舍身替我挡住,让我小心他?我做不到,而且我觉得就算杜兴真的有问题,他真要对我有所不利,我也认了,算自己狗眼认错人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到我这变一变,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咱顶天立地的爷们,讲的就是一个义子。   我这次没接受qq神秘人的观点,还对它qq头像呸了一口。   这么一来,整个折翼天使案算是结束了,没过几天,杜兴也回到警局,我仍跟他当兄弟处着。   一晃过了俩月,我发现了奇怪的事,我们二探组不再接案子了,就连丁点的小案子,也都被一探组抢过去,弄得我和杜兴一上班就闲的无聊,每天都以看报纸、插科打诨来混时间。   这让我很难受,我心说刑警干什么的?除暴安良嘛,我披着一身警服,却这么悠闲,心里有愧啊。   为这事我没少找刘千手,刚开始他啥也不说,但架不住我总问,最后跟我露个底。   他说,“李峰啊,你好好歇几天吧,过一阵子就没好日子过了,咱们要被调走。”   我一听调走来了兴趣,追问去哪。   可刘千手摆摆手,说他也不知道。   我心里记下这个事,也听了他的话,赶紧享受这快乐的时光。   我合计着,趁现在有时间不如去拜访下老同学,我们大学毕业时一起吃了散伙饭,虽然天南海北的分开了,但依然有几个留在本地,其中就有我最要好的朋友,鲍声大!   一般人冷不丁听这个名字保准愣住,毕竟这名字好奇葩,不过对我来说,这名字无所谓,因为这哥们比名字还奇葩,他警校毕业后,竟然读了文学研究生。   我当时就问过他,这专业垮的幅度也太大了吧?结果他一句话把我整没词了,他说文学研究生多吃香,能接触那么多妹子。   我还跟杜兴说了这事,想邀请他一起去找我那同学玩玩。   杜兴当即就同意了,因为这小子只上过初中,连大学校园都没进过,想借这机会,好好逛逛校园。   我俩下午去的,当迈入校园第一步时,我发现杜兴整个人都激动了,跟我说,“李峰啊,咱爷们就一粗人,哪来过这么神圣的地方,这里都是国家的人才,咱进来真是高攀了。”   我发现他说完还盯着地面,咋看咋有要亲吻地表的冲动。   我赶紧拉了他一把,让他冷静冷静,心说杜大油也是的,这都什么年代的,还以为是过去呢?现在大街上抡一砖头子出去,保准能砸出一堆高材生来,上大学都快普及了。   我俩直奔我哥们那宿舍楼,他住在三楼,也没电梯,我俩只好一起爬起楼梯来。   在眼看到三楼时,转角处出现一个女孩。   这女孩长得真美,外面套个小裙,穿着一件黑色绒裤,留着一个刘海,白净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文静,正抱着一本厚书要下楼。   我自打看到她,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直目送她下去,这期间腿一抖还差点踩错楼梯。   杜兴看我失态,拍了我一下,问咋了?   我指着那女孩问杜兴,“你看那妹子长得咋样?”   杜兴真直接,他刚才都没留意看,为了回我话,他嗖嗖跑下去了,特意追上那女孩看了几眼。   等回来后,他冲我一咧嘴,说了句,“没啥,马马虎虎吧。”   我心说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看着这么美的妹子,他竟然没感觉。   我记得这妹子是从三楼下来的,我估计鲍声大弄不好能认识她。   我带着杜兴急忙赶到鲍声大的寝室,男人寝室嘛,永远是有点小脏和小乱的,而且这一寝室的四个哥们正都一人一台电脑玩CS呢。   这游戏很火,我和杜兴也玩过,只是我现在一想到这游戏就想吐,我发现杜兴真他妈是天生的枪手,就连玩CS也是。   我俩对局时,我刚一露面,他就用狙击枪把我爆头了,更可气的是,他每次爆头前都喊一句,“我爆,我爆!”   试想下,谁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看到这一寝室的人都玩,杜兴乐了,还问我,“哪个是你哥们?”   我这时候挺生气,因为我俩敲门进来,四个人没一个抬头的,我心说别人不抬头就算了,鲍声大怎么也这样,我们远道而来可是客啊。   我也没客气,指着坐在最里面的那个男的说,“看到没,长得最二的那个就是他。”   杜兴嘿嘿乐了,他走过去就把鲍声大给拽起来了,还说一句,“爷们,你基友来了,你俩好好聊天,我帮你打。”   鲍声大本来挺气愤,毕竟他不认识杜兴,可一不玩游戏了,他也有精力发现我了,还跟我聊起天来。   第二章 鬼女(一)   算起来我和鲍声大有小一年没见了,我俩冷不丁聊起来,有太多的话题了。   本来我找他就是为了叙旧的,该很享受这种感觉才对,但自打见到那妹子后,我这次来的目的变了。   看着聊的差不多了,我一改口问他,“老鲍,我问你个事,刚才有个女孩从三楼走,你认识不?”   我还把她长相详细说了一遍。   鲍声大听完就点头,说,“认识啊,我俩一个班的。”   我甭提多兴奋了,心说老天开眼啊,这缘分赶得也太好了,都说有熟人好办事,这妹子我要定了。   我不想当着一寝室人说这话题,对鲍声大使个眼色,我俩一同走出去。   鲍声大被我这神神秘秘劲弄得直迷糊,但我不藏着掖着,直言道,“老鲍,咱俩可是实实在在的哥们,我看上那女孩了,你咋也得帮我一把。”   “不行!”出乎我意料的,鲍声大立马反对起来,看样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真搞不懂他咋这态度,又一合计,心说不会这么巧那女孩是他女友吧,真要那样我绝对得放手,不能挖兄弟墙角嘛。   可鲍声大的另一番话让我更加意外。   “李峰,不是哥们不帮你,是那女孩不能碰,我们系里都知道这事,说那女孩是鬼女,阴气特别盛,不能跟阳人谈恋爱,不然男友会有横祸。”   我心说净扯淡,这哪门子说道?这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能跟鬼挂钩的。我还特意回他一句,强调说,“咱们要讲科学,你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   鲍声大跟我倔上了“你还别不信,这女孩本来有挺多人追的,但她处过两个男友后,那俩男友都变得古里古怪,一个退学,还有一个精神不好,现在天天看医生呢,其实哥们我也看着那妞不错,就是再没那胆子追了。”   我听得既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犯嘀咕,按老鲍的意思,这可是有实例参考的,两个男友都出现意外,巧合的几率不太大,可话说回来,我也总不能被鬼女这个词吓住吧。   我一摆手让他别扯这个,赶紧把女孩电话告诉我,我俩先通通话培养下感情。   鲍声大挺为难,跟我说他没有那女孩的电话,那女孩不怎么跟男生接触,知道她电话的人也少,很难要到号码。   我有些泄气,心说这可咋办?这里是男生寝室,那女孩刚过来一定是来借书或者做类似的事,我总不能挨个寝室敲门问那女孩跟谁熟吧?   看我默不吱声,鲍声大又给我支个招,他说,“李峰,我有办法,那女孩叫晨晨,她学习用功,天天都会在教学楼514房间上自习,你要去那等,保准能等到她。”   514这号可不咋好听,有种“我要死”的谐音,再联系着晨晨是鬼女的说法,让我有些不自在。但管他呢,好不容易有找到她的机会,我能放过?   我特意谢谢老鲍,还叫着杜兴,我们仨一起去校外的火锅店搓了一顿。   等吃完饭送走鲍声大,杜兴问我是不是咱俩也回去了。   我嘿嘿一笑,说,“大油,我想找个人去,就是咱们上午见到那女孩,你陪不陪我?”   杜兴的回答很伤我心,他咦了一声,一脸不理解的说,“你看中她了?那女孩有什么好?再说你找她了,咱哥们间咋办?”   我明白他啥意思,急忙又说一句,“你放心吧,我能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么?就算有老婆了,也不会忘掉兄弟的,喝酒聚会肯定随叫随到。”   看着杜兴不接话,我索性再强调一遍,“行了,一句话,都兄弟你陪我去不去吧?”   杜兴一点头说必须陪,还立马就走。   这校园我俩都不熟,沿路问了好几人才摸到教学楼去。   514教室,这一听就该是五楼,我俩找楼梯往上爬。   我发现大学跟社会就是不一样,人一上班就累的没情调了,而大学生呢,真浪漫。   就说这楼道里,经常看到年轻男女搂一块,腼腆的互相打闹,狠一点的,管有没有外人呢,直接玩湿吻,尤其还吻的啪啪带响。   这声听的让我特馋,把心勾搭的直痒痒,我心说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真该找个妹子滋润一下了。   我们来到514门前,这种教室的门都有一块玻璃,我正好凑过去贴着玻璃往里看。   现在这时间教室里没啥人,我几下就找到那女孩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她大大方方在那看书,可我瞧着还说不出的美丽。   或许我太专注了,就贴着玻璃瞧上了,杜兴等的不耐烦,一把将我拽回来,问了句,“你他娘的干啥呢?舔个大脸贴玻璃不动了?你说哪个学生冷不丁一抬头看到你那脸,不得吓住?”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琢磨起来。   我事先还真没想过咋约这女孩,直接冲进去要电话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土办法,写纸条吧,是有点俗,但耐用。   我在走廊转了一圈,找个学生要了一张纸,刷刷的写了几句话,还留了我的电话,那意思晨晨要是有意思,就给我来个电话见见面啥的。   事办到现在都没差,可当我想送纸条时,心里突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连带着还害羞上了,在514门前这个徘徊啊。   杜兴本来等我送完纸条一起走人,可他看我老不进去,又催促问,“想啥呢?办这点事还磨磨唧唧的。”   我都不知道咋回答他,反正心里真挺无奈,自己真就没那点魄力冲进去。   最后还是杜兴,他一把抢过纸条跟我说,“行了,我好人做到底,既然陪你来了,我再当把信使吧。”   他倒是真有那胆,开门直奔晨晨走去,还蹲在人家旁边,聊了起来。   刚开始晨晨有些害怕,毕竟杜兴是陌生人,但说了一会,我发现晨晨笑了,杜兴见好就收,把纸条塞过去。   这么一来,算是大功告成,我心说不管结果咋样,杜兴够仗义,冲着面儿上,以后我得请他好好喝顿酒。   我俩没事了,又一起回警局,这期间我还问杜兴一嘴,“你跟晨晨说啥了?”   杜兴坏笑的瞥了我一眼,说我真八卦,但他没瞒着我,很详细的把对话经历讲出来。   他跟晨晨确实聊的挺开心,但我听完却心里拔凉拔凉的,好像有人直接当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我心说尼玛啊,杜大油,你提到我了么?合着晨晨看完纸条,保准以为追她的是杜兴呢,这里面没我啥事了!   我很郁闷,有种自己给他人做嫁衣的感觉,甚至赶得巧的话,未来杜嫂的名额已经定了。   杜兴看我一愣一愣的,推了我一把,问我咋了?   我琢磨好几遍,最后啥也没说,缘分这东西不能强求,既然阴差阳错的给杜兴了,那哥们退一步就是了。   而且我只是对晨晨的印象好,也没到爱的死去活来的程度,缓一缓就能把这事放下。   我俩回到警局后,我发现一楼挺热闹。   王根生拎个大茶杯,跟几个区派出所的民警胡侃呢。我发现王根生调去当文职后,活的挺自在,心情也比以前好很多,那哈哈笑的,都快把眼睛挤没了。   看到我和杜兴,他还挥挥手打了声招呼,我借机凑过去随便问一句,他们聊啥呢这么开心。   王根生还在乐,把一件趣事说给我听。   这是今儿早上区派出所接到的一个案子,有个老头昨夜赶路回家,一着急走了近道,穿过一片小树林,在里面遇到鬼了,那鬼绿油油的直追他。   老头吓坏了,嗖嗖的逃,连鞋都跑丢一只。今天早上就去派出所报案,还带着民警去那小树林转悠一边。   可那林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民警也没办法,就劝劝那老头,结果老头不干,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不管咋的,这林子有鬼,警察就得想办法把这鬼抓住。   这听起来确实有好玩,真是社会上啥人都有,还有人让警察去抓鬼的。可我面上也跟王根生一样笑了笑,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我想起了折翼天使案,还有阴公子的死,里面涉及到了行尸,我不知道昨晚那老头遇到的鬼会不会跟行尸有关。   我没跟王根生深聊,急忙上了楼,敲起了刘千手办公室的门。   老半天刘千手才从里面出来,他还不让我进去,把办公室门关紧,站在外面问我,“啥事?”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还建议道,“头儿,反正咱们现在没事,不行就去调查这个吧,看能不能有线索。”   我觉得我这提议挺合理的,刘千手却摇起头来,很坚决的把我否了。   他说,“这轮不到咱们管,我告诉一探组一声,让他们来弄就是了。”   我心说又是一探组,就他们那些人的破案手段,真要长此下去,这社会不得乱套啊?   刘千手叉开话题,问我还有别的事没?我摇摇头说没了。   他让我去办公室随便歇歇准备下班,就结束了这次谈话,转身回去闭门谢客了。   我打心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们二探组准备干什么,前途何在啊!   第三章 鬼女(二)   跟刘千手聊完,我是生了一肚子气,郁闷的回到办公室。   其实倒不是说我怪刘千手什么,我相信刘头儿是个热血汉子,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不方便告诉我罢了。   我看杜兴正无聊的晃着椅子玩,心说不如今晚跟他再喝一顿酒去,我哥俩凑一块解解闷。   这时我手机响了。我现在对手机特别敏感,尤其在遇到奇案后,我总觉得qq神秘人会给我提示。   在先入为主观念的带动下,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次竟有来电显示。   我整个人懵了,心说难不成qq神秘人不想玩神秘,要浮出水面了?   我摁下接听键,还特意没急着说话,试着等对方先开口。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嗓音还挺甜,“我是晨晨,你是谁?”   我冷不丁没缓过来,脑袋嗡了一下,心说这不会是真的吧?晨晨就是让我一直惊悚与困惑的神秘人?尤其顺带着我还想起了晨晨的外号,她不就是叫鬼女么?   我都不知道咋接话。晨晨等了半天有点急,催促的又问,“是你留的纸条啊,怎么不说话呢?”   我这才回过神,心说好嘛,这事被自己整岔了,晨晨跟神秘人根本是两个人,这也是两件事。   本来晨晨能打电话,这让我很高兴,可一想下午的经历,我又蔫了,心说她找的不是我,而是杜兴啊。   杜兴正偷偷瞧我,一脸的好奇。   我心里一合计,得了,既然女孩看上杜兴了,那我就当把牵线的红娘吧。   我对晨晨撒个谎,说我不是这手机的主人,他上厕所去了,你等会,我找他去。   其实呢,我说完就紧紧捂住话筒,凑到杜兴身边说,“大油,你桃花运来了,还不好好把握?”   杜兴被我说的直迷糊。我就简要的提醒他几句。   我本以为杜兴听完会惊喜,结果呢,他来脾气了,说自己办了件大马虎事,现在一定帮我解释明白。   他把手机抢过去,先来了一句,“大妹子,你什么都不要说先听我说,整个事情是这样的……。”   我头次发现杜兴嘴皮子不错,他吧啦吧啦的一通讲,把误会解释的明明白白,而且他还不住给我说好话。   我明白他是好意,可问题是,他说好话也得靠点谱,非得我长得比他帅百倍,我心说这不扯呢么?就他那白净的长相,男女都通吃,我能比么?   这还不是最郁闷的,他说完后来了一句,“大妹子你懂了哈?这样,电话我给李峰,你俩接着聊。”   我心说我和晨晨还有聊的必要么?弄不好她心里都难受坏了,有种被两个男人恶搞的意思。   但杜兴都把电话给我了,我又不能不接。只好硬着头皮问一句,“你什么看法?”   晨晨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把电话直接挂了。   我心里呵呵一声,心说这也好,无声的否定呗。   我把手机一收,打算此事就此拉倒,就当今天的一个小插曲吧。   没想到没一会,我手机又响了,有短信。我本来还合计是小广告呢,这也是最近一大趋势,总有短信提示说哪个商场搞活动打特价这类的。   可等我翻开一看,突然间心头一惊喜,晨晨的短信,她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找她。   我知道晨晨并没看过我,她同意见面也是我俩能处上对象的很小很小的一个开始,能不能成还得两说。   但我心里活跃起来,还跟她回信,一会就去,先一起吃个饭。   我没那么大信心我俩能成,权当试试,但没想到还真试成了,几天后晨晨就成了我正式的女友。   我在感情上还是个门外汉,不懂小青年的浪漫,而且我发现了,浪漫这事真跟年纪没关。   我跟晨晨在一起后,还都用着老一辈的套路,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啥的,别的不知道咋做。   晨晨是个好姑娘,她倒挺理解我,每次跟我约会特别开心,尤其在看电影时,我俩吃爆米花,她总偷偷喂我。   我喜欢这种细心的女人,甚至心里也琢磨着,这妹子比何雪强多了,行的话以后往结婚上奔!   可渐渐的,我发现晨晨有个跟一般女孩不太一样的兴趣好爱,她喜欢摄影,还在夜间。   这我一点也不喜欢,夜里黑咕隆咚的,还专门去荒凉的地方,光想想就觉得慎得慌,更别多身临其境了。   本来一次两次的我能陪她,后来就不咋乐意去了,晨晨也有她的手段,她真聪明,总用亲嘴来诱惑我。   我是很传统的男人,不结婚绝不解女友的衣扣,这么一来,亲亲小嘴对我的诱惑真的很大,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为了这点追求,一次次的妥协了。   这一晚我都躺下准备睡觉了,晨晨电话来了。   她经常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俩办个亲情号,随便聊。我以为她找我胡扯来了,就准备拿出半小时逗她一番。   但聊了几句后,晨晨笑了,跟我说,“峰哥,我想去摄影,你陪我好不好?”   我这时坐在床边上,一边通话一边荡着腿玩,对这种要求,我都经验老道了,我故意拿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哎呀,你看我都睡了,要不咱改天吧?”   其实我就是想让她一会多我亲几口。   晨晨也明白我啥意思,急忙给点诱惑,等我点头同意后,她又说了句,“峰哥,那你来接我吧,这次咱们去坟场。”   我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侧歪下去。我心说这妞是不是傻啊?去哪不好去坟场,还在大晚上。   我也不想要什么诱惑了,这次我是真觉得困了,连连摇头拒绝。   可晨晨一口咬定我都同意了,反悔就不是老爷们。我被她这巧色如簧的嘴说的直无奈,最后只好答应马上去接她。   我骑个摩托也方便,到她宿舍楼下时,她都在那等我好久了。   今晚的晨晨挺漂亮,穿着一身紧身衣,把前凸后翘的身材全显出来了,尤其还做了个新发型。   我知道今晚是消停不了了,尤其还得去坟场这么难熬的地方,我俩见面后,我先跟晨晨温情一会,算是提前给我点甜头与补偿。   坟场离市里可不近,我开了小一个钟头的摩托才赶到地方。   这里全是坟,大部分都集中在一个山上,还有专门守坟的人。   山上我俩是不敢去了,听说守坟的人脑袋都有点问题,傻愣傻愣的,晚间见到陌生人,招呼都不打,管你是谁要干什么?直接抡棍子赶人。其实细想想也是,正常人谁来守坟啊。   我又跟晨晨在周边转上了,这里有些荒坟,都是一些没人认得,散落在一片林子里。   晨晨拿出相机,还胆大的就势先往林子里走。   我实在忍不住,拉着她问了一句,“妹子,你先告诉我,咱俩去林子里拍啥东西?”   晨晨神秘的一笑,说咱俩去拍鬼。   我不知道她是逗我呢还是真有其事,反正我心里突突乱跳,又接着说,“晨晨,这世上哪有鬼,你就吓唬我,咱们别进林子了,在外面溜达溜达得了。”   晨晨不依,还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地方说,“你等下,那里有鬼,我拍给你看。”   我心里挺毛楞的,也壮着胆向那边看了看,但那里就是几棵树还有一片灌木丛,哪有什么鬼啊?   晨晨倒显得挺严肃,拿起相机啪啪的连续照了好几张。又翻出相片给我看。   我看的特别仔细,可仍是连个鬼毛都没看到。我拿出怀疑的眼神看着晨晨,问了句,“鬼在哪呢?”   晨晨盯着相机屏幕,指着几处问我,“你真没看到?”   我很肯定的摇摇头,甚至突然间还有个念头,心说晨晨莫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一到了晚上就发病?   晨晨收起相机,告诉我说,“其实你看不到也正常,眼睛没通灵,鬼对你来说是隐身的,不过你放心啦,等回去后,我把这相片特殊处理下,那样你就能见到鬼了。”   她这么说听着挺诡异,但我反倒丁点也不害怕了,心说原来你照片还要处理下才能见鬼?这年头流行一款软件叫ps,虽然我不会用,但懂这软件的人都说,别管什么图,想往上加些古怪的东西,都能轻松办到。   我合计我误会晨晨了,这妹子就是爱搞怪,什么见鬼不见鬼的,她就是爱摄影,这次心血来潮非到这来,回去再p俩小鬼出来,吓唬吓唬周围人。   晨晨非要进林子里,我又劝了几次也不行,最后实在拗不过她,一狠心,点头同意了。   我俩一前一后的往林子里走,本来我合计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怎么的也得走前面探路吧。   我就主动当起排头兵来,晨晨跟在我后面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间又把我拉住了。   我以为她是走够了想回去呢,可没想到她不仅没走够,还跟我说,“峰哥,你到后面走去,不然总挡我,影响我拍照。”   我挺纳闷,心说我哪影响你了,周围这么空旷,你爱拍哪不就拍哪儿么?也不差我带路这一个方向嘛。   晨晨不依,最后我俩换了位置。   我发现自打她带路后,我俩走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这样陆陆续续走了一个多钟头,我都不知道被这小丫头带到哪去了。   第四章 行尸   我发现晨晨挺有瘾也挺能折腾,这一个多钟头,她硬是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咔嚓咔嚓摁快门的声音几乎没停过。   可我却越来越难受,想想看,大半夜的在这儿挨冻这么长时间,又被这种气氛一直压抑着,时不时看到一个坟头,早就身心俱疲了。   我实在忍不住,看她还想继续深入时,伸手拉住她说,“妹子啊,回去吧,你看哥都累成啥样了,一会我还得蹬摩托车呢,不得保留点体力么?”   晨晨显得特别不尽兴,咬着嘴唇看我,不过看我这么坚持,她最终点头同意了。   也说这怪劲,我俩刚往回走,这林子里还起风了,呼呼的迎面刮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这风里带着一股臭味,而且被这么一吹,我冻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看晨晨也冷得抱紧双臂,就主动凑到她前面,跟她说躲在我后面走,这样能暖和很多。   其实这就是一个责任,跟女友在一起,就算我再冷再难受,也得熬着给她行方便。   风一直没停,我按着记忆原路返回,可走了半个多钟头后,我腿脚真乏了,跟晨晨说,“咱俩歇歇,让我缓缓劲的。”   我说完还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是老爷们的性格,大大咧咧不嫌脏。   可晨晨就好像没听到我话一样,四下瞅着,打量周围环境。我挺纳闷,多问一句,“你看啥呢?”   晨晨的回答把我吓够呛,她说,“峰哥,你觉不觉得这里很熟,咱们之前来过啊?”   我噌的一下吓站起来,“妹子,你可别乱说啊。”   晨晨不说话,拿起相机翻起里面照片来,我发现她记忆真挺好,在很熟悉的一通查找后,让我特意看着一个风景照,还指着一处方向强调,“你对比着看,是不是一样?”   我来回来去对比好几遍,不得不说,这照片和环境真的一模一样,就近那几棵树的间距都一点不差的。   我整个心突突乱跳起来,我一下想到了鬼打墙。   之前追击凶犯时,我们在普陀山遇到一次鬼打墙,但那个鬼打墙是假的,凶手欲盖弥彰,而今晚上的鬼打墙,要我看是有八九是真的。   突然间我心里有点乱,不知道咋走好了,反正不能留在原地就是了。   看我胡乱的四下看着,晨晨说话了,“峰哥你别担心,我估计是你路感不行,这次我带队,咱俩一定能走出去。”   我是不好意思反驳她,就我这路感,怎么可能犯下这种大错误呢,就说去陌生的城市,随便走上一圈,哪是哪我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晨晨还拉起我的手,大有要主动带我走的架势。   可我没跟她走,反倒抬头往天上看。晨晨不解,问我这是干什么。   林子里风大归风大,好在是个晴空,我指着北斗星跟晨晨说,“妹子,要不这样,咱们就奔着北斗星走,反正这里不是原始森林,没多大面积,咱们多熬一会,保准能走出去。”   晨晨很古怪,望着天空好久才来了一句,“峰哥,你好聪明!”   我是没时间跟她胡扯,既然制定计划了就赶紧实施,能早点回去是真的。   这次我反过来拉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但没走多远呢,突然的,有处灌木丛抖起来,还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绝不是风吹出来的,里面有东西。   我看这灌木丛在我俩十米开外的地方,也没太担心。不过被这声音一弄,我俩都停下来看着。   我以为是老鼠啥的,还特意吆喝几声,想把它吓跑了,但我刚吆喝完,呃呃的声响从灌木丛里传了出来,紧接着站起来一个人。   其实把他形容为人都是轻的,他浑身冒着绿光,尤其脸部,在幽绿之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狰狞。   他瞪个眼睛咧个大嘴对我狞笑着,还一晃一晃的往这边走。   我脑袋中第一印象是行尸,没想到一直听说有这玩意儿,今天被我遇见了。   只是这行尸走路的速度不快,一时间接近不到我们。晨晨倒被吓坏了,她一个女孩平时哪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哇的叫了一声扭头就逃。我发现晨晨真是懵了,她就是在瞎逃,本来我们就走丢了,还遇到这鬼东西,她要再乱走,我们可真就被困在这林子里了。   关键时刻还得我发威,我快跑几步追上晨晨,死拽着她的手腕,抬头辨认好方向,奔着一处狂奔起来。   这林子里想跑快了很难,尤其有些灌木都带刺,但现在谁顾得上这个?我只能说尽量让自己跑在前面开路,让晨晨跟随我时能舒服些。   这么一来我俩没少跑,少说跑出两里地去,但我这方法真有效果,至少见到路边了。   我俩这时都好累,尤其晨晨小脸跑的通红通红的,我没顾上心疼她,指着路边说,“坚持坚持,出去就好了。”   当踏上板油马路时,我整个心突然轻松多了,我还回头望了望,那行尸没了影子。   晨晨还没缓过来,直往我怀里靠,我搂着她哄了几句,又打量着公路。   大约在二三百米远的地方,路边停个黑点,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我的摩托车。   我又给晨晨鼓劲,说我俩快点赶到摩托车那,只要能开车跑了,她愿意在车上歇多久就多久。   我这话刚说完,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里就又发生怪声响,一个行尸嗷呜嗷呜的叫着,从里面站了起来。   我算懵圈了,心说这行尸怎么这么牛?还会爬?尤其爬这么快,竟追上了我们。   晨晨吓得都腿软了,直想往地上坐,我心说这丫头也别这时候抽风啊,不然我俩都得玩完。   我推了她一把,指着摩托说,“你先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挡着行尸。”   我说话这期间,行尸又动了,这次他不爬了,甩开双腿往我这跑。   本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行尸看着古怪,我怀疑自己打不过这怪玩意儿,但他一跑反倒让我心里起了疑心。   我心说我听到的行尸,都只能僵硬的走,刚才他爬就算了,现在竟然又跑上了……   我估摸着弄不好这不是行尸,而是人,一定有恶人借着这打扮想害人。   人的心里是很奇怪的,当我知道这玩意有可能是假冒的后,自己这信心和胆量瞬间上来不少。   我也不客气,等晨晨跑开后,我一蹲身子,把甩刀拿了出来。   这是我跟阴公子学到的东西,把甩刀藏在袜子中,以备不时之需。   那行尸一看我有家伙事,显得很警惕,改跑为走的慢慢凑到我面前。   我做好准备,对他摆手说,“管你是什么东西,来呀,过来打我。”   我这是以退为进,想先品品行尸的攻击套路。可他倒挺直接,怪叫一声奔着我脑门打了过来。   他穿着大袍子,整个手都藏在袖子里,我看不清他递过来的是拳是掌。但我没多想,心说小子,老子用刀迎上去,不信戳不烂你的破手。   我这想法没错,但真等我俩硬碰硬磕到一起时,我觉得甩刀好像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跟铁块似的,这绝不是人手能有的硬度。   我俩谁也没讨到好,各自退了一步,我趁空看了一下甩刀,出乎意料,这把刀竟微微弯了。   我心说这尼玛怎么打?我这刀刚上岗就退养了,我还没带其他武器。   那行尸哼哼几声,就势又要攻过来。   我是被逼的一点招都没有,索性硬着头皮抢先发起攻击。   我拿着这把“圆月弯刀”,对准行尸心口戳去,这里可是人的要害,戳中了保准是致命伤。   只不过我这把弯刀想戳进去很难,但行尸不知道,刚才他没留意到我刀弯了。   他被吓住了,将双手护在胸前,静等我刀到了后再变招应付。   可我这是虚招,醉翁之意不在酒,中途把手往上一提,照准他脸上把甩刀撇了出去。   这一下很突然,行尸慌神了,不过等他再想护脸都晚了。啪的一声响,甩刀正好砸在他鼻子上,虽说刺得没多深,但也让他瞬间流出血来。   他疼的直捂脸,还迅速往后退,怕我就此偷袭他。   我一掂量,自己没啥致胜的把握,都说见好就收,我不墨迹,扭头逃起来。   我发现这期间晨晨没跑多远,现在更是坐在地上,皱着眉捂着脚,合着她崴脚了。   我冲过去后想把她拽起来,可试了两次,她刚起来又疼的想往下坐。我哪有功夫等她缓歇,一咬牙上来一股狠劲,直接把她扛起来。   这丫头不算太沉,我扛得不吃劲,我就这么着坚持往摩托那赶。   没多久那行尸也恢复过来,显得很暴躁,怪叫着又追起来。   这次我吃亏了,毕竟我扛个人,不过算了算距离,我估摸着他追不上来。   只要骑上摩托,就算他跑的再快能有什么用?吹去吧,我能把他甩丢三条街去。   可坏就坏在还没等我跑到地方,晨晨喊起疼来,说我肩膀压得她胃部难受,想吐。   我心说这妹子怎么这么矫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吐的闲心?   第五章 证据   刚开始我没理会晨晨,寻思让她挺一挺就过去了。可晨晨看我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就闹了起来。   她使劲扭着身子想从我肩膀上挣脱,还不断念叨,她真忍不住疼的要吐了。   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尤其不能打自己女友,可现在的我,不得已下也顾不上这条规矩了,伸手对她屁股啪啪拍了几下。   或许是赶得巧了,我打她屁股时,拍到了敏感部位,晨晨突然嘤了一声,双手捂脸显得特别害羞。不过这一来,她倒老实了很多。   那行尸速度真快,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我坚持跑着,终于赶到摩托车那儿,带着晨晨一踩油门冲了出去。特别险,我刚开车时,那行尸也就在我们十米开外。   行尸看我们逃脱了,气的张牙舞爪在原地乱蹦,我趁空回头看一眼,我是越看越觉得,这行尸是个人。   我合计今晚就算了,毕竟我没帮手,等明天回警局的,找人过来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来。   这一路我都没停歇,直接开到了晨晨的学校,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我发现这时候晨晨脸色煞白,估计还没从刚才的事中缓过神呢。我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安慰几句。   我不会安慰人,所以说的话无非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别怕,回去好好睡觉等等的。   晨晨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又跟她告别。晨晨拎着相机扭头向楼上走。   但我盯着那相机一看,心里突然来了个想法,心说她这一晚上没少拍景,或许这些照片也是一个线索呢。   我喊住晨晨,走过去一把将相机抢了过来。   也怪我现在心里有事,动作有些莽撞,晨晨本想不给我,但架不住我这么抢夺。   她都有些动怒了,问,“李峰,你干什么?”   我回她说,“晨晨,相机借我一天,明儿晚上我给你送回来,我想让警局技术人员看看相片,看能不能有啥发现。”   晨晨脸色很怪,忽阴忽晴的,好像有事要跟我说,却一直没说出口。   我看她这样,知道她肯定是为了相机的事,我一合计,突然有个怪想法,“这相机里不会有你裸照吧?”   倒不是我思想龌蹉,而是现在的社会很开放,拍个裸照啥的也不是新鲜事。   晨晨有点动怒,好像我说这话有点侮辱她似的,她快走几步过来,仍想抢相机,嘴里还说,“李峰你混蛋,我才不拍裸照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说这就是我随口逗笑的一问,这丫头咋较真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相机我不可能给她,我半推半劝的把她拦住,又先骑摩托走了。   晨晨一直在原地站着,目送我离开。   我回家后都快天亮了,我寻思洗个热水澡再睡一会,哪怕睡上两个小时也行,不然明天上班,人保准糊涂。   为了防止忘事,我还把相机放在床头,压在手机下面,这样早晨闹铃一响,我会连带着被提醒到。   这一夜的折腾加上刚洗了个澡,让我刚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   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闹铃叫醒,可实际上,我是被冻醒的。   我一睁眼睛,感觉自己都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整个屋子的温度往多了说也就十度,我盖着大棉被都冻得直抖。   我心里纳闷,心说难不成暖气停了?但这也不对啊,我刚回来时暖气还有,就算停了,屋里温度也不会下降这么快的。   我迷迷糊糊四下看着,发现卧室的窗户被开了。   尤其今晚起了大北风,这风呼呼往里刮,那窗户还一扇一扇的配合着。   我也顾不上穿鞋穿衣服,裹着大被下地,凑过去试图把窗户关上,可当我摸到把手的一刹那,我发现这把手怎么坏了?   这是我租的房子,年头也久了,把手儿能坏也算正常,我合计弄不好就是因为风大,刮来刮去把它挤坏了。   可我不能让窗户继续开着,不然这屋里没法待人了。现在这时间点也不好找人,我翻着抽屉,拿出一捆透明胶布,把窗户缝上上下下粘个严实。   这么一忙活,我是被冻的彻底精神了,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使劲搓着身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些,又溜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灌了个水袋。虽说屋内温度一时上不去,但把水袋放到被窝里,也能熬上一段时间。   我想睡但睡不着了,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那相机,我合计反正自己待的难受,不如看看晨晨都照了什么东西。   说实话,我对电子设备这类东西研究的不太透,电脑也只会操作,装个系统都不会。可相机没那么复杂,虽然这种单反相机我没用过,但摸索一会也鼓弄的差不多。   我找到存储卡的选项,立刻点了进去,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晨晨昨晚上就拍了一百多张相片,这存储卡里的相片只会比这多,绝不能比这少。   但邪门的是,相机上提示,存储卡是空的,丁点照片都没有。   我愣愣的看着相机,心说这咋回事?难道是操作错误,不能啊?自己还没笨到这种程度。   不能说我瞎寻思,这照片都是关于坟场的,我们在林子里还遇到了行尸,难不成这其中还真有灵异事件,有鬼啊神啊这类的东西把照片删没了?   我不敢轻易下什么结论,看了看时间,都快到早晨六点半了,我心说自己也别多想了,一会早点走,先把相机拿给技术人员看看。   警局技术中队的待遇不错,没有紧急情况,他们都不轮夜班,我掐着时间,在早八点准时去了他们部门。   这里面有个小伙跟我关系不错,我就把相机拿给他。   他对电子产品都有研究,特别熟练地鼓弄一番,我留意他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这是有情况的节奏啊。   我跟他不客气,追问几句。可这哥们也没回我,将存储卡从相机上抽出来,一转身离开了。   技术中队这里全是先进的设备,像我这种刑警,是不能乱碰乱动的,我老实的坐着等待,估摸过了一刻钟,他又拿着存储卡走了回来。   我发现他表情有点严肃,我心说到底发生啥事了,咋能这样?   他坐在我旁边,一边摆弄着存储卡一边问我一句,“李峰,今早五点十一分,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我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而且那时候我也真的在睡觉。   他把存储卡啪的一下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我刚才用设备查了下,这张卡在五点十一分被人做过手脚,把里面照片全部格式化,而且他一定用到了什么设备,这些被删除的照片根本恢复不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话是没往深了说,我家就我自己住,这相机当时还放在床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排除掉神鬼作祟的因素,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去过我家。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能趁我睡觉的功夫把相机照片格式化,那他也能趁着功夫把我轻松的杀掉。   我匆匆跟技术人员告别,拎着相机上楼找刘千手,我想让他帮着分析分析。   赶巧的是,他和杜兴正在办公室里吃早餐,杜兴吃的很正常,他却又在那干嚼动物饼干。   我可不管他俩是不是在吃饭,凑过去把相机往桌子上一摆,详细的把昨晚经过说给他俩听。   杜兴性子急,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跟我说,“李峰,等我吃完这口豆腐脑的,一起去你家和那坟场好好看看,行尸?我呸,看老子一双铁拳把他打成肉酱!”   我也赞同杜兴这想法,甚至还合计着,不行今晚上我俩就去蹲点,不信抓不住这装神弄鬼的坏蛋。   刘千手琢磨好半天,最后跟我们说了他的计划,这事不能急了,咱们先去李峰家看看,至于坟场那边,还是交给一探组来弄吧。   我心说怎么又是一探组?他们接手了,这案子保准玩完,而且这还是跟我有关的一个案子。   可刘千手脾气拧,根本不给我俩提建议的机会。   这就样我们仨一同去了我家。   这都离我关窗户多长时间了,我们回去时,屋里的温度仍然很低。刘千手叫我们别乱动,他弓着腰看着地面,先往里走。   刘千手是老刑警,而且各方面的知识储备都很多,甚至都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痕迹专家。   只是他在我家来回检查两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我们又都凑到窗户前,我先动手把透明胶撕扯下来。   刘千手对着那窗户把手儿摆弄几下,我是没看明白他摆弄这几下有什么目的,反正他表情变化很丰富,先皱眉又沉思,最后还冷笑一下。   只是他冷笑的时间很短,要不是我特意留意,或许真把这个表情略掉了。   我问他,“头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以为接下来刘千手肯定会讲一通理论,把这把手儿上的疑点全部说出来。   可没想到他看了看我跟杜兴一眼,一耸肩,“这把手儿啊?自然坏掉的,没什么疑点嘛!”   第六章 糜烂的脸   我肯定不信刘千手的话,他心里有猫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和杜兴。   我不好接话,扭头看了杜兴一眼。   杜兴平时是大大咧咧,可遇到正事时,他比谁都心细,刘千手这异常举动虽然微妙,但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本想联合杜兴,借着今天这机会,把刘千手肚里那点东西全给套出来。   可杜兴很奇怪,这次听完竟然信了,反倒跟我说,“李峰,你上午就别上班了吧,找人把家里这门窗都换换,上次我不跟你说了么?门锁太次,你到现在也还没换呢。”   我心说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一下子从凶手转移到我身上来了?而且看这苗头,想套话是没啥戏了。   本来让我挺在心的一个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刘千手和杜兴没待多久就走了,我自己留下来,联系换锁换窗把手儿的事。   我发现房东赚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这次可都下了本钱。当然在等维修师傅过来这期间,我闲的无聊又把注意力放在相机上。   我知道既然连技术中队都搞不定存储卡,这相机是没啥大用了,我也该早一刻把它还给晨晨。   我给晨晨播了电话,没想到是关机。   我一合计,晨晨估计还在睡觉呢,经过昨晚的事儿,也不知道她心情咋样,有没有被吓坏。   我是真挂心她的,虽然她关机了,但每隔半小时左右,我都播一遍电话。这样到了中午,我回警局吃完午饭后又播一个过去,本来我以为又要听关机的提示语音呢,意外的是电话不仅通了,还提示正在通话。   这让我既是高兴又有些不满,高兴就不用多说了,晨晨开机了,让我不满的是,她既然起床了,为何不给我来个电话?怎么说我也是她男友啊。   我合计自己刚打那个电话,她那能收到提示,等她通完话,肯定给我打回来。我就眼巴巴的等着,结果都快过半个小时了,电话也没来。   我心说奇了,啥人能让她通话那么长时间?我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竟然又是关机!   我心里有些不得劲,不知道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是新处对象的毛头小伙,能感觉出来,晨晨跟我的感情没想象中那么好。   这一下午,我没再打电话继续找她,想拖到晚上下班后,直接骑摩托去一趟学校,当面跟她好好聊聊。   可计划是这么订的,等下班时出了岔子,刘千手把我和杜兴全叫到他办公室,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的事。   他让我俩随便找地方坐,还捧了一大把的资料让我俩填。   要我说这资料好古怪,有基本信息表,还有乱起八糟的测试,其中就包括IQ、EQ、AQ。   我以前只知道IQ、EQ,当看到AQ的字眼时,整个人糊涂了,我也不怕刘千手笑话,直接指着这词问他啥意思。   刘千手没多解释,只告诉我它的中文名叫挫折商,也叫逆境处理智商数,还嘱咐我,一定如实填写。   我算服了这个AQ,心说挫折还需要智商吗?找个地方喝闷酒不就得了?不过碍于刘千手的面子,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填写。   这些资料,足足让我填到晚上十点。这期间王根生进来一趟,我发现他手里也拿着一份资料,递给刘千手说,“这是刚有人送到警局的。”   我纯在心里猜测,这资料一定只有我们二探组在做,而王根生送来的资料,一定是那第四人填写的。   要按之前的性子,我肯定偷偷找王根生,从他身上下手,一步步把第四人挖出来,但这次,我就当知道就完事了,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等我们全把资料填完,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去地摊随便对付一口,权当晚餐和宵夜了。   本来杜兴还问我,吃完了要不要去哪玩玩,可我心里有事,摇摇头把他给否了。   我们仨散伙后,我骑个摩托向晨晨学校开去,当然在走之前我又给她打了电话,她电话通了就是不接,我索性留个短信,让她半小时后在楼下见。   按时间来算,这时候她们学校宿舍全熄灯了,没什么学生在校园里晃悠,显得整个学校一片寂静。   我敢打赌晨晨一定看到了我的短信,但当我来到她那宿舍楼下时,她根本没出来等我。   我心里一下火大了,咱是个敞亮人,有时候真不适应这类女孩的小心思,我心说她如果生我气,或者有啥事,那就直接说呗,又不接电话不见人的,这不拿我开涮呢么?   我又给她发个短信,告诉她我到楼下了,等她半小时。   我打定主意,要是这半小时过了,她还不出来,还没什么表示的话,那我就把相机给宿舍管理员,自己走人与她再不相见。   这期间我待着无聊,尤其大半夜的还在户外,我连玩手机的心情都没有。我就抽根烟四下乱打量起来。   刚才我是没注意,这么乱看之下发现一个事,在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本田。   这种车要在大街上停着,那一点毛病都没有,可这里是学校宿舍,哪有学生开这个的?我好奇之下往本田那儿凑了凑。   这车本身没什么毛病,只是在车门上有一个(汽车)纹身。   一般给汽车纹身的,都很少见,尤其这个纹身还很特别,是一张糜烂的脸。   我倒不是没事吓唬自己玩,这张脸让我一下想起了行尸,尤其在这个观念的引导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脸跟我昨晚遇到那行尸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我望着这车门愣住了,没想到的是,突然间车门开了,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矮胖墩。   我没料到这车里还坐着人,自己刚才愣愣看着人家的车,多少有些不礼貌。   我急忙赔笑,对着矮墩打了声招呼,想把这事岔过去算了。   但矮墩没那么好说话,还往前走几步,跟我贴身站好,啪的推了我一下。   他用的力道不小,冷不丁被这么一推,我不由得退后一步。   我心里也来气了,心说行啊,跟我耍横是不是?我不就看你车几眼么?也没刮它碰它,怎么还借机赖上我什么了?   我往前走一步,也伸手推了他一把,喝了句,“你干什么?”   不过我一推完他,心里就猛地惊了一下,第一印象是,这是个武把子。   我推他的力道不小,要遇到一般人,保准也能被我推得后退一步,不过推在他身上,跟推在一块石头上没什么分别,尤其他身上肉特别的硬。   我很有自知自明,知道真要打起来,凭我这身手,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一句话不说,又警惕的往后退步,想试着这么闷声走开。   但矮墩不放过我,我刚退两步,他就跟上来了,指着我拿的相机说,“兄弟,把这给我。”   我发现他说话声好哑,是个地道的乌鸦嗓,让我听得极不习惯。   我不知道他这举动算不算是明抢,别看我明知打不过他,但也不能就此把相机给他。   我摇摇头,话里有话的说了句,“爷们,老实回车里去,这事就算了,不然我带你进局子。”   我可漏了自己是警察的底儿,可他却没被吓住,反倒仍指着相机说,“这是晨晨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他这话让我出乎意料,我一直以为晨晨只是个学生,没想到竟认识这种人。   虽然我打心里信了他的话,但也留个心眼,毕竟未经主人同意就把东西转借给第三者,这很容易出说道。   我让矮墩等等,又拿手机给晨晨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这丫头接了,但态度很冷漠,只跟我说一句话,让我把相机给她朋友。   其实在心里,我真想跟晨晨好好唠唠,想弄明白为啥一天之内,她对我态度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不过人家女孩都明显不想跟我聊了,我还费那劲问干什么?   我说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还把相机主动递过去。   这相机上一定做了什么记号,那矮墩接过去后就仔细看着相机底部,还用手对着一个地方摸了摸。   我等他检查完了,主动问了一句,“没差吧?”   矮墩点点头。   我看相机也还完了,晨晨那儿也不见我,自己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这就想一扭头往回走,开着摩托回家。   我刚走没几步,矮墩吆喝一声把我叫住了,这让我很反感,尤其刚失恋的人,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我没好气的问他又怎么了?   矮墩走到我身后,轻声嘱咐一句,“兄弟,提醒你一下,从现在开始,不要来这个学校,也不要见晨晨了,这对你有好处。”   我呵呵笑了,这话有种威胁的意思,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甚至还说了声谢谢。   这都是我一时脑袋热,没冷静的想想,但当我开着摩托出了校园,被这一段冷风吹了吹后,我整个人清醒多了。   我打心里合计起来,晨晨、行尸、矮墩、还有那相机,尤其联系着昨晚晨晨遇到行尸后的举动,我突然觉得,我把晨晨看错了,这里面有事啊。   第七章 红灯下的探长   我又不急着走了,把摩托开到一个拐角停下后,干坐在上面耗着。   我觉得矮墩既然拿到相机了,也没必要在校园里停留,弄不好跟晨晨通个话后,就会开车出来。   我算计的没错,但出现一点点小的偏差,足足过了四十分钟,那本田车才露面,这期间我被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时不时哈着气搓搓手。   本田车开的不快,这倒方便我跟踪,可我没敢跟的那么紧,尤其他在车行道上,我特意把摩托开到人行道上去,防止他从后车镜发现我。   我以为他会去坟场呢,毕竟那里是行尸出没的地方,但他却把本田车开到了夜间市里最繁华的地方——乌州城的红灯区。   这里一家家全是歌厅,别看都半夜了,街头还有艳丽女子的出没。   本田车七拧八绕的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相对其他地方来说,有点僻静,连路两旁的歌厅也都打烊关门了,而在这条路的对面,同样也停着一辆车。   这辆车来这里多久了,我搞不清楚,可我一看这车的款式,脑袋里嗡了一声。   这是一款帕萨特,警局余探长也有一辆,我觉得或许这是巧合,又或许并非巧合这么简单。   我把巧合的因素刨除在外,只分析要是这车里坐的真是余兆轩的话,那整个事情里的水可就太深了,甚至余兆轩也绝非是个逗比探长这么简单。   我怕自己泄露行踪,急忙从摩托上下来,推着它鸟悄鸟悄的往一个拐角躲去。   我又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我这手机上带着摄像头,我合计一会自己就躲在犄角,偷偷露个脑袋,只要那帕萨特上下来的是余探长,他还跟矮墩见面,我就把这画面拍下来,明天给刘千手看看。   我在这等着,那两辆车也都停着不动,这种微妙的平衡维持了足足半分钟。突然间,矮墩先有所动作。   他拎个箱子从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又大步向帕萨特走去。   我激动的手都想抖,只等帕萨特的车主露面。可这时意外来了,那矮墩来到帕萨特门前后,停了下来,默默地站了一会,又绕过车向一个墙角走去。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他刚才明显是奔着帕萨特去的,怎么又奔向墙角了呢,尤其这墙角也没人啊。   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他就站在墙角,叉开腿,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掏出裤裆里的棒子嘘嘘起来。   我可不信他是真尿急,但我也不能跑过去问他,只能打心里猜测,他为啥会做出这个假象来。   还没等矮墩尿完,那帕萨特打开车灯,对着我这边晃了一下。   我心里一惊,知道糟了,自己露馅了。   我也没心思去一探究竟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撤离现场,不然矮墩和帕萨特车主都追过来,我保准讨不到好。   可我晚了一步,刚坐上摩托还没开,那帕萨特就一转弯过来了,还特意在我旁边停下来。   昨晚跟行尸搏斗后,我把甩刀撇了,现在身上没带其他武器,只有一个手机,不过别小看手机的威力,抡起来也能当半个板砖来用。   我紧紧握着手机,盯着帕萨特看着,其实这车贴着车模,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但车主把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他的真面目。   这还真是余探长,叼个小烟,一脸刚喝完酒的样儿,看着我不解的问,“这不李峰么?怎么在这呢?”   虽然我之前怀疑车主是余探长,但真相果真如此时,我还是被震慑住了,也一愣神,直到被他这么一问,我才回过劲来。   也说我一时间脑筋转的快,我啊了一声,捂着小腹,装出有点痛苦的样子说,“余探长,这么巧,我这不刚在附近‘点钟’么,没想到那妞有问题,这整完事了,底下有点疼。”   余兆轩哈哈笑了,回答我说,“你这岁数火气强,但找妞也找好一点的,这里的都野,容易有病。”   我假意坏笑的配合他,还趁空套一句话,“探长,你还说我,你怎么也来这了?”   余兆轩接着说,“我这岁数早过这劲了,有个歌厅老板是我哥们,找我喝酒来了,刚刚喝完,出来没扛住,在路边停车睡一会,好了,不跟你聊了,有事电话联系吧。”   我跟他也客气几句,就此互相分开。   等目送他离开后,我心说自己反正被发现了,又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骑着摩托转过拐角瞧了瞧,可这时对面哪还有人,空荡荡的一片,那矮墩早走了。   虽说我跟踪半天一无所获,但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懂了。   我忽然觉得刘千手最近这么“堕落”也没那么简单,他这么猴精的一个人,弄不好在下一盘大棋。   他不是说我们二探组要走了么?但在走前,要么是上头的意思,要么是他,一定在撒一个网,将警局内现有的腐败分子一网搂尽。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只能靠时间来验证,而且我真搞不懂,行尸这东西咋跟余兆轩扯上关系了?   昨晚家里进了人,我有点惧怕,尤其自己刚才还撞破余兆轩他们的“好事”,我怕今晚又有人来我家光顾。   我给自己想了两条路,要么回警局,要么就去杜大油家。   我前段时间一直睡警局,身子都睡乏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换换口味。杜兴家地址我知道,也是租的房子,还在市中心,离这里挺近。   我奔着地址找去,还按门牌号来到五楼,按说这就该是杜兴家,可我心里不打准,怕杜兴大大咧咧,在警局资料中将门牌号写错了。   我摁了门铃,响了半天门才开。   我都合计好了,这大半夜的要真找错人家了,我得赶紧道歉,可这事没出岔子,出来的真是杜兴,只是看着他这打扮,我一时间愣住了。   这哥们大冬天的仍穿个大裤衩子,脸上还贴着一个面膜,看到我后他先一愣,紧接着又一笑,这一愣一笑的还把他脸上的面膜给弄下来了。   我突然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可杜兴不管我愣不愣神,一伸手把我我硬生生拽到屋里去。   我指着他脸问,“这到底咋了?”   杜兴嘿嘿一乐,解释说,“前几天去商场里吃饭,没想到有抓奖活动,咱爷们手气好,抓了个面膜,我一寻思咱没婆娘也不能浪费,就自己贴脸上了。”   我也笑了笑,趁空还打量一下他家。   刘千手家给我感觉有点神秘,他家让我的感觉却是正气,往具体了还形容不出来,反正简朴中露出一丝男人的细心,很有部队宿舍的风格。   杜兴从冰箱里拿出瓶酒,丢一罐给我,随后问道,“这么晚了找我干嘛?”   我本想跟他聊聊今晚的经过,但他家电视是开着的,播的还是抗日片,才发现这爷们竟然对这个感兴趣。我见他问完话却不等我回答,又扭头看起电视来,很明显被电视里的情节吸引住了,心说那算了,今晚不跟他说什么,让他好好看吧。   我找个借口,说自己家窗户把手儿没修好,又坏了,到他家借宿一晚。   杜兴指着里屋的床让我睡那儿。我也真有点困,更没客套,走进去躺下就睡了。   可没想到他看完电视也爬上来了,这可苦了我俩,这是个单人床,我俩挤一块睡,滋味不怎么好受。   第二天一早,我俩一起出去吃早饭,这期间我才把昨晚的事跟他念叨一遍,当然了,我只是说事,并没说我的猜测,我怕万一自己猜错了,这不诬陷好人么?   杜兴听着直皱眉头,我发现我俩思路真不一样,我在乎的是余兆轩和行尸案,他在乎的却是我被欺负了。   而且这爷们在来脾气的情况下,还不知不觉的手上一加劲,把喝粥的勺子捏弯了。   我急忙拉了他一把,心说这可咋整,我俩不就喝口粥么?一会结账时还得多赔个勺子钱。   杜兴狠得直咬牙,跟我说,“李峰,你还记不记得那本田的车牌号?”   这要一般情况下,我还真记不住,不过赶巧的是那本田的车牌特顺当,51415,正好跟晨晨寝室号差不多,当时看一眼就记住了。   我点点头,还把牌号告诉了他。   杜兴乐了,说这就好办了,一会等上班了,找交警队帮咱查一查,看这车主是谁,下班后他带着我去找矮墩,一定把面子找回来。   说实话,我就被矮墩推了一下,尤其我还反推回去了,根本不算啥挨欺负,不过杜兴这提议却让我挺动心。   我不是奔着带他打架去的,我是想我们找到车主后就能顺便查到他相关信息,再借此顺藤摸瓜,岂不也是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么?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而且一上班我就联系了朋友。   这都是实在哥们,真把这事当事来办啊,没多久,有关矮墩的信息全出来了。   我和杜兴一起看着资料表,知道这矮墩不是个一般战士,但没想到的是,他的信息能这么怪,而且较真的说,他这人还真有可能跟行尸搭上关系!   第八章 荒郊加工厂   按照资料记载,这矮墩是个生意人,在离坟场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加工厂。   加工厂的种类很多,我不知道矮墩怎么想的,竟然打起加工殡葬用品的主意。   殡葬用品,在市面上真不常见,也就是有亲人朋友亡故时,才会接触这类东西。倒不是说我对殡葬加工这类的企业有多大偏见,只是针对矮墩,我心说不管你干什么,别装神弄鬼的玩行尸吧?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看,杜兴的意思,既然知道加工厂的地址了,我俩下午就去一趟,要是运气好,能把矮墩堵在加工厂里,运气不好没碰到他,也能借此多了解一下他的信息。   我俩定准了下午四点走,其实也可以早点走,毕竟我们二探组没什么事,只是我觉得不管上班忙不忙,还是不要那么明显的翘班为好。   计划本来不错,但赶不上变化快,刚过下午,外头变天了,整个天空阴沉沉的,看架势随时都能下起鹅毛雪来。   冬天日头短,这可好,在我和杜兴四点离开警局的时候,天都已经黢黑黢黑的了。   前一阵杜兴刚买了一个摩托,本来我俩一人开一个摩托正好,但杜兴有意让我做他的新车,我一合计,大冷天的自己不用开车那也不错。   杜兴仍是把车开的很快,直奔坟场。   坟场附近本来就是荒凉地带,路面挺宽,并没什么车辆经过,杜兴算是玩开了,在整个路边时而用一种S型的骑法。   我坐在后面被他弄得心慌,总怕自己被甩出去,趁空拍了拍他后背说,“大油啊,你这么开车,小心别把车弄坏了。”   其实我是没往什么说,含蓄的点了他一下。杜兴一点不听劝,反倒嘿嘿笑了,说怎么能坏呢,这车比你那好多了,来,看我给你再耍几个车技。   我当场有要跳车的冲动,心说自己这张嘴啊,本来是劝他,咋这么一说完,他反倒疯狂起来了呢?   杜兴真是说到做到,突然间猛地一刹那,让车停着往前划了好长一段距离,又借着巧劲把车头甩了一百八十度。   我心里砰砰乱跳,人也愣住了,不过脑海里却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种玩法是有,但都是电视上的,现实中没有哪个摩托车手会这么做,毕竟很废外胎。   杜兴这可是新摩托,我不信他只为了耍个车技,会让摩托损失这么大,而且摩托调头后,他整个人还皱起眉头来。   我把脑袋故意往前探了探,问他咋了?   杜兴望着路旁的一处灌木丛,念叨一句,“那里好像有人,刚才咱们打那经过时,他还动了一下。”   我第一反应是行尸,而且这里还离坟场不远。   有杜兴在,我没太害怕,打心里还有点巴不得行尸出来的意思,心说他昨天把我欺负的挺惨,今儿遇到杜兴了,看他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杜兴把摩托往那边开了开,我俩又先后跳下车。   我们没带枪,但杜兴挂着胶皮棍,他拎着胶皮棍来到路边上,瞪着眼睛仔细搜索一番。   我眼睛没他毒,要不是他最后特意给我指指,我还真没什么发现。   有一撮头发半遮半掩的出现在灌木丛中,这灌木丛有半人高,我猜行尸一定是蹲在里面。   杜兴这就想拎个胶皮棍往里走,我担心有危险先把他拽住,又捡个石子,对着那撮头发丢了过去。   我扔的挺有准头,正好砸在那撮头发上。   没想到的是,那头发下面的脑袋还挺有弹性,这石子一下被弹开。   这可是我俩对他赤裸裸的挑衅,我以为他挨这么一下子,保准会暴怒的站起来,冲着我俩猛冲过来。   但谁知道他仍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的。   杜兴念叨一句,“嘿,这哥们还挺能忍,不出来是不?”   他说完四下打量。我发现杜兴比我狠多了,竟找到一块拳头一般大小的石头,对着那撮头发丢过去。   这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人挨上,保准头破血流。   砰的一声闷响,石头砸中那撮头发时,还让它整个凹进去一块。   我和杜兴彻底纳闷了,我还突然觉得我俩错了,这或许不是行尸。   杜兴打个手势,让我在原地等待,他只身向灌木丛靠去。   等离近了,他嘿嘿笑了,摇着脑袋一伸手,从里面拽出一个纸人来。   这纸人就是平时殡葬用的那种,但眼前这个做的特别精细,尤其那面部表情,都可以拿栩栩如生来形容,还穿着一件衣服。   我整个心放松不小,心里也不由得暗骂,心说这一定是从矮墩他家加工厂运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拉货时不小心掉下来的还是本身就特意放在这里的,至于杜兴说他刚才会动,或许是眼花了。   杜兴倒是想的比我多,他望着纸人的脸,皱着眉老半天没说话。   我看着不对劲,问了一句,“大油你看啥呢?”   杜兴拎着纸人走了出来,指着纸人脸问我,“你不是说那本田车上纹着一张烂脸么?那脸跟这脸是不是一样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见到的是糜烂的脸,可这纸人的脸却很“健康”。   我摇摇头,那意思自己还没那脑力,能联系起纸人脸腐烂后会是什么样。   杜兴不再问我,捧着纸人脸看了一会,又一伸手把它丢开了。   我俩又骑着摩托上路,不过我发现个怪事,这次杜兴开的很慢,甚至也不善言谈了,闷头一句话不说。   我觉得他有心事,我跟他不外道,就试着问了句。   杜兴的回答挺奇怪,就一个字,“脸!”   我心说这可让我咋猜呢?而且我看他也没要跟我解释的意思,就没在多问。   又往前赶了一会路,一个小型加工厂出现在我们眼前。把它说成厂子,倒是有些抬举了。   其实就是几间瓦房,被一个大院子围住了,那辆本田车,就停在厂门口处。   这厂子在下坡地段上,我隔远望着把厂子瞧了个大概,本来看这里黑兮兮的没什么人,我心里有点失望,以为我俩白来了,但看到本田车时,我心里又一喜,心说那矮墩还没走,这就好办了。   我指着本田车,催促杜兴把摩托开过去。   杜兴心里一直念着那个糜烂的脸,我俩下了摩托,他就迅速向车门靠去,盯着那纹身瞧了起来。   我发现杜兴还有了个小动作,看似不经意的握紧了拳头。   这可是一个人心里紧张的反应,杜兴这么厉害的汉子,能让他有这动作,说实话,我被震慑住了,甚至还越发怀疑,心说这糜烂的脸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我俩看脸期间,打加工厂里出来一个人,他抱着肩膀盯着我俩喝了一句,“你们干什么?”   我本来没留意到他,但一听他那乌鸦嗓,就知道这人是我们今晚要找的正主儿,那个矮墩。   我和杜兴都扭头望过去,我还特意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手,一会真要出岔子打起来,杜兴得先上,我负责“补枪”。   矮墩认识我,而且见到我后他不怎么友善,哼了一声,又盯着杜兴问,“你又是什么人,到这干什么?”   他问话的语气虽然挺横,可我明白,这矮墩是个行家,对杜兴的防备很高,不然凭他的性子,换做别人,早就不客气的上去推一把了。   我看着杜兴,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凭杜兴的性子,肯定会被这无礼的言语一激,恼火起来,但意外的是,他竟然退步了。   他摇头说没什么,我俩开摩托有点迷路了,想问问人怎么走。   我不敢相信,这堂堂北山监狱的第一号大油,竟然也有瘪茄子的时候。   那矮墩也不较真,问我们去哪,又指了个方向,接下来他就叉开双腿站着,哪也不去,大有让我们快些离开的意思。   杜兴扭头回到摩托上,招呼我一同离开。   等我俩离加工厂挺远后,杜兴还把摩托停住,冷冷的坐着不吭声。   我实在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问刚才的事怎么解释?   杜兴回答很奇葩,他做了个托胸的动作说,“看到没,那矮墩的咪咪好大。”   我都不知道咋接话了,甚至怀疑自己听过没听错,那矮墩是个男的,哪有什么咪咪啊?   但随后我也明白杜兴啥意思,他是说那矮墩的胸肌很发达。   我又接着问,“我说大油,他胸肌发达咋了?你这身手还怕这种人?”   杜兴叹了口气说,“李峰,这矮墩来头不简单,还记得江凛城么?”   我点点头,那个十字架凶杀的凶手,还是双胞胎作案,这么印象深刻的人物我怎么能不记得?   杜兴接着说,“江凛城练得是点穴类的功夫,而在北方,还有一种功夫很流行,叫铁砂掌,就连部队里,那些特种兵也多少会一些。”   我记起来,在阴公子死的那片林子里,杜兴当时气急眼了,对着断碑啪啪拍过几下,那掌力就很横,莫不是这就是铁砂掌么?   我问一句,杜兴点头承认了,只是随后他又摇头,说他那点铁砂掌的功夫不算什么,要是真遇到练家子,那才叫厉害呢。   我初步一合计,心说没这么巧吧,难不成这矮墩是练铁砂掌的专家?跟江凛城一样是个强横的武把子?那他要真跟行尸案有关,这罪犯可不好逮啊。   第九章 东北锤王   我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杜兴不乐意听,很敏感的问了句,“大油,你是不是打不过那矮墩?”   杜兴没瞒着,老实回答,“我俩半斤八两。”   随后他又解释道,“铁砂掌很霸道,练起来也很苦,每天不仅用药侵泡双手去击打铁砂与沙袋,还要负重做超强度的体能训练,这功夫要是练起来,会让人身体走样儿,个子矮咪咪大等等,我当初不想练它就是怕毁形象,你再看看那矮墩,就知道他的身手有多高了。咱俩今天要是跟他恶斗,就算侥幸能赢,也会落下重伤。”   我听完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我知道杜兴这话里没啥水分,那矮墩在我心里的恐怖形象又上升了一大截。   杜兴一叹气又说,“李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事咱们先放一放,回头我再想个招儿,怎么把这场子找回来,天不早了,咱们吃口饭再说。”   我一听这话,心说得了,自己今天亏了,正事没办,我还得倒搭一顿饭。   不过我跟杜兴都兄弟,不在乎这个,我坐上摩托还跟他说,“随便挑地方,我请。”   杜兴也随即接话说,“就是对付一口,哪不行啊?”   可他说是这么说,我发现他根本就没对付的意思,沿路出现不少饭馆,都被他用各种理由给否定了,最后遇到一家火锅店,杜兴点点头,说就在这对付吧。   下雪天吃火锅是一种享受,说白了,涮肉啤酒胡咧咧,借这气氛兄弟间也能谈谈心。   我俩没少吃也没少喝,我是没细算,但桌上空酒瓶至少有十支,最后我俩都喝不动了,靠在椅子上一边吸烟一边聊。   这时我想起个问题,顺带问一嘴,“大油啊,你刚才跟我说‘脸’,那是什么意思?”   这话真说中杜兴的心事了,他本来乐呵呵的,突然严肃起来,甚至刚点的烟他都没兴趣吸了,丢在地上踩灭,往前靠了靠跟我说,“李峰,你知道我是北山监狱一号大油对吧?”   我点点头,心说这也不是啥秘密,我见你第一天就知道了。   杜兴苦笑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头强调,“我入狱五年,只有最后一年才是一号大油,以前是当老二的货。”   我是真不明白,我问那个“脸”的事,他却跟我说监狱当大油的经历,这两者有关么?但我也顺着他的话听下去,插话问,“原来的一号大油哪去了?”   “送到戈壁监狱了。”   (本书中的戈壁监狱并非指新疆东戈壁监狱)   戈壁监狱很刺激我的神经,那地方我可知道,是国内两个有名的监狱之一,另外一所是秦城监狱。   秦城监狱主要关押的是省部级腐败官员,而那戈壁监狱关押的,则是极其恐怖的重刑犯,号称国内顶级杀手的最终埋骨之所。   那个原本的一号大油能被送到那里,这让我对他一下来了兴趣。   我催促杜兴说说那个大油的事。   杜兴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那个大油姓问(读音作wēn),叫问天,这名气听着就霸气,而他还有个外号,叫东北锤王,用的武器就是一把铜头小锤,不管对方多强多厉害,只要遇到他,遇到那把锤子,想讨到好是绝不可能的。   这个锤王入狱的原因是他用锤子把十多个汉子全打残废了,动机不明,在入狱当天还放出狠话,就要当北山监狱的老大,当时有不少大油不服,但挑战后下场全是腿折胳膊断。   我听到这儿又问,杜兴跟他挑战没有?   杜兴点点头,不过他比较滑头,没把事办的那么绝,他俩只是点到即止的比试一下,按他的评价,锤王的身手在自己之上。   虽说我没见过锤王这个人,但光凭介绍我觉得这是个热血汉子,既然杜兴能被刘千手提出来招安了,那为何不把这锤王要来给警局卖命呢?   杜兴猜到我的想法,这次他笑了,只是看架势,还稍微有点嘲讽的意思。   他说,“那个锤王很变态的,不可能接受招安的,他在入狱前有个怪癖,有句老话叫吃什么补什么,他就奔着这话去了,专吃猴脑,甚至听说还吃过人脑,而且他认为政府把他抓住关牢子,就是对他不公。如果判他二十年,他出去会杀成年人,如果判他无期徒刑,等他减刑出去后,杀不动成年人了,就会到幼儿园杀孩子,反正是对社会死心了,早晚有一天要疯狂报复的。”   这饭馆里的室温不高,但我却觉得自己浑身冒汗,不得不说,锤王的变态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杀人狂魔。   我是真搞不懂既然他这么凶恶,为何上头不立刻把他处死呢,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   事情不仅如此,杜兴又爆了一个猛料出来,“几个月前,那锤王越狱了,号称零越狱的戈壁监狱也被蒙上了一次耻辱。”   我联系这前前后后,想到了一个可能,“大油,你不会说那纸人的脸像那锤王问天吧?”   杜兴点点头,还特意指着左脸颊,“锤王这里长了三颗痣,品字形分布,那纸人的脸还有本田车的纹身,都印了这个,我想这貌似不是巧合。”   我有点晕乎的感觉,这绝不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原本看似就很诡异的行尸案,现在牵扯出来的东西更多了。   我跟杜兴说个建议,明天我俩一起跟刘千手好好说说这事,让这刘邋遢别啥事都不管了,如果说这行尸案真的超乎了我们二探组能处理的范围,他也该往上头好好反应一番才对。   杜兴说行,事就这么定了。我俩又举杯,想把最后一杯酒干了,结束饭局回家睡觉。   但还没等我俩喝上,这饭馆就突然的传来几声砰砰的枪响。   这让我心都紧绷起来,心说一定有凶案发生了。我和杜兴互相看了一眼,别看喝的都有点大,但一同起身,快速的往饭馆外冲去。   杜兴倒没什么,我这几步跑的直斜歪。   整个饭馆里也有点砸锅,很多客人都上来一股好奇心,想出去看看。我望着这些人心里就来气,心说遇到好事你们出去看看行,这都开火了,你们还想凑热闹,真嫌自己命长了是不?   我堵在门口摆着手,吼了一句,说自己是警察,让他们都稳着点,别出屋。   等我和杜兴出去后,远处还开来两辆警车,嗡嗡的鸣着笛,直奔一个居民楼冲去。   这就办案风格,我一下想到了一探组,为何每次他们抓人,都要这么张扬才行呢?   杜兴拽着我往那边赶,还没等我俩走几步呢,意外又来了。   这居民楼的三楼,有户人家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了,更诡异的是,突然间,一股股白烟从里面冒出来,在夜空中不住扩散至消失不见。   这不是那种着火的烟,显得很白腻,就好像是种雾气一样,我一下想到了幽灵,心里还被吓的直突突,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怪现象。   两辆警车全停到单元门那,算是把出路封死,紧接着着,这两辆车的八个人全握着手枪冲了上去。   我没搞明白咋回事,但杜兴却看明白了,他跟我说,“李峰,准备帮忙吧。”   我心说开玩笑呢?我俩都喝成这德行了,就是俗称的酒蒙子,想帮忙也力不从心吧?   杜兴真敢玩狠的,他说完还弓着身子,扣起喉,哇哇的吐上了,合着今晚吃的好东西,全被他这么糟蹋了。   我也知道这是目前为止,想醒酒的最好办法,可我以前试过扣喉,除了让自己恶心干呕,根本就吐不出来。   杜兴吐完一抹嘴,又当先往那边跑。   我一合计得了,自己吐不出来就别吐了,捧着肚子跟上去吧,到时能帮多大忙就帮多大忙。   我以为八个警员带着枪,不会有多大危险呢,但我错了,突然间,那楼道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最后还哄得一声响。   这响声让我想起了炸药,我心里突突一下,心说这到底摊上啥事了,难道遇到恐怖分子了?   不过这响声也给我和杜兴提了个醒,我俩不敢冒然上楼,反倒躲在警车后面观望。   我隐隐能听到楼道里的叫嚷声,貌似还有撞门的声音,而就在这时,三楼那股白烟没了,又有两个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说他俩是怪人,主要指他俩浑身上下的颜色,他俩一身白,就跟那传说中的鬼怪一样。   其中一个人身手真好,顺着窗户往下跳,不过他没傻兮兮的直接跳下来,毕竟是三楼,这高度会摔死人的。   他先跳在一个空调架上,又顺着往下跳到二楼的防盗窗上,反正借着这些缓冲地,顺溜的逃下来。   另一个怪人没那么胆大,爬到排水管上,但身手逊色一些,只能嗖嗖的跟个猴子似的往下顺,几个眨眼间也眼瞅着到地面了。   杜兴盯着这俩白人,跟我说了一句,他们都没枪,咱俩一人一个把他们擒住再说。   说心里话,就我现在这晕劲,根本都不适合打斗,但那八个逗比警员全上楼了,我也真不能眼睁睁看着罪犯逃开。   最后我一咬牙一横心,心说奶奶的,老子今天拼了。   第十章 擒敌   当先下来的白人,根本没有等同伴的意思,撒腿就想跑,可杜兴不给他机会。   这白人个子矮,杜兴索性这么吼了一句,“矬子,你他妈给我站住!”   白人倒真听话,或许是杜兴这句矬子也让他来了火气,他扭头冷冷望着杜兴。   杜兴本来都奔过去了,被白人这么一瞪,突然停了下来,很明显身子还抖了一下。   我被这俩人弄迷糊了,心说他俩干啥?互相大眼瞪小眼就能把对方降服了?   他俩这举动保持了几秒钟时间,突然间,杜兴嚎了一嗓子,伸手向小白人喉咙上抓去,而且离近后他还飞起一脚,来个双管齐下。   这可是纯杀招,凭杜兴的身手,这一爪一腿用在一般人身上,保准当场弄死,他只是抓逃犯,上来却这么狂暴,尤其还嚎一嗓子给自己提气,我隐隐意识到这里面有事。   那小白人也不白给,看着杜兴杀招将至,他猛地转了一个陀螺,将自己身手往旁边挪了一些,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之后他双掌齐出,跟杜兴斗在一起。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电影?这俩人比拼身手的画面有点玄乎乎的,无论打斗的速度还是招数,都有种让我大开眼界的意思。   这期间另外那个白人遇到一些麻烦,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点背,本来能稳稳的下到地面上,或许是杜兴一声嚎给他干扰了,他一脚踩错一打滑,整个人秃噜下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可是我的对手,赶上这种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我急忙跑过去,要是能就此给他摁地上那是就好,不然趁着他没缓过来的劲,我赶紧下手也行啊。   只是我喝的肚子溜圆,想急跑起来有点费劲,我只好尽量拿出最快的速度,还得捂着肚子往那赶。   这么一来,我晚到了一步,那白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想闷头逃,尽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一看着急了,吆喝一声,“给我站住,我……嗝!”   我这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打嗝全憋回去了,尤其这嗝打的比较响。   本来这样挺丢人的,抓贼还打什么嗝啊?但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那白人被我这嗝声下了一跳,估计是刚才被枪声刺激的有点敏感了。   这么一来,我倒占便宜追上他了。   我顾不上别的,上去就跳着飞起一脚,向他脑袋狠狠踹起。   其实平时我会的招数挺多,有杜大油教的,也有在警校学的擒拿,只是这类招数要用巧劲儿,身子也要机灵,我现在这状态,根本无法施展,只好用起了一般套路。   这白人的身手没小白人好,但他俩用的套路差不多,他也是原地转了一个下,一下闪到旁边去。   他转的比较慢,要是换过杜兴,保准临时变招,改踹腿为扫腿,一招将这小子踢到。   我就不行了,没那实力变招,这么一来我这攻击白费了,还露出空挡让白人有机可乘。   白人转陀螺,就是想借着这螺旋劲抡胳膊,而且他抡起这一拳正对着我胃部砸来。   咚的一声。   我绝对没形容错这声响,就跟打鼓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可这是我的肚子,因为喝的有点多,我一时间没觉得特别疼,但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劲让我极其难受。   白人还打过瘾了,其实他趁现在逃跑,绝对是好机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恨我,他又来了一拳,依然砸在我胃上。   我刚才那股恶心劲还没退,这下好,又被他弄加强了。   我就觉得有东西直往嗓子眼里冲一样。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我心说自己这恶心劲都是白人给的,我能便宜了他?   哇的一声。我对准白人吐了起来。   我发现喝完酒的人,吐东西特别有劲,尤其吐得还多。   一股股“脏水”哗哗的往白人脑袋上淋,细想想也是,我至少喝了五瓶啤酒,还没上过厕所,这不都在肚子里存着呢么?   那白人愣了,或许他根本没想到,我能有这个奇招。更搞笑的是,我吐完的时候,他鼻尖上还挂了一个块菜叶。   其实我望着这白人也有些头疼,我是把他吐懵了,但接下来怎么办?我吐得浑身酸软,连刚才那身手都没有了,怎么擒敌?难不成再想法子骑他头顶上撒一泡去?   我俩这么相对的站着,突然间我身后传来杜兴的一句吼,“李峰,躲开!”   这吼声很猛,也隐隐露出一丝着急的意思。我不知道杜兴要干啥,但我知道自己要不躲开,很可能会被误伤。   我也不含糊,捂个脑袋往旁边退。   也说我和杜兴的配合真好,在我刚退出的那一刻,杜兴跟个火车一样冲了过来,奔着白人去了,离到不远时,他还整个人飞了起来,用右肩膀对着白人的肚子狠狠撞去。   这招太狠了,这得多大的冲击力啊,在他撞到白人的瞬间,那小子就被这股力撞得往后弹射出去,还咚的一声坐在地上。   看着他那耷拉的脑袋,我知道这小子指定晕了过去。   杜兴从地上爬起来,他是一点事都没有,还活动下身子给自己放松一番。   我急忙谢谢杜兴的支援,但也挺纳闷,心说刚才他不是和小白人打在一起么?怎么有闲心管起我来了呢?   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小白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心里明白了,杜兴打不过他,不得已下给他放了,而且杜兴这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出撒呢,就全用在这个白人的身上。   杜兴把裤带抽了出来,还把我的也连带要过去,就用这两条皮带,把白人牢牢的绑了起来。   接下来我俩没干别的,就干站着等楼上那些警察下来,这期间我特意揉了几下肚子,深吸几口气,我担心自己别被那几拳打坏了。   我也下定主意,要是自己身子真有啥毛病了,绝对不让这白人消停了,就算他晕了,我也给他掐人中掐醒了,再暴打一顿让他再次晕倒。   不过这么一番试探,我发现自己身子没大碍。我又望着白人问杜兴,“这什么人?怎么把身子弄成这样?”   杜兴也在打量他,回我一句,“他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刚才那股白烟,一定是白粉,这是个毒品案。”   我一下全明白了,被警方围剿,他们只好用电风扇或者吹风机这类的东西,把赃物全吹散,这两个白人就该是专门负责销赃的,而且等销完赃还想着逃跑,不巧遇到了我们。   这样又过了三五分钟,两个警察率先从楼道里出来。   这俩人我认识,只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竟会是余兆轩和冷青。   余探长脸上迸的全是血点子,估计是别人的血,他俩警服上也染了不少血迹,可想而知,刚才的打斗有多么激烈。   余兆轩看到我俩,又看了看地上那晕倒的白人,笑了走过来,客气的说,“辛苦二位了,要不是有你俩在,这漏网之鱼真就得逃掉了,回头我跟上手说说,这次行动给你俩也记一功。”   我是没好意思说啥,心说也别较真什么漏网之鱼了,对付这种毒品贩子,尤其是端人家老窝,你们就来这点人,连步枪都不带,事先还张扬着鸣着警笛,不明显给人准备的时间么?   杜兴又接话问了一些案件的事,这次是冷青回答的,说这案子追了好几个月了,也牺牲了一个线人,才换来这么重要的线索。   我对此话也有点怀疑,一探组能对一个案子追几个月?这不扯呢么?根本不是余逗比的办案风格,让他连续打几个月麻将那还行,追几个月案子?不信!   可信与不信,事已经摆在眼前,后期的跟进更与我们二探组没关。我和杜兴也没久留,客气一会后,我俩转身离开。   我俩先去饭馆洗了把脸,尤其我还特意簌簌口,毕竟刚才吐得痛快,嘴里还有残渣。   之后杜兴带着我,骑着摩托往回赶。   (多说一句,大家千万不要酒后驾车,轿车、摩托车、自行车都不行,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   我发现杜兴喝完酒了,开摩托还挺快,这让我有些害怕,万一他失误摔了咋办。我就趁空拍了拍他肩膀,建议他慢点。   但杜兴跟我说放心,也没见他减速。   我一寻思得了,自己说这话也不好使啊,也就懒着再提。   这样又开了一会,突然间,杜兴把摩托减速了。本来这是好事,但我纳闷了,心说这爷们不是不听我劝么?   杜兴很怪,减速一会后又突然提速了,还提的比原来更快,呼呼的风刮的我睁不开眼睛。   等跑了一段后正巧前面有个岔路口,本来回杜兴家是直行的,他却意外的对着岔路拐了过去,还在拐角停了下来。   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而且杜兴就扭头看着拐角,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俩这么待了半分钟,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油,你干嘛?”   杜兴皱着眉,拿出一副怀疑样跟我说,“直觉告诉我,刚才有人跟着咱们,就跟鬼似的,我甩了几次也没把他甩掉。”   第十一章 凶案再起   杜兴虽然强调是直觉,但我认为他的直觉应该没差,一定有人在尾随我们。   我还特意下车,凑到拐角处探头看了看,对面无异常。   我和大油一商量,也别在这干耗了,先回家再说。而且在回去的路上,我特别留了一份心,时不时回头瞧瞧。   这样等来到杜兴家楼下,在他把车停好我们要上楼时,他突然拽了我一把。   我本来就很警惕,这么一弄我知道一定有情况了。   杜兴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楼梯,用口型跟我说话,你先上!   我不笨,很明显还有人跟踪我们,杜兴是想让我做幌子先上楼,他躲楼道里把那人逮住。   我很配合,不仅爬楼梯时故意弄点声出来,还自言自语起来,“我说大油啊,咱俩忙和这一顿,要不回去再整点酒喝一顿?”   我故意没走快,还稍微侧个脑袋,留意楼门口。   杜兴就在里面埋伏着,甚至都握着拳头做好了攻击准备,只要那跟踪者一露面,我敢肯定他讨不到好。   在我上完一排楼梯时,杜兴那边有了反应,他猛窜一步,向楼外跑去。   我心说不好,那跟踪者好狡猾,知道我俩设的这个局,没进来。   我也不往上走了,几步跑下来,跟着出了楼门口。   杜兴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瞪着一个方向看着,他有点小紧张,那拳头依然紧握着。   我凑过去问他什么情况。   杜兴长吐一口气,说让对方跑了,而且还说这个人我俩都打过照面,就是之前跑掉的那个小白人。   我心里突突一下,心说这可糟了,他能跟到这来,这可是记仇的节奏,弄不好晚上还会爬到杜兴家伺机行凶。   可事还没完,杜兴指着自己左脸颊说,“那小白人左脸有三颗痣。”   别看他没往下说,但我全明白了,脸上有痣,身手还这么横,不是传说中的锤王还能有谁?   我俩竟然被锤王盯上了,这事实都让我有些绝望,本来还没缓过劲的心脏砰砰跳的更厉害了。   我跟杜兴提建议,我俩今晚别回他家睡了,这阵还是去警局混比较妥当些。   其实我这么想没错,但杜兴却冷笑起来,反倒拉着我的手,“怕什么?他要是逼人太甚晚上摸到咱家里来,我也不吃素的,保准让他讨不到好。”   我不知道杜兴是纯安慰我还是有什么法子,不过他这话真挺提气,让我最后打消了回警局的念头。   我俩上楼后,杜兴就拿了两样东西出来,一个是像钥匙扣一样的小玩意,另一个是啤酒瓶子。   杜兴先摆弄下“钥匙扣”,这玩意儿我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它的名字,叫钢丝锯,要是用它勒人或者缠手什么的,很有威力。   杜兴把钢丝锯收下,那意思这武器是他的,又把那啤酒瓶子递给我。   我突然有种很不公平的感觉,心说凭啥他用的武器那么先进,到我这就只能用啤酒瓶子?   我没急着问,因为这啤酒瓶子里转满了“水”,我先把瓶盖打开闻了闻,发现是汽油。   杜兴跟我解释,晚上你把这瓶汽油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真要出事了,我会跟锤王搏斗,你趁机把瓶子砸他身上,甭管能不能弄死人,点一把火烧他个兔崽子的。   我一琢磨,这战术还不错。   杜兴又检查下门窗,我发现他家宝贝挺多,还有迷你小铃铛,他就拿黑线把小铃铛都绑在关键地方,这样外面有人动门动窗户,铃铛还能报警。   我看着他的防备工作做的蛮不错,而且为了晚间能迅速作出反应,我俩谁也没脱外衣,就这么挤在床上睡起来。   其实杜兴没怎么睡死,一直支个耳朵留意周围环境,而我呢,本想学学他,问题是自己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他的感知能力那么多,处处都盖过我,我想帮忙也没什么帮忙的地方。   最后我压着心事,真的睡起来。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我发现自打加入重案组,午夜来电跟家常便饭一样平常了,而且这次更特殊。   我和杜兴的电话一齐想的。   我电话铃声是佛曲,这还没什么,杜兴那个变态,竟然把手机铃声弄成防空警报!   这什么感觉?我突然睡着,嗡嗡的声就传来了,这时候人都迷糊,咋一感觉就好像自己脑顶上有炸弹呢。   他铃声一响,我就吓得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懵了,惊恐的四下看着。   但我缓神也快,尤其杜兴还特意对我举了举手机,算是给我提个醒。   我俩又各自拿起手机,杜兴先说,“我这儿是刘千手的电话,你那是谁?”   我望着电话来显,上面提示无号码显示,不用说,肯定是qq神秘人,但我没直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回一句,“我大侄子打的。”   杜兴打个手势,那意思我俩分开接电话,不然容易说串了,他还起身向客厅走去。   我可没接qq神秘人的电话,心说接不接有什么用?它也不说话,我直接给挂了,又开qq等它。   不出我所料,没一会,它给我发个图片。   这图片我见过,就是之前那一张,小心狼!   我知道qq神秘人又在给我提示了,但这个图片让我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澜,我现在就跟杜兴在一起,难不成他要害我么?   这期间杜兴在客厅接电话,只是他没咋说话,我只听到,明白、嗯这类的字眼。   等他回来时,我没急着问,受qq神秘人的影响,我看着杜兴心里多少有些防备。   杜兴还一抬手把灯打开,招呼我准备走,说有人死了,刘千手要我俩急速赶往现场。   我听杜兴的话里有话,他没说命案而是强调有人,我心说这死的人弄不好我认识。   我回一句,“谁呀?”   “余兆轩!”   我愣了,而且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余探长竟然死了,晚上还在英勇抓贼呢,而且那行尸案以及今晚遇到的怪事,多少都跟他有联系,他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被杀了。   我也甭想什么小心狼的提示了,脑子里全是问号,恨不得立刻去现场看看,找找线索。   不出三分钟我俩就跑下楼,准备骑摩托过去,但当我俩看到摩托时,全惊讶了。   我那摩托就经常丢东西,但都是好拿好拆的,而杜兴这摩托,竟然两个外胎丢了。   太明显了,甚至乍一看去,这摩托好可怜。   杜兴气的直哼哼,嘴里直念叨,说哪个贼这么不开眼,逮住了往死打。   别看我没说,但我俩心里都明白,哪有那么巧的是,甚至哪有那么逗比的贼,大半夜闲的没事,过来扒胎来?弄不好就是锤王干的。   现在我俩还有任务,也没较真摩托的事,我跟杜兴说消消气,我俩又跑出小区拦了一辆计程车。   余兆轩真有钱,他家住的是高档小区,出租车开过来时,他家楼下停的全是警车,这场面让出租车司机看的直愣。   我怕这司机被吓住,本想安慰一句,没想到他还突然乐了,跟我们说,“好啊,这一看就是贪官落马,就该抓这帮腐败分子。”   我一合计,得了,自己也别说啥了,让这司机瞎捉摸窃喜一会去吧。   我和杜兴付了车钱,又往楼上跑。   我发现余探长惨死跟一般人惨死就是不一样,差一个楼层到他家时,楼道里就开始站上警员了。   有抽烟的,有说话的,都在讨论着余探长的死。   我没心思跟他们说话,杜兴在前面,我随后,我俩借道从他们旁边挤了上去。   杜兴先进去的,他看了一眼后立刻扭头,我哪寻思他能有这动作,差点跟他撞上。   他跟我说,“李峰,一会稳住啊。”   我不明白他话啥意思,但隐隐猜到,心说余兆轩的死样会不会很恐怖?   我心里都做好准备了,但当杜兴一闪身,我看到余兆轩时,血压还是瞬间飙升了不少。   他家里的灯都点着,弄得屋里特别的亮。余兆轩穿个睡袍,大字型的躺在客厅里。   他双眼凸凸着,跟个金鱼似的,而且眼珠子里血丝密布,看着很狰狞,另外他鼻子里还淌出来不少血,左太阳穴凹进去一小块,胸口也稍微有点塌。   刘千手和小莺也都来了,正围着蹲在余兆轩尸体旁边。   等我和杜兴凑过去后,刘千手先分析起案子来,“整个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小莺也没发现血迹喷溅和可疑鞋印,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这都可以当成意外身亡来处理。”   小莺又接话说,“余探长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在胸口。”说到这她还用手在伤口附近压了压,摸了摸,“武器的攻击范围为直径两厘米的圆形区域,其中圆心部位撞击力最强,整个伤口附近还有骨裂的现象。这应该是被铜锤攻击造成的,凶手认穴极准,胸口这一锤,会让人心率骤变,甚至是心跳偷停,而太阳穴的一锤,直接造成脑损伤,让人瞬间毙命。”   不得不说,余兆轩死的很惨,而听完小莺的解释,我不用多想就能肯定,凶手该是锤王。   没想到他晚上跟踪我们,在夜里却又跑到余兆轩家,做了这一大票“买卖”,那他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第十二章 血溅审讯室   记得杜兴说过,锤王爱吃大脑,算是吃什么补什么,可眼前的余兆轩,除了左太阳穴的凹洞,脑袋上再无其他伤害。   我在想,要是锤王真想吃余兆轩的大脑的话,这绝不是难事,就那把小铜锤,对着颅骨啪啪敲几下,保准能开瓢。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一个疑点,因为锤王吃脑只是一个传说。   至于他的犯罪动机,这可很难说准了,这事牵扯太广,晨晨和矮墩都能连带上,甚至行尸案也多少跟锤王有关。   我自行在这瞎合计,刘千手一摆手打断了我的思路。   他跟我和杜兴说,“上头给我电话了,让我临时接手一探组以及处理余探长死亡案,但有事还要可使唤你俩先来,咱们这么定,我和小莺负责现场,你俩再找外面闲待的几个警察,一起在附近问问口供吧,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和杜兴一同应一声,这就分头行事。   杜兴不管那个,出去后指着楼道里那些警察喝了一句,“你们在这干什么?一探组的留下,剩下没事的先回家。”   我一看他出头了,我也不用多说什么,正巧余兆轩家对面邻居没睡,门也没关死,留个缝,我就索性从这家入手。   这邻居还是报案人。我就问他都看到了什么。   据邻居回答,他晚上起来上厕所,觉得走廊有动静,有种很怪的啪啪声,他就顺着猫眼看了看,发现走廊没人,但余兆轩家的门开个缝,里面还射出灯光来。   他好奇出去看看,没想到一打开门,发现余兆轩已经死了,尤其死的那叫恐怖,吓得他当场都尿了。   我听到这有点怀疑,心说这哥们没瞎说吧?胆子也忒小了,看个尸体能尿了?不过我顺着往下看了看,发现他穿的这身睡衣倒像是新的。   我又琢磨那啪啪声会是什么?我都能感觉出来,这响声弄不好是破案的关键。   但光凭一个啪啪声,走廊里也没其他线索,我根本联想不出什么。   接下来我又问几个问题,但这邻居说不出有用的消息了。最后我只好无奈的跟他结束谈话。   我又找到杜兴,问问他那有啥进展。   杜兴正在下面楼层盘问,他也是顺带着看谁家没睡就借机打听打听,可也没什么消息。   我俩这么折腾一个多钟头,一看实在是挖不到啥了,只好收工。   刘千手和小莺依然留在现场,我和杜兴回了警局,寻思等明天一早聚在一起碰碰情况再说。   我俩本来想回去就找会议室睡觉,但跟值班警员扯了几句,他告诉我们,昨晚余兆轩抓回来一个疑犯,浑身白了吧唧跟个小鬼似的。   我一听就明白了,不用说这疑犯就是那白人。我和杜兴也没那么困,我俩一商量,不如去审讯室看看,跟白人套套话。   这都大半夜了,再加上余兆轩那档子事,也没人在这时间审讯白人,那审讯室的窗帘也都拉上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和杜兴没急着进去,因为审讯室外面都会加一个摄影机,录制里面的情况。   我俩寻思先看看摄影机,看那白人在干什么。   没想到这一看可好,惊得我俩顾不上别的,急忙往审讯室里冲。   这审讯室里有一组暖气片,为了给犯人供暖,毕竟犯人也是人,别冻到嘛,可这组暖气片倒成了白人自杀的工具。   本来他双手都铐在椅子上,却也不知道怎么弄得,从手铐子挣脱出来,他还对着暖气片撞死了。   他撞的真狠,有一个暖气片都镶在他脑门里了,我估计啊,他是跑着往上撞的,这才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杜兴气的直哼哼,但这能有什么法子?白人已经死了,我们不可能再从他嘴里了解什么。   我还特意看了看他手腕,上面血肉模糊,估计是退手铐时硬生生拽的。   我有点迷糊,这白人既然有本事挣脱手铐子,为何不趁机逃呢,却非要死在审讯室里?难不成他知道什么超级秘密,觉得自己出去也是个死,不如早死早解脱?   杜兴给法医那边打了电话,那边有值班人员,我俩配合着把白人尸体运走,剩下的也没我俩啥事了,就让这法医在审讯室检查一番吧。   我和杜兴找了同一间会议室,头顶头的睡在椅子上。   我本想跟杜兴聊聊案情,但心里又一想,现在疑点太多,聊也聊不出什么,还是睡吧,保证精力才是真的。   我在警局睡的很踏实,毕竟这里很安全,这期间杜兴好像出去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回来时,我醒了一下。   我也没在意,夜里上个厕所啥的不很正常么?我一翻身接着睡。   等我再醒来时,都快七点了,今天警局挺热闹,没到上班点,外面就有人走动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睡,跟杜兴一起洗漱,也说这一夜间天气变化也挺大,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刘千手也回来了,他还带了早餐,我们仨又躲在办公室吃起来。   我和杜兴依旧老传统,油条豆腐脑,刘千手仍吃着动物饼干,以前我不懂,现在一看,我能猜出来,这饼干一定是他女儿七七爱吃,他现在吃也有种想女儿的意思。   我们还借机聊昨晚的案子。我问刘头儿有啥最近进展。   刘千手把手机拿出来,让我俩看了一个图片。   这是刚从小莺那边弄来的,这图片被处理过,拍的是余兆轩家客厅的一块地板,这上面有一个很怪异的鞋痕。   鞋痕里面没有图案,只有一个大概的外轮廓。   我心里奇怪,在印象里我还真没见过什么鞋的底下没图案呢,难不成这鞋是特制的?   我这么问了一嘴。   刘千手肯定了我的想法,还继续说,“这鞋不仅是特制的,而且鞋底很有可能是双层的,看不出实际鞋码的大小。据小莺的估算,凶手体重大概在一百六左右,身高估计不出来。”   我回忆着,锤王的个头是挺矮,但他身子结实,论体重的话,也该在一百五以上,但这个线索只能算旁证,定不了罪。   杜兴又接话说了白人死在审讯室的事。   刘千手点头示意他早知道了,又话题一转说起别的,“昨天余兆轩他们破了一桩毒品案,算上白人一共抓了三个人,白人是主犯,被带到市局来,另外两个都是马仔,被关在就近的派出所。既然白人死了,咱们只好把精力放在那两个马仔身上,看能挖出什么东西来。”   我真想说一句,自己真不喜欢余兆轩的办事风格,既然抓了三个人,还整什么啰嗦事,都带到市局来就得了,非得分地方关押。   我问刘千手,“咱们是不是吃完早饭就去派出所问话去?”   刘千手说不用,他先找一个心理专家去跟那俩马仔聊聊,顺便还找两个线人在派出所外等着,实在问不出啥就把马仔放了,让线人追踪试试。   我一合计那也好,这就是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   正当我们说到这时,冷青进来了,能看出来,他一宿没睡,眼睛都红彤彤的,面容有些憔悴。   我对冷青印象不错,还招呼他过来吃根油条。   冷青没胃口,他拿着一个封信,打开递到刘千手面前说,“刘探长,这是我从余探长抽屉里发现的,你看看。”   我和杜兴都好奇,也凑过去看起来。   刘千手把信封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堆碎纸屑来,这纸屑有大块有小块。很明显上面写了字。   刘千手挑了一块有代表性的,跟我们一起查看。   我是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啥字来,笔画密密麻麻还乱七八糟的,甚至我都猜测,这还是不是汉字?   刘千手懂得多,他看明白了,把这纸屑放下来,跟我们说,“这是重叠字,很难破解。”   我头次听到这种说法,想了想也没明白具体什么解释。   刘千手找来一张纸,用手挡着不让杜兴看,写了一个字出来。接下来他招呼我,让我用这支笔在他字迹上也写两个字,要试着模仿他写字的样子。   我看到了,他写的是刘千手的手字,我一合计,自己也别整那么复杂了,直接又在上面重叠的写了李峰两个字。   等我弄完,刘千手又让杜兴去看,问杜兴能不能看出来他最先写的什么字。   这可把杜兴难住了,他是正看、反看、斜着看等等,甚至还猜了几次,都没把答案猜准。   我这下懂了,还插话说,这些碎纸屑上一定有秘密,被余兆轩看完后又用叠字的办法遮盖了,如果咱们能破解出来这些字,就能得到有力的线索。   刘千手叹口气说,“难啊,这些字难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纸被撕的很碎,重组起来也很困难的。”   我也头疼起来,而且市局里还真没这方面的人才,能破解这么变态的“密码”。   但刘千手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我们带来了希望,他说这事要找省厅,那里的痕迹专家中,专门有研究字迹的,通过笔劲、笔压以及墨水的干枯程度来逐层剥离,还原字迹的真相。   冷青一直听着,这时当先表态,“刘探长,这事让我来办吧,我现在就去趟省厅。”   可刘千手却笑了起来,大有深意的摇摇头。   第十三章 赶路   冷青积极了一把,却这么直接的就被刘千手否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挤着笑说了一句好。   刘千手把纸屑全倒回信封里,推给我和杜兴说,“你俩去趟省厅。”   刘头儿这种做法让我有些尴尬,毕竟冷青还没离开呢,显得多不信任人家似的,但我也能理解刘头儿。   我俩跟他是兄弟,这么重要的线索当然由我俩跑腿要妥当些,而且冷青在一探组的人缘不错,要是留下来帮刘千手,也能起到好的效果。   都说老爷们做事别婆婆妈妈的,我也挺干脆,接过信封揣到兜里。   杜兴比我还着急,他扭头看着窗外来了一句,“这雪可太大了,平时开车去省里还得六个半小时呢,今天要去,七八个小时都打不住,咱们还是立刻动身比较好。”   他也不吃早餐了,拽着我就走。   可我还没吃饱。   我也不管那个,反正刘千手有饼干吃,我不客气的把那几根没吃的油条全打包带走了。   我俩迅速下楼,领了一把车钥匙,赶往警局后院。   赶巧的是,这时候小莺开着一辆警车回来了。   我看到这一幕挺好奇,心说这丫头是法医啊,她怎么出警了呢?   我和杜兴跟她关系不错,也都凑过去聊一嘴,小莺解释说,“刘探长让她带着心理专家去派出所审问犯人,这不刚完事才回来么?”   我顺嘴问一句有什么进展,小莺一摇头,说派出所把犯人放了。   我知道这是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了,让线人出动了。   我俩也没太在乎犯人的事,而且小莺这车里面暖风都哄好了,我和杜兴索性又换了这辆车开了出去。   我俩直奔高速,但有时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俩运气差,高速因下雪刚封上。   我望着那封闭的栏杆直摇头,杜兴更是气得一拍方向盘。   他拍的位置稍微偏了点,还让警车鸣了下喇嘛。   本来这一喇叭没什么,却让前面停的车有了反应,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从车上走下来,又来到我们车前,对着杜兴那边的玻璃敲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但我心说这司机挺横啊,敢过来挑衅警察?   杜兴把车窗摇下来,问了一句,“咋了?”   那司机急忙赔笑,还笑呵的拿出一包烟来,解释说,“同志不好意思,我这火机坏了,车里点烟器也不好用,能不能借个火?”   我心说原来这事啊?我一合计我和杜兴都带了火机,我也好说话,就把我的火机递给他,还强调一句,“拿去用吧!”   估计这司机是个老烟鬼,烟瘾憋老半天了,他急忙点着吸了两口,那表情说不出来的享受。   我看这人挺有意思,站我们这不走了还,杜兴有啥说啥,对他喂了一声,又问一句,“还有啥事?”   那司机盯着远处看了看,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雪大,不好走,我看今天适合在家待着。”   而且更怪的是,他说完还扭头走了,留下我和杜兴直犯迷糊。   我留意到了,他盯着那个方向正好是去省里的方向,我突然觉得,他这看似古怪的话,难道是在提醒我们什么?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个司机这么简单?   我想追下去问来了,但那司机回去后就迅速把车开走了。   这期间杜兴也在寻思,我就问他怎么想的。   杜兴没说啥,指了指我鼻子,啧啧两声。   我不知道他咋这举动,还特意照镜子瞧了瞧,心说我鼻子上没什么东西啊。   杜兴又有了新计划,跟我说,“咱们走小路,等开出一段再看看。”   我心说也只好如此了,等到下一个市再去高速碰碰运气吧。   这警车是新配的,里面带专门的GPS,我就把它打开了,还定了位。   按照GPS的提示,我们去省厅有好几条路能走,尤其最近的一条路,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还让杜兴看看,杜兴看完也好奇,说他这段时间没少研究附近道路,准备追贼用,但也都不知道有这条新路。   我一合计GPS可是科技,不可能弄错,就建议杜兴绕近道。   可这近道绕的惹上麻烦了。   我们整整开了一上午,按照导航提示也没走错,但却越开越荒凉,最后眼前还出现一座大山。   我望着这山都愣住了,心说好嘛,这GPS抽风了,合着它说的近道是让我们翻过这座大山啊,尤其这山上看起来也没啥路可走。   杜兴倒是突然顿悟的点点头,还把车停到路边了。   我问他想到啥了,杜兴狠得牙痒痒,指着GPS跟我说,“李峰,这玩意儿他妈的被人动手脚了。”   我顺着他这话往深了琢磨,余兆轩是死了,死的古里古怪,而那白人也死在审讯室里,同样疑点重重,我不由得有个假设,警局里还有人有问题,或许这人跟余兆轩一样,跟这些毒贩子有什么联系。而且他手段倒挺多,还料到我们要去省厅,在警车GPS上做了手脚。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目前还不能肯定,但有一件事我和杜兴现在就要面对,我俩接下来怎么办?   反正我俩不能回警局,不然上午走的,下午又回去跟刘千手报道,说我俩开车走错路了,他不得气的磨刀砍我俩才怪。   杜兴一发狠,建议道,“李峰,这样!咱们不用GPS了,就按照路标来走,轮着开车,怎么的晚上也得赶到省厅。”   我点头说好,计划也这么定下来。   可我俩还得往回走,把这冤枉路先绕出去。   这都快中午了,我俩肚子都饿了,这一片儿很荒凉,但正好沿途看了一个包子店。   这包子店不咋正规,一看就用自己家房子改的门市,还都是那种小平房。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个饭店就不错了,还要啥档次啊,我和杜兴一商量,先吃口包子填饱肚子再说。   这包子店门口没停车的地方,我俩把车随意停在路边,等进到店里,我一闻到包子香,肚子直咕咕叫唤。   服务员挺客气,招呼我俩随便坐。   这店里没啥客人,我俩就选了一个小包间,要了两盘包子两碗鸡蛋汤。   这都是好做的菜,估摸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吃上,我和杜兴还趁空一人吸了一支烟。   可没等包子上来呢,却来了个小意外。   有个要饭的进来了,我真都怀疑这要饭的脑袋有病是不是,不在市里混却徘徊在荒郊。   他也真好意思开口,伸个脏兮兮的手,递到我和杜兴的面前,哼哈的说可怜可怜他。   其实现在这社会,要饭的大部分是假的,哪有几个真乞丐啊?只是我看这要饭的浑身弄这么脏,我心说不管他是真是假,能下这么大功夫也不容易了,既然赶上了就看着给点吧。   我一摸兜拿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要饭的连连称谢,但他没急着走,反倒扭头看杜兴,那意思你咋没给呢?   杜兴本来看他就不爽,这下火气腾地上来了,指着要饭的说,“娘艹的,你他妈还上脸了是不?给你钱了,再不走信不信我抽你?”   杜兴一瞪眼睛,那眼神挺吓人,要饭的害怕了,呜了一声,一扭一扭的走了。   杜兴火气还没消,把服务员叫来好一顿说,大体意思说包子店是黑店,勾结要饭的骗客人钱。   我倒是没杜兴那么大的脾气,打心里还想乐,心说这大油可咋整,这么点事还较真。   我劝了几句,这事就算了。   等包子上来后,我俩匆匆吃了,又结账出去准备赶路。   我发现那要饭的挺奇怪,还没走开,就在路边蹲着盯着我俩看,尤其看到我俩看他时,他又做出一个乞讨的样子。   我是没啥,但怕杜兴又被要饭的气倒,急忙安慰几句。   杜兴也听我话,一摆手说算了。   等我俩上车后,那要饭的竟然站起来,一扭一扭的往我俩这边走。   杜兴哼了一声,指着要饭的跟我说,“李峰,看到没,他要是再不要脸,我拿车直接把他压过去。”   我也觉得这要饭的有点过分了,是看我俩心善是不是,总缠着我俩呢?   我还特意摁了摁车笛,算是给他警告。   可要饭的很奇怪,对我摆摆手,又特意指着杜兴,做了个掏钱样,大有挑衅的意思。   我发现了,堂堂的枪狼啊,是被这要饭的给冤住了。   杜兴再也压不住火气,骂了一句,“娘艹的,找死。”   说完他还把车打着火了。   一般车打火都是吱吱几声就ok了,可这次邪门,打火时,传来的是滴滴声。   我没反应过来,还被弄得一愣,心说不能吧,这车可别坏在这儿,那我俩可咋回去啊。   杜兴精明,尤其一听这滴滴声,他脸色吓得都变了,喊了一句李峰快跑后,当然打开车门扑了出去。   等我意识到不好时,已经晚了,车里砰的一声响,杜兴坐的那个驾驶座整个崩了起来。   我的座位是没有事,但驾驶座崩起来后产生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整个人向车门推去,尤其那股力道大的让我脑袋都撞在车玻璃上,还把玻璃撞裂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幸亏杜兴躲得快,不然他保准被崩死。   我一时间脑袋也都懵了,天旋地转的快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我试着抠着车门下了车,但根本站不住,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十四章 急救室   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脑袋嗡嗡直响,眼前就跟长了一层膜一样,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我试着站起来,想用手拄着地,但明明把手伸出去了,却怎么弄也摸不到地方,感觉地面跟自己好遥远似的。   或许是被爆炸弄得,自己特别木了,一时间转不过味来,最后我干坐在地上呆呆的四下看着。   杜兴本来都跳出车了,受到的冲击比我小很多,按说他该能逃过这劫才对,可坏就坏在他运气不好。   驾驶座崩起来时,正好有个螺丝弹射出去,砸在他额头上,不仅把他砸蒙了,伤口还哗哗往外冒血。   杜兴多倔脾气的一个人,他捂着脑袋也想站起来,但身子不听话,跟我一样,只能坐在地上。   那要饭的一直对我们这边的突变不理不睬,也不害怕,他很悠闲的走到我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我兜里摸起来。   我愣愣看着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看他把我兜里的封信抢过去,就是刘千手让我带到省里的那个证据。   要饭的当我面又掏出一个火机,把信封燃着,付之一炬。   我心里那个急,最后憋得实在没法子了,扯开嗓子喊,我也不知道喊什么好,反正就是救人救命这类的字眼吧。   很奇怪,我明明喊出去了,但喊话声我却听不到,估计是耳朵有问题了吧。   要饭的肯定听到我喊了,他也不害怕,就对着我冷笑。   我发现他是一点幻想都不给我留,等信封烧成纸灰,他还把纸灰给揉碎了,又摸着兜里,拿出我刚才给他的那张五块钱。   他盯着五块钱看了看,我不知道他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又把五块钱送过来,放在我兜中。   我隐隐有种感觉,或许是看在这五块钱的份上,他饶了我一命。   他又看着杜兴,起身向那边走去。   杜兴刚才给他印象一点都不好,我哪还不明白,要饭的这是要跟杜兴算算账。   我又哇哇吼着,让这要饭的住手,可能有什么用呢?   要饭的来到杜兴旁边,先踹了一脚。他这脚很毒,正好踢在杜兴脑门流血的地方。   杜兴现在就是身子弱,不然能让他得逞?   这一脚把杜兴踹在地上,要饭的又顺势坐在杜兴身上,伸出俩手掐住杜兴的脖子。   我都想过,自己哪怕爬也要爬过去支援,但就连这个动作我都做不到,我又望了望那包子铺,刚才爆炸声也引起他们的注意,但不得不说,他们真胆小,远远躲着不敢过来。   要饭的又开始神神叨叨上了,一边狞笑着掐着杜兴一边嘀嘀咕咕。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掐着,保准就此丧命,但杜兴真强悍,突然间他冒死反扑。   我没留意他怎么起来的,反正一瞬间的功夫,他和要饭的整整换了个位置,他在上,要饭的在下,成了他死掐要饭的了。   这要饭的身手一般,想拼命地的挣扎,无奈被杜兴用上死劲,根本挣脱不出去。   看到这,我搞不懂自己要高兴好还是要悲伤好,反正我俩都受伤了,只要性命都在,那就够了。   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扭着身子,对包子铺那边打了个手势,告诉躲在门边的那几个人,快打电话。   接下来我俩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来时,我一睁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墙,白色的屋顶,还有一盏白色的灯。   我本来还纳闷自己在哪呢,但又一撇,发现一个红十字的窗帘,我心里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在医院。   别看之前遇到过折翼天使案,但我对医院还是蛮放心的,不会担心自己会遇到另外一个折翼天使。   我试着动下身子,可这动作让我觉得特别别扭,就好像自己被无形的手束缚住一样。   我心说这咋了?还低头看了看。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个电流瞬间击打在我心头一样,我简直不敢接受这事实。   我浑身上下被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甚至毫不夸大的说,我比木乃伊身上的绷带还多很多,尤其右脚还放在一个支架上吊着。   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这德行,那得受多大的伤啊?但心里也有点迷糊,我记得我晕前身子没毛病啊,只是脑袋有点浑罢了,难道晕倒后,脑袋的伤痛转移了?   我特别想下地走走,想看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正常的器官,但我不敢,怕自己乱动会让身子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这时候,旁边有人对我哼了一声,虽然这声哼很闷很轻,我还是顺着扭头看去。   还有个木乃伊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他一身绷带包裹的密度跟我差不多,尤其脸上,只漏了双眼、鼻子和嘴,根本看不清相貌。   我心说这谁啊?难道是大油么?   我试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杜大油,是你么?”   他恩了一声,我真不知道该说啥了,觉得我俩真是彻底的难兄难弟。   我是打定主意,既然都在医院了,身上已经这情况了,那就什么都不想,安心养伤吧。可杜兴给我一个“惊喜”。   他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笨拙的爬了下来。   这举动很让我震惊,尤其他一身绷带,都让我想起了《木乃伊归来》这部电影。   但我回神也快,心里也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我俩伤的没那么严重。   我也跟他一样,费劲巴拉的把右腿从支架上抽出来,又扶着床下地。   我发现除了被绷带束缚的难受以外,还真没其他难受的感觉。   我俩说话不方便,但还是交谈上了。   我问杜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兴摇摇头说他也搞不懂,但很可能是刘千手有意安排的。   有句老话叫说曹操曹操到,我俩刚念叨刘头儿,他竟然来了。   只是他并没有大摇大摆的进来,反倒乔装一番。   他把自己裹得也挺严实,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帽子,要不是那小眼睛把他出卖了,我一时间还真认不出他来。   他没自己来,还带了两个护士,等一进门后,他先嘘了一声,又让两名护士守在门口。   我倒沉得住气,杜兴就不行了,他指着我俩问,“给个理由!”   刘千手没急着回答,拽了把椅子做到我俩床之间,窝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啊,这次对手能这么狠!余兆轩死了,你们说说会是谁干的?”   我正使劲抠嘴旁边的绷带呢,让它扩大一些,还让我能顺溜说话。   我也趁空回答一句,“不是锤王弄得么?”   刘千手摇摇头“,锤王有过犯罪记录,我也趁空调了之前的档案,对锤王这个人多少了解一番,按我的分析,锤王在行凶或杀人时,根本不放空招,干事了还立马走人,很干净利索的,可余兆轩死的那晚,他邻居在走廊里听到啪啪声,这跟锤王杀人的猜想有冲突。”   看我还是不咋明白,刘千手一摸兜,拿出一把特别小的迷你锤子,对着床沿敲了敲。   这也弄出一阵啪啪响来,我懂了刘头儿的意思,心说那晚的啪啪声,一定是凶手在用锤子敲入户门,那他为何会这么做呢?   刘千手继续解释,“有些罪犯的心里很奇特的,或者说他们有怪癖,在完事后会出现一些附带的小动作,那啪啪声就该是那凶手杀完余兆轩后因怪癖而弄出的声响。”   我一合计,难不成有人冒充锤王杀人?先不说是谁冒充的,他能把锤子用的那么熟练,身手可不简单啊。   这期间杜兴也在琢磨,他还插话说,“余兆轩死前没有防备,一定是熟人做的,那极有可能是警局里的内鬼。”   我一下想起来,冷青主动说去省厅送那叠字物证,却被刘千手拦住了,难道刘千手发现什么了?觉得冷青是内鬼?   这屋里也没外人,我也不避讳的问了一嘴,刘千手摇摇头,说他现在不知道谁是内鬼,冷青有嫌疑,整个一探组也有嫌疑,甚至再往深了说,自打我家窗把手儿坏了后,他就开始秘而不宣的留意这件事,因为只有了解我家布局的人,才能那么容易的偷偷潜伏进来。   我是越想越懵了,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我也懒着在想,问刘头儿接下来怎么办?   刘千手说了计划。   杜兴晕前做了一个好事,把那要饭的掐晕了,其实那根本不是一个要饭的,而是一个对爆破有研究的恐怖分子,据他的交代,他被人花钱雇佣,想把我俩炸死,顺便把那物证毁掉。可他看到我挺善良时,心软了,想留我一命,就把那小型炸弹外面包了一层厚铁皮。   有铁皮保护,炸弹爆炸时,方向只冲上,是专门对付杜兴的,但杜兴反应快,竟也逃过一劫,还临时反扑,把他给擒了。   我们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分兵两路,我和杜兴秘密脱身,乔装一番混到那雇主身边挖消息去,而刘千手会继续留在警局,把那个内鬼分子揪出来。   我觉得这计划不错,可问题是,我和杜兴都这德行了,怎么秘密脱身呢?还有这么一来,刘千手只剩自己了,他在警局抓那个内鬼兼假锤王,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第十五章 接头   刘千手看我俩都没反对,从兜里拿出手机播了出去。   这次通话很简单,他告诉对方上来吧,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知道他叫谁来了,但也没问,眼巴巴的等着。大约过了三五分钟,病房门开了,进来两个小伙。   这两个小伙我不认识,不该是警局的,他们还对刘千手很客气,都点头叫了一声探长。   我估计,他俩是线人。   刘千手又把看门护士叫进来一个,指着我和杜兴说,“给他们换装。”   这可折腾上了,我俩身上那些绷带,全都转移到这俩小伙身上,这时我也意识到,这俩小伙的身材跟我和杜兴很像,或许他们没杜兴那一身肌肉块,可在绷带的遮挡下,谁能看出什么来呢?   而且他俩还很敬业,换好装之后,噗通一声躺在床上,尤其我那个替身,还特意把右腿搭在支架上。   我明白刘千手的意思了,这不就是掉包么?只要有这两个替身顶着,我和杜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   刘千手做事很利落,他让我们换上那俩小伙的衣服,又瞧了瞧病房外的楼道,确保没人监视后,带着我俩走出去。   我们直奔医院停车大院,上了一辆救护车,只是我们仨都躲在后车厢里,有专门的司机把车开了出去。   杜兴很兴奋,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跟我说,“行啊,这没了绷带,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也赞同的应了一声,觉得老话没错,真是有啥也别有病。   刘千手没时间跟我们闲聊,又把接下来的步骤说给我们听。一会救护车会开到一个地点,我和杜兴偷偷下车,在那里等另外的人接我们,剩下的,就看接头人的安排了。   我从进了警局就开始当刑警,这次明显要干卧底的活儿,我真不知道自己没有被专业训练过,能不能干好?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啊,人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   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在车里熬着。我和杜兴虽然穿别人的衣服,但走之前,刘千手把我俩手机都给我们了。   我趁空拿出手机来,倒不是说我现在还有玩心,我在想自己马上要去执行秘密任务,那qq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指示呢?   可很失望,qq上没动静,神秘人没跟我说话。我本来想把手机关了,又一寻思,这次也别被动了,我发个消息问问它。   我没写多了,只打了一个问号出去,其实我没抱多大信息,它会回我什么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qq神秘人几乎是秒回我。   它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好运!”   这不算是什么提示,只能说是一种祝福语,可我望着这两个字,突然间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我平时没太刻意去想一些事情,但不代表我不在乎它们,偶尔的潜意识里,会多少琢磨琢磨。   刘千手说的二探组第四人已经报道了,却迟迟未露面,而这个qq神秘人却知道我很多东西,甚至是刚制定的计划与任务。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qq神秘人会不会就是那第四人呢?毕竟这个想法一旦成立,那之前的很多疑问、疑点都能联系起来了。   王根深被绑架时那意外的求救信号,我被折翼天使绑到库房后那神秘的开门人,以及后来那神秘的锁门人,这或许都是这第四人的杰作。   再往深了说,江凛城的意外死亡,甚至是秦医生的死,弄不好都跟这第四人有关,他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弄不好就是刘千手有意为之,也算是刘千手暗地里埋得一个杀手锏。   我算服了刘头儿,都说狡兔三窟,那我和杜兴,再加上这第四人,我们不就是那三窟么?而他,就是一个外表邋遢的坏兔子。   不过这么分析,也有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第四人是刘千手的暗棋,那为何他那次要把我和刘千手所在库房里,跟折翼天使这个杀人疯子共处一室呢?为何他只单单会对我情有独钟,总来提示消息呢?   我想不明白,尤其想这种高难度的问题让我脑仁都跟着疼起来。   刘千手看我握着手机发呆,不乐意了,推了我一把,强调一句,“李峰,醒醒神,该要下车了。”   我哦了一声,把这谜团暂时抛在脑后。   没多久救护车突然停了,刘千手把后车门一开,对我和杜兴摆手催促道,“同志们,快,快!”   我发现刘头儿真有意思,非得整一出特警出动的举动干啥?外面也没敌人,我俩慢一点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等下车之后,我望着附近的环境全明白了。   这不是啥好地方,全是小平房,我真想感叹一句,现在的乌州市竟然还有这种解放前才有的居民区?我以前咋不知道呢?   而且我也懂了刘千手为啥急着催促我俩下车了,他是怕我俩看到这种地方后悔了,又不想当卧底了。   更可气的是,那救护车都掐着时间呢,在我俩一下去的瞬间,它还吱的一声开跑了。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看,杜兴不怕吃苦,安慰我几句后,又四下看起来。   他说我们干在这里站着太暴露,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比较好。   这里也没大树,更没什么巨石、柱子之类的掩体,我们想藏身,只能躲在平房里面。   我俩是警察不是贼,但这次也干了一把贼才做的事,杜兴带头,我俩先后翻过一个小墙,来到一个院子中。   我不知道这院子主人是干啥的,也没去打扰他,我和杜兴就盘坐在墙角,等待起来。   这种等待特别无聊,为了让自己完全藏身在黑暗之中,烟也不能吸,手机也不能玩。   刚开始我以为我俩不会等很久,但直到我快坐腻歪了,也没等到接头人的暗号,这期间杜兴还不时趴在墙头上看几眼。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凑到杜兴耳边说,“大油,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被涮了?这他妈哪是当卧底,纯粹遭罪来了,要不给刘头儿打个电话,让他接咱们来吧?”   杜兴沉得住气,跟我说再等等。   也算赶巧了,他这话刚说完,墙外面就传来一阵怪声,“嘘嘘嘘!”   我真没多想,心说这谁啊?大晚上是不是有病啊,走夜路就得了,咋还吹起口哨来了?不知道我小时候落下毛病,一听这声想撒尿么?   但我也不能说啥,更不能出去跟他理论,只好硬挺着这难受劲。   那嘘嘘声不仅没完,还在附近徘徊上了,我和杜兴这次意识到不对劲,杜兴小心的再趴墙上探个脑袋。   刘千手没交代仔细,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联络暗号,杜兴很聪明也很直接,先试探的说了一句,“邋遢鬼?”   他是在暗指刘千手。   对方看杜兴露面本来显得挺警惕,但这句邋遢鬼又让他放下心来,还立刻回了,“刘邋遢。”   我听到这话心说妥了,这就是接头人没错。   我俩赶紧先后爬出去,他还带着我俩上了一辆车。   这看着就是一辆普通的轿车,他还说让我俩睡一会,车程会很长的。   我和杜兴也没客气,反正我在那墙角窝了这么半天,早就乏了,既然都自己人,我没多想,俩眼一闭就睡。   快天亮的时候,轿车开到另一个市的郊区,停在一个农家瓦房的门前。   我以为接下来我们会商量如何潜入敌人内部的事呢,谁知道准备工作还没做完。   这瓦房绝没有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里面有乱七八糟的设备,还有各种古怪的工具,有个老师傅正在一个折叠床上躺着,看我们进来,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老师傅不简单,这一把年纪还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让我觉得他年轻时弄不好是个特种兵。   接头人在老师傅耳边强调几句,我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反正他说完就走了,那老师傅却让我坐在一把椅子上等他。   我哪知道自己等他干啥,就好奇的看了看,杜兴被老师傅带到一个柜子前,老师傅还让杜兴脱光衣服,往他身上抹药。   那个柜子看着像个棺材似的,还能把盖子打开,我印象里听朋友说过一次,有种叫日光浴机的设备,能把人皮肤短时期内变黑,真不知道眼前这棺材板是不是那设备。   等把杜兴放在柜子里后,老师傅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明白他是啥目的,说白了,这是再给我们乔装,杜兴原来的皮肤白腻,要是变黑了,在装扮一下,绝对让朋友都认不住来。   可我皮肤正常色,心说总不能也照日光浴吧?那样我俩走大街上也太明显了,被旁人一看,肯定说,嘿,这俩黑鬼!   我忍不住问了一嘴,“我需要怎么乔装?”   那老师傅真可气,跟我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问,要是能睡上一觉最好了。   我在车里睡那么半天了,再想睡也睡不着啊,但闭眼睛倒还可以。   我这么想着,就把眼睛闭上了,突然间,我听到一阵吱吱声,就是剪头时用的推子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我意识到不好,心说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是打我头发的主意啊,我这头发很漂亮的,不能剪啊。   可我想挽救都来不及了,他一推子下去,我脑顶上一凉!   我心里也一下拔凉起来。   第十六章 结痂   但事还没我想象中那么悲观,这老师傅是给我剃头,但没剃个秃子出来,最后给我留了一个寸头。   接下来他又在我脸上贴了一堆假胡子,做个造型。   我没留胡子的习惯,冷不丁黏上这东西,让我觉得嘴巴附近直痒痒,但老师傅特意强调,这些碎胡茬都是一小片一小片黏上去的,千万不能挠也不能用硬物抠,不然很容易被弄下一块,这样一来我的乔装可就露馅了。   我最后一叹气,只能在心里忍了。   我和杜兴在这瓦房里足足待了三天,这三天我俩变化太大了。杜兴从一个白腻肤色的小帅哥,一下成为一个肤色发黑的精炼汉子,而我的形象更颠覆,竟成了一个怎么看怎么有点猥亵的中年男子。   我打心里把老师傅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甚至也感叹还是人长得白好啊,杜兴至少比我少受不少罪。   这期间还发生一个怪事。   我和杜兴晚上睡觉都挤在小屋的一个床上,那晚醒来时,正好月光射进来,杜兴背冲着我。我一眼看到,他后脖颈上竟然结痂了。   这把我吓得够呛,这结痂可是十字架凶杀案中悬而未决的疑点之一,杜兴突然有这个现象,难道他即将摊上横祸么?   我急忙推了他一把,把他弄醒。   杜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我一脸不解。我也懒着说啥,抓着他的手,让他摸摸后脖颈。   杜兴知道自己结痂时,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恐惧,不过他缓神很快,而且又顺便摸了我一下。   “李峰,你这里也有。”他摸完说。   这话威力太大了,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偷停了一下,其实我已经信了杜兴的话,他不会在这时候乱开玩笑的,但我还是拿出一副侥幸的心理,迟疑的伸出手,摸了摸脖颈。   让我无奈的是,我后脖颈不仅有结痂,比杜兴的那块少说大上一倍。   我一时间哪还有睡意,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很心慌。   我在想我俩为什么会结痂?这绝不是偶然,难道是那老师傅耍了什么手段?不过细想想也不大可能,那老师傅只给我们外表动了手脚,并没让我们喝药,这种结痂是由体内产生的,他没有那个能力做到这点。   杜兴给我时间冷静一会,又凑到我身边递了根烟过来。   他说,“李峰,别想那么多,这结痂就让它既来之则安之吧,咱俩能不能逃过噩运,看老天的意思。”   我可不赞同他的话,心说我命不由天,如果自己没两天活头了,还干什么卧底?赶紧张罗钱治病去,要是没得治了,那就凑钱准备后事啊。   看我想反驳,杜兴又特意双手摁住我的肩膀,他是没再说什么,却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能品出来,他是在无声的告诉我,信他的话。光凭这个举动,我忽然意识到,杜兴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他为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我呢?   我了解杜兴的性子,他不想说的事,我问了也没用,最后一合计,我索性赌一把,听他的劝。   其实qq神秘人可跟我不止一遍强调过,小心(枪)狼,而且他对我的其他提示都很准,如果按照这个规律看的话,我真该防着杜兴,但这次我依旧上来倔脾气,站在杜兴这边。   我又连续吸了好几支烟才把心头躁意弄下去,趴在床上勉强睡下了。   这样到了第二天晚间,原来的接头人终于带我俩离开了这个瓦房。   他也换了车子,开着一辆出租车,将我们送到一个居民楼的下面,指着一个单元门跟我俩说,“从这里上到顶楼,敲西边屋子的门,开门的人叫阿豹,是你俩的新伙伴。”   我听完觉得当卧底好复杂,怎么接头人换来换去的呢,但我也没较真,跟杜兴先后下车,钻到楼道里。   这居民楼有七层,我一边苦闷的爬着楼梯一边合计着,阿豹这个名字听着很霸道,估计一定人如其名,是个异常魁梧的汉子,这次任务要是有他帮助,无疑会让危险少很多。   可实际上我有点大跌眼镜,杜兴敲的门,门开后里面站着一个矮小汉子。   他个头撑死一米七,干瘦干瘦的,估计体重连一百斤都不到。   我本来不相信这是阿豹,还特意问了一句,这小汉子回答倒爽快,立刻点头承认了。   我心里很失落,还暗说一句,这豹子一定断奶早了,不然绝不能长矬了。   我和杜兴进了屋,阿豹知道我俩是自己人,很客气,还拿了啤酒给我们。   他屋子里很乱,这要进来个女人,保准大皱眉头,可我和杜兴都纯爷们,不在乎这个,我们仨就围坐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同聊起来。   我们直接聊的正事,我让阿豹介绍下现在的情况。   据阿豹说,在市郊的一个村里,有个贩毒团伙,头子叫许多多,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把他抓获,只是许多多身边有厉害的高人保护,这让任务难度加大。如果抓捕行动得手那还好说,要是抓捕失败,他肯定会逃得销声匿迹。   我冷不丁听许多多时,整个人愣了一下,心说这名字可太狠了,或者说太萌了吧?谁能想到一个团伙大哥,竟然叫这个?而且我也猜出来,这个许多多就该是雇佣恐怖分子的那个雇主,也跟余兆轩的死亡案有直接关系。   杜兴插话问一嘴,“阿豹,你这边有什么计划了么?”   其实阿豹就是个线人,并非卧底身份,他哪有什么计划,被杜兴这么一问都卡壳了,对我俩摇摇头。   这让我挺头疼,毕竟我俩刚来,对许多多了解的太少,如果要抓他,就一定想办法贴近他身边。   杜兴又追问,“阿豹,还掌握什么资料了?都说出来让我俩参谋参谋。”   阿豹点点头,走到一个墙角,又是抠又是拽的,把一个地砖推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我一看这信封,心里就激动了,心说难不成这里面装的也是叠字密码么?会不会是许多多跟余兆轩之间通信的证据?真要那样,那我们可赚大了。   可没想到这信封里装的都是照片。   我本来挺失望,以为都是拍的许多多的,但当我看了一眼后,整个心又兴奋起来。   这照片上全是行尸,尤其有几张是特写,那行尸脸上的绿光,别看只是照片,还都让我直慎得慌。   我和杜兴分着看,把照片全看了一遍。   我特意拿了一张照片,这上面的行尸跟镜头很近,还是偷拍的。   我问阿豹,“这从哪拍到的?”   阿豹解释,许多多的团伙有个怪习惯,有时做毒品交易时,都喜欢躲在周围几个市的荒凉地带,尤其是有荒坟的地方,那里没人去,一旦真遇到陌生人了,他们还会在脸上摸起荧光粉,装神弄鬼一番。   细算起来,这一阵发生两起怪案,一个是行尸案,一个是余兆轩的死,我之前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但朦朦胧胧的就是琢磨不明白。   被阿豹这一句话的提醒,我算终于明白过劲来,甚至我敢断定自己这推测是对的。   余兆轩这个所谓的逗比探长,还有警局未抓到的内鬼,他们一起跟许多多暗地里做违法勾当,而余兆轩的死,或者是因为分赃的问题,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再往深了说,许多多这个人绝对不简单,那矮墩和锤王,弄不好都该是他的手下。至于晨晨,跟许多多是什么关系,那还真不好说了。   我们仨谁也没开头说话,都闷头喝着酒,默默合计着计策。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有点笨,到最后也没拿出个有效的办法来。   我们也不急着跟这事死磕,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   阿豹说他睡客厅,让我和杜兴睡床上。   阿豹这床是个双人床,我和杜兴一同睡倒也显得宽敞,只是在夜间,我突然被冻醒了。   我还合计咋一下这么冷了,我睁眼睛四下看看。窗户没开,室温也很正常,唯一可疑的是,杜兴身上有股冷气。   我伸手摸了摸,杜兴睡的挺迷糊,被我摸得翻了个身。   可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杜兴在装睡,他身上这冷气绝对是刚从户外回来带进来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推醒问问,但最后还是算了。我一扭头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阿豹下楼买了早餐,还跟我们说,今儿白天我俩随意,他要去继续做组织交代的任务,潜伏在一个歌厅里打工,那个歌厅老板是许多多的一个手下。   我没寻思那么多,但杜兴却嘿嘿笑了,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又说了一个计划出来。   他的意思,我们就从这歌厅下手,接触老板,再顺藤摸瓜接触到许多多,只要见到许多多面了,凭他枪狼的身手,绝对能找机会把许多多降服住,到时拿许多多为人质,他那帮手下再厉害有什么用?一样乖乖投降。   这是孙子兵法里的套路,擒贼先擒王,我赞同杜兴的想法,但与此同时问题也来了,我们和刘千手兵分两路,接触许多多就是为了破案,但我俩可没多少时间耗在这上面,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快速的接触到许多多并取得他的信任呢?   第十七章 行尸   我发现杜兴睡了一宿觉后,整个人变得古里古怪的。   他说完这个计划后又不再多言,甚至在我几番追问下,他也只是给一个眼神,让我放心瞧好就是了。   吃完早餐,阿豹先行“上班”去了,我和杜兴也没什么事,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其实这个市我很陌生,很想出去走一走,溜达一番,但我俩身份太敏感,虽然乔装了,我也怕出点啥意外败露身份。   我不怎么爱看电视,杜兴还专挑那种播连续剧的频道看,没一会我就哈欠连连。   我窝在沙发上想睡会,但眼睛刚闭上没多久,耳边就传来嘻嘻的笑声。   这笑声我很熟悉,虽然时隔几个月了,它的突然出现仍像一把刀一样刺在我心窝上。   刚接触十字架凶杀案时,我就出现过这种感觉幻听,我哪还有什么睡意,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警惕的四下看着。   现在结痂和幻听都回来了,我怀疑自己会不会突然疯掉,心里再生出邪念,拿个刀自杀什么的。   可当我留意到电视节目时,心里这种紧张感又一下子没了。   杜兴正看一个鬼片,尤其这爷们有点调皮,他摁着遥控器的静音键,只要电视里那鬼孩子一笑,他就把声音打开,等切到别的画面时,他又启动静音。   我觉得刚才自己多虑了,那嘻嘻声一定是杜兴搞的鬼。   我不满的推了他一下,说,“大油,看电视就好好看,别闹。”   杜兴倒挺听话,还挺直接,啪的一下把电视关了,回我说,“大上午的,没啥好电视,不看了。”   我心说不看了也好,我睡觉还图个清静。   我接着睡我的,杜兴站起来在阿豹家四下转悠起来。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想到还没完。这次我都已经睡着了,那嘻嘻笑声又传了出来。   我相信这不是梦,渐渐地,这嘻嘻笑声越来越清晰,甚至伴随着还有婴儿哭。   我难受的想动弹,无奈身子不好使,就好像被个无形的手死死摁住一样。   这感觉太可怕,那种久违的压印感再次出现,我没放弃挣扎,反正被折磨了好久,我抖了一下,算是醒了。   我喘着粗气从沙发上坐起来,还摸了摸脑门的汗。   我以为又是杜兴搞的鬼,可现在电视没开,我瞥眼一看,杜兴正在一旁老实的翻着一本杂志。   这大白天的,屋子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弄出这种怪响?   最近古怪太多了,先是结痂,又出现这个状况,我也不瞒着啥,凑到杜兴身边问,“大油,刚才你听到什么了没?”   杜兴根本没瞅我,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的观点。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失望,要是杜兴说他也听到什么,这证明不是我自身的问题,可他这一摇头,说明我的听觉或神经系统真有病了。   我纠结老半天,特想现在去医院看看,但摸着自己嘴巴上的胡子,又想了想自己为了任务剃了的寸头。   我一咬牙,心说再挺挺吧,先把这要紧事办完再说。   而且这期间我还发现一个怪现象,杜兴是没正脸瞧我,但他时不时皱着眉,显得有点痛苦。   他看的杂志写的都是八卦新闻什么的,我不信这种东西看完能让人痛苦。   倒不是我瞎猜,我觉得杜兴身子一定也出现啥异常状况了,但他死撑着就是不说。   这种幻听持续时间不长,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白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晚间阿豹回来后,跟我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本来想给我俩求职来着,让我俩混入歌厅当服务员,毕竟这么一来,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歌厅老板,可今天他特意问问,歌厅满员,不招人。   我听完有点小失望,不过也明白,这种事急不来,只能一点点熬着等机会。   晚间还是老计划,我和杜兴挤床上,阿豹睡沙发。   夜里我正睡得好好的,突然间有人推我,他还念叨,让我醒醒。   我知道这是杜兴,但让我搞不懂的是,大半夜的他叫我干啥。   等看我睁眼后他又嘘了一声,跟我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我真都怀疑自己没听没听错,心说这时候出外面溜达?我趁空还问了一嘴,“用不用带上阿豹?”   杜兴坏笑一声,说阿豹太困了,让他好好睡吧。   我俩出门时,我特意瞧了阿豹一样,他大咧咧躺在沙发上,虽然没细看,但我有种感觉,阿豹不一定是困了,弄不好被杜兴耍个小手段弄晕了。   我俩下楼后,杜兴一掏兜摸出把钥匙,把楼道里一个摩托车打开了。   这让我挺惊讶,心说我俩都外地来的,他什么时候弄了一辆摩托?尤其他有钥匙,说明摩托还不是偷的。   摩托是改装过的,排气筒上安了一个阻抗复合式消声器,这么一来,杜兴开摩托时,噪音很小。   他带着我去了这个市的郊区,那里的环境很荒凉,甚至只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我估计着,里面肯定有乱坟。   我忍不住问一嘴,“咱俩来着到底干什么?”   杜兴这次肯回答了,“李峰,今晚上这里有状况,我带你来捉妖!”   我有点懂了,可也有些稀里糊涂。我本来以为我俩会随便找个地方把摩托停下来,但杜兴很仔细,盯着路边看着,还把摩托降了速。   我好奇,跟着留意一眼。当我看到有棵树上刻着十字架时,心里咯噔一下。   在普陀山那一晚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眼前,要不是有杜兴在,我保准会扭头就跑。   杜兴就在这棵树这儿停下来,招呼我下车,还找了一块石头,把那十字架的标记给刮花了。   我发现他刮的很巧妙,要不是仔细看,肯定认为这不是人为的。   他又推着摩托,带我进了林子。我俩找到一片灌木丛,他把摩托横着放倒,又让我跟他一样,蹲下来等待着。   这不是好差事,尤其今晚有点雾,弄得灌木丛湿乎乎的,我蹲累了还不能坐着,不然屁股就脏了。   我本来想吸根烟,杜兴也没让,还安慰我说,“再等等,他们快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打远处开来一辆车。这车很普通,但很奇怪,它吱的一声停在那棵刮花的树旁边。   我心里合计着,先不说那个十字架跟之前的凶杀案有多大联系,但它被杜兴刮花,一定是一个暗号,告诉车里人,碰头的人来了。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虽然听着有些不切实际,却很符合杜兴这几晚的怪异。   我俩是接了刘千手的任务,过来当卧底,可刘千手还派了别的人选,暗中支援我和杜兴。   杜兴一定跟这暗中支援联系过,还听了一套计划,不然凭他一个人,绝不会变得这么料事如神。   我正琢磨着时,杜兴推了我一把,打断我的思路,他指了指那个车,悄声做了个逮捕的手势。   可我也实话实“说”,一耸肩,那意思咱们啥武器也没有,怎么过去抓人?对方不是傻子,看我们突然出现,能不开车跑了才怪。   杜兴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俩个小盒子来。   这小盒子都是透明的,里面装了一个块状物,看外表跟酒精块差不多。   杜兴递给我一个盒子,他自己又撕开一个,当我面示范起来。   我发现这块状物好神奇,捏碎了往脸上一抹,就能发出一股股的绿光来。   而且他摸完脸后,乍一看让我想起了行尸。   我还是有些迷糊,悄声问一句,“到底搞什么?咱们抹这个不是让自己更加明显了么?”   我俩现在说话有点冒险,出点岔子就容易暴露目标,可杜兴为了让我安心,还是悄声回了一句,“放心好了,一会听我的命令。”   我没法子,又学着他,给自己装扮成行尸。   那车停了半分多钟,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人。他俩先凑到那棵树旁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往林子里走。   其中一个还古怪的叫起来,发出呃、呃的声响。   这声刺激的我心里直恶心,就跟电视里出现的恶鬼叫声一样。   杜兴掐着时间,等他俩又离近些后,他猛地站了起来,也呃、呃的叫着。   杜兴说过,让我听他命令,可谁知道他的命令竟然指的是肢体语言。   我急忙紧随着,不过我站的有点急,也有点小乱,被一处灌木挂刮了一下,让衣服有些凌乱。   这下可好,我站起来后还得穿衣服,弄得乍一看就好像我跟杜兴刚才干啥不正经的事一样。   那俩人被我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下,不过他俩反应快,迅速镇定下来。   其中一人四下看着,又问了句,“你们是江爷的人么?”   杜兴嗯了一声,还在脑门上画了一个十字架。   我也急忙随着,但心里彻底凌乱了,能听出来,这人说的江爷一定是江凛城,可江凛城不是死了么?怎么把他牵扯出来了呢?   奇怪的是,这俩人看我们的动作倒是放心了,其中一个人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来,对着我们晃了晃说,“我这儿东西带了,你们呢?”   这纸包有小孩巴掌那么大。阿豹说过,许多多有个怪癖,喜欢让手下在荒郊做毒品交易,这纸包中弄不好放的就是毒品。   可他又问的那句,我们的东西带没带?   我不知道我们要带啥!   第十八章 婴灵现   我发现我傻兮兮的都蒙在鼓里,可杜兴却都明白。   他还嘻嘻诡笑着,拍了拍后屁股兜,“方子在这儿,要不是我兄弟俩混的快没饭吃了,也不会违背师父的话,把它拿出来卖了。”   方子?我心里暗暗念叨着,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定跟江凛城兄弟有关,江凛城这人我没太接触过,但他兄弟可是个奇才,那晚普陀山一战,他的机关陷阱没少让我们这些警察吃亏。   难不成这方子是机关陷阱的设计图么?可话说回来,不管有没有这个方子的存在,杜大油拍着自己屁股兜儿说有方子,这一定是扯淡呢。   我还不了解杜兴?他有个习惯,在屁股兜里永远放着手纸,怕突然闹肚子好上厕所应急用。   而对方那俩人却信了,还都贪婪的笑了起来,拿着纸包那位更是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走,这就想交易了。   杜兴假装一边掏兜一边也往前走几步。   等我们两伙人离得挺近时,杜兴扯嗓子吼了一句动手。   这次我反应一点都不满,在他刚喊我就冲了出去。我心说对方一共俩人,我们也俩人,一对一,正好!   前一阵对阵小白人时,杜兴教了我一招,飞起来用肩膀撞人。   这可是很毒很厉害的招数,为了能快速擒住对方,我这次也用起这个招来。   我助跑几步,带着速度横着飞起来,用肩膀狠狠撞在对手的小肚子上。   这要是杜兴来做,一招下去,保准让对手晕厥,可我是头次做这动作,掌握不到其中的精髓,而且力道也没到火候。   我一下将对手撞到,不过他没昏,还咳咳直咳嗽,甚至又打了个嗝。   我压在他身上,正巧离他嘴巴近。我算服了他这个嗝,我闻了一口,差点翻白眼,心说这哥们晚上吃多少韭菜?嘴里啥味啊?   我强忍着难受感,顺势往上一爬,坐在他身上。   我不客气,现在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我对他脖颈打了一拳。   这一拳我挺有信心的,以为对手会晕,可实际出了岔子。   对手挨了一拳,反倒有些兴奋,还呃了一声一挺脖子。   我差点看呆了,他这举动让我想起了折翼天使,那次我跟顾倩婷搏斗时,她也用了这个怪招。   这怪招能让人脖子变硬,不会那么轻易窒息。我合计这一定是个功夫里的绝技,就跟街头卖艺的用脖子顶刀枪一样。   我没死心,又用双手使劲掐着他脖子试了试,可结果还是那样,他脖子跟木头似的。   对手被我连番攻击,这时回过味来,他也明白了,我俩根本不是江爷的弟子,反倒是敌人。   这哥们真怪,他不理我掐他脖子,嘴里就那么呃呃的叫上了,还捏着拳头,把拳头弄得嘎嘎直响。   我害怕了,意识到这哥们可能会啥硬气功。一般人没见过硬气功,或许对这东西不了解,但我之前接触过这类的高人,硬气功发功慢,但要运出力道打到人,那可是非死即伤,骨断筋折。   我心里骂一句娘艹的,这哥们是想一炮打死我是不是?我可不会让他得手。   我四下一划拉,正巧旁边有块石头。   这石头有碗口那么大,还有个很尖的棱角。我一伸手把那石头捡过来,对准这哥们的脑门砰砰砸上了。   这石头不比板砖差到哪去,我心里数着,自己总共砸了五下,最后收手时,对手脑门上全是血,跟个血葫芦一样。他望着我,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可我甘心啊,还试探下他的鼻息,很轻微,若有若无的,这是晕厥的征兆没错,他终于晕了。   我长吐一口气,也忽然意识到,我这边解决对手了,杜兴那边怎么样了?   我扭头看一眼,发现杜兴正乐呵的坐在他对手的身上,像看戏一样看着我。   他还说一句,“李峰啊,你打架不行!太娘们了,咋啥招都用呢。”   我呸了他一口,心说有你这么当兄弟的么?看我在肉搏也不过来帮一把,再者说,什么叫我打架太娘们?我身手摆在这呢,也就是杜兴没遇到搏击高手,不然一样狼狈。   我俩稍微歇了一会,杜兴还把这俩人的裤子脱了下来,把裤腿撕了,跟裤带一起用着,把他俩绑住结结实实。   杜兴又打了个电话出去,但看他播的是手机号,不是110。   电话接通后,他只强调一句,“搞定了,一刻钟后过来拿人。”   我心说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一定是暗中的支援。   这么一来,没我俩啥事了,杜兴又把摩托推起来,我俩往林子外走。   本来我还合计,我俩今晚上来就是为了抓这俩毒贩子么?是不是大材小用了?非得我俩出面?随便找几个刑警一蹲坑不就得了么?   我想问一嘴,但杜兴一句话又把这事弄岔过去了,他指着那辆车跟我说,“咱们过去瞧瞧。”   我也有这好奇心,不知道车里会不会还有啥秘密。   我们翻了一遍,最后打开后备箱时,发现里面有个大旅行包。   这旅行包没啥异常,只是被撑的鼓鼓囊囊的,很明显里面装着很多东西。   这可是毒贩子的车,我不禁想到,难不成这旅行包里全是毒品么?   这想法可太刺激了,这么一大包要都是那东西,那得多少钱啊?几千万还是几亿?   我都被这天文数字弄的晕晕乎乎,杜兴倒没什么,还把旅行包拎了出来。   杜兴力气大,可拎着这包还有点吃劲,我见状也急忙帮了一把。   我俩把包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坛子来。这坛子跟酒坛子挺像,盖子还被胶布缠的严严实实的。   我发现个事,先不说这坛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在坛壁上,雕着一幅画。   这是张人脸,还带着彩,跟矮墩车上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我之前一直以为车纹身是个糜烂的脸,但看到坛壁这张画以后,我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哪是糜烂的脸,就是一张行尸的脸好不好?只是汽车纹身不带颜色,那些行尸脸上涂着绿光的地方就被我误以为是糜烂的痕迹了。   尤其这张脸的左脸颊上也有三颗品字形的黑痣。   锤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杜兴从兜里摸出钥匙,借着劲把盖子上的胶布都抠了下来。   我也帮忙,只是这是心里都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我突然觉得,这坛子里装的不是毒品,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在盖子打开的一刹那,我就急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   我承认自己太着急了,想想也后怕,万一这坛子里装啥弩箭的暗器,我这么莽撞不就中招了么?   我这一眼下去,发现坛子里也有一双眼睛在望着我,他那表情还冲我哭呢,而且在开坛的一瞬间,里面还飘出来一股恶臭味。   我被连吓带熏的一下弄恶心了,尤其刚才那哥们一嘴的韭菜味还没让我过劲呢,赶一起一叠加,我受不了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吐了一口。   杜兴一直留意我的表情,他急忙扯了我一把,让这一口都吐在了坛子外面。   我使劲拍着胸口,强制让自己好受一些,只是无论我怎么做,心里都依然难受。   我指着坛子说了一句,“这也忒变态了,怎么里面是个死婴呢?”   杜兴正盯着坛子看,应了我一说,还接话说,“何止是死婴?李峰你再看看,就知道锤王是多疯狂的一个人了。”   我知道刚才我没看仔细,也品出来杜兴话里有话。   我又凑过去瞧了瞧。这婴儿也就刚出生没多久,但脑袋是裂开的,很明显被锤斧这类的工具开颅了。   他整个大脑全被挖空,只剩一个脑壳子。   我形容不出现在什么感觉,反正下意识的我还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总觉得有人要挖自己脑袋似的。   杜兴啧啧几声没在多说什么,可我理解他的意思,这婴儿的脑袋一定是被锤王享用了。   我又不禁联想,难不成锤王从监狱里逃出来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了许多多么?就是因为许多多有实力给他弄死孩子吃?   而且刚才打斗时,我对手还用了挺脖子的招数,我联系着前前后后,有了一个观点,顾倩婷还有秦医生,一定跟许多多这些人认识,而秦军非法贩卖的死婴,也该是卖给了他们。   本来十字架凶杀案和折翼天使案已经结案了,虽然有些疑点没解开,但我没想到这两者竟然还跟行尸案有关,甚至就好像有个无形的线一样把它们串在了一起。   我俩没在现场停留多久,杜兴还把坛子封好又放在车上,招呼我一同离开。   我们回到阿豹家时,已经快天亮了,阿豹还在沙发上睡觉,甚至连姿势都没变。   我和杜兴没“打扰”他,悄悄地回到里屋。   杜兴不打算说什么,我也没多问,我俩各自睡了下去。   出去一趟也让我真疲惫了,我睡的很快,但醒来的也很突然。   毫无征兆的,一个凄惨的叫声从客厅里传来。   第十九章 十字架凶徒   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地,就被这一嗓子吓起来了。   我跟个弹簧似的嗖一下坐起来,但这么剧烈的运动让一时间有些头疼,差点一个踉跄又躺回去。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天都亮了。   我心里既有些着急也有些纳闷,心说这大白天难道还有恶人强行入室么?胆子也忒肥了吧。   我顾不上穿衣服,随口拿起烟灰缸就往外跑,我是怕自己去晚了,阿豹别出啥事。   但我这担心真都多余,等冲到客厅时,阿豹直愣愣的坐着,跟丢了魂似的,看我到来还问了一句,“几点了?”   我瞅了瞅身旁的杜兴没吱声,我相信他跟我想法一样,这阿豹太气人,合着是睡懵了起来乱喊乱叫。   我把烟灰缸放一边,不然我真怕看不过去拿它砸阿豹,我又看了眼时间,告诉他,八点一刻了。   阿豹听完没理我,急三火四的穿起衣服来,嘴里连连念叨,“晚了晚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上班时间晚了,其实他能一觉睡到现在,都是杜兴搞的鬼,我昨晚还以为杜兴偷偷打一拳把阿豹弄晕了,现在一看,他是给阿豹下安眠药了。   阿豹稀里糊涂穿好衣服,找个招呼出了家门,按昨天的规律,他这一走肯定大晚上才能回来,甚至要是歌厅生意好,还得到后半夜去。   可刚到中午,他就给我打电话,接通后来了一句,“哥,来事了。”   我当时正喝水呢,差点喷出去,心说这话怎么说的,他也不是女人,哪有来事的说法?   我让他好好说话。   阿豹显得很兴奋,但电话里又不敢大声,估计是躲哪个地方偷着打的。   他说,“歌厅有两个服务员,昨天夜里被警察抓了,说是干了什么非法的事,现在歌厅缺俩服务员,你和大油哥正好过来凑数。”   我这下明白了,心说昨天在林子里遇到那俩对手,原来不仅是许多多的手下,还是这歌厅老板的手下,我和杜兴把他俩擒了,这是一炮双响啊。   我应了阿豹的要求,还跟杜兴一起即刻赶了过去,尤其都没顾上吃午饭,就在路上买俩面包解决了。   这歌厅老板叫花少爷,一听名字就不是啥好东西,但人挺爽快,一看是阿豹介绍来的,当即拍板同意。   我以前偶尔去歌厅唱歌,本来没觉得服务生多累,可正等自己当上了,我才发现,这可是个不小的体力活。   打扫包房,为客人服务,还得清扫楼层走廊等等,每天干下来,这身子骨都乏的受不了。   这是我当服务生以后的第三天晚上,我们仨下班了,本来我合计直接回去睡觉,但杜兴突然来了兴趣,问我们吃不吃烧烤。   我知道杜兴不是那种馋嘴巴子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   我琢磨今晚肯定有事发生,弄不好那暗中支援又要有动作了。   阿豹本来不想去吃,跟我原来想法一样,想回去睡觉,但架不住我和杜兴一同忽悠。   我们就在歌厅对面的烧烤店吃起来。也就阿豹吧,有心情吃,我和杜兴都是做做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杜兴还时不时向对面看看。   当我们吃了差不多的时候,花少爷从歌厅里出来了,他显得有些暴躁,站在路边拦计程车。   阿豹一瞥眼看到花少爷这举动,他咦了一声,“奇怪,花少爷今天开车来的,咋还打出租呢?”   杜兴随口回了一句,“开车怎么了?车坏了不正常么?”   我听着心里暗笑,心说哪有坏那么巧的,弄不好是被人做了手脚吧?   一般情况下,有些出租车爱在歌厅门前等着,可今天邪门,一辆没有,而且花少爷拦了半天,也没见到出租的影儿,反倒把一个面包车吸引了过来。   这面包车开的飞快,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停在花少爷面前,门一开,打里面蹦出来五个小伙,都拿着棍子。   这五个小伙一看都不是啥正经人,打扮的流里流气,穿着黑夹克,尤其有个哥们,还赤裸着胳膊,也不嫌天冷。   别看我隔这么远,也隐隐看到这哥们胳膊上有纹身,是个很大的十字架。   这都不用多想,这么明显的标志,我一下明白了,来的是我们的人。   五个小伙很横,话不多说,抡起棍子对着花少爷就砸上了。   花少爷别看是个中年人,也懂点身手,可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他被五个人围着,能反击才怪呢。   噼里啪啦一通响,花少爷就被撂到地上了。   我和杜兴都知道咋办,我俩表现的机会来了。我和杜兴几乎同时喊了一句帮忙,还起身想往那赶。   杜兴跑的最快,我本来也不慢,但我不寻思带着阿豹么?就看了一眼。我发现阿豹没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阿豹刚才就坐在我旁边啊?难道这小爷们比我俩还及时,已经跑过去支援了?   我又顺势一打量,发现阿豹躲在桌子底下,他个子矮,这么一躲也方便。   我挺生气,心说这爷们要照这么发展,没前途了。   我一把拽起他,给他鼓鼓劲,又带着他一起往对面冲。   这期间歌厅里也有人出来帮忙,还有服务生还拿着一个板凳,可他们根本不是那五个小伙的对手,人家几棍子就把服务生砸回去了。   我记得昨晚遇到那俩对手,身手还可以,眼前这些服务生身手却不咋地。   我猜测,这歌厅里的服务生,没有花少爷的心腹了,也没有许多多的人了。   我们仨冲到对面后,跟这五个小伙交上手了,不过在交手前,有个小伙不漏声色的对我使了下眼神。   这意思很明显,我们都一伙的,一会悠着点打。   我一合计,这不就演戏么?那妥了,咱没当过演员,但看过演员演戏啊,尤其那港台警匪片,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咱们也参考一下这么玩。   我手上没用真劲,但嗓子没闲着,乱喊乱吼的,被棍子砸上时还适当喊喊疼。   我发现他们的棍子是特制的,有一面是实的,砸人疼,有一面是软的,打在人身上有响声,但没伤害。   我和杜兴都演的很开心,但我俩忽略一个人,忘告诉阿豹了。   阿豹这傻爷们也服了,把这当实战了,打着打着连嘴都用上了。   都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阿豹这么不客气,对方也不惯着他,有一棍真是实打实砸在阿豹脑袋上了,瞬间就让他脑门裂了个口子,那血嗤嗤往外喷。   不过好在打斗没持续多久,不出三五分钟,警车就来了,那五个小伙及时撤退,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警车处理打架斗殴的很拿手,正常走流程呗,伤者先送医院,再对当事人录口供,也在附近调查一番。   花少爷被送到医院了,我们仨没啥大伤,录了口供就算完事了。   我们没急着去看花少爷,先行回家。   跟我所料的一样,第二天一早,花少爷就打电话让我们仨去他办公室。   我发现花少爷挺惨,脑袋上缠了一大堆纱带,他本是个爱打扮的人,可现在穿着一身西服,看着不伦不类的。   花少爷先把我们仨好好赞扬一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子钱,算作对我们仨的奖励。   我没细数,估计这一沓子钱少说有五千。   阿豹倒是有贪念,要不是我在背后偷偷捅他一下,他保准把钱要过来了。   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我们收了钱,就等于跟花少爷两不相欠了,这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杜兴很豪气的一摆手,说花少爷是我们大哥,为大哥赴汤蹈火那是应该的。   黑道的人都爱听这话,尤其我们昨晚也真赴汤蹈火了,花少爷又叫了一同好,也不再提钱的事了。   但他对我们的态度以及说话语气都变了。   我们又客气的跟他聊了聊,就此退了出去。   那一晚回家后,我们仨一起喝了顿酒,算是小小庆祝一下。   很明显花少爷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这么一来,接近许多多的日子屈指可数。   阿豹还喝多了,我发现这小爷们酒品也不行,醉了后整个人变化挺大,搂着杜兴就哭啊,还说他是个线人,是个临时编,啥时候能有机会像我俩一边,当个卧底混个正式的。   我印象里还真没听说那个线人能转正的,他这要求估计是很难达到了。   但杜兴笑了,安慰阿豹说,“小爷们,你哭个什么劲?只要你敢努力,转正也不是难事。”   阿豹信了,当时就不哭了,瞪着杜兴问咋努力。   我想拦着杜兴来了,心说别乱说了,阿豹醉归醉,别唬他嘛。   可杜兴凑到阿豹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是没听到他说啥,但阿豹眼睛亮了,连连说好。   我发现阿豹这人有点抠搜,我又追问他杜兴说啥了,他竟然坏笑着不告诉我。   我也没那种特想知道的想法,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在歌厅快下班时,花少爷把我和杜兴单独叫过去了。   他这举动让我意识到有事,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和杜兴去找许多多呢,可没想到他当我俩面拿出一个黑皮包来,说了一句,“我有点忙,抽不开身,你俩帮我跑趟腿吧。”   我是老九说:   我半夜一点都要加餐,一直干噎面包呢,但吃腻歪了。   大家有啥好建议没?能扛饿还能不长胖的。   第二十章 送货   看着这黑皮包,我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我这人有一个特点,虽然黄赌毒是三害,但我对黄与赌看的很轻,毕竟这玩意上瘾了,只能祸害一个人的精力与财力,可毒不一样,这要上瘾了,可是从里到外来迫害人的灵魂,甚至毫无夸大的说,还能祸害整个一个民族。   我有些纠结,不想接这活,甚至一时间还干站在那里。   此时要是只有我自己的话,这事弄不好就砸锅了,但杜兴没我想的这么多,他反应也快,说了一句妥了,就毫不犹豫的把黑皮包接过来。   花少爷又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递给我们说,“我这朋友离这不远,建议你们别做公交或者打车,现在这时间堵车很厉害,你们走一走吧。”   我这几天也对这个市了解一番,知道这地址大概在哪,较真的说,它离这里不远也不近,走路四十分钟的样子。   杜兴点头答应了,还把黑包跨在身上,招呼我离开。   我那纠结劲一直没过去,跟他出了歌厅赶路时,也还在犹豫着。   我有种想法,我们不送这黑包行不行?把它上交给暗中支援,就推脱路上遇到劫匪了,拿这句话搪塞花少爷。   但这理由貌似有点假,花少爷也不会信。   我发现杜兴走的很急,偶尔还小跑一会,这让我跟他跟的特别费劲也特别累。   这还没完,等遇到一家超市时,他还让我等着,自行钻了进去。   过了一分钟,他叼个烟出来了,我以为他去买烟了,心里还合计呢,我这有烟啊,他干嘛不跟我要?   杜兴又继续快走起来,只是这次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我算被他这一连番的怪异弄模糊了,我也趁空看了看周围,这就是一片正常的生活区,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我正想问他一句咋回事,不料被他抢先了,他拉着我指着一个小宾馆说,“跟我来。”   我稀里糊涂被他拽进去,来到柜台后,他还直接跟店老板来一句,“开房,要一小时的钟点房。”   我和店老板全愣住了,而且店老板还特意瞅瞅我。   我知道他误会了,其实我也有点误会,心说杜兴干啥?我俩大老爷们开什么房?   但店老板不管那个,有钱挣就行,他痛快的拿了押金,给我俩找个房间。   上楼后,杜兴特意把门反锁,又招呼我一同坐在床上。   他一摸兜拿出一盒针和几个曲别针。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常见的随身物品,我猜这都是杜兴从超市里买来的,而且顺带着一想,我明白他啥目的了。   这黑皮包是带密码的,就是锁头上带三个数字小轮的那种,只有三个齿轮全转对地方,锁还能开。   杜兴是想开锁,但问题是他有那手段么?拿几个针或者曲别针就想把这锁头弄开?而且时间上也不够用啊,四十分钟后要是接头人见不到我们,一定起疑心。   杜兴不跟我多解释,把曲别针弄直了后就插在锁芯里,他还把头凑过去仔细听起来。   我掐表看着,我觉得我们最多浪费一刻钟,要是他还打不开这锁,无论无何,我们都要继续赶路。   可杜兴让我开了眼界,他让曲别针不断转着,另只手慢慢的在波动数字小轮,也就一分钟,他就把密码找出来,还咔的一下把锁打开。   我愣愣看着杜兴,心里突然有个感慨,心说监狱里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啊,他在那里当大油,貌似也不咋亏本。   杜兴打开黑包,往里看了一眼后,突然乐了,还对我摆摆手。   我凑过去一看,心里先是一惊,但也懂了。   这黑包是空的,没想到花少爷的警惕性这么高,还在试探我们这两个新人。   这下我心结解开了,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我俩又把黑包锁上,匆忙的离开。   算起来,我们从进宾馆到出去,前后没用上十分钟,那店老板是赚到了,尤其看我俩退房时,那店老板没多问什么,但表情挺乖。   这么一来,我俩在指定时间把黑包叫到对方手中。   接头的是个小伙,穿个风衣带个墨镜,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我没看清他啥长相,但他接过黑包时,特意查看下密码锁。   我明白他意思,可杜兴的手段很高,一点破绽都没留。   前后经历了两件事,花少爷终于完全信了我们,而且没过几天,他就给我们通知,晚间让我俩陪他去见一个人。   我一合计,这次不该是试探了,一定要见许多多了。   我和杜兴急忙商量起来,想拿出一个计划,可是能有什么好计划?许多多不是笨人,花少爷也滑头,他们不可能让我们带着武器大摇大摆的跟进去。   我发现我想的挺上火,杜兴倒没什么,他又给花少爷去个电话,说让阿豹也陪着,见见世面。   阿豹这人是出了名的废物,他在歌厅混这么久还没被花少爷重用,一方面是他没赶上好机会效力,另一方面也绝对跟他的身手不行有关。   这次被杜兴点名带着,花少爷犹豫一番后同意了,可我有点不理解,不知道阿豹去了能有啥用。   那一晚杜兴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阿豹和花少爷坐在最后,其实按理说坐在后面的是客人,阿豹真有些多余,但花少爷不在乎,这事没出啥大啰嗦。   我趁空还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发现上面一个信号都没有,说明车里一定有屏蔽装置。   我们把车开向郊区,这期间出现点小意外,这可是晚间,我注意到,沿路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闲人,要么在闷头走路,要么坐在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里。   我觉得这些人都是许多多的探子,防止警方突然的闯入。   我们把车开到一个别墅前,这时从里面出来两个人,看他们的外表,就知道这又是两个武把子。   他俩先客气的跟花少爷打了声招呼,又对我们全方位的搜了身,甚至包括鞋子。   我们本来就没带武器,当然很轻松的就过关了,只是阿豹比较腼腆,在对方摸他裤裆的时候,他脸红了一下。   花少爷带头,我们进了别墅。在刚进别墅的一刹那,我产生一股极强的好奇心,想知道许多多长什么样。   但当我看着眼前情景时,这份好奇又被惊讶所代替。   这别墅的格局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江凛城的家,而且巧之又巧的是,这别墅里,也有四个人在打麻将。   其中三个我不认识,但那个老者,我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次就在江凛城家出现过的张局长。   我本来认为这次的行尸案都牵连够广的了,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它。   我们的到来也同样引起这四个人的侧目,其他三人都好说,看了我们仨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只有张局长,目光迟疑的落在我和杜兴身上,久久不离开。   我有种想遮面的冲动,怕被张局长认出来,但也明白,我真要露出慌张的神色,反倒让我们仨全露馅。   我故意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张局长,还特意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意思在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试图拿这招漫天过海,要是遇到一般人,我这计划或许能成,可张局长当了一辈子警察,眼光不是一般的毒。   他忽然冷笑了,还把麻将牌一堆,连玩的兴趣都没有,指着我和杜兴说,“两位,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们!”   我一听这话,心里连连叫糟。我们卧底过来后的一番准备,没想到全被这老家伙给搅合黄了。   这时候气氛有些紧张,但杜兴嘴硬,问了一句,“我说这位大叔,我们不认识你。”   张局长摇摇头,指着他自己的脸跟我们解释,“这可是个有学问的地方,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人脸也是,在某一个细微之处,都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个性,你们的乔装确实很专业,但我仍能从你俩各自的脸上发现五处破绽,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两个警察吧。”   这话一出口,整个别墅内的气氛一下变味了,别说麻将桌上另外的三个人了,那些保镖也都向我们靠来。   我不知道这些人带没带枪,但就算他们不带,人数上也占有绝对性的优势,我心说我们仨要玩完。   我心里那种揪心感就甭提了,脑门上也不由得外面冒汗,我还看了眼杜兴,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杜兴的表情让我意外,他显得很轻松,咧嘴笑了,对阿豹使个眼色。   阿豹一直是小角色,谁也没注意他,在刚才张局长说话的期间,他就偷偷把手伸到裤裆里。   这时阿豹发威了,他吼了一嗓子别动,还急忙脱起裤子来。   我们都被阿豹这举动弄得一愣,张局长反应快,招呼大家快拦着,可阿豹脱得快,等裤子落下后,我发现他的内裤好特别。   这内裤看似跟正常的一样,但上面出来两个引线,每根引线上还带着一个原型拉环。   我是没研究过炸弹这类的东西,但拉环分明告诉我,这内裤就是一个炸弹。   都说小人物能创造历史,现在一看,我服气了,小人物,也同样能干出大事情来!   第二十一章 审讯   我和杜兴为了抓许多多可没少遭罪,甚至我一度想象过,这次任务会不会让我俩负伤,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然会这样。   阿豹用一个内裤炸弹,就把这帮恶人全震慑住了,而且他还是本次任务的首功。   杜兴联系警方,支援在半小时后赶到现场,这一箩坏蛋可算是大杂烩了,涉及到两个市,还牵扯出三个曾经的官方人物。   我没管后续事,提前跟杜兴和阿豹撤离了。   阿豹这次很风光,杜兴练练拍着他肩膀,说转正指日可待了。   其实我是没往深了说,阿豹这手段是挺狠,但里面带着一股很强的匪气,一般警察抓贼,那都得用枪压制对手,阿豹这次明显有耍无赖的成分,跟恐怖分子都有一拼了。   我和杜兴跟阿豹告别,匆忙回了乌州市,毕竟那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阿豹没跟我俩走,说回家等消息。   我俩赶回市警局时,都后半夜了,而且我俩前脚到,后脚就来了四个犯人。   这四个犯人我都认识,就是在别墅里打麻将那哥四个,没想到他们真挺有缘,到哪都一起。   警局来个特例,开了夜班。晚间下班的同事,有一大部分都赶了过来,连夜开工,审讯这四个“大佬”。   我只知道张局长是警局的原副局长,另外三个人里,一个是许多多,两外两个老头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了,不过地位肯定不低。   这四个人真的太特殊了,尤其在张局长的审讯,问话的警员都有些腼腆,不怎么好意思开口。   我和杜兴看的着急,杜兴还放出话来,说不行让他上吧,反正他不认识张老头,也不用抹不开什么面子。   我也赞同杜兴的说法,有句话大家都没讲出来但心知肚明,这四个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明天还没什么进展,保准会有高官出来求情,甚至想办法把他们的罪大事化小。   刘千手盯着杜兴看了看,最后摇摇头,说不用我俩出力,他有杀手锏。   说这话时,刘千手还特意撸了撸胳膊,我误会了,以为刘头儿是要自己上呢。可实际上,他的办法更让我有些瞠目结舌。   我之前还说阿豹带着匪气呢,但不管咋说,阿豹是非正式的,对他的行为我多少给与理解,毕竟没受过正规训练。而刘千手就不同了,他一个探长,这次也玩起了阴招。   他叫来十二个女子,反正看打扮不是一般人,穿着流里流气,举动间却隐隐有种军人的姿态,刘千手跟她们交代一番后,这些女子分成四组,全进了审讯室,反倒把那些问话的警员全哄了出来。   刘千手还把这些审讯室的监控器全停了,连窗帘都拉上了。   审讯室是隔音的,没了监控器,我不知道里面发生啥事,有没有惨叫声,但给我感觉,那些女子一定有审讯犯人的好法子。   一时间又没我什么事了,正巧我和杜兴饿了,我俩一商量,去楼下买些吃的。   警局附近有24小时的超市,我俩也不挑剔,能填肚子就好,就随便买了些面包加牛奶。   在我俩拎着一兜子零食出来时,我发现警局外面停了一辆车,还不是警车。我心里一紧,这可不是好事,弄不好有人知道信了,要过来保释。   我和杜兴匆忙进了警局,让我惊讶的是,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晨晨和矮墩,他俩身边还站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   这男子正跟一个警察交涉着,我能隐隐听到代表律师的字眼。   其实自打看到晨晨,我意识上就有些混乱了,打心里我多少还记着她,虽然明白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   晨晨看到我后,身子也抖了一下,但她没回避我,反倒正面向我走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急着开口,这样沉默一会后,晨晨说话了,只是话语间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李峰,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抓我哥哥吧?这次你满足了?”   我脑袋嗡了一声,我知道晨晨跟许多多有关系,可没想到她是许多多的妹妹,而且往深了说,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甚至在我让杜兴递了纸条以后没多久,她就有可能查到了。   我形容不好现在什么感受,隐隐有一丝的悲伤,我想起了她带我去坟场的情景,那时候她故意托我后腿,我还一度以为因为她是女孩子的原因,现在想想,或许我猜错了,她那时根本就是希望我被行尸抓住打死吧。   晨晨一直注视着我,等我的回答。   其实我想说,我不是为了抓她哥哥才靠近的她,但这话最终没说出口,我只是摇摇头,来了句,“随便你怎么想。”   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让晨晨来了火气,她冲我唾了一口。   如果这时她上来打我一拳,我能忍着,甚至要扇我嘴巴,我也会考虑扛一下,可她这么侮辱的唾人,我绝不傻呵的逆来顺受。   我机灵的一侧身子,躲了过去。   晨晨哭了,一滴滴眼泪划过脸颊,她还故意侧过头不去看我。   我不知道她这哭是为了谁,但打心里我觉得她不该是为了我俩的感情而哭。   矮墩本来在晨晨身后,这时走了出来,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这力道太大了,我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还撞在一个桌子上,哗啦一下,把桌子又往后带出一大截。   我心里有点乱,其实我挺想笑话自己的,怎么这么没魄力,自己现在又不理亏,何必惯着他们呢。而且等把许多多的嘴巴撬开后,这晨晨和矮墩弄不好也要牵扯进去,一同蹲牢子的。   看我没反抗,杜兴急了,他把拎着的那兜零食往旁边一甩,凑过来对着矮墩推了一把。   能看的出来,杜兴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警察身份,早就动手跟矮墩干架了,他是说过他跟矮墩相比,半斤八两,但亲眼看我被欺负,他忍不住了。   他推矮墩这下也挺狠,矮墩明显一运气想稳住下盘,但最终也往后退了两步。   跟律师商谈的警察看到这,忍不住喝了一声,“干什么?袭警是不?再闹事全抓起来。”   那律师也对矮墩连使眼色。矮墩哼了一声,没说话。   现在的晨晨,跟在学校时的她完全不同,没了那股文静的样子,反倒多了一丝黑道小太妹的感觉。   她招呼矮墩出去等律师,在跟我和杜兴擦肩而过时,我还能感受到她恶毒的目光。   我真的无所谓,甚至就在此时,我对她心里唯一那点好感也都消失了。   我跟杜兴一起上楼,回到办公室准备吃夜宵。   这时刘千手过来了,还拿了一个资料夹。   我问刘头儿要不要也来点,刘千手摆手说不吃,但吸了根烟在我们旁边坐着。   其实都到现在这地步了,我也没啥抹不开的,一边吃一边问,“头儿,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没讲出来?”   刘千手咯咯笑了,叹口气说,“李峰,不是我之前有意瞒着你什么,其实自打在江凛城家见到张局长以后,我就觉得十字架凶杀案没那么简单,之后发生的折翼天使案,以及秦军秦医生的死,都让我觉得,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真相。可我只是个探长,处理这几个案件有些超乎我的职责范围了,在没确切证据前,我不可能也不敢乱说。”   我很理解刘头儿这番话,不得不说,谁能想到我会这么“幸运儿”,在来了警局没多久,就摊上了这么个大案,不仅连续发生了三件离奇诡案,甚至这三桩案之间还有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杜兴插话问一句,他不对案件关心,只对丑汉和阴公子的死念念不忘。   “刘千手,你跟我说说,丑汉父子俩的事怎么解释?”   刘千手回答,按他的分析,丑汉消失那一晚,遇到的行尸一定是许多多的人,甚至就是东北锤王,只是锤王念在丑汉父子情深的份上,绕了他一命,把丑汉弄晕,扛到一个荒凉地方给放了,至于阴公子的死,则属于杀人灭口了,他在警局这期间,一定知道了什么秘密,这才让警局那个内鬼起了杀心,将他掠走交给锤王。   我听得半懂不懂,要按刘千手所说,阴公子为什么死,我是弄明白了,那天白天,我也见到了阴公子的古怪,他还特别想找杜兴,也怪我当时没在意,不然把他拦住死皮赖脸追问一番,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但让我不解的是,锤王为什么会念在父子情深的份上上放了丑汉呢,他一个吃人脑的杀人狂魔,怎么又对感情这么在乎了?   这次没等刘千手说话,杜兴倒解释起来,他可是跟锤王一同蹲过监狱的人,对这个一号大油很了解。   “锤王是个怪人,那次逃狱就一个目的,为了给病故的老父亲奔丧,据说他还在一个农家偷了七个南瓜,用木板拽着,硬生生的活着走了出戈壁滩。”   别看杜兴这解释不是很详细,但我想了想就全明白了,以前我对锤王的印象是恐怖,但现在,尤是其听完这句话后,我又加了一条,他亦正亦邪,真是个极其难对付的妖人。   第二十二章 警局内鬼   刘千手又把那资料夹翻开给我们看,这里夹着几张图片,我和杜兴凑过去瞧了瞧。   刚看一眼,我心里就有点堵,杜兴更是闷哼一声。   照片中是阴公子的尸体,只是把头部那里特写与特殊处理了。   之前我在现场看到过,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这次处理后,伤口变得特别清晰,而且那凹进去的地方还被染了颜色以便对比。   刘千手指着伤口跟我们说,“这里被法医专家分析过,看似撞出来的,其实是被小铜锤这类的东西砸伤造成的,而且这种铜锤的顶部还是特制的。”   杜兴捏着拳头不说话,我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锤王多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他还在逍遥法外,要为阴公子沉冤报仇,不好办。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的地方想跟刘千手聊聊,比如江凛城兄弟与十字架有什么联系,杜兴那晚扮行尸时说的那个方子,以及我俩后脖颈的结痂等等。   可我话没来得及问,走廊就想起一阵脚步声,有个警员急三火四的往刘千手办公室里冲。   我发现了,这世上二货真不少,刘千手这个大活人坐在我们办公室,他竟看也不看。   我急忙喊了一句,还打手势说刘头儿在我们这。   那警员又跑回来,指着楼下说,“审讯室出点问题,刘探长你最好过去看看。”   我们都对这次审问很重视,刘千手手上还剩半根烟呢,也不抽了,丢在烟灰缸转身就走,可他还想着我和杜兴,来了一句,“你俩不用急,吃完再说。”   我一看这状况,知道我这疑问今天是甭想问出结果了。   我和杜兴又急着吃了几口,算把这夜宵草草了事,一同往审讯室那赶。   我俩跟刘千手是前后脚赶来的,相差不到几分钟,但趁着这时间,刘千手就把问题处理完了,他站在走廊里,抱着胸待着。   我发现个事儿,他袖子上有血,我估摸着刚才审讯室里是用刑了,刘千手过去劝劝啥的,真不知道是那哥四个中谁这么点背,挨了打。   我和杜兴本来想陪陪刘千手,但被他强行劝回去了,他跟我们说,“多睡会保持体力,随时可能行动。”   我懂他意思,我们这叫随机待命,只要有人松口,那就得即刻出发抓其他嫌疑人去。   我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便,跟杜兴提前去了枪库,把枪领出来,甚至为了让刘千手找我俩方便,我俩就在办公室趴桌子睡起来。   大约在破晓时分,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刘千手大嗓门在走廊里喊开了,“有线索,全体出发。”   我几乎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还站起来就走。我觉得我这都够迅速的了,但杜兴比我快,他早就窜到门口去了。   我们在楼梯口处与刘千手汇合,一同往下赶,这次走的很急,全都两个格两个格往下迈。   这期间我问了一句啥线索。   刘千手说,“知道内鬼是谁了。”   我一时间心里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好奇,又问了句,“谁?”   之前我在心里猜过几个人,但刘千手的回答出乎我意料,甚至我失神下差点一个踉跄滚下去。   他告诉我,内鬼竟然是王根生。   我冷不丁都不信,甚至都有种问第二遍的感觉,可理智上告诉我,我没听错。   王根生,那个一直被我当做哥们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潜伏的这么深。   真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好的身手,能把余兆轩杀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我家。我想想就后怕。   不过这么一来,有一件事倒是能说过去了,他以前是二探组的,那一晚去普陀山鬼庙,他却装出一副怂样来,其实不就是演戏么?当时的他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而且那时候他一定跟江氏兄弟的关系都不错,这才刻意回避一下。   刘千手想的周全,下楼时还趁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让综合大队留守人员赶紧联系相关部分,密切监视车站与高速路口,还把王根生的信用卡和银行账户全部冻结。   我们都知道王根生的家在哪,一共两辆警车,往他家飞奔。不过我们也明白,王根生不可能是傻子,这时候不会笨的仍躲在家里。   我们抱着悲观的态度到了他家门前,我发现我们连开锁都省了,他家门露个缝,根本就没关严。   我们进去后发现,这屋子乱的可以,但不是那种自然乱,很明显是有人走的匆忙,折腾出来的。   刘千手让大家稳住,又分配任务,分区分片的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物证或线索。   不到五分钟,冷青先喊了一句又发现。   他搜查的是王根生的卧室,我们仨全跑过去看。   冷青正蹲在一个角落里,这里地板上有个暗格,已经被打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锤子。   抛开这个案子不谈,我第一眼看到这锤子时,真想赞一句,好漂亮,好精致。   也就二十厘米的长度,锤柄上雕刻着纹路,锤头闪闪发光,还镶着一圈圈的金花,只是在凑近细瞧后,我发现锤头上沾着干枯的血迹。   这一个物证就足够了,不用别的解释,我觉得王根生是内鬼的说法,是板上钉钉了。   这时候又有人喊了句又发现,是在门厅那里,我们又都出去看。   这次的线索不太明显,要不是那警员细心,真可能忽略掉。   在墙面偏下的地方,刻了一个图案。   我们都蹲下身。   其他警员看着都一脸不解,纷纷猜测是什么意思,可我心里惊讶极了。   这图案,跟刘千手左胸上的那个纹身几乎一模一样。本来刘头儿的神秘都够让我头疼的了,这王根生家怎么也有这东西,我心说难道他跟刘千手的神秘还有什么联系么?   不得不说我有点自私,用稍有警惕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刘千手。刘千手现在的表情很木,他也不理我,盯着那图案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对其他警员的猜测也不理不睬。   只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我能感觉出来,刘千手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这很短暂,但就是被我留意看到了。   一阵阵手机铃声传来,打破了现在的气氛。   是刘千手的电话,他摸着兜把电话拿出来。我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摁了扩音键接听了电话,这下好,我们所有人都能听到。   电话是警局调度打来的,“刘探长,高速路口,半小时前发现可疑人物,按外貌特征的描述,应该是王根生。”   高速!我心说这爷们行啊,真想跑路啊。   我和大家想法一样,不管他逃到哪了,赶紧追。可还没等我们行动,电话又说了一个事,“火车站那边也有情报,有人买票时很古怪,按描述跟王根生相符。”   我一下纠结了,心说这两个地方可是一南一北,都出现可疑人物了,我们先顾哪头好?   不过这次有个好处,我们一共来了两辆警车,分工去调查倒也不错。   刘千手也是这样下命令的,我们仨开一辆车去高速,其他人去火车站。   这次杜兴来开车,刘千手做副驾驶,我老实的躲在后面。杜兴可是有名的急先锋,不用说,车速哇哇快。   这一路上我们是没咋说话,可等快到高速路口时,刘千手电话又响了。   他依然用扩音键,在对方还没说之前,我心里就犯嘀咕,心说不会又有王根生的消息了吧?这哥们是不是属孙悟空的,一下能有这么多分身。   但这次电话内容不是王根生的了,而且很可悲。   它告诉我们,据外市警局的消息,阿豹死于家中,初步调查,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的。   我和杜兴都跟阿豹有感情,我是愣住了,心里一揪一揪的,杜兴的反应更大,甚至都影响到开车了。   他嗷的吼了一嗓子,要不是车速太快不好控制,我看他又得用双手猛拍方向盘了。   刘千手当然没我俩这么敏感,还让我们稳住,尤其是杜兴,务必冷静下来。   杜兴真有一套,使劲深呼吸几口气后,就把狂暴劲强行压了下去,只是在嘴里念叨一句,“问天,你个兔崽子,咱俩没完。”   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别看我不是锤王问天的对手,但他造的孽太深了,杀了太多不该死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用枪把他崩了。   我这么狠狠的想着时,猛然间杜兴来了个急刹车。   这力道让我脸直接贴到车座上了,如果现在刚认识杜兴,只了解他表面的话,我保准以为是他耍脾气呢,但接触久了我了解他这个人,这急刹车绝不是意气用事。   我没多问,顺着往前看了看,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杜兴急刹的。   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敏感位置,本来这里道路挺宽敞的,但临时修路,对面那条道全被封上了,而我们这边只是个双排道,有一辆面冲我们的大卡车,居中把路给占上了。   这卡车就静静的听着,我隐隐能看到,驾驶座上还坐了个人,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只是长什么样,瞧不清。   我心里既纳闷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卡车或许是针对我们来的。   第二十三章 血战   我和刘千手盯着那卡车瞧着,杜兴则把眼光放在路面上。   这样拖了一小会后,杜兴摇摇头先开口说,“不行,这卡车停的太是地方了,咱们根本挤不过去。”   刘千手本来想下车跟对面司机交谈一番,但他手刚摸到车门时又犹豫上了。我也及时劝了一句,对面司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我们别急着往那边靠。   刘千手又伸手摁着方向盘上的喇嘛,算给对面司机一个提醒,杜兴也配合着打了几下闪灯。   开卡车的都是老手,不可能不明白我们的意思。可突然间,他也把卡车车灯打开了。   这车灯绝对是改装过的,光束特别强,晃在我眼睛上,一时间都让我有些天旋地转,就好像冷不丁裸眼看太阳一样。   我急忙闭上眼睛,甚至还伸手抹了一下刚疼出的眼泪。   杜兴和刘千手跟我差不多,全都不习惯的伸手挡住眼前,杜兴还骂了一句娘艹的。   这还没完,卡车持续晃着我们,司机还吱吱打火,把车启动了。   我一下有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心说这司机要是趁空把车开过来,岂不是能容易的就我们碾死了?   我叫着杜兴,让他快点想招把车开走。可杜兴眼睛睁不开,怎么开车?   刘千手有招,让我们别慌,他还一伸手把副驾驶的抽屉打开了。   这警车以前我也开过,知道抽屉里根本没有啥,最多偶尔能看到一个空了的烟盒吧,可这次邪门,刘千手从里面拿出三副墨镜来。   我挺纳闷但随机释然,心说这一定是刘头儿提前放进去的,没想到他还有些神机妙算,知道我们今天需要这玩意。   我们仨急忙抢着把墨镜分了,这墨镜款式不一样,镜片也分大小。   杜兴和刘千手都把大镜片的抢去了,我比较点背,拿了一个小镜片的,还是个女款的。   但这时候谁计较这个?我慌忙把它戴上,虽然镜片小有点遮不住那强光,我眯个眼睛勉强凑合。   真如我所料,那卡车开始慢慢向我们加速。   我对杜兴建议,快点原地调头,我们好抓紧甩开这卡车。   但这路稍微有些窄,杜兴左右看看,说调头费劲,他又一挂倒车档,让车吱吱快速后退起来。   我趁空往后瞧了瞧,我们正处在这段维修公路的中间地带,离出口不到一百米,杜兴要是先倒车等出了这段路再调头,也是个明智之举。   坏就坏在这时候,从我们身后又出现两辆卡车,还飞速往这边奔。   这不是好现象,甚至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三辆卡车是有预谋的,想把我们弄死在这里。   我有点着急了,相比之下,我们这警车什么都不是,硬碰硬的撞在一起,根本讨不到好。而且看那意思,杜兴倒车根本就倒不出去。   刘千手也急了,把车窗迅速摇下来,对着卡车砰砰打了几枪。   他一点后手都没留,子弹打得也准,正好打在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本来我看的心里一喜,以为这司机逃不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那挡风玻璃竟一点事都没有,子弹射不进去。   我第一反应是,玻璃防弹。   这么一来,我们彻底被动了,有种困兽的感觉。   我有种悲观的感觉,突然觉得死神离我们仨是如此之近。但我没放弃求生,对杜兴说,“咱们弃车逃吧。”   杜兴没理会我,他的举动也有点怪,一直望着路边。   路边都是土坡,土坡还有点陡,要我看少说有四十度角。   杜兴哼了一声,跟我和刘千手说,“娘艹的都坐稳了,咱们赌一把。”   我隐隐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了,但这想法忒大胆了,让我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   他来个急刹车,又正面向卡车冲了过去。   我发现杜兴真猛,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断换挡加速,等距离差不多时,他一打方向盘,向土坡上冲了过去。   这就是轿车比卡车多的优点,灵活性强。   我们这辆警车,倾斜着跟卡车交错而过,只是它走的是路,我们走的是斜着的土坡。   这真是赌,要是车速没快到一定程度,警车很有可能翻下来,而且要是这坡上稍有点坎,这车就很可能斜着飞出去。   我是有些愣神,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刘千手倒没闲着,在我们经过卡车时,他拿枪对着卡车的轮胎砰砰打上了。   这一连串子弹就是在蒙大运,可我们运气好,有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关键地方,卡车车胎砰的一声炸了。   那卡车也一下失去平衡,在惯性的带动下,狠狠向土坡撞去。   等我们的警车安然回到路面时,那卡车已经停下来了,甚至就静静的停在那冒着烟,有种死一般的寂寞。   按说我们逃过围堵,满可以就此逃走,但我们仨谁也没开口提这个,全都把枪拿了出来,一同下了车。   另外两辆卡车被这个报废的卡车挡着,根本撞不过来,它俩又很有默契的停在路边。   这代表的是一个讯号,这俩卡车司机没逃跑,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甚至极有可能带着枪械。   我们仨没急着凑过去,反倒聚在警车后面,想以静制动。   按惯例,这时候我们该吆喝一嗓子,让对方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但现在这嗓子就省省吧,对面那俩司机绝不是善茬子,不会听话的。   先有一个司机下了车,我发现很怪,他举着一个大盾,一点点向另外那个卡车凑过去。   这大盾让我想起了防爆盾,不过看面积要是防爆盾大上很多。杜兴先打了一枪出去试探。   砰的一声响,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这盾牌。   我明白了,心说这应该是改装过的防弹盾,没想到这帮恶匪还有这么个压箱底的绝活。我挺头疼,他们带着防弹盾,岂不是很容易就靠过来了?   我抱着幻想问了句,“头儿,这警车里放没放手雷?有的话赶紧拿一个出来。”   我想手雷是抛出去的,只要机会把握好,一定能破了这防弹盾的威胁。   可刘千手很直接的摇头把我给否了,又没多说话,悄悄的爬上了警车。   我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既然没手雷他还回车上干什么去?   我和杜兴都没动,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另外那个司机也从车里跳出来,还配合着躲在了防弹盾的后面。   我倒不吃惊这两个司机的默契,只是在那司机跳出车的瞬间,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把长枪。   那司机也真嚣张,先对天打了一枪出去。   砰的一声响,我发现这枪的声音比手枪大很多,让我耳朵都有些难受,这还不算什么,我凭枪声辨认出这是什么枪来。   我本来担心这是个步枪,那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威力可不小,可实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这竟是霰弹枪。   这什么概念,霞弹枪可是散射,大面积杀伤力,只要沾一点边,非死即伤。   我心说这帮恶匪拿我们当熊对待呢?就怕我们皮厚手枪打不透是不是?   杜兴表情变的严峻起来,他一个校枪员出身,当然比我更知道这种枪的恐怖之处。   他又试着打了几枪出去,但都被防弹盾接下来。   我心急,说实话,这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有个火箭筒,直接一扣扳机把对方炸的粉碎算了。   我俩就这么熬着,任由那两个恶匪一点点的靠近。这期间我喊了几句刘头儿,希望他能从车上下来,跟我们汇合,毕竟这么一来,我们仨一同开枪,互相掩护着还能有逃得希望。   可刘千手根本不回我话,要不是刚才亲眼见着他钻到车里,我都怀疑这车上有没有他。   那两个恶匪本来还挺保守,怕我们继续开枪,但看我们不再反抗了,他俩胆子打起来,尤其躲在最后面那小子,不时狞笑着,就等着一会开枪无情的屠杀我们。   可他笑的有点早了,突然间,警车吱吱的点火启动了,还迅速的窜了出去。   我没看到驾驶位上有人,但能猜出来,是刘千手趴在座位上开起了车。   警车对阵卡车是有些力不从心,但压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俩恶匪吓坏了,也别说什么配合了,望着冲来的警车,他俩竟傻了吧唧往左右两个方向分别逃开了。   这么一来那拿着霰弹枪的恶匪完全暴露了,我和杜兴不客气,两把枪对着他砰砰开火。   我俩一人一发子弹,打得那小子身上激起两股血雾,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剩下那个恶匪就好对付了,他有防弹盾又怎么样?没带枪啊。   杜兴嘿嘿笑了,把枪收了起来,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向那恶匪大步走去。   要我说那恶匪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是杜兴的对手,他倒挺痛快,直接把防弹盾撇了,高举双手蹲了下来,那意思缴械投降。   可他刚才那么嚣张,虐我们一番,现在能说完就完么?   杜兴管那个?上去噼里啪啦一顿大嘴巴,就这么硬生生把他扇晕过去。   我看旁边看的清清楚楚,恶匪晕倒时,嘴里流出血,还带出一颗小白牙来。   第二十四章 意外   这一来,危险算都解除了,可我们心里还没松劲。   三辆卡车三个恶匪,现在一死一伤,还有一个生死未知,自打刚才枪战开始,那个撞在路边的卡车就一直没有动静,那司机也没从车里出来。   我们仨都握着枪,刘千手带头,我们一点点凑到这卡车的车门前。   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站好,杜兴试着一用力,猛地把车门打开。   其实也就是杜兴的劲儿吧,换做别人,能不能拽开都两说。因为卡车前面凹进去一块,把车门都挤得变形了。   门开的一刹那,一个血葫芦一样的尸体从里面滚落下来,他的脸还当不当正不正的冲向我。   我算被恶心到了,尤其他那表情,还苦痛的扭曲着,看的说不出的吓人。不过这一眼也让我认出来,这尸体是矮墩的。   我真没想到,这爷们昨晚还跟我发脾气的,现在却阴阳两隔了,尤其他身手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血肉之躯,架不住一次撞?   我知道他也是晨晨的保镖,这让我突然有个坏想法,心说晨晨不会也在卡车里吧?   我顺着车门往里看看,再无其他尸身,这倒让我有种莫名的小高兴。   可刘千手和杜兴却都乐不出来,杜兴还望着矮墩说,“许多多厉害的手下差不多都完了,现在就差个锤王,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露面。”   我一听锤王这字眼,心里就有些紧张。这还没完,突然间,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卡车后车厢里跳了出来。   他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们谁都没想到,那里能有人,等要做出反应时,都已经晚了。   这黑影离刘千手最近,他一下栖身过去,用个东西顶在刘千手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黑影狠狠的说。   我和杜兴把枪指向黑影,但再往下就不敢胡来了,等我打量黑影两眼后,一下把他认了出来。   这人矮个子,也是墩胖墩胖的,最明显的要数他的脸,他左脸颊有品字形的三颗痣,这不是锤王还能有谁?   用来顶刘千手太阳穴的,是把小铜锤,我发现锤王举锤的姿势很古怪,有种拧着胳膊的感觉,尤其那锤尖还死死压着太阳穴。   这什么概念?我不懂这姿势的奥妙在哪,但能察觉出来,就算我跟杜兴开枪打穿他的脑袋,他肯定会条件反射的压一下锤子,让刘千手陪着他一起送命。   锤王看我们举枪不动,不耐烦了,喝了一句,“都他妈把枪丢过来,别耍花样!”   这话让我心里极其抵触,我们现在就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我们要没枪制约锤王,他要杀刘千手岂不易如反掌么?   杜兴嘿嘿笑了,对锤王说,“问老大,你当我们傻子么?丢枪?我们丢枪就是丢命!”   锤王本来没怎么多看杜兴,但这个问老大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着眼瞧了瞧,恍然的哼了一声,“啧啧,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怎么?以前恨政府对你不公,现在又投靠政府当走狗了?”   这话太毒了,这明显勾起了杜兴的伤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小心狼的字样。   我心说qq神秘人的提示不会是这意思吧?杜兴会被锤王说服,临时倒戈?   倒不能说我小心眼啥的,都这时候我什么都得防着点,我喝了一句让锤王住嘴,身子也借机动了一下,故意往外面靠了靠,跟杜兴保持下距离。   我发现这个锤王有点神神叨叨的,他又撇下杜兴看着我,甚至还故意歪个脑袋,拿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叫什么?”他问我。   我本不想回答他,而且要换做别人这么问我,我保准吼一声给他顶回去。但看着锤王邪门,他身上隐隐有种气场,压我的莫名其妙的回答他的话了。   “李峰!”   李、峰?锤王念叨一嘴,又嘎嘎笑了,他这种笑法好阴森,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锤王接着说,“你的身手很一般,要我看还没受过正规训练,怎么能当刑警的?不是家里塞钱了吧?”   我想呸他一口,心说他问这话就有毛病,我本来好好一个文员,我家里有毛病是不,这么好的职业不做,还花钱让我这半吊子身手玩命当刑警来?   不过说话回来,他这话也让我有些迷糊,这问题我一直没细想过,为什么我能调来当刑警。   锤王又把注意力放在刘千手身上,我发现他挺有瘾,意图把我们仨全数落一遍。   他盯着刘千手,双眼都有些放光,来回打量着刘千手的脸。   刘千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动,也不能侧头直视锤王,但还是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我能从刘头儿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挺放松,这让我不懂,他可是被挟持那位,还是被一个杀人狂所挟持的。   锤王接话说上了,而他这话也让我听得稀里糊涂的。   他连骂刘千手是叛徒,我心说刘头儿没干过啥违法勾当,也没上战场打仗,怎么跟叛徒挂上钩了?   刘千手不反驳,但也不肯定,闷声听着。   锤王又用舌头舔了舔刘千手的后脑勺。我发现这锤王真恶心,刘头儿那头发都多少天不洗,他还不嫌脏,尤其他个子矮,为了舔一舔还不得不翘起脚来。   “不错。”锤王说,“探长,你这么聪明,你的脑袋一定大补,我吃了会不会也变得聪明一些呢?”   我心里砰砰直跳,心说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锤王那邪性又上来了,就算刘探长不幸遇难,那也得留个全尸吧,总不能大脑被别人吃了。   杜兴实在压不住火气,而且锤王刚才那番话,并没让他受多大影响,他故意往前走了一步,给锤王施压。   锤王不可能被吓住,反倒也上来一股火,他把锤王又往刘千手太阳穴上使劲压了压。   这不是啥好现象,刘千手疼的直翻白眼,身子也有些哆嗦。   锤王跟我们强调,“别考验我忍耐的极限,你们可以开枪,但这个探长我今儿要定了,搂着他一起死。”   我和杜兴是真被人捏住命门了,锤王又喝了一声,让我们把枪丢过去。   在他如此狂暴的施压下,我和杜兴竟然妥协了,我不知道杜兴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信了刘千手一把。   他刚才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让我听锤王的话。   两把枪都丢在锤王脚下,他这下满意了,狞笑起来,骂我们是傻子。   其实我也觉得我们挺傻的,现在我们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   可突然间,刘千手也笑了笑,还问锤王,“问天,我们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也告诉我们一件事吧?”   锤王古里古怪的看着刘千手,想想也是,刘千手在如此形势下一直这么放松着,真的很不正常。   刘千手接着问,“你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给许多多卖命?别说就为了满足你吃脑的愿望,你换一个主子,得到的条件会更好。”   锤王啧啧两声,“探长!我甘愿当许多多的手下,绝不仅仅是为了那点条件,知道么?我老父病故,我越狱去奔丧,当我逃到家里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亏了许多多的帮助,才让老父风光下葬,不然他活一辈子,我能给的,也只是一张破草席而已,冲这点,我就欠许多多一个永远偿还不上的人情。”   之前杜兴就说过这事,我也知道锤王越狱的原因,但没想到许多多打了这么好的算盘,借这机会把锤王揽为手下。   刘千手点头说明白了。   或许是跟我们聊的太多了,锤王烦了,他盯着我和杜兴看了看,说一会再收拾我俩,又盯着刘千手把锤子抡起来。   在锤子刚动的一刹那,我整个心都浮起来了,就好像已经看到刘头儿横尸当场的下场。   这时候,异变来了。   我不知道把这形容为异变恰不恰当,反正一时间我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也模模糊糊的,就好像自己要昏厥似的。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自己胆子没小到这种程度吧?更怪的是,其他人也有这种征兆。   杜兴和我差不多,他还晃了晃脑袋,而刘千手和锤王的反应更大。   刘千手整个人踉跄一下,脸变得撒白,锤王更惨,痛苦的嗷嗷吼上了,也别说砸刘千手的脑袋了,他自己张牙舞爪的,有种要发疯的趋势。   刘千手趁乱赶紧往我们这边靠来,但走几步后他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我想扶他,但他不让我碰,还盘腿坐着,用手指使劲戳打自己的脑袋,我对中医穴位不了解,也不知道刘头儿这么戳打有什么讲究?   这还没完,一股哇哇的哭声隐隐从远处传了过来。   我们可在市郊,这里也没见有什么住户,四周除了土坡就是荒林子,怎么能有婴儿的存在呢?   我四下的看了看,但婴儿的哭声持续很短,等我再想辨认声音来源时,它就停止了。   这么一会功夫,锤王已经大变样儿了,他鼻涕横流,嘴里还吐白沫,整个人无力的蜷曲在地一抽一抽的,大有救不活的意思。   我心里有个猜测,锤王的变故,一定跟那婴儿哭有关,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婴儿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无声无此的让锤王毙命呢?   第二十五章 缉拿   我没急着动弹,四下望着,怕那婴儿哭再次出现。   杜兴蹲在刘千手旁边,我发现他也懂点医学脉络的东西,不时戳戳点点,帮刘千手一把。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刘千手缓过劲来,但脸色很难看,那白劲儿跟死人都快有一拼了,他还不住的抹着大鼻涕,鼻涕里沾满了血丝。   我有啥说话,问了一句,“头儿啊,咱们刚才是不是被婴灵附身了?”   “啊呸!”刘千手立刻把我否了,还强调,“什么婴灵?刚才哪有什么古怪?”   我不服,指着他说,“那你刚才都晕乎了。”   刘千手跟我较劲,揉着太阳穴说,“我晕乎是因为被锤子顶的,这里可是大穴,我没被顶死就不错了。”   我看他那死不承认的样儿,又看了杜兴一眼。他刚才也有反应啊,可他故意回避我的目光,没什么表示。   我一看得咧,杜兴肯定明白那哭声咋回事,故意装糊涂。   刘千手看我还有追究的意思,又指着锤王,把话题岔开,“看看吧,人邪性就是不行,经常吃脑袋,这下好,连自己脑袋都得病了,突然羊癫疯犯了。”   我是觉得自己说啥也没用了,反正都被刘头儿“合理”解释了,既然如此,这事就像放着,日后慢慢琢磨。   但我打心里敢肯定,那婴儿哭绝对有什么讲究,甚至弄不好跟qq神秘人,或者说是我们二探组第四人有关。   刘千手从地上爬起来,招呼我俩凑过去看看。   也别说死不死的话了,那锤王连脉搏都没有,瞳孔都放大了,这可是死透了的表现。   一晚上接二连三出现的危险,算告一段落了。刘千手又打电话叫人,至少现场这尸体要运回去,昏迷的恶匪要带走,还有那三辆卡车也都要及时处理掉。   在搬运锤王尸体时,有一个小意外,刘千手本来在旁边站着,突然间咦了一声,凑过去对着尸体上的三颗痣打量起来。   我发现刘头儿的表情古怪,明显藏着心事。   可抬尸体是很累的活儿,尤其那俩搬尸的举着尸体很费劲,我就跟刘千手劝一句,让他会回警局在慢慢研究。   我们仨回到警局时天都亮了,审讯还没完事,我们熬了一夜,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最后一商量,这或许是持久战,先找地方睡一觉再说。   我们不想在会议室睡了,那种睡法不舒服,我们出了警局,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入住。   倒不是我们仨抠门,为了图急事时方便一齐行动,我们只订定了一个房间,哥仨挤在一张床上。   我心里念念不忘着刘头儿左胸前的纹身,本想借着这机会再瞧瞧,毕竟睡觉嘛,不得脱衣服么?   可刘千手就是不脱,他好像明白我啥想法,竟和衣而卧。   他一身脏兮兮的,他要不脱,我也不脱,反正都埋汰,互相挤着呗。   这一觉睡的还不错,都到晚上了。   不得不说,刘千手找来审讯的女子,效率真高,24小时内,把话全问出来了。   我发现这案子不小,最后连主抓刑侦的副市长都来了,跟警局高层一起开会。   我不关心这里面的机密,到底这几桩案子牵扯出来什么了,随便,跟我没关。我只在乎那悬而未决的疑团。   我和刘千手趁空聊了聊。   我问他既然审讯都完事了,那能不能说说江凛城和许多多的事。   我发现刘千手心里藏了好多秘密,他问我,“你要了解哪方面的?”   我在脑门上画个十字架,问,“这跟许多多有什么关系么?”   我记得那一晚,杜兴带我去扮行尸时,就是画了十字架。   刘千手这次没隐瞒,告诉我说,“江氏兄弟是武把子,收了很多徒弟,但他们没把这身武艺用在正道上,反倒信起了邪门歪道,尤其江凛城那兄弟,特别信仰天主教,还自己琢磨出一个药方子,配出的药让人吃了后会改善体质,激发潜能,他就觉得这是上天给的机遇,还让他的子弟也信起天主教来,用十字架作为一个所谓信仰的标准。至于他跟许多多,无非是狼狈为奸罢了,一同出人出力,做些黑买卖发财。”   按刘千手这么说,我一下联系起很多事情,包括最早接触到的结痂的小黄毛,他手臂上就刻着十字架,还有大玲子她们的死,弄不好都是吃了这邪药,变得疯疯癫癫的。   打心里说,我又觉得刘千手话里有所保留,我和杜兴也结痂了,我俩并没变得疯疯癫癫,尤其结痂这现象,貌似光靠吃药是不行的,还得有病毒之类的东西刺激着。   刘千手不给我问话的机会,又说了另外一个事,“李峰啊,你还记着江凛城和秦军的死么?现在一看,这俩人一定是被锤王杀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他俩跟许多多的利益有冲突了,就被许多多派锤王过去灭口了。”   我真想说不信,心说刘头儿你这个老骗子,忽悠谁呐?锤王杀人那得是用锤子作案,江凛城是出车祸死的,秦军是饮酒过量死的,真要是锤王杀的,根本不符合他杀人的风格嘛。   我发现刘千手这次耍滑,他又解释了几个之前的疑点,但给我感觉,他在误导我,或者说是在栽赃,反正锤王死了,往死人脑袋上扣脏帽子,他扣多少都行了。   等我俩结束谈话后,我自行回了办公室,这时候杜兴不在,我待着没事,把手机拿出来。   这一阵我都没联系qq神秘人了,但每天我都上来看一眼,怕他有啥提示。   让我失望的是,他一直没说话,我这次憋不住,主动给他留言道,“谢谢你昨晚帮我们击毙锤王。”   我这是在借机套话呢,想试着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但qq神秘人也没那么好忽悠,没多久他回了信息,反问我一句,“什么?”   看架势,他是想跟我装糊涂到底了,我合计自己是继续逼问他好呢?还是就此打住。   我跟qq神秘人的关系很微妙,我怕自己问的急了会让他离开我,我决定缓缓再说,又回了一句没事。   qq神秘人又发了一张图片和几个字就下线了。   这几个字我很熟悉,依旧是小心狼。而那图片呢,竟然是个手绘的锤子。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锤王不是死了么?怎么还再强调这锤子呢,尤其依旧小心狼,难道杜兴还有问题?   我搞不懂,想了一会都头晕,只好把这事放一旁。   警局高层会议开完后,会议内容没对外公开,但下来一个命令,让我们抓紧时间,将王根生缉拿归案。   我一听王根生的名字,心里就产生莫名的疼痛,这可是我之前最好的弟兄。   而且随着我们的大力调查,怪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每天都有情报传来,不是这儿就是那儿的,都出现了王根生。   这可够我们受的,每次有可疑人出现,我们都得急三火四的赶过去看看,尤其有时候,两处地方还同时出现消息。   这一晚又来了一个情报,说在一个废弃的厂址里,出现了王根生。   我们都被这类似的消息折腾麻木了,这时候正巧我们一、二探组在一起开会,刘千手接到命令就看着我们,大有问问我们,这次谁去现场的意思。   冷青先表态,说他带人去吧。   冷青最近表现很好,做事很积极,我猜测,他是盯准了一探长的职位,想借机升职。   我是没他那悟性,心说自己当个小刑警挺好的,不然当上探长,啥事都找。   刘千手也同意了冷青的请求,他带着一探组的即刻赶往先上。   他们一走,我们这会也没法开了,毕竟少人嘛,我们仨一合计,得了,趁空吃口饭再说。   这一阵我们都没回家,吃饭就在警局楼下。   我们仨是轮着请的,我发现刘千手滑头啊,我和杜兴请吃饭,那都实惠的请,可一到刘千手那,上来保准先点个锅,这啥概念,先把我俩灌个水饱,接下来就吃不了啥了。   这次我们来到一个砂锅店,刘千手依旧这么干,整个酸菜锅,可还没等我们吃上,他电话响了。   是调度来的电话,告诉我们,冷青他们出事了,一探组的人在那废厂址里发现真的王根生,还被偷袭伤了好几个人。   我没料到这次王根生能出现,但任务面前,我不会念着过去的友谊。我当先建议刘头,别吃饭了,赶紧支援吧。   我们急忙回了警局,领了枪,为了防止王根生耍滑,杜兴还把突击步枪领了出来。   我们坐一辆车往那废弃工厂赶,等到了地方,天都彻底黑了,只有一个大厂房里露出一丝亮光来。   杜兴在前,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我们仨小跑着往那赶。   这大厂房的铁门半掩着,我负责开门,刘千手和杜兴防范着。   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说警员都受伤了,我以为现场没那么严重呢,但铁门大开的一刹那,我愣住了。   冷青靠在门旁边,害怕的直哆嗦,另外那些警员,分散的躺在这库房里,死相也特别惨烈,有的脑袋都被打得细碎。   冷青看我们到来,有点小刺激,指着厂房一个角度说,“那,那……”   那角落里摆着好一堆大木桶,有一人多高,我被他这么一指,弄得犯迷糊,心说那里咋了?难道王根生就藏在那么?   第二十六章 小心狼   光说这满地的尸体,我就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竟看不出王根生这么冷血,身手这么高。   现场没有枪击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帮同志一定是在都没回过神时相继死去的,我估摸着就算杜兴去做,都做不到。   我本以为锤王很厉害,是这起案子最让人头疼的凶手,现在想想,跟王根生相比,锤王那就是个娃娃。   我们不敢大意,依然摆好阵势,杜兴首当其冲,我们品字形向角落靠近,但我们谁也没敢走多快。   那里桶太多了,根本不知道王根生藏在哪里,更不知道王根生带没带枪,贸然逼近,很容易被偷袭。   我还不时用鼻子嗅嗅,我担心这库里别有瓦斯气,那我们这些枪可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我们哥仨全把注意力放在角落,却忽略了身后。   突然间,一阵关门声传了出来。   这仓库是个大铁门,发出的响动很刺耳,我一愣随后心说不好,王根生不会在门口出现了吧?那冷青岂不有危险了?   我们仨几乎同时转头,可等看清状况后,我们全愣了。   关门的是冷青,他不仅把铁门关的死死的,还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锁头,咔的一下把门栓锁上了。   这时的冷青很怪,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靠在门上,闭着眼睛不说话,貌似在琢磨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仍开口问一句,“冷青,你怎么了?”   冷青闷闷的笑了,他这笑很怪,说不出是哪种笑法,既神秘又自然,有点疯癫,也有点娘气儿。   这绝不是一探组的冷青,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或者像传说中的鬼上身。   冷青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我们,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是不是畜生?嗯?我们活的好好地,你们二探组非得插一脚,把我的人全抓了,现在我把你们全锤死了也不解恨。”   我觉得嘴唇有点干,他话里的消息太猛料了,听这意思,真正的锤王竟然是他!那王根生难道是被他诬陷的?或者说王根生根本就没逃,而是早就死了?   杜兴不管那个,把步枪咔一下上趟,大步往冷青那走,吆喝一句说,“我艹你娘的,原来你才是内鬼,老子今天把一梭子子弹全招呼你身上。”   “啧啧啧啧……”冷青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断杜兴,还揉起太阳穴来,就好像被杜兴气到了一样。   刘千手很冷静,示意我和杜兴别急,让他跟冷青对对话。   “你和锤王什么关系?”他问。   冷青拿出一副回忆样,跟我们像聊家常一样念叨起来,“告诉你们几个死人也无妨,我和问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启蒙老师是江氏兄弟,后来南下又拜了另一个师父,我们学艺归来就一直跟着师父干,我还被安排到警局里当内应,哼!现在师父死了,我的买卖也断了,这些你们要负全责。”   他说完又一摸后腰,拿出一把锤子来。   我本来还回味着冷青这番话,看到他的锤子时,心里更咯噔一下。   这锤子的锤头是模仿狼头来做的,尤其锤尖的地方就是狼牙,上面粘着大片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枯了,有些是新的。   很明显这些血迹是不同时间染上的。   冷青突然有有些失落,仰头望着上空,用锤子无聊的翘起铁门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心里各种感觉都有,尤其还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我心说qq神秘人这完蛋玩意儿,他几次三番提醒我小心狼,咋就不说明白点呢,合着他提醒的不是杜兴,而是这沾满血的狼头锤。   可我也没太紧张,我们有枪,我不信冷青身手能那么快,连子弹都能避过起。   杜兴跟我想法一样,他还连问都不问,对着冷青腿砰的打了一枪出去。   我以为能听到枪声呢,耳朵都做好了挨震的准备,可哪有枪声传来,只有咔的一声,这突击步枪竟然卡壳了!   我和刘千手又相继扣动扳机,结果跟杜兴的遭遇一样。   我整个心一下哇凉哇凉的,心说怪不得冷青不慌张,原来他早在我们枪上做了手脚,那要往深了说,枪库管理员会不会跟冷青是一伙的?   我们顾不上琢磨啥事了,刘千手喝了一句掏家伙事后,我们仨都把腰间的胶皮棍拽了出来,一同向冷青靠去。   没办法,现在只能玩肉搏了。   这期间,冷青也向我们这走了几步,我们仨还丁字型的把冷青包围住。   杜兴和刘千手都盯着冷青上下打量,我却留意着他俩的举动,心说只要他俩举棍,我就配合着,我不信我们三人一同出击,会打不到冷青。   但就是这么邪门,我们仨配合的很好,胶皮棍从三个方向一齐向冷青砸过去。可冷青仍不慌张,掐着时间突然反击。   他把狼锤举起来,猛地绕了一圈。   啪啪声传来,一把狼锤先后砸在我们三人的棍子上。   杜兴和刘千手好一些,棍子没脱手,我很点背。   我试图握紧棍子,但这狼锤打击的力道太大了,无奈之下,胶片棍被打飞了。   冷青没闲着,又突然向刘千手凑过去,飞起一脚。   他这一脚的力道好大,正好踢在刘千手的腰眼上。刘千手跟个滚地葫芦似得,打了好几个滚,最后脸都白了,疼的捂着腰在地上坐着起不来。   杜兴脸色不咋好看,很明显,冷青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但他没惧怕,爆喝一声,轮着棍子冲了上去。   我发现杜兴有股冲劲儿,大有玩命的架势,把胶皮棍抡的虎虎生风,这要遇到一般人,肯定会立刻死在杜兴的棍下。   但冷青很轻松,用狼锤挡着胶皮棍的攻击,甚至偶尔还哼笑一声。   我发现这次杜兴成了老鼠,冷青成了一只大猫,只是大猫在吃掉老鼠前,往往爱戏耍老鼠一番。   我估摸着要干任凭杜兴跟冷青死磕,他撑不了多久就得玩完。我虽然身手不行,可小人物未必没有大能量。   我抓住机会,嗖的一下窜了过去,整个人扑在冷青背上,双手紧紧勒着他脖子,双脚紧紧扣在他腰上。   我还对杜兴喊,“大油,打!”   杜兴哼了一声,借机用胶皮棍先把冷青的锤子打飞,又向冷青心口上砸去。   可冷青没那么好对付,他倒退几步把棍子避过,又猛地转起陀螺来。   这手段在当初捉捕白人时我见到过,可这次呢,我是身临其境的感受到这陀螺转起来有多可怕。   我感觉眼前的场景在嗖嗖的变化着,整个脑袋也胀胀的,就好像里面灌了气一样。   也别说冷青对付我之类的话了,这一圈陀螺转完,我自己自动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还晃晃悠悠在地上直转圈。   我彻底晕乎加转向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傻呵呵的走上几步又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在我身后传来,我听得一紧张,而且被这紧张感一调和,我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这啪声跟锤声不太一样,我心说难不成冷青又拿出新武器了?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现在的场面有点奇葩。   杜兴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冷青正站在杜兴旁边举着拳,想用拳头砸杜兴的太阳穴,可他这一拳并没机会打出去。   他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皮鞋,脸颊上还印了一个极其明显的鞋印。   刘千手仍坐在地上,但有只脚上少了一只鞋。   我发现刘头儿真聪明,虽然站不起身帮不上忙,却能临时用起飞鞋的奇招儿,在关键时刻救了杜兴一命。   这一飞鞋没什么攻击性,更不是致命打击,但很羞辱人,冷青拿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刘千手,还特意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这厂房里很脏,地上都是厚厚的沙土,这一鞋印上去,冷青又这么一摸,瞬间成了一个脏鬼。   他也不再玩谱了,也没了之前那傲慢的态度,表情狰狞起来,一脚踢开杜兴,大步向刘千手走去。   很明显他改了注意,想先把羞辱自己的刘千手弄死。   我知道刘千手现在根本没抵抗的能力,自己再不帮忙,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刘头儿了。   我一咬牙心里一发狠。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说无毒不丈夫,我心说也别怪自己耍阴招。   我偷摸抓了一把沙土,握在拳头里,忍痛爬起来后,向冷青扑了过去。   我故意喊了一嗓子看拳,还把握着尘土的拳头故意往他脸上打去。   冷青停下脚步,凝视着我。这眼神让我害怕,里面充满了杀意。   但我管你什么眼神不眼神呢,适当出手,将沙土向他脸上撒去。   这也算是个奇招,尤其惯用这招数的,都是三五岁的孩子,冷青没想到我会这样,一下吃了闷亏。   噗的一声响,他的脸上冒了一个黑烟,这次也别拿脏鬼来形容他了,乍一看,他就跟被雷刚劈过一样。   先不说这场战斗谁胜谁负,我觉得冷青对阵我们仨算是倒了血霉了,在我和刘千手各种奇葩的攻击下,他的心里一定会落下不少的阴影的。   第二十七章 神秘死亡   再狂的一个人,都有他无奈发脾气的时候;再傲的一个人,也有他狼狈的一刻。   这话适合现在的冷青。   他被我这招一阴,气的终于爆发了,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骂骂咧咧向我走来。   而在使坏成功的一瞬间,我心里确实暗喜过,但接下来怎么办,这让我头疼。   我打不过冷青,甚至让他让我一条胳膊一条腿,我都没那底气能赢,看他恨不得活撕了我的架势,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杜兴发狠救了我一命,他站起来向冷青跑去,借力起跳扑到冷青后背上。   这招我之前使过,不过杜兴的想法跟我不太一样。   我是扑上去乱扣,杜兴却把自己身子整个横了过来,双臂死死的缠着冷青的左胳膊,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右臂。   我不知道杜兴和冷青到底谁的力气大一些,但这都不是关键了,杜兴整个身子用力,全集中在冷青双臂上,他借机一发力,竟把冷青双臂抻直了。   这可是个人肉枷锁,冷青哼哼几声想挣脱都没挣脱出来。   杜兴跟冷青较劲,憋得一脸通红,但还对我念叨一句,“快打!”   我知道时机稍纵即逝,现在可是弄死冷青的好机会。   我又冲了过去,根本不客气,抡起拳头,对着他太阳穴砸了起来。   虽说我这拳头比不过杜兴的,但也比一般老爷们的要厉害一点,我砰砰砸了四五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诧异。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仰头问一句,苍天啊,冷青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他太阳穴竟然比我拳头还硬。   其实冷青也不好受,只是他忍痛没喊出来罢了,看我一愣神一停歇,他反击了。   他攻击我的招数很奇特,用起了脑袋。   他往前踏一步,对着我额头狠狠来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就跟被铅球砸中一样,瞬间晕乎了,甚至腿一软噗通一声再次坐在地上。   冷青本想补一脚,把我踢晕,可该着我运气,他这脚还没过来呢,我就无力的躺了下去,也免挨了此劫。   冷青没理我,又专心对付起杜兴来。   他原地嗖嗖转了几个陀螺,不过杜兴没我那么好对付,不仅没被转下来,反倒身子加力,把冷青缠的更紧了。   冷青也聪明,见这一招不好使,索性整个人往后一仰。   砰的一声,他拿杜兴垫背,一同摔在了地上。   杜兴疼的哼一声,身子劲稍微松懈了,冷青就等着这机会呢,几下挣脱出去,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我发现冷青学坏了,被我和刘千手用阴招一演示,他现在的招数也变得极其阴险。   他举手伸出两根手指,就势要往杜兴脸上戳去。   这意图很明显,他要废了杜兴的双眼,我看的心里着急,人的眼睛可太重要了,真要瞎了,这人也等于废了一半了。   可我浑身没劲,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计可施。   这时候古怪再次出现,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突然间冷青抖了一下,随后他很痛苦的捂着胸口,猛地从杜兴身上站起来。   他一定很痛,整个脸扭曲的不成样子,眉毛都快拧一块去了,嘴里还哗哗往外淌血。   我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但能肯定,他的五脏六腑出了问题,还有胃出血的征兆。   冷青挣扎了一小会,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一抽一抽的,眼见活不成了。   杜兴趁机爬了起来,不过他没乘势追击的攻击冷青,反倒踉踉跄跄的往旁边靠了靠。   之前问天就这么古里古怪的死了,当时还出现一阵婴儿哭,这次虽然没有哭声出现,但我坚信,冷青跟问天一样,是被这“婴儿”弄死的。只是他俩一个是脑袋出了问题,一个是内脏遇到攻击。   我猜qq神秘人就在附近,我觉得他不会害我,也就装着胆子往厂房外走。   我这次很执着,就连刘千手叫我停下,我都没听。   这厂房不被冷青锁上了么?这难不倒我,我捡起那狼锤,凑过去对着门锁砸上了。   这狼锤真是个宝贝,我挥舞起来稍微有点沉,估计冷青用起来正好,它打在门锁上的破坏力很大,我砸了七八下,这门锁就开了。   我又推开铁门,走出去四下看着。   可外面一片漆黑,哪有什么神秘人?   我有些失望,而且刚才就是被这一股劲撑着,现在一失望,我身上的疲惫感又回来了。   我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刘千手先给警局去了电话,让那边火速支援,其实也不算什么支援了,他们过来查看现场和收尸就可以了。   紧接着他缓了缓身子向我走了过来。   这次没等我问,他就直说了,“咱们运气好,冷青和问天都有先天病,要不是他们临时犯病,咱们难逃一劫的。”   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但心里却一点都不信。遗传病?我心说我还没听过哪个遗传病能让人吐血呢。   我回忆着问天和冷青死时的惨状,试着分析这里面的猫腻,不过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这看着太诡异也太恐怖了,好像用常理都解释不通。   还是那话,这里一定有什么说道,只是我还没摸到门路而已。   我们回去后,刘千手又找人调查了枪库管理员,我是不知道最后具体是什么结果,反正那管理员换人了。   细算起来,这个行尸案,我们牺牲的同事太多了,而且总共死的人也不少。整个案件连带着十字架凶杀安和折翼天使案,全被作为机密,封印起来。   除了当事者以及那些参与过的同志以外,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这三个案子,在偶尔闲暇之时,我也会回忆一下,虽说具体的方方面面没了解那么细,但三个案子之间的联系以及它们本身特有的故事,我算弄明白个大概。   而反过来让我最不解的是,刘千手身上的疑团实在太多了,甚至不客气的讲,他的秘密比一桩离奇凶杀案还要复杂。   左胸纹身,还有他家里的秘密,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他一定跟qq神秘人认识,但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不清楚。尤其还有他劝杜兴离开监狱时附耳说过的一番话,到底说了什么,我更无从猜得。   但我相信有一天,这些谜团肯定会真相大白的。   在行尸案结案后,警局的组织结构也发生了变动,一探组的人员进行大调整,还加了一个三探组出来,当然了,这三探组更全是生面孔,从别的市或者警校选拔的新人。   一探组和三探组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唯独我们二探组,一点事都没有,连一个小案子都不接。   不过我们并没闲着,有一天杜兴突然接到消息要出差,他总共去了一周,等回来时就非得带着我和刘千手去训练。   我们还在之前的老地方,但训练的内容变了,不是我和刘千手联合攻击他,而是我们仨要学习一套攻击套路。说白了就是联合制敌的手段。   这可是苦差事,一天天练完后,我觉得自己都快被扒层皮了,可杜兴和刘千手都给我鼓劲,还拿冷青做实例,说我们抓凶手时,并不是每次都要用枪的,也会遇到肉搏战,如何能联合制敌,这很关键。   这期间还出现一个奇怪的事,我觉得我的体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是往坏了发展,而是体能上升了一大截。   这让我搞不明白,因为我这年龄早就过了发育期了,就算通过训练能让体能有所提高,也不会提高很多。   有一次我跟杜兴说了这个情况,因为杜兴和刘千手的体能也上升好大一块,杜兴没正面回答我,只有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脖颈。   这看似无意的动作却引起了我的一个猜疑,我和杜兴的后脖颈都结痂过,难道跟这个有关么?甚至跟江凛城他兄弟留下的那方子有关?   反正这种生活持续了近半年,突然有一天,我们接到了一个任务。   这还是发生在大早晨的事,我在家里睡的正酣,手机响了,刘头儿打电话跟我说,速来警局,有大案件。   我当时兴奋的不得了,心说自己终于能不无所事事了,我骑个摩托飞快往警局赶,甚至都幻想着,这次会不会又是什么大案呢?   我发现自己这么积极竟还当了老三,杜兴和刘千手都早到一步。   我们还很正式的聚在一间会议室里,刘千手抱来了投影仪。   我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仪看着,当第一幅画面出现时,我整个人都愣了,心说这尼玛跟刑案有关么?这不是一副风景图么?   画面里有山有水有河流的,特别诗情画意,我多问一嘴,“头儿,你是不是又拿错片子了?”   这话招来刘千手的白眼,他特意跟我强调,“李峰,我什么时候拿错过片子?这次咱们就要处理这个案子。”   我很不解,心说这什么案子?这画面里一点提示都没有嘛。   杜兴也在琢磨,而且这哥们挺实惠,有啥说啥,他来一句,“刘千手,你不会是看咱们显得无聊,要出去旅游吧?”   刘千手眨巴眨巴眼,点点头说,“这么说也对,咱们去燕山镇就是旅游嘛。”   我一听燕山镇整个人就懵了,那地方我听说过,就在广西,是个美景极美的地方。   我心说广西和乌州一南一北,我们去那里干什么呢?   第四卷 邪恶笔仙   第一章 仙儿贩子   我压着疑问继续看片子,寻思过一阵就会出现案发现场的照片了,可直到这一组幻灯片播完,也没一个尸体出现,全都是各种美景。   刘千手倒真好意思,把投影仪一关,跟我俩说,“怎么样?这案子很大吧,这样吧,咱们马上出发赶往省里,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我有种掐自己大腿的冲动,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境里,我心说这不像刘头儿的作风啊?他今儿怎么这么反常呢?   可杜兴不问话,还点头同意了。我一看这两位全同意走,自己也别做那反对分子了。   我们仨都光棍,也不用回家跟老婆告诉,警局里也有备用衣服,想随时走倒也方面。   刘千手还说我们不用想的那么细,他带足了票子,我们到那儿缺啥买啥就好了。   我们开了一辆私家车,在下午下班前赶到了省厅,在那里有人递给我们四份档案。   这档案外面还都写着名字,我看有李峰、刘千手和杜兴的字眼,但最后一份档案,名字处被一块白胶布挡住了。   这一定是第四人的资料,说实话,我有种抢过来撕开看的冲动,但我也不傻,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刘千手不得揍死我才怪。   我们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坐上飞机,之后又做了客车,折腾到傍晚,才来到燕山镇。   我发现这小镇比照片要美丽的多,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处处露出一种古朴的山水田园美。   刘千手带头,很明显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功课,说我们步行去镇派出所,找接头人碰面。   我承认自己宅了点,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远门,细掰扯掰扯,甚至连省外都没咋去。冷不丁突然来到这里,有些不习惯。   在我们仨赶路时,遇上一个中年男子,矮矮的个子却披了个大号的风衣,往不好听了说,还贼眉鼠眼的。   我们也不认识他,看了一眼就匆匆赶路,可他看我们一眼后却突然转过身,跟在我们后面。   我留意到这个情况,心里有些不解,甚至还有一个坏想法,心说我们遇到当地的贼或者抢劫的了?   如果真这样,那我敢肯定,这贼要倒霉,想抢我们哥仨东西,少说得来十来号人。   我打没打算理他,但杜兴不行,突然停下来,扭头指着这中年男子说,“你,来来来,过来!我问你,在我们后面转悠什么呢?”   男子嘻嘻笑了,我发现他还不如不笑呢,这一弄跟哭似的。   他凑过来左右看看,显得挺神秘,问我们一句,“哥几个,外来的吧?”   我心说真没看出来,这爷们普通话挺标准。杜兴应了一声。   他接着说,“我一看你们就外来的,不知道咱燕山镇的特色,幸好遇到我啦,怎么样?买不买仙儿?”   我被仙儿这个字眼弄得挺纳闷,心说这什么东西?吃的么?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回了句,“多少钱一斤啊?”   那男子都愣了,瞪着我们问,“论斤买?仙儿可是神仙哎,怎么能这么卖呢?”   杜兴不耐烦了,摆手说,“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不论斤论什么?一支还是一头?”   我都快被逗笑了,也就是杜兴吧,能说出这么古怪的话来。   可男子却显得严肃,又说,“论支!”   我实在忍不住噗了一声,而且我忽然觉得,这哥们不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吧?   我不想跟这脑袋有毛病的主儿纠缠,招呼杜兴走。   可杜兴上来倔劲了,没理我,对男子说,“论支好呀,你把仙儿拿出来,我瞧瞧一支神仙长啥样。”   男子又四下看看,指着一个胡同说,“几位要见仙儿的话,跟我来。”   那胡同有点黑咕隆咚的感觉,很容易做埋伏,我有些犹豫,但架不住杜兴要去。   我们仨警惕的跟男子进了胡同。   这男子突然转过身,把风衣一扯,跟我们展现起来。   我望着这风衣里面,愣住了。   风衣内被缝的全是兜,每个兜里别着密密麻麻的笔,我没细算,但初步估计的话,少说有上百支。   男子也低头望着这些笔,跟我们说,“看到没,想要哪支仙儿?”   我一听这话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笔仙,就是道家的一种占卜方法,又称扶乩,多在学生中流行。   其实要我说这就是个娱乐,谁知道这男子还把这玩意儿当真了。   不仅是我,刘千手和杜兴都摇头笑起来,可那男子却急了,问我们笑什么?还特意解说一番。   这燕山镇可是个风水宝地,是各路神仙栖息留言的场所,本地的笔仙也是很灵的,不管啥大小事,请来仙儿问一问,保准能指点迷津。   看我们没接话,他以为我们听进去了,又吹嘘起他自己来,“你们有所不知啊,这笔仙请的好了,问完事了也好送,要是请的不好了,那真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至于怎么能请到善良的笔仙,那不就看笔的质量了么?”   我又仔细打量一遍风衣里的笔,发现种类还真不少,毛的、铅的、水彩的都有。   我就指着那毛笔问,“这能请来什么仙儿?”   “古代的仙!”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我又指着其他笔问了问,我发现他真能扯,合着用水彩笔就能请一个画家的仙儿,用签字笔呢,就能请一个老总的仙儿,按他话见,老总不得总签字么。   我发现这男子并没恶意,反倒像个卖笔的贩子,看在他磨磨唧唧说这么半天的份上,我上来一片好心,心说不行买一个吧,别让人白辛苦嘛。   我指着一个圆珠笔问,“这个多钱?”   “便宜,二百块!”男子回答。   我一听差点吓跳起来,心说二百?开什么玩笑?他咋不套个丝袜去银行了,这不明白了抢劫么?   我对这男子的好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杜兴也是,我们仨一同摇头咧嘴,转身就走。   可这男子不依不饶,拽着我们说买一支吧,大不了再便宜点。   我们谁听他继续忽悠?而且这小子不开眼,竟然拽的是杜兴。   杜兴被拽的来了火气,猛地一转身,拎着这爷们的脖领把他摔了出去。   他摔得挺狠,正面朝下,这下好,那些“笔仙儿”全跑出来了,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他看杜兴忒狠,也不敢追我们了,但嘴上放出狠话,“你们小心,告诉你,不尊敬笔仙,小心它找你们去!”   我以为这只是我们赶路的一个小插曲,也没多上心。   等赶到派出所时,那里才刚下班,跟我们接头的是个中年警察,赶巧还没走。刘千手把档案递过去,我们客套一番。   这中年警察叫罗一帆,没想到还是个专案组的组长。   我一听专案组,眼前一亮啊,心说果然有案子,肯定还是大案,不然怎么可能成立专案组呢。   但都下班了,我也没多问,罗一帆很好客,非带着我们尝尝当地的小吃。   我发现一个地方一个特色,在乌州市,我们都以咸酸口味为主,这里却主要吃辣,各种菜肴中都有辣椒的影子,喝的也不同,是米酒,度数跟啤酒差不多,正适合配着辣味食品。   我们也没见外,你一杯我一杯的,没多久喝的直打嗝。   这时候刘千手开口了,他倒是问了案子的事。   我一听这话题,赶紧集中注意力。   罗一帆介绍起来。   燕山镇污染小,风景美,适合居住人,很多富商都在这里买个别墅,让家眷搬过来住。这其中就有四个富太太关系不错,有一天都来了兴趣,玩起笔仙来。按笔仙提示,她们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死字,这可把她们吓坏了,更离奇的是,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富太太意外死亡。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案子,都按照意外死亡案结案了,可那些富商跟上头熟,又把这案子重新提了出来,继续调查。   我听到这心里甭提多失望了,心说合着我们仨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这个?处理一个要凶手没凶手,要疑点没疑点的“重案”?   不过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毕竟有两个富太太死了,或许不是巧合呢?   我和杜兴没表态,刘千手却琢磨一番后又问了句,“你们现在谁在查案?有什么进展么?”   罗一帆笑了,笑的很无奈,回答说,“目前没人在查了,因为负责跟进此案的两个刑警也都意外死亡了,一个因为家中煤气泄漏,另一个晚间在河边走,掉到水里溺水身亡。”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上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可是死了四个人的节奏,全都意外死亡?绝没有这么大的巧合。   我们仨全来了兴趣,刘千手还多说一句,“罗警官,现在方便么?带我们去看看档案,这案子要抓紧啊。”   罗一帆是个务实的警察,点点头同意了,带着我们一同回了警局。   我们找了一个小会议室坐好,他给我们播了几个片子。   这次绝不是什么风景画了,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场。   前几个片子介绍的都是有关死亡警察的事,包括现场和尸体,我仔细的看着,但说实话,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罗一帆又摁了向下键,播了那两个富太太的资料。   第一个是坍塌了的凉台,罗一帆说那富太太赶得不巧,坍塌时她正好站在上面摔起了,而当我看到第二个富太太的资料时,一股恶心感从心头迅速升起。   第二章 神秘夜   我们先看了第一幅画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是一条德国牧羊犬,只是这狗身上全是血,大部分的毛都被染红了,很明显是被打死的。   我心里有股躁意,心说介绍凶案呢,让我们看这死狗照片干什么?难不成第二个富太太有虐狗的倾向?   罗一帆又摁了播放键,画面一转。   这次出现的是个女尸的片子,她死相狰狞,眼里充满了恐惧,尤其脖子处,血糊糊一片,有些皮肉还外翻着。   我明白了,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死者是被狗咬的,而那狗行凶后也被人用棍棒活生生打死。   罗一帆望着我们,想看看我们仨有什么反应。   杜兴很实在,念叨一句真恶心,而刘千手呢,反应比较大。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望着片子,我发现他看似不经意的还摸了摸左胸口。   那里有他的秘密,也是神秘纹身的所在。罗一帆不知道这事,只吃惊刘千手的举动,而我却合计上了,心说难道刘头儿发现了什么?   我们谁也没开口说话,都把目光盯在刘千手身上。   过了很久,刘千手才回过神来,他对罗一帆说,“把片子倒回去。”   幻灯片又出现那死狗的照片。   刘千手问,“这个狗你们拿来做尸检了么?”   罗一帆点点头,详细解释起来,“我们一度怀疑这个狗有问题,它是富太太从小养到大的,一直很温顺,可那天很邪门,被富太太带着出去遛弯时,突然发狂,将主人咬死。而尸检结果是,这狗没吃药,也没在发情期,甚至更没有任何的病症。”   我听得心里连连称奇,狗又不是狼,尤其从小养大,不出意外是绝不会攻击主人的。   刘千手没再问,面上看他很冷静,双手却紧紧握住椅子把手,甚至还不小心拧出声来。   接下来罗一帆又播了一些资料,但都无关紧要,我也没在意。   我们又聚在一起讨论起来,罗一帆的意思,我们刚来,先用两天时间熟悉下燕山镇的生活习惯,这期间也顺带参考下这个案件更详细的资料,等适应一些后,我们再着重调查破案。   我认为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可刘千手把他否了,强调说,“这个案子之前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不需要再调查,重中之重是那两个幸存者,我们只要从她俩身上下手,一定能找出古怪来。”   其实我们查不查之前死者的资料,对罗一帆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都已经了解过了,我们“偷懒”也省着折腾他了。   他没意见,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去看看那两个还没事的富太太吧。   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罗一帆回家,我们仨就近找了一个宾馆住下来。   我们仨仍是不想分开,但上次经验告诉我,跟刘千手和杜兴在一张床上睡是非常不明智的,他俩一个爱挤人一个爱抢被,我受不了。   我们仨要了三人间,里面有三张独立的小床。   我也不知道他俩咋回事,都喜欢睡边上,进了屋首先是抢床,我无所谓,就睡了中间。   我们都吃过饭,也旅途劳累一天了,随便聊几句就都睡下。   我睡的挺香,尤其那小米酒喝完,还睡的让人特舒服,但奇怪的是,我夜里突然醒了。   这次惊醒的原因很奇怪,就是心头慌,莫名的慌乱,也有种没理由的恐怖。   我有过梦魇的经历,在破十字架凶杀案时,被它折磨过,可这次绝不是梦魇,身子也没什么束缚感,几乎一难受就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这时正侧着身子,面冲刘千手那边,我睁开眼睛时身子没动。   但这是这么偶然的,我发现一个怪现象,刘千手望着屋顶,虽然躺的板板正正的,却没睡,凝神望着上面。   我心说这咋回事?我虽然跟刘头儿接触很久了,但跟他睡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他今晚来这么一下子,蛮吓人的。   我不信刘头儿精神有问题,晚上发病什么的,他一定没事,而心里有事。   我一直对他的神秘感兴趣,这次我耍滑一把,急忙眯上了眼睛,留了一个很小的缝隙,一边假意继续装作睡觉,一边观察着他。   我没法子掐时间算,但估摸过了一刻钟吧,他有其他动作了。   他扭头看了看我和杜兴,发现我俩都睡的死死的后,起身坐了起来。   我看不懂他在干什么,反正他不断的打着怪手势,有一种祈祷的感觉。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但也相信刘头儿,他怪归怪,绝不会害我俩。   等做完这举动后,他又躺在床上,扭身背冲着我。   我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接着想事,反正我挺不争气的,还想观察他,却眼一闭呼呼睡上了。   宾馆一般都提供早餐,给每一个入住客人开早餐票。我们昨晚来的晚,早餐票发没了,前台服务员告诉我们,等睡醒了过去取。   我们仨中,我起来的最早,主要是被尿憋醒的,我一合计既然起来了,那就下楼一趟把早餐票领了吧。   这不是啥大事,我也没惊动他俩。   我下楼取票一切顺利,等回来时却发现一个古怪。   我们的房门上粘了一支笔。   这笔跟毛笔外形差不多,但看着要更原始一些,笔杆子是竹签子做的,笔头的毛看着也不一般,很粗糙很硬,倒像是大型野兽身上的毛发。   我回想着,不过刚才真没太留意,忘了出门时这笔在不在上面,我还特意望了望其他房门,上面可没粘着什么笔。   我凑过去把这笔拽了下来,它就是被一截双面胶粘上去的。   我握着笔回到屋子,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把玩起来。   我发现这笔杆上还印着纹路,看似杂乱无章,但又给人一种有规律的感觉,尤其笔杆上方还刻了一个字。   这字刻得是比较深,但有些模糊,我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是个孔字。   刘千手和杜兴都是老烟鬼,他俩被烟味一熏,全醒了。尤其杜兴,还嗅着鼻子坐起来,盯着我说,“给我也来一根。”   我把烟丢过去,他吸了两口发现我握着的笔。   这爷们来了兴趣,凑过来问我,“李峰,你又碰到那笔贩子了?被他忽悠买了一支笔?”   我摇摇头,把这笔的来由跟杜兴念叨一遍。   刘千手在旁边听着,等我说完,他也把笔抢过来观察。   他是上上下下的观察一遍,给人感觉,他也是头次见这笔,不过我觉得他一定知道这笔有什么含义,因为他手上有个小动作,特意对那么孔字摸了摸。   我追问他看出什么了,刘千手摇摇头,说难道是燕山镇的习俗?有人特意给咱们赠笔?   他这话就是一种敷衍,我看他不想说,就没深问。   吃了早饭,我们又去警局跟罗一帆汇合,他开着一辆警车,带我们先去一位富太太家。   这个富太太家给我第一感觉就俩字,豪阔。   是个别墅,连游泳池都带,占地几亩的样子,还有佣人给我们开门。   我发现这别墅里还停着一辆警车,我琢磨着,昨天有警察在别墅过夜,应该是专门保护富太太的。   我们来到别墅一楼大厅,那里有一个沙发,上面坐着一个女子。她看我们来还站起来表示下迎接。   不得不说,我被这女子的外貌弄愣住了,我记得昨天看资料时,上面说这富太太叫陈小魁,是个三十五岁的女子,可她的相貌哪像三十五,说十七八也不过分。   尤其那容貌,中国古代不是有四大美女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我觉得陈小魁就是生晚了,不然保准历史改写,变成古代五大美女。   陈小魁挺大方,指着沙发让我们快坐,还让佣人去倒杯水。   我趁空四下看看,发现还有两个女警坐在远处,也在观望着我们,她们就该是负责保护陈小魁的人。   罗一帆先闲聊几句,把气氛弄出来,又一转话题说起正事。   这也是我们来时就定好的计划,陈小魁是四个富太太中玩笔仙写出死字的那个,我们想看看那个字。   陈小魁本来有些犹豫,但看我们坚持,她只好起身上楼,那那张纸拿了下来。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A4纸,但上面的死写的好大,而且笔画有些扭捏,就好像再告诉我们,写这字根本不是持笔人的意愿,而是附身神灵的杰作。   我记得小莺跟我说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字上也会出现很多线索,包括笔画、笔锋、笔压这类的依据,可问题是这些技术我根本不懂,面对这次死字,我是一筹莫展。   我看杜兴和罗一帆跟我差不多,尤其罗一帆,看了几眼就故意把目光转移,好像这个字有多忌讳似的。   刘千手倒很有兴趣,盯着这个字沉默不语。   这期间陈小魁还跟我们说了一些死者的事,那个被狗咬死的富太太,她丈夫受到的打击很大,甚至还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经常坐在院子里独自发呆。   她希望我们警方能尽快抓住凶手,还给她们这些人一个清白。   我听得心里只苦笑,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可听完这话,杜兴的反应很大。   第三章 黑鸟   杜兴的脸沉得就好像能滴出水一般,他还故意把头扭过去。   我发现这爷们眼圈有点红,我明白他之所以有这种反应一定是受刚才那句话的影响。   他也是丧妻丧子,跟那富商的遭遇差不多,富商怀念亡妻的举动勾起了他的共鸣。   我不想看到杜兴这样,急忙岔开话题,问题别的事来。   我问了陈小魁那天玩笔仙的经过,可按她所说,没什么异常,当时她写出死字时,其他富太太还都玩笑似的打闹呢。   最后刘千手把那张纸收起来,招呼我们离开,本来是我们四个往外面走,但刘千手又让罗一帆留下了。   他的意思,陈小魁这缺人手,那两个女警不顶用,罗一帆留下让人放心。   我挺不理解这话的,心说这次案件是有些离奇,但貌似没什么危险性,罗一帆一个老大爷们待在这儿,也不太方便嘛?   可刘千手一点妥协的余地都没有,这么一来,换成我们仨离开了,按原计划,我们仨开着警察去另一个幸存富太太的家里看看。   我们在出大门时,遇到了一个小插曲,有一阵短暂而清脆的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里是郊区,周围全是荒草与小树,我真没留意笛声具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我和杜兴听了都没什么,但刘千手反应很大。   他哼了一声捂住耳朵,显得特别烦躁。   我纳闷,不知道刘头儿怎么有这种反应。我还和杜兴凑过去问他咋了?   刘千手摇摇头,说没什么,可我总觉得他这句话口是心非。   我们也都是刑警,虽然调到外地,但对警车上的设备还是很熟悉的。杜兴当司机,我们开打无线电问了地址,就往那富太太家里赶。   我看了地图,她俩家离得不太远,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   这别墅的建筑风格跟陈小魁家的差不多,我合计这两个富太太的关系不一般,家里当初盖别墅时,找的该是一伙人。   可我们仨最终没能进去,这富太太家的大门紧闭,我们叫了半天门竟叫出来一个道姑,三言两语兼训斥的把我们给打发了。   按道姑的话说,富太太不需要警察的帮忙,这也只是一次邪仙儿附体事件,有她在,作法驱魔就好了。   我们算挨了冷板凳,更不知道道姑这番话是不是那富太太教的。   我和杜兴都望着刘千手,征求他的意见,接下来要怎么办。   杜兴的想法,主人不开门就不开门,这门也没多高,他爬过去把门打开就是了。   刘千手摇头把他想法给否了,还招呼我俩回到警车里,但我们并没离开,就这么坐在车里耐心等待起来。   其实要换我自己的话,谁有那闲工夫等着?早开车走了,可刘千手下了死命令,我们一刻不能离开,就算问不上话,也要保护她几天。   这种等待很熬人的,我们刚开始借着聊天打发时间,最后杜兴无聊的睡了,我又拿出手机翻开瞎玩。   当然了,我也把qq开了,想知道qq神秘人有什么提示没有。   我们现在离开乌州市了,我怀疑qq神秘人也跟着我们过来了,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会不会因此失了神机妙算的本事呢?   我看他没主动找我,就试着给他留言。   当我消息过去没多久,他传来一个图片。这让我心里有些激动与小紧张。   说实话,我到现在一直毫无头绪,我也不相信是真有鬼神作怪,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让我很好奇。   这张图片也算是能给我指点迷津的一个线索了。   我知道qq神秘人发来的提示都很难猜,甚至细掰扯起来,到现在我就没一次猜对过,但这次我在车里有大把时间,我都做好准备了,好好研究研究这图片。   可当图片接收完毕时,我望着它愣住了。   我突然有种跪下要膜拜qq神秘人的冲动,心说他为啥每次的提示都这么奇葩呢。   这张图片上画着一个人,拿出一副倒立的模样,仅此而已,也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我是想细细琢磨一下,但问题是,这倒立的小人能有什么可琢磨的?难道说他这倒立有什么讲究不成?   我特意上网搜了搜,输入的关键字就是倒立,可找了老半天,费了不少流量,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我们这样熬到了傍晚,那别墅大门终于开了,一辆宝马从里面开了出来。   光看这车就知道,那富太太要出门。   刘千手让杜兴把警车打着火,我们当起跟踪者,远远的追随起来。   宝马车一定开到了市中心,富太太带着道姑下了车,在刚下车时,她还扭头冲我们这边看了看。   我知道我们被她发现了,其实我们这警车太显眼,被她看到也正常。   她没跟我们说话,又带着道姑逛起街来。   我们总不能继续开警车慢慢跟着她,这样太招摇了,也只好都下了车,只是我一边跟着一边心里叫屈。   我心说我们仨可是正规警察,尤其还是特调的,怎么现在沦落成保镖了呢?   那富太太没少逛,我发现这也是女人的一个特长,逛起街来那精神头永远都用不完。   她足足逛了四个多钟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买了不少衣服,大包小包的让道姑拎着。   都说有钱能让鬼推磨,我不知道这道姑到底收了多少钱,她一个出家人竟然能这么跑腿卖命。   这一次那富太太又进了一个服装店,许久没出来,不知道又再试什么衣服呢,我们仨无奈,只好在街头等着。   这时出现一个小怪异。   要在平时路上人多,或许我还发现不了这怪异,但现在都快十点了,路上没什么人,很多商店也都打烊了,就把它给显了出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鸟在空中盘旋着。   这里是市区,又不是荒郊,我心说这鸟难不成是谁家养的不成?没看严跑出来瞎溜达了?   我盯着看,杜兴跟我一样。   我顺嘴问了杜兴一句,“能不能看出这鸟什么品种?”   只要是它离地面太高了,加上天黑,杜兴也拿不准注意,猜测的说,“看样是个乌鸦吧。”   我心里更好奇了,要说是个鸽子或鹦鹉啥的,我也能想明白,宠物嘛,但是个乌鸦,我还真不知道谁兴趣这么大,喜欢养这种鸟呢,而且都说乌鸦不吉利。   那黑鸟又飞了几圈累了,一收翅膀俯冲下来,落在一个广告牌上。   我们对这黑鸟好奇归好奇,但也没上来倔脾气跟它较真,非要跑过去看看它啥品种啥的。   这样又过了一小会,那富太太从店里出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她带着道姑正好向那广告牌走去。   我们仨见状急忙跟随着。   那富太太有点累了,走的很慢,跟道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那道姑也累了,但为了迎合“主子”,只好挤着笑陪聊。   就在她俩快到广告牌底下时,那黑鸟哇哇叫上了。   这叫声出卖了它,真就是个乌鸦,而且还绝对是乌鸦中的极品,因为它叫声太大太难听了,我都直想捂耳朵。   那富太太被乌鸦吓了一跳,道姑急了,吆喝几声,想把它赶跑了。   她之前还吹自己是个驱魔的高手呢,可对付一个鸟却显得有些技穷。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个女子,对抓鸟赶鸟这事并不在行,她先凑到那广告牌底下大声吆喝起来。   可乌鸦根本不走,还冲着道姑叫的更加厉害。   我琢磨这乌鸦就不是个人,不然保准叫出来的都是脏话。   道姑看这招不好使,又找石子撇起来。那乌鸦挨了几个石子,熬不住了,一展翅飞到更远的地方。   道姑盯着乌鸦没急着追赶,这一拖延,富太太也走到广告牌的附近。   本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当一个好玩事瞎看,杜兴还讽刺的对着道姑嘿嘿笑了笑。   可我们很快就没那闲心了,突然间,那乌鸦使劲扇起翅膀来,还伸长脖子,扬天直叫唤。   “哇……哇……”   这绝不是一只鸟该有的正常举动,它这么做就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出现一样。   更邪门的是,这时还刮来一股大风,吹得我浑身直哆嗦,也更显得那乌鸦的诡异。   我和杜兴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富太太和道姑也被这突来奇变弄愣住了。   自打到了市区,刘千手就没怎么说话,现在他开口了,招呼我们快救人,还当先向富太太那边冲了过去。   我纳闷刘头儿这话的意思,心说现在没人受伤啊,又哪来的救人的说法?   可我这话刚打心里念叨完,轰隆一声响,那广告牌就砸了下来。   这可是个商店的广告牌,分量不轻,还都是铁架子镶的框,它当不当正不正的落在富太太和道姑的脑袋上。   在广告牌即将砸到人时,我整个心都跟着揪起来,心说完了,这要砸中了,她俩必死无疑。   但这富太太命大,那道姑比富太太要高出整整一个脑袋,广告牌下坠的力道全被她顶上了。   咣的一声响,道姑当即被砸的一脸全是血,整个人也被压在广告牌底下。   那富太太倒是借着中间的空隙,使劲挤啊挤的钻了出来。   只是她也伤的不轻,人站着都晃晃悠悠的,对我们直摆手。   看来这次她也不信什么驱魔的道姑了,还得靠我们哥仨帮忙才行。   第四章 鸦鸣   面对这次意外突变,我们仨并没慌乱阵脚,刘千手还当即下了任务。   他让我和杜兴去救人,他自己去捕那个黑乌鸦。   我发现刘千手挺有捕鸟经验,他把上衣脱了做成网兜装,半弓着身子向那乌鸦靠近。   本来这就一只鸟而已,长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它的出现,尤其刚才的鸣叫,让我隐隐觉得跟广告牌的砸落并非是种巧合。   那富太太身子有些虚,勉强站着支撑,但她这样子也给我点心理安慰,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活了一个嘛。   我发现凡事不能往好了想,乌鸦发现刘千手向它靠去,它很敏感的往远处跳了跳,又拿出刚才那怪动作,扇翅膀对着上空乱叫。   在它这么一叫唤下,那股风也跟着瞎起哄,呼呼的刮的更大了。   这燕山镇是风景美,但也有个缺点,街上土多,被风这么一吹,那些沙土什么的都被卷了起来,打在脸上让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这时候异变再起,我们是在门市旁边,门市上面可都是住宅,这些住宅的凉台上都习惯性的摆着一堆花盆。   按说这玩意儿被风挂不下来才对,可今晚邪门,好几个花盆全落了下来,尤其有个大的,盆口都有女人腰那么粗。   有一个花盆正奔着我脑袋上砸来,我一看害怕了,我没觉得自己有本事能把它接下来。   杜兴眼疾手快还拽了我一把,我这么一闪,哄的一声,花盆砸在地上。   我心里挺庆幸,暗叫一声好险,可又传来砰的一声,把我这心里的庆幸全弄没了。   有个花盆冲富太太砸去,她迷迷糊糊竟没躲,整个花盆在她脑顶上炸开花,瓷片碎土落了一地。   也别说那富太太能站住的话了,她整个人翻着白眼往后仰,倒在地上后,腿还一抖一抖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有点着急也有点无奈,我奔着她冲过去,想急救。   但形势很不乐观,富太太穿着牛仔裤,裤裆都湿了,这是典型的尿失禁,死前才有的症状。   我也没顾忌男女有别,用手压在富太太胸口上有节奏的摁起来,想给她加强心跳,甚至还给她做了几下人工呼吸。   可我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她呼吸几乎停止,心跳也越来越弱。   我这一个从警校毕业的,很多急救的东西都不懂,就扭头找杜兴,想让他帮忙。   杜兴眼光很毒,光看几眼就知道那富太太的伤势有多重,他摇头说他会的那点东西帮不上忙了,唯一能试试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赶紧送医院去。   我一看杜兴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走呗,可杜兴一指广告牌,招呼我和刘千手说,“要救人就一起救,人命可没有贵贱之分,那道姑和富太太要一起送往医院。”   我舍弃富太太,刘千手也不捉那乌鸦了,我们仨合力,把广告牌抬起来。   我发现这广告牌真沉,我们是勉强才把它举起,刘千手和杜兴还一转姿势,用肩膀扛起广告牌的一角。   杜兴跟我喊,他和刘千手死扛,让我趁空把道姑从底下拽出来。   我说声好,还壮着胆子往里面探了探身子,那道姑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估计凶多吉少了。   我摸到她一只胳膊,使劲拽起来,我发现有时赶巧了,做啥事都容易出岔子。   我拽她时,她腿被一个小钩子给钩住了。   这情况让我很纠结,刘千手和杜兴撑不了多久,腿都有些发抖了,我要去好好捋顺那钩子,不知道得费多长时间。   我心说来不及了,大局为主。   我心里一横,就当没看到那钩子,双手加力,硬是把道姑拖了出来,让钩子上留了好大一块大腿肉。   我和杜兴一人扛着一个伤者,就势往警车那跑,刘千手有些犹豫的跟着我们。   突然间那乌鸦又怪叫起来,还嗖的一下往楼上飞去。   刘千手被乌鸦一干扰,忍不住了,对我俩摆手说,“你们负责送伤者,我去找那乌鸦,那鸟有说道!”   我一合计,送人这事,我和杜兴能行,就点个头跟刘头儿分开行事。   杜兴开车快,还亮了警灯警笛。   我们打定主意直奔医院。可问题是,我们对附近不熟悉,不得不找个人问问医院怎么走。   这路人挺客气,还告诉我们一个捷径,本来这是好事,但我们走了小路,竟遇到堵车了。   前面的车把我们去路堵上了,后来的车又把我们退路封的严严实实,哪怕杜兴拼命摁喇嘛,也无力摆脱现在的窘境。   这把我愁坏了,我还特意看了看后车座上那俩伤者,真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杜兴又招呼我下车,说我俩抗也要把伤者抗到医院去。   不怪我耍滑,那道姑有点胖,我一合计我们少说得抗人跑挺远,我怕抗个胖子我坚持不下来。   我就把目标盯在富太太身上。   我俩一人负责一个,但我跟杜兴体力没法比,他跑的快。我本来还跟周围人求助的喊几嗓子。   可他奶奶的,这帮玩意儿没一个过来搭把手的,甚至还有躲避我的意思。   我心说自己就尽最大努力吧,这富太太命大不大,生死由天了。   我累的呼哧呼哧跑着,突然地,有个黑影从我后面飞了过来,还一下落在一个门市房上面。   又是那只乌鸦,我看到它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很明显刘头儿没捉住它,但它怎么这么怪,特意飞过来盯着我呢?   乌鸦对我不住晃脑袋,还扇翅膀怪叫着,我发现乌鸦要是耍起怪来,真让人心里烦躁。而且我还怕这时候再出现一股风,那花盆或者广告牌啥的又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乌鸦上,也算用心提防着它。   那乌鸦大有跟我死磕的意思,就跟我对视着搞怪。   突然间,路对面有个人喊了一嗓子,他穿着一件大风衣,把帽子压住极低,我看不清他长相,反正他喊完后又拿起一个弹弓子,对着乌鸦射了一个弹子儿。   这弹子儿挺有准备,那乌鸦要是没躲脑袋,保准被打爆头,但它也没落好。弹子儿蹭着它飞过,刮下一小撮黑毛来。   乌鸦害怕,飞走了。而那风衣人也一闪身,躲进一个胡同里。   我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那风衣人是谁,心说难不成是罗一帆?但这想法太不可能了,罗一帆弄这么神秘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琐事,又继续赶路。   我发现我前面的路况也有复杂,又是路灯又是垃圾桶的,全赶到一起了。要是没那黑衣人把乌鸦赶走,我被那怪鸟一分神,弄不好都得撞在这些设备上。   杜兴比我早赶到一刻,他还借了一个担架带着医护人员跑回来接我。   我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也把不知道算是伤者还是死者的富太太交了出去。   她俩都被送往了抢救室,我本以为抢救时间会很长,但我和杜兴刚抽完一根烟没多久,医生就出来了。   看他无奈的对我们一摇头,我就知道,这俩姐们搭伴去阎王那报道了。   这次富太太死亡事件,我可都在场,清楚的看到了整个事情经过,在录口供时,我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过当我说到那乌鸦的怪举动时,录口供的警察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换做是我,乍一听那乌鸦反应这么怪,肯定也不信,不过我也真没说瞎话,事实如此嘛。   这么一折腾,忙活到后半夜去了,罗一帆也从陈小魁家赶了回来。   我和杜兴为了救人,弄得浑身都是血,好在我们带了一套备用衣服,我俩把自己身子整理一下,又跟罗一帆聚在会议室讨论。   现在四个富太太死了三个,还差一个陈小魁,我们无论无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期间我们也讨论了凶手的问题,按目前掌握的线索看,那支乌鸦的嫌疑蛮大,至少它那怪声都算是一种索命的提示了。   可我们也没那么迷信,总不可能把这只鸟告上法庭吧?   刘千手的意思,我们继续分工,罗一帆带着警察继续保护陈小魁,而且要加大人手,绝不能让最后一个幸存者发生任何意外,另外我们仨对今晚发生的事着手调查,试着从里面挖出新的线索来。   罗一帆痛快的答应了,可我却挺头疼,我有点无头苍蝇的感觉,不知道怎么下手调查为好。我们仨先回了宾馆,但都没急着睡,各自在床上坐着想事。   我发现刘千手在想东西时还把那支笔拿了出来,就是今早贴在我们房门口的那个。   他一直盯着那孔字看,我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嘴,“头儿,这笔跟这案子能有什么联系么?”   刘千手没正面回答我,他还有了一个计较,把房间里的桌子从墙角拽了出来,招呼我们都坐在桌子前。   我挺纳闷,看这架势感觉我们要开会似的,我心说我们仨就算要开会,在床上聊就行了,何必弄这么正式呢?   刘千手接下来一句话让我释然,也让我心里有些小嘀咕。   他把那支笔放在桌上,找了一张白纸放在旁边,说,“既然富太太死亡案跟笔仙有关,咱们还被困在死胡同里没有头绪,不如咱们也玩玩笔仙,看能不能打破僵局吧。”   第五章 扶乩   我面上说自己不信鬼神,但一听到玩笔仙,心里也有点惧怕,心说真要有那仙儿,给它招来,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我偷偷看了杜兴一眼,现在就我们仨在场,我想知道杜兴啥看法,他要是也不同意玩笔仙儿,那二对一,刘千手的计划就被压下去了。   可我发现杜兴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还一耸肩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句来吧。   我算败给这个不惧神鬼的爷们了。这还不算什么,刘千手还把笔递给我,那意思让我和杜兴玩。   我这辈子就没玩过笔仙,但知道里面的过程,我先跟杜兴面对面的坐好,我俩还手背交错,把笔夹起来。   等做完这动作,我傻眼了,接下来怎么办,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记得那些玩笔仙的,还得念什么口诀,有的还有烧纸的说法。   我求助的望了眼刘千手,我发现刘头儿竟什么都会。   他坐在我俩旁边,强调说,“现在开始,我念一句你们就念一句,前提要记住,一定诚心诚意,怀着对笔仙尊敬的心情。”   我点头说好,心里也开始让自己强迫接受一个事实,这世上真的有的笔仙的存在。   刘千手念叨,“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要与我续,请在纸上画圈。”   我听这话突然想笑,但克制住了,严肃的念了起来,随后刘千手又念了几句咒语,这咒语很拗口,也极不通顺,要不是他说的慢,还每次都说一点点,我真有些记不住。   在咒语念完后,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我和杜兴都盯着笔,我还品着自己的变化。   现在我的身子特别敏感,我怀疑这时有个蚊子落上去,都能察觉到。   突然间,杜兴那有反应了,他手哆嗦几下。   我心里一紧,心说好嘛,仙儿来了!   我稍微抬头看着杜兴,他表情也变了,不能说变得不像他,反正看着有些憋屈,好像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似的。   我心说既然他说不出来那就写吧,我一会也配合着,只要他手往下落,我顺着就是了。   这样持续了十多秒钟,杜兴的手还会时不时抖几下,我挺纳闷,搞不懂杜兴体内的仙儿咋不写字呢?就光附体玩了?   我又给杜兴使眼色,试图鼓励那仙儿,可突然间杜兴哇哈哈笑起来。   也别说玩什么笔仙了,他把握笔的手都缩了回去,趴在桌子上使劲笑着,还时而拍一下桌子助助兴。   趁空他说,“老刘老刘,噗,你看看李峰,样子是不是很呆,尤其刚才,我假装来仙儿了,瞧把他紧张的。”   我算明白了,合着杜大油是在嘲笑我,我心说难道我刚才真有那么呆?再说了,嘲笑人也犯不上这么大声吧!   等杜兴这笑劲过了,刘千手跟他换了个位置,很明显凭杜兴现在的心态,根本招不来笔仙。   我发现我就一坐陪的,这么一会功夫,换俩客人了。   刘千手又跟我再强调一下我们玩笔仙儿的重要性,这不是瞎玩,而是在找线索。   我点头示意我行,我俩又握着笔开始了。   我和刘千手先把那套话说了一遍,古怪的是,在念完后,刘千手又自己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新咒语。   我听不清他说啥,但能感觉出来,这话貌似不是汉语。   也说这奇怪劲,在刘千手上场后,整个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就连杜兴这么个爱胡闹的人也变得正式起来。   这都要归结于刘千手的表情,他特别的虔诚,让我们都收起了大意之心。   不到半分钟的样子,刘千手的手抖了抖。他也有反应了。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他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凶气,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但让我特别害怕。   之前刘头儿就有过这个表现,在警局不经意的露出凶气来,只是这次的凶气更吓人,眼中根本没有人类的表情,散发出来的,更多是野兽的目光。   我心里有点紧张了,心说难不成是招来邪仙儿了?   不仅如何,刘千手手也有了反应,他手故意下压,想带着我写字。   我急忙配合着。   笔尖渐渐的靠近白纸,在短暂停留一会后,刘千手嘴里乱七八糟的念叨着,手上还有了动作。   他写的很艰难,就好像不是他本人意愿一样。   他先写了一个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反正一下联想起来,死字的笔画也是从一横开始的。   我心说没这么点背吧?笔仙提示我们的也是一个死字?   可我真怕什么就来什么,刘千手一点点的把这个死字写了出来,在他收笔的一刹那,我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知道是我流的还是他流的。   刘千手又念叨几句,渐渐的我品出来他的手不抖了,不过整个人也虚弱好多,最后还一下子靠在椅子上。   反正刘头儿也没生命危险,我也没顾得上他,我就盯着那死字愣起来。   杜兴也沉默不语。   等刘千手完全回神后,他还望着死字惊讶一声,就好像在告诉我们说,这死字不是他写出来的一样。   我最先开口打破沉默,倒不是我怕死,只是觉得还是防着点好。   我跟他俩说,“咱们用不用去买安全帽带着?万一有啥花盆从天上落下来,咱们还能有个安全保障。”   杜兴笑着摇了摇头,那意思我太能说笑了,可我也看出来了,他这笑里也同样带着一丝犹豫。   刘千手是真不怕啥,他不仅没悲观,还跟我们说,“既然笔仙有提示了,咱们不如出去走一走,看能遇到什么古怪不?”   我心说开啥玩笑,本来富太太死亡的事都折腾一晚上了,我们身子都累了,还要连轴转去找古怪?   我是真不想去了,但刘千手点着那个死字跟我们强调,有时破案跟做事是一样的,赶上一步了,就步步能赶上,不要嫌累,出去一趟很可能会有重要发现。   我看他态度这么坚决,尤其他还是我的头儿,只好无奈的顺从。   今天夜里天气也不怎么好,起了一层雾,尤其是后半夜,街头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仨也没傻到在这破天儿走路。   刘千手先去警局提了一辆警车,回来接我俩。   以前都是杜兴开车,这次刘千手却非要当司机,我对此没异议,反正我累了,不让我开车,他俩随便谁开不都行么?   刚开始我们就是瞎转悠,但突然间,空中出现一个黑影,这引起我们的注意。   它在盘旋着,受雾气影响,我们看不清这玩意儿是啥。刘千手故意开着慢车,不惊动的靠了过去。   离近一些后,我认出来了,这是那只黑乌鸦。   我们一直想逮它却没逮到,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了。   可话说回来,我们刚玩完笔仙,被死字提示后,它的突然出现,难不成有什么特殊意思么?   不仅是我,刘千手和杜兴也显得有些紧张。那乌鸦本来没什么变化,等我们离近后,它却突然展翅往远处飞了一段距离。   我合计着,难不成它是在引我们去什么地方?可这是只乌鸦啊,它怎么这么有灵性呢?   刘千手的意思是不放过这机会,一踩油门跟了过去。   我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遇到危险,心里也没个计划,但突然间灵光一闪,我想到了qq神秘人。   我急忙打开手机,想知道他有什么提示没有。   在qq刚登上的一刹那,他那边就已经离线发给我一张图片。   我点了接受,心里也扑通扑通跳起来,我不信那乌鸦也不信那笔仙的提示,但qq神秘人有提示,这很说明问题。   等图片接受成功时,我望着它愣住了。   这又是一个神提示,图片里没什么花哨,只写了一个孔字,就跟笔上刻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不懂这字到底有什么含义,更不清楚它跟这一系列的死亡案能有什么联系。   这期间乌鸦加速了,它也不等我们,展翅往远处飞。   也亏得我们有警车,才不被它拉开距离。   我们对燕山镇不熟悉,为了防止迷路,杜兴还特意留意我们走过的路径。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们开到了郊区,那乌鸦也一闪身飞入到一片林子里。   这里很荒凉,尤其雾气在这里更浓了,衬托着夜色中的树林,看起来竟有种闹鬼的感觉。   我们车不能进林子,只能在这里下车。   望着这片树林,我犹豫上了,我们可没带武器,要光去找乌鸦还好说,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恶人或者野狼野狗的?   杜兴不怕,他看刘千手也望着林子犹豫上了,索性开口说,“得咧,咱们不进去看看心里肯定惦记着,既然这样,那就往里走一段看看啥形势。”   他带头,我俩一左一右,就这么进了树林。   刚开始全正常,除了有偶尔刮过来的风声,带着树叶沙沙作响,但突然间,有一个笛声传了过来。   这笛声跟在陈小魁家门口听得那个很像,只是这次我一听到笛声,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毕竟这是林子里,半夜出现笛声,那吹笛儿的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怪事还在后面,没想到刘千手听到笛声,整个人又突然烦躁上了。   第六章 引魂灯   这次刘千手的反应比较大,抱着脑袋直哼哼,还骂出一句畜生的字眼。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一方面看刘头儿这德行,尤其那难受劲儿,我都替他心疼,另一方面,他骂的畜生一定指的是那吹笛人,我怀疑刘头儿认识他。   我没工夫问什么,现在保护刘头儿要紧。   我和杜兴一人架着他一个胳膊,拎起来往林子外面逃。   那笛声很短暂,或者是看我们逃远了,他就停止吹笛。   我和杜兴都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咋回事,但出了林子后,刘千手症状缓和了不少。   我建议道,“头儿,这里邪门,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刘千手向那林子里望了望,看的出来,他一脸的不甘,也稍微有点惧怕的感觉。   他最终接受我的建议,我们还上了警车。   刘千手这状态不适合开车了,他就坐在副驾驶上,杜兴当起了司机。我发现自打上车后,杜兴就有点怪,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我以为他是担心刘头儿,也没在意。   别看我们今晚遭劫,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员伤亡,我合计我们这就回去了呗,可没想到杜兴把车开出一段后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我搞不懂杜兴要干啥,问了一句。   杜兴跟我俩说,“那乌鸦是个重要线索,它钻到林子里,笛声也出现了,这吹笛人一定有问题,甚至很可能是凶手,咱们今晚把他放了,以后逮他就难了,这么着,刘千手留下,李峰你跟我回去,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凶手逮住。”   我心说开什么玩笑?刚才我们仨进去前都打怵呢,现在少了刘千手,他竟然还有胆带我回去?   我呵呵一声摇摇头。但杜兴上来倔脾气了,先下了车,还死活把我拽了出来。   我是真不想出去,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而是现在没准备就往虎穴里闯,太不明智。   最后我跟杜兴谈了谈,我俩采取个折中的办法。   杜兴用无线电呼叫警局,让他们找人来支援,我俩趁这期间再先稍微探探路。   我发现我是被杜兴给骗了,他答应的挺好,所谓只探探路就行,可谁能想到,他进了林子就拦不住了,硬是把我带到了林中深处。   而且他还拍拍裤带跟我强调,咱们并不是没带武器,裤带的威力也不能小瞧嘛。   说实话,我没觉得裤带有啥用,除非逮住机会勒人,这期间笛声又响了一次,这让我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安慰,至少笛声在,说明那人还没走。   我发现这林子本身就挺怪,随着渐渐深入,地表的泥土也有很大的变化。   之前是硬邦邦的,现在踩上去给人种软乎乎的感觉,甚至蹲下身闻一闻,这土还挺臭。   我估计是这林子平时没什么人来,那枯枝烂叶一点点积压腐烂,弄得这里出现这怪味儿。   但这种土质也为灌木提供了丰富的养分,让它们撒欢长,全都快一人高了,我有时不翘着脚,都看不到前面的景色。   杜兴在前面带路,其实哪有什么路,就是凭他直觉来乱走,试图发现吹笛人的蛛丝马迹。   等我们深入大约有一里地的距离时,突然间看到一处比较怪异的灌木丛。   这灌木丛明显被人做过手脚,被拢成四大块,每一块就跟扎小辫一样扎起来。尤其这一束束灌木堆中还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杜兴摆手让我停下来,指着这几处灌木示意。   我也合计着,这里面弄不好藏着线索,我为了保险起来,把裤带抽出来捏在手里。接下来我壮着胆子跟杜兴一人一个的挑个灌木堆检查起来。   我握裤带的手防备着,另只手抓着一把把灌木往外拽,我是想用剥离的方式让里面全露出来。   我也想过里面会什么样,能藏着什么秘密?难道是古怪的工具么?   这不是瞎猜,昨晚富太太的离奇死亡看似意外,尤其还有那个乌鸦配合着,可自打林中笛声的出现给我提醒后,我觉得广告牌意外砸落,以及花盆的落下,这具有可能是人为的。   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心说一会见到什么,自己都不害怕。可没想到我还是被吓住了。   也说赶上那寸劲了,我又拽了一把灌木,竟让里面的东西一下全展现在我面前。   这是个血糊糊的肉团子,有些地方还夹带着毛发,长了两个长耳朵,这长耳朵还被一个钩子串着,把它吊了起来。   这还不算啥,很明显这是只被剥了皮的兔子,最让我反胃的是,它一定死了好多天,血肉上生满了肉蛆,那密密麻麻的,最大的都快赶上小手指头了,在肉上晃悠晃悠的,特别刺激人的眼球。   我还好没想吐,但也不想再看到这玩意,我把那灌木都塞了回去,还急忙借着月光看着自己双手,总怕这灌木里也有肉蛆,别借机爬到我手上来。   杜兴那边也遭遇了跟我类似的情况,他比我直接,恶心的咦了一声,又对着那肉团子唾了一口,之后才用灌木把它塞上。   我问杜兴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变态才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呢?   杜兴也没个准确答案。   这时候,笛声又响了,似乎他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就用笛声来提醒一下,有催促我们赶路的意思。   我退意更浓,又劝了杜兴一句,可杜兴就是不走,还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跟我说,“离咱们发出支援都过半个小时了,那些警察该来了,咱们一定别退,还往前走,争取把那吹笛人拖住。”   我算认栽了,心说跟杜兴在一起,瞧着自己练胆吧。   不过杜兴也说了,我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拖住敌人,也就没特意走那么快,慢悠悠的往里深入。   没多久怪异又来了,这次不是什么灌木堆了,而是出现了一条路。   这冷不丁出现这么个路,让我心里极不习惯,尤其这路上还被人点了一排灯。   这灯很古怪,灯座貌似是铁的,里面盛着油,带着灯芯,灯芯被点着,发出微弱的火光,在整个灯外还围着一个小罩子,怕起风把灯吹灭。   每隔三五米,都摆着一种这样的灯,连成一条直线,延伸至百米外的地方。   这三五十盏灯同时点着,虽然发出的光亮不大,却给我心里带来不小的压力,尤其我还身处在这种黑暗的林子里,这一对比,让我心脏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   自打接触这个吹笛人以来,我的第一评价他有点神秘,等遇到那兔尸后,我又加了一条,他比较恶心,现在被这像引魂灯一样的阵势一刺激,我最终给他的定位是邪乎!   我突然有种感觉,这次遇到的案子,是自打我加入二探组以来,最难的一次。   我和杜兴都保持着警惕,沿着这引路往里走。   我打好主意了,一会真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俩搞不定的话,就赶紧招呼杜兴撒丫子逃。   这一百多米走的跟受刑一样,尤其中间还遇到一个臭水泡子,水倒不怎么深,还没到脚脖呢,只是淤泥太多,我俩趟过去后,鞋都沉了一大块。   在这百米尽头,路两旁出现四棵大树。   这就是普通的杨树,只是树龄很大,树干都有人腰般粗细了,在离地三米多高的地方,还水平钉着一个木桩子,上面吊着一个白布。   这白布被围成一个圈,里面也藏着什么东西,只是被遮掩着,看不到。   在微风吹过的时候,那白布就抖着,很诡异,尤其放眼一看,四个白布全部起舞,就好像四个吊死鬼在空中跳舞一样。   我被这一连串的古怪一弄,忍不住脑门冒汗了,我也不笨,猜得出来,那笛子把我们引过来,这白布里肯定没装什么好东西。   杜兴竟还能沉得住气,我觉得他以后别叫枪狼了,叫豹子吧,胆子绝对跟豹有一拼。   他让我在原地等着,他去找个树爬上去看看。   我想拦他,但又想让他去看看,早点把白布里的东西弄明白,这么一犹豫,就没拦着让他过去了。   杜兴身子灵活,上树不费劲,嗖嗖几下爬上去,只是当他扯着白布往里看了几眼后,竟吓得叫唤一声,又嗖嗖的滑了下来。   我纳闷了,也有些害怕,不知道杜兴看到什么,细掰扯起来,能把杜兴吓坏换的东西不多。   我问杜兴咋了,杜兴比划个球,跟我说那白布里面裹着的是马蜂窝。   我当场愣了一下,按这个分析,那四个白布里岂不是藏着四个马蜂窝么?那吹笛人又是弄乌鸦兔子又是养马蜂,他到底干什么的?   尤其我突然有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意识,我问杜兴,“这马蜂会不会飞出来咬人啊?”   杜兴很肯定的说不会,只要我们不主动惹它或偷蜂蜜,它们就不会轻易攻击我们。   我信了杜兴的话,也把害怕劲压了下去。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还要往里走去拖住敌人么?   杜兴也有些犹豫了,但没等他回答呢,异变来了。   一阵啊、啊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很尖,就好像一个妖女尖着嗓子叫一样。   我听着耳朵都发痒,心说这怎么回事?笛音没了,咋这怪声又出现了呢?难道这就是吹笛人的真正嗓音么?   第七章 陌生人现   尖叫声不仅引起我内心的一丝慌乱,还让那四个挂着的白布有了反应。   突然间,白布全都膨胀起来,里面有一大团黑色东西东冲西撞的,乍一看,就跟鬼魂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一样。   不过我也明白咋回事,说白了,那马蜂窝炸锅了,黑色东西就是一团团的马蜂。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这他娘的可咋办?这尖叫声怎么这么厉害?能把马蜂忽悠出来,而且还是四窝,我和杜兴真要被叮了,也别说一脸包了,全身都得浮肿。   我和杜兴这时候想法一致,还找什么吹笛人?我俩互相看一眼,扭头就逃。   刚才我还嫌鞋沉呢,现在为了逃命,还管它上面有没有泥?我是拿出极限速度飞奔。   在我们没逃出几步的时候,四个白布里就突然出现四条黑线,奔着我们催命似的追了过来。   这时候笛声再响,但不再是简单的吹奏,笛声很沉很闷,有种为我们送行的味道儿。   我和杜兴刚逃到水泡子那儿,四条黑线就追上了,尤其那嗡嗡声让我听得心里直突突。   我跟杜兴比,跑的有点慢,马蜂先追上我,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后脖颈上噼里啪啦的,就好像被沙粒砸中一样。   可这能是沙粒?就是一个个马蜂!   我心说自己要玩完,凭自己这胳膊和腿儿的,紧扑棱也不可能把它们全轰走。   我望着那水泡子,急中生智,也不管脏不脏臭不臭的,噗通一声扑了进去。   我能感觉到,臭水哗哗往我衣服里灌,这水还冷,刺激的我浑身一激灵。不过被水一淹也有好处,至少弄死不少马蜂。   只是马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沁在水里的身子还好说,可露在外面的部分,又贴了一层马蜂。   我吓坏了,赶紧一个打滚,让自己翻了个面。   杜兴还在死撑,还想逃,趁空跟我丢下一句话,让我在泥水里躲着,他逃出去了再想办法救我。   我本来挺相信杜兴的,甚至他这话无疑给我带来了一番希望,可他根本没逃出去。   马蜂把他也围住了,杜兴还扯了上衣使劲抡了几下,但随后他哎呦一声骂了句娘艹的,就嗖嗖跑回来,学我这样扑到了泥水里。   合着我哥俩成了难兄难弟,在泥水中成了邻居。   这时候我俩这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了,保准被笑话,有点猪拱泥的感觉,不过我不嫌丢人,心说不服来辩,要是别人处在这种窘境中不躲泥水里还能自保的话,那我膜拜他。   我俩疯狂的打滚,甚至我还抽空抓起一把把泥汤往天上扬着,试图消灭更多的马蜂。   我数不过来,却能感觉到,这马蜂是铺天盖地的多,要是拿黑色云朵来形容都不过分。   笛声还在吹着,这吹笛人倒是“悠闲”,似乎就在静等我们的死亡。   这样持续了半分钟,突然间笛声为止一停。说实话,在笛声停的一刹那,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笛声的停顿是个暗示,我没空跟杜兴说话,正急着给自己翻面呢,但眼睛却四下打量着,提防着。   一阵马达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急速向我们靠近。   我琢磨,这马蜂狠是狠,但短时间内想要我哥俩的命,没那么容易,那笛声突然停止,会不会预示着有新危险的到来?而这马达声说明了一切。   一定是吹笛人,他也来了。   我暗骂这吹笛人跟够狠的,合着他先让马蜂上,耗尽我俩的体力,紧接着他又赶过来补一刀,尤其他有这么多怪癖,我怀疑我俩死后会不会跟之前看到那兔尸一样,被吊起来养肉蛆?   我心里有点绝望,心说这下好,我们到广西来办案,最后案子没办成,却被凶手喂虫子了。   一束灯光照了过来,这是一辆大摩托,飞快的开来停在水泡子旁。   司机穿着一身皮衣皮裤,带着头盔,系着围脖,我发现他挺聪明,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不怕马蜂的叮咬。   他还从摩托上拿了一个灭火器下来。   我望着这灭火器心里就纳闷了,心说他好变态,难不成想用这玩意把我俩砸死?   司机没多说话,用实际行动否认了我的想法。   他摆手让我们站起来,又打开灭火器,对我俩身上嗤嗤的喷上了。   灭火器不仅灭火好使,赶蜂的效果也很棒,喷出来的白色烟雾,几下子就把那些马蜂轰走了。   我突然意识到,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这人是来救我们的。   他把灭火器丢了,指了指摩托,又把头盔脱下来丢给杜兴。   在他摘下头盔的一刹那,我愣住了,没想到他脸上还带着一个面罩,这面罩包裹着他整个脑袋,尤其脸前部分还刻着一个类似于京剧脸谱的图案。   我倒没什么,杜兴显得很紧张,也很警惕,接过头盔后,仍警惕的望着这陌生司机。   我明白杜兴的想法,这陌生司机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体型好棒,让我想起了豹子,健硕,流线感十足,他要突然对我俩下手,很危险。   但他不再理会我俩,又从摩托上拿下一把一尺长的刀来。   这刀有点像圆月弯刀,他把刀从鞘里拔出来后,我发现这刀还是个极品,在月色下整个刀身偶尔闪出星点亮光,刀把上也镶着几个类似于宝石一样的东西。   他突然笑着,嘻嘻嘻的,有点疯子一样的感觉,又提着刀向远处冲了出去,很明显,他不是吹笛人,而且他还去找那个吹笛人了。   我被马蜂这事一闹和,脑袋都快锈住了,根本没多思考,就想跟着这陌生司机一起去找吹笛人。   但杜兴把我拦住了,问一句,“干嘛去?”   “帮忙啊!”我强调完,又要继续追。   杜兴又使劲拽着我,这爷们挺可气,伸手对我鼻尖掐了一下。   赶得不好,我鼻尖被马蜂叮了个包,被他一掐,疼的我眼泪差点出来。   “就你现在这样儿还去帮忙?快点跟我逃吧。”   人家救我们一命,我俩这么逃了,多少有些不地道,但我一琢磨杜兴说的也在理,我去了真是拖后腿了。   我最后接受杜兴的建议,还跟他一起上了那辆摩托车。   其实这期间我还想做一件事来着,但忍住了,我鼻尖上被叮个包,杜兴也没好哪去,他左右脸颊很对称的也出现俩红包,他刚才捏我那么疼,我真想同时伸手,把这场子找回来。   这摩托一看就不是一般货,那轮胎,那马达,我估计比军用摩托的性能还强一大块呢。   有这摩托开路,我俩不怎么费劲的就出了林子,向刘千手那里赶。   刘千手本来在警车里坐着,看我俩出现后,他惊讶的竟从警车里出来了,只是他身子还没缓过来,有点虚弱。   等我俩靠近后,他指着我俩说,“你们不是去林子里找凶手了么?怎么又捅马蜂窝了?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别看他是我领导,但现在我有种踹他的冲动,心说我俩有病啊?大半夜故意逗试马蜂去?这不明显被吹笛人给阴了么?   杜兴不多解释,放下我之后,他又骑着摩托回去了,走前还撂下一句话,说他把救我俩的神秘人给接回来。   我被神秘人的字眼一刺激,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笨呢,这陌生司机一定是qq神秘人,或者说,他就是我们二探组的第四人啊。   没想到这次我俩遇难,把他逼的现了原形了。   杜兴这一来一回得需要一段时间,我也帮不上啥忙,只好耐着性子跟刘千手坐在车里等着。   马蜂给我带来的伤害虽然很疼,但不太严重,没什么生命危险,我心里反倒还多出一丝兴奋,心说杜兴一会把神秘人接回来,也让我认识认识这个帮我的人到底什么样。   这样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杜兴没来,远处却出现一群警察,正往我们这边跑,大约有七八个的样子,还是罗一帆带头。   我知道这是支援到了,但望着他们,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心说没这么玩人的吧?我们发的可是紧急救援的信号,可你们竟然是跑步过来的,车呢?不会开车么?   其实我想是这么想,理智上很明白,他们一定遇到岔子了。   我和刘千手下了车,我还当先打了声招呼,“罗警官,你们这是咋了?”   或许是我被马蜂叮了,再加上被灭火器一喷弄得身上一堆白沫沫,他冷不丁没认出我来,看着我很陌生,就差没问你是谁这句话了。   我把刚才情况大致讲了一遍,罗一帆听完也把他们的遭遇说给我听。   他们一共两辆警车,在来这里的路上,突然遇到铁蒺藜,车胎全爆了,只能跑步过来。   说完他还从兜里拿出一个铁蒺藜来。   我被震慑住了,铁蒺藜算是很古代的东西了,我都在电视里才能看到过,没想到来了燕山镇破案,竟还能遇到这种东西。   这又是吹笛又是马蜂,现在又是铁蒺藜的,我突然不明白了,心说这疑凶到底什么来头,难不成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侠客么?   第八章 谜团   关于铁蒺藜的事,一时间没那设备,也没那专业人员来鉴定,只能放到一旁。   我们又把目光盯在林子里,我留意到,罗一帆看着这林子,表情有点怪,甚至还有点惧怕感。   打心里说,我挺理解他的,这林子很邪门,里面古怪也真多,他们这些警察进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但我顾不上那么多,杜兴还在里面呢,至少这些警察都带着枪,进去了多少能帮上忙。   我连说带劝的忽悠一通,算是让罗一帆坚定了信心,他们编成一个小队往里闯。   可没出一刻钟,这些人又都回来了,还包括杜兴。   杜兴依然开着那辆摩托,他速度快,先赶到我和刘千手这。   我看着他摩托后座空荡荡的,问了一句,“神秘人呢?”   杜兴一耸肩,说他没找到,而且不仅是神秘人,吹笛人也不见了,他骑个车乱走一通,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不过他去一趟也并非没收获,拿出来两个油灯,就是那一路上摆着的引魂灯。   之前我没细看,这次赶上机会了,我和刘千手一人捧着一个油灯细细瞧起来。我发现我之前认识上有个错误,这油灯不是铁的,有些地方挂着绿,很明显是铜做的。   再说这灯身,虽然看起来年代久了,个别之处模模糊糊的,但依然能看到,它是带着纹路的,一正一反两面还都刻着图案。   我也不知道这灯哪面是正,哪面是反,反正一面刻得是个倒立的小人,另一面刻得依稀可见是个孔字。   这让我挺诧异,之前我就知道这两个疑团,qq神秘人发来的倒立图片,还有笔杆上的孔字,我一直搞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更没想到,它俩之间还能有这种联系。   我隐隐有个感觉,这孔字会不会也被我误解了,其实它是一个符号呢,跟引魂或者某些祭祀有关呢?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就看了看刘头儿,想知道他啥反应。   可刘千手压根没反应,把这油灯默默地攥在手里,又跟罗一帆聊上了。   罗一帆倒是敞亮人,有啥想法不藏着掖着,他跟刘千手说,虽然这次我们只得到两盏灯,但跟之前整个案件的进展相比,也算是辉煌战绩了。   刘千手也赞同这个想法,还跟罗一帆强调,这林子还得查,甚至还要加大人力,看能不能再挖出点啥来。   罗一帆应下来,却没急着去,他又跟警局联系,派车派警犬过来,等都到齐了,再统一进山。   我明白罗一帆的想法,他还是对这林子有恐惧,可我们仨不会陪着他继续搜林子了,算起来,我们整整折腾了一宿,现在天都快亮了,身子透支的厉害。   我们开车先回了警局,本来按照流程,我们先要做个笔录,把晚间发生的一切,尤其林子里的诡异,都写出来,但我们没那精神头,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我们又回了宾馆,说好了只睡三个小时,缓缓乏就起来,但我们谁也没准点起来,都睡到了中午。   这段时间,罗一帆也把搜林子的任务做完了,结果不乐观,甚至奇怪的是,他们搜林子时,只有那兔子尸体,剩下的引魂灯都不见了。   法医着重对兔尸检查,但要我说,这可有点为难法医了,那兔子身上的蛆啊,抖落抖落都能炒一大盘菜了,真够恶心的。   我和杜兴还听到了那离奇的尖叫声,这让我俩做完笔录后又多了一个程序,做声音描述。   这在一般情况下是很少见的,我知道警局里有声纹鉴定,但前提是已经掌握了声音的线索,比如录到了罪犯说话的声音,再跟嫌疑人的一比对就可以了。   (人的发声具有特定性和稳定性,跟指纹一样,就算故意模仿他人声音和语气,哪怕模仿的惟妙惟肖,声纹也不会变。)   可我们这次根本没录到样本,只是听到而已,这就要求通过我俩的回忆,把这段声音尽量还原。   这可苦了我俩,刚开始我们只是初步描述一下,技术中队通过我们的形容,做了一段声音出来,让我们听还差哪了。   我和杜兴就挑毛病,一点点的改,那技术人员有个设备,看着跟调音台似的,但要更复杂一些,我们就跟他耗在这事上了,足足折腾了一下午。   我不知道自己又听了多少遍这种类似的尖叫声,反正最后耳朵都有点嗡嗡的。   从技术中队那回来后,我看到刘千手正安静的坐在一个椅子上,把玩着那个油灯,他的手还不住的摸着那个孔字。   我心里被他这举动弄得直痒痒,真想让他告诉我,他都知道些什么,但他发现我俩回来后,表情一变,也不提这事了。我就没法问了。   杜兴插了句话,他揉着肚子跟我们说,“我说你们饿没?咱们出去整点肉吃吧。”   我们中午就是对付的,一人吃了一盒米粉,而且来这以后,因为口味变了,我们也没好好吃一顿肉。   我被他这么一说也馋了,顺着这话建议一句,说我们仨去找个馆子,也别整当地的口味了,实惠的炖一大锅肉,好好搓一顿。   刘千手是没反对,不过指着我俩的脸,特意强调说,“你俩一脸‘青春痘’,这样子还能下馆子么?”   我心说我俩弄了一脸青春痘还不是为了抓贼?再者说,都老爷们臭什么美,吃一顿是真的。   杜兴也这意思,还来了一句,“有痘痘更显着咱年轻!”   这话就说到这了,而且按案子现在的进展,也没我们仨什么事,我们就溜出去找肉吃了。   我们选的这家餐馆,离警局不近,地方也有点偏,但好在实惠,肉炖的也香。我们仨都没少吃,也喝了几瓶啤酒。   我合计着,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休息,尤其我们仨也没啥急事,就溜溜达达往回走。   在转过一个路口时,有个小青年,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稀里糊涂的从对面过来。   我真搞不懂他咋这么马虎,也不看看人,一下子跟杜兴撞上了。本来杜兴看他过来,都没站着没动,这小青年是真硬往上撞啊。   我突然有种预感,小青年要倒霉,弄不好就跟那笔贩子似的,被杜兴跟丢沙袋一样丢墙角去。   可这小青年认错态度好,连连说抱歉,杜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皱眉头说了句没事,把这事翻过去了。   我以为这是个小插曲,也没当真,但我们仨又走了几步后,杜兴突然一愣,摸了摸兜,紧接着他扭头就追,还喊了一句,“娘艹的,敢偷我手机。”   合着那小青年是个贼。这我们仨能放过他?虽然现在吃饱了,跑起来费劲,但我和刘千手也相当积极,转过身一起追。   那小青年没寻思我们反应这么快,本来还假装看报纸一点点撤退呢,一看杜兴追来,他吓怕了,报纸也不要了,甩开两条腿就逃。   他逃的速度真挺快,一时间我们追不上他。   但我们就咬着这劲,尤其还有杜兴在,我心说有本事他就跟杜兴跑马拉松,看谁能跑过谁。   我们足足追了两条街,我和刘千手后来都有点落后,被小偷和杜兴甩出去好几百米。   那小偷熬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对着赶来的杜兴直作揖,请求杜兴放过他。   可杜兴上来脾气了,拎着小偷脖领子,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僻静的胡同,把小偷拽了进去。   我隔远瞧到这,心说得了,那小偷保准倒霉。我是没看到杜兴怎么收拾小偷的,等我和刘千手进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小偷耷拉个脑袋,裤子被扒了,双手被裤带绑着,窝坐在墙角。杜兴坐在小偷身边,看到我们后摆摆手,又把他手机亮出来给我们看。   我发现这手机屏碎了,估计是小偷刚才坐地上那一下子压得。   我也来了火气,心说我们仨为了抓他跑这么久,人逮住有啥用?手机最后还是坏了。   我也不客气,对着小偷肩头踹了一脚,让他赔钱。   其实我是单方面考虑问题了,这一脚下去让那小偷抬了下头,要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小偷,光现在看一眼,我都认不出来他。   他这脸肿的跟八戒似的,不用猜都知道,杜兴肯定没少扇耳光。   我看他这惨样又有些于心不忍,心说要不算了?我们手机是坏了,但他也没落下好啊。   我又看看杜兴,拿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杜兴琢磨一小会,有了计较,指着小偷说,“你,身上还有没有手机?给我一个好的,这事就彻底拉到了。”   这小偷看杜兴都哆嗦,巴不得早点送走这瘟神呢,一听这话急忙点头,盯着自己兜里说,“我以前还弄到一个,大哥,不行这个也给你。”   他说的弄,其实不就是偷的么,我觉得赃物不能要,可杜兴不管那个,上去摸了摸,把那赃手机拿了出来。   没想到这手机也坏了,虽然屏没碎,但开不了机。   我看杜兴又要发火,赶紧劝了劝,心说得了,这一晚上跟个贼怄什么气?   杜兴最终听了我的话,我们大度的把贼放了,可这得来赃手机却让我们有了意外收获。   第九章 意外发现   杜兴手里拿着这两个手机对比起来,我也从旁瞧了瞧。   我给他建议,原来那手机屏碎了,抢来的手机屏完好无损,要是论到维修的话,还是修抢来那个合算,没大毛病的话,撑死百八十块钱。   杜兴点点头,也说赶巧的劲儿,我们往回没走多久,就遇到一个小维修店。   门脸不大,就一小门市房,不过修手机这活儿看技术也不看门脸,我们都没在乎,一同走了进去。   这店里只有母女两个人,小女孩有五六岁的样子,躲在角落里玩溜溜球,而那个年轻妈妈,正闷头干活,用烙铁焊接电路板呢。   我真没想到,这维修师傅是个女子,杜兴还打了声招呼,把手机递过去,问她会不会修这型号的。   女子抬头看我们一眼,她长得很普通,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而脸色很难看,凭我的经验,她应该是酒色过度。   我原本对她的好印象也一下降下来不少,心说这妹子喝酒可以,但总喝那么多干什么?   当然这都是我随便想想,我们只是来修手机,不是查她私事的,也就没往细了问。   女子接过手机看了看,点点头说修没问题,而且她还真有专业眼光,随意摆弄两下就找到毛病在哪,说排线坏了,修下来要三十块钱。   杜兴还特意问一句,“这三十块下来,能不能真修好?”   我懂杜兴为啥这么问,他是怕这女子耍滑,别修完排线又说有别的毛病,那我们就被她黑了。   这女子挺敞亮,跟我们保证就是排线的毛病。   三十块也不贵,我们都不用商量,点头让她修了。   我是不懂手机里的构造,但合计修个排线不是啥大工程,最多等半小时就能搞定。   我们仨也没走,各自找个凳子坐下来。   我是没跟他俩说啥,窝在椅子里休息,刚吃完肉又一通跑的,身子有点乏。   杜兴和刘千手挺有意思,这哥俩把眼光都放在那小女孩身上。小女孩本来挺胆怯,躲在墙角里看着他俩也不敢过去。   杜兴嘿嘿笑了,还勾了勾手指头,对那小女孩使小动作。   要我说,杜兴也好,刘千手也罢,这都是狠角色,对付歹徒或者面对凶手时,都不留情面,可没想到他俩也有柔情的时候。   那小女孩被杜兴这动作弄得引起好奇心,小心的走过来。杜兴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膝盖上,接着便逗上了。   要么问小女孩叫什么,要么问她玩啥呢,刘千手也在旁边附和,咯咯笑着,甚至还不时捋了捋头发,让自己不显得那么邋遢。   我懂这俩人的想法,其实他俩不都是父亲么?心里还都埋藏着那份父爱。   刘千手的女儿叫七七,这我有印象,而且我还见过,但杜大油的女儿叫啥,我就不知道了,往深了说,我挺奇怪,他从牢子里出来后,怎么也不去见他女儿呢?   时间过得挺快,一刻钟以后,那女子把手机修完了,招呼我们过去看看。   杜兴和刘千手跟小女孩玩的太投入了,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我去看手机吧,三十块也不是啥钱,我顺便交了得了。   我起身凑过去,这时候我发现个事,那女子递手机时,小臂露出来一片,上面竟然有一道道的疤痕,明显是刀类留下的。   她一个搞维修的,平时用的也就是电表、螺丝刀这类的,也接触不上刀具嘛,胳膊上竟有疤痕,这让我琢磨不明白。   但还是那话,我们来修手机而已,我打定主意不多问,把钱交了,又把手机开机。   我可没那么傻,不试好了绝不走。   正巧在开机时,杜兴对我摆摆手,指着他和那小女孩说,“李峰,来来,手机拍个照,留个纪念。”   我没觉得有啥,还痛快的应下来,等拍完后,我又翻找存储卡,想看看自己拍的怎么样。   这一切真都是无意的,但当我进到存储卡后,望着里面原有的照片,一时间愣住了。   看我这么异常的举动,杜兴咦了一声,还跟刘千手一起凑过来。   我也没瞒着他俩,还把那些照片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   这些照片全是手绘图,貌似是一个祭祀之类的流程,最让我注意的是,那个油灯频繁出现了。   虽说是手绘画的,但油灯上的孔字很突出。   这绝不是我敏感,我断定这手机的主人,一定跟那吹笛人认识,或者说就是那吹笛人。   杜兴和刘千手也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们撒丫子往外跑,回去找那个小偷。   但事隔这么久,那小偷早跑没影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家住哪,根本没法联系到他。   我有点失望,打心里还合计,用不用跟罗一帆打个招呼,在整个燕山镇都找找那小偷呢,反正他现在挺有特征的,那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不过这也就是一个想法,就算我们费劲巴拉的把小偷揪出来,他也不一定能记住偷了谁的手机。   刘千手想了个笨招,他翻起这手机的通讯录来,想试着拨几个电话,弄清手机原主人的身份。   可还没等他播电话呢,就有个电话打了进来。这手机还被调整振动的,突然嗡嗡的,把我们仨吓一跳。   刘千手示意我俩别说话,他摁了免提键。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骂上了,反正爹长妈短祖宗十八代的,全没落下的被轮了个遍。   我听愣了,心说这从哪来的疯子?也不像是电话传销的,人家传销员,都老客气了,哪像这人似的,跟泼妇骂街一样。   我们压着性子听他说完,刘千手问他是谁。   他一听这话,竟然又来了脾气,吼着说,“他奶奶的,你问我是谁?我他娘的还问你呢,说,为什么偷我手机?”   我差点没忍住噗一声乐了,心说我们还头疼怎么找他呢,他却自己主动联系我们了,尤其他问这问题就有毛病,为什么偷他手机?偷需要理由么?   刘千手想了想又回答,不过他耍滑了,故意冷笑着说,“爷们,别说那用不着的,想把手机要回去,五百块,少一分都不行。”   刘千手这是借机演戏,索性当起小偷来,找借口把原电话主人约出来。   不过对方有点抠,一听五百就不干了,还扬言说,“你丫行啊,狮子大开口是不,知道老子干啥的不?卖笔仙儿的,小心我让仙儿找你去。”   我本来就有一种感觉,听这电话声特别耳熟,这次被他一强调,我全联系起来了,心说没错,这人就是我们刚来燕山镇遇到那笔贩子。真没想到他竟与案件有关。   杜兴听得直皱眉,他对那笔贩子的印象很不好,哼了一声。   笔贩子耳朵贼,隔着电话也听到这声哼了,他念叨一句,“我艹,你们几个人?还是犯罪团伙!”   接下来,他又骂又墨迹上了,反正翻来覆去强调一个事,不管我们几个人,快把手机还回来。   我发现我们要在电话里跟笔贩子胡扯的话,没个头,他太能唧唧歪歪了,刘千手又强调一句,想要手机就拿钱,之后把电话挂了。   面上看我们是把笔贩子给拒了,其实是在吊他胃口,既然手机是他的,里面还有这么“珍贵”的图片,他一定会再联系我们,把手机买回去。   我们没着急,先回到宾馆歇息。   估摸又过了一个钟头,电话响了,那笔贩子妥协了,跟我们说,五百就五百,还说了一个地点,让我们迅速跟他交易。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刘千手就把时间延后一个小时,定在午夜整。   不过我们才不会傻兮兮去跟他交易呢,刘千手又给罗一帆打个电话,让他派俩便衣去那地方,把笔贩子逮回来问话。   我突然发现,我们今晚遇到那小偷算运气,竟能阴差阳错的挖出这么一条线索来。   整件事看着都没啥岔子,我还琢磨呢,等我们仨睡醒一觉去警局,弄不好那笔贩子都张嘴了,把他知道的事都讲出来,尤其那神秘图片的来源问题。   可快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刘千手电话响了,是罗一帆打来的。   他说了两个让我们极其吃惊的事。   他是派了两个便衣去抓人,但笔贩子根本就没出现,那俩便衣算倒霉了,冻了整整一个钟头;另外呢,在河坝旁边发生了一起凶案,有个夜间赶路的,在河坝边发现两个麻袋,上面粘着血迹,他好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碎肉,还掉出来一截手指头。   很明显,这是一起碎尸案。   我心说碎尸案可不常见,虽然命案经常发生,但没有几个凶手能这么变态,甚至这么血腥的把尸体给碎了。   我不知道这碎尸案跟之前的笔仙案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但我们仨也睡不下去了,迅速起床往河坝那赶。   等赶到时,那里挺热闹,停了好几辆警车,法医和刑警都已经工作上了。   我发现现场远不止罗一帆说的那样,除了那两个麻袋以外,捕捞人员又从河里捞出两具尸体来。   这两具尸体被泡的久了,有些肿胀也有些变型,但这都不算什么,它们的肚子与四肢,才是最让人震撼与恐怖的地方。   第十章 杀手准则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肚子全被剖开了,内脏什么的被挖的一干二净,而四肢上的肉,也被剔的差不多了。   这画面很刺激眼球,想想看,一个只有脸和胸膛的尸体,还被泡的肿胀,其他地方全露出森森白骨,这绝不仅仅是只拿变态就能形容得了的。   现场法医也对这两具尸体感兴趣,蹲在一旁研究着,不过依我看他皱眉的表情,还有不住摇头的动作,就知道这法医不行,跟我们市局的小莺决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没打算从他嘴里问到有用的线索,心说还是看看刘千手和杜兴有什么解释吧。   刘千手这次没发表看法,反倒跟杜兴说,“枪狼,你是冷兵器的行家,能从这尸体上看出什么么?”   杜兴站起身,就在尸体旁边走上了,思考一会后,开口道,“致命伤都在脖子上,大家注意颈动脉的切口,又长又深,数分钟内就能让人因流血过多而死,杀人手法残忍,按切口走势来看,由右至左,凶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又或者他右手拿刀,从背后突袭,抹了受害人的脖子。”   我听得连连点头,打心里也觉得,能有这种杀人手法的,绝对是个行家。   可杜兴又叹了口气,指着一个尸体的四肢说,“每个凶手都有他独特的杀人手法,比如用刀的,他喜欢用砍的方式,杀人时,都会用快刀疯狂的砍击,喜欢刺这种方式的,就会多捅人。可你们看这个尸体的四肢,很明显是被人用不同的手法把肉切下来的,有些刀口的角度很斜,有些伤口的角度很垂直,甚至极个别地方,还是用慢刀一点点割下来的。”   这很说明问题,我被大油说的一时间都有些迷茫了,也真想不出这个杀手变着法用不同的刀法,究竟目的何在。   再往深了说,如果这凶手跟吹笛人有关联,甚至就是一个人的话,那他原来作案时,用的可都是古怪离奇的杀人手法,让死者相继死于意外,可现在他又这么明目张胆的用起刀来,难道是他觉得原来的“游戏规则”玩腻了?想换个新方式么?   反正我们讨论半天也没个统一的结果,河坝边上风大,温度又低,我们一合计,只留下相关人员检查现场,其他人全先一步回了警局。   这都夜里了,我们为了等消息,各自找地方凑合睡了一会,在破晓时分,罗一帆召集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   这次来的人不少,对我来说,大部分也都是生面孔。   罗一帆先把资料播一遍,包括新发现那两具尸体的特写。我发现那法医挺滑头,他给的报告中,结论全是杜兴之前说过的话,甚至一个字都没变,我心说他好歹也是个法医,咋就不能稍微改一改呢,借鉴可以,抄袭就有些可耻了。   另外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尸体,在警局竟然是备案的。上周有个女子报案,说她婆婆和丈夫失踪了,本来这案子都按失踪人口案处理了,没想到他俩竟被人弃尸在河中。   警局一方面联系死者家属过来认人,另一方面也做了一个后续的破案计划。   按罗一帆说的,这个凶手既然是用刀的行家,那可以先从职业这方面入手,医生、厨师或者屠夫,这类人都经常接触刀,是重点搜查的对象。另外对刀口的分析,凶器该是砍刀这类的大型刀具,警方可以从刀具货源处进行调查。   说实话,我对他说的不完全赞同,按常理分析是没错,但也要合计实际吧,我依然保持我的观点,这个杀手跟吹笛人有联系。   吹笛人的古怪,还有那引魂灯上怪异的图案,都告诉我们,他不一般,至少算是个奇人异士,还应该是个外来人口。我们要挖线索,就该从这方面入手。   可罗一帆是这个专案的组长,他命令都下了,我不好意思反驳什么。   他也考虑了我们仨是外调过来的,就没给我们下具体命令,只说让我们从旁协助。这倒给了我们充分的时间,可以腾出功夫做一些事。   会议结束后,我们仨又开了一个小会。   刘千手的意思,那笔贩子还没抓到,甚至晚间都没露面,现在电话也不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还在燕山镇,我们开个车四处转悠,一定能跟他撞到。   我和杜兴都赞同,还准备一同下楼。   但刚出了会议室,我们遇到一个意外。   有一对母女引起我们的注意,尤其那个小女孩,看到刘千手和杜兴后,还隔远叫了一声,“两位叔叔。”   这是我们修手机时遇到的那个维修师傅和她女儿。   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说她俩怎么来了,我们修手机不给钱了么?咋追到这来了呢?   那女子看到我们仨也愣了,还抢先问一句,“你们是警察?”   杜兴看在小女孩的面上,对这女子很照顾,他接话说了句是,又走到女子旁边,问那个正问话的警察,“兄弟,她俩犯什么事了?”   我懂杜兴的意思,他想给这对母女说句好话,要是没啥事就别为难她俩。可我心里却有些嘀咕,心说那女子不一定是个好东西,她胳膊上的伤疤,谁知道怎么留下的?   那警察的回答挺出乎我意料的,他摇摇头说,“这母女没犯事,是过来认尸的,昨晚发现的两具尸体,就是她的丈夫与婆婆。”   一提到这个,那女子眼圈又红了,虽然我能理解她心里悲伤劲,却没有同情的念头,我有种直觉,她丈夫与婆婆的死,跟她有绝对的关系,只是现在苦无证据。   刘千手是很聪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他也该想到才对,但他全被那小女孩弄混了头脑,又拿出一副笑脸去逗人家,看样根本就没留意女子身上的可疑之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等我们跟那母女告别后,又开了一辆私家车,在镇子里转悠上了。   这镇子并不太大,充其量跟乌州市一个区差不多,我本以为找笔贩子很容易,弄好了半天用不到就能把他揪出来。   可直到晚间,我们都没发现笔贩子的线索,这期间我们还跟不少人打听了,我吃惊的发现,是有一些人对笔贩子有印象,但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就好像说这哥们一到白天就自行出现一样。   我们没泄气,但时间不等人,现在都到了晚上了,我们一商量,先回去睡一觉,等明天白天再接着找。   这几天轮番出事,很累,我们吃个饭就回到宾馆,刘千手跟罗一帆打电话沟通一番,问了下他们的进度,之后我们仨倒头就睡。   前半夜无事,我的睡眠质量还挺高,但刚过午夜,我突然醒了。   这种情况有过先例,就在我刚来燕山镇那一晚,而且那第二天的早晨,我们门口就被贴了一支笔。   我觉得我这么突然醒了绝对有事,不会是偶尔巧合这么简单。   我怀疑难不成门口又被人贴了什么?带着这疑问,我下了地,小心的往门口走。   我也没拿什么武器防备着,反正这屋没多大,我真在门口遇到危险,只要喊一嗓子,杜兴和刘千手就能立刻赶来帮忙。   我先把门打开个小缝,对着外面看了看。我们住的是宾馆,这时间面外静悄悄的。   我稍微安心,又把门完全打开。   我是反复检查了两遍,门外干干净净的,别说上面有笔了,连个胶布都没有。   我有种想笑话自己的冲动,心说自己太多虑了,被这笔仙案搅合的疑神疑鬼的。   可我这笑话心理并没持续多久,在关门一扭身后,我望着窗户呆住了。   我没留意自己起来时,窗户上是不是现在这样,还是说趁我去门口时,有人偷偷在窗户上做了什么手脚?   有一个A3纸那么大的地方,被人用毛笔写了一个孔字,而且这字写得很扭捏,也很生疏,就好像请来笔仙后被人写出来的一样。   我们住的可是二楼,想要写这字,明显得爬上来写才行。我们三人中,我算一般点,但杜兴和刘千手竟然没察觉到?   我也没那心思睡觉了,把他俩全叫起来,指着窗户给他们看。   杜兴很直接,骂骂咧咧起来,生了一肚子火气,刘千手反倒有些沉闷,还不时摸一摸左胸口。   先不用往深了猜,很明显吹笛人知道我们住哪了,这孔字是他留给我们的话,不管是警告还是威胁,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   我建议我们仨抓紧时间去警局,也别在这房间里住了。甚至还要让罗一帆找人,即刻过来调查。   我这建议刚说完,没等他俩回复时,我手机响了。   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应该是那qq神秘人,或者说是第四人的来电。   一样是无来电显示,但我接了,还喂了一声。   我本以为他会挂了电话,继续上qq跟我说些什么,但这次他竟然开口了,只是声音很麻木,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来。   他反复跟我强调一个字,只是这字听着让我心都揪揪着。   “孔、孔、孔!”   窗户外被写了这个字,第四人又特意打电话强调它,我脑门冒汗了,心说难不成马上有为什么危险要发生么?   第十一章 人肉片   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一时间没人说话,这种静让我觉得压抑,还让我神经绷的紧紧地。   可我没急着打破沉默,现在的局面,刘千手和杜兴都了解,接下来怎么办,要他俩拿主意才行。   突然间,他俩全抬起头,一同向门口瞅去。   我们三张床与门口之间隔着一道墙,他俩这么瞅,什么都不看到,但我知道,他俩一定察觉到什么了,门口有东西!   杜兴打了个手势,那意思让我们轻点下床,往门口那走。   我为了不发出声响,连鞋都没穿,光个大脚丫子下了地。在转过墙角看到门那一刹那时,我一下懂了。   这门上有个猫眼,如果没东西遮挡时,会透点亮进来,现在猫眼却黑乎乎一片,肯定有人把它挡住了。   这三更半夜的,有人挡在我们门前,貌似不可能是走错屋的客人,而且他就这么站着,也不敲门。   我们没贸然过去。我们住宾馆也都带着胶皮棍,这是从警局要来的,杜兴就顺手把胶皮棍拿来,分给我们仨。   这时候我心里有些紧张,甚至也有一个不妙的预感。   如果说就是门外这人在我们窗户上写了孔字,那他的身手一定很高强,都能逃过刘千手和杜兴的察觉,可他为何又故意露出来破绽呢?站在我们门口时,特意让刘千手和杜兴知道呢?   在我还没琢磨明白的时候,那猫眼突然一亮。这告诉我们,那人走了。   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他,怎么能轻易放他走?杜兴先急了,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的,凑过去把门打开,又嗖嗖的追了出去。   我怕杜兴自己先冲过去会遇到危险,就跟刘千手急忙随着。   可杜兴和门外人的速度太快了,我俩追出门口时,这俩人都没影了,也不知道往哪跑了。   刘千手一琢磨,跟我建议道,“快,往楼梯那赶。”   我发现个事,光脚在走廊里跑,很扰民,我这一路跑出去,踏的走廊咚咚咚直响。但现在谁还顾上这么多?   我俩来到楼梯口,依然没有发现,楼上楼下的,杜兴也没给个记号。   但我们不会就此放弃,我俩蒙大运的往楼下走,还出了宾馆。   这宾馆有个不好的地方,门多,我们出去的是侧门,这里没服务员或保安站岗,我俩也没法找人问,刚才杜兴出没出现过。   我随着刘千手又无奈地四下看了看。不过当我抬头时,发现远处天空有个黑影,不住的盘旋着,应该是那个乌鸦。   这么一联系,刚才站我们门外的,一定是那个吹笛人了。   吹笛人的变态与手段,我可领教过,好在这里是市区,不能随便养马蜂,不然我真怕吹笛人故技重施,用马蜂将杜兴蜇死。   刘千手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面上他不住安慰我,说杜兴的身手,一定没事的。   我又抱着试试的心态,给杜兴打了个电话。   这也是让我庆幸的地方,杜兴电话刚换成那个二手手机,连号都变了,亏得我无意中把他新手机号记下来,不然一时间很难找到他。   电话通了,但响了半天没人接。   我有些失望,刘千手跟我说,我俩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先上楼吧,等杜兴的结果。   我真不想上楼,可夜里的户外真有点冷,只好听了刘千手的意见。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我手机突然来了一个短信,竟然是杜兴的,他告诉我们放心吧,等他回去。   我着急啊,不知道杜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又去了个电话,可气的是,他还是不接。   最后我没办法了,跟刘千手一商量,我俩别乱走,就在这房间里等他,但我们不能睡觉,防止吹笛人再过来。   这挺难熬的,多少次我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还特沉,要么晃晃脑袋,要么用凉水洗脸,靠这笨法子,撑到了天亮。   大约在六点的时候,刘千手电话响了,这时间有点早,一般人都没起床,我心说这电话能谁打的?难道是杜兴?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刘千手接了,他听着嗯嗯两声后,脸色变了,电话还没挂,就急着跟我打手势,赶紧出发。   我衣服早就穿好了,也没其他要准备的,只是心里有些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刘千手这么着急干啥。   刘千手带我回了警局,我发现现在的警局好热闹,上次开会的人,全来了,又都聚在会议室里。   看我和刘千手进来后,罗一帆招呼我俩快坐,他还把刚放完的片子又重新播了一下,不过为了照顾大家,他播放片子的速度很快,那一幅幅画面几乎嗖嗖的就过去了,最后停留在一袋子肉上。   我看的不咋懂,尤其看着这肉袋,都有些发愣,这玩意儿看着很常见,就跟商店卖的下火锅的羊肉片一样。   但我不笨,突然间有个很恐怖很大胆的想法,我指着这肉袋问,“是人的?”   罗一帆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今早四点多,有个清洁工打扫卫生,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了这个,当时他打开看看,并没以为是人肉的,还有占便宜的心思,想把它拿到家里去。只是在挪动肉袋时,里面露出指甲来,这才让他惊恐,并迅速报了警。”   不能说我幸灾乐祸,反正一时间我这么想的,幸亏那指甲露出来了,不然这清洁工傻兮兮的把它拿家里煮着吃了,等吃完才发现指甲,那才叫糟糕呢。   刘千手打断我的想法,往下问,“法医怎么说?能查出这是谁的肉么?”   “河边那两具尸体上的。”罗一帆接话说。   原本我们就觉得那凶手很变态,一点点的把尸体上的肉割下来,可自打出现这个肉袋后,我觉得我们还是低估这个凶手的变态能力了,真难以想象,他竟还把这些肉做成肉片子……   实际情况还不仅如此,在说完这事以后,我发现罗一帆望着我和刘千手的眼神有些怪,大有欲言又止的架势,其他人也有这么看我们的。   我心说怎么了?我俩脸上长花了?我们也不跟他们打哑谜,刘千手还让罗一帆有事就说,别掖着。   罗一帆顺手拿起一个本夹子,说这是从清洁工那录来的口供,按他的交代,今早上有个男子在那附近出没过,长的白白净净,很俊俏,按身高与个头来估计,很像咱们认识的一个人。   别看罗一帆没把话说全,但那个白白净净的字眼一下刺激到我了,这几乎是杜兴的一大特色。   我这下也明白了为啥这帮警察看我们这么怪,他们打心里一定怀疑,这案子跟杜兴有关,甚至就是杜兴做的。   其实要是不了解杜兴的为人,光凭第一印象,这么怀疑杜兴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从监狱出来的,有过杀人记录,身手不错,擅长冷兵器,尤其这起凶杀案还是在我们来燕山镇之后发生的。   可别人怎么怀疑是别人的事,我知道杜兴不能杀人,我还当即开口跟大家说了我们仨昨晚的遭遇,杜兴之所以那么早出现在户外,一定是有了发现并正在跟踪凶手。   罗一帆听我解释完,面色稍有缓和。   接下来他又说了后续计划。   出现了这个肉袋,让警方掌握的线索更进了一步。从肉袋里这些被码的整整齐齐的肉片来看,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强,而且杀人手法还演变的更加残忍,但能加工肉片的地方,可是有很大限制的,就算私家有这种机器,也不会在密集的居民楼里,破绽太大,工厂、门市的可能性最高,甚至还有个大型洗涤槽才对。   这件案子与笔仙案同时进行,一起来侦破,罗一帆还跟上头请示,新调来一批警力做辅助,对加工厂和门市进行排查。   他又把任务重新布置一遍,这次连我和刘千手也被安排到了,我俩跟新调来的警力一样,去查肉片的来源。   我和刘千手都没意见,还很痛快的接受了,可等会议结束后,我俩又没急着离去。   上次是我们仨,包括杜兴在内,开了一个小会,这次却只有我们两人了。   我说了自己的直觉,虽然我破案经验没罗一帆多,但就事论事的,我觉得罗一帆这破案方向不咋对,只是哪里不对,一时间说不好。   刘千手笑了,跟我说,“李峰,你这直觉是对的,按罗一帆的意思,是先从基础开始排查,把案件的疑点一点点缩小,但这次咱们遇到的凶手是个高人,手段很怪,绝不能拿常理夺之,我做刑警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咱们把时间都花费在这种小事上,那只能让这个案子越来越难办。”   我就顺着往下问,接下来怎么破案才是关键?而且我还提一嘴,杜兴没回来,我俩是不是先把找杜兴的事放在首要位置上呢,别看他短信嘱咐我们放心,但现在我的心放不下啊。   也说赶巧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个短信,又是杜兴的。   上面写着,你和刘探长别担心我,明天回去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面上看,这是他怕我们着急,又特意用短信跟我们报平安,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平安,脑门都惊得冒出汗来。   第十二章 人肉片(二)   杜兴和刘千手什么交情?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从监狱里出来后,一直直呼刘千手大名,什么时候叫过刘探长?   这短信看似报平安,其实哪里有平安?杜兴出事了。   也真是赶巧了,我们仨刚从外地来,那凶手短期内摸不清我们的脾气属性,这才百密一疏的犯了致命错误。   我心特别乱,不知道杜兴咋样了,其实我这种心态可是破案的大忌,但我控制不住。   我把那短信给刘千手看了看,又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罗一帆说清洁工口供里提到了杜兴,但他没说详细,我想知道那清洁工怎么描述当时场景的。   我要来那个记录,找到那一段,仔细的翻看着。   按清洁工所说,杜兴当时走的有点木讷,给人一种很直愣的感觉,就好像鬼上身一样。   这描述罗一帆可没跟我说,或许他觉得这不是重点吧,又或者他以为这是清洁工当时胆小,顺口胡咧咧的。   我真想骂那个罗一帆,脑子怎么跟猪似的,这看似不重要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重点呐。   我带着火气又带着一丝烦躁回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在刘千手身边,吸起闷烟来。   刘千手留意我的表情,他肯定也担心杜兴的安慰,但突然间,他却咯咯笑了。这让我挺纳闷,心说这刘邋遢是乐极生悲么?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也不跟我说原因,反倒一掏兜拿出手机来,啪啪的摁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盯着那按键看着,这号码不是座机,也不是手机,甚至还是九打头的,我怀疑国内有这种开头的号码么?   还不仅如此,电话接通后,他叽里咕噜说起来,听着不像汉语,反倒有种少数民族语言的味道。   他通话时间很短,这也是他头次在我面前打这种古怪的电话。我没打扰他,眼巴巴看着他把电话打完。   等撂下电话后,我立刻问了一句,“头儿,对方是谁啊?”   刘千手摇摇头不跟我说,岔开话题来了一句,“别为杜兴担心,他没事的。”   这多少有点安慰人的意思,可我心里却踏实多了,我猜测,那号码就是第四人的,只可惜自己太笨,刚才看一遍,没记住。   我问刘千手接下来要干什么?   按之前的商量,我俩不会配合罗一帆,去做那无用功调查什么加工厂和门市的。   但刘千手变口风了,带着我开警车真找了几家加工厂去调查。   我彻底被他这作法弄迷糊了,而且在调查时,他也显得心不在焉,很明显是走个流程而已。   这一白天就这么过去了,等天黑了,他带着我回了警局。   这次两个案子一起出现,燕山镇警局的压力不小,罗一帆让我们晚间都集合开会,他还管晚饭。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开会时全捧个盒饭吃。   其实吃个盒饭能有多长时间,也就十分八分的事,大家吃完了再开会也耽误不了什么,却非弄成现在这样,让整个会议室全飘着一股大锅饭的菜味儿。   大家汇报的挺积极,刘千手也是,我发现这刘探长真能忽悠,我俩一白天也没啥发现啊,却被他说的疑点重重,就好像我俩已经掌握到线索,正向着真想一步步接近似的。   其实这也怪我孤陋寡闻了,或者说是经验不足,其他人汇报的都跟刘千手差不多,反正要我说,被大家这么一搅合,这案子听着更加扑朔迷离。   罗一帆给大家鼓励,还分了岗,把夜里都排好了,大有24小时警局连轴转的架势。   可还没等我们实施夜班的计划,又出事了。   这是警局调度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出租车司机报案,他刚拉了一个客人,下车后故意留了一个黑色塑料袋。等他注意并打开一看后,里面竟然是一袋子人肉。   我们全都震惊了,合着这杀手又出来杀人了,而且他胆子也真大,竟在如此风头紧的情况下,还敢顶风作案。   没说的,我们即刻出发,开了五辆警车往那赶。   我发现个事,我和刘千手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就说坐车往案发现场赶,他们宁可五个人挤在一个车里,也不过来跟我俩搭伙。   我心说难不成他们是因为腼腆,还是有什么其他说道呢?我也懒着猜,反正没人做更好,我和刘头儿清闲。   我俩开车尾随着,这次还是刘头儿当司机。   在半路时,我手机响了,是提示短信的铃声,我心里紧张啊,而且跟我预料的一样,这是杜兴的短信。   短信说,“娘艹的,之前落在凶手手里了,才逃出来,你快来接我,地址是……”   这句娘艹的是杜兴的口头语,而且整个短信读起来也符合他的语气,可我仍半信半疑。谁知道这是不是凶手耍的鬼呢?万一他把杜兴的嘴巴撬开,问出点什么了呢?   我没顾忌刘头儿在开车呢,拉着他让他看一眼短信,嘴上也提醒一句,“头儿,你确定杜兴没事么?”   刘千手看完短信皱了好半天眉头,他一定在琢磨事呢,车速都降下来了。   我想给他思考时间,不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又催问说,“你说这短信是真杜兴发的么?”   刘千手最后把车停到路边,望着我回答,“李峰,是杜兴发的没错,你去接他吧。”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我去接他?   “头儿,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刘千手还赖上了,跟我强调短信内容,“杜兴只让你快去接他,没提我,所以,就要你去。”   我真有些急了,心说这也算理由?我啥身手他也不是不清楚,万一出点啥岔子,杜兴救不出来不说,别把我也搭进去。   我还想争执,但可恨的刘千手啊,他竟然主动下车了,那意思把这车让给我,让我快点走。   我合计这里面一定有事,刘千手一定察觉到什么,可他不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脑袋上来一股倔劲,心说我去就我去,怕啥?   我把车一掉头,开走了,但我没傻兮兮的直接开过去,先回了趟警局,从枪库里拎了一支64式手枪。   这手枪威力不大,那次普陀山鬼庙一战,江凛城的兄弟穿着钢板,就能抗住子弹的打击。如果这次我也遇到类似的凶手,这把枪弄不好也打不死他,但我合计着,自己就算再废物,也得把他那只乌鸦射下来,让他肉疼一下。   我在半路时,心里渐渐冷静下来,要问我现在怕不怕,说不怕那是假的。我又找个路边把车停靠,拿出手机来。   刘千手是帮不上忙了,但还有qq神秘人呢,我寻思问问他啥态度。   我也真不客气,登了qq连发消息,全是俩字,在不、在不的。   qq神秘人没理我,这样等了五分钟,我熬不住了,只好把手机放在车表盘前,这样他一回话,我就能看到。   杜兴短信提供的地址,很偏僻,都快到郊区了,这里不是居民区,就是一条路,在路旁还有一家超市。   我先坐在车里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杜兴的影子,甚至连人影都没一个。我又把目光盯在那超市上,心说莫不成杜兴在那里?   我锁好车,进了超市。没想到这店主挺有瘾,在门口正支个麻将桌,跟仨哥们一起搓麻呢。   他看我进来也没招待,摆个手,那意思让我随便挑,买好了再一起结账。   可我哪是买东西来的,尤其这超市面积不小,被货架子一挡,也看不到里面啥样。   我就试着问了一句,“大油呢?”   估计那店主正输钱呢,没心情跟我多说啥,指着一个角落说,“那里。”   我也是太紧张,脑袋全想的是杜兴,也没太琢磨他的话,奔着那地方去了。可那里哪有杜兴的影子,货架上一桶桶油倒是不少。   我算服了那店主,不过这么一来,我也明白了,杜兴不在这超市,甚至往深了说,杜兴根本就没在这附近。   我隐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又是个套,那杀手引我来上钩。   警察是不能随便拔枪的,但这时候我管那么多?小心是真的。   我嗖的一下把枪拔了出来,警惕的往门口走。   我现在没穿警服,那哥四个也没留意到门外的警车,冷不丁看我这样,吓坏了,三个愣神的,还有一个吓站起来的。   店主更是结结巴巴的,想跟我说点啥,又忍住没开口。   我怕这样下去别把他们吓出病来,就告诉他们我是刑警,在追一个案子,还让他们别激动,继续玩。   可他们能玩好了才怪呢,是配合我装模做样的打起麻将来,但有个哥们明显乱打牌,把听都破了。   我没急着走,站在超市窗口往外看着。   我知道这凶手爱吹笛子,还带着乌鸦,我想留意下,外面会不会出现笛声或有乌鸦飞。   就这样,我等了好半天,但我不是最难熬那位,店主把一脑袋汗抹了抹,终于忍不住跟我说,“同志啊,我这有电话,你能再叫点支援不,你自己躲着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嘛。”   第十三章 吹笛人   我知道店老板啥意思,其实细想想,我这么赖着也真不合适,人要脸树要皮,我一个持枪警察,不能被看扁了。   我没理会这四个人,迈步走了出去。   警车就停在门口不足十米的地方,但这距离让我走起来也不轻松。   我留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一点点的靠了过去,等打开车门钻进去一刹那,心里才松一口气。   我是这么想的,自己只要在车里,杀手就算出现,我大不了开车跑,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我错了,在刚收了枪,把车打着火时,突然间我就觉得背后有人,还没等我扭头看,一条绳子从背后递了过来。绕过车座直接勒在我脖子上。   我被人这么袭击过,不过那次阴公子是直接从我背后下手,跟这次又不太一样。   隔着一个车座,我想挣扎,那份劲却使不出来。   这人也真不留情面,上来就下死手,勒的我一瞬间就觉得脑袋跟身子分家了一样,在急速缺氧下,我脑海里还不由得胡乱闪现出一幅幅画面。   我都快疯了,咧嘴呃、呃着,用手胡乱的抠着,试图把绳子从脖子上拽下来。   但我根本就抠不出缝隙来,借不上力。那人还不住加重力道,想让我力气消耗的更快。   说实话,他这种杀人方法太狠了,这也是很多劫匪惯用的手段,从背后勒出租车司机,杀人劫财。   我抱着一丝庆幸,又摸索着对着方向盘拍了拍,把车笛弄响了。   那超市里还有四个大老爷们,虽然他们不是警察,也没带啥家伙事,但只要他们肯出来帮忙,我有信心腾出功夫把这杀手给击毙了。   在笛声的刺激下,那哥儿四个真出来了,听着脚步声,我心里异常欣慰,可接下来,我心里变得异常绝望。   那四个畜生,或许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又或许是有其他的想法,他们把超市门一关,防盗门一拽,伴随着噼里啪啦杂乱的脚步,全逃了。   我是没那机会,不然凭现在心里的火气,保准会开车去撞他们,解解恨。   一点点的,我身子都软了,这可是死前的征兆,脑中也不再胡乱出现画面,反倒变得有些舒服。   我什么也不多想,准备认命。   但意外又来了,勒我的绳子一松,还嗖的一下被拿回去。   我借机赶紧吸几口气,不住咳嗽几声。   这都是一时间的,突然的,那绳子又回来了,而且它给我的感觉也变了。   之前的它有点粗、有点软,现在呢,在贴到我脖颈的一刹那,我能感觉到它特别的细,也特别的锋锐。   我一下反应过来,这哪是绳子,就是钢丝锯外面裹了一整厚布,这次杀手把那厚布给拽走了而已。   我知道钢丝锯的威力,要是他还用刚才的力道,别说勒我了,把我整个脖子勒断了都正常。   我赶紧尽量往后靠,生怕它贴我太近了。   那人就在等我这么做呢,他哼笑一声,说了句,“开车!”   这是他跟我说过的第一句话,而且联系着前前后后,这一定是那个吹笛人,也该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   在老林里,我听过一声尖叫,当时我就合计过,这凶手嗓音怎么这么怪,现在听他一说话,更让我诧异。   他发音很不标准,有种老外说中文的感觉。   我可不敢在这时候问什么,他的手段我刚领教过。我急忙一踩油门。   他也没说往哪开,我索性就直着往前走,那钢丝锯就在我脖颈上挂着,偶尔车一颠簸,它还会往我脖子贴一贴,而且在这么随便贴一贴的情况下,我脖子都能被划出血来,那热乎乎的“水”,我能感觉的到。   那人也在注意路况,偶尔会来一句左或者右,提示我怎么走。   估摸我们开了有半个小时,车来到郊外的一个荒山脚下,这里也是一片树林,跟之前我们去的那个林子很像。   在夜色下,这林子看着也很诡异,但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心里害怕的是,有两棵树上吊着两块白布。   这次白布里没裹着马蜂窝,都是一整张布条,每个布条上都写着一个孔字,在风的带动下,来回飘摆着。   我看这布条,脑中想起了招魂幡。背后那人还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拜拜!”   我一听这拜拜就不知道不好,他把我带这来仍不想放过我,要杀人灭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是急中生智吧。   我猛地挂上倒档,把车往后一退,这惯性让那人猛地往前一弓。   钢丝锯一下往前一伸,露出一丝空隙出来,我就等着这个机会呢,我不敢用双手抓它,但车里有强光手电筒。   虽然这电筒没啥攻击力,但质量不错,短时间挡一挡钢丝锯的锋利还是可以的。   那电筒一直在我手边上放着,我抓起来,把它一下顺着钢丝锯的空隙插了进去,挡在脖子前。   险之又险的,那人缓过劲后真的开始勒我,我就双手把着电筒跟他较上劲了。   我发现他劲不小,我全身发力都不是他的对手,那电筒还被勒的吱嘎吱嘎作响,都有地方都凹陷进去了。   这可是我唯一能保命的机会了,如果稍有疏忽,我保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形势一点都不乐观。   渐渐的,他占了上风,钢丝锯压着电筒,那电筒都快断了,还压迫着我的下巴和脖子。   我只好使劲左右晃悠,借着这劲儿,趁空吸上一口空气。   这其中的凶险,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这时候要是外面有人看,弄不好都得逗乐了。   一个警屌,用个电筒顶着脖子,后面又有个人用小钢绳拦着他,俩人还玩起车震来了……   我真以为现在只有我和身后那人,再无第三者插手我俩的争斗。   但突然的,车窗上传来啪的一声,那杀手还哼了一嗓子,显得很痛苦。   他这么做一下让钢丝锯上的力道大减,我根本来不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反正趁机我使劲一扯,把那钢丝绳完全扯过来,把危险解除了。   我又急忙打开车门,逃了出去。   我想的挺好,自己站在外面,用枪把这人也逼下来,他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这一枪子弹全喂到他身上去。   我拔枪动作挺迅速,但他也不慢,我前脚走,他后脚就钻到驾驶座上了。   我这么一回头一抬枪,他竟吱一声把车开跑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也不想让他跑的这么轻松,对着警车砰砰射击上了,而且还专对着车轱辘。   我想把车胎打爆。   可我打了四枪,一枪都没中,尤其中间我忍不住咳嗽一声,一个踉跄,子弹差点打自己身上。   我放弃了,眼睁睁看着那车远去。   这还没玩,在那车刚逃出不久,一个震天响的马达声从林子里传了出来,一个黑衣人骑着军用摩托,串了出来,对着警车追上了。   这一看就是那第四人,他背后还背着一个步枪,换句话说,刚才是他救了我。   我也对第四人挥手来着,想让他带上我一起追,可他不理我,全力追凶去了。一时间现场就剩我自己了。   我也没好受到哪去,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肿起来一大块,被勒出来的,往不好听了说,就跟挂了一个肉圈似的,甚至摸完的手上还印着一堆血点子。   我也没顾得上脏不脏的,一屁股就地坐下来,赶紧拿出手机给刘千手去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刘千手问我怎么了?   我想说话,但赶上那寸劲了,我这嗓子又痒起来了,这是被勒完的后遗症,我咳咳使劲咳嗽,还越想说话咳嗽的就越厉害。   刘千手也真气人,这时候还连连追问我到底咋了。我心里一急,最后索性把电话挂了。   将这里的大概地址,还有简要的事发经过,用短信的形式发了过去。   等看到刘千手回我一句等他找我后,我这心才稍微落地。   我哪也没去,就这么坐着熬上了,当然了,我枪没离手,里面还有两发子弹,我是打定注意,这时候别有啥陌生人出现,也别过来吓唬我,不然误伤了谁,概不负责。   我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两辆警车出现,当先的是刘千手,后面跟着那车里坐着包括罗一帆在内的四个警员。   他们下车后把我围住,我这时候嗓子已经恢复不少了,慢一点也勉强能开口说话了。   我跟他们说了这事,罗一帆很紧张,让另外三个警员赶紧在附近找找线索,他还立刻联系法医和痕迹专家。   我现在也没那精力参合这事,刘千手把我扶起来,说什么都别想,回到警局再说。   在走前,我又看了看那树上的白布条和现场的概况,心里有了一个疑问,那乌鸦为什么没出现呢?   虽说到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乌鸦跟吹笛人有直接的关系,但这次它没出现,绝不一般。   我打心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看法,这乌鸦的出现与否,兴许也是破案的一个关键点啊!   第十四章 还原口供   回了警局,刘千手就找法医给我看看,虽说法医跟医生不太一样,但也都懂外科这些东西。   怕我脖子上的伤口发炎,他还找了一种药水抹了上去。   我对药品没啥研究,只知道这药水偏黄色,有点刺鼻,抹上去刺激的我浑身很疼。   我知道办案流程,等把伤口这事解决完后就主动提出来,找人给我录口供,我想把我知道这些,一丝不落的全说出来。   可刘千手无奈地一耸肩跟我说,大家都忙,没空录口供,让我睡一觉再说。   我非常不理解他这话,心说录口供也不是啥难事,他要说别的警察都忙也行,那他干啥的?不是很空闲的在我面前站着么?   刘千手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还这就带着我离开了。   他说警局里睡觉都不踏实,让我会宾馆好好睡养养身子。   我最后接受他的建议,但不得不说,我睡不着,那钢丝锯勒脖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一闭上眼睛,全是这个场景。   我也实话实说,甚至还强调着,说我想大油了,也担心那爷们的安危。   刘千手安慰我几句,搬个椅子坐在我脑袋前,伸手按摩起来。我印象里,脑袋上的穴位不能随便摁,尤其像发际穴这类的,摁多了反而精神,但刘千手手法很怪,摁了一小会,我就稀里糊涂的睡了。   这次睡眠质量真高,等我再一睁眼往窗户那一看,天都亮了,但阳关没那么充足,估计刚到上午。   我一瞥眼,发现刘千手就趴着睡在自己身边,这屋里都俩床,我睡一个,还有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但他为了陪我,竟然没睡床,这让我有点感动。   我没急着叫醒他,就这么看着他,心说刘头儿啊,你身上秘密忒多了,你也不告诉我,虽然能感觉出来,这秘密或许违反了某些原则,可做兄弟的,还能说出去咋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怎么这么煽情,一番自顾自的琢磨,还把自己弄伤感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这叹气很轻,却还把刘千手弄醒了,他坐起来活动下身子,又给我看了看脖子。   我当然看不到自己脖子啥样,但通过他乐了一下的表情,我能品出来,这脖子没事了。   我俩吃个早饭,回到局里,这时候已经早过上班点了,局里人却不多,我一问,大部分都被派出去挖线索去了。   罗一帆没离开,看我俩来了,还招呼我俩开会。   这次是我们三个人,也没什么啰嗦的开场白,直入主题。   他一边把资料递给我俩,一边解释道,“昨天在出租车发现的那袋肉,里面全是人的内脏,按DNA化验的结果,全是河边那两具死尸的,而且那里还有一把刀,上面检测出指纹来,对比数据库,我们发现是杜兴的。”   他这话没说透,但很明显在说杜兴是凶手。我一听就急了,出言反驳,“不可能,这是诬陷!”   我这么明着说,是犯忌讳的,从理论上看,杜兴的嫌疑真的最大,而再往严重了讲,罗一帆身为组长,蛮可以行使权力,让我不接受这个案子,回避一下。   可我不后悔,我就是要为杜兴解释一下。罗一帆盯着我看了看,没说啥,又翻开另一份资料递过来。   这是昨天我经历那件事的调查资料,我翻开看了起来。   那辆警车后来找到了,还在车里发现一个7.62mm的北约弹,这是步枪才能打出来的,还找到了血迹,只是通过DNA化验后,这血迹跟现有罪犯数据库的不符,也就是说,勒我那人,不是惯犯。   我又看了指纹报告,在车里只发现了我、刘千手还有警局同事的指纹,并没其他可疑指纹的出现。   这倒不是说,凶手是警局的人,我断定,那人很狡猾,没留下指纹痕迹。   这份报告很短,我没几下就看完了,我挺纳闷,心说那白布还有孔字,咋从上面没解释呢?   我望着罗一帆,问了句,“这就没了?”   罗一帆摇摇头说,“还有。”   但他说完这个就没下文了,我挺诧异,心说这哥们不地道啊,还有资料他不拿出来?咋这么吊人胃口呢?   刘千手这时插话了,他跟我说,“李峰,剩下的资料都在你脑海里,能不能最快时间抓住凶手,就看你的口供了。”   我一听这个,心里有点不满意,昨个是我主动提出做口供的,可刘头儿不同意,现在咋又催着我做口供了?   我这想法刘千手肯定也料到了,他又指着我的脑袋说,“昨天你状态不好,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有时候遇到严重打击时,会有记忆扭曲,甚至是记忆封印的现象,别说昨天做口供了,就算刚下了现场做口供,也会有遗漏或失真的可能。”   我头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我也不较真,跟他俩说,“怎么录口供能真实咱们就怎么做,我绝对配合就是了。”   刘千手带着我去了一个审讯室,我发现里面不仅坐着一个负责笔录的同事,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他看我进来后就起身握手介绍自己,说他是心理医生,这次专门配合我,把笔录做好。   我也没啥抵触的,心说那就来吧。我还特意坐在一个大椅子上,这椅上能调角度,我半坐半躺的准备好,他就开始嘀嘀咕咕说上了。   反正是引导我幻想着在一个美妙的地方,让我慢慢放松并渐渐“入睡”。   我没抗拒,所以很快就迷糊上了,感觉没过多久,就有人碰了我一下,让我从梦境中惊醒。   我先愣愣的看着四周,等回过神后,我就问他们,“我刚才说了什么?”   那警察把资料给我看看,我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我觉得我对这资料挺满意,该说的真都说了。但刘千手和那心理专家都有些皱眉。   我问他俩咋了。刘千手抢先说,“你的脑海里还有东西没说出来,只是引导不出来,被保护的太死了。”   我心说这能怪我么?找那心理专家去啊?他嘀嘀咕咕把我催眠了,但催的不够深有啥法子?而且依我看那心理专家也就这个水平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提出啥好建议来。   我趁空跟刘头儿说,“要不就这样吧,咱们总不能这么干耗在审讯室吧。”   刘千手本来还在琢磨,也有点犹豫的样子,被我这么一说,他反倒拿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跟我很严肃的问,“李峰,我还有个法子,你能试试么?”   我不知道他这法子咋样,但刘头儿都张嘴了,我冲他面儿也不能拒绝,我肯定的回了一句,“没问题,来!”   就这句话,让我倒了霉了。   刘千手带着我和那录口供的警察下了楼,来到车场,招呼我俩钻进一辆警车。   他还特意找来几张大被,把车窗户都挡住了,这么一来,车里挺昏暗的,很有晚间的感觉。   我坐在驾驶位上,刘千手坐在我身后,那警察坐在我旁边。   我发现刘千手也懂点心理学的东西,他开始念叨上了,引导我,让我渐渐有一种昨晚被勒时的感觉。   这时候我是清醒了,意识尚在,被他这么一引导,还别说,我真有点觉得自己又记起什么东西来,只是很隐约,有些捕捉不到。   刘千手不时轻声问我,我也老实回答,反正每次我都说差点。   这可把那警察紧张坏了,他提个笔一直等着,一看我开口说话,他就急忙写,但每次他也没记录到啥好东西来。   我们折腾挺久,估摸足足过了一个小时。   我又有些放弃了,跟刘千手说咱们走吧。   刘千手拿小眼睛瞥着我不吱声,突然间他从兜里摸出一段绳子来,我发现这爷们是真坏啊,他一定早就准备好了。   他冷不丁下手,一下从后面勒住我,而且勒的力道不小,大有想把我勒死的架势。   就这一下,我真被刺激到了,脑袋里就好像有个关闭的窗户唰的一下打开了,一些特别真实,也特别恐怖的记忆出现在我眼前。   我急忙打手势,那意思我想起来了,别勒了。   刘千手及时松手,我揉着脖子,被刚才这么一勒,有些伤口又裂了,往下渗着血,不过我顾不上这个,指着那警察说,“我说,你快记。”   按我的记忆,那人身上有股怪味,腥腥的、苦苦的,好像是药味,又或者是那种养蚕人家里才有的虫子味。   他个子不太高,因为他勒我时,力道偏下,在我开车期间,他偶尔会轻轻咳嗽几声,好像肺和气管不怎么好。   至于在我逃下车以后,他抢到驾驶位的一刹那,我也模模糊糊的看了他一样,他衣着没什么问题,但好像带了一个面具,留了一头打卷的长发。   在我说完这些时,那警察也记完了,不过这警察是真被我说的弄迷糊了,这可都是怪现象,他显得一脸不解的。   我觉得他想不明白很正常,关键是刘千手什么态度。   我就扭头看了刘头儿一眼,这里光线是暗,但我也捕捉到一个信息。   刘千手冷不丁的乐了一下,就好像再说,果然不出他所料似的,而且捎带着,他还摸了摸左胸口。   这让我挺好奇,心说难不成那人左胸也有纹身,跟刘千手还有什么联系么?   第十五章 孔的含义   我的口供录完后,我们仨也没必要继续在警车里受罪。   刘千手带头,我们回到警局,刘千手让那警员把口供整理一下,给罗一帆看看。这期间罗一帆已经出去了,听说是去了陈小魅家,连续的凶案让警方不得不加派人手保证这唯一幸存富太太的安全。   我本来还合计,我俩去哪?刘千手不会又带着我去各种加工厂和门市做样子吧?   这次刘千手的命令出乎我意料,他说我俩不急着走,让我坐在警局好好歇一歇,尤其刚才他勒我那一下子挺狠的,让我再缓缓。   我知道刘头儿不是故意的,这不为了彻底激发我那被封存的记忆么?我也没怪他,我俩随便找个会议室,并排坐了下来。   这雁山镇的会议室比乌州市警局的要好,就说那椅子,很宽大很软和,坐着特别舒服,其实我俩这么干坐着不说话,乍一看挺没意思的,可我不怕这种冷场,就说上警校那会,遇到不爱听的课了,我就能坐在椅子上睡觉。   这次赶上机会,尤其有这么舒服的椅子,我不重新温习一下那时候的感觉才怪呢。   我整个人往椅子里一窝,慢慢闭上眼睛。   但就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地,我脑袋里闪现出一个画面,这画面很模糊,也很真实。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面,画面里,我貌似还是个一两岁大的孩子,或者比这岁数还要小,当时我躺在床上,有个人俯视着看我。   这人长什么样,我记不住了,只知道他肩头有勋章,难道是个军人么?   这画面把我一下刺激精神了,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搞不懂这是什么现象,会不会是刚才刘头儿勒我以后,不仅让昨晚那段记忆重现,还让我儿时的一些记忆也苏醒了呢?可这么想又有点不可能,我那时候才多大,一两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呢?   反正我挺纠结,甚至打心里觉得,这种画面跟幻觉又不怎么沾边。我扭头看了眼刘千手,想跟他说道说道。   这时候的刘千手,跟我刚才似的,窝在椅子里,乍一看他像睡觉,其实他的两个大拇指在绕圈,很明显是在闭目沉思。   我没忍心打扰他,他也累了好几天,昨晚更没睡觉,我心说我那也不是啥要紧事,缓缓再说吧。   我又把杂念排除,闭着眼睛准备入睡。这次那画面倒是没出现,可刘千手却来捣乱了。   突然间,我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这是刘头儿的一个招牌动作,我心说刘头儿要干什么?咋想事还能把自己想笑了呢。   我这觉是睡不成了,而且我睁眼一看时,刘千手已经起身,溜达的向会议室外面走去。   没多久,他拿回来几张宣纸,还有毛笔和墨水。   这让我挺惊讶的,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而且也没听说他有这爱好啊,咋舞文弄墨了呢?   刘千手不仅不跟我解释什么,还招呼我过去看着。   人家写毛笔字,讲究一个境界,还有看字品人的说法,刘千手挺狠,哪有什么境界?拿起大毛笔唰唰写了一个死字。   我看这字就别提多别扭了,最近这凶案还连着发生,我总觉得这时候看这字不怎么吉利。   这还没完,刘千手把这张纸往旁边一放,又唰唰写了另一个死字出来,而且这死字还换了字体,要不细细辨认,都认不出来。   我发现刘千手越写越有感觉,还想接着写,我忍不住了,拽他一下。   我没好意思直说,委婉的来一句,“头儿,换个字吧,写点吉啊,福啊啥的,让我看看你写的好不好看。”   刘千手当然明白我啥意思,他把毛笔放下,把那两死字并排摆在一起,问我,“李峰,看出什么来了么?”   我没回答,也没法回答,心说难道逼我说死么?   刘千手抱着肩膀默默看了一阵,他又一套兜,把之前他写的那个孔字拿了出来,放在这两个死字之间。   我也不笨,这么一比,我猛然发现个事,这个孔字跟有一个死字的写法有些类似。   我隐隐明白刘头儿的意思,还说了一个猜测,“头儿,你的意思,这不是孔字,而是一个死字么?”   刘千手点点头,这次他跟我露点底,“李峰,你刚开始就把这字弄错了,这是湘西南那边一个小地方的图腾,祭祀祈祷,或者招魂引灵时用到的。”   别看我没去过湘西,但也听闻过那里的奇闻异事,都说那里有三邪,下蛊、赶尸与落花洞女,既然刘千手说这死字跟符箓有关,那会不会跟这三邪有什么联系呢?   我也不怕自己说错啥,装着胆子表达了这个观点。   刘千手听完就笑了,说我太会瞎寻思,那所谓的三邪都被夸大了,没有那么玄乎,而且这死字跟三邪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发现他说这话时,手不经意又摸了摸左胸口,这让我有些小想法,难不成刘千手胸前的纹身跟三邪有关?   刘千手又望着这死字发呆,突然间念叨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万物有灵,百兽可驱,狩猎之神,翻坛倒峒。”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再想问时,他又不说了,还带我下楼,说去一个地方。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工作呢,可实际上,我俩连车都没开,溜达的来到那个手机维修店的附近。   就是我们之前给杜兴修手机的地方。   我知道那维修师傅的家人死了,而且她手臂上还有刀痕,很可疑,也怪我这段期间没把这事说出来,趁着现在,我跟刘千手念叨几句。   我觉得我俩可以把这女子带回去,录录口供,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发现啥线索。我认为这想法没错,却遭到刘千手的全面否定。   他指着那手机维修店,跟我强调,“这一对母女,咱们是没调查了解过,但她俩的背后一定有故事。人是一种很厉害的动物,善于伪装,可眼睛是伪装不了的,这女人的眼睛我很仔细的观察过,很纯净,她绝对没有一颗杀戮的心。”   我不懂刘千手看眼睛观察人的说法,但打心里合计,那女子要没杀戮的心,为何胳膊上那么多刀痕?   刘千手又一转话题,说起陈小魁来,问我觉得那富太太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挺好的,长的漂亮,显得年轻,那富商娶了她,也算有福了。”   刘千手又摇头把我否了,说陈小魁那个人,看穿衣打扮也好,眼神也罢,时不时留露出一丝欲望与贪念,她的心里不仅不纯,还有一丝恶,只是隐藏的很深罢了,而且他还指正我一个观念,那陈小魁不像是正房,有股骚劲,该是个二奶才对。   我和刘千手同样只跟陈小魁接触一次,谁能想到刘头儿在那么短时间里能品出这么多东西来?我也懒着较真他的猜测都有啥更具体依据,只打心里把这话牢牢记住就是了。   这时候还赶上巧劲了,那母子从手机店里出来了,现在不到中午,她竟然把手机店打烊了,带着女人离去。   我挺好奇她俩去哪儿,刘千手也对我一摆手,我俩隔着一条马路,远远的跟了过去。   她俩走的不快,而且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我心说这挺好,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看看这对母子到底干啥去。   但没等我们跟出去多远,刘千手一把将我拽住了,还抬头往天上看。   我发现远处的天上,又出现了那只黑色乌鸦。这破鸟也没少让我费心,它的出现预示着有事发生。   我刚才还怀疑那对母女呢,现在却又一转观念,担心起她俩的安慰来。   这倒不是说我吓唬自己,她丈夫和婆婆全死了,虽然还没调查出来凶手杀人的动机,但她被凶手盯上,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我催促刘头儿加快脚步,实在不行叫支援也行,不管咋地,得先保证这对母女的安全才对。   刘千手却摇摇头,还带我返身离开。给我感觉,他见到乌鸦后,却反倒放下心来,就好像那意思,乌鸦是这母女的守护神一样。   我发现跟刘千手在一起,啥事也别想弄明白了,我又迷迷糊糊的跟他溜达一会,回了警局。   一下午没啥事发生,到了晚间,警局突然来了一个包裹。   这包裹的邮件人那里,全是空白的,但收件人,指名是刘千手。   当时罗一帆也在我们旁边,他对这包裹的好奇心一点不比我的小,想想也是,刘千手来燕山镇才几天,怎么突然有人送他礼物呢。   刘千手本来想捧着包裹走来着,估计是躲哪个犄角旮旯把它拆开,但我和罗一帆上来倔劲了,大有跟着他的意思。   他一看我俩这么执着,也就大大方方的当面把包裹打开了。   我算服了装东西这人,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包裹还是个包中包,大报纸包着小报纸,刘千手扒了好十几层,才露出最里面那个小物件来。   我本来看着这纸包越来越薄,还琢磨呢,到底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小呢?等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时,我一下又愣住了。   这礼可不轻啊,而且上面的图案也异常刺激着我的眼睛。   我突然有个感觉,案件要突破了。   第十六章 双音金笛   这是个有一指头那么长的笛子,做工讲究,发出纯黄色的光芒。我虽然没在加工企业待过,但也明白,这不是铜的,而是纯金货。   我们仨全被这礼物吸引住了,我和罗一帆是被这笛子本身所吸引,纯是一种瞧新鲜,刘千手却紧皱双眉,拿出一副思索状,看样他事先知道这笛子的存在。   我又特意凑近一些观察着,这笛子的外形还仿造一个人,这人做出一副倒立状,眼睛上镶着两颗宝石,嘴巴就是吹音孔,屁股就是出音孔,小人背上还一堆小眼,应该是音孔。   这让我想起了第四人发来的图片,那个倒立的人,我把笛子抢过来,放在桌子上,意料之中的,它整个能倒立着站住。   只是这小人腰的部分上凹进去一块,导致它重心不太稳,没一会它又稍微往旁边一偏,侧歪下去。   我看着这凹口,虽然不太肯定,但估摸着,是子弹打出来的。   我不懂就问,指着笛子对刘千手说,“头儿,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把它来历告诉我们吧。”   刘千手又把笛子拾起来捏在手中,问我们知道里令么?   我是头次听到里令这字眼,而且读起来也觉得拗口,罗一帆跟我差不多,也意思一下的摇摇头。   刘千手又说,“里令是藏地门巴族的东西,也叫双音笛,是传统乐器的一种,而这个金笛子,不是门巴族的东西,来源于湘西,但它不仅是双声的,还有特别的用途。”   我听完觉得这所谓的双音笛挺玄乎啊,能吹奏就算了,咋还能吹出俩声来呢?   看我和罗一帆的好奇心很浓,刘千手给我们演示一把。他把笛子放在嘴巴,鼓着腮帮子吹起来。   这笛子被子弹打过,有点走音,但调子没变太多,我发现刘千手也挺有才的,竟真把这金笛子吹出声来了。   笛音一起,我一下就听出来,没错,就是之前那吹笛人吹得调子。   我指着金笛子说,“头儿,这是凶手的没错。”   刘千手并没理会我这话,因为这笛子一吹出声来时,从笛尾巴孔那还被吹出一小截纸来。   这纸被人用手搓成个小细杆,要不是刘千手吹奏,我们弄不好都不会发现。   这纸杆绝不是以前就在这笛子里的,肯定被什么人后放进去的。   刘千手先把纸杆拿走,放在桌子,又对我们演示这金笛子的另个妙用。   这次他手型变了,不住的用手指堵住不同的笛孔,嘴里不停地吹着。   我发现这还是个力气活,刘千手憋得一脸通红,而且他手指堵住不同的笛孔,发出的音调也不一样。   我算被折磨大发了,他吹出来的都是怪音,而且声调还尖,弄得我耳朵直发痒。   罗一帆不管那个,也真不给刘千手面子,他直接捂住耳朵了。   被这么一闹,警局也有人好奇或者皱眉的往这边看,刘千手吹笛,有点扰民了。   我看不下去,想拉扯他一下,让他别吹了。但还没等我伸手呢,刘千手又换了个手势,突然间把笛子吹出尖叫声来。   这声音跟那晚我和杜兴听到的一模一样,尤其那马蜂袭击人的场景,一下浮现在我眼前。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鼻尖上的包,这几天缓一缓,包瘪了不少,还有些黑了,不过这仍是马蜂给我留下创伤的有力证明。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这就是这金笛子的用途?它能发出怪声刺激马蜂?   这想法很大胆,但也不是不可能的是,昆虫这东西,对声波很敏感的,尤其这马蜂还是被吹笛人特意养的,他想找个法子刺激一下,更不是难事。   我发现自打我被刘千手勒过之后,脑袋比以前灵活多了,我顺着思路又想到了一个事,就是大小锤王的死。   这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问,问天死时浑身抽搐,有种癫痫的症状,而冷青死时,还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他们当时也没受到任何攻击,却都这么离奇暴毙了,难道也跟声波有关么?   在我瞎琢磨时,刘千手不吹笛子了,看样他是吹得整个人有些缺氧,不得不停歇下来缓一缓。   我发现罗一帆还没我想的多呢,他只说了一句这笛子好怪,我看刘千手也没想详细解释笛子的古怪,也就没问,毕竟在我看来,罗一帆是个外人,我俩说啥话说深了也不方便。   接下来刘千手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纸杆上,还把这张纸条抻开。   我看不出纸条用什么材质做的,但绝不是一般的纸张,很有韧性,别看被卷过,上面却一点褶皱的迹象都没有。   它全部铺展开以后,长宽都有三厘米吧,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句话,而且话语间还见到几处滴落的血迹。   罗一帆对这句话感兴趣,他盯着读了一遍,告诉我们说,“这里是燕山镇的郊区,以前有个玩具厂,现在废弃了,写这话的人是谁?为何说这个地点呢?”   我和刘千手都没回答他,因为我俩全留意着那血迹。   我联系着前前后后,能猜出来,这纸条一定是第四人写的,他那晚开摩托去追吹笛人了,他俩一定交手大战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受了伤,不然这纸条上怎么能有滴落的血迹呢?   刘千手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移,看着那地址跟罗一帆说,“联系警力,咱们一个小时后出发,去这个地址捉凶手,顺便救人。”   罗一帆挺吃惊,刘千手这话可没个前因后果的,突然就说抓人,让他摸不到头脑。   可我一听救人的字眼,一下猜出来是去救杜兴,之前杜兴出事时,刘千手就强调过,让我放心,我猜那时候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一定是仗着有第四人。   我心说要救人那还不赶紧的?万一拖一会有个闪失可咋整。   但刘千手就说一个小时后出发,而且他还拽着罗一帆一起出去了,不知道打什么注意。   我挺想跟着的,问题是他也没带我的意思啊,我一合计,自己还是压着性子在警局里等吧。   这期间我也没闲着,正巧这里有能上网的电脑,我就搜起资料来。   我想查一查那金笛子到底什么来历,但我刚开始查的有点闷,输入金笛子和湘西的字眼后,没发现有用的消息。   我又加了几个词,我记得刘千手之前念叨过那奇怪的四句话,就依次按这话搜索起来。   当我输入翻坛倒峒时,网上出现了张五郎和梅山的字眼,这消息可够怪的,我就随便找了几个网页看起来。   说实话,我看的有些懵,只知道有梅山教这东西,似乎还跟蚩尤什么的联系起来。至于那金笛子还有死字,网上没有解释。   有时候做事要有一股执着的劲头,有时候做事不能太死心眼。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把网页关了,靠在椅子上歇歇脑袋。   又过了没多久,刘千手给我打电话,他只是晃了我一下,但我明白啥意思,我们要出发了,我起身向车场赶去。   这次我们一共去了四台车,十多个警察,这阵势可够强大的,罗一帆还特意坐在我和刘千手这车里。   我们这车还是头车,也只有我们三个人。   刘千手当司机,罗一帆坐在后面指挥着我们怎么走。他之前说过玩具厂在郊区,但没想到路线好复杂,开了快一个小时,连玩具厂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路况也变了,从柏油马路变成了土路,还很颠簸。   我趁空问罗一帆,“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他看着四周环境,说快了。可他这话刚说完,刘千手就来了一个急刹车。   我做副驾驶上,这么突然一顿,我还好说,罗一帆脑袋却一下往我这靠来。   幸亏我躲得快,不然真得被爷们亲一口。   我和罗一帆不理解刘头儿这是要干啥,我还问一嘴。而且我们头车一停,后面三台车也有点乱了,不知道咋回事。   刘千手把车灯调到最大,将前面路面照的异常清晰,指着几个地方说,“你们看看,有什么发现么?”   我刚开始没看出啥来,尤其这路还脏,车灯一晃,光里全是灰尘。   刘千手招手带我俩下车,他带路,我们往前走了走。   我发现刘头儿的眼珠子真毒啊,有一个铁蒺藜埋在土里,露出一个尖尖来,尤其这尖尖还跟土路一个颜色,他竟离远了就能认出来。   还不止如此,我蹲下去瞧着这尖尖,发现上面还有小倒钩,换句话说,只要车胎压住它,保准会被撕漏气。   这让我又想起那个凶手了,以前罗一帆他们就吃过这个亏,我本来还合计罗一帆这帮怂蛋包,连铁蒺藜都发现不了,现在一看,不是罗一帆他们怂,而是这铁蒺藜埋藏的太隐蔽了。   刘千手又向远处看了看,跟我们说,“这一路上保准不止这一个铁蒺藜,咱们要贸然开进,弄不好四台车都保不住。”   我赞同他的观点,但也没觉得有多难,既然有铁蒺藜挡路,我们把它们绕过去不就得了?   只是这么一来,我们进军的速度异常缓慢,刘千手在前面步行探路,我们在后面跟着,用蜗牛爬的速度向玩具厂开进。   第十七章 蜂兵   我没细数,但遇到的铁蒺藜真不少,有时候赶巧了,并排会出现四个。   这四个铁蒺藜掐的位置特别刁钻,我们的车轱辘,要算准位置小心翼翼的才能开过去,不然很容易被刮上。   一刻钟之后,我们才往前走了三百多米,而玩具厂的样子也模模糊糊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左右两边都是树林子,那玩具厂就在右前方,挨着右侧这个林子。   我估摸着按这速度,顶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我心里还不住默念一句,心说大油你可挺住啊。   我这儿还惦记杜兴呢,却没发现有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们。   突然间刘千手站直了身子,四下看着,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鼬鼠。他原来的任务是负责找出铁蒺藜,现在来这么一手儿,我搞不懂他要干啥。   现在我是司机,我看刘千手停下,我也把车停了下来,本来我没打算催促刘千手,知道他肯定发现啥了,但后面那三辆车沉不住气,有人还按起喇叭来了。   听这喇叭声我就想骂,心说这帮警察怎么不明白事呢?这路是急着走能都走完的么?这喇叭声也刺激到刘千手了,他猛地一回头,向我的车跑来,还钻进来坐到副驾驶位上。   我问他咋了,还没等他回答呢,两旁林子里就有了反应。   嗖嗖的破空声传来,这声音很怪,不像是弩箭发出的,也不像是枪打出来的。   我四下看着,发现有两个蜂窝从树上掉了下了。   这俩蜂窝隐藏的真深啊,躲在一堆树叶之中,而且个头还不小,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后,嗡嗡的出现不少马蜂。   我脑袋里也嗡了一声,我知道这群马蜂有多厉害,现在我们正处在铁蒺藜地带中,往前走吧,没刘千手探路,我们保准压到铁蒺藜,往后退就更不可能了,铁蒺藜把退路封的死死地。   那群马蜂呼的一下全贴在我们车上,四辆车无一幸免,虽然我们坐在车里临时安全了,但我心里也暗暗担心,怎么把这些蜂兵弄走呢?   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车窗上爬满了大马蜂,这让我心里极不自在,罗一帆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大老爷们,竟然有密集恐惧症,望着这些马蜂,吓得呼吸都变粗了,还对我连连摆手说,“李峰,快,把雨刷器打开,把前方玻璃的马蜂扫开!”   我是没听他的话,心说这爷们脑子锈住了,玻璃上那么多马蜂,别说多了,雨刷器扫一下,保准能让玻璃变得更脏更恶心。   我问刘千手怎么办。   刘千手有些犹豫,他一定有什么法子,但没急着说,只回答我再等等。   四辆车静静的停在这里,我们不急可有人急了。   我看不清四周,没见到人,只又听到嗖嗖的声响,就跟刚才出现的破空声一样,伴随着的,是车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我这下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娘,心说这是弹弓子之类的武器发出来的声音,有人使坏,在砸我们玻璃。   四辆车再次无一幸免,就说我们这警车,后车玻璃一下裂开一个大洞,瞬间就有马蜂往里挤。   我和刘千手都坐在前面,后面只有那个罗一帆。   我赶紧跟他说,“罗组长,快拿东西堵窟窿。”   罗一帆是个老警察,抓贼是挺有经验,但应付这种事件,他太嫩了,看着玻璃碎了,他竟然有些慌了,还拿手往上捂。   他这手没啥保护措施,按上去是堵住窟窿了,可却成为马蜂的攻击目标。   几乎在堵住窟窿的一瞬间,他就嗷了一嗓子,明显被马蜂蛰了。   刘千手眼疾手快,一把将车座套扒下来一块,递给罗一帆说,“快,换上去!”   罗一帆赶紧照办,但他这一换,还进来俩马蜂,嗡嗡的在车里横冲直闯。我和刘千手都急了,我是没管那个,逮住机会伸手抓了过去,也不管恶心不恶心的,一捏之下,把它碾为一团肉泥。   这只是第一波劫难,没算完,那射弹弓子的人,根本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嗖嗖声又出现了,这次他有意要折磨我们,把我们这四台警车排了序,从后往前依次攻击。   啪啪的碎玻璃声从后面警车上陆续出现,每次一听这声,我心里就砰砰直跳,心说这可糟了,他要是把车玻璃全打破了,我们怎么防?   我也上来一股狠劲,对刘千手说,“头儿,咱俩冒着被蜇死的危险下车吧,把那人击毙了。”   刘千手望着我,他显得很冷静,说了一句,“他不是关键,咱们怎么逃出马蜂的袭击,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还拽了我一把,那意思跟我换地方,他要当司机。   我被刘千手这举动弄懵了,心说他要干啥,难道要开车去撞人?可对方在林子里,车根本钻不进去嘛。   我稀里糊涂跟刘千手换地方了,刘千手还一踩油门,将车直开出去。   前面都是铁蒺藜,他这么一开,车没跑出去多远轱辘就嗤的一声漏气了。可他没管,依然将车开出去。   他这车速很快,这么一弄,让车上马蜂少了不少,随后他还招呼我下车。   我抱个脑袋跟下去了。本来他还叫了罗一帆,但罗一帆脸都快绿了,就别说玩胆子了。   那些马蜂嗡嗡的围住了我,我还特意扯起袖子把手保护住了,寻思不管刘头儿带我干啥,我先能抗一会是一会。   刘千手跑到后备箱那,把它打开,我这时也凑到旁边。我发现在我们车后备箱里,放着两个怪家伙。   这看着有种小液化气罐的感觉,上面连着一根管,管头还是个喷枪的模样。   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不愧是刘头儿,合着他早就算计到了,我们会遇到马蜂,这家伙事儿是喷火器啊。   这玩意儿我只在警校的教科书上看到过,分为便携式和车载式两种,我面前的,看着这么小,一定是便携式的。   刘千手招呼我一人一个,把喷火器拿出来。我拿的很积极,不过不会用。   刘千手很熟悉把油罐往背后一背,拿着喷枪对着周围喷了几下。   依我看,这喷火器还是被改装过的,火焰面积很大,但没正规喷火器那么大的威力。不过用它对付马蜂是足够了。   呼呼几下子,一堆马蜂全冒着烟掉到了地上。   我留意刘千手的动作,尤其他怎么摁喷枪的。我也不笨,照葫芦画瓢,鼓弄几下就会了。   我俩背靠背,就这么喷上了,而且我发现,这喷火器一次喷出的油料不多,就算喷在车上,也只是把车烤了一下,并不能让它烧着了。   这我还怕什么?心说他奶奶的,来吧,哪有马蜂我就往哪喷。   我俩配合很好,而且追过来的马蜂也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的,很快就把这些马蜂解决了。   这时候罗一帆出来了,他还挺能掩饰自己的胆小,主动对我俩连连称赞,算把自己的丑事带过去了。   我俩也没时间跟他说啥,刘千手又给我俩下了命令,他和我带着喷火器去救人,让罗一帆跟在我们后面,还要他把枪准备好,多留意林子,发现那射弹弓子的,就第一时间把他击毙。   我们三人组往后走,不得不说,罗一帆的枪法还算凑合吧,那个射弹弓的坏人并没急着逃离,还用弹弓子射我们来着。   在他露面的一刹那,我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带着一个面具,头发挺长,还卷卷的,不是那个吹笛人还能是谁?   只是他现在没笛子了,只能用射弹弓的方式激起马蜂的凶性。而且连带着我也想明白一个事。   他身上那股怪味,一定是一种药,用来防蜂的。   罗一帆一共打了两枪,最后一枪击中对方的肩膀,对方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他捂着肩膀往后一逃,嗖的一下钻到一片灌木丛里。   罗一帆还想追他呢,可刘千手把罗一帆拦住了。这黑乎乎的林子里,罗一帆要是傻不愣的自己追出去,我真怕他反倒会被杀手弄死。   我们先集中消灭马蜂。马蜂也不傻,被喷火器喷了几下,大部分都吓跑了。   我们又集合起来,看看大家伤势怎么样,不得不说,每个人多少都挂了点彩,但好在没人重伤。   我们也不开车了,为了抢时间,刘千手当头走,我们一路跑着往玩具厂赶。   这时候就看出警员的素质了,别看都是干刑警的,体力好体力差,跑一段立分高下,我和刘千手肯定没问题,但有的警员累得呼哧气喘的,平时一定没少腐败。   这玩具厂的大门是个大铁门,还被人从里面锁着,我发现这铁门上有血迹,换句话说,那杀手刚从这里跳进去。   我一直觉得大油没死,这凶手刚挨了枪子,别回去迁怒,把杜兴杀了。   我估计刘千手也这么想的,他比我还急,这时候也不用喷火器了,爬着铁门跳到里面,又用手枪对着铁锁打了两枪。   等铁锁被打坏,门打开后,我们一拥而进,能不能救出大油,消灭凶手,就看这一战了。   第十八章 血战玩具库   这玩具厂规模还不小,咋一看,各种废弃的房子,我们要挨个搜,工作量真不少,不过我们赶上运气了。   自打进门开始,就有一连串的血滴出现在地上,这该是凶手留下的,我们顺着血滴追,一定能直奔他的藏身之所。   刘千手嘱咐我们小心,还带头追起来,我们保持一个阵型,我和罗一帆护在刘千手一左一右,其他警察围在两旁,护住我们的左右翼。   刚开始一切顺利,但凶手很狡猾,他一定意识到血滴的问题,突然间血滴不见了,他该是把伤口捂住了。   刘千手又扭头看了看之前的血滴走势,指着一个大仓库说,“他躲在这里。”   我大体扫了一眼,这仓库少说有近千平的面积,虽然没窗户,但被铁皮包裹着,仔细辨认下,也能发现从里面透出光亮来。里面有灯。   之前说了,这玩具厂废弃多年了,仓库里在夜间出现灯光,这很说明问题。   刘千手给我们布置计划,先找四个警员,把守这仓库的四个角落,这么一来,每人都能看到两面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其他人,随着他进仓库抓人。   我当然不会干留守的活儿,就紧跟在刘千手旁边,我想第一时间抓住凶手,救出杜兴。   我们这一批人又往库门这儿奔。这库门挺有意思,就是正常家用门那么大小,但在门两旁墙壁上却挂着两具骷髅。   这骷髅都是玩具,可做的真逼真,尤其还带着部分毛发和眼珠子,在夜色的衬托下,有种血淋淋的恶心感。   我念叨一句,“这啥玩具厂啊,咋生产这么变态的玩具呢?”   罗一帆更直接,回我说,“就因为这原因,这厂子被封了。”   我挺无奈,虽然对这骷髅极不习惯,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和刘千手先凑过去,贴在铁门旁,刘千手还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这门被划上了。   这期间其他警员也靠了过来,我们来的人不少,全围在铁门着,一时间地方不够用。   有个警员往旁边靠一靠,正好站在一具骷髅旁边了。   我们谁也没寻思到,这骷髅还是“活”的。突然间,它嘴里一张一合的动起来,抖着身子哇哈哈的直笑。   这可忒吓人了,我心脏差点没偷停了,其他人跟我反应差不多,但我们吓归吓,至少能忍住啊。   那个挨着骷髅的警察就不行了,他好差劲,竟忍不住开枪了。   骷髅哈哈笑,他却哇哇叫,还砰砰的乱开枪。   这可够危险的,也亏得我们运气好,或者说他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么近距离,我们都得被他射死了。   有发子弹还正巧打在铁门上,震的铁门都抖。   刘千手当场就把脸沉下来了,按说这都是罗一帆的兵,刘千手不该插手管的,但他不管那个,一把将这警员的枪抢了下来,顺手来个大耳光。   这耳光既是一种惩罚,也让那警员清醒一下。   那警员知道自己犯错,捂着脸连连道歉,刘千手瞪着他,把枪又递了回去。   接下来他跟我使了个眼色,还伸出三根指头,三二一的倒数起来。   我知道他啥意思,等他数到一,我俩一起出脚,对着铁门踹上去。我以为我俩一脚踹不开呢,但没想到这门闩不咋结实,哄得一声响,铁门完全开了。   在门开一刹那,我被里面射出来的强光刺激的双眼生疼,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着了这个道儿。   我们很默契的往后退了退,都一边遮着光,一边眯着眼睛往里看。   我发现这凶手真是个大变态,他挺会折磨人的,这时候他又突然把关了。   冷不丁整个仓库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有很大的视觉冲击感,面上看,是仓库的灯灭了,可我隐隐觉得,我心里也一下变得黑暗,变得压抑起来。   我们本来没急着进去,想适应下这突变的意外,但凶手又开始挑逗我们了。   这个仓库里堆着数不尽的玩具人,说白了都是高仿品,跟成人一般大小,一堆一堆分好了,跟站方队似的站着。   这也挺吓人的,有些方队的玩具人缺胳膊少腿,有些方队的呢,还带着古怪的面具或穿着奇异的衣服。   凶手肯定藏身在这些玩具人里,他把一个玩具人撇了出来。   这玩具人都是塑料做的,不是很沉,但突然间窜出一个人来,一下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我一切都随着刘千手,我看刘千手稳住了没动,我也就没啥举动。但罗一帆他们就不行了,着急了。   嗖嗖的他们挨着往里冲,估计是没看清楚,以为凶手跑出来了呢。   这下可好,那凶手在门前做了个小机关。有个警察一下拌到一根铁丝上,哄的一声,他们头顶上有个大盆倒扣了下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盆里装的是啥?一盆的肉蛆啊,全落在这些人身上了。   不是我不肯帮忙,我心里也恶心,这么密密麻麻一片的虫子,在他们身上瞎钻。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而且出来后,他们都哭爹喊娘的乱抖落。   我强压着心头这难受劲,先退了退,等缓的差不多了,把上衣脱了,往他们身上拍打。   有两个蹲守的警员都知道我们这遇到麻烦了,本想过来帮忙,但刘千手对他们摆手,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守住喽。   我们这一通忙活,又浪费了一两分钟,而且我发现个事,这次遇到的凶手,手段很奇特,总喜欢用虫子来帮忙。   这些肉蛆并没毒,也不咬人,对罗一帆他们的身体没造成多大伤害,但却给他们心里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我发现他们注意力都不集中了,显得一惊一乍的,有些警员总会不经意的抹一下头发,或者惊恐的捂一下脖子,或许是那里突然痒了,他们以为有蛆爬在上面吧。   这么一来我们士气大受打击,但凶手就在眼前了,我们决不能放弃这次围捕。   我打心里也怀疑个问题,那凶手为啥在盆里放蛆,要是弄点硫酸、毒药啥的,这么一泼下来,我们不保准当场死人么?   我的分析是,这凶手没准备到那么多,或许他认为那蜂兵就能把我们消灭了,可谁能想到刘千手弄个喷火器过来,走奇招制胜了。   我心里不住默念庆幸,而且这次我和刘千手打了头阵,先进到仓库里。   这时候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有些人腰间挂着小手电,刘千手就给我们分组,两人一组,确保每组都有手电,我们横着一排,从门口往里,地毯式搜查。   我和刘千手当然在一组,我俩还处在正中间的位置。其实在库里搜查,跟在山林中的搜查还不太一样。   这次的搜查,把凶手从假人堆里找出来就是了,如果他敢反抗,我们就开枪击毙。   我们都没客气,面对这些假人,全是用脚踹,一踹倒一片,哪个不倒或者突然乱动躲避的,就是凶手。   我本来没觉得有啥难度,枪在手,随时能打枪,凶手还能有啥作为?乖乖束手就擒就是了。   但我低估他了,没多久,有个警员哎呦一声惨叫,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叫声把我弄一激灵,我心说咋了,没见到啥攻击啊,这警员咋就这么邪门的受伤了?   还不仅如此,挨在他旁边的警员,还有邻近的小组,都想过去支援一下,但他们没跑几步,也都惨叫着坐到地上。   有人喊了一句给我们提醒,说他踩到铁蒺藜了。   我挺纳闷,心说铁蒺藜有一指头那么高呢,这帮人眼睛长哪了,也不看着点。   刘千手倒想明白了,还用电筒四下照着。我发现在我周围,地上有些小玩意儿被照的直反光。   这小玩意也就一个指节那么高吧,是迷你的小铁蒺藜,不注意很难被发现,真没想到凶手还留了这一手。   我们没那时间去清理这些小铁蒺藜,刘千手有个笨招,跟我们说,“全部蹚着走。”   这种走法有点像探戈舞,走起来有点怪,但挺有效果。   受伤的一共有三个警员,其中两个站不起来,我们就让他俩坐在地上等着,剩下的继续搜。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玩具库里,怪事不断。   我也不知道凶手耍了什么手段,这群玩具人里,先是有几个带头哇哈哈的笑起来,紧接着,就跟病毒扩散似的,好多玩具人全笑着。   我们不是在游乐场,而是在实实在在的追凶现场,被这笑声一刺激,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和刘千手能压得住,但罗一帆他们,心里先后被打击,终于熬不住了,罗一帆带头招呼我们先退出去,从长计较。   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我们整个军心都崩溃了,不走也不行了,但考虑到还有那两个伤员,我们退出去之前,还都往他俩那集合,就算拽也得把他俩拽走吧。   而就当我们全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凶手竟然开始反击了,更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又找来帮手助阵了。   第十九章 鼠军   我发现这玩具库的猫腻太大了,在我们即将撤退却还没退走时,吱吱的怪叫声响了起来,声源来自于这库里的四面八方。   数不尽的黑毛老鼠冲出来。这帮老鼠的个头都不小,膘肥体壮的,乍一看,少说得有百十来只。   按说老鼠是怕人的,有句话叫胆小如鼠嘛,可这次邪门,这些老鼠不仅不怕人,还有咬人的趋势。   我们这些警察全倒了霉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这群老鼠打起来。   我一个人面对十多只老鼠,我发现这些老鼠还挺有组织纪律性,有个足有小兔子那么大的老鼠一看就是个头目,它盯着我呲着牙,当先扑了过来。   它跳的不高,奔我小腿去的,我本来没在意,寻思飞起一脚把它踢走得了,可我是踢到它了,但没想到它很顽强,反口咬住我裤腿,死活不下去。   要光跟这一只大老鼠斗,我真不怕它什么,问题是,其他老鼠也蠢蠢欲动起来,如果它们一起扑过来,我就两只胳膊两只腿儿,根本顾忌不到那方方面面。   我的枪是用来打匪徒的,逼不得已下,这次只有大材小用。我对着这些老鼠砰砰开了火。   六发子弹,当场射死六只老鼠,但还有不少老鼠没死,我拎着没了子弹的枪,一时间显得技穷。   我这儿还算好一些,有几个没舍得开枪的警察,全被老鼠咬了,惨叫声不断地响起来。   我发现刘千手斗老鼠挺有一套,他以前就会点掌法,现在凭这个,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还腾出功夫跟我们喊,“快点撤!咱们斗不过这鼠军。”   我们这些人陆续撤退,往好了说,没有人员伤亡,往坏了说,形势也不乐观,除了刘千手,我们全带伤。   我这算轻的,其他警员,尤其那两个踩了铁蒺藜站起不来的,身上被咬的跟个血葫芦似的。   我们退出来后,刘千手还把那铁门给关上了,这一扇门帮了我们大忙,把老鼠挡在了里面。   我就没见过这么凶悍的老鼠,别看有门挡着,它们还有种穷追不舍的意思,砰砰往门上撞。   我以为我们安全了,终于能缓口气了,等休整一下再商量怎么把那凶手揪出来,但意外出现了。   没过一会,这些警员都开始抽搐或者呕吐起来,轻的还能控制住身子,重的倒地直哆嗦。   我不懂这是咋回事,冷不丁的还想起了大小锤王的死状。刘千手看的明白,他告诉我,那些老鼠牙不干净,这些警员中了毒菌了。   我听过鼠疫,就是被耶尔森菌引起的一种疾病,那病确实挺狠,可就算我们碰到的是带菌老鼠,也绝不会发病这么快吧?我怀疑这些老鼠一定是被特殊饲养的,还被那凶手调教过。   我突然觉得我们面临一种进退两难的窘境,大部分人受了伤,身子出现异常,我们再进去抓人,人手方面显得不足,但就此退走,又有些不甘心。   罗一帆最先喊撤退的,现在也该说说接下来咋办,可现在的他,嘴边挂的全是泡沫,跟个吐泡螃蟹似的,哪还能说话?   其实我打心里还怀疑一件事,刘千手没被老鼠咬,他没发病很正常,可我也被老鼠咬了几小口,为啥到现在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呢?   倒不是我乱猜,我觉得自己之所有有异于常人,或许跟结过痂,或者跟喝过刘千手给我那黑药有关。   那四个蹲守警员终于熬不住了,甭说蹲守了,全来跟我们汇合,他们倒没被罗一帆这些人的症状吓住,反倒有心冲进去,给同伴报仇。   刘千手没让他们这么做,他闷头寻思一番,有了计较。   我们来时带着两个灭火器,都扔到玩具厂门口了,刘千手招呼我跟他走,把灭火器拿了过来。   我看他那意思,是想我俩带着灭火器,冲到玩具库里灭鼠。   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暗自骂自己太笨,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儿呢。   那四个警员中有两个站出来,配合着帮我俩把铁门打开,刘千手在前,我随后,在门开的一刹那,刘千手就先喷了一股火进去,借着这势头,我俩鱼贯而入。   那些老鼠本来都分散在玩具库里瞎转悠,看我俩进来,它们又围了过来。   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鼠群很集中,我突然看到这么多老鼠在眼前,头皮都有些发麻,不过我没害怕,毕竟喷火器啥威力我再清楚不过。   刚才我能用它灭蜂,现在也能用它灭鼠。我和刘千手真不客气,摁着开关噗噗的喷上火了。   我没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反正看着浑身着火的老鼠在我眼前打滚,尤其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很难受。   就这样,我俩跟这帮老鼠斗了有一支烟的时间。看它们死绝了,我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期间那凶手一直没露面,我挺好奇,心说他定力可真强,看着我俩杀他的鼠宝宝,他还能站在玩具堆里泰然自若?   刘千手摆手,让我把库门打开,把那四个警员都放进来。   在门开一刹那,我还向外看了一眼,那四个警员挺聪明,趁这功夫给罗一帆他们做了急救,其实也不是啥复杂的急救,就是把他们被老鼠咬的伤口处理一下,把毒血都挤了出来。   罗一帆他们症状缓解不少,虽然身体弱都半坐半趴的,但至少抽搐呕吐的症状没了。   我们六个中,抽出两个人把守门口,剩下四个又搜查上了,而且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们全都蹚着走,这次再没什么怪异出现。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搜查,我们找到一个可疑点。   在库房的一个角落里,一群玩具人中有一滩血迹,刘千手蹲下身,用手沾了沾后,发现这血迹是新的,还没凝固。   很明显之前凶手就站在这里,而且站的时间不短。   可问题随之而来,凶手去哪了?这玩具库已经被我们排查一遍了,他总不能突然消失了吧?   刘千手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一个电闸,他试着把电闸一推,整个库里一下全亮了。   我们之前用电筒,看的范围很局限,现在被这大灯一照,整个库里啥样都一目了然。   有一处地方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是另外一个角落,地上铺着一个铁板,这铁板上带着一个把手,我觉得这是个入口,这库底下还有一个地窖。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刘千手嘱咐我们小心,我们又警惕的靠了过去。   我是被吓得敏感了,刚才马蜂、蛆、老鼠都出来了,谁知道这地窖里还会出现啥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把喷火器紧紧握住了,心说油缸里还有些油料,真要有意外,我还能用它来应应急。   我算盘打得不错,但没想到接下来会出现另类的“危险”。   在地窖门被拉开的一刹那,里面挂出一股臭风来,这可忒臭了,除了刘千手忍耐力强,我们仨被熏得直翻白眼。   也亏得我这手没哆嗦,不然不小心按了开关,这喷火器别把我们自己人误伤了。   这地窖很高,估摸离地面有三米的深度,只有一个木梯子搭在入口处,算是连接的桥梁,里面还有点亮光,应该是有灯泡这类的东西。   刘千手先有所行动,他稍微把脑袋往里探探,看了看。   我发现他看完就一皱眉,又对那两个警员说,“你们在这看守,我和李峰下去。”   我不明白刘头儿咋想的,心说我们都下去,人多力量大,也有照应啊?但这是命令,虽然我和那两个警员都不理解,但都遵守了。   我发现刘千手变得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把喷火器丢在一旁,顺着梯子毫无防备的滑了下去。   我可没他那么大胆,也不嫌费劲,扛着灭火器,一点点往下爬。   在我下去以后,刘千手招呼那俩警员,把地窖门扣死,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开门。   我趁空大体看了一眼,这地窖不算大,但也不小,一百来平的样子,在犄角铺了一层稻草,上面躺着一个人,这就是我让担心好几日的杜兴,看样他昏迷了。   而那个凶手,就坐在杜兴旁边,冷冷的看着我们。   这也算是我头次与凶手正式打了照面,但他长什么样,我仍不知道,他带着面具,把容貌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他举动很怪,正捂着肩膀,那里挨着罗一帆的一枪,半个肩膀头子都被血染红了,他也不觉得疼,反倒歪个脑袋打量着我们。   他不紧张我紧张啊,我拿喷火器指着他,还看了看刘千手,那意思咱俩围过去逮捕他?   其实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他还有杜兴当人质呢,要借机要挟,也是个麻烦事。   刘千手没看我,我发现他也好怪,竟然跟凶手一样,也歪着脑袋打量起对方来。   我心说这什么毛病,咋在这场合流行起歪脖子了?   刘千手开口说话了,不过这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他告诉凶手,“你很厉害!我们一共四个人,现在一个被你擒住,一个受了伤。”   我一合计,那被擒住的应该说的是杜兴,那受伤的应该说的是第四人。   凶手虽然没说话,但他眨着眼睛,很明显是在很认证的听着。   我发现刘千手看到凶手后有种见到朋友的感觉似的,他突然苦笑起来,还一把将胸口扯开,露出左胸图腾,继续说,“你那金笛子不一般啊。”   第二十章 梅山来客   在我们来燕山镇后,刘千手多次出现暴躁的症状,而且巧合的是,每次都伴随有金笛音的出现。   我有过这种猜测,刘千手怕这种双音金笛,按说这笛音只会刺激马蜂,他一个老爷们为什么怕呢?尤其我和大油当时也听了,都没太大的感觉啊?   在刘千手露出左胸图腾后,那凶手突然来了兴趣,也没在乎刘千手这句话,他还把脖子正了过来,用不纯正的汉语说,“原来是这样,我输的不冤。”   我发现他俩现在的身份不像警察与凶手了,反倒有点多年未见的朋友的意思。   我想说点啥,把这种怪气氛破坏点,但问题是,我不知道咋说,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沉默一会,刘千手又问道,“陈小魁也是六步溪来的吧?你俩什么关系?”   凶手哼哼狞笑起来,并没回答。可我看他那意思,就好像再说你管得着么?   凶手还一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   我一时间愣住了,我一直以为他是长卷发,可谁曾想他是个光头,那面具和长发是黏在一起的。   这还没什么,让我更接受不了的是,他左脸颊上也有三颗痣,曾品字形分布。   这跟锤王问天的黑痣几乎一模一样,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不同的人痣还能长得这么一致的。   那凶手显得很冷静,他右手本来捂着左肩伤口,这时拿下来,一摸兜掏出一个小铁蒺藜来。   他当我们面把铁蒺藜顶在太阳穴上。   这动作我哪还不明白啥意思,他不想活了。   其实他杀了人,死掉是应该的,可现在不能死啊,合着他没把案件交待明白就死,他倒省事了,我们怎么调查?   我对他连连摆手,让他冷静。   可他根本不听我的,盯着刘千手来了一句,“你个叛徒,早晚有人来收拾你!”   他真狠,说完一用力,把铁蒺藜刺了进去。   这可是人的大穴,铁蒺藜一进去的瞬间,他双眼唰一下就红了,尤其配合那眼神,狰狞的吓人。   我看的极不自在,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有种捂眼睛不看的冲动。刘千手反应更大,他一直盯着凶手,眼里还流出泪来。   那凶手坐姿很稳,就这么无声息的死去。缓了一会,刘千手跟我摆手说,“去看看枪狼,怎么样了。”   我也担心这问题呢,尤其凶手死了,我再没顾忌了,我赶忙跑过去。   我先探了探鼻息,又扒开杜兴眼皮看看,一切状态都表明,杜兴没大碍,只是离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有股腥腥的甜味,估计是一种迷药吧。   我跟刘千手汇报了情况,刘千手一时间有些老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还问了我一句,“知道安化么?”   我对安化稍微有点耳熟,但又说不出在哪听过,就这么纠结起来。   他看我不回答,索性往下说,“安化是一个县,地处湘中偏北,那里有湖南‘西双版纳’之称的六步溪原始次森林,林中保留着较多古朴风貌的梅山村落,这个凶手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被这么一提醒,一下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在警局上网查金笛子的资料时,也看过安化的字眼,难道说那个所谓的梅山教就在安化么?   我上来好奇心,追问一句。   这期间刘千手已经从悲痛中彻底解脱出来了,我发现他刚才纯属心情不好,就随便跟我漏了几句,现在竟突然封口不说了。   凶手已经死了,这现场也没啥需要我们做的了,刘千手让我背着杜兴,我俩又爬梯子往上去。   那俩警员还紧张兮兮的,听刘千手喊话,他俩把铁门拽开后,还都警惕的往地窖里看,其中一人问,“刘探长,凶手在不在里面?”   刘千手在爬梯子前就把眼泪抹了,整个人也恢复成之前的邋遢状,他跟这警员说,“凶手自杀了,危险解除,咱们归队,剩下的工作让专人来干。”   能看出来,这俩警员有点懵,这凶手好端端的自杀干啥?刚才多牛气,把一帮警察都弄伤了。   我看他俩有不信的意思,顺嘴来一句,“要不你们下去看看?”   估计在平时,他俩肯定下去了,但这地窖忒臭了,他俩也信得过刘千手,都摇手表示不下去了。   我们又走到门口,跟另外那两个警员集合。   刘千手下了任务,留两个警员在玩具厂,等着警局支援,其他人先行一步,毕竟杜兴昏迷,罗一帆他们也需要找医生治疗下。   我们来时四台车,现在废了一台,但不影响啥,挤一挤,三台警车也够坐。   我们又废了老半天劲才开出铁蒺藜地带,本来在出去那一刻,我心里长叹一口气,心说终于能提速了。   但我们没走多远,就听到玩具厂的方向传来连续的枪声,一定是那俩警员遇到危险了。   我和刘千手坐在一个车里,我还是司机,一听枪声急忙一个急刹车。   接下来怎么做,让我心里有点拧,到底送伤员还是回去看看?   刘千手皱眉想想,拿了主意。   “其他两辆车不要停,往回赶,我们这辆车的伤员全下去,我和李峰把车开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心里迷糊大发了,那凶手可是当我面死的,铁蒺藜都插没柄了,难道说玩具厂里除了那凶手还有别人么?   我带着疑团,又在刘千手帮助下,费劲巴拉的开过铁蒺藜地带,直接将警车冲到玩具厂中。   那俩警员一个倒在血泊中,另一个竟蹲在地上嘿嘿傻笑,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我发现这事邪乎大了,这傻笑警员看我们车来了,都不认识我们了,举起枪对着我们打。   他那枪子弹射光了,只听到咔咔声,我想想都后怕,要是他当时还有子弹,我和刘千手多危险啊。   这下我俩不客气了,从车里跑下来,奔到警员旁边,刘千手上去就一劈掌,把他弄晕。   我还凑过去扶了一把,怕这警员实惠倒下去别摔伤了,但我就近这么一闻,发现一个怪事,他身上也有股怪甜味,跟杜兴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怀疑这警员刚才被下药了,一定身处幻觉之中。我又顺势低头看了看,发现地上竟然写了个死字。   这什么概念?我突然觉得背后直冒冷汗,心说难道我和刘千手破的这个案子,不是人为,真有什么笔仙作祟?   刘千手跟我不一样,他先是镇静的望着那死字,又气的一拍大腿,说他刚才被凶手影响了,漏算了一件事。   他让我把这警员先放在地上,又带着我往玩具库里跑。   我记得我们走时,地窖大门是关上的,现在却被打开了。乍一看,我想到的是,那俩警员又偷偷下去了。   可等刘千手带我钻到地窖里一看,我全明白了。   那凶手尸体还在,但没想到,这地窖里还有个暗门,被做成土墙的样子,那暗门现在被打开了。   很明显刚才这里藏着一个人,也就是说,那凶手还有个帮凶,他躲过刚才一劫,逃出去了。   我恨得牙痒痒,心里也暗暗告诫自己一定小心,那两个警员一死一懵,这个凶手很可能善于下药。   这么一来我也有些明白了,杜兴这么好的身手,竟能被掠来,一定也是疏忽有两个凶手的存在,被第二凶手偷偷下药给拍了。   要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刘千手有经验,带着我又爬上去,出了玩具库,在四周转悠上了。   他发现个疑点,有很浅的自行车印在地面上出现,看大致方向,他还是奔着玩具厂外面逃窜的。   刘千手说了声追,又跟我上了警车。   我是没啥说,但打心里服了这第二个凶手了,总觉得他太屌丝了,当个杀手,竟然还骑个自行车逃?   我们车速快,而且出了玩具厂,外面只有一条路,我们从一边开过来的,没遇到可疑人物,那就说明,凶手奔着另外一边逃的。   我们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他了,按我原来的分析,这凶手也该是那梅山的来客,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凶手不仅不是梅山来的,还算是我们的熟人。   就是那个忽悠我们买笔的笔贩子。   我心说呀哈真没看出来,这怂货还会杀人咋的?   笔贩子也留意到我们了,他挺聪明,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就赶紧下车,蹲在路边高举双手。   我在警校时读过凶杀案的案例,有些杀手属于人格分裂,正常状态下会显得特别软弱,但杀人时比谁都猛,我本来以为笔贩子也属于这类人,但看他蹲着投降的样儿,我觉得他没啥本事,也不具备人格分裂的特征。   刘千手把车停到路边,跟我一起举枪下了车。   那笔贩子挺害怕,看我们一脸苦瓜样儿。   现在不是审讯的时候,刘千手招呼我拿出手铐子,先把他逮捕再说。   一切看起来没啥问题,我也把枪收了,又拽出手铐子向他靠去。但这时候,怪异来了。   那个一直没出现的乌鸦,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而且速度特别快。   我发现我小瞧这黑鸟了,它才是具备性格分裂的特征,要不是体型小,跟猛禽都有一拼。   它嗖的一下扑到我脸上,拿爪子乱抓起来。   第二十一章 梅山来客(二)   我发现自己挺大一老爷们儿,今天丢人丢大发了,跟一小破鸟打起来了,而且我竟然打不过它。   黑乌鸦本来奔着我眼睛去的,我吓得用手护住了,它乱抓几下又一展翅,飞到我脑顶上去了,用它那俩爪子,使劲撕扯着给我做新发型。   我用枪抡它几下,但都被它躲过去了,我又想过开枪,但问题是它跟我脑袋几乎是贴着,我这一子弹要是出现啥偏差,我脑袋就得开瓢了。   这一耽误,那乌鸦又施展绝活了,它诡异的怪叫着,使劲扇起翅膀来。   在它翅膀带动下,一股甜风钻到我鼻孔里。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糟了,这是迷药。我急忙憋住气,怕自己被迷晕了,但已经晚了。   其实就吸那么一小口,我整个人就晕乎上了,眼前跟多了一层膜似的,所有东西都迷迷糊糊起来。我脑袋状态也不咋好,里面跟灌水了一样,昏昏沉沉的。   我不受控制的傻笑起来,甚至双手还垂了下来,大有任由乌鸦随便欺负我的架势。   那乌鸦就瞄上我的眼睛了,它站在我脑瓜顶上,就势往下啄。不得不说,真要被它得手了,我保准成为一个地道的瞎子。   刘千手帮了我一把,他砰的开了一枪。   按说枪声很响才对,可我一点这方面的感觉都没有,还觉得这枪声很温柔,听着很舒服。   这枪很准,一下把乌鸦打死,尤其从乌鸦身上喷出的血,顺着我脑顶上往下流,乍一看,我的面目相当狰狞。   刘千手又往我身边冲,想看看我咋样了。而在我眼里,冲过来的哪是什么刘千手,就一女子,只是这女子的头发乱蓬蓬的,想刚睡醒一样。   我真被迷惑了,看着刘千手竟然来了一句,“嘿嘿,大美妞。”   刘千手的“回答”相当给力,他没接话,反倒对着我脖子切了一下。我眼一晕,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时,已经不是这场景了,眼前是一片白,白墙白屋顶的。这是医院病房。   而且还没等我四下看呢,有两个人凑了过来,一个是刘千手,一个是杜兴,他俩都冲我笑。   我是没想到杜兴会出现,尤其好一阵子没见,想死他了。   我一激动都忘了为啥躺医院了,急忙坐起身子。但我想的挺好,刚坐起来就发现我脸紧绷绷的,貌似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一样。   床边有个小镜子,我一把抓着照起来。   简直不敢相信,镜子中的我跟个木乃伊一样。我记得破锤王案时,我和大油有过这种包扎,为了当卧底嘛,可现在没有卧底的说法了,我这么被包着,很说明问题,尤其我觉得,除去被包扎的纱带,我这脸也肿大了好几圈。   我顾不上别的,问他俩,“我毁容啦?我是不是被毁容了?”   刘千手很可气,他咯咯笑着。杜兴呢,凑过来用指头戳了戳我脸说,“李峰,你担心什么?没毁容,就是得肿几天,那乌鸦带的药比较猛,不仅把你迷住了,还让你皮肤过敏、软组织感染了。”   我一听没毁容,心里消停一大块,但用手试着摸了摸脸后,发现我这脸肿的很严重,往不好听了说,现在我都能跟唐僧去天竺了。   刘千手和杜兴又安慰我几句,尤其刘千手也跟我保证了,说我这脸现在敷药呢,过几天保证好,跟原来一模一样。   我信了他的话,缓缓神后又想起了昏前的事。   那笔贩子一定被抓住了,而且杜兴也会来了,他俩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很明显,那案子的事完了,不然他们不可能有这闲工夫。   我就问他俩,让他俩说说我不知道的。   杜兴先开口,说了那晚他被擒住的经过。他不是先跑出去追人了么?那人穿着一件风衣,显得神神秘秘的,其实就是那凶手。他把杜兴带下楼又出了宾馆大门,杜兴本来没啥寻思外面有埋伏,但被那黑乌鸦伺机而上,下了迷药。   之后杜兴就迷迷糊糊的跟着凶手走了,被带到玩具厂,软禁起来。   其实那时候杜兴就明白咋回事了,笔仙案还有碎尸案,凶手是两个人,主犯是吹笛人,帮凶是那个笔贩子。   在杜兴干介绍完,刘千手又拿出一个本夹子,一边翻看着,一边继续往下说。   “吹笛人叫张峒,来自梅山村落,相传是梅山张五郎的后人,身手敏捷,善用铁蒺藜以及弹弓这类武器,还善于驱兽,而那个笔贩子,算是他徒弟。这笔贩子本来是燕山镇的一个二手贩子,估计是一次意外,在荒郊遇到了张峒,还拜了张峒为师,想学学梅山村落特有的本事。张峒也很够意思,不仅教了笔贩子一些法门,还把他带来的宠物黑乌鸦送给笔贩子。”   我听完这段,一下明白好多,心说怪不得那笔贩子手机里有那么多怪异的照片,张峒出来作案时,那乌鸦还会再另一个地方出现,原来是师徒俩作案。   但刘千手刚才还说了一个事,张峒会驱兽,这驱兽两字何解?我听得似懂非懂。   我问了一嘴。   刘头儿说,“梅山村落中讲的是梅山教,这个教的教徒跟三苗人一样,都是最早参加过蚩尤与黄帝战争的,他们有万物有灵的观点,也对驱兽驱虫有研究,像用双音金笛刺激马蜂发狂,用毒食刺激老鼠变凶,或者养虫蛆等等。”   我听着一愣一愣的,倒不是说刘千手说的有多玄乎,而是这种驱兽文化,我以前压根没听过,感觉很新鲜。   等我回过味后,又问了那富太太的死和那母子被杀的事,我想知道张峒师徒两人是怎么办到的,让富太太死的那么意外,以及他俩为啥要杀那对母子。   刘千手先从本夹子里拿出两张照片给我看,一个是穿的普普通通的短发男子,笑呵呵的一脸无邪,另一个我很熟悉,穿个风衣,鬼鬼祟祟的笔贩子。   我不懂刘头儿让我看这个干啥,但刘千手接下来一句话让我惊讶的差点咧开嘴巴。   他说这俩其实是一个人,都是那笔贩子,只是换了打扮,让别人一眼认不出来罢了。   我心说这叫打扮?不如叫乔装好一些,而且谁能想到,这笔贩子乔装后会发生这么翻天的变化呢?   我记得张峒爱带一个面具,面具上还带一卷头发,我估计笔贩子拜了师,也一定跟他师父学了这招。   这也让我明白另一件事,就是我们之前找笔贩子的住所,为什么下了大力气也打听不到。   刘千手接着说,“那笔贩子其实跟手机店的维修女子是邻居,很巧合的都住在那门市店的上面,富太太死那晚,之所以广告牌会掉下来,花盆会落下来,都是笔贩子搞的鬼。黑乌鸦当时诡异的叫唤着,看似离奇,就好像死神来了一样,其实是给笔贩子提醒,让他赶紧下手。至于张峒两人为何会杀那对母子,这跟维修店那女子有关。”   “那女子是外地人,嫁过来的,只是她嫁之前并没发觉到她爷们儿有精神病,这也得说她婆婆不地道,不仅没事先告诉她,还把这事瞒得死死的,等她婚结了,孩子也生了,那爷们儿停药了,一到晚间就瞪着眼睛傻乐。那女子没办法,只好搬出去租房子住,还阴差阳错的跟笔贩子成了邻居。”   别看刘千手没介绍太详细,但我能往下猜个大概,那笔贩子喜欢这女子,尤其听了她的遭遇后,一直愤愤不平。而这女子的婆家呢,肯定也不甘心,总想让那她回家,偶尔找找麻烦这类的。笔贩子之前能忍,但自打拜了师有了靠山之后,他爆发了,让师父出头把那对不地道的母子给杀了。   我有种要叹气的冲动,虽说这对母子罪不致死,但他们也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这女人本该找一个幸福的家庭,却被这种无情的婚姻束缚住了,尤其她胳膊上的刀疤,一定是她自己割的,可见她平时有多么痛苦。   我又问了张峒跟陈小魁之间的事,这我有预感,张峒千里迢迢赶来,尤其还是这么个怪异的杀手,绝不是陈小魁花俩钱就能买来的。   刘千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脸说,“张峒的左脸有三颗痣,锤王的左脸也有三颗痣,而第一次接触陈小魁时,我发现脸部应该做过美容,尤其左脸,换句话说,她嘴脸以前一定也有三颗痣,只是被做掉了而已。”   我听得不明白,其实三颗痣的问题,我之前就考虑过,但没想出个前因后果。   杜兴本来旁听着,这时笑了,提醒我说,“那痣不是天生带的,而是后天弄出来的。有个词叫割皮纹身,你听过吧?”   我气的真想拍拍脑门,心说这纹身我当然听过,只是荒诞怪异,平时没几个人这么做,我也就没往那想,这么一说,那陈小魁也好,张峒、问天也罢,都该来自于同一个梅山村落,而那个村落里,还把三颗痣的纹身作为一个标志或图腾。   现在来看,这笔仙案和碎尸案,我算了解的差不多了,张峒肯定死了,那笔贩子也被抓了起来,但还有两个关键人物,那维修店的女子和陈小魁,她俩又怎么样了呢?   第二十二章 笔仙案结   刘千手品出我的想法,没等我问,又继续介绍起来。   那维修店女子,并没犯什么罪,而且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笔贩子的双重身份,更不清楚他犯事了,她带着女儿依旧给人修手机,维持生计。   至于陈小魁,虽然是这两起案件的策划者,或者称之为始作俑者也不为过,她却逃出了法网。张峒死前没把她供出来,那笔贩子虽然交代了一切,但并没实质证据,判不了她的刑,她依旧当她的阔二奶。   刘千手还从本夹子里翻出一些照片给我看,这是四个女人的照片,她们我都认识,就是包括陈小魁在内的那四个玩笔仙的富太太。   我依次把照片看一遍,发现在这些照片里,很多都是其他三位秀恩爱的,只有陈小魁孤淋淋的。我觉得这就该是陈小魁对其他三人动了杀机的原因。   刘千手说过,她是一个二奶,另外三个是正房,在二奶面前秀恩爱,这不是作死的节奏是什么?就好像在瞎子面前说视力一样。   不过要我说,陈小魁也忒蛇蝎心肠了,因为一个妒忌,竟然动了杀心。这次要不是我们来,光凭罗一帆他们,或许笔仙案最后真有可能成为一桩悬案的。   我一醒来就冷不丁接受这么多讯息,让我觉得好累,我们又一转口聊点别的,把这案子的事带过去了。   三天后,我出院了,当然也拆了纱带。我发现我的脸还有些肿,给人种膨膨胀胀的感觉,但戴个帽子,拿风衣遮一遮,还是勉强能出门的。   我们出了医院,刘千手带着我俩去了一个地方,就是陈小魁家。   现在案子结了,她家也没警察了,我们突然来访,让她家保姆很意外。但看在我们是刑警的份上,她也没说啥,痛快的开了门。   刘千手问保姆陈小魁在哪?保姆说陈太太在阳台上坐着,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刘千手找个借口,说我们有事要跟陈太太商量,让保姆不用跟着,接下来我们仨全去了阳台。   陈小魁坐在一个藤椅上,她知道我们来了,但只冷冷看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   我这次瞧得仔细,陈小魁眼里露出一丝恨意来,或许是怪我们把张峒杀了吧。   她现在“没罪”,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气氛一时显得很尴尬,但刘千手突然咯咯笑了,打破这个局面。   他往前凑了凑,跟陈小魁说,“陈太太,张峒死前让我给你个东西。”   我一听心里激灵一下,心说我咋不知道这事呢?张峒死前我也在场啊。   陈小魁反应很大,甚至都站起身来,看着刘千手。   刘千手一摸兜,把那个双音金笛拿了出来。这笛子本该算是物证的,也真不知道刘千手为啥这么大胆,把它偷来了。   刘千手把金笛子递了过去。我发现陈小魁接过金笛子时,脸色一暗,显得很伤心。   刘千手又说了一句话,但我敢肯定,他这话瞎编的。   他说,“陈太太,张峒也说了,这一辈子他都在等一个人,但一直没等到,可他不后悔,死,也值了!”   陈小魁不理我们,又转过身背冲着我们,我从侧面能看到,她眼眶有点湿。   不得不说,刘头儿的嘴巴真损啊,而且他也真聪明,能把张峒跟陈小魁的关系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两人弄不好是青梅竹马吧。   虽然张峒杀了人,甚至也试图杀我,可这一刻,我却对张峒充满了怜悯,觉得他是个汉子。   刘千手带我们来就是这个目的,尤其陈小魁拒客的态度也让我们知道,此地不能多留。   在刘千手带头下,我们仨又离开了。   我们开的是一辆私家车,没那么多避讳,刘千手当司机,又把我们带到了那个维修店的门前。   这时候都下午了,我们在车里等了半个多钟头,那维修手机的女子带着女儿出来了,打烊回家。今天风很大,走了一会,那小女孩说了几句话。   我坐在车里当然听不到那小女孩说什么,但女子把外衣脱下,紧紧裹在小女孩身上,她却因此冻得瑟瑟发抖。   这一幕把我感动了,而且打心里还不由的叹了一句。   其实这维修女子和陈小魁都是女人,都有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也都有亲人朋友在这两桩凶案中死掉,但维修女的苦与痛让我感受到的是一丝无奈,陈小魁的恨与妒让我品味到的却是一种邪恶,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一种蔑视感。   再往深了说,这世上哪有笔仙啊,还不都是心里的善恶在驱使么?一般人的生活,是普通而平凡的,但这也是某些人所奢求的。   在我琢磨事的期间,刘千手和杜兴都没说话,也都闷头想着,刘千手突然叹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一口把这案子牵扯出来的东西全部吐走一样。   他不再留恋这个地方,给车打着火,开走了。   在回燕山镇警局的路上,刘千手跟我俩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回到久违的乌州城。   我被他这话一带,想到了第四人,我记得他也受伤了,不知道我们仨这次离开,他会什么时候走,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车里没外人,我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句。   杜兴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听到我的问话,他回头看我一眼,又瞧了瞧刘千手。   他能有这举动,我怀疑他早就知道第四人的身份了,但一定碍于某些事,他不能告诉我什么。   我就求助似的盯着刘千手,那意思咱们仨都一起的,你俩心里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是不是忒不地道了。   可刘千手真就这么不地道,他只透了一点资料给我。   “李峰,咱们二探组第四人跟你有很大关系,你也别急着问那么详细了,不过当你认识他时,别被吓住就是了,因为他不是人类,也不属于禽兽,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人法则。”   刘邋遢这话太深奥了,我琢磨不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了,我不会笨的以为第四人是外星人,刘头儿说他是全新的物种,那一定是说他的内心比常人要怪,仅此而已吧。   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坐了飞机,但当我们上机后,接到了罗一帆的电话,他有些慌张,说陈小魁死了,在家里从凉台上摔下去了,经过现场鉴定,应该是意外摔下去的。   乍一看,这又跟笔仙案有联系了,可我打心里觉得,陈小魁的死是自杀,刘千手给的那个笛子,起了效果,没想到这个富商的二奶,心里还有一丝良知。   我们当然没必要为了这事下机,刘千手也真能忽悠,跟罗一帆电话交谈一通,就把这事给推掉了了,至于陈小魁的死怎么结案,我心说随罗一帆怎么办吧。   而且这次去外地协助办案,也让我们二探组在整个乌州市出了名,不仅警局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乌州市的各大媒体也报道了我们。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媒体采访的是刘千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晚我们仨一起看的新闻,当刘千手那鸟窝头出现在电视里时,我当场有种泪奔的冲动。   我心说刘头儿啊刘头儿,这可是上电视啊,你咋就不能打扮打扮呢,本来我们树起的形象,全被他这鸟窝头给破坏了。   尤其我更没好意思说,我还想指着这次出名去划拉一个对象呢,这下好,全没戏了。   杜兴也忿忿不平,说他可是二探组的帅哥,以后这种露脸的事,让他去就好了。我面上赞同的点点头,可心里却也把他这说法给否了。   倒不是说我不认可杜兴的外在形象,而是他很容易就一口一个娘艹的,这话要在镜头前说秃噜嘴了,毁形象的威力不比刘千手小哪去。   当然了,不管咋说,这采访已经完了,都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没太在乎。   这次回归警局,我们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闲着,跟一探组和三探组一样,接了案子,忙活起来。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没遇到啥诡异离奇的案子,却接手了一桩银行抢劫案。   那个抢劫团伙很大胆,也很聪明,夜里悄悄摸到银行,用钳子夹断铁窗户,从主任室跳进去,再用枪制住保安,用氧焊切割钢板的技术把保险库给打开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头头更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了一把AK和一把M4(都是突击步枪),这着实让我们头疼,他这东西方武器的汇集,看着威风得紧啊,可这一天的晚上,刘头儿接到线报,我们三个探组联合突击行动,把他们堵在被窝了。   那三个手下当场被逮了,头目却挺狡猾,黑灯瞎火的抓起一条枪和一把子弹就逃了。   我们二探组最勇,尤其杜兴,他也带着一把突击步枪,冲在最前面,看架势要跟匪徒拼拼枪法。   只是到最后这枪战也没打起来,我也算服了那头头了,拿着AK的枪,却抓了一把M4的北约弹,记得给他带上手铐子时,他气的都快翻白眼了。   我本来还担心这一战我们会死人的,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按说把匪徒一网打尽,我们也该放松一下,不过我们二探组没闲着,又连夜审讯起来。   只是这一夜,我们过的并不太平,我不是说过这两月我们都没遇到离奇案子了么?而就在这个夜里,它来了!   第五卷 钩舌罗刹   第一章 午夜饺子   这次抓到的都是悍匪,但他们人倒挺敞亮,大有明人不做暗事的架势,进了审讯室,我们没怎么费力气,他们就一五一十的招了。   只是银行抢劫案,算是大案子,记录的东西很多,他们这么配合,也让我们忙活到后半夜去。在凌晨三点多才把他们审完。   我们仨要么打着哈欠要么伸着懒腰的一同回到办公室。我们都饿了,可这个时间段上哪弄吃的去?别说饭店了,烧烤店都关门了,只有24小时服务的超市可供考虑。   面包、泡面啥的,我们吃腻了,杜兴就说,要不就这样吧,咱们吸几根烟缓缓神,凑合着找地方先睡一会,等明儿早晨早点买早餐吃。   我和刘千手也都同意了,我们仨一边吸烟一边胡扯起来。   赶巧的是,在我们还没吸完烟时,办公室电话响了,是楼下保安打来的,说有我们仨的东西,刚被人送来的。   这让我们挺吃惊,我可不信送快递的到这时候还没睡呢。   刘千手撂下电话还先问我俩一嘴,“能是啥东西啊?”   杜兴立刻接了一句话,“是呢,会是啥呢?”   我发现他俩都挺坏啊,说完这话都看着我,这意思不明摆着呢么,他俩懒蛋不想下去,让我跑趟腿。   我是不嫌麻烦,而且跟他俩都是哥们也不见怪,我一点头接下这事,嗖嗖的跑下楼了。   出乎我意外,当我看到那礼物时,没想到是三个快餐盒,鼓鼓囊囊的。我打开一看,是三盒饺子。   我问保安,“这谁送来的?”   保安回答,而且眼神中稍微带着一丝嫉妒,“是局长,他今晚在朋友那玩呢,听说你们把抢劫案破了,很高兴,也知道你们二探组连夜审犯人很辛苦,正巧他朋友那做饭方便,就让人送了点吃的过来。”   我这下明白了,而且打心里还赞了局长一下,心说这领导当得不错嘛,还知道我们饿了。   我不客气,把这饺子拎上楼,但我耍了个滑头,半道停了一会,把饭盒开打,挨个儿吃个饺子尝尝。   我想知道这饺子都啥馅的,如果是我爱吃的,那我赶紧把这盒放最底下,到时先把那两盒破的给他俩,我偷偷吃好的。   我小算盘打得不错,可这三盒饺子都一样,大白菜肉馅的。   我也就没多管,也没打乱这三盒的顺序。跟我预料的一样,当我把饺子拿上去,跟他俩说明这是局长给我们的夜餐时,他俩都叫好了。   杜兴还高兴的吧嗒吧嗒嘴,现在就是没酒,不然要我看他还得喝一盅呢。   我们仨各自捧了一盒饺子,闷头吃起来。刘千手挺怪,刚吃两个就把眉头皱起来了,还有点抿嘴的意思。   我留意到他的表情,不解的问了一句,“咋了头儿?”   刘千手眼神都变了,很冷的望了望我俩,又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饺子,一起身走了,还丢下一句话来,“不吃了!”   我都快被他整懵了,他不吃就不吃呗,还拎个饺子走干啥?再说,这饺子吃着特别鲜,挺可口的,他应该爱吃才对。   杜兴也问了一句,“刘千手,你不吃你那盒饺子咋整?”   刘千手头都不回,又说一句,“你们也别吃了。”   随后他下楼了,我和杜兴看了看,我估计杜兴想的跟我一样,刘千手就是个刘神叨,他不吃还让我俩不吃?我俩傻啊?   我和杜兴饭量都不小,吃一盒饺子哪够啊,我俩定好了,谁吃的快,谁就先吃刘千手那盒饺子。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俩这次为了一口吃的,较起劲来,全加快速度往嘴里塞饺子。   我这还没啥大状况,就是冷不丁吃多了,有点噎得慌。杜兴吃着吃着哎呦一声,捂着嘴直哼哼。   我以为他没出息咬到腮帮子了呢,还咧嘴笑话他来着,但他一张嘴,吐了一个牙出来。   这把我吓住了,我心说杜兴忒狠了,不就抢个饺子么,咋抢急眼了还?大不了我少吃点,把那盒让给他呗。   我想接话跟他说,但他抢先跟我来了一句,“李峰,这不是我的牙!”   听完的一瞬间,我脑袋里嗡了一下,看着牙的形状明显是人的,饺子里吃出人牙来,这什么概念?   我突然有点恶心。杜兴倒沉得住气,一摆手跟我说,“别慌,咱们现在就下楼,问问保安啥情况。”   我俩是一次踩好几个楼梯这样飞奔下去的,但跑这么快也没用,一切都晚了,那送饺子的早走了。   保安跟我们描述了那个送饺子的人,中等个头,体型很大众化,带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看不出相貌。   我觉得保安说这些跟没说差不多,杜兴一合计,又给刘千手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直奔主题,问刘千手刚才是不是吃出啥来了?   刘千手没正面回答,反倒让我俩迅速来法医室。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今晚正好是小莺值班,我俩赶过去时,刘千手站在门外,小莺刚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报告单,但没急着说,先看了看我们。   我急切想知道啥结果,就连连催问她。小莺一转身又回去,找了三个黑塑料袋出来,一人分我们一个。   我望着这塑料袋,嗓子就有点痒了。小莺更是在这基础上狠狠打击我们一下,她说,“刘探长拿过来的那个饺子,里面的肉馅是人的,而且还是人舌头肉。”   我和杜兴都忍不住了,拎着塑料袋哇哇吐上了。   我这嗓子眼就是小了点,不然凭现在的恶心感,我觉得我能把胃和肠子全吐出来。   这期间刘千手没吐,反倒盯着我俩同情的看着。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刘邋遢!你刚才肯定吃出来了,明白这饺子啥样,可你那时候咋不把话说明白呢?害的我和杜兴都快吃完一盒饺子了。   这后半夜,我和杜兴就没过消停,甚至连睡觉都没睡踏实。   等第二天一早,我们立案了,这案子我觉得小不了,虽然现在还没接到哪里出现命案的消息,但这肯定是迟早的事。   只是我们立案归立案,调查起来却相当有难度,除了三盒饺子外,并没更多的线索了,当然了,所谓的局长给我们加餐的说法,也都是谎言。   杜兴有个想法,说这次的凶手不简单,甚至都有种挑衅我们的意思,毕竟我们二探组有点小名气了嘛。   我心里也憋了老大一股火气了,虽然他给的三盒饺子没毒,没把我们怎么滴,但给我心里留下不小的创伤。   我得了厌食症,就是看着好吃的,尤其是肉类的,竟一点胃口都没有,身子也饿的越发虚弱。   杜兴比我好多一些,只是不吃饺子,他没少开导我,让我别想不开。   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脑袋里就是转不过这劲来,最后刘千手想了个办法,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也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了,心说真要看好了,我能少遭罪。   这心理医生是小莺的老朋友,之前多次帮过警察,我一直知道这个人,却没机会见过。   这次刘千手带头,领我过去。   他有自己的诊所,叫侯国雄,我们跟他提前约了时间,所以来到诊所时,并没其他的病人,这也用不着我们等了。   我见到侯国雄的第一眼后,当场愣住了,因为我发现我错了,这个人我还真见过一面。   在东北锤王案中,我和杜兴不是去省里送过一次资料么,却因为高速封路,我俩不得不卡在高速路口,那时有个爷们过来借火儿,就是这个侯国雄。   当时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却又很灵验的话,我本来都快把他忘了,这次见面,我全想起来了,连带着一时间也愣在当场。   这期间侯国雄也在看着我,我觉得他肯定认识我,但他根本不提这事,还摆手让我坐在一个椅子上。   刘千手只负责带人过来,现在他倒轻松了,窝坐在一个沙发里,找了本杂志随便翻阅。   我心里有点警惕,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在躺下去以后,我问了一句,“侯医生,你要怎么治疗?”   侯国雄从兜里拿出一块秒表,还跟我嘘了一声说,“你要安静,也要配合我,你呼气的时候打心里数一,吸气的时候打心里数二,眼睛更要盯着秒表看。”   我知道这又是催眠的一套理论,我不知道其他厌食症患者看心理医生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治疗方法,可现在我都被赶鸭子上架了,尤其还有刘头儿在,我合计一番妥协了。   我盯着那秒表,渐渐地双眼中上来一丝倦意,稀里糊涂的闭上了眼睛。   在睡梦中,我貌似还听到一些对话,是侯国雄在跟刘千手交谈,只是他俩交谈的语气不怎么客气,貌似也有些争吵。   我有些着急,可这时候身子根本不受我控制,甚至连大脑也都麻木了,我只知道有这个事,就又一转念,睡过去了。   我睡的迷糊,醒的更是突然,没有外力的干扰,我却跟过电一样一哆嗦,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在诊室里,不过当我一扭头又看着侯国雄,尤其看到他那举动时,心里突然来了一阵惧意。   第二章 第四人的忠告   侯国雄现在的眼神很可怕,目光中一丁点人类的感觉都没有,反倒像一匹野狼,发出阴森恐怖的兽光。 他正盯着刘千手看着,而刘千手却把他当成不存在一样,依旧低头看着杂志。   我醒来后一直没动,但眼睛睁开了,尤其这会愣愣的看着侯国雄,也让他察觉到我。   他猛地一扭头又看起我来。不得不说,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刘千手,我还勉强能接受,可他又这么直接看着我,就把我吓住了。   我本来正从躺椅上爬起来,被他的目光一逼迫,我竟一失手整个人从椅子上侧歪下去。   我这举动引起刘千手的注意,他急忙起来往我这凑。我是顾不上疼的,爬起来就拽着刘千手想走。   我觉得这心理医生忒邪门,弄不好有精神病,我俩还是早点离开为妙,甚至回去了我也得跟小莺反应反应,以后啊,少跟他合作。   可刘千手没急着走的意思,还问我咋了?   我扭头又看了侯国雄一眼,这时的侯国雄,恢复常态了,也站了身,一边往我俩这儿走一边说,“李峰,有句话你要记住,有时候有些东西被藏起来,或许是为了你好,不要特意去挖掘它,不然会有麻烦的。”   我不知道他这话具体指的啥,但我猜,一定跟我头脑里那个模糊的记忆有关系,就是上次刘千手勒我后,我突然记得的片段。   我是急着要走,也没多寻思这话,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刘千手也问我一嘴,“感觉还厌食不?”   我连连摇头,说现在很有胃口,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去,其实我是编的,就凭侯国雄摇一摇秒表,我这厌食症就能改善?那也太假了。   可刘千手信了我的话,还满意的对侯国雄说声谢谢,他一定跟警局有啥协议,反正我俩没花钱。   在出门的一刹那,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侯国雄,他没看着我俩,正捂着嘴咳嗽呢,貌似感冒了。   刘千手真实惠,这次也不抠门了,带我吃了一顿大餐,菜是没少点,可我依旧吃不下去啥。最后不得不打包拿回去,这倒便宜了杜兴。   我以为刘千手会不乐意呢,毕竟我刚才撒谎了,说厌食症好了,可自打出了诊室,他就对我这厌食症不咋关心了,还应付的来了一句,“又没好啊?那没事,咱们接着想办法嘛。”   我突然有种感觉,刘千手这次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只是拿治疗厌食症当个幌子而已。   杜兴比刘千手强多了,他给我提个建议。   “李峰,你他娘的就是活自在了,以前赶上大饥荒的时候,什么人肉不人肉的?那树皮草根都被啃了,有一盒饺子,那可是上天的恩惠,你现在就知足吧。”   这观点我也认同,杜兴又往下说,“今天你小子忍一忍,就别吃饭了,饿上一天试试,等明儿一早,咱俩去地摊吃早餐去,我知道一家地摊,就在工地旁边,每到早晨,很多民工在那吃饭,你一来真饿了,二来看看人家那食欲,保准能胃口大开。”   我一合计,就按杜兴说的办,我俩试试去呗。而且当天晚上,我还去杜兴家住了。   我俩也没特意起个大早,估摸在七点钟左右才去了那个地摊,我发现杜兴说的真对,那帮民工吃饭,何止是有食欲?他们那食欲也太好了,都低着头秃噜秃噜吃着,大有把这地摊吃黄了的架势。   我俩跟别人拼了个小桌,点的是很传统的早餐,豆腐脑和油条。   杜兴吃自己的,我则一边吃一边四下看着,从其他民工身上寻找吃货的灵感。   突然间,我手机响了,是qq的提示音。   我心说这一早晨的,谁这么无聊叫我?莫非是第四人?我没记错的话,自打从燕山镇回来,他就没露过面,大有销声匿迹的架势。   我急忙掏出手机,点开看一眼,还真是它。   它问了两字,“在不?”   说实话,我挺想他的,甚至也想他的提示,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人舌头案,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真想他能提示点东西。   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我怕他等久了又下线了,只急忙回了一个字,“在!”   这样缓了一会,第四人又发来一句话。按之前的经验,我以为第四人又会发图片呢,可谁能想到他这次这么直接?发的话还这么折磨人?   他问我,“那人舌头饺子吃起来啥感觉?啥味的?”   我刚有点胃口,盯着手机的同时还正把一勺豆腐脑放在嘴里,他这么一说,我那恶心感又来了,噗的一声,把豆腐脑全喷出去了。   也亏得有手机挡着,不然这一口,都得喷在桌子上,但饶是如此,我也被同一桌吃饭的民工鄙视了。   他瞪了我一眼,还不吃了,喊老板算钱。   我也理解他,豆腐脑这东西,喷溅出去,看着确实恶心。杜兴还问我一句,“你咋了?吃个早饭还看手机,这下好了吧,吃吐了。”   他说完还就势要抢我手机。我没给他,但听话的把qq关了。   我真不知道第四人这次为何这么邪门,问我这件事,本来我想跟杜兴念叨念叨来着,后来一合计还是算了,等吃完回警局的,我套套话再说。   我又没啥胃口了,勉强吃几口,没办法,杜兴本来想的好法子,全被第四人一句话给搅合了。   回去后,我又把手机打开。想了想,我刚才下线可没跟第四人打招呼,这多少有些不礼貌,我也担心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走了。   可没想到,他依然在线,看我上线后还主动问了一句,“刚才干嘛去了?”   我就随便解释一下,他也不跟我客气,话题一转又说了一个事,或者准确的讲,他用图文的形式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先发一个图片,是个千手观音,但脑袋那地方被ps了,换成刘头儿的大头帖,而且在这观音像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咧个大嘴把舌头伸了出来。   我一下联想到舌头案了,心说按照第四人的提示,难道这案子是刘千手做的?   我被这想法吓住了,脑门都有些呼呼往外冒汗。   这还没完,第四人又说,“记住了,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你或者是杜兴!”   这时候我和杜兴都在办公室,杜兴正趴桌子呼呼睡呢,我有种立刻告诉杜兴的冲动。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刘千手本来就很神秘,我觉得我和杜兴俩人的智商加起来都顶不过刘千手,他要是想害我俩,那我俩可太危险了。   但我刚喊了一句杜兴,第四人又给我发消息,嘱咐我,现在不要急,不要表露出什么,等他下一步的指示。   我有种想骂第四人的冲动,心说你有这话你早说啊,杜兴都被我叫起来了,我咋圆这个场子?   更可气的是,第四人还下线了。   杜兴睁个迷糊的眼睛问我,“叫我干啥?”   我脑筋飞转,想琢磨个借口出来,但问题是真没啥好借口,最后我冷冷望着他,说了句,“没事!”   这也就是我跟他关系铁,换做别人,杜兴早抡拳头了。   他抱怨一句,没事你叫我干啥?接着又趴桌子补觉。   我盯着手机发了半天呆,最后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突然间,我觉得我好有压力。而且我也彻底迷糊了,真不知道刘千手和第四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刘千手又为何有害我和杜兴的心思?   这一上午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等快到中午时,刘千手从办公室走出来了。   我发现我现在打心里对他有提防,尤其看他过来,我整个心都不自觉的快跳起来。   刘千手进来后跟我们说一个事,有个公寓的老板打电话报警,说他那发生一起凶案,让警局速去人看看,而且刘千手还特意强调,这凶案或许跟舌头案能联系到一起。   这去现场的事,现在都归我和杜兴管,我俩不耽误,开了警察往那奔。   其实这个公寓啊,也算是半个宾馆,那老板把一些房间改成情侣套间,对外日租。   我俩过去后,那老板带着我们上了三楼,指着最里面一个房间,哆哆嗦嗦的说,“那里死人了,警察大哥,我害怕,就带到这了,你俩过去看看。”   我心说他这年纪我给他叫叔都行,被他反叫大哥,我有些不适应。   杜兴有些怀疑,在一旁问了一嘴,“爷们,你在这待着也行,但你告诉我,那房子死的是男是女?还发现什么线索了?”   那老板摇摇头,说他没敢进那房间,这房间三天前被一个小伙订了,而且像这种情侣套间,在订出去后,他们都不会过去打扰的,可今天中午到了结账的时候了,那小伙也没下来,他就合计上来问问,没想到刚走到房门口,就发现有血从门缝溢了出来,这才报的警。   我听完的第一感觉,这案子小不了啊,血都流出来了,这得死几个人啊?   我和杜兴不再为难这老板,我俩还特别严肃对待这件事,一同小心的向那房间靠去。   第三章 血案现场   我和杜兴来到这房间前,我俩一左一右的站在门两旁,我还顺着门缝看了看。   跟那老板说的一样,有一股血迹切着门缝溢了出来,而且看架势,都有要凝固的迹象了。   虽说自打进警局到现在,我也接手几个案子,算是有经验的刑警了,但看着血迹,心还是有些扑通扑通的乱跳。   杜兴给我使个眼色,让我沉住气,他先敲了敲门,问一句,“里面有人么?”   没人回答,他这问话声只在走廊里传出一股回音来。事先老板已把钥匙给了杜兴,杜兴就拿着这把钥匙,警惕的把门打开了。   杜兴很有经验,怕凶手在门口埋伏着,在推门的一刹那,他不仅没进去,反倒急向后退了几步,还把枪举起来准备好。   我也很敏感的举枪配合着,谁知道这门后会什么样?会不会有个变态举着一把利斧砍向我们呢?   门开后,我们并没遇到任何危险,可当我看清门里的情况时,脑袋嗡了一声。   我描述不出心里的感受,反正惊悚、诡异、变态、血腥这类的字眼一一浮现出来。   有一个男子的裸尸,跪在门口,双手被绑在背后,他低个头,嘴上有伤,一时间我看不到伤口什么样,反正一股血迹从他嘴巴开始,一直延伸到地上。   他下体也受到重创,那根棒子被人割了,那里一片狼藉,同样也出了不少血。   地上的血,就是由这两个伤口流出来的。   这还不算什么,在两旁的墙上,被人用刷子沾着血,写满了孔字。   我心说笔仙案不是了结了么?张峒和陈小魁都死了,笔贩子坐了牢子,怎么这勾魂的孔字又出现了呢?而且还被写出来这么多。   我实在压不住了,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甚至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动脉也在抖动着。   杜兴比我镇定一些,但也没好过到哪去,他骂了句娘艹的,就拿起电话打起来。   这电话是给刘千手打得,接通后,他对着电话大喊,“刘千手,快点叫支援,把警局里最好的法医,血迹专家,痕迹专家全都叫来,这他妈是大案啊。”   我没听清刘千手怎么回话的,但我合计着,用不到一刻钟,支援就会赶来。   我俩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现场,防止证据被破坏。   我和杜兴没进屋,就守在门口。杜兴对我摆手,那意思我俩一起蹲下来,看看那男尸的脸啥样。   可男尸距离我俩有点远,我们蹲着也看不清,杜兴又伸手过去,想把他的脸往上抬抬。没想到还没等杜兴抬呢,他竟有反应了。   他抖了一下身子,借着这个劲,还失去平衡,一个侧歪倒了下来。   其实这不算什么怪异,这男子一定是刚死了不久,他这一抖算是个死后的条件反射,可坏就坏在,他倒在血泊里,啪的一声,把我和杜兴身上嘣的全是血点子,我脸上也没幸免的挨上几滴。   我俩不是一直好奇这男子脸啥样么?现在可好,他这造型,让他脸一览无遗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他双眼被人横着抹了一刀,也是血糊糊的,他嘴巴更恐怖,貌似被人剪了,还齐着嘴角剪的,让那裂开的伤口延伸至耳边。   这画面很有视觉冲突感,我被他狰狞的外表吓住了,还脚一滑,跌坐到了地上。   杜兴也被弄得直恶心,把头扭到一旁缓一缓。我俩这么待了一小会,杜兴开口说,“李峰,你先去洗洗,把身上血点子弄干净了。”   我机械般的说了声好,又站起来找洗手间。   我穿的可是白衬衫,被血点子一溅,我觉得用水洗是费劲能洗干净了,弄不好得用84(一种消毒水)才行。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先洗一洗试试,哪怕把血点子弄淡也是好的。   我在洗手间又是洗脸又是搓衣服的,本来并没多想,但人的潜意识总爱作怪,不经意间,我猛地想的一个可能。   这男士的舌头没了,极有可能被凶手拿来包饺子了,那他生殖器也没了,难不成也被包饺子了?   我一下被这想法弄的恶心吧啦的,我不能接受自己吃了别的老爷们的那个东西,我忍不住对着洗手盆哇哇吐上了。   其实我这就是干呕,早上吃那点豆腐脑早消化没了,胃里都空空的。   或许我这呕吐声很大,把杜兴都引来了。   他没进来,就站在门口,一边看着那案发现场,一边又抽空瞅瞅我,说了句,“李峰,振作点,别这么娘们儿!”   我心说你还有心情说我?我不客气,提了一嘴,“大油,那男尸生殖器没了,你说那玩意去哪了?”   杜兴也不笨,一下反应过来,他早晨吃的多啊,这一通吐可好,把门口弄脏了好大一片。   我发现我俩真是难兄难弟,先后吐了不说,精神上也都挫了一大块。   这次是刘千手带队,没用一刻钟,就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小莺也在里面。   我看到小莺来,心里稍微安心一些,我相信她的水平,但那房间看着太难受了,我也没打算跟他们进去,就跟杜兴一样,站在走廊里。   他们可有的忙了,这现场需要收集的线索太多了,刘千手也看出我俩难受来,索性安排个轻松的活儿。   他让我俩去楼下,找老板聊聊,收集下房客的资料。   这种情侣套间,入住都要登记的,我们查了资料,也知道这房客的姓名和身份证号了。   杜兴趁空问了一句,“这房客带来的女的什么样?”   其实他这么问也没错,能来情侣套房住的,肯定都是情侣,但那店老板摇摇头,说那房客是自己来的,并没带女子。   这让我听得一愣,不过打心里也有个猜测,心说那女子弄不好是后来的,男子先开房在上面等着呗。   我又让老板回忆下,看能不能想到这期间有什么可疑女子偷偷上楼了。   老板是想配合我们,毕竟这是在他买卖地头上出的事,早结案对他也有好处,可他想了半天,最终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杜兴没法子,只好把男子的资料抄好,算作一条线索上报了。   我们又在现场配合一会,等没我们什么事了后,刘千手带着我俩先回了警局。   虽然我急切想知道现场里都发现什么了,但这事真急不来,只能熬着等法医那边出结果。回去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干起别的活来。   这期间我又想到一件事,第四人之前给我发信息,说刘千手有问题,我这么一联系,突然有个很纠结的猜测。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能制造出这么变态的凶案的,凶手一定不是一般人,而且那孔字代表着,他对我们二探组很了解。   如果说这都是刘千手做的,那就能解释很多疑点了。可我有种抵触这个猜测的心里,不管第四人怎么说,我总觉得刘千手不是坏人。   我说不好自己什么心情,反正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在快下班的时候,法医那边把资料送来了,刘千手招呼我和杜兴开会。   这次参会人员不少,小莺和痕迹专家都过来了,我们聚在会议室,刘千手把掌握的资料,一件一件说给我们听。   先是死了这个男子的,他叫辛启义,是个车间的小班长,平时没啥不良嗜好,人也本本分分,没犯罪记录,却不知道为何摊上这档子事。   接下来又说了犯罪现场的,那墙上的孔字,证明是用男尸身上的血写的,而那男尸嘴和下体的伤口,被证实是用刻纸刀弄出来的。整个屋里除了男子的指纹外,并没第二人的指纹,但却出现了一个女子的鞋印,按痕迹专家的分析,这鞋印是来自于一款瓢鞋的,39码,按照磨损程度以及压力来分析,这女子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体重在一百二十斤上下。   另外,在房间床上,还发现一个充气娃娃,这娃娃穿着那款瓢鞋,在它体内发现精液,证实是男尸的,床头柜上还有两个酒杯,一个上面有男尸的唇纹,另一个没有任何痕迹。   我听到这儿,头都大了,心说这咋给人感觉这么诡异呢,难道是那充气娃娃杀的人?毕竟它穿着瓢鞋,现在还没别人出现的线索,但这么想也不对,那充气娃娃才多沉,咋能留下一个正常女子才有的鞋痕呢?   形势一下变得扑所迷离,刘千手介绍完资料又让我们都发表一下看法。   可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按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更没啥好的突破点,只能从那男尸的身上入手,展开调查。   据了解,那男尸结婚了,妻子正在外地出差,她也收到了男尸的死讯,正往回赶,估计明天才能到警局配合调查。   我一听这个,知道他妻子的嫌疑全被排除了,但我们都不死心,希望他妻子赶过来后,能说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会议就开到这,刘千手宣布散会后,我们又都收拾一下准备下班。   我是这么决定的,自己买点速食品,早早回家休息,今儿一天的折腾,让本来就厌食的我,身子有些发虚。   可没等我离开警局时,又来事了。   第四章 夜客   我是我们二探组最后走的,正当我要锁办公室门时,电话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无来电显示,这是一个讯号,第四人要找我。按照以往的经验,他都先电话晃我,接着又在qq上给我传图片。   我没多想,一下把电话挂了,可现在我在走廊里,就这么跟他聊天不太方便。我又把办公室门打开,转身走了回去。   等坐下来后,我立刻把qq打开,我发现第四人还没上线,就耐着性子等起来,打心里还猜上了,心说这次他又有什么提示?会不会跟人舌头案有关呢?   这时候qq闪动了,不过第四人没发图片,而是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你接我电话。”   我被弄得挺纳闷,甚至特意核对一下,这确实是第四人啊,他今天怎么变风格了,要跟我语聊?   还没等我回话,电话又响了,依然是他。说实话,我挺怀疑我俩能不能从语言上好好沟通,他有次电话里跟我说了几句话,那吱吱呀呀的怪声,我根本听不清楚。   接通电话后,我没急着说话,却很仔细的听着,打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心说不管他说什么,就算听不懂我也要强行记住,等通完电话再慢慢琢磨,想办法破解。   出乎我意料的,第四人这次的话语很清楚,也是地道的普通话。   他开口说两个字,“李峰!”   我当时脑袋顿了一下,有种极不适应的感觉,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惊喜与惶恐,惊喜不用说,能跟他沟通,我有种很荣幸的感觉,而让我惶恐的是,他说话口气很冷,也没掺杂着任何感情。   我估计这不该是他原本的嗓音,电话那头一定装了变音器。   第四人继续说,“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但电话里不安全,咱们约个地点当面谈。”   我真搞不懂他为何说电话不安全,我这手机一直没借给别人,根本不可能被安装监听设备,我也没特意录音,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也只有我能听到。   可话说回来,他怎么说都行,见个面啥的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我应了下来,还让他说时间与地点。   第四人让我拿笔记,他说的那个地点,出乎我意料,那附近全是洗脚城或者做保健的,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第四人说完就撂了电话,不给我多问的机会。他约我的是晚上九点,现在时间还早,我一合计,先回家休息一会再说。   我找个饭馆对付了一口,又在家里待到八点多才出门。我没掐准点,大概提前二十分钟赶到指定地点,是一家保健会馆。   我四下看了看,别说第四人了,这会馆外面除了我,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心说自己总不能在人家门口干耗吧,而且我猜测,第四人之所以约我在这里见面,也绝不会在路边闲扯,肯定会在会馆里开个房间密聊。   我自行拿了主意,先进了会馆,点了一个小包房,我发现这会馆门脸不大,要价可真黑,一个保健套餐,竟收费五百块,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   可为了跟第四人见面,这钱我咬牙出了,进了包房后,我还给第四人的qq留言,告诉他,这个包房的门牌号。   给我做按摩保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要我说她能有二十岁就不错了,但她手法挺好,给我按的很舒服。   我本来没急,一边享受着一边等着第四人的突然出现。可直到这套保健做完,第四人也没来,这还不算什么,那女孩突然扭捏的往我身边靠来,要不是我拦着,她就得解开扣子跟我睡觉了。   我这下全反应过来了,我要的保健套餐还包括这种特殊服务,怪不得那么贵。   我不是那种人,也就把这次鬼混的机会放过去了,那女孩看我不接受她,竟更不好意思了,还默默的转身离开。   我也没跟她多说啥或者多解释啥,趁空我又连连给第四人留言,想问他到底啥时候能过来,现在已经过了我俩约好的时间了,他怎么能失信呢?   可第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在包房耗到了九点半,我真耗不住了,毕竟保健套餐做完了,我要懒着不走,就显得我这人不地道了。   没法子,我白花了钱又从会馆溜达出来。别看时隔不到一个小时,但会馆外有了一个变化。   一辆贴着黑膜的私家车停在不远处。   要换做没来警局时的我,绝对不会在意这私家车,毕竟乍一看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可自打跟刘千手接触以后,我变得敏感多了,这车的黑膜让我特别警惕,我心说难不成第四人坐在里面?又或者这不是第四人,而是有人特意监视我?   我壮着胆子往那走,其实我就是打个幌子,想在私家车旁边转一下,如果车里有人,心虚之下肯定会露出破绽来。   我这么做也真有了效果,刚到私家车旁边,那车驾驶位上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刘千手一边吸烟,一边冷冷的望着我。   我没想到车里坐的会是他,而且我还一下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第四人没来,弄不好跟刘千手有关,他知道我俩约会的事,提前来搅合了。   刘千手看我不说话,先来了一句,“李峰,上车。”   我心里挺纠结,不过一时间我还真没啥借口拒绝他的邀请。   没办法,我硬着头上坐到副驾驶位上。   刘千手递我一根烟,我俩吸了两口后,他突然问了一句,“怎么大晚上想到这家会馆做保健呢?”   我先呵呵笑了笑,编个借口说,“最近火大,想找个地方败败火。”   其实我这借口很牵强的,刘千手肯定不信,但他没戳穿我,我俩又沉默一会后,他说,“李峰啊,心里有啥事一定跟我说,不然憋久了,会让这事更严重的。”   我面上应了一声,心里却持否定态度,我想明白了,要把这事缓一缓,拖几天调查一下。看到底是刘千手有问题,还是第四人那儿有毛病?   刘千手挺直接,最后还点我一句,“今晚你别回家住了,我不放心,到我家睡一晚吧。”   我一听到刘千手家的字眼,一下想起来他家那神秘的卧室了,那里太古怪,别说现在是怀疑他的期间了,就算在平时,我也不敢去啊。   这次我倒没口不对心,很痛快的摇头把他否了,我说我跟大油约好了,今晚去他家睡。   我发现我在刘千手面前真不是一个撒谎的料子,他听完咯咯笑了,明显把我品的透透的。   但他没多说啥,一踩油门,把我送到杜兴那儿。   他没上楼,就在楼下跟我告别了。杜兴跟我啥关系,别看我是突来到来,他依旧表示欢迎,还主动把我拽到屋里去。   他家最近买了个电脑,其实他哪懂什么电脑,就是为了玩游戏的,尤其像枪战这类的,他玩的都上瘾。   我看他正跟别人打cs呢,也没空跟我聊天,我就也没说啥,先自行躺床上睡去了。   说实话,一个是刘头儿,一个是第四人,他俩突然有冲突了,我真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而且最近还出现一个人舌头案,我不知道这起凶案会不会跟他俩的冲突有什么联系。   我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目前我只对杜兴放心,尤其还在他家,我睡的挺踏实,可夜里我还是被一泡尿憋醒了。   人懒也得分情况,憋着尿,我想睡也睡不下去,没法子,我只好不情愿的爬起来,就势往厕所走。   杜兴家是一室一厅的格局,这时候他也在我旁边躺着,呼呼睡的正香,换句话说,整个屋的人都在这卧室里了,可客厅里却突然出现红光。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这红光从哪来的,还一闪一闪的,挺邪乎。   我心说难道杜大油犯马虎了?睡前电视或电脑没关?演什么节目呢?   我带着好奇心,捂着小腹,强压下尿尿的冲动,往客厅凑了过去。他家卧室和客厅都朝北,所以我得转过一个弯才行。   就当我转弯的一刹那,那红光消失了,整个客厅变得黑乎乎一片,我冷不丁有些不适应,而且还四下打量着,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又掐了掐自己大腿,挺疼的,说明这不是梦境,我彻底模糊了,不过大晚上的,我也犯不着跟这红光较劲,或许是有警车在楼下开过呢,被警灯一晃,客厅才有这怪现象,可这么想也有点解释不通,为何客厅有光,卧室没啥变化呢?   我的尿意不让我在客厅久留,我又急忙跑到厕所,嗤嗤尿了一通。   等出来后,我犹豫好一会,最后放弃了,心说还是睡觉吧,等明儿一早再说。   我是拿出不较真的心态来,但那红光跟我较真上了,在我刚躺下的还没等闭眼睛时,客厅那边又有反应了。   这次红光闪动的特别频繁,乍一看,我都联想起时空隧道那种味道了。   我急了,知道这觉是睡不好了。我一起身顺带着也使劲推大油。   大油被我打断睡意,显得很不满,不过当我一指客厅后,他也一下愣住了,还骂了一句,“娘艹的,什么东西啊?”   第五章 迷茫   杜兴可是暴脾气,也不怕鬼啊神啊这类的,他顺手操起床头柜的胶皮棍,也顾不上穿鞋,光俩大脚丫子咚咚的往客厅里赶。   我本来都去客厅看过一次了,为了陪大油,我又跟过去了。   很邪门,在我俩刚转到弯时,那红光又消失了。杜兴皱着眉,四下看着,还特意跑到凉台上,往楼下瞅了瞅。   可跟我意料的一样,没啥线索。   杜兴闷头琢磨上了。他家铺的都是地砖,我怕他冻脚,又特意给他找了双拖鞋,这期间杜兴想到一个法子,不过这也只能勉强叫一个法子。   他说,“咱俩把被褥都拿到客厅来,今晚就在这睡了,我看看那红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好意思反驳,心说咱俩要都搬到客厅来了,那红光却跑到卧室了咋办?   其实在他这法子的基础上,我本来有个改进的建议,我俩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两头堵它,但这么一来,我压力就大了,万一那红光奔我去了,我不得被它吓个好歹的?   我没提建议,点头接受杜兴的说法,杜兴打了地铺,我窝在沙发上,就这样我俩勉强凑合着躺下了。   不过我俩有睡觉的样子,但谁也没真睡,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留意着屋里的变化。   这有点熬人,就好像一个人既喝了咖啡又吃了安眠药,困得要死还就是睡不着的感觉。没多久我手机响了个提示音。   有电话,但响了一小下就被挂了,很明显有人晃我,我拿出来一看,无来电显示。   又是第四人。我估计他这次这么晃我,应该是qq上有啥留言了,我急忙打开qq。   他发了一张图片,而且图片很大,有两兆,接收的特别慢。   我心里合计好了,要是这爷们发这图片没用,大半夜的光浪费我流量,我保准跟他较真的说道说道。   可等图片接受完显示出来时,我看着它愣住了,也没了跟第四人说道说道的想法了。   这图片很形象,画着刘千手,他正打坐呢,用一副古怪的手势,怎么看怎么有种施展妖法的感觉。   而在他面前,凝聚着大量的红光,就好像说,这红光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我先后这么一联系,有了个猜测,第四人是在告诉我,刚才的诡异是刘千手弄出来的?但这不科学啊,就算他会妖法,发出什么红光来,可这红光怎么进来的呢?总不能说刘千手在家施法,这红光能穿过无数道墙飞过来的吧?   我算被弄晕了,又看了看杜兴,我犹豫老半天,觉得这消息还是先不告诉他的好。   我俩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起来有点憔悴,这也亏了我俩都是爷们,不然一起睡一晚上睡出憔悴来,上班后被刘千手瞧到,他指不定怎么想呢。   今儿警局也来了一个特殊人物,就是被钩舌那个男尸——辛启义的爱人。   他爱人下了火车就直奔警局,刚看完辛启义的尸体,整个人的状态不咋好,哭的眼睛都肿了,尤其她还抹了一些眼霜,被泪水一搅合,乍一看跟熊猫似的。   我们对她的供词很重视,放下手头上一切的活儿,全都来到审讯室。   刘千手主打问话,我和杜兴旁听着,时不时补充一句。   要我说,辛启义的爱人一看就属于女强人类型的,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举止投足间,都表露出一股现代职业女性的气势,而且她还特别聪明。   她先跟我们说了一些辛启义的琐事,反正都是好话了,为人正经、务实,孝敬老人与顾家这类的,她这么说无非是提高辛启义在我们心里的印象分,让我们更有理由及早破案。   可我听完她这番话,持的是怀疑的态度,如果辛启义真那么正派,那充气娃娃怎么解释?娃娃体内的精液都是他的,那老爷们要不花心,能跟充气娃娃爱爱?   接下来她又说了辛启义的一个近况,在她出差期间,辛启义打电话跟她说过一嘴,他有个哥们有困难,跟借两万块钱,他看在情面上,自作主张的把钱借出去了。   这是不小的线索,按照经验,很多凶杀案都跟债务挂钩。如果能找到跟辛启义借钱的人,我们再顺着往下挖线索,这案子弄不好就水落石出。   我们仨来了劲头,追问这女子知不知道借钱人是谁,可她摇摇头,说辛启义没提。   我们不死心,又特意带着女子回了趟家,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大通,希望能发现欠条这类的证据。   可很遗憾,我们一无所获,而且这女子回到家后,触景生情,哭的哇哇的。她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不想过多跟她提尸体的事了,就这么悄悄的走了,留下她一人静一静。   刘千手又给我和杜兴下了任务,辛启义借的两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要不是实在哥们,他肯定不这么轻易借。   我们就从这方面下手,展开调查。   我觉得第一怀疑人就该是辛启义的领导,他不是车间小班长么?要是车间主任有急事,跟他借钱,看在顶头上司的份上,他不能不借吧?   我奔着这个猜测,跟杜兴一起去了趟车间,找那主任聊了聊。   面上我们是在随意的问话,其实我俩都在品主任这个人,我和杜兴的想法差不多,这主任人挺敞亮,家里底子不错,真不缺那一两万块的应急钱,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但我们不能白来啊,我又让他提供点消息,问辛启义都有什么朋友这类的。   按主任的话说,辛启义很低调,上班时跟大伙关系处的很好,还能说会道的,可一到下班后,他很少跟大家聚餐,总待在家里陪陪老婆或者上上网这类的,有种宅男的意思。   这可让我头疼坏了,一个宅男,平时生活轨迹就是上班、回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挖到可疑线索的机会无疑又少了很多。   我和杜兴一白天都没回警局,耗在这事上了,但给我感觉,案情一点进展都没有,等到了下班时候,我心里都有点疲惫了,就跟杜兴提个建议,“大油,咱俩找个地方练练身手吧。”   其实这也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法,我想松松筋骨,顺带着让身心都舒缓一下。   要在以前我提出这个要求,杜兴保准当即同意,因为我跟他练身手,说不好听点,我就是找虐去了。   可今天邪门,杜兴摇头把我否了。我有些不乐意,问他晚上干嘛去,连我都不陪?   杜兴回答很简短,也让我没咋听懂,他说他要去找个女人,还说让我回警局等信,他会邀请我和刘千手晚些时候也过去。   我心说这啥概念,他去找女人,然后我和刘千手随后也要去,这什么女人?跟我俩有半毛钱关系?   等我再想问的时候,杜兴走了,叫个出租车先行一步,把警车留给我。   我没法子,只要按他说的办,别人都下班出警局,我却稀里糊涂开车回警局。   这时间警局没啥人了,我怕刘千手也走了,回去第一件事,就寻思去他办公室看看。我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乒乓的动静还不小。   我也不知道这是咋了,赶紧敲了敲门。没敲几下,刘千手就把门打开了,问我找他什么事。   我发现他在极力隐藏着心里的怒意,只是他隐藏的再好,眼神却出卖了他。   受第四人影响,我对刘千手的态度已经发生很大转变了,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别人说什么,我不会不信,也不会全信,不该问的我不问。   我只把杜兴那话转达了,又客气几句扭头就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消息。   都快到七点钟了,杜兴的电话才打来,他挺兴奋,说了个地址,让我俩快点来吃饭。   我本来就糊涂,被这电话一弄,糊涂劲更大了,刘千手也接到了杜兴的电话,他还特意来找我,约着一起去。   杜兴说的这地址,不是饭店,也不是什么会馆之类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民宅,还是个顶楼。   我俩爬完楼梯敲敲门,开门的是个女子。   这女子有点姿色,但打扮挺朴素的,看长相估计年纪跟我不相上下吧。   看我俩站在门口,她倒挺客气,当先开口说,“刘哥、李哥来了?快屋里请!”   我心说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妹妹?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俩叫什么?难道是杜兴说的?   这时候杜兴也喊了一嗓子,让我俩别装相了,快进来。   这屋子不大,四十来平的面积,杜兴正在厨房切菜呢,而且他现在这打扮,都快让我认不出他来了。   他穿着一身厨师服,尤其脑袋上扣个大帽子。   我心说你还能做饭?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没炒过一盘菜,别以为穿个厨师的衣服就能当厨子,这职业可是靠手艺说话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着这女子又看看杜兴,突然间好像明白点啥似的。   女子很细心,对着我俩脚看了一眼,又去找拖鞋去了,我趁空问刘千手一句,“头儿,这是杜兴新处的女友么?”   我以为我这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刘千手摇摇头,还古怪的笑起来。   第六章 虐情   刘千手这副笑,刺激的我心头直痒痒,他一定知道这女子跟大油是什么关系,我还想追问,赶巧的是,那女子拎着两双拖鞋回来了,还分大小号摆在我俩脚前。   我没好意思当她面再说啥,只好把问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说一会才能开饭,她和杜兴忙和做菜就好了,让我俩去里屋歇一会看看电视啥的。   她家真小,我俩要不去里屋干在厅里站着,也不是那个事儿,有点碍手碍脚的,就这样,我俩都点个头,一同钻到里屋。   里屋也没啥,一张大床,一个小茶几,还放着一个小电视,我俩就坐在茶几边上,把电视打开。   刘头儿明显在合计事,等他回过神后还对我打手势,让我凑过去一点,我俩说说悄悄话。   他小声跟我说,“李峰,三年前乌州市有个案子,当时一探组余兆轩接手的,是一起贩卖毒品案,逮住两个犯人,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被判了七年刑,都关在北山监狱里。”   我听到这儿就有点回过味来了,猜测着问,“头儿,你的意思,这女子的哥哥和丈夫就是那俩犯人?”   “没错。”刘千手点点头,“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子叫乐乐,五年前她也去过警局录过口供。去年咱们去北山监狱请枪狼前,我特意查过资料,顺带看到了一条消息,她哥哥竟然跟枪狼在一个牢房的,而且当时刚得病死了,我猜枪狼一定是通过她哥哥才认识的她。”   我这下恍然大悟,想想看,乐乐的哥哥和丈夫全入狱了,她自己在外面很孤单,还容易受欺负,她哥哥肯定不放心,在狱中跟大油念叨过这事,没想到杜兴挺仗义,出狱了还能照顾一下兄弟的妹子。   这时候厅里还传来乐乐的笑声,一听就发自内心的,显得她特别开心。   我心说遇到啥好事了,能让她这么笑啊,我就起身偷偷凑到门旁边,往外瞧了瞧。   杜兴正咔嚓咔嚓切菜呢,乐乐抱着洗菜盆,在旁边等着,这都不算啥,主要是乐乐的眼神,明显是暗送秋波啊。   我刚听刘千手说完,她有丈夫,还在监狱里服刑,没想到这小娘们不正经,还打杜兴的主意?倒不能说我多想,我又往深了一合计,难不成杜兴也对乐乐有兴趣?   这可不是啥好现象,要是他喜欢一般女子,那也就算了,这可是有主儿的女人,他去挖墙脚,那也忒不地道了。   刘千手看我在那“偷窥”,还窥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他轻声嘘了一下给我提醒。   我又悄悄回去,坐到他旁边,把我想法说给他听。   我猜的也不是没根据,但刘千手听完就笑了,点着我说,“乐乐或许对枪狼有意思,但枪狼不会动情的,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心里一直挂念他的亡妻。而且狼本身就是很钟情的动物,你见过狼换配偶么?”   刘千手后半句的比喻很生动,我认可的点点头,心说那还好,只要杜兴不动情,随便乐乐怎么单相思,这事都出不了岔子。   可怪事还在后面,刘千手又古里古怪的念叨一嘴,“枪狼命苦啊,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那件事,我怕他会发狂的。”   我发现刘头儿就是坏,他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我听着既好奇又不懂,而且他说完就没了下文,招呼我一起看电视了。   现在这个点儿,新闻联播刚播完,全是演电视剧的,我们都没看到剧头,中间插一笔这么看,也看不懂啊。   刘千手就快速翻台,我寻思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个音乐台听听歌啥的,可没想到当翻到动画台的时候,他把频道停那了,还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这什么概念?这频道在演蜡笔小新,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看这个色色的小孩儿?尤其时不时还来一句动感超人、动感光波的台词,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但我也多少理解刘千手,他爱看这个,一定又跟他女儿有关,就跟他平时爱吃动物饼干似的。   我就熬着陪他看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又有敲门声传来。   敲门的人还很不客气,把入户门砸的哐哐响,我还合计呢,难道杜兴又叫别的朋友了?可他还认识谁?不会是把第四人也叫来了吧?   如果真是第四人,那可好玩了,他本来就嘱咐我小心刘千手,今晚上要是我们二探组在这儿来个聚会,我看这聚绝不是啥好事,肯定都得分帮分派的打起来不可。   刘千手也皱眉,招呼我一同起身过去看看。   我俩从里屋出来时,正好乐乐在开门,她刚把门打开个缝,外面那人就使劲一推。   这股劲儿太大了,乐乐还抱着捣鸡蛋的碗呢,被这劲一弄,往后不由的退了两步,还把碗丢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溅了满地的鸡蛋花。   这让我一下来了火气,觉得这敲门的太不礼貌了吧?   门外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剃个秃头,右脸颊带着一道伤疤,穿着一身牛仔服,但依然掩盖不住他脖颈上露出的纹身,尤其他还特意倚在门上,做出一副痞子样儿。   我们看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们,还当先嗤笑一声,对乐乐说,“骚娘们,你行啊?趁我不在,就偷偷养汉子?还他妈一下养了仨?”   这话我不爱听,而且我气的根本没细想,喝了一声打断他,“哪来的?滚出去!”   这痞子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状,然后呵呵笑起来,抠着耳朵问,“你说什么?让我滚?这我家,我他妈还让你们滚呢。”   我这下缓过劲来,这人是乐乐的丈夫,但刘千手不说他还在服刑呢?难道缓刑放出来了?   我看了眼刘千手,这时候杜兴从厨房走出来了,他还把厨师帽摘了,冷冷盯着痞子说,“娘艹的,你是那个叫小刀的吧!在监狱里咋他娘的不这么横呢?给别的大油当性玩偶,现在对自己老婆你倒来脾气了?”   那痞子听得一愣,又仔细的看了看杜兴,突然间啊了一声,而且他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的说,“杜、杜大油,你怎么在这?”   我发现乐乐真能添乱,本来这事就有些误会了,她这时候竟忍不住哭了,还一下扑到杜兴怀里。   我心里火气早就降下来不少,不管小刀这人的人品咋样,光凭他是乐乐老公,他就能占到理了。虽然我想说点啥,但一时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刘千手滑头,拉着我就往外走,他想给这三人腾地方,到底这事怎么解决,我俩是不参合了。   不过我俩没就此离开,都站在走廊里吸烟,我这烟吸的很闷,而且没多久,就听到杜兴在屋里吼上了,还传来啪的一声响。   接下来小刀捂着脸走出来,我发现他右脸红了一大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肿起来,他恨恨看着我俩,哼了一声,又迅速下楼。   我心说他跟我俩哼个什么劲?这耳光又不是我俩打的。   我和刘千手又进屋了,这现场气氛可不咋好,乐乐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杜兴也不会哄人,就在一旁叉腰站着。   我跟他都实在哥们儿,也不外道,索性直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杜兴解释说,“那小刀不是个东西,乐乐的哥哥之所以贩毒,就是被他拐的,结果没熬住死在牢子里,而且在入狱前,他还总打乐乐,隔三差五要钱花,乐乐本来还想给小刀一个机会,看出狱后他能不能改好,现在要我看,别扯了,赶紧离婚算了。”   我赞同杜兴这话,打心里也合计好了,乐乐和小刀离婚的事,杜兴就别插一脚了,甭管她哥哥交代过啥,这事到这节骨眼儿上,他一掺合铁定就变了味了。   本来定好的是杜兴和乐乐做饭吃,现在一看,他俩饭是做不成了,而且我和刘千手也不能就此走了吧?   这下好,我俩这做客人的下厨了。   我俩根本不会做啥,反正都糊弄的,对付吃一口呗,当然了,吃饭时气氛不咋好,没人说话。   等这饭吃完了,我招呼杜兴一起回去,刘千手本来要开车送我俩,但杜兴那意思,想走走路,我今晚还想睡杜兴那儿,毕竟那红光的事还没调查明白呢,就陪杜兴一起走路了。   我俩没走那么快,还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我是变着法说点开心的,想让杜兴心情好一点。   可就当我俩路过一个小胡同时,从里面突然钻出一个人来,脑袋上扣着一个毛线帽子,把长相挡的严严实实的,拿个板砖对着杜兴脑袋砸过去。   我发现这人不是一般的犯傻,杜兴啥身手?他还想偷袭杜兴讨便宜?   看着砸来的砖头,杜兴随便抡起一拳来,啪的一下反倒把砖头打飞了。我也没闲着,趁空对准这人下盘来了一记扫堂腿。   这人身手很一般,看的出来他打完就想跑,但被我这么一扫,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我不给他机会,就势往前一凑,半跪着把膝盖压在凶手身上,还用拇指顶在他脖颈动脉上。   不要小瞧我的拇指,只要我用力一顶,保准这人会短暂昏迷的。   我又一伸手把他头套摘下来,看看他到底是谁!   第七章 凶案升级   其实我打心里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估摸这人是小刀,等把他头罩拽下来一看,也果然是他。   小刀知道不是我俩的对手,还被我这么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不住的喘粗气,可目光中的愤怒一丝不减。   我对他印象很差的,也不客气,当先问了一句,“爷们,你到底要干啥?”   小刀哼哼几声,似乎在给自己壮胆,等情绪酝酿出来了,对我俩吼道,“他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你们不是东西,上我女人。”   我听完很无奈,心说这屎盆子给我俩扣得,但没等我接话,杜兴来脾气了,他大步走来,拎着小刀脖领子往外一扯。   杜兴劲真大,我膝盖还压在小刀身上呢,但丁点不影响他拽人,而且他一用力把小刀拽出去时,我都被顺带的弄了一个踉跄。   杜兴把小刀举起来,推到墙上,冷冷的盯着他说,“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没碰你的女人!但你要还是这样混下去,一点出息都没有的话,别说乐乐了,什么样的女人你都留不住。”   我发现杜兴说话就跟往伤疤上撒盐一样,他又说,“咱俩差不多是同一批进的北山监狱,五年了,你一直在里面低三下四的,回到社会了你还打算这样么?也不想想你的屁股被多少人碰过。”   小刀听得浑身直抖,还有点失心疯的症状,他嗷的吼了一嗓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杜兴,拼命地向远处跑去。   我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不过反过来说,杜兴也没说错,男人活一世,有时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毕竟要对得起他裤裆里那根棒子。   我也没拦着小刀,更没追他。我俩稍微缓了一会,又一同回家。   一想起昨晚的红光,我怕今晚也不能消停了,但还睡在客厅,也不是那个事,我就建议杜兴,我俩还是回卧室睡吧,真出现岔子了,再往客厅赶。   杜兴有心事,对我这话心不在焉的,随意点个头,算是应了下来。   我俩并排躺着,就在我即将睡着,意识模模糊糊时,杜兴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我被他这举动弄精神了,也敏感的坐起来,四下看着。   我以为红光又出现了,但整个屋子黑咕隆咚的,哪有红的迹象?   我纳闷的看着杜兴。杜兴跟我说,“李峰,咱们去趟乐乐那儿吧,我实在不放心!”   我知道他啥意思,他怕小刀又去缠着乐乐。我心里直叹气,心说这下可好,我俩成保镖了。   我是真不想理会乐乐的事,毕竟我跟她不熟,可杜兴跟她哥哥交情一定很好,杜兴还是个倔脾气,我知道想拦是拦不住他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陪他,不然自己住在他家,红光来了,我多少有点发憷。   我俩骑个摩托赶过去了,在正爬楼梯时,就听到楼上有人喊话,还有砸门声。   真被杜兴料到了。乐乐没给小刀开门,小刀竟在门外苦求,还说他真洗心革面了,不信看看他胳膊上,都没针眼了。(吸毒有针眼)   这话听着有点感人的意思,也让我觉得小刀很可怜,不过我也明白,这类痞子,嘴甜是拿手好戏,尤其是求别人原谅时,那话说的都老好听了。   等我们爬到顶楼楼梯时,我俩跟小刀见面了,杜兴在前,我在后。   看着我俩的突然出现,小刀慌了,吓得扭头就想逃,可这是顶楼,他能逃到哪去?他在走廊里憋得乱转一番,最后苦笑着望着我俩。   杜兴上去就把他逼到墙角,还故意把脸凑近了跟他说,“看在乐乐他哥的份上,以及咱们都是狱友的交情上,我再劝你一句,别光说不练,出去证明自己,哪怕找个正经工作呢,你再回来求乐乐,好不好!”   杜兴说到最后,语气提高了不少,这意思很明显了,别给脸不要,拿出点实际行动再说。   小刀被杜兴气场压着,恩恩的点着头,不过这小子倒还没彻底迷糊,他来了一句,“大、大油哥,我没钱啊,我这几天就找工作,但这期间我也得吃饭睡觉啊。”   杜兴摸着兜里,把钱全拿出来,一共六张百元大钞还一些零钱,他一股脑全塞在小刀手里。   “够不够?”他冷冷的问。   其实六百块不算多,但在乌州这个小城市,也不算少了,要是省着点花,足够维持半个月了。   小刀捏了捏这六张票子,嘿嘿苦笑起来,我一看他那脸色,知道他觉得钱不够。   我本来就是个旁观者,没必要揽这事,但我想给这小子一个机会,也算间接给大油个面子,帮帮乐乐啥的。   我一套兜,拿出四百块来,推给小刀,算是给这钱凑个整数。   小刀满意了,笑声也变了,嘻嘻几声。我发现他也不想乐乐了,问了声好扭头就走,那下楼梯的速度,要是不认识的,保准以为这小子彩票中大奖了现在要去兑奖呢。   我有种直觉,我俩这钱要打水漂。但无所谓了,总不能要回来嘛。   杜兴缓了缓情绪,走到门前,这次轮到他敲门了,而且他还喊了一句,“乐乐,是我!”   这次门开的挺顺当,乐乐哭的那个惨啊,好不夸大的说,都快以泪洗面了,她见到杜兴忍不住喊了一句杜哥,还一下扑到他怀里。   我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完了完了,杜兴可算被带到漩涡里去了,他跟乐乐之间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真是捋不清了。   但杜兴人很正,没借机占啥便宜,像兄长一样安慰着乐乐,把她带到屋里。   我一时间倒成了个闲人,我一合计得了,自己去厨房烧点水吧,给大家喝喝润润嗓子。   最后在杜兴的劝说下,乐乐稳定下来。我们仨还这么定的,乐乐睡里屋,我和杜兴睡在客厅,今晚就不走了。   这一夜我睡的不咋好,乐乐家是老房子,尤其这客厅里,夜里总有小强光顾,我睡个觉还得时不时醒来打蟑螂,那罪受的一言难尽。   但乐乐也理解我俩的苦心,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悄悄下了楼,给我俩买了早餐,甚至还带回来一份报纸,那意思让我俩边吃早餐边看看报纸解闷。   可这报纸哪是解闷的,我刚看头版,就被一条新闻吓住了。虽说不是头版头条,但这标题太狠了。   “近日我市发生一起钩舌凶案,警方正在全力侦破。”   我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心说这是警局哪个逗比跟报社联系的?这是啥好事么?还登报纸了,难道想引起广大市民的恐慌么?尤其在内容上,不仅把案发现场男尸的惨状全说了出来,还给这凶手起了个外号,叫钩舌罗刹,更恶心的是,这则报道的记者,也把警察给丑化了,文笔间隐隐透露出警察的无能来。   杜兴看完连眉头都皱起来了,气的直骂娘,本来一顿不错的早餐,我俩却没好好享受到。我觉得,这报道无疑让舌头案升级了,哪怕今天我们把那凶手逮住,立刻用枪子把他崩了,也不绝不能挽回这报道来带的负面影响。   我俩骑摩托往警局赶,我还特意把报纸带着,可这报纸带不带的用处不大了。刚一进警局,我就感受到了所有人都在压着怒火,有些嘴碎的,聚在一起讨论,有些不爱说话的,虽然闷头干活,但根本不在工作的状态上。   我俩急忙上楼,不管咋说,这是二探组接的案子,有啥事还得找刘头儿一起商量。   刘千手明显刚发完脾气,叉着腰站在走廊里,手里捏着手机,我留意到他手指尖都捏白了,真怕他再这么用力下去,手机都被捏坏了。   按说他正在气头上,我不该打扰才对,但这得分什么事,我指了指报纸,问刘头儿咋办?   刘千手哼哼几声说,“我刚跟这家报社确认过,这则报道根本不是昨天他们定版的内容,换句话说,有人私下把内容改了,专门针对我们。”   我都快听愣了,改报道?这得什么人能做到?而且按现有情况来分析,能改报道的无非是钩舌的凶手,毕竟这么一来只对他有利,可这个杀手有这么大的人脉甚至是能量么?   刘千手跟我俩说了他的计划,这报纸已经卖出去很多了,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极力挽救,一方面让报社那边加快把没卖出去的报纸全收回回来,另一方面,他也会调动所有线人,去散播一个消息,让市民以为这报道被夸大了好多,实际上没那么严重。   我觉得刘头儿这办法不错,本来我和杜兴今个儿还要去跑片儿,收集证据,被这报道一弄,我俩又不得消极低调一些,这家报社是能配合我们了,但不代表其他报社不会蠢蠢欲动,尤其那些小杂志小刊物,他们就指着一些八卦新闻来人气呢。   刘千手让我俩今天就在警局里办公,对舌头案的调查,他安排几个便衣来跟进。   这一天,是我来警局后过的最难受的一天,以前遇到大案子,虽说案情进入僵局会让我一度难受,但那也是让我头疼而已,这次我是彻彻底底的心累了,而且我虽没说出来,心里却一直合计着第四人的话,这案件到底跟刘千手有什么关系?   第八章 钩舌罗刹   我是硬生生熬到下班的,杜兴担心乐乐,就提前走了一会。   下班后,我合计好一会儿,还是那句话,我真不想管乐乐的事,但冲着杜兴面子,我又让自己妥协了。   我去买了点熟食拎着,骑个摩托往乐乐家赶,虽说明知道乐乐肯定会做饭,我买这熟食意义不大,可我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在路上时,我电话响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都有点神经兮兮了,一听电话铃声,以为是第四人的呢。但拿起来一看,是刘头儿的来电。   这电话不是啥好事,他告诉我,刚接到报案,有一个住宅发生命案,死者被钩了舌头。   我听完恨得牙痒痒,心说这尼玛真是祸不单行,在这风口浪尖上,凶手又开始作案了。   我一调头,加快车速往现场赶。这次我来的不算晚,赶到时刘千手还没来呢,但杜兴来了,正在楼下跟居民问话。   我停好车凑到他身边,问现场什么样儿。杜兴沉得脸并没多解释,反倒一招手,带我迅速往楼上跑。   这命案发生在四楼,有一点出乎我意料,死者是个老太太。   她就蜷着身子躺在客厅里,嘴巴那血糊糊的,别说舌头没了,连嘴唇都少了一大块,露出一小片黄牙来。   她身上也挺凌乱,但不是被强奸的感觉,她应该跟凶手搏斗过,导致衣衫不整。   这次来的法医不是小莺,而是新来警局的一个小伙,我都不知道他姓啥,但他挺积极,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照着,旁边还有痕迹专家在寻找鞋印这类的线索。   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反正按现场这些迹象来看,钩舌罗刹没针对性人群,是老爷们也杀,老太太也杀,难不成又是个纵欲型杀手么?   我一想到纵欲这俩字,心里只砰砰跳,江凛城兄弟多厉害,我再清楚不过,这次要是还遇到这种狠角色,那可有我们罪受了。   顺带着我也想了想刘千手,不过一有怀疑他的念头,我就止不住的把注意力转移。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刘千手喘着粗气跑了上来。可刚一到现场,他望着这老太太突然笑了。   他笑声很怪,尤其看了我们这些人后,他笑的更加歇斯底里,还一下依靠在门上。   我真搞不懂刘头儿咋了,问了一句。   刘千手也没回答我,他蹲在门旁边瞧了瞧门锁,又毫无顾忌的向老太太尸体走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他这举动是犯忌讳的,法医还没弄完证据,他这么一坐,无疑是搞破坏了。   那法医不敢跟刘千手说什么,就干站在旁边,一脸尴尬样,杜兴没这顾忌,对刘千手喊了一句,“你快出来!”   刘千手发火了,不过不是针对杜兴,他望着我们这些人,提高声调,几乎拿尖尖的嗓音吼道,“老太太!这他妈死的是个老太太啊!”   随后他又指着尸体跟杜兴问,“枪狼,我问你,你要杀这个老太太,几招能搞定?”   杜兴被刘千手这态度弄得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先冷冷看着这尸体,又伸出一个手掌说,“凭我?一个巴掌就能扇死她。”   “李峰,你呢?”刘千手又问我。   我觉得他这话题带来的假设有点折磨人,我心说我一个大好青年,琢磨怎么杀老太太干什么?但话说回来,这老太太看着不怎么硬朗,杜兴说他一个巴掌都搞定,那轮到我这儿,我对她脖颈实打实的打两拳,估计她也扛不住。   我就这么回答了。   刘千手连连点头,接着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这老太太死前跟人搏斗过,可对方要真是那钩舌杀手的话,凭他能诡异的杀死辛启义,身手和智商绝不简单,你们认为这种高智商的罪犯能给这瘪老太太留下搏斗的机会么?”   我被他这么一点拨,一下懂了,心说对啊,我们这些人就注意现场了,却忽略了这件事,这么看来,杀这老太太的,弄不好也是个老人,不然他俩死前能这么撕扯?   刘千手又指着那门锁,“老人都是比较敏感的,遇到陌生人不会轻易开门,这又是下午案发,门锁又没被撬动,我大胆猜测,凶手是老太太的熟人,他很轻易地进了屋子,又因为什么事意见不合,导致大大出手,最后把这老太太弄死了。”   新来法医这时来勇气了,连连说对,还补充道,“目前看,现场真没什么可疑的痕迹,凶手一定是进屋就换了鞋,尤其打斗地点还在客厅而不是门口,这都说明刘探长分析的有道理。”   这法医绝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真心的赞同,可刘千手也没因此心情好转,指着法医强调,“这老太太身上带血的地方不少,凶手跟她肉搏,不可能沾不上血迹,你应该去排查一下,凶手有没有留下清洗的痕迹,我在赶来时,发现老太太家楼下挺繁华,有修车的,还有个卖豆腐脑的,这些贩子一定是长期定点在这卖的,对这附近居民都熟悉,如果有陌生老人出没,一定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刘头儿都说到这程度了,我要是还不明白,那我这脑袋可算白长了,这作案的老人,到底是本楼内居民,还是外来的,一排查就知道,不过凭我的猜测,这起案子,是本楼内其他老人做的可能性比较大,街坊领居互相间都熟悉,而且他溅了一身血,偷偷回家清洗也方便。   这么一来,这案子破起来还简单了呢,说白了,凶手一定是看了报道,杀人后突发奇想,要把这事栽赃给钩舌罗刹。   我这下也理解了刘千手刚进来时的脾气为何那么暴躁,这凶手竟然有心挑战我们,挑战警察的智商。   刘千手根本对这个老太太死亡案不感兴趣,他又交代一些问题,就匆匆离去了,真不知道他有啥急事。   我和杜兴倒是有心在现场多待一会儿,但杜兴电话响了,尤其接通电话后,话筒里还传来呜呜的哭声。   我一听就猜出来了,这人是乐乐。杜兴离开她没多长时间,难道这段期间出什么事了?   我好奇,就故意往杜兴身边靠了靠,想听听乐乐说啥,杜兴明白我意思,他把免提开了。   他先问,“怎么了?”   乐乐哭的说不出话,缓了好半天才说,“小刀刚来过了,他还……呜呜,然后他又抢了钱走了。”   乐乐没交代那么明白,但我听着脑袋嗡了一声,这啥意思我当然懂,没想到小刀竟然这么畜生。   我发现这两天是我们二探组的冬天啊,啥事都赶到一起了,我都能听到杜兴气的咬牙的声音。   他也没心情在现场待着了,还把我叫上了。我俩扭头就走,飞速往乐乐家赶。   虽说我料定是个悲剧,但来到乐乐家,尤其看乐乐整个人抓着大被缩在床角时,心里还是有种被针刺的那种疼。   乐乐衣服四下散在床的周围,尤其上衣还有内裤,都被撕坏了。   杜兴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直响,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说了一个理智的看法,“乐乐,你可以报案,告小刀强奸,警方会即刻着手处理的,而且有我们在,觉对把那小子送回北山监狱去。”   乐乐整个人精神有点紧张,甚至有点奔溃的趋势,她拼命的摇头,也不回话。   我能理解,她不爱这个丈夫了,只是念在往日夫妻一场的份上,不想把小刀往绝路上逼,但问题是,小刀那畜生没这么想,竟还这么残忍的强奸自己妻子。   杜兴又接话问了一句,“知道小刀去哪了么?”   我看杜兴这架势,摆明了要去找小刀,这算是私下了结吧,既然乐乐不想报案,那我们也只能走这一条路,总不能便宜那混蛋,不过我想好了,我得看着杜兴,他那暴脾气,别跟鲁智深似的,三拳把小刀打死了,那我们可得不偿失了。   乐乐犹豫半天,说,“小刀说他昨晚在网吧包宿来着,这附近就一间网吧,他以前也常去,我想他是不是……”   乐乐还没说完,杜兴扭头就走,我发现他太急躁了,我急忙问了乐乐那间网吧的地址,一转身追杜兴。   这网吧离乐乐家不远,走路三五分钟就到了,我俩也就都没骑摩托。   在下楼时,我连连劝杜兴,一会要忍住,不行我来,他在旁边看着就行。我是真没法子了,只能这么说,而且我也真点背,这浑水我是全蹚进去了。   杜兴倒是点头恩了一声,表示听我话,但看他那口不对心的样子,我估计他到时还得伸手。   我挺纠结的,甚至都有种拉着杜兴不让他去的想法。   我俩又走到一个路口,再一转弯就能望到那网吧了,可这时候,出了岔子。   一辆黑车出现了,车窗上都贴着黑膜,根本看不到里面人什么样,车牌子也被卸了,根本不知道车号。这车开的不是一般地快,从背后冲着我俩撞来。   这路比较窄,只是双车道,它掐着居中的地方往我们这么撞,往不好听了说,这时间外面黑咕隆咚的,它这么压过来,保准能把我俩碾死。   而且赶巧的是,我俩旁边还没岔口,想躲都很难。   难不成真的钩舌罗刹出动了?要在这时候收了我俩的命么?   第九章 疑点重重   毫不夸大的说,现在我俩绝对是命悬一线,只要一个疏忽大意,命就交代到这儿了。   这车的车速少说有四十迈,道两旁不能躲,我俩想从它上面跑过去更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前逃。   这有点饮鸩止渴的意思,我俩光凭一双肉腿儿能跟这车轮拼速度么?但拖一刻是一刻吧。   我和杜兴先后扭头,奔着那转弯冲过去,可这黑车跟一个黑色妖魔一样,毫不留情的迅速追到我俩后面。   我急的都不知道脑门冒没冒汗了,反正心跳突突的。   这时候意外来了,转弯处围着一个大铁栏,将小区跟外界相隔离,这铁栏间的缝隙很小,我俩想钻出去难,但并不代表小东西不能从外面射进来。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围栏外面,还拉着一把弹弓子,对着我俩身后那辆黑车狠狠射了一下。   这弹弓子一定很特殊,虽然天黑我离远了看不清,但它打出来的弹子,挂着破空的响声,嗖嗖的速度奇快。   杜兴反应快,跟我喊了句让开,我俩赌一把,一左一右的往路两旁躲去。   这弹子打在黑车挡风玻璃上,一下打出一个小洞来。黑车司机被这弹子一吓唬,吱的一声踩了刹车。   围栏外的黑影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又给弹弓上弹,对着黑车狠狠射了一发。   我真都怀疑这黑影什么眼神,能把弹弓射的这么准,砰的一声响,黑车上又裂了一个小洞。   这黑车司机忍不住了,也不想要我和杜兴的命了,挂着倒档,拿出一副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往后撤。   给我感觉,我和杜兴是蝉,这黑车是螳螂,但现在黄雀又出现了,弄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份。   我一时间成为旁观者,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好,就瞪个眼睛瞎瞧起来。   黑车退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蒙蒙黑暗中,别的不说,我估摸它的挡风玻璃是完了,这期间被弹弓子射的,不得千疮百孔啊?   黑影看到黑车退了,也没说话,一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犹豫一小会,问杜兴,“咱俩追不追回去?”   那黑车本来要撞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形势逆转,我俩不追有些可惜,但杜兴摇摇头,说,“穷寇莫追。”   我俩就是从乐乐家出来的,要去趟网吧抓人,谁能料到会出现这一档子事?我心里默默分析,那黑影一定是第四人,他每到关键时刻都出现帮我一把,尤其这耍弹弓子的绝活,在燕山镇他就露过。   至于黑车司机是谁,现在不好说,但我打心里怀疑一个人。   为了验证是不是他,我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如果他能接听,甚至那边没什么马达声或风声这类怪动静的话,就证明不是他,不然……我或许该听第四人的话了。   电话嘟嘟响了好半天,本来我这一颗心直往下沉,心说难道真是刘头儿?但就当我快失去耐心时,电话接通了。   刘千手还先问我一句,找他啥事?   我只是想验证自己一个猜测,真没想过跟他说啥,但我不笨,借机把乐乐家的事说给他听,我故意压慢语气,还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那边很静,不像是在黑车里,只是偶尔会传来沙沙的声响,很像蜘蛛或者虫子在爬时发出来的。   听我说完,刘千手显得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说他知道了,让我俩好好陪乐乐,随后竟把电话挂了。   我搞不懂刘千手在干什么,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在我打电话这期间,杜兴就在一旁等着,最后还问我刘千手怎么说的,我只能原话转达,杜兴倒没我想那么多,又催促我,先去网吧抓人。   我俩赶到网吧时,正好是上网的高峰期,放眼一看,里面全是人,还乌烟瘴气的。网管以为我俩也是上网的,走过来摇摇头说我俩得排队等。   杜兴跟这网管说起来,把小刀的特征告诉他,问他对小刀有没有印象。   小刀这人长得大众化,但他脸上那伤疤还有脖颈上的纹身却成了活招牌,那网管听完描述就点点头,还说那小子是这里的常客。   我这时心里特别警惕,甚至四下看着,只等网管告诉我们他坐哪,我俩就去逮人。   可网管说了一句让我很泄气的话,他说小刀半小时前离开了,而且还很怪,算起来刚上网不到十分钟,押金也没拿,就兴冲冲的自己跑了。   我搞不懂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信小刀有所谓的天眼通,能预知我俩过来,他提前出去避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说道。   不过他已经走了,我俩留在网吧也没什么意义了,杜兴又把网管叫到一个旮旯,私下说了几句,还塞了点钱,虽然我没听到杜兴说啥,但看着那网管拿出手机记号码,我估摸杜兴是请这网管帮忙,当我俩的眼线,小刀要是回来了,他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杜兴。   我俩稍有郁闷的出了网吧,往乐乐家走,不管咋说,乐乐是受害者,虽然我俩是大老爷们,嘴笨不会说啥,但一会尽力安慰吧,别让她想不开。   还没等我俩走多远呢,杜兴电话响了,竟是乐乐打来的。   杜兴对我摆手,等我凑过去后,他摁了免提。   乐乐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嗓子很哑,她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刀对她施暴时,曾说过这么一句话,让她别把施暴这件事说出去,尤其别跟杜兴说,不然就钩了她的舌头。   我对钩舌这字眼太敏感了,杜兴也一样,我俩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小刀或许跟钩舌案有关。   我打心里这么想的,小刀刚出狱不久,这钩舌案就发生了,时间上吻合,如果进一步调查,发现他跟辛启义也认识的话,那就有作案动机了,辛启义不是借钱了么?那十有八九借的就是他。   这假设很可怕的,要是猜对了,乐乐就有危险了,如果我俩不把她保护起来,说不定哪天小刀就会勾了她的舌头将其杀害。   我俩改走为跑,迅速赶到乐乐家,这时候乐乐刚穿好衣服,人还有些蔫头巴脑的,我俩都没在乎她这状态,杜兴带着乐乐即刻下楼,我则在她家翻了一通,找个大塑料袋子,将洗涤用品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全都装起来带走。   在钩舌案没侦破前,她也别在家里住了,躲在警局安全一些。   这期间我也给刘千手打个电话,我没隐瞒啥,把刚才那黑车还有乐乐的猜测都说给他听。   这次刘千手显得精神集中了,尤其电话那头沙沙声也不见了,他挺重视我说的这件事,说他也即刻赶往警局。   我们几个在二探组办公室汇合了,杜兴先给乐乐安排个会议室住着,赶巧的是,小莺值班,她一个女孩子,正好能陪陪乐乐。   接下来我们开个小会,说了各自的观点,我发现还是刘千手有办法,他拿起电话连续找了好几个线人,还把小刀的照片发给他们看,让他们急速赶往乐乐家附近,监视着那里的环境,一有小刀下落就立刻上报。   另外他又找了一批人,从明天开始,在乐乐家附近挖消息,看能不能问出有关小刀的东西来。   我和杜兴一时间没分到什么活儿,不过也都做好了随时出警的准备。   小莺跟乐乐在一间会议室睡,顺带谈谈心,我和杜兴为了乐乐也不能现在离开,更不能跟这两位女同志挤在一个房间吧,只好又找了个会议室,头顶头躺了下来。   这一天我折腾的挺累,不想跟杜兴聊啥,闭眼就要睡觉,但手机突然传来qq提示音。   我很敏感,以为第四人找我呢。   我特意晃了晃脑袋,把睡意赶走,又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说实话,当我看到这消息来自于一个叫李二的人的时候,我瞬间有种无奈到想哭的冲动。   这李二是我高中一个同学,人极其猥亵,要不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我压根不会加他。而且他这么晚能找我,绝对没好事。   他qq问我,“在不,有急事?”   我没理他,又把手机揣起来,可这小子没完没了的给我发消息,这什么概念,那qq提示音嘟嘟嘟、嘟嘟嘟的响的没完没了。   杜兴被吵醒了,对我抱怨一句,我也被烦的来了火气,又把手机拿出来,把设置改了,调整为qq静音状态,不过顺带着我也看了李二给我发的话。   他说最近网上出现一个特别风骚的美女,是乌州市的,他好不容易要到这美女的qq,等问到这美女的真实姓名时,希望我能帮他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美女,如果是,他就准备下手了。   他还把这美女照片发过来一个给我看,我现在哪有心思跟他扯这个,不过打心里知道有这件事了。   被这么一闹,我突然觉得小腹有点胀,我一合计,索性趁这期间去趟厕所吧,不然半夜准得被憋醒了。   没想到我去了趟厕所,连带着也遇到怪事了。   第十章 警局怪事   自打十字架凶案发生后,我就对警局厕所有点小忌讳,尤其到了夜里,我去里面撒尿,总会想起那婴儿哭,不过想归想,我那幻听的毛病这一年多都没出现了。   我把尿排净,打了个哈欠,这就要回会议室。可当我刚一出厕所,无意间看了一眼办公室时,那里闪了一下红光。   这可够吓人的,这情况以前只在杜兴家出现过,到现在还没找到具体的原因。我顺带着扭头望了望刘千手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最里面,我想了一个荒唐的可能,难道真如第四人所说?刘千手在施展什么妖法?让这红光出现了?   不过他要真会这本事,真要针对我和杜兴,为何不把红光弄到我俩睡觉的会议室呢?   我站在厕所外面纠结起来,我想回去睡觉,就当没看到这红光,但我也想壮着胆子去办公室瞧瞧。   最后去办公室的想法站了上风,我现在是没拿什么武器,但人在警局里,真遇到危险吼一嗓子,保准能让同志们听到并赶来支援。   我大胆的往那走,还警惕的把门打开了。   这期间红光没再出现,我探个脑袋往里瞧了瞧,黑咕隆咚一片,我又伸手把灯打开。   这办公室就我和杜兴在用,没啥复杂的办公设备,放眼一看,整个屋子的情况一目了然。我不死心,走进去挨个桌子看了一遍,又检查下窗户,还有放衣物的铁柜子。   可窗户紧闭,衣柜上了锁,桌子附近也没啥怪异,我随便靠在一个桌子上,闷头寻思上了。   夜里的警局跟白天不太一样,很安静,尤其在这办公室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如果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怪响,绝对能把人吓一跳。   我靠着的桌子上有个传真机,它突然嗡嗡起来,我冷不丁被这声吓得心里一哆嗦。   这传真机是自动接受传真的,号码对外不公开,它嗡嗡着,只能说明有传真到了。   我挺纳闷,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传真呢?我平复下心情,站在一旁等着。   这次传真很短,而且上面内容也很怪。全是一堆数字。我看了看对方号码,也很陌生。这让我挺纳闷,我按照那个电话打了回去,试了几次,那边都是占线。   没办法,我又拿起传真看起来。我仔仔细细的浏览一遍,发现上面的数字全在101到126之间,一共分了五行,每行数与数之间还都点了逗号。   不怪我脑子们,这一篇子纯数字,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是啥意思,我觉得这该是一组密码,但怎么才能破解出来,就不清楚了。   我怀疑这是专门给刘千手的,却意外的发到我这来了。按说这都夜里了,给刘千手送传真件不太妥当,但万一这是很重要的急件呢?   我只好先把红光的事放一放,向刘头儿办公室赶去。   我轻轻敲了敲门,还喊了一声头儿。没多久刘千手把门打开了,看他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儿,估计是刚醒,不过他双眼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眼珠子特别红,里面密布血丝,就好像得了红眼病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联想的,就是突然觉得,他这一双红眼珠子不会跟那红光有关吧?   看我有点愣,刘千手打了哈欠问我敲门干啥?我急忙把传真递过去。   我没急着走,想站在他旁边等等,看他对这传真件有啥说法,可没想到刘千手根本不理我,拿了传真道了声谢,就回到办公室,还把门关上了。   我心说得了,自己别在这傻站着了,既然一时间搞不明白真相,还是先回去睡觉再说。   接下来一夜无事,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有线人挖到消息了,还给警局这边传了话。   这都是从乐乐家周围的居民那儿了解到得,大约半个月前,小刀就出狱了,只是他一时没找乐乐,反倒先跟那些多年没接触的朋友联系一番,不过这小子联系朋友的动机不纯,上来就借钱,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几万,他倒不挑剔,反正能借到就行。   但别人也不是傻子,他一个刚蹲过牢子的,谁肯借钱给他啊?   这消息倒是验证了我之前的部分猜测,刘千手考虑的更周详,又跟缉毒中队联系了,把辛启义的资料传了过去,不出他所料,这辛启义有过吸毒史。   前前后后一联系,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们料定,小刀跟辛启义认识,毕竟他俩一个贩过毒,一个吸过毒,弄不好就是供货商与客户的关系。   这钩舌案看似明朗化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小刀逮住,再审问一番。   虽说钩舌案里还出现了充气娃娃与瓢鞋,甚至命案现场还有孔字,这目前都没法解释,但我相信,只要抓住真凶,他肯定会给合理的交代。   可是问题来了,小刀自打昨天从网吧离开,到现在就没在乐乐家附近露过面,我怕这小子偷偷跑路了,那抓他可就麻烦了,我就跟刘头儿建议,加大人力,扩大监视范围。   刘千手是警局的老油条,手上人脉大着呢,他又给区派出所打电话,还动员了他手下的所有线人。   当然了,联系线人这活儿,又是我和杜兴的,我俩挨个打电话,把小刀的特征告诉他们。   本来我没抱太大希望,以为短期内很难抓住小刀呢,但到下午还没下班的时候,就有了新线索。有个线人发现一个长得酷似小刀的人,在一个名叫君勃的酒店出没。   这酒店我听过,规模还可以,不过在郊区,我们仨挺重视这线索,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穿警服,还开了一辆私家车往那赶。   等我们来到酒店前台时,正巧经理也在,刘千手就把警官证拿出来给他看了看。我发现这经理看完警官证,整个人有点哆嗦,甚至涩的直抿嘴。   我又瞥眼看了看那俩收银员,脸色也很差,我一合计明白了,这酒店一定不咋正经,里面涉黄,但我们仨为了钩舌案来的,也没时间理会酒店涉黄的事,刘千手还特意跟经理说了下情况。   我发现这经理转变很快,一听不是专门来找酒店麻烦的,当即拿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表示酒店会全力配合,不过要我说,他这绝对是职业习惯,按说他表态完就得了呗,还顺手塞给刘千手一张名片。   我们让经理查一下这几天的入住记录,看没有一个叫小刀的。现在都是电脑入账,调取资料很方便。   我们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小刀那条记录。登记人叫李小刀,入住时间是昨天夜里,入住房间在十楼。   我们跟经理打了声招呼,又急忙往电梯那跑。   这酒店有两部电梯,还有一处楼梯,我突发奇想,怕事赶巧了,别我们仨坐一部电梯往十楼赶,小刀却坐另外一部下来,那我们不就太点背?跟他擦肩而过了?   我一合计我们仨正好一人一条路,就跟刘头儿建议,两个人做电梯,一个人跑楼梯。   刘千手点头说好,但我发现他跟杜兴都滑头,这俩人竟一人向一个电梯凑去,那意思很明显了,坐电梯是他俩的活儿了,我负责跑楼梯就可以了。   我心说自己真他妈的笨啊,下次提这种意见,一定先守好一个电梯再说。不过这次就没办法了,我一咬牙一点头,又向楼梯冲去。   这可是十楼,而且还不能跑慢了,我顾不上休息,嗖嗖往上奔,这期间遇到个小意外,有个清洁工从上面下来,也不知道咋搞的,我俩竟微微撞了一下。   那清洁工是个女的,没想到她肩膀挺硬,给我撞的疼了好半天。当然,我也没在乎我俩到底谁撞得谁,反正我主动开口跟她说声道歉。   饶是我这么拼命,还是比刘头儿他俩慢了半拍。他俩在电梯口等我,看我累得呼哧气喘的,刘头儿不仅没表扬,反倒咯咯笑了几声。   我们仨按照门牌号,来到小刀那个房门口,杜兴先敲了敲门,没反应。   我正合计要不要找服务员来把门打开,这时刘千手突然嗅了嗅鼻子,脸色还变了。   他这举动引起我的注意,我问他咋了?   刘千手没回答我,更不嫌埋汰,直接趴在地上,对着门缝闻了闻。   他突然喊了句糟了,又急忙站起来,对着房门咣咣踹上了。   这房门还挺结实,他踹两脚都没踹开,杜兴喊了句我来,又补了一脚。杜兴这脚可真狠,哐当一声,房门一下就退进去了。   其实我发现了,房门开太快也不好,毕竟一下子让我看清里面的情况了,我没心理准备,冷不丁有些适应不了。   我们不是要找小刀么?他就在这房间里,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不咋好,整个人赤裸着身子,双手被绑在背后,嘴巴被撬开,舌头也没了,生殖器却还在。   最让我想抓狂的是,他还没死,嘴里哗哗往外淌血,人还一抽一抽的,看样随时会被阎罗叫去喝茶!   案子又变得复杂起来。   第十一章 诡异线索   刘千手迅速冷静下来,还给我俩分配了任务,我们仨全拿出手机,我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杜兴给警局打电话,请求支援,而刘千手自己呢,给酒店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酒店封闭,小刀还没死,杀人凶手很可能还没离开。   这下可好,我们仨挨在一起打电话,都有点乱套了,我这边喊一嗓子医院吗?大油那边就又说了一句警局啊?但这时候谁还在乎吵不吵的,救人破案是真的。   等我们相继挂了电话,刘千手和杜兴又向小刀凑了过去,他俩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也懂一些急救的常识。   杜兴找东西往小刀嘴里塞,给他迅速止血,刘千手更耍了点绝活,对着小刀身上各个穴位不断戳戳点点。   我是真帮不上啥忙,只好蹲在一旁观察着。小刀没了舌头,保准很疼,但看他表情却一点疼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有些发呆,俩眼上翻着。   我猜测凶手一定给小刀下了麻药,让他在迷迷糊糊中活受罪的死去。我又顺带盯着他那根棒子瞧了瞧。   辛启义死的时候,他的棒子是被齐根切断的,可小刀为何这么幸运,没遭此厄运呢?   凶手杀人往往有一套他的准则,就说钩舌案,切舌头和切生殖器就是一大特色,这次凶手为何改变这个特色?我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讲究。   不得不说,我们来晚一步,杜兴忙活半天,最后抬头看看刘千手,摇了摇头。那意思小刀救不回来了。   刘千手沉着脸没放弃,可他根本就是回天乏术,最后小刀像一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   我恨小刀这个人,他人品不好,不过当我看到他这么个死法时,心里也很难受,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刘千手和杜兴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但他俩没在乎,搓搓手就算完事了。   我寻思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呗,但刘千手瞧了瞧屋里,一摆手要带我们进去。   我忍不住提醒一句,“头儿啊,咱们这么进去不是破坏现场了么?”   刘千手回答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凶手要还在楼里的话,一定很着急,想方设法要逃出去,咱们在跟凶手抢时间,等法医过来检查现场就太晚了,咱们先进去看一看,能不能发现有用线索,最好赶在凶手逃出去前把他逮住。”   我认可刘头儿这番话,再者说,法医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们三人只要不乱走,不会对命案现场造成太大破坏的。   刘千手在先,我和杜兴随后,我们一条线的进了这个屋子。   屋里那张大双人床上,放着一个充气娃娃,这娃娃脚上依然穿着一双瓢鞋,床头柜上也放着两个酒杯,这现象跟辛启义死的现场很像,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在两个酒杯旁边,放了一块表,表底下压着一本杂志。   杜兴对充气娃娃感兴趣,先凑过去瞧了瞧,尤其看完那娃娃的下体,对我们说,“这娃娃里没精液。”   这让我觉得挺新奇,说明小刀没有玩这个充气娃娃,我也往深了琢磨着,心说难道这就是凶手留下小刀生殖器的原因?   刘千手倒是对那块表感兴趣,还蹲在表旁边观察起来。我也顺带凑过去瞧了瞧。   这不是啥名牌表,表蒙子有些地方都刮花了,之前我没留意小刀戴没戴表,也断定不了这表是凶手的还是小刀的,尤其它还停了,指针指在十一点十分。   这看似没什么异常,表这种东西,没电了或者摔一下,都有可能造成指针停走,可刘千手又对着表耳朵摁了一下。在它被摁进去后,这表又开始走上了。   我们互相看了看,我敢肯定我们仨都一个想法,这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一个线索,他是在告诉我们什么,或者提示什么。   我以前读过破案小说,有些书中的情节就会说一个凶手爱跟警察叫板,故意留下线索什么的。我以为现实中不会有这种凶手出现呢,毕竟这也忒狂忒胆大了,可没想到,我们真遇到了。   十一点十分,就是1110的意思呗,我动脑想着,甚至还四下看着,希望找出这数字的具体含义。   刘千手反应快,他把那表拎起来放到一边,又把杂志翻开了,这杂志当然没有一千多页,但每个页上都有一个小标志,里面写着各种数字,刘千手就这么耐心的一篇篇翻过去,当出现1110的标志时,他停了下来。   这一页介绍的是洋酒文化,包括鸡尾酒的调制,我觉得刘千手的猜测没错,这页内容就是凶手给我们留下的提示,但问题是,洋酒跟杀害小刀有什么关系?小刀以前是个毒贩子,也没听说他当过酒保啊?   这次不仅是我,刘千手也不明白了,他又把手机拿出来,对着这页拍了个照。他意思很明显,这线索先放在这儿,我们看看其他地方再说。   我们又去了卫生间,仍一无所获,这时候刘千手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对着我们提醒一句,“酒店经理的电话。”   我很佩服刘千手的脑力,这电话他没存,也只拨过一次,竟然这么快就记住了电话号码。   他也不避讳,直接摁了免提键。现在酒店摊上事了,酒店经理也不跟我们客套啥了,上来就说正事。   “警长,我才想起来个事,那个李一刀先生,是跟一个女子一起过来的,会不会是那女子杀人呢?”   我突然有种想抽这酒店经理的冲动,心说有这线索你咋不早说呢?   我们仨个意识到重要性,刘千手还问酒店经理能不能调取录像来看看,酒店经理说没问题,而且柜台就能看。   杜兴留下来监视现场,我和刘千手赶紧往柜台那边赶。   等我们下去时,那录像都已经找好了,还正好是小刀带着那女子过来登记的画面。   小刀当时看着很流氓,一边登记一边拿眼睛瞥那女子,显出一副猴急的色狼样儿,而那女子很会找角度,一直背对着摄像机,直到他俩上楼时,也只是露出一个侧面来。   这期间收银台也跟我们描述了那女子的长相,反正按这俩收银员的意思,这女子简直美若天仙。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当看到这女子的侧脸时,尤其是那尖下巴,我愣住了,甚至都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   刘千手也在留意监控画面,看我突然露出这种表情,他咳嗽一声给我提醒。他是误会我了,以为我被这女子的美色所吸引了。   我是有啥说啥,回过神后跟刘千手念叨,“头儿,这女的我好像见过,跟我哥们传来的一张照片很像。”   随后我还把手机掏出来,翻到那个照片给他们看。   酒店经理和收银员就算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千手眼睛毒,把手机照片特意放在监控画面旁边对比下,就很肯定的下了结论,“就是她!”   刘千手又问我知道这女子叫什么,住在哪么?这我还真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还有那个李二呢,他有这女子的qq号。   我立刻给李二打电话,我发现他想的真多,一听我提到那个美女,他还急了,跟我说都兄弟,他先发现的,我就算看上了也不能挖墙角,还死活不给我那女人的qq号。   我心说都这时候了谁跟你争女人啊?为了节省时间,我告诉他这女子犯案了,要他配合提供证据。   一听跟命案有关,这李二又变了,迅速把qq号给我,还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把电话挂了。   我没管李二咋想的,把注意力放在qq号码上。   本来我想加这个qq来着,心说不管这女子出没出酒店,我先试着联系上她。   可刘千手拒绝我这么做,还给技术中队打了电话,把qq号告诉对方,让警局同志想办法跟这女子取得联系,试着找出她的所在位置。   接下来救护车和警车陆续赶到,不过依我看,救护车是白来了。   我们还跟其他警局同事配合着,他们都看了我手机照片,对酒店进行一次大搜索。   我发现那酒店经理的脸又不好看了,估摸这次大搜索,又得挖出不少的嫖客来。   我和刘千手重点检查一二楼,当我俩来到一楼一个厕所时,看着厕所窗户打开着,那防盗窗被卸下来后,我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有人从这里离开了,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凶手。   刘千手也气的哼哼两声,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能面对事实。   反正折腾到晚间,我们也没找到嫌疑人,法医那边也把现场检查完了,我们只好一起收队。   回到警局后,杜兴还把小刀死亡的消息告诉给乐乐,乐乐又哭了,我发现她有个习惯,一哭就爱抱人,又把杜兴当成枕头用了。   其实她这次哭不是爱小刀,或许跟我一样,是一种同情和伤感吧。   杜兴依旧尽着兄长的义务,安慰乐乐,我一时间没事了,就坐在办公室歇息一会。   我想缓缓身子就去睡觉,但还没等身子缓完呢,刘千手就急匆匆从办公室跑了出来,对我俩大喊,“出警!”   第十二章 假情报   这都什么时候了,刘千手还这么正式的喊出警,我知道一定有紧急情况。   我急忙跑出去跟他汇合,杜兴也从会议室钻了出来。刘千手严肃的看着我俩,介绍说,“技术中队跟那女子联系上了,还查到了她上网的具体位置,她不是用手机上的,咱们快点去,一定能把她堵在老窝。”   我听着心里高兴,心说这就叫百密一疏,这女子作案时反侦破能力那么强,但也有遗漏的地方嘛。   刘千手又把地址说了出来,这地方离警局不近,正常开车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为了快点赶到,就让杜兴当司机,用他的车技来抢时间。   不得不说杜兴真给我们长脸,没用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我本以为这是个民宅呢,没想到是一家超市,而且这超市卖的东西稍微有点邪乎,在窗户上挂着一堆恐怖面具。   从第一印象看,这超市卖东西的风格倒跟钩舌罗刹挺对路。我们悄悄下了车,而且这次来我们都带着枪。   杜兴先把枪掏了出来,当先破门闯进去。我发现他嗓门真大,一句不许动,震得我耳朵生疼。   他用枪指着这超市女老板,这女老板正坐在收银台旁玩电脑呢,被杜兴一嗓子差点吓哭了。   我和刘千手随后凑到杜兴身边,也一同举枪,这期间我特别留意这位女老板,发现她跟照片长得不太一样啊,总的来说,她比照片上要胖一点,我心里挺纳闷,心说她怎么做到的?能让自己照相时变瘦一些呢?   女老板冷不丁被三把枪指着,一下误会我们了,哆哆嗦嗦的说,“各位大哥行行好,你们要钱随便拿,我也绝不报警。”   这话引起我的怀疑,如果她真是钩舌罗刹,看到我们不该有这种反应吧?我又看了看刘千手和杜兴。   刘千手把目光盯在电脑上,这时候电脑背冲着我们,我们看不到屏幕上是啥内容。刘千手也不客气,伸手把显示器掰过来。   女老板在跟人聊天,不过这qq号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女老板看我们都盯着那显示器看着,她说话更绝,又强调一句,“大哥,我这电脑买好几年了,不值钱,但你们想要也拿去吧。”   我们没理会她这话,刘千手拿出手机又给技术中队打电话。   没响几下就通了,刘千手把这事说了一遍,本来他就是询问,可技术中队那边给了一个很让人哭笑不得的答复。   地址被他弄错了,或者说在我们出发后,他又跟女子聊天,查出来的地址竟然变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技术中队这哥们学艺不精,把事弄岔了,但我们没时间跟他较真,他又提供一个新地址后,我们急忙往那奔。   当然,走之前,我们特意跟女老板解释一下,也给她道个歉,也亏了这女老板通情达理,不然赖我们三个警察私闯超市吓唬人,也是个啰嗦事。   新地址跟老地址很冲突,一南一北,我们足足开车一个小时才赶到。这里别说有民宅或超市了,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有,就是一片荒地。   我望着这片荒地,有种叹气的冲动,心说这杀手外号叫罗刹,但她不可能是真的罗刹吧?能在这种荒地里施展妖法上网?   刘千手气的又给技术中队打电话,技术中队这次的回复,那女子下线了,而且也确认一遍,查出来的新地址没错。   这看似离奇,但我们一下都懂了。没想到那钩舌罗刹不仅会杀人,还是个电脑高手,凭警局技术中队的技术,都不能搞定她。甚至再往深了说,之前那篇报道也该是她搞的鬼,一定是她入侵了报社电脑,改了稿子。   我们没法子,只好收队,这一个多小时算是白折腾了。   这么一闹,我们回到警局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和刘千手倒没什么,累归累,一会睡个觉歇一歇就好了,但杜兴遇到难题了。   乐乐情绪很不稳定,估计是被小刀死亡的事闹得,小莺还在法医室连夜工作找证据,也没人陪她,她看到杜兴回来,就一个劲的哭诉,杜兴又被拉着当劳力,去会议室安慰人了。   我看乐乐这架势,估计这一晚上,杜兴弄不好都睡不上觉了。我是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乐乐只认杜兴嘛。   我本想抱着被褥,找个会议室睡觉去,但突然间我手机响了,是qq提示音。   我心里一紧,急忙把被褥放到一旁,掏出手机查看。   是第四人找我,这次他没发图片,反倒很直接的告诉我一件事。   他说刘千手和警局技术中队的人串通好了,刚才去外面来回瞎跑就是在演戏呢,他杀了辛启义和小刀,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和杜兴了。   我挺害怕,心说凭刘千手的脑瓜要想害我,我死几个来回都够了,可我也对第四人这说话有疑问。   我依然觉得刘头儿不像是坏人,他之前还给我喝过黑药呢,把我幻听治好了,如果要害我,当时为何要救我?但第四人也多次出面保护我和杜兴,他的话也很有分量,我纠结上了。   这期间我没回话,第四人等的不耐烦了,他也猜出我啥想法了,又跟我强调一句,“今晚或者明天,刘千手会带着你和杜兴没目的的出去一趟,你不要跟去,不然大祸临头。”   我一合计,索性把他最后这话当成一个衡量标准吧,要是刘千手真这么做,就说明第四人说的对,反之,第四人就在骗我。   第四人不再说什么,qq头像一暗,下线了。   我盯着手机发了半天呆,胡乱想了一大通,接着又抱起被褥往下走。   赶巧的是,我刚出办公室,刘千手也出来了,他也不像是要休息的样儿,连外衣都穿好了,对我摆手说,“李峰,你和枪狼准备下,跟我出去办点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的问了一嘴,“头儿,咱们去干吗?”   刘千手笑了笑,说让我别问了,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反正看着他这幅笑,我咋觉得笑的这么贼呢?我突然信了第四人的话。   刘千手又催促我快点回去换衣服,好尽快出发。我头疼上了,不知道想啥理由拒绝他。   都说无毒不丈夫,我被逼急了,想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假意应着,还扭头往回走,不过没走两步,我就装着一个跄踉往地上一扑。   这地面铺的是地砖,正常情况下,摔一下很疼的,但我手里抱着被褥呢,不怕这个。   看我来这么一出,刘千手着急了,跑过来把我扶起来,还问我怎么了?   我拿出一副纳闷的样子,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走的好好地,突然间脑袋一片空白。”   我现在就是个演员,跟刘千手演起戏来。刘千手没料到我会撒谎,他说我可能是累的,就不要跟他出去了,找个会议室早点睡吧。   我面上拿出一副遗憾样,心里倒是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躲过这一劫了。   刘千手又去找杜兴,不过杜兴被乐乐黏住了,一听刘千手就是想没事去转转,他也拒绝了。   这么一来,刘千手是没请动我俩,但挺奇怪,他又自己下楼了,看样是要独自出去转转。   我搞不懂刘千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第四人说的,他这次要害我俩,我俩都不去,他自己出去有什么意思呢?   第十三章 遇刺   我把杜兴从乐乐手里抢了出来,还把他拽出会议室,而且都这时候了,我也不瞒着啥,告诉他第四人给我发qq消息,说刘千手有危险。   杜兴也很重视第四人的警告,但问题是我俩根本不知道刘头儿去了哪里,怎么找他呢?   我急忙拿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打心里我还不住默念,他现在可别出事,一定要接电话啊。   我也搞不懂自己咋了,反正这颗心七上八下,尤其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我呼吸还变得急促起来。   刘千手没太折磨我,响了没几声他就接了,只是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呼呼声,很明显他在户外,还走在一个风大的地方。   刘千手怕我听不清,提高音量问我什么事?   我想跟他说的多了,一时半会聊不完,我就挑重点的问,“头儿,你在哪?我和杜兴立刻找你去。”   刘千手咯咯笑了,似乎对我这个表态很满意,他又说,“我在去往酒……。”   说到酒字时,他卡壳了,倒不是他不想说完,而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捂住他的嘴巴。   手机没有视频的功能,我看不到他那里发生什么情况了,但接下来我听到刘头儿一声惨叫,手机还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随后是两声枪响,还有一个汽车开过去的声音。   我使劲喂喂两声,电话那边都没反应,我一下愣住了,虽说我不是个悲观的人,但现在我怎么想都乐观不起来,刘头儿一定遇到危险了,甚至是凶多吉少。   我突然有种自责感,倒不是我非得赖自己啥,只是觉得刘头儿这次出事,真的或多或少与自己的疏忽有关。   我愣神期间,手上都没劲了,手机顺着手掌嗖的一下落下去,要不是杜兴眼疾手快的接着,保准就掉到地上了。   我没用免提,杜兴还不知道咋回事了,不过他也猜出一点来,推了我一下,催促的问,“咋了?你快他妈说啊。”   我把我听得的跟杜兴念叨一嘴,而且我还很无助的问杜兴接下来咋办?   我是有点乱套了,我们只知道刘头儿出事了却找不到他,这让我很憋屈。   杜兴也有些急躁,但他比我沉得住气,跟我说,“你给急救中心打电话,我跟警局打招呼,让他们都盯着点,要是有报警或急救的电话,那一定是有路人发现刘千手了。”   我点头说好,还即刻行动起来,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我心情也稳定不少,打脑袋里又琢磨刘千手说的那个酒字了。   这酒字也是钩舌罗刹留给我们的一个提示,刘头儿一定是猜出这个酒字的含义了,他这次出去就是找这个线索去了。   我又往深了想,这么晚了,他还能出去找线索,还是跟酒有关的,难道是酒吧的意思么?   我把这想法说给杜兴听,杜兴觉得我分析的有道理,他接话说,“咱们乌州不是啥一线城市,市里就有三个酒吧,咱们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这三个酒吧附近转悠一下。”   我一合计,也只能这么办法,我俩还把这三个酒吧排好顺序,哪个近先去哪个。   杜兴开快车飞速往第一个酒吧奔,但还没等我们赶到呢,警局和急救中心的电话都打来了,刘千手被发现了,晕死在一个酒吧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现在正被送往附属医院。   杜兴又急转车头,我俩往医院奔。   说实话,对附属医院,我是太熟悉了,阴公子和丑汉的影子几乎印在我脑海里,杜兴还把车停到医院后院,我俩跑着经过太平间时,我还顺带看了眼。   刘千手被送到抢救室,我俩就在抢救室门外守着,听个护士说,他伤很重,背后被人捅了一刀,拉到医院时,半个衬衫全是血。   我和杜兴心情都不好,杜兴还扬言,如果刘千手死了,等日后抓住钩舌罗刹时,他绝对会把这娘们剁碎了喂狗,再让狗把她当屎拉出来。   我没兴趣跟杜兴讨论这个话题,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吸闷头烟,我没数我吸了多少根,反正到最后,我脚下全是烟头。   我俩硬生生等到破晓时分,抢救室的灯灭了,手术医生先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医生故意摆架子,还是说特意吊我和杜兴的胃口?他出来就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真有威力,我看着心里直揪揪,我说话声都有些变味了,我问他,“病人咋样了?”   医生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当场眼前一黑,这绝对是一种要休克的症状,甚至我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但这医生又来了一句话,让我心彻底稳妥下来,他说,“刘警官命是保住了,不过身子骨很弱,也在昏迷中,估计怎么也得到今晚上才能醒来。”   我打心里有种冲动,真想一顿连踹,把这医生踹回抢救室去,心说这逗比能不能先把话说明白再摇头,我心脏受不了这种“玩笑”。   但我也没跟这医生较真,我和杜兴等了一会,护士就用推车把刘千手推了出来。   现在的刘千手,脸煞白,紧闭着眼睛,我虽然知道自己叫他没反应,但还是念叨几声。   我和杜兴随着推车来到一个监护室,护士不让我俩进去,只在门外看着就行。   真要按医生说的,刘头儿短期内是醒不来了,我俩也累了一晚上,趁这期间休息下最好,但我和杜兴都没这意思,依然熬着,站在窗户那儿往里看。   我发现那逗比医生绝对是老天派下来搞我的,他说的话没一句靠谱的,两个小时以后,刘千手就醒了。   我赶紧找护士,让她看看刘千手的状态咋样。   看的出来,护士对刘千手醒这么快也表示震惊,她还把病房医生找来,一同冲进监护室检查一番。   按他们的话说,刘千手醒这么快是奇迹啊。可我不认为这是奇迹,反倒个大胆的猜测,刘头儿很神秘,他的身体也异于常人,至少恢复速度比正常人快。   病房医生又告诉我们个好消息,可以去监护室里陪陪刘千手,但不要大声说话。   我和杜兴应下来,还一同走进去。   刘千手失血过多,冷不丁人有些迷糊,他刚开始都没注意到我们,盯着屋顶发呆,这样过了得有一支烟的时间,他才缓过劲来,又四下看了看。   当看到我俩时,他虚弱的笑了笑。   我一时间心里有些堵得慌,不知道说啥好了,而且还很不争气的流出眼泪来。   刘千手跟我轻轻的说了句,“我都知道了,不用多说。”   他这话模棱两可的,但一定是在告诉我,他也知道了第四人qq被盗的事。   他又继续往下说了之前的经过。   当时他在地下车场,正一边走一边跟我打电话,可没想到有辆车的旁边埋伏一个黑衣人,趁他分神期间从背后冲上去,狠狠捅了一刀。   按他分析,这黑衣人是个耍刀的行家,要不是他直觉的往旁边一拧身子,这刀绝对会刺中要害,要了他的命。   他也没让这黑衣人好过,急中生智,用后脑勺狠狠撞向黑衣人的脸,这一下子也让黑衣人挂了彩。那黑衣人不恋战,扭头就跑,刘千手苦撑着打出两枪去,但都失了准头。   最后那黑衣人开着一辆出租车跑了。   刘千手体力实在不支,俩眼一闭,不省人事。等他再次睁眼时,就在监护室里了。   我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心说头儿这次就是命大,而且他也够机灵的,用后脑勺当武器,不然遇到一般人,估计现在就在殡仪馆了。   我发现现在的气氛有点怪,我和杜兴听了医生的话,只是默默看着刘千手,话没敢多说,但刘千手却有很多话要跟我们讲。   他让我去把他外衣找来,就是他出事时穿的那件,进抢救室后,那衣服被护士被扒了。   我出去问了一遍,还把那衣服找到拎了回来,刘千手又让我翻衣服兜。   我从衣兜里找到一张纸,这纸其实就是那个写着数字代码的传真件。   刘千手让我把它打开,还让杜兴凑过去看看。其实在我打开它时,我心里很别扭,上面都被血染红好一大块了。   我发现这上面还被刘千手写了批注,每一行数字的后面都多出一个名字来。依次是辛启义、李小刀、刘千手、李峰和杜兴。   我问刘头儿,这五个名字难道就是每一行数字破解出来的内容么?   刘千手点头称是,还说了这数字的规律,它们都在101到126之间,101代表字母A,102代表B,依次类推,126代表的就是字母Z,换句话说,这26个数字代表着26个字母。   而把这些数字要都替换成字母的话,每一行都会出现一个人名的拼音,再拼写出来的话,就是我们五个人的名字。   我这下懂了,往深说,这名单就该是凶手要对付的目标,更是她下手杀人的顺序,现在辛启义死了,小刀也死了,刘千手更是在鬼门关转悠一圈,接下来她又要对付谁呢?是接着打刘千手的注意?还是准备跳过他,对付我和杜兴呢?   我打算就这事问问第四人,顺便听听他的意见,接下来我们咋办。   我躲到会议室,又把qq打开了。可我留言老半天,第四人也没理我。   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困了,也没耐心等了,想把手机锁上睡觉。可突然间qq上有提示了,有人要加我。   我挺纳闷,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从哪蹦出来的好友呢?   当我点开消息一看,我愣住了,还忍不住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新加我的qq,除了qq号码跟第四人不一样之外,剩下的资料全一样,而且他加好友时说的话是,“李峰,速加我。”   我一下混乱了,心说咋有两个第四人?我点了确认,把他加我的请求通过了。   我看着这个新号码,主动问了一句,“哥们,你又是谁?”   新号码根本不理我这话,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这几天养伤没注意,速删之前的qq号,那个号被盗了。”   我脑袋嗡了一下,本来让我纠结的事,这下全明白了。   合着自打从燕山镇回来,这qq号就换人了,不是真的第四人在跟我聊天。那可恶的盗号贼一直在挑拨我跟刘千手之前的关系,也亏得我一直压着性子才没让他得逞,可今晚坏事了,我信了他的屁话,让刘千手自己出去了。   我有个很大胆也很悲观的猜测,盗第四人qq号的,一定是钩舌罗刹,因为她电脑技术强悍。刘头儿这次出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我吓得也顾不上跟真正的第四人说啥了,撒腿往外跑,我想找杜兴,他也别哄乐乐了,我俩赶快想法子去找到刘千手才是真的。   第十四章 小鬼发飙   刘千手身体还很虚弱,话说多了,忍不住咳咳几声。   这引起我和杜兴的注意,我想做点啥,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不得不说,刘千手到这时候了,还不忘他抠门的本性。   他对我念叨一句,“烟,来一根!”   我不知道刚手术完的人吸烟好不好?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根烟来提提醒,我就急忙把烟拿出来,还主动给他点了一根。   这时候也亏了那护士不在,不然保准对我们仨发飙,这是监护室,不能吸烟的地方,我们仨却全都吞云吐雾,弄得这里一时间乌烟瘴气的。   刘千手吸了两口缓缓乏意,又交代我们一件事,他说他伤的很严重,少说在医院趟半个月,这次钩舌案,他是参与不了了,但他不想把这案子交给别的探组,我和杜兴要加把劲,争取在他康复前,把那钩舌罗刹给抓出来,也算为他出口恶气。   我跟刘头儿想的一样,这案子我们是跟定了,尤其这凶手简直是胆大包天,还设计一个杀人名单出来,把我们仨都写在里面,作为一个警察,我真要跟他较较劲。   杜兴考虑的是另一个方面,他担心刘千手在医院期间别被钩舌罗刹盯上,想留下来照顾刘千手。   刘千手摇头,说有人照顾,如果这人都防不住钩舌罗刹的话,那他被杀也认了,反倒是我和杜兴,在抓住钩舌罗刹前,我俩出了警局就一定要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我被刘千手这番话说得心里那股歉意又上来了,我心说刘头儿时时刻刻担心着我俩,我咋就能被那假qq给忽悠了呢?   看刘千手倦意越来越大,我和杜兴不再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我俩先后出了监护室。   昨天这一夜闹得,连续出了这么多事,我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尤其一想到刘头儿退出这次行动,我总觉得我们二探组少了点啥似的。   杜兴开着车带我回警局,不过中途他又去了趟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我本来不知道他买这个干啥?难道是他怕自己因为刘千手遇刺的事而睡不着觉?买这药提前备着?   但我猜错了,别看我们赶到警局时都快到上班时间了,乐乐却还没睡,等着杜兴呢,让杜兴陪陪她。   刘千手都出事了,杜兴哪还有心思陪她?直接把安眠药丢过去,告诉她吃一片赶紧睡。   乐乐是一脸的失望,不过我心里挺高兴,觉得杜兴这么做是对的,目前我俩的担子太重了,不适合陪女人嘛。   我俩都不想睡觉,这次二探组就剩我俩了,有啥事也都我俩商量着来。我和杜兴觉得,昨晚钩舌罗刹不是开着一辆出租车跑的么,那地下车场有监控,我们就从这线索下手,看能不能找到那出租车,再顺藤摸瓜把钩舌罗刹揪出来。   我俩即刻去了那个车场,也顺利的调出了录像,这录像画质还挺清晰,那出租车车牌号看的一清二楚,只是这车的挡风玻璃上贴了层黑膜,看不清司机长啥样。   我们又调取车场附近各交通路口的监控,不过很奇怪,没发现这牌子的出租车,这让我和杜兴都倍感意外,这么一辆车,出了车场就凭空消失了?尤其那附近也没什么小路能避过监控的,难不成它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这又成了一个疑团,也让这条重要线索断了。   我突然有种感觉,我们遇到强敌了,之前遇到那几桩离奇凶案,跟这个钩舌案相比,简直弱爆了。这次的凶手不仅狡猾,还有种神出鬼没的感觉,我相信案件的真相也绝对会出乎我们的意料。   这次刘千手遇害,除了让我和杜兴憋着一口气意外,还让好一批人都抓狂了,自打中午开始,我和杜兴的手机就开始陆续被“骚扰”。   都是那些线人打来的电话,他们开口就问,听到刘老大出事了,情况怎么样?   我就安慰他们,说刘头儿性命无碍,但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我怕这帮线人忍不住去看刘头儿,这么多人你一波我一波的,刘头儿还怎么休息的好?我就特意嘱咐他们,一定别去医院,让刘头儿好好养养身子。   我真没看出来,刘千手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能这么高,很多线人听到刘老大没事,激动地当场就哭了,也应了我的要求,不去看望,但他们都跟我撂下一句话,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想法子挖到线索,把那钩舌罗刹找出来。   我突然意识到,钩舌罗刹算是惹到麻烦了,他外号不叫罗刹么?那刘千手就该叫阎罗,养了一批线人当小鬼,现在阎罗遇刺了,这帮小鬼全发飙了。   当然了,有这批线人当外援,我心里很欣慰。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努力,这案情仍没什么进展。   这是刘千手遇刺三天后的下午,我和杜兴都沏了杯茶,并排坐在办公室,倒不是说我俩闲的没事,而是实在无聊与无助。   桌子上放着两份资料,那老太太死亡案告破了,跟刘千手猜的一样,这死的老太太住四楼,凶手是五楼的另一个老太太,别看都是老太太,但她俩家境差距很大。四楼这位儿,儿女条件好,经常给她打钱,而五楼那位呢,儿女不孝顺,生活的很苦。   那天五楼老太太来找四楼这位聊天,无意间看到她的存折了,里面几十万的存款,这五楼老太太就上了杀心了,按她的话说,都活一大把年纪了,凭啥生活差距这么大?她辛辛苦苦一辈子,为啥没落下好?或许是一时冲动,她就把四楼老太太弄死了,还效仿钩舌案的做法,试图转移警方的注意。   我对这个案子的评价,真的好无奈,从个人角度出发,我觉得那五楼老太太儿女不孝顺,跟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人生下来时就是一张白纸,长大后孝不孝顺,跟家长的教育也有推不开的关系,这些抱怨儿女不孝顺的老人,难道不该自己反省一下么?他们就没有责任么?   而且这案子里的五楼老太太,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有种杀人劫财当强盗的感觉。   另一份材料往我很无助,这是技术中队那边递过来的,最近乌州市本地的论坛与贴吧,被抄的轰轰烈烈,全是关于钩舌罗刹的事,我发现那钩舌罗刹是真不想消停了,借机自己给自己炒作,当了把名人,而且警方根本就捕捉不到她的IP地址,也抓不到人。这么一来,警方压力倍增,连副局都有些急躁了,市政府也给警局施加压力。   我和杜兴沉默好半天,杜兴又开口打破僵局,跟我说,“娘艹的,我很讨厌这种无助感,现在看还是在监狱里自在啊。”   我明白他就是抱怨一句,并不是说他有回监狱的念头。我也就顺着往下接了一句,“大油,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杜兴说,“咱们是被钩舌罗刹逼到死胡同了,要我看咱俩不如放松放松,让脑袋空一空,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问他,“有什么好的放松法子没有?”   杜兴来一句让我发愣的话,“李峰,这样吧,你先讲个荤段子调剂一下。”   我心说我是想要放松,但现在也没那心情讲荤段子吧?再说了,我是讲荤段子的料么?再荤的段子的被我讲出来,那都是“素菜”。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这时候电话响了,也算帮我了一把。   我借口接电话,把这事岔过去了,这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线人。   也真被我猜对了,电话接通后,对方先开口了,而且他的声音有点老气。   他说,“是李警官么?我以前当过线人,是刘老大的手下。”   我应了一声,又往下说,其实我早就把那套话背下来,无非是放心、刘老大没事这类的。   但那线人听完后没太大反应,还跟我强调道,“李警官,我早知道刘老大没事了,这次冒昧给你电话,是因为我好像发现凶手了。”   这话真够猛料的,我一激动都站起来了,而且我还没留意,这么一站把茶杯都撞到了。   我顾不上那一桌子的茶水,还把免提打开,“你继续,快说说怎么回事。”   这线人心里素质很强,或许是年纪大经历多的缘故吧,他没慌,把来龙去脉很清晰的交代出来。   他说他现在是个送货的,就在刚才,他去一个叫野子村的小商店,在他卸货时,发现一个青年去小商店里买泡面。   这青年长得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嘴上有伤,甚至还缝了几针。这老线人记得刘老大跟钩舌罗刹搏斗时,用后脑勺撞了对方脸一下,那对方一定也受了伤,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嘴唇。   老线人觉得这青年很可疑,还借着聊天的机会跟店主问了这小青年的情况。店主说这小青年是外来人口,租的房子,是个不正紧的二流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家里躲着玩电脑,也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会选择在农村住呢?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这青年果然可疑,或许那店主理解不了这小青年为何在农村租房子当宅男,可如果他就是钩舌罗刹,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女”凶手呢?这一切不就解释的通了么?   第十五章 乡村诡宅   倒不是我多想,这钩舌案除了案件本身扑朔迷离外,钩舌罗刹的身上也有太多的疑团了。   如果她只杀了辛启义和小刀两人,凭作案现场的诡异,我们或许认定这是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但她又偷袭刘千手,刘千手还说她身手不错,这让我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她会不会是个男子呢?   女子身子都娇小,力气也不大,能把刘千手刺伤,这绝不一般。老线人这番话,更是让我想到了一个当下很有争议的群体,伪娘!   我和杜兴都非常重视这件事,让老线人把野子村的地址说明白后,我俩带了枪,骑了一辆摩托车出发了。   这野子村离市里很远,我俩在路上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等来到村口后,我发现那里停着一辆小货车。   货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虽说他头发里布满银丝了,脸上全是褶子显得很老,但也遮盖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神,光这么一看就知道他是有过大经历的人。   他就该是那老线人。   他也留意到我俩了,只是他不认识我们,一时间没动身,光用一副犹豫的目光望着我俩。   我主动一把,从摩托上下来后,摸出兜里的警官证,给他看了看。   别看他年纪比我大那么多,但也很尊重我,知道我身份后,立刻从车里跳出来,很客气的问好,“李警官。”   我跟他没时间客套,应了一句又说正事,趁着那青年没发觉,我们赶紧去他家,把他堵在家门口。   老线人做事很周密,连那小青年的地址都问好了,还想跟我们一起去。但我和杜兴都拦住他了。   我还特意说一句,“老哥,你现在不是线人了,该好好享受生活才对。”   他有些失望,看得出来,倒不是说他当线人没当够,而是他真想为刘千手遇刺这事出点力气。   我俩再次让他止步,又一路小跑向那青年家靠近。   北方的农家院大多是散户,一家家独立的。这青年家的地方很偏,在村子的一个角落里,还紧挨着的是一片高粱地,他家院子面积不小,院墙也少说有两米高。我和杜兴就算翘起脚来,也看不到院子什么情况。   杜兴跟我商量,我俩不敲门,先小心一些,爬在墙上看看院子什么状况。   这种土砖墙很好爬,墙面很多地方的砖头都突了出来,很容易借力,我点点头,和杜兴挨着,找了一个角落爬上去。   我俩跟小偷似的,稍微露出个脑袋,贼呼呼的往院子里看。只看几眼,我就打定主意,心说这钩舌罗刹的身份没跑了,一定是这小子。   他院子里停了一辆车,虽然用车衣挡着,看不清是什么型号的,但我估计,十有八九是那辆出租车,另外院子当中还吊着一个死狗,这死狗上半身的皮都被趴了,乍一看,很血腥很变态,而他住的那个瓦房,窗户上全贴着黑布,把里面挡个严严实实的。   这都符合钩舌罗刹的嗜好。   我问杜兴怎么抓人?杜兴想了想说,“咱们稳着点,最好搞个突然袭击,谁知道他家瓦房有没有后门呢?你等我,我绕道院子后面,到时咱俩一前一后包围他。”   我觉得这法子好,杜兴说完还跳下墙,悄悄地跑了。   我也准备起来,把枪摸出来,但突然间,我身边传来一阵吱吱声,这声音太怪了,我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我心说自己周围没东西啊,这声从哪来的呢?我以前好几次被人从背后偷袭过,这让我很敏感,虽然现在趴在墙上,我还是警惕的扭头看了看。   我身后没人,但这么一转头,让我不经意的发现一个小怪异,在我右边不远的墙头上,稍微突出一块小石头,就好像当初盖墙时,被工匠马虎遗漏的。   不过这小石头上露出一个小洞,这引起我的注意,我蹭过去,把眼睛凑到那小洞前看了看,我发现这小洞里有小镜片之类的东西。   我正琢磨这是咋回事呢,那小镜片里还射出一道光来,这光不强,不过我眼睛离得这么近,也被晃了一下。   我打心里骂了一句艹他娘的,也一下明白了,这是个监控器,凶手一定发现了我们。   我知道我和杜兴玩偷袭的计划是失败了,为了抢时间,我急忙翻墙往里冲,还吼了一句给杜兴提醒,“大油,咱俩露馅了!”   其实这墙翻起来没啥难度,是个半大小子都能做到,可问题是,这墙一定被凶手做了手脚。   我骑在墙头正准备往里跳时,墙头竟吃不住力塌了一块,这什么节奏?我惨叫着跟着一片碎砖烂土一同摔了进去。   也亏得运气好,双手先着地的,但也弄了一身脏,我心里火大,知道自己被凶手摆了一道。我没时间发火,哼哼呀呀站起来,往瓦房门口冲去。   他家是铁门,我拎着扶手往外拽,本来我就是试试,要是铁门锁的太死,拽不动的话,我就放弃了,改从窗户进入。   但这铁门挺给我悬念的,我拽了几下发现它有点要被拽出来的架势,这让我没死心,又加重了力道。   我发现我跟这凶手玩智商是输惨了,扶手也被做了手脚,我再一用力,它吃不住劲了,竟砰的一声断了。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事,身子失衡,手里捏个破把手儿有啥用?噗通一声来个大屁蹲。   我本来已经一身脏兮兮的了,这下可好,裤子后屁股那儿也被划破了,我现在的打扮都快成乞丐了。   这还没完,突然间我听到铁门里面传来一阵突突声,就是马达的声音,这铁门还嗖的一下被撞开了。   我也不傻,那凶手一定骑个摩托,我要再不躲开,他保准用摩托从我身上碾过去。   我也顾不上埋汰不埋汰的,急忙往一旁打滚。也亏得我下决定早,在刚避开的一瞬间,一个大雅马哈(摩托)冲了出来。   一个男子带着头盔坐在摩托上,他留意到我了,不过他主要心思都用在逃上,也没继续对付我的想法,他使劲给油想让摩托撞向院门,想借此逃脱。   我先后吃了三个瘪,冲这事也没那么容易放凶手走吧?我没时间起身追他,但我有枪。   我举枪对着那摩托车打了一发子弹,这距离不远,这子弹很有准头。砰的一下就把他车轱辘干没气了。   凶手坐不稳,跟摩托一起摔到在地,他带着头盔,脑袋倒是被护的严严实实,可借着惯性滚了几圈,他整个人有些发懵。   我从地上爬起来,其实在爬到一半时我就等不及跑上了,看到动物园猿猴跑时啥动作么?我当时就跟猿猴很像,这么弓着腰子冲了过去。   我把膝盖压在凶手的胸口上,还用枪顶着凶手的脖子,一伸手把他头盔摘了下来。   我想看看,这钩舌罗刹到底什么样?往不好听了说,他要是个伪娘的话,眼睛一闭一睁是个爷们,眼睛一闭再睁又是个老娘们了,到底什么人什么长相能办到这点呢?   可当我看到他真正长相时,一时间有些发愣,他尖尖的下巴,跟照片和监控录像的画面很像,但论到他整个长相时,我总觉得这人我认识,是谁又一时间说不好。   他倒是一点都不慌张,还瞅着我笑了起来,特意往上探了探头说,“李峰,好久不见啊!”   他说话声很有特点,奶声奶气的,这几乎是个招牌啊,我脑袋嗡了一下,想到一个人,李二!   就是那给我看美女照片,人还挺猥亵的我的那个同学。   我心说他不是早离开乌州了么?怎么不仅没走,还变成钩舌罗刹了?尤其在我印象里,他性子很软弱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残忍,还杀起人来了呢?   李二一直注视着我,看我发愣,他很满意,嘻嘻笑上了。   我抓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发生的很快,等杜兴跳到院子里赶来支援时,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看杜兴凑过来,李二不仅没害怕,反倒更加古怪的唱起歌来,那种陶醉样儿,更显得他特别变态。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对这个陌同路人的同学,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但杜兴没想这么多,尤其李二这时候唱歌,多少有种挑衅我们的意思,他哼了一声,用枪托狠狠砸向李二的脖颈,把这小子当场击昏。   按说凶手不反抗,我们不该使用暴力的,我愣愣看了杜兴一眼,杜兴也不多解释,只盯着李二强调一句,“什么东西!”   接下来我俩都拿出手铐,把李二双手双脚拷上了,我又给警局调度打电话,让他派支援过来,检查现场。   这期间我和杜兴没啥事了,我俩好奇,也就先一步在这院子里转悠起来。   我俩先奔着那辆车去的,还把车衣拽了下来,这真是辆出租车,不过没贴黑膜,那牌子也不是我们要找的车号。   我一时间有些模糊,心说难不成李二在当晚偷袭完刘千手后开车逃跑,躲在哪个路边把牌子换了?   不过这也不大可能啊,他换牌子得花上不少时间,就不怕被路人看到?   在我琢磨这事时,杜兴突然笑了,指着车跟我说,“李峰,我懂了!”   第十六章 乡村诡宅(二)   我平时也玩车,四个轮的两个轮的都玩,我以为自己很懂车呢,但跟杜兴一比,我差远了。   他带我来到出租车车牌的前面,用手指对着车牌一角使劲一推。变化来了,这车牌竟然有翻过去的架势,而且它的反面还有一个车牌,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牌号。   杜兴解释说,“这叫翻牌器,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只有黑市有货,跟电路绑在一起,只要给电就触发机关,让车瞬间换号。”   我算长了见识,而且这下我全明白了,心说李二这作案手段挺高啊,不用说那贴在挡风玻璃上的黑膜也是便携式的呗?只要撕下来再一换牌照,市里那么多出租车,他想蒙混过关,太容易了。   我俩又把注意力盯在那只死狗上,这死狗太恶心了,我俩就是看看,谁也没有凑过去细看的念头,杜兴又一摆手,带我去了屋里。   有句话是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么久没见到李二,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成为电脑高手,在进屋的一瞬间,我就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平时的“办公”环境会是什么样的。   可我想的太简单了,冷不丁一进去,我心没从嗓子眼里吓出来。我形容不好当时的感觉,反正就觉得这绝不是人待的地方。   屋子里挂了根铁丝,上面吊着一排充气娃娃,各种明星脸,各种姿势的,这该是他作案时带的一个辅助工具。   另外在这群娃娃的后面,还摆着一个柜子,上面摆满了药酒,里面泡的全是动物的鞭。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酷爱切死者生殖器的一个原因。   再说里屋,放着一排显示器,有个显示器上被划分出九个画面,全是这院子周围的实时监控,换句话说,这小子把自己家的安防做的不错,另外还有一个显示器,上面正播着一个美女裸聊之类的视频,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实时的,而是一段录像,这美女我有印象,就是李二发给我看图片的那个。   在这些显示器旁边专门有个化妆桌,都是一些女性用品,唇膏或者粉底这类的,还有一个假发。   杜兴凑过去把那假发拿起来,用手撑着对我举了举,我点点头,知道这就是李二乔装的证据。   我俩并没在这屋里待多久,都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先后退出去,站在院子里吸烟。   我本以为我和杜兴这么一溜达,把该发现的都发现了呢,但这才哪到哪?等支援来了彻底一查,没想到李二家还有个地窖,在这地窖最里面有一个小铁窗,上面躺着一个女干尸。   其实我也不知道叫她为干尸恰不恰当了,这地窖的温度很高,让这尸体大部分地方没腐烂,不过像极个别的地方,还是露出了白骨,她胸口上被插了一刀,咧个大嘴,表情很痛苦,很明显正是这一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来的法医是小莺,她还当场跟我们解释一下,指着干尸说,“按腐烂程度来判断,这尸体死了有两三年了,从骸骨看,还是个老年女性,我大胆猜测,这是凶手杀的第一具尸体。”   我们其他人都赞同小莺的话,其实这时我还多少有些美中不足,刘千手不在场,不然凭他的经验,肯定也会有一番评论的。   我们陆续采集证据,忙活到天黑才收队。我发现整个警局都对钩舌案很在乎,当听到我和杜兴把凶手抓住了时,整个警局都炸锅了,甚至这都过了下班点了,也没有人回家,都聚在审讯室门前,我们要连夜对李二进行审讯。   李二是我俩抓的,这审讯的活儿当然也落在我俩头上。其实我工作都一年多了,在审讯方面也算个老鸟了,可这次邪门,一看审讯室外面这么多人,我心里有点打怵,总觉得自己不是在审讯,而是去舞台演出。   小莺看我过来,还笑着开了句玩笑,问大家,“用不用我去买点爆米花和可乐呢?”   其他同事都笑了,我却被弄得更不自在,尤其听人说,副局也马上赶过来。   我发现我在这紧张,那李二倒挺悠闲,尤其我和杜兴进去后,他正晃悠着身子,跟个痞子似的哼着歌呢,看着我俩还来一句,“坐啊!”   我心说你个娘艹的,敢情他这架势倒成了考官了?杜兴没给他好脸,扭头看了眼监视窗,跟李二说,“小爷们,你再这么嘚瑟,我就把窗帘拉下来,信不信我一拳就能让你满地找牙?”   杜兴的眼神很可怕,李二被吓住了,我发现也只有杜兴能震住他了。   这么一来,气氛终于回到正轨上,我俩坐好后,我也不拐弯抹角,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杀人?”   李二没想嘚瑟,但也咧嘴笑了,这根本不是我认识那个同学了,他拄着桌子说,“杀人?需要理由么?我喜欢那种快感,喜欢亲手把男人的棒子和舌头割下来的感觉,唰的一下,那里还呼呼往外冒血,多美啊!”   我被他形容的直恶心,他又不理我了,扭头看着杜兴,问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哼哼!我是bear啊!”   杜兴听完一脸惊讶的样子,我却迷糊起来,心说什么bear?那不是英文熊的意思么?他俩在对暗号?还是说这是李二突然来的一句冷笑话?   李二没让我迷糊太久了,他又说,“杜警官,你玩cs的水平真高,是技术流,可你不知道吧,我用是作弊器才跟你势均力敌的,你还真傻,在qq上加我好友了,要探讨技术,我偷偷给你中了木马你都不知道,嘻嘻,那木马很有趣的,偶尔在晚上,会让你电脑屏幕红一下,你被吓到了么?”   夜里诡异的红光可是我一块心病,我一直合计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被李二一说,原因竟然这么简单,换句话说,杜兴家里的电话,还有警局的电脑,都因为他玩cs而中毒了,晚上又不关电脑,这才导致的红光。   李二貌似想折磨杜兴,或者让杜兴出丑,他也不避讳,对着监视窗喊了一句,“外面有长官吧?我检举哦,杜警官在单位打cs。”   我急忙把话题抢回来,打心里还合计呢,副局这时候可别来啊,不然被他听到,杜兴保准挨顿骂。   我继续问正事,为何他会在酒店里写满孔字?   李二回答,而且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看我们不爽,不就一个刑警探组么?破了个案子就在乌州城露脸还上了电视了,他差哪了?他那脑瓜服过谁,索性就借着杀人的机会跟警局斗智斗勇起来。   在李二刚回答完这个问题时,监控室的门被敲了敲,有人叫我俩。   我和杜兴先停止审讯,走了出去。叫我们的是副局,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倒不是说他较真杜兴玩cs的事,而是他觉得我俩跟李二有些熟悉,让我俩去审讯不太合适了。   他又叫了别的探组的两个警员顶替我俩的位置,这么一来,我和杜兴“下岗”了。   其实副局也真说对了,刚才我审讯李二时,后期心境不稳,总有种被他带着跑的感觉,现在不审了,或许是件好事。   我也没其他同志那么大的兴趣,有闲心看这次审讯,我和杜兴都回了办公室,一边休息一边等结果。   这次审讯耗费两个多小时,那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员也很专业,很快把笔录整理好,还特意给我俩送来一份复印件。   我和杜兴一起看着,李二交代的很清楚,把当时案发的经过说的明明白白的,如何假冒女子逗那两个色狼开房,如何在酒里下迷药把他俩弄晕,又如何乔装离开现场的。   看着这笔录上的逻辑,我觉得这案子没太大问题了,尤其这李二,他相貌比我之前认识他时,美了不少,估计是特意做过整容,虽然比那个网络美女差一下,但打扮一下,当个伪娘,想泡色狼还是不成问题的,尤其他的下巴,没想到会整形到这么美。   本来案子告一段落了,我和杜兴的心都落底了,也该回家睡个好觉了,但我俩都惦记刘千手,别看夜了,我俩还是带着相关资料去找他,想跟他分享一下。   这几天不见,刘千手精神很多,都能半靠在床头看电视了,我俩来时他还在看蜡笔小新,甚至还笑的咯咯的,不过一提到正事,他又严肃起来。   我俩把资料念给他听,详细的把逮捕过程说了出来。   我本意是来给刘千手带好消息让他高兴高兴的,但没想到他听完眉头皱起来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呢?杜兴也顺带问了一句。   刘千手叹了口气,失望的望着屋顶,回答说,“逗比,一警局的逗比!你们难道就没想想,这个李二的杀人准则是什么么?别跟我说他天生喜欢杀人,这是谎话。”   我琢磨起来,被刘头儿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刘千手又费力的拿起李二照片看了看,摇摇头说,“这李二的眼神没那么大的杀气,枪狼,你平时眼光也挺准的,这次竟然没看出来,哎,一定被乐乐这个女人影响到了吧。”   枪狼哼了一声,但没否定。   我也懂刘头儿话里的意思,杜兴亡妻那件事,一定给他造成不小的打击,乐乐这次亡夫,尤其还总在他面前哭诉,一定影响了他该有的判断力。而话说回来,要是刘千手这解释是对的,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想,我们抓错认人了!   第十七章 真假罗刹   我觉得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我们真看走眼了,逮个假罗刹回来,那这么一耽误,真罗刹得到消息,很有可能逃之夭夭,我们这一阵的心血,可都白费了。   这时候还得靠刘千手支招,虽然他在医院养伤,但出出点子还是可以的。   刘千手说,其实对李二的怀疑也都是他的主观猜测,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对李二验明正身,排除真假罗刹的可能,接下来再考虑怎么继续挖线索。   我记得君勃酒店的那两个收银员见面真罗刹,我们把她俩约过来看一眼不就得了?但刘千手觉得光靠这个不保险,收银员一天面对的陌生人太多,她们偶尔记不住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又提到了那具女干尸,按他的经验,这看似不是重点的干尸,才是了解李二的关键,换做是谁,哪怕他再变态,也不会把一个干尸放在地窖里存几年。   我和杜兴被刘千手指点后即刻行动,虽然现在都半夜了,但我们早就习惯在夜里工作,而且我还给小莺打了电话,希望她也能熬夜开工,对女干尸进行尸检。   小莺很敬业,当即点头同意。我发现我们挺幸运,我按照经理留的名片给酒店打了电话,没想到今晚当班的就是那俩收银员。   我和杜兴开个车,把她俩接了过来,不过她俩也有要求,只在审讯室外面看看,绝不会跟李二面对面的接触。   这要求当然没问题,而且就算她们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也算是保护证人的隐私吧。我们来到审讯室门前时,发现李二正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   杜兴本来哼了一声,就势要进去把他弄醒了,但他都摸到门把手儿了,又突然停在那里。我问杜兴咋了,咋不进去?   杜兴说,“这李二现在是个爷们,没男扮女装,辨认起来会增加难度的,我去拿点东西过来,给他装扮一下。”   我懂杜兴啥意思,想要让李二化妆当伪娘,本来我觉得这么对李二有点残忍,其实这也跟我心态有关,我一直觉得爷们就是爷们,为啥要装女人呢?而且古代人的观点更是对伪娘比较反感,就像三国时,司马懿就给诸葛亮寄了一套红妆,以示羞辱。   可这也得什么情况,现在很特殊,杜兴这么做,出点发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也没拦着他,他一扭身去了法医室,把那些假发还有化妆品抱来一堆。   我事先没多想,当望着这些瓶瓶罐罐时,一下愣住了,我心说那俩收银员肯定不会去给李二化妆,而我和杜兴也没用过这种东西啊?   我发现杜兴是一点都不惧,跟我说化妆的事他来搞定,他堂堂一个枪狼,还学不会这个?而且他说做就做,当场跟那俩收银员请教化妆的技巧。   一时间倒没我什么事了,我就随便抻个椅子,坐在一旁等着。最后杜兴学完了,满怀信心的走进审讯室,他还突然腼腆一把,把窗帘拉下来了。   我不知道杜兴是怎么化妆的,那李二又到底怎么妥协的,足足过了半个多钟头,杜兴把门打开,从审讯室里露出脑袋对我们嘘一声说,“我画完了,你们都准备好,第一印象很重要,我拉开帘子时,你们一定用心辨认。”   我和那俩收银员都被他说的挺紧张,也都靠在监视窗前,甚至我都把手机拿出来,找到那个美女照片,为了一会做对比来用。   杜兴嗖的一下把窗帘打开,当我只看李二一眼时,整个人呆在当场。   现在的李二哪有伪娘的样子,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就一丫马戏团的小丑,真不知道杜兴这妆是咋化的,亏他还说自己是枪狼呢。   本来一个辨认的工作,看似挺简单,却被我们这一折腾,反倒弄得有些复杂了,不过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小莺那边还没出结果,我们这边时间多着呢。   我们又给李二卸妆、补妆的忙活一通,不过最后结果很不理想,那俩收银员的态度一致,说这李二看着有点像那天遇到那个美女的,不过细琢磨又有些不太一样。   我心说刘千手说对了,这俩收银员的证词,顶多算一个旁证,没啥实际意义。   我们又把她俩送回来,还搭点钱买了些礼物,好一番谢谢。等我们回来时,没多久就天亮了。   我俩心里有点疲惫,觉得这案子太累人,这时小莺那边给我电话了,让我俩迅速来法医室,这让我精神又为之一振,似乎见到了曙光。   等进了法医室,我发现那女尸躺在解刨台上,肚子被拉开了,眼睛还被挖去了。   我挺纳闷,心说肚子被拉开这我能理解,把她眼珠子扣下来干什么?小莺这时离我很近,还特别留意我的表情。   她挺聪明,猜到我的想法了,她突然一伸手,把一个握紧的拳头抵到我眼前,说了句看!又嗖的一下打开了。   我哪寻思那么多,真看了一眼,当时我那个心啊,悔的拔凉拔凉的,她手里竟然攥着那俩眼珠子。   我承认自己抗体太差,近距离看这俩眼珠子,突然出现一阵眩晕感,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小莺就是故意逗我呢,不过她让我看眼珠子,肯定也有要紧事,她问我看出什么来?我摇摇头,也打定主意不看第二眼了。   小莺觉得我没意思,又问杜兴,“杜大郎,你看看这眼珠,能不能瞧出什么来?”   我发现小莺给人起外号很怪,为啥管我叫逗比,管杜兴就叫大郎呢?我俩差距就这么大么?   杜兴听了小莺的话,还仔细看了起来。   稍后他开口问,“奇怪,这眼珠子上怎么有点状物呢?这是什么?”   小莺接话说,“视网膜大动脉瘤。这女尸有高血压和糖尿病,症状还很严重,我也化验了她的肾脏,发现她死前患有尿毒症,而且要不是这把刀提前解除了她的苦痛,她最终会死于糖尿病综合征以及突发性心脏病上。”   我知道小莺说的都有根据,但冷不丁这么多病都出现在这个女尸身上,难以想象她生前得有多么痛苦?李二这一刀看似杀了人,实则是帮了这女尸一把。   这还不算什么,小莺又说了一个让我们极其吃惊的事,她说她从李二身上提取了DNA,跟女尸DNA对比后发现,他俩有血缘关系,应该是母子。   这消息可够劲爆的,要往深了想的话,这李二或许正是因为无奈下杀了他的母亲,才导致他性格大变的。   我和杜兴都不敢轻易下结论了,一起回了办公室,跟刘千手通了电话,把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全跟他念叨一遍。   刘千手的看法,李二的本性不坏,只是受的打击太大而已,他一定跟真罗刹认识,甚至被真罗刹抓住心里这个脆弱点控制住了,我们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就一定能抓到真罗刹。   我又顺带问了一句,“有什么好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么?”   刘千手说我俩对付这种人有点力不从心,尤其更不能用打骂的形势,李二心里扭曲,很容易在严刑酷打下乱指认乱咬人的。   这道理我多少有点懂,就跟审问精神病人一样,对方本来就神志不清,我要把他暴打一顿弄不好他会记成我是凶手呢。   刘千手推荐一个人,这人我也认识,就是那心理医生侯国雄。   不过我一听到侯国雄的名字时,心里咯噔一下,我觉得他跟刘千手的关系不简单,甚至也跟小莺有什么联系。   只是刘千手都大力推荐了,而且这是为了办案,我也没说啥,跟杜兴熬到天亮,又一同去找了这位侯医生。   侯医生本来不来,但我耍滑,提到刘千手都因此受伤后,他动摇了,还即刻随我们出发。   现在的审讯室跟昨晚不一样了,别看很多警局同事知道我又请了心理医生过来再审,但他们早就认为这案子结了,也都没过来看热闹的意思。   我和杜兴没进去,就站在审讯室外面看着,侯国雄跟李二面对面的坐着。   李二状态不咋好,昨晚上被我们折磨半宿,整个人都有些发矬。   侯国雄真有一套,或者说他把李二看的真透,他突然笑了,跟李二讲起道理来,大体意思是,李二这次很明显在顶罪,他顶罪的目的也很简单,要么为了情谊,要么为了崭露头角,情谊这东西就算了,他即将入狱的人,难道还有机会跟女罗刹发展什么情谊或关系么?至于崭露头角,更是可笑,他一个纯屌丝,有什么可崭露的地方?   李二当场不服气,也一下露馅了,他拍着胸脯说,“我很出名了,至少乌州城以后都知道,有个叫李二的,是大名鼎鼎的勾魂罗刹。”   我听到这真想进去把李二抽一顿,心说这哥们脑子不是一般的有病,合着在他看来,好事出不了名,在坏事上能出名也行呗?往简单了说,就是没那本事当岳飞,就把秦桧当偶像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李二难办了,他要是咬住死理想出名,而且他已近出名了,我们又有什么法子撬开他心里封闭的窗户呢?   第十八章 谎言   我发现自己很悲催,本来觉得自己懂车,却比不过大油,本来觉得自己脑瓜不笨,但跟侯国雄一比,自己就是个小学毕业的货。   我觉得李二这事儿难办,但在侯国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李二张狂的笑着,侯国雄也笑起来,而且他嗓音很尖很嘲讽,一下把李二的笑声盖了过去。   李二瞪着侯国雄问他笑什么?侯国雄说,“我笑你笨啊,你以为就凭你耍那点小手段,就能出名了么?还什么大名鼎鼎的钩舌罗刹呢,哼!我告诉你,中华的语言文化是很高深的,它可以让一个乞丐变成万众瞩目的潮人哥,也可以让一个做出大贡献的人变得一文不值,就说钩舌案这件事,如果你不配合,以后绝不会出现那所谓乌州城第一杀手或者钩舌罗刹之类的称号,反倒让大家记住的,是一个叫李二的人,专门男扮女装,是个勾搭色狼的娘娘腔。但你要是配合警方把真凶抓住,我敢担保,你会成为一个传奇,被大家称为乌州城第一黑客,而且你也不会被判死刑,等刑期满了出来后,还能继续享用这份人气。”   我发现侯国雄这话一说完,李二就纠结上了,他不自然的乱扭起来,眼睛还四下打量着,这都说明他动心了。   我们都没打扰李二,给他仔细考虑的时间,我和杜兴还在审讯室外吸气烟来。   等我们把这根烟吸完,李二一咬牙,同意了侯国雄的意见,出面配合警方,不过他很滑头,说要知道我们真让他崭露头角了,才会告诉我们真凶是谁。   这又让我头疼起来,我觉得侯国雄刚才那所谓的担保,就是一个幌子,套李二话呢,可李二是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们倒是能跟报社取得联系,但要报道李二的“光荣事迹”,这明显不符合规则。   出乎意料的是,侯国雄一点没犹豫的就点头同意了,还说这事先说到这了,中午就会有记者过来采访。   我看侯国雄把话说这么死,心里突然有阵凉意,在他刚出来时,我还凑过去问了一句,尤其我问这话里,还隐隐有指责他的意思。   我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好了,找记者不是,不找记者也不是。   侯国雄没太大反应,还跟我说,“李峰,我认识一个日报社的记者,一会就让他过来采访李二,到时再写个稿子,你和杜兴去印刷厂,仿造日报做几份假报纸出来就可以了。”   我这才懂了他的真正想法,打心里第一评价就是,这侯国雄比刘千手还坏,甚至拿损来形容他都不过分。不过他损归损,这做法我喜欢。   我们依计行事,侯国雄办事很靠谱,刚过十一点,就有一个记者来找我们。当然了,他也明白这次是怎么回事,既然是演戏,我们不仅要把戏演好,还把演的漂漂亮亮的。   我们仨全进了审讯室,听李二吹嘘起来,我发现这李二是当真了,估计这一上午也没干别的,竟琢磨咋捧自己了,那个牛皮吹的啊,我都怕他把审讯室房顶给吹翻了。   这记者也真配合,时不时还用专业术语润色一下,反正这是我自打进了警局后遇到的最奇葩的一次审讯。   半个钟头后,我们仨又退出来了,那记者还在我们办公室赶稿子,把这篇假报道洋洋洒洒的写了出来。   我算是服了这帮笔杆子,他们笔下的功夫真了得,把李二形容的,简直就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黑客大侠。   接下来没这记者什么事了,我和杜兴又带着一份日报,找了一个印刷厂。   别看面上感觉,造出一份假日报挺简单的,但实际做起来很难,一方面设计员要设计版面,另一方面我们还得给这假报纸编写其他的内容,不然总不能这假报纸上就李二的一篇报道吧。而且我还担心李二总看日报,对日报的格式很了解,这假报纸万一出现bug了,这事保准就砸锅了。   我们下午去的报社,却在傍晚才把这报纸搞定,看着手里这份山寨日报,我忽然觉得,我以后不干警察了,也可以试着应聘编辑了,这一下午,我没少增加编报纸的经验啊。   我和杜兴又急匆匆往回赶,甚至连饭都没顾上吃。我打定主意早一刻撬开李二的嘴巴,就能早一刻抓到真凶。   等我们进了审讯室时,李二又趴在桌子上,看架势正在睡觉。我俩可不等他,我还当先凑过去对着他脖领子一拽,想把他提起来。   一般时候,我一用力李二就该有所察觉,我不费什么劲,就能让他自行坐起来。但这次邪门,他身子很沉,我都有点拽不动他了。   而且不经意的,我还碰了他脖子一下,发现他身子有点冷。我当时没往坏里想呢,心说这咋了?他好端端咋突然病了呢?   我担心他真要病了那可就麻烦了,人都病的稀里糊涂的了还咋问话?我加重力道,把他完完全全的提了起来。   这下好,当我看到他满嘴吐泡的样子时,一沉心直往下沉,杜兴也慌了,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杜兴很严肃的看着我,恨恨的骂了句,“娘艹的。”   这三字足以解释一切,李二竟然死了,看症状还是中了毒。   我急忙给法医室打电话,这次不是小莺当班,但法医跟我们都熟,急匆匆赶来检查一番,还很肯定的下了结论,“有人给李二吃了大量的安眠药。”   我一听安眠药,当场就想到了乐乐,倒不是说我对她有偏见,而是杜兴刚给她买过一瓶安眠药,她有作案的嫌疑。   我也不瞒着,把这想法说给杜兴听,尤其能把李二这么容易弄死的,一定是能在警局方便出入的人。   杜兴倒没因为我说乐乐而生气,他冷静的想了想,回答说,“咱们别急着定论,这监控室都有录像,咱们调出录像看看,不就知道谁是凶手了么?”   这法子也不错,而且录像机就在监控室外面放着,也方便我俩这么做。   法医找人把李二尸体扛到实验室去,准备尸检,我俩就又专心找录像。这类电子设备好鼓弄,我按照时间,啪啪几下就把我们离开后的画面调了出来。   这画面挺清晰,让我很满意,我还用了快播键,可很奇怪,在画面过了五点半时,突然变的一片漆黑,就好像有人用手把监控室摄像头捂住一样。   我可不认为是李二干的,他之前在监控室坐的好好地,哪上来闲心突然想捂摄像头玩?我看了看杜兴,我俩都想到一个可能。   我俩顺藤摸瓜的检查起数据线来,不出我们所料,在离地一尺的地方,那数据线秃噜皮了,看磨损以及切口,好像是被钳子之类的工具夹过。   这看似意外,其实一定是人为的。这么一来,监控抓凶手的线索断了。   杜兴突然上来暴脾气劲,带着我直奔乐乐所在的会议室。   这几天乐乐没被杜兴陪着,整个人都点蔫头巴脑的,看到杜兴进来,她都激动的站起来。   但杜兴没跟她闲聊,摸着她衣兜,把那盒安眠药找了出来,还挡着我俩面把它打开看了看。   这安眠药一盒都是有固定数的,杜兴较真的数起来,我也在旁边数一嘴,这安眠药没买来几天,要是数量差多了,那乐乐就有问题了。   可我俩一同数了一遍,这安眠药只少了一片。乐乐显得好奇,问我俩在干什么?还解释说就杜兴买完药的当天,她被强制服了一粒,以后就没动过,因为她知道吃安眠药不好。   这一来,乐乐又被排除了,毕竟一片安眠药根本不足以让人毙命。   杜兴有些不好意思,借机强颜欢笑的哄了乐乐几句。我这次没拦着他,还悄悄退了出去。   我觉得这案子变的更加棘手,合着我们警局又出现内鬼了?还把李二杀人灭口了。   我们回警局时还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假报纸,我把那假报纸拿了出来,看着它笑的直无奈。   我心说我们抓来李二,除了知道他是个假凶以外,别的几乎一无所获,而且从昨晚到现在,我和杜兴又算白折腾了。   我挺会安慰自己的,毕竟摊上这事了,要是再想不开,我肚里这火气保准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我心说不管咋样,我们这案子没办冤了就好,不然真误把李二当凶手结案了,以后等真罗刹再出来杀人,我们警局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可真是啥事不好就发生啥,等过了晚上七点半,到了地方新闻联播时,楼下有人喊上了,这都是那些加班的同事,他们扯着嗓子来一句,让大家快去看地方报道。   我们警局有个休息室,那里有电视,我乍一听同事们的兴奋,心里还挺好奇,心说又发生啥好事了?还非得看电视不成?难道政府公开一条新闻,给警察涨工资了?   我叫着杜兴一起下楼,也一并钻到会议室里。   第十九章 罗刹现   电视里,副局都哭了,跟记者说着破案的经过,还说李二这个凶手有多残忍,我们这些警员多卖力工作,才好不容易将他绳之于法。   我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落泪演讲么?副局这次是风光了,也把警局那负面影响给找回来了,但问题是李二不是真凶,过几天钩舌罗刹再出现,他今天的报道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弄不好下次上电视,他要真哭才行。   我和杜兴都在大家后面站着,我俩也没交流,杜兴却气得念叨一嘴,“逗比,这副局就是个纯逗比,而且他们一家子全逗比。”   我知道杜兴心里藏不住事,尤其他骂的声调有渐渐增大的趋势,我见状赶紧把他拽走了,心说他可别当着这么多人面骂领导,那不纯找不自在呢么?   副局这么一心急,无疑把整个案件的进度给扰乱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好了,尤其都上电视了,等找到真罗刹时,我们还怎么定她罪呢?   我懒得琢磨这些让我头疼的事,索性又给刘千手打了个电话。这时候刘千手还没睡,很快电话接通。   我把形势都跟他说了一遍,刘千手倒挺镇定,听完只是叹了一口气告诉我,“破案这东西,他也遇到过弄岔了的情况,要在平时,翻案就可以了,可这次副局出面了,影响不小,不管怎样,都得给副局兜兜场子才行,只要破案水平在那摆着,那真罗刹被抓后,能判个死罪,这案子怎么结的都无所谓。”   虽然这种做法让我觉得有点欠妥,但想想看,也是目前唯一能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刘千手又给我俩交代后续计划,既然李二死了,他身上的线索断了,那我们就两步走,一方面给线人留言,让他们继续挖消息,另一方面,留意警局内部,把下药毒死李二那个人给找到。   我心里挺急的,我和杜兴也顾不上休息了,更不管那些线人现在休没休息,我俩一人一个手机,一人拿着一份名单,依次联系起线人来。   我没统计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反正耗了一个多钟头后,我手机qq突然响了,提示有人加我。   这让我一下想起之前的经历,我心说这大半夜里的又谁加我?别说又是第四人,他又告诉我qq被盗了,那我会疯的。   我拿出一副怀疑的态度,把消息打开,这次加我的qq号码让我有点熟悉的感觉,但qq名却很陌生。   我又翻看它的资料,当我看到它头像时,整个人愣住了。   这qq竟然是那网络美女的,也就是那真罗刹的,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看我瞪个大眼睛盯着手机,杜兴喂了一声,让我别偷懒。我也不多解释,急忙摆手招呼他过来看。   杜兴看到这资料后,反应跟我差不多,不过他回神快,跟我说,“你加她,看她说啥。”   我点了通过后,我俩凑在一起盯着屏幕看,一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我不喜欢现在这种气氛,很紧张,而且突然间,那qq跟我说话了,弄得我手机震了一下,我冷不丁都跟着哆嗦一下,差点没握住。   真罗刹说的很简单,但也让人捉摸不透:找个电脑上qq,咱们视频吧。   我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她要跟我们视频,目的何在啊?   我看着杜兴,那意思咱们怎么回话?杜兴琢磨一小会,皱眉说,“管她要干啥呢,咱们跟她视频。但办公室电脑没摄像头,咱俩回我家,反正也不远。”   我就按照杜兴的意思,给她回了句,一刻钟后见。   我俩急冲冲的跑到后院,杜兴骑个摩托带着我,也亏得我了解杜兴是啥样人,坐上摩托后,双手就死死搂住他,不然凭他现在的车速,弄不好赶到他家时,我早就被甩丢了。   我俩上楼打开电脑,又把qq登上去。在我告诉真罗刹可以视频后,她立刻发出邀请。   杜兴耍滑,先把摄像头关了。   说实话,我们只见过钩舌罗刹的照片,也在监控画面里看到过她的侧脸,并没实质意义上的跟她见面,这次视频,也让我俩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能有这么美的女子,以前在燕山镇,我遇到陈小魁时,以为她就很美了,但跟钩舌罗刹比,她就是个凤姐。   钩舌罗刹看我们这边没开摄像头,皱着眉发过来一条消息,问我俩是不是老爷们?连个视频都不敢?   我也没少在抓捕前跟凶手交涉过,但我觉得,跟真罗刹交涉很累,她竟然料定了,我和杜兴都在场,还有种语气上步步紧逼的架势,让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招架。   杜兴也犹豫了半天,最后一横心把摄像头打开。   真罗刹拄着胳膊,抿嘴笑了,拿出一副欣赏的样子望着我俩。   我发现这娘们太狐媚了,虽然我心里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不得不说,她这幅笑真销魂。   她又低头写起字来,等写完了还把这张纸送到摄像头前给我俩看。   上面六个人名,前五个不用说,跟刘头儿破解出来的名单一样,最后一个名字我也熟悉,是我们副局长。   辛启义和小刀的名字上还被划了一笔,估计是因为他俩死了,名单上也就被同步除名了,刘千手的名字没啥特殊的,而接下来我们仨的名字,全被打了勾。   我能猜出来啥意思,她是在说,接下来刘千手没危险,但我们仨会成为她的猎物,变成下一个要被钩舌的目标。   我也明白这次视频的意思了,她是在赤裸裸的挑衅,而且她也一定知道李二死的事了,更清楚我们现在奈何不了她。   杜兴哼了一声,虽然我们隔着网络,一时间抓不到她,但杜兴不惯着她,同样拿了一张A4纸,刷刷写起来。   真罗刹的字迹很漂亮,杜兴的字却很丑,说白了跟蜘蛛爬的一样,他歪歪扭扭的写了钩舌罗刹四个字,还把这四个字的外面圈了个框,放在摄像头前来个特写。   杜兴这四个字太有威力了,尤其还占了A4纸的满篇,光凭这字写得这么磕碜,就是我俩一时间对她最大的反击。   我现在也不紧张了,反倒配合着笑了笑,那意思在告诉真罗刹,有本事你也写出蜘蛛爬的字来啊?也埋汰埋汰我俩。   真罗刹有点小心眼,真被气到了,她回了我俩一句走着瞧,就把摄像头关了。   本来这次视频,我们没挖掘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在她关视频的同时,她还拿起一个水杯喝水,这水杯上有个很特别的logo(商标),这引起我的注意。   我留了一手,刚才视频时我悄悄录像了,现在我俩又把那段录像回放,把把画面定格在她喝水的瞬间。   这个logo我以前没见过,不是什么大牌子的,也不像是生产水杯厂家的logo,我怀疑这水杯是某些场合特用的。   我和杜兴都觉得这是个线索,如果能确定logo的来源,我们就能顺藤摸瓜的把她找出来。   我给技术中队打电话,今天夜里,他们有人值班,我还把这画面传过去,希望他们能帮得上忙,不过技术中队看到这logo后立刻就给我们一个答复了,说他们只能尽力,而且凭经验来看,找到来源的希望不大。   我和杜兴也上网查了查,希望能有所收获,但网络只支持文字查询,我们不可能把这logo放到搜索栏里去。   这样折腾好一会,我俩都累了,一起吸根烟歇一歇。突然间我有了一个想法,心说刘千手神通广大啊,我俩咋就没想到问问他呢?   现在时间有点晚,刘千手睡了,电话接通时,他说话都迷迷糊糊地,我压着性子,先给他缓神的时间,接着把这logo尽量详细的描述一遍。   本来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刘千手识货,他一听完我的描述就明确的告诉我,这logo是当地一间酒吧的,酒吧名叫郎情,上次他本想去那调查来着,不料中途被真罗刹袭击了。   我和杜兴全看到了希望,而且这logo也跟两个疑点联系起来了,真罗刹作案时往往会在现场放两个酒杯,还有特意留下的那个酒的图片。   不过刘千手的例子摆在眼前呢,我们要去就真得小心,别又着了真罗刹的圈套。   我和杜兴回警局领了枪,还一人骑了一个摩托。   这一路上并出啥岔子,我们进到郎情酒吧后,发现里面人不少,有喝酒的,也有唱歌跳舞的。   这个酒吧还有自己的特色,它专门弄了几个小包间,地方没多大,里面只有一套沙发一台电脑,在僻静的角落里,没有门却挂了个帘子,不让外面的人看到包间里的人长什么样。里面人就一边喝着酒一边上着网。   我怀疑真罗刹就在这几个包间里,但我们又不能贸然冲进去找人,不然万一真罗刹不在包间,反倒会打草惊蛇的。   我和杜兴一商量,我俩先找个桌子坐下吧,以静制动,先观察下这酒吧以及那几个包间的客人再说。   这时候会议室里站了不少人,而电视中,正播着一条报道。   我一看这报道,气的差点吐血!   第二十章 罗刹现(二)   算起来,我很少来酒吧歌厅这类的地方,上次来还是一年之前的事了,那次十字架凶案告破,我们几个过来喝的酒。   这次我和杜兴刚找个桌子坐下,就有个酒水员走过来问我们喝点什么。我一合计,我俩都有酒瘾,这回要整点啤酒喝起来,万一喝出瘾头来可咋整,那不耽误正事嘛?   但我们要不点酒只在这干坐着也不行,这里又不是肯德基,哪能让我们赖着不走呢?   我权衡一下,想了个好办法,我假装犹豫着,让他把酒水单递过来,我看了一遍却点了两款相对便宜的鸡尾酒。   这样我们一人面前放一杯,也算说得过去。   我不知道这酒水员是不是看出我的猫腻了,他送来酒以后再也没过来,压根抛弃了我们这两个不是来喝酒的客人。   我和杜兴四下打量着,留意着酒吧里的动态,我着重盯着那几个包间,只等里面客人出来,或者帘子被打开的一瞬间,我好仔细看看这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钩舌罗刹。   估摸过了一刻钟吧,有个男子走过来,还抻把椅子挨着我坐下来。这男子头发做了造型,看着很精神,带着一个金边眼镜,留着被修过的胡须,整体看起来,给人一种很绅士的感觉。   他身上还有股古龙香水的味道,这味道稍微有点刺鼻,让我直想打喷嚏。我顺带着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周围还有几张空桌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坐在我俩这桌子旁。   男子看我瞧他,反倒笑了笑,介绍起自己,“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两位是新面孔,应该头一次来我的酒吧吧?”   他这么一说我全懂了,心说这爷们是混脸熟来了,跟我们谈谈心,让我们成为他的回头客。   可我没兴趣跟他交谈,嗯了一声就算把这话题带过去了。这期间杜兴也瞅了他一眼。我发现杜兴的表情里有种不屑或者厌烦的味道,很明显不喜欢这酒吧老板冒然的过来搭讪。   酒吧老板当然也能品出杜兴的想法,不过他就当没看见,又笑着调侃一句,“两位不会喝酒么?用不用我教教你们。”   我倒没觉得有啥,但杜兴一下被刺激到了,他以前是个军人,在军人面前说不会喝酒,这无疑是对热血汉子的侮辱。   杜兴来了火气,轻轻拍了拍桌子说,“爷们,你敢说我不会喝酒?今儿我是有事不跟你计较,等过几天的,我来找你死磕,咱俩他娘的一人脚底下一箱啤酒,谁喝不完谁是王八!”   那男子被逗笑了,点头应了下来,可我心里一阵肉疼,刚才看酒水单了,这酒吧的啤酒都是天价,外面四块钱一瓶的冰纯,这里卖二十!要是杜兴在这里跟他拼酒,我俩不得赔死?   不过被这拼酒的话题一带,酒吧老板跟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顺着这劲儿又跟我们聊起来,还问我们,我俩总这么四下打量,难道在找人么?   我一合计,反正他赖着不走,还非得跟我们套近乎,我索性问问他,看他认不认识那钩舌罗刹吧。   我就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那照片给他看。   我留意他的表情,发现当他看到这照片后,明显一愣,还主动问我,“你们找她?”   我心说有戏啊,这下我也不觉得这酒吧老板讨厌了,催问他,“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酒吧老板点点头,不过挺可气,接下来他一句话都不说了。我跟杜兴本来都支起耳朵准备听呢,被他这么一弄,杜兴不耐烦了,说你这老板怎么当的?客人问话呢,你咋不说了?   酒吧老板笑了笑,说这女子是他店里的常客,但为了保护别人的隐私,他不会跟我们过多透漏这女客人的信息的。   其实酒吧老板这么做是对的,也怪我俩没亮出身份来,我偷偷把警官证拿出来给他看一眼,又模糊的告诉他一些情况,说这女子跟一起重案有联系,希望他能配合。   这警官证起了作用,他一听我俩是警察,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按他的介绍,这女子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还爱坐在包间里上网,刚才她也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我听完有种想跺脚的冲动,心说我俩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不然今晚不就能抓到她了么?而且钩舌罗刹肯定知道我们在找她,弄不好今晚以后,她都不敢来酒吧了。   那酒吧老板看我俩都皱着眉,他又笑了,我发现他很爱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职业病,他告诉我们,“这女子有次喝醉了,还是他送回家的,他知道这女子住在哪。”   这无疑又给了我俩一丝希望,我问他能不能现在带我们去那女子家。   酒吧老板说没问题,还说帮助警察破案也是公民的一种义务。   这老板在我心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我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这就站起身要跟他一起走。   可邪门了,我刚一起来,脑袋有点迷糊,就跟喝懵了似的,我想咬牙挺着试着走几步,但不行,我看地面都认不准距离了,刚一脚踩上去,差点踩秃噜了。   杜兴凑过来扶着我问咋了,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酒店老板给我们一个说法,他说有些人是有这种现象,说白了就是晕场,对酒吧这种昏暗的环境冷不丁不习惯。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说亏我还是个爷们还是个警察呢,在这种时刻竟然掉链子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我这身子真晕场,我也没办法嘛。   我知道抓钩舌罗刹这事多紧急,我又试着往前走,但我发现了,我越心急我越晕乎,最后腿都快软了。   酒吧老板让我别勉强,还说他有个办公室,让我先去里面休息下,他陪杜兴去找那女子,让我等消息就好了。   其实他这建议蛮不错的,但我心里却纠结上了,刘千手跟我们说过一句话,我俩出了警局,一定别分开,互相有个照应,我突然有种担心,怕我俩今晚一分开会被钩舌罗刹钻了空子。   杜兴看我犹豫着,他说了一句,“李峰,你是不是想到刘千手的嘱托了?我看今晚没事,咱们都带着家伙事儿呢,再者说,有啥问题就给局里打电话叫支援,这机会咱们不能错过了。”   我一合计,杜兴说的也在理,万事不能绝对,把握机会审时度势才行。我点头同意了,我们分开行事。   我被一个服务员半搀扶着送到酒吧老板的办公室。这办公室被打扫得很干净,乍一看很利索,在一个角落里更放着一个折叠床。   我就被扶到那床上躺了下来。这床上也有一股很大的古龙水味,估计这酒吧老板平时没少在这上面睡觉,我被熏得难受,但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能说啥。那服务员问我还需要啥不,我摇摇头,他转身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这么躺着也没意思啊,玩了好一会的手机,这样至少过了半个钟头,我又玩腻了,把手机揣起来,四下瞎看起来。这么一瞎看,我发现床边上还有一个纸篓,里面装着一个被揉成球的纸团。   我就一伸手把纸篓拽过来,把那纸团捡起来。我纯属好奇,想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可当我看清这上面内容时,整个心里都突突了一下。这上面写的正是钩舌罗刹在视频中给我们看的名单,换句话说,我和杜兴都犯了一个马虎,误以为那钩舌罗刹是在包间里跟我们视频的,其实这个房间才是她视频时的地点。   我不知道那酒店老板跟钩舌罗刹是什么关系,难道说他也跟李二一样被罗刹迷惑住了?   我没时间往深了想,急忙给杜兴打电话,我想告诉他,小心酒吧老板,那是个危险人物,可电话根本没打听,还提示杜兴手机关机了。   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甚至急得脑门都冒汗了,我又想给警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手过来支援。   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呢,门响了,那酒吧老板悠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这表情跟刚才一点都不一样,别说是笑了,很冷漠的看着我,还问了一句,“李警官,你要打电话啊?来不及了吧?”   我愣住了,他这声也变了,变得娘娘腔的,倒不是我瞎捉摸,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说我的天,这也是个伪娘,合着在这钩舌案里,我们是跟伪娘大军斗上了。   都这时候了,我还有啥客气要讲,我冲他骂了一句死人妖,又摸向腰间,把手枪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咋这么怪,我整个人躺着没什么事,但一拿枪坐起来,突然地,我脑袋里一片晕乎,甚至不自觉的我又噗通一声躺了回去。   酒吧老板笑了,跟我说,“我这一床的迷药可不是摆设,你在这上面躺了这么久,不中招才怪呢?”   我这下懂了,也明白我为啥会晕乎了,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笨呢?哪有在酒吧晕场晕这么邪乎的说法?合着自打他坐到我旁边,我就上套了,他身上还有这床上的古龙水味,都是一个假象,实际上这里面参了迷药。   我和杜兴一时大意,又被钩舌罗刹算计了。   我是老九说:   来个同人笑话吧:   有天局里开会,副局长正在讲话,发现李峰和杜兴交头接耳。副局不高兴了,指着他俩问,“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站起来,大声的跟大家说一百遍。”   李峰和杜兴对视下,一起站了起来,你一遍我一遍的吼起来。   “大油,副局裤子拉链是不是坏了?”   “没错,连内裤都露出来了!”   第二十一章 野外钩舌   我心里有种特别无奈兼无助的感觉,枪就在自己手里握着,却没力气使用它,这酒吧经理就在我面前,明知道他是个恶人,我却无力反抗。   酒吧经理大步向我走来,站在我旁边,拄着下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我,这期间他还伸手把枪夺了过去丢到远处。   我缓了好一会,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不过仍很费劲,我挤着嗓子拿出最后的希望劝了劝他。   “哥们儿,你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何苦被钩舌罗刹迷惑住呢?”   这话我绝对发自内心,他和李二不一样,尤其我没往深说,他就算想继续当伪娘,那也不用靠钩舌罗刹什么吧?   酒吧老板突然笑了,似乎我讲的是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啧啧几声问我,“李警官,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这不应该嘛,面对要抓捕的犯人,你该有感觉才对。”   我听完一愣,整个心都沉入谷底,他这话我哪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伪娘就是真的钩舌罗刹。   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又嘘了一声,紧接着当我面把他的胡子撕了下来,还把眼镜摘了下去。   他又凑到办公桌前,把好大一盒化妆品从抽屉里拿出来。我发现他上妆好快,也就十分八分的样子,他就把自己从一个男人变成一个极其艳丽的女子。这女子就是出现在视频前的那个网络美女。   都这时候,我心里竟还有一个感叹的观念,心说不服不行,现在这化妆技术真没法说理了,一个人素颜和化妆后真的能判若两人,尤其这他妈还是个老爷们!   我发现变成女子后,钩舌罗刹的举动也变了,跟一个大家闺秀似的,看着还有种纤弱的感觉。   他走到我面前,还特意凑近了让我看。   我能有啥话说?甚至都死心了,心说自己瞎了一双眼睛,今儿被她俘虏了,我也认栽了。不过从一个爷们的角度出发,我对这种伪娘,仍打心里鄙视。   或许我的眼神里流露出什么来,钩舌罗刹哼一声,强调一句,“你刚才想说我是人妖?你放屁,老娘是女人,不要把我跟李二当成一类人。”   她仍怕我不信,又站直了身子,把衣服脱个精光。   我没去过泰国,也没见过人妖的表演,但今天面对钩舌罗刹,我算大饱眼福了,甚至她赤裸的身体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力,让我大脑几乎“当机”。   从上半身来看,她根本没什么女子的特征,胸部很小,拿飞机场来形容都不过分,而且她竟有胸肌和腹肌,那扎实的肌肉让我能感受到,她在攻击别人时能有多么可怕,刘千手说过,真罗刹用刀的功夫不错,现在一看,刘千手一点都没低估她。   再说她下半身,却是地地道道的女人身,尤其双腿和她隐私部位形成的倒三角,让她下体充满了一种女人的诱惑。   我只知道动物中有雌雄同体的概念,比如蚯蚓,但真难以想象,如果一个人是雌雄同体时会是什么样,或许钩舌罗刹这身子,能用来当做参考吧。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钩舌罗刹确实算是女子,只是她从童年开始就有过跟常人不一样的经历,导致她的女性第二特征没发育完全,或者压根就停止发育了。   钩舌罗刹跟我的观念不一样,她倒是很欣赏自己这身子,尤其一脸满意的样子,抚摸着自己的腹肌。   她既像喃喃自语,又像跟我说话,“你知道为什么我是罗刹么?佛教有云,罗刹,食人血肉之恶鬼也,或空中疾飞,或地面速行,男罗刹凶恶,女罗刹貌美,这不跟我很像么?”   我只知道钩舌罗刹是凶手自封的外号,以前还真没较真她为什么叫这么名字,不过依我看,她叫罗刹真不恰当,也不该叫做人妖,或许称之为妖人更恰当一些。   我一直没说话,她也失去了跟我聊天的兴趣,她又找来一身女人衣服穿上了,还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搀着我往一个墙面前走去。   我发现她这办公室有猫腻,这墙面竟然隐藏着机关,看着是墙面但能推开,后面是个小型车库,一辆贴着黑膜的宝来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她把我放在副驾驶位上,而且怕我坐不稳,还帮我把安全带都系上了,又对我脑门拍了一些古龙水,也怕我恢复过劲来。   不是我自悲,我心说就我现在这身子,软的跟个面条似的,她不补拍古龙水,我都斗不过她。   她又把宝来车开出车库。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但我猜测,她又在找宾馆了,让我跟辛启义和小刀一样,跪死在宾馆门前。   我一想起那被钩舌头被切生殖器的惨状就不寒而栗,我也打定主意,一会真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反抗一下,哪怕真逃不出去也得求求情,舌头被她勾了就忍了,我那根棒子能不能留下?咋说我死后也算是个男人。   可我错了,这车直奔市郊开去,沿路遇到很多宾馆,她也没停车的意思。等刚到郊区时,她还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林子边上停下来。   我整个人都懵了,搞不懂她带我来这干啥?我心说自己没那么点背吧,难道她最近手头紧?连开房的钱都没了?那我死后还不如辛启义他们了,怎么那哥俩还有个房子挡挡风啊。   钩舌罗刹坐在车里吸了一根烟,我发现她表情很丰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一会嗤笑一会愤怒的。   我没想说话,怕让这变态娘们有借口拿我撒气。等吸完烟,她又向右腿边上摸去,我看不清她摸到什么了,反正那里除了油门肯定还有摁钮,她啪啪摁了两下,这宝来车有了变化。   车窗黑膜,吱吱的落了下去,合着这车有两层玻璃,外面的是正常的车窗,里面还有薄薄一层专门贴着黑膜。   另外,车的前后方都传来咔咔的声响,我估计是换牌器的响声,这车牌号变了。   这么一来,这宝来车无疑摇身一变,成为另一辆车,尤其在乌州市大家都认宝来车,这种车在市面上很常见。   她又起车,带着我往郊区赶。我在车里又熬了一个多钟头,我俩来到一个地方。   这地方我认识,在乌州城小有名气,叫蛙地,这里很荒凉,全是水泡子,是青蛙蛤蟆的集聚地,现在天气冷了,这帮东西都冬眠了,不然在夏天,这里蛙声一片的。   她下车后先活动下四肢解解乏,又凑到副驾驶位前,把我一下扛了起来。   我发现这妖娘们儿真有劲,扛着我一点都不吃力,尤其她那肩膀头,还硌得我难受。我一下联想起来,心说那天在小刀死的酒店,我上楼时不是撞了一个清洁工么?他肩膀就很硬,难道那清洁工就是这钩舌罗刹?   我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觉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笨呢,就光顾着往楼上赶了,怎么就不能多点疑心,把那清洁工逮住盘问一下呢?但这事还真不好说,反过来看,我当时真要拽着她盘问,或许她当场就会暴露,偷袭捅我一刀。   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再较真又有什么用呢?   我被她扛了好久,她在这片蛙地里少说走了一刻钟,至少深入一两里地。   我发现我并不孤单,到达指定地方后,这里早就躺着两个人。   这俩人都带着头罩,身上被透明胶缠的密密麻麻,乍一看就跟个蚕蛹似的,当然了他俩也被扒个精光。   但他俩都很清醒,听到有人来了,他俩既兴奋又害怕的呜呜叫起来,很明显嘴里塞了东西。   钩舌罗刹像丢沙袋一样把我丢在这俩人旁边,又去了一个看似空地的地方,伸手刨起来。   没多久她挖出一个小黑口袋,打开后,里面全是各种工具,钩子、铲刀、胶布这类的。   我吓得心里砰砰直跳,脑门也冒汗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也发现个规律,我越心慌我身子越没劲,哪怕吓出汗来都不好使,也不知道这什么迷药,这么邪乎。   钩舌罗刹不理我,还吆喝让那俩人别乱动,她又带着工具凑到他俩面前,好一通忙活后,她把这俩人身上部分的透明胶布剪破了,让他俩能勉强跪在地上。   我一直好奇这俩人会是谁,会不会有杜兴呢?但凭他俩刚才那怂样,我觉得不像是杜兴。凭杜兴那性格,别说被凶手抓了,就算等着凌迟,都不带哼哼的。   钩舌罗刹给我揭秘了,她把那两人的头罩都扯了下来。   我看着这俩人,冷不丁愣住了,他俩我都认识,一个是副局,一个是副局的司机小王。我心说不能吧,他俩咋这么点背呢?尤其副局,今天才刚上的电视,咋这么快就被钩舌罗刹逮住了。   钩舌罗刹对这俩人的印象很差,她哼了一声指着副局跟我说,“这王八羔子就是你的领导?电视里那么风光,把自己形象说的多么多么好,哎呦喂,还哭了一通,可实际呢?下了电视就带着司机一起去嫖妓,这种人配当警察?还主抓刑警队?别开玩笑了,有他在,乌州市的治安算完了,要我说李警官,你这人倒挺正,适合当副局嘛。”   我真想让她住嘴,别看我们仨都被擒了,但死前也别在我领导这么捧我吧?   第二十二章 记忆残片   在我心里,副局的形象很高大的,倒不是说他多威武雄壮,而是他时时刻刻都有一副领导的架子,那种气势以及威严,甚至在警局不经意间与他撞见时,我心里都有点小紧张。   但他这形象,今儿晚上全打破了,尤其他现在的德行,看着钩舌罗刹吓得直喘粗气,我心说我是高估他了。   副局还好说一些,相比之下,司机小王更不行了,那哭的啊,简直泪流满面了,在他鼻孔里出现的两行大鼻涕更是直接跨过嘴唇,挂在下巴上了。   钩舌罗刹来回打量着副局和小王,似乎在拿主意到底先杀谁,这时候就看出一个司机忠不忠心了,小王说不出话,但呜呜叫着,使劲摇着脑袋。   可他这举动有什么用?不仅不会让钩舌罗刹心软,反倒让罗刹拿了主意先可他下手。   钩舌罗刹凑到他身边,把他嘴里那块布拽了出来。小王一能说话后就急忙叽里咕噜说起来,我发现这小子口才不错,好一通赞扬,把钩舌罗刹都吹出花来了。   钩舌罗刹听着笑了笑,又随手把黑口袋拿来,当着小王的面,把里面的铲刀和钩子全抻了出来。   我发现这铲刀和钩子上都带着血迹,没想到钩舌罗刹杀完人后连作案工具都不清洗,但这绝不说明钩舌罗刹很懒,她办公室可是很干净的,只能说她有这种怪嗜好,喜欢铲刀和钩子粘血的感觉。   她这么一整理工具,小王吓得脸色都变了,还嗷嗷直叫唤。   我发现小王有当伪娘的潜质,这叫唤的嗓门真尖,刺激的我耳膜直疼。钩舌罗刹也听烦了,吆喝一声说,“你是猪嘛?叫唤个什么?我只是检查工具而已。”   看小王不叫唤了,钩舌罗刹又说,“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我真都怀疑这小王的智商有多少,我觉得他平时挺聪明一个人嘛,现在竟信了钩舌罗刹的话,还有些放松的吐了一口气,呵笑一声。   钩舌罗刹歪着脑袋看着小王,还伸手使劲掐着他的脖子,又说,“原来你真是猪,如果你听我这套谎话心里能舒服一些的话,那我可以继续演下去。”   小王一愣,随后脸又惊恐的扭曲起来,嗷嗷吼上了。我一看他这不理智的劲儿,知道他完了。   面对杀手,他还敢这么闹,不是作死是什么?我以为钩舌罗刹马上会拿起钩子把他舌头拽出来呢,可出乎意料的是,钩舌罗刹只把那团布塞到小王的嘴里,让他暂时闭嘴。   钩舌罗刹突然一转头扭头看着我。她那冷冰冰的眼神让我心里直打怵,我承认我很害怕,但我压得住这股暴躁感,还同样用冷冰冰的眼神瞧着她。   我俩这么对视一会,钩舌罗刹笑了,她也没站起来,跟个野兽一样四肢并用的爬过来,凑到我面前说,“李峰李警官,你知道么?你不是一般人,你的脑袋里藏着一个魔鬼,它被封印在一个阴冷的角落里,或者科学点说的话,这叫脑袋受到强烈刺激后的失忆,只有偶尔的巧合,触景生情时才能把那段封尘的记忆激活。我承认我不是第四人的对手,他真是个可怕的怪物,但他也有弱点,他心疼你照顾你,甚至最怕的就是你这个记忆复苏了,哼!也好,我既然斗不过他,今天就走走旁门,让他知道你的记忆复苏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钩舌罗刹不说了,还疯狂的笑起来,把小王嘴里的布拽出来,还用铲刀对准他的肚囊狠狠铲了上了。   我发现这钩舌罗刹好变态,他这一铲子下去,小王肚子上就出现一个豁口,乌青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这还没完,他还用钩子借力,钩在肠子上往外拽。   这场景看的我脑袋里直嗡嗡响,小王疼的几乎一边吼一边哆嗦,那副局更是眼一翻晕了过去。可唯一镇定的就是那钩舌罗刹,她竟然还唱起歌来,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也不知道咋了,我看着这场景,突然间脑袋跟炸锅一样,就好像里面有一小块区域突然膨胀起来,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一幅幅画面零散的出现在我眼前。   这画面里我还是个小孩子,或许最多有两三岁那么大吧,另外有个人,正将一把刀刺在对手的肚子上,而且在这俩人的旁边,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有一个被掰断了脖子,另一个心口上出现一个血洞,还在嗤嗤往外喷着血。   我看不清这些人都什么长相,反正那时的我正嗷嗷哭着。   那钩舌罗刹也在留意我的举动,她对我现在的发呆很满意,她又对我吼了一嗓子给我提醒,接下来从黑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工具来。   这小工具要我说就是个小型千斤顶,不过实在太小了,能放在人的嘴里。她把小千斤顶卡在小王嘴上,强制把他嘴给撬开,又用钩子钩起他的舌头来。   钩舌罗刹这动作好熟练,很轻松的一拽,就把小王把还抖动的一整截舌头拿了出来,我自认自己抗恶心能力很强,但也忍受不了这场面了,有种被吓晕前的感觉。   钩舌罗刹真是不考虑我的感受,想把我往死了折磨,她竟然当着我的面,把那舌头给吃了!   她大嚼特嚼这舌头,也不知道是舌头上本来的血还是她把自己嘴嚼坏了,一条血迹从她嘴边流出。   小王整个人已经离死不远了,他身子无力,一个侧歪倒下去,钩舌罗刹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那副局,一闪身爬了过去。   很明显,副局是她下一个目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副局死,但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了。   钩舌罗刹没打算把副局叫醒,拎起铲刀,瞄着副局的裤裆,就势要戳下去,如果她戳中了,副局死不死,都是一个地道的太监了。   可这时意外来了,砰的一声枪响,钩舌罗刹的脑门上喷出一股血雾来,有人远距离射击,还很有准头的把她爆头了。   这一枪打得是要害,但没立刻致命,钩舌罗刹短期内还有些反应,她眉头都皱到一起了,显得很不甘心,嘴里呃呃直叫唤。   但大局已定,她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反正挣扎了十几秒钟吧,她脑袋一耷拉,整个人跪着死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她这么跪在副局面前,多少有种忏悔的意思。   不过要我说,副局要突然醒来看到钩舌罗刹摆这个pose(姿势),凭他那胆儿,不得又吓抽过去才怪。   一时间就剩我一个清醒的了,我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心说难道会是第四人么?毕竟好几次他都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将我们的危险解除掉。   我回忆着刚才钩舌罗刹中弹的瞬间,又顺着子弹打来的方向观望起来,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黑影从一片草丛中出现,还晃晃悠悠的往我这边走。   我以为是第四人呢,都没敢说话,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有些感激也有些期待这次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没想到来的是杜兴,他也没好过到哪去,一身的伤,胳膊、腿、胸口上全是刀口,有些地方溢出的血都把衣服染红好大一片。   我记得杜兴不是跟钩舌罗刹一起走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尤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不理解归不理解,并没多问,我还特意喊一句告诉杜兴,罗刹死了,让他别急,歇一会再说。   但杜兴强撑着一口气,忍着难受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他也给我带个信,说刚才他打了一枪后,又给警局去了电话,支援马上赶来。   我头次有这种经历,在命案现场跟杜大油躺在一起聊天,这有种不对路的感觉,但我身上药劲没过,也真爬不起来啊。   我俩也没胡扯,说了酒吧分开后的经过。   按杜兴说的,他跟钩舌罗刹一起走了,没想到被她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钩舌罗刹还突然发起攻击,杜兴察觉到了,也及时躲避过去,只可惜枪被钩舌罗刹打飞了,俩人又斗在一起,但钩舌罗刹的身手真好,按杜兴的话讲,她用的还是关东刀法,里面也掺杂着一些日本武士刀的巧劲。   杜兴堂堂一个北山监狱的大油,这次真吃瘪了,被钩舌罗刹逼的节节败退,甚至最后差点死在她的关东刀下。   这时候有个摩托车出现了,那钩舌罗刹似乎很害怕这摩托车司机,急忙撇了杜兴就逃,而那摩托车也奇怪,救走了杜兴后,又将他很奇怪的带到蛙地来,还给他一把枪,让他在这等着。   杜兴本来纳闷,要他等什么呢?尤其他伤势不轻,需要及时治疗的,可过了两个钟头,他就听到有人嚎叫。也亏得他及时赶过来,打了一枪,这才意外的将真的钩舌罗刹击毙。   我听到这有点明白了,心说那摩托司机就该是第四人,但他当时明明有枪,也明显了解钩舌罗刹的下一步计划,为何不直接出面去酒吧将钩舌罗刹逮住呢?却借了杜兴的手将罗刹除掉?   难道真如刘千手所说,这第四人是全新的物种?根本不讲人类的道理与逻辑么?   第二十三章 第三只手   一个小时后,警局支援到了,本来我和杜兴也该跟他们一起调查现场的,但我俩实在力不从心,都作为伤员先一步回了警局。   我发现我们二探组这次亏大发了,我因为吸了迷药,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好几天;杜兴浑身挂彩,受了不轻的刀伤,刘千手更惨,还在医院住着呢;而那第四人也没好过,连qq都被钩舌罗刹这伙人盗去了。   这个钩舌案是我们二探组负责的,但自打真罗刹被击毙后,这案子就移交上去了,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案子涉及到敏感问题了,尤其副局都成了受害者,到底怎么个结案法,就不用我们二探组操心了,上头会有个意见的。   我后来听说的,这案子被定为一案双凶,作为一桩奇案封存在档案室里,对外也没再公开,甚至警局的人也都避讳谈它。   其实真罗刹的死并不代表这案子的结束,里面还有重重疑点没解开,尤其李二到底被谁杀的,这更是我们要极力调查的重点。   我和杜兴为这事没少忙。这是真罗刹死后的第三天中午,我俩在办公室一起吃盒饭,杜兴手机短信响了,而且还响个不停,我估计着,凭这提示音,至少来了几十条的短信。我就跟杜兴说,“你看看手机,到底谁这么狠,大中午给你写这么多信息。”   杜兴摇摇头,回我说,先吃饭,弄不好是垃圾短信,谁要有个急事,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一合计也是,也就没再催促他。可我俩谁也没想到,这么一耽误,还出事了。   这是乐乐写给杜兴的短信,三天前她就离开警局,回自己家住去了,毕竟案子破了,危险也解除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乐乐走的那天很淡定,甚至见到杜兴后也只是冷冷的打个招呼,我俩当时没寻思那么多,尤其还在调查李二的事,就没顾得上她。   她这次发短信,竟是跟杜兴死别,而且她还在短信里把她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真没想到,乐乐竟然也跟真罗刹是一伙的,准确的说,真罗刹有两个帮凶,一个是李二,一个是乐乐。   李二不用说,专门给真罗刹提供电脑技术支援,而乐乐呢,也为真罗刹出过几次力,甚至还一度威胁到我俩的安危。   乐乐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到真罗刹的,真罗刹当时用的是女人的身份,她俩竟然还聊得投机,做起姐妹来。   乐乐没心机,就把她的身世尤其小刀的情况说给真罗刹听,真罗刹告诉乐乐,只要乐乐点头,她就能让小刀从这世上消失,而且她还会帮乐乐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乐乐本来半信半疑,但遇到杜兴后,她彻底爱上了这个热血男人,尤其那一晚小刀还回家闹了一场,乐乐为了得到杜兴,让小刀走远,就请了真罗刹帮忙。这下可好,真罗刹本来正琢磨对付我们的,索性把乐乐也拽了进来,她让乐乐演了一出戏,谎称被强奸,让我和杜兴匆忙赶去,她却事先找辆贴着黑膜的车埋伏好,只等我俩出现在奔去网吧的路上时,就突然袭击我俩。   当时亏得第四人相救,我俩才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乐乐知道这件事后,私下跟真罗刹发了一通脾气,但这有什么用?真罗刹巧色如簧,又把乐乐安慰住了,还把小刀杀了当做一个“礼物”送给乐乐。   其实乐乐是恨小刀,而且按她说的,她也一度希望小刀死了,但真等小刀死时,她才发现,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反正这两件事在她心里一搅合,让她整个人都纠结起来,她还把这事压在心里没跟我和杜兴说。   在警局这几天,乐乐时不时跟真罗刹沟通,她最后抱着一个想法,希望真罗刹能想办法让杜兴喜欢上自己。真罗刹面上答应了,但也让乐乐帮她做一件事,就是趁着警局下班时间,让乐乐偷偷去审讯室,把李二毒死。   李二知道乐乐是自己人,当时放松警惕了,轻易的喝下了一杯带有高浓度安眠药的饮料。   可真罗刹不可能有办法让杜兴喜欢上乐乐的,而且那晚她被击毙时,杜兴还是带着一身伤回的警局,这都被乐乐看在眼里,那一刻乐乐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给杜兴发这些短信时,已经在家吃了安眠药,正静静躺在床上等死,我和杜兴知道这情况后就急忙往她家赶,但晚了一步,我们撞破门闯进去时,她整个人已经死透了,但手里却紧紧握着手机。   其实我和杜兴都没怪乐乐,她本身不是坏人,就是被真罗刹给误导了罢了,看着她口吐白沫的尸体,我和杜兴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乐乐家是农村的,我俩特意叫了她的亲属过来,而且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乐乐的出葬费还是我俩凑份子出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乐乐了,反正打心里叹了一句吧,希望这个笨女人下辈子能遇到个好丈夫吧。   这样又过了一周,刘千手出院了,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乍看下去就跟死人白一样,但他仍积极投入到工作当中,还趁空跟我俩开了一个会。   这次会议的主题很简单,就是解释下钩舌案的疑点。   刘千手可是我们二探组的领头人,尤其他那脑袋可聪明,虽然有些疑点并没有证据上的支持,但都被他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他先说了钩舌罗刹的一些个人信息。   这钩舌罗刹的真实姓名叫许吟砚,在早年是个富贵子弟,父亲是乌州市有名的商人,买卖做得很大,只是她父亲好色,经常勾三搭四,醉酒后还爱暴打她的母亲,她母亲因此也开始酗酒。这家庭的不幸给她童年带来不小的阴影,尤其她父亲的二奶生了一个儿子后,父亲更是对她不管不顾。   她是一个极度要强的孩子,也恨自己是个女儿身,这种压力最终导致她心里变得扭曲起来。   她以去外地读书为借口,却偷偷去了渭北一带,跟当地一个有名的武师学了关山刀,这关山刀本是男子才学的,她为了能学好武艺,竟偷偷服用雄性激素和一些相关药物刺激体质,这也导致她的女性第二特征没有发育完全,另外她也很聪明,把日本刀术的部分技巧也融入到关山刀中来。   等后来她父亲做生意失败,变得落魄后,她又筹集一笔资金,自己开起了酒吧,她特意学了调酒的技术,也让酒吧有了几种特色酒。一点点的,酒吧生意越发红火,她空闲之余也开始了她的杀人生涯。   没人知道她到底杀了多少人,反正按现在资料看,她父亲几年前醉酒驾车的意外身亡,还有几起离奇人口失踪案,或许都跟她的所作所为有关。   我听完钩舌罗刹的资料,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给我感觉,这钩舌罗刹实在是强大,甚至较真一点的说,她虽然是女子,但不比老爷们差到哪去,如果她没走歪路,绝对是个女强人。   刘千手又解释了孔字的意思,就是在辛启义被杀的现场,墙上为何会写满孔字。他先拿出一份资料给我们看,这是广西燕山镇警方传来的资料,按他们的调查,许吟砚去过燕山镇,还跟镇民打听过我们二探组的事。   刘千手的想法,这许吟砚是不服我们二探组,尤其得知我们二探组破了笔仙奇案后,她更是有意要跟我们硬碰硬一下,那写在墙上的孔字,代表的就是宣战的意思。而在她酒吧办公室里,还搜出来一套很先进的高清夜视设备,换句话说,她一定用这套设备观察我们,加上李二用黑客技术成功将第四人的qq盗取后,她更是想到了一个计策,用挑破离间的方式让我误以为刘千手是坏人,还用红光在夜里吓唬我,让我变得疑神疑鬼。   其实也不仅是我了,虽然刘千手没说,但我记得那一晚我被钩舌罗刹诓出去做保健时,刘千手也跟踪过去了,当时还跟我说了一番古怪的话,我怀疑那第四人的qq上也有刘千手的好友,刘千手也被那假消息误导过。   至于那充气娃娃和瓢鞋,虽然刘千手没解释,但我也能想明白,这就是许吟砚的一个嗜好,在杀人时使用的一个辅助玩具而已。   这场会议几乎是刘千手在讲话,或许是说多了再加上他身子还弱的缘故,他总忍不住咳咳咳嗽。我看他咳嗽的挺凶,有些担心,尤其警局附近就有药店,散会后,我跟他说,“头儿,你等着,我去药店给你买点甘草片吧。”   刘千手点点头,我急忙下楼。   甘草片这玩意儿不是啥珍贵药,但止咳效果不错,我没费什么力气就买了一盒,又带着它匆忙往楼上走。   我刚听完钩舌罗刹的资料,满脑子都琢磨这方面的事呢,上楼时就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赶得不巧,我还跟一个人撞到了。   这一撞,撞出意外了。   第六卷 寂寞枪煞   第一章 新案件   我在五楼拐弯的地方撞到了小莺,我俩这一下撞得有点狠,也亏得这是在楼道里而不是在楼梯上,不然小莺就得倒退一步坐在楼梯上了。   她疼的捂着肩膀直咧嘴,她本来长得就萝莉,这表情更让人看着心疼。我有歉意,上去扶了她一把,还问她咋样了?   小莺突然瞪我一眼,我被这眼神吓住了,倒不是我胆小,这眼神里充满着野兽的目光,就好像这不是人而这是狼,正要瞄着我脖子咬上一口。   我一时间吓得都愣了,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眼神是小莺发出来的?   不过她转变很快,又恢复常态说我一句,“李逗比,你走路咋不长眼睛呐?”   我都没留意她说啥,因为我把精力全放在她肩膀上,她穿着白衬衫,上面却溢出血来,这绝不是撞一下就能造成的,她肩膀肯定事先有伤。   小莺看我没回答,顺着我目光往回看了看,很奇怪的是,她知道我看啥时急忙把溢血的地方捂住,话不多说的低头就走。   这情况很严重,我本该陪陪她,哪怕一起走一趟瞧瞧伤势也好,但我脑子里乱套了。   我一直在猜测,第四人是谁,其实我打心里早就有个念头,这第四人一定是我们熟悉的人,因为他很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从没有过小莺是第四人的想法,但如果真把小莺说成第四人,貌似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人不可貌相,她面上是警局一号法医,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孩,但实际上要会些武艺呢?属于深藏不露那种人呢?   尤其刚才我一撞之下,还暴漏出她肩膀上的重伤,这跟第四人受伤的情况也吻合。当然了,这一联想下也有个不合理的地方,第四人曾遮的严严实实的出现过,带着头盔,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看体型可比小莺壮多了。不过这或许也是个假象,就因为他遮的严严实实的,我不知道他实际身子有多大,或许那衣物里有什么猫腻呢?塞了棉花或垫了海绵什么的,把小莺娇小的身躯遮掩起来。   这一切都是我一时间的猜测,我就在五楼拐角的地方琢磨上了,刘千手正等我买药回来呢,他还从会议室看到我这幅呆样子,索性走了出来,把我唤回神。   我并没说什么,把药痛快给他,不过打心里有个主意,以后多留意小莺,留意这萝莉法医的一举一动。   这钩舌案算彻底结束了,而且这案子不像我刚来警局时遇到那几桩离奇凶案那样,整个案件侦破后就再没什么疑点了。只是钩舌罗刹这个女杀手,留给我太深的烙印了。   一晃过了半年,我们乌州市再没发生什么大的凶案,这倒让我们重案中队显得有些悠闲了,而且有好几次,我们还协助扫黄中队去破了几起嫖娼案。   二探组仍是我们三个人,那第四人一直没露面,甚至qq也都没上过,我留了几次言,他都没回。我一直把目标盯在小莺身上,有时候为了试探她,我还没事找事的总往法医跑,这差点弄出笑话来,有好多人都以为我对小莺有意思呢。   刘千手变得比以前活跃多了,他也不窝在自己办公室了,经常会来到我俩的办公室聊天,这让我觉得很不错,虽然我一直没搞懂刘头儿的秘密,但给我感觉,他多出来溜达溜达,跟我们多沟通沟通,总是好的。   我们仨还订了个计划,轮班打扫卫生,细算下来,一个人一周最多能轮上两次。   这一天我起来有点晚,为了不迟到,我早饭都没吃,急三火四的往警局赶,等到了办公室后,我发现个怪事。   扫帚就丢在屋正中间,刘千手坐在一个椅子上闷闷吸着烟,杜兴却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还撕着纸条玩,把一大把一大把的碎纸屑全都随意丢在地上。   我记得今天是杜兴值日啊,他怎么不打扫卫生,反倒捣起乱来了呢?尤其这事刘千手也不管管?   我好奇的问了句,“大油你干啥呢?”   杜兴叹了口气,说他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我能信他这话?心说可别扯了,就数他吃饭最积极,别人都得抑郁症,他都不会有啥事的。   不过缓了这么一会,我也有些回过味来了。我又问刘千手,“头儿,难道咱们又要走了?去别的地方接案子?”   刘千手没回避,轻轻恩了一声。   我以为这次又得出省呢,弄不好都跟上次差不多,又得往远处走。但刘千手接下来一句话,无疑让我这想法破灭了。   他说上头要我们去建仓县的红罗村,配合县派出所破一起离奇凶案。   我一听建仓县和红罗村的字眼,心里一下烦起来,这地方在乌州市算是出了名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山恶水多刁民,那建仓县特别穷,尤其是红罗村,村民整体懒不说,还能撒泼,经常抱团跟政府对着干,尤其近几年,那里庄稼不咋种却发展起邪门歪道的副业来。   黄和赌在那里“崛起”的特别快,各种卖淫黄窝,各类小型地下赌庄是应有尽有。刘头儿说那里发生凶案,弄不好就跟黄与赌有关。   我倒不是小瞧那里,总觉得那种地方发生的离奇凶案,未必能离奇到哪去。   刘千手吸完烟,又把整个案件的大致经过说给我听。   红罗村有个叫小澳门的地下赌庄,那里前天来了一个南方客人,这客人面上说自己做生意,实际是个老千,他以为小地方的赌庄好骗钱呢,就在里面耍起手段来,可人家开赌庄的也不是傻子,没几次就把他指出来了。赌徒这类人最恨得就是老千,他们就一同起哄要把这南方客弄死。   这南方客也不傻,来的时候在腰间绑了一堆炸药,他就借着同归于尽的借口吓唬这些人,还趁空要逃出赌庄。   可他当时心急,撤退的时候不小心把赌庄的关公像给撞坏了,这关公像在赌庄也是有讲究的,那意思让大家诚信为先,别出老千,这么一来好了,把那些赌客都彻底激怒了,他们都说这南方客要倒霉,关公会显灵收拾他的。   本来这就是赌客们胡咧咧一嘴,那南方客也没真信,出了赌庄就往村口逃,可等他逃到村口时,那里站着一个红脸汉子,正怒视着他,还隔空对他戳了几指头。   这几指头要了南方客的命,他也想反抗,但连炸药都没撇出去呢,整个人就暴毙当场。   县派出所接到报案赶了过去,当时红罗村的村名有些激动,聚了好一堆人,正要把南方客的尸体吊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泄愤,却被警方拦了下来。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警方交代了事情经过,还希望警方对此事不干涉,让他们自行处置这尸体,但警方能干么?就去夺尸体。   反正最后这事没弄顺当,警民双方打斗起来,警方倒是把那尸体抢回来了,不过好几个警员都受了伤,有一个当晚还被送到医院去了。   我听到有种要叹气的冲动,一方面觉得这些警察真是一群纯逗比,他们是警察啊,说上家话的,竟然被一群暴动分子给揍了,另一方面我也对那红罗村有些忌讳,连警察都打,这帮刁民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也明白了刘千手和杜兴为啥这态度了,其实要我说,这案子本身不难办,那所谓的关公显灵就是纯扯淡呢,很明显是有凶手要欲盖弥彰,弄个红脸出来,那所谓的隔空几指,一定是在打枪,或者在发些什么暗器,像弩箭这类的,我们只要赶过去看看南方客的尸体,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武器了。   而这案子最大的难点就是取证调查,那些刁民不会轻易配合我们的,如何能跟他们沟通好,成了整个案件的重中之重。   杜兴这时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他的意思,上头让我们去处理这事,明显是大材小用嘛,甚至再较真的说,这案子需要的不是多厉害的刑警,反倒该找谈判专家才对,让这专家跟村民代表好好沟通一番。   我也知道杜兴说的在理,但现在上头已经把这事交代下来了,没有谈判专家,只有我们二探组,那这案子到底接还是不接呢?   我特意问了刘千手,也发表了我的个人观点,这案子是没多大,但我们都消极半年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说法起了效果,刘千手琢磨一番点头同意了。   我们仨都不是办事拖泥带水的人,当先中午就赶往红罗村,跟那县派出所的相关人员接头。   接头人是个看着该有四五十岁的老刑警了,我给他的评价,这是个务实的老同志,这在警局里很少见了,像他这年纪的警察,很多都消极怠工的。   这老刑警跟我们客气几句后,就主动说起正事来,还带着我们先看了一个东西。   按他的意思,这玩意从死者兜里找到的,但绝不是死者的东西,我一听来了兴趣,但看到这东西后,我整个人有些迷茫了。   第二章 厌胜作怪   这东西没多大,充其量也就指头般大小,是个小布娃娃。这布娃娃做工还挺精细,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有。   我理解了那老警察的话,一个南方客,还是个出老千的赌徒,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兜里都不该揣这种东西。而且看着这布娃娃,我还想起了厌胜术。   厌胜也叫魇镇,是一种诅咒类的巫术,我偶尔看过一本书,了解过它,最典型的就是用布娃娃或者木偶来诅咒别人。   眼前这布娃娃的心口和脑袋上也都戳着大头针,心口上戳了两针,脑门上戳了一针,这也跟木偶厌胜的做法很像。   我是有啥说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猜测这布娃娃是凶手留下来的,算是诅咒这南方客的灵魂吧。   老警察没多说什么,能看出来,他有点迷信,我本来就是顺口提了一句厌胜术,他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期间刘千手和杜兴很怪,他俩一左一右的围在布娃娃旁,都拿出一副皱眉思索状,刘千手还特意伸手对着那几个大头针摸了摸。   他说,“头上一针,心口两针,难道是我多想么?这做法怎么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杜兴也附和一声,说他也是这么想的。我看这哥俩行啊,你一言我一语的的聊上了,把我和老警察晾在一旁。   我就问他俩,到底想到谁了?我是没往深了说,如果他俩都能猜到同一个人,那这人的嫌疑可不小,甚至很有可能是本案的凶手。   奇怪的是,我都这么问了,他俩没一个正面回答我的,尤其刘千手,还摆手让那老警察把证据收起来,又张罗着去看看南方客的尸体。   我算被他俩弄得糊涂了,也没多问,因为我一听看尸体,心思全转移到那里去了,我很好奇,那尸体上的伤口会是什么样?   老警察带着我们往派出所后院走。这个镇派出所有个特点,也有法医室,不过在后院。那个南方客尸体,被冻在一个专门的存尸间,用冷气吹着,保证短期内不腐烂。   这存尸间地点也偏,在一个走廊的尽头。这走廊里灯很暗,弄得气氛有点阴森。   但我们四个老爷们结伴而行,不怕这个,那老警察还提前嘱咐我们,存尸间温度很低,都快接近零度了,我们冷不丁进去,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   本来我穿的就少,走在这昏暗的走廊里时,心里就不自觉的有种打颤的冲动,他这么一说,我又不自禁的搓了搓肩膀。   我都咬牙做好准备了,等着门开的一刹那迎面吹来一股冷气,可实际出乎意料。   老警察把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而且这热风还特别的臭。我被连烤带熏的都往后退了一步,也别说有没有恶心的感觉了,我差点俩眼一翻被熏晕了。   我心说这不是存尸的地方么?咋改成公共厕所了?   刘千手他们也没好过到哪去,都捂起鼻子,老警察更有意思,他一定被熏迷糊了,还连连追问我们仨这咋回事。   刘千手和杜兴经验足,一同喊了句不好,还不嫌恶心的直接冲了进去。   我是真不想往这里钻,站在门口都这么臭了,里面指不定什么样呢,不过谁让自己是刑警呢?我没法子,深呼吸一口气,埋头冲了进去。   我耍了滑,以为自己憋这一口气,怎么也能抗个一分两分钟吧?可我这小算盘是打错了,当我看到屋子正中的解刨台上摆着一具都已经有腐烂迹象的男尸时,我被刺激到了,心跳瞬间加快,这口气不仅没憋住,我还忍不住又深深倒吸一口。   这男尸就是南方客,本来有个空调挂在正对着南方客的墙上,它要是吹冷气,这尸体绝对会保存完好,但这空调出毛病了,吹得是热风,合着它就怕尸体烂的不快,这还煽风点火的“助威”。   刘千手先找到空调遥控器,啪啪的摁了一通,把空调调整过来,不过他这么做也都晚了,根本不能让男尸恢复原状。   我知道,从尸检的角度上讲,一个腐烂的男尸跟一个保准完好的男尸不是一个概念,很多线索就被这个“烂”字给耽误了。   我们都没说话,现在也不适合多说话,我们围在这男尸旁边观察起来。   我算服了刘头儿,真怀疑他的抵抗力咋这么强,他找来一副胶皮手套,戴起来对着男尸摸起来,这男尸的肉皮都粘了,他摸的时候都能摸出糊来,看的我那叫一个想吐。   我们都把目光盯在男尸伤口上,我发现他的伤口很变态,在他脑门还有胸口上,就好像被个熊爪子给掏了一样,一片血肉模糊。   我想了好一会,都想不出这是被什么武器造成的,按现有资料看,那红脸杀手只对南方客点了几指头才对,如果真是子弹或者弩箭之类的,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吧?   武侠小说里倒是有那所谓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电视演的更神乎,打出来的威力跟激光差不多,可现实中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啊。   那老警察一直没进来,我还听到门外传来呕吐的声音,估计是这老家伙扛不住了,背着我们“洗胃”呢。   没多久他也来了,不过刚吐完他整个人有些虚弱,走的踉踉跄跄的,等他看到尸体时,愣住了,指着那俩伤口,这这这的说上了。   我看他这表情,知道一定出岔子了,我也没顾上这场合,问了一嘴。   可老警察又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又恶心了,捂着嘴往外跑,没等出去呢,他还哇的一声吐了一小口。   我真怀疑这老哥们中午吃多少东西,咋刚吐完肚子里还有货呢?   刘千手拿出手机,对着尸体伤口拍了几张照片,紧接着他一摆手,带着我和杜兴也退出去。   算起来我们没用多长时间就又回了警局,杜兴还找来几个纸杯,接了冷水分给我们,让我们喝着压压惊,顺便祛祛身子里的浊气。   我们又在这里讨论起案情来,那老警察挺不好意思的,跟我们连连道歉说他刚才失态了,又说了他的看法。   这南方客的尸体,在运回来时,他就跟着法医一起去看过,也对那伤口记忆犹新。他说那伤口原本没多大,跟枪伤差不多,可今天怎么回事?竟然扩大到拳头那么大了呢?   他说的是个问题,我合计就算尸体被热风吹腐烂了,但伤口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改变,这也不是雪人,更没有伤口融化的说法嘛。   刘千手翻着手机看着那几张照片,这次他也头疼起来,没个好说法。   没想到我们刚接手这个案子,案情就变得扑所迷离起来,不过我们不可能就此放弃调查,杜兴又说了个观点。   他说我们也别在警局闭门造车了,去红罗村看看再说,或许能在那里有什么新发现。   他这观点也对,发生凶案的当晚,那些警察是把尸体抢回来了,不过没机会做现场调查,很多线索就没发掘到,而且现在掌握的资料,也都是刚出警时跟村民问的,这里面有多大水分还不知道呢。   可我有些担心,问老警察,“现在警局去人,村民会不会又跟咱们玩暴动啊?”   老警察也担心这个,现在警局跟红罗村的关系很微妙,如果我们不做破格的事,那些村民只会回避我们,但如果我们要用强的话,就说不好了。   这让我有些无奈,心说什么叫用强?尺度有多大呢?等我们去做调查时遇到泼皮无赖,我打他两棍子,会不会就此再次引发警民间的冲突?   杜兴没我这么多虑,他啪啪拍了几下腰,跟我说,“那帮刁民敢胡来的话,我就对天鸣枪,保准把他们全吓住。”   一时间我们内部有争议了,我和老警察的观念一样,现在去做调查,有点冒险,不过刘千手和杜兴都觉得,目前疑点太杂,不去趟红罗村,这案子没法做。   那老警察务实归务实,但人滑头,一看刘千手这么坚持,他退步了,跟我们说他身体不适,这次调查就不去了。   可我不能退步,不管这次红罗村之行有什么麻烦,我也得跟刘头儿肩并肩的熬过去才行。   我们仨也不耽误,这就启程,我们开着市局的警车来的,但没带枪,就只好在镇派出所领了几支。   我发现镇派出所的武器很落后,全是左轮枪,我和刘千手没什么,杜兴不满意,领了两支,左右腰上一面别了一个。   我们离开镇派出所时,都下午两点了,我按路程算了算,我们去红罗村一个来回就得小两个钟头,要是顺当的话,我们抓紧时间调查,在天黑前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路上遇到岔子了,谁能想到这里的路能这么次,压根就是解放前的感觉,杜兴开的车,我都没细数警车刮了多少次底盘,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了多久。   反正我们三个大老爷们,算是在这路上,玩起动感的“车震”来了。   第三章 刁民村   我们一番辛苦,在快四点钟的时候才赶到红罗村,赶巧的是,天还阴了,让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有些昏暗,这让我心里更有些压抑。   本来村子里还有村民走动,村口更是坐了一堆闲扯的汉子,但看着警车到来,他们很奇怪,全都扭头往家里走,让这村子一下变得冷清清的。   我心里不舒服也觉得好笑,心说我们是警察又不是鬼子,过来做个调查而已,至于这样么?   刘千手招呼我俩下车,还说我们就从村头往里走,沿途敲门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热心村民。   我们也没特意选,在经过第一户时,我先跑过去砸起门来,我用的力道不轻,把门砸的砰砰响,可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就好像说这户主出门了,或者睡下了一样。   我扭头看着刘千手,刘千手无奈的一摇头,把我叫了回来。   我们又随便找几户,结果一个样儿,杜兴看不下去了,想踹门强行进一家,但我劝他几句,他真要这么做,我们做调查的味道就变了。   这样走了不久,我们又经过一个屋子,这屋子看起来跟一般村民家的房子不太一样,房门上贴着鬼怪像,房檐上还挂着一个幡布,我估摸着,这户主该是玩巫术那类人,也就是俗称跳大神的。   我们不想跟这类人打交道,但他却主动招惹我们,突然间,这屋子门开了,一个披着长发的男子慢悠悠走了出来。   要我说,他太能得瑟了,俩眼珠子往上翻翻着,双眼中全是眼白,嘴还特意东咧一下西咧一下的,拿出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儿向我们靠了过来。   这男子说话也邪乎,围着我们转了一圈,称自己是村里的狐仙,让我们这几个小警察赶紧回去,不然守护村子的恶鬼会过来缠住我们。   我真不知道该咋评论他了,他平时装神弄鬼的也就算了,有些愚民也真把他当回事儿,可我们仨能信他的鬼话?杜兴再也忍不住,甩手一巴掌,给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爷们哪料到我们能这样,冷不丁捂着脸都愣住了,不过他也没那么好欺负,扯着嗓子喊了句,“打人啊打人!”   我就担心这个,怕他成为一个导火索,把村民暴动的情绪搅合起来。尤其他这一嗓子还真有效果,周围好几家的门口都咣咣想起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村民都站在门口了,只要有一个带头的,他们就会一涌而出,或许还会拿着扁担或扫把儿这类的,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留意四周,本能下我还摸向了腰间的手枪,不过随后我又硬生生制止了掏枪的动作,对付村民不是对付歹徒,不管他们拿啥武器,我们作为警察,绝不能用枪来反抗。   杜兴打了这一巴掌后,整个人也有些放开了,他跟我想的不一样,真敢玩大的,他伸手一推,把眼前这神棍推出去老远,又把双枪都掏出来,对天砰砰打了两枪。   这枪声不仅刺激到我,还让那神棍哆嗦两下,也亏得他忍住了,不然腿一软还得就势跪在地上。   我现在有些紧张,怕杜兴的枪声会把村民情绪彻底激发出来,但我是真不了解这类刁民,杜兴这两枪,再配上又吼了几嗓子,反倒把他们吓住了。   尤其那神棍,缓过劲来后也别说什么狐仙附体了,撂下一句话说我们死定了后,就跟个兔子似的嗖嗖往家里逃,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又拿个桌子把门顶的死死的,生怕我们找他麻烦。   一场眼见的冲突就这么无声的被平息了,我一时间有些退意了,心说我们不如就此回去吧,这红罗村的刁民果真不好惹,我们回到警局再做计较,。   可刘千手突然笑了,他跟我想的截然相反,还跟我俩强调说,“枪狼做得好,趁着现在这劲儿,咱们赶紧找一家做调查。”   说完他还四下打量起来,正巧有户人家的窗户那儿,有个脑袋往外瞧着,看刘千手望他,这人还吓得缩了回去。   但刘千手就相中他了,指着说,“就这家了。”   我们仨凑过去,这次轮到杜兴敲门,他上去就一脚,不过他掂量着力道,并没把门一下踹开,只是踹的砰砰响。   杜兴也拿出他那副当大油的气势,喊道,“开门,调查!”   这户主是个男子,明显被杜兴弄害怕了,他哪能过来开门,还尖着嗓子反驳一句,“你们快滚,不然我叫警察了!”   我被他这话差点气笑,心说这爷们真是怕糊涂了,我们仨不就是警察么?   我们等了一小会也没看到人开门,杜兴骂了句娘艹的,实打实来了一脚,把门踢开。   我们仨鱼贯进入,刘千手最后进的,还顺手把门又带上,但门栓被杜兴踹坏了,这门也关不住,他又找个椅子顶上了。   这户主长得干瘦干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儿,看我们冲进来,他很害怕,而且他旁边有个桌子,上面都是没洗的碗筷。   他顺手握起一把筷子,指着我们说,“你们警察真不是好东西,就会欺负良民,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说,反正说不说都是死,你们有本事把我打死好了。”   他这么反复强调他不知情,我听得心里一震,觉得这哥们肚子里一定有货,他肯定知道那红脸杀手的底细,只是这里面猫腻很大,他怕跟我们说了后会有生命危险。   杜兴又想用他监狱里的那一套,严刑酷打,还就势活动起身子来,弄个浑身嘎巴嘎巴直响。我这次不打算拦着,毕竟刘千手刚才的态度很明显了,我们就得耍横才能问到话。   我觉得我没理解错刘头儿的意思,但他却喝住杜兴,冷冷望着那瘦爷们一会,又突然咯咯坏笑起来。   这期间那爷们都上床了,缩到一个犄角望着我们,被刘千手这幅笑一弄,他说话还结巴了,“你你你,你笑什么?”   我发现刘千手真不是好东西,他又装起老好人了,说起我俩来,“你们看看,咱们是警察,怎么能这样对待群众呢,你俩真是胡来,这样吧,咱们坐着歇会,给这位同志考虑一下的时间,他要不说我们也不勉强,抬屁股走人就是了。”   我算糊涂大了,不知道刘邋遢到底要干什么。   我和杜兴各自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刘千手倒挺悠闲,在这屋里转悠上了,拿出一副参观的架势东瞧西望起来。   其实这爷们家也没啥好玩意儿,就养了一小缸热带鱼,刘千手还跟他讨论起热带鱼来了。可基本上都是刘千手在说话,那瘦爷们仍警惕的看着我们。   这样过了一刻钟,瘦爷们忍不住了,对我们提高声调喊一句,“我没婆娘,家里不供饭,你们还不走嘛?”   刘千手望着他又问了句,“警方会保证你的安全,你还确定你什么都不说么?”   瘦爷们摇摇头,仍轰我们走。刘千手挺痛快,招呼我和杜兴立刻离开。   杜兴很尊重刘千手的意思,不过他走前也看了我一眼,我哪有啥看法?无奈的对他一耸肩。   我倒觉得刚才是好机会,我们都进来了,为什么不问话?现在可好,竟古里古怪的离开了。   不过在我们都走出门口后,刘千手突然一转身,对着那瘦爷们说起客套话来,什么谢谢配合,多谢你提供的线索这类的。   我一合计全懂了,他这话不是说给瘦爷们听得,他耍了一个诡计,让周围这些居民以为这瘦爷们妥协了,跟警方合作了。   那瘦爷们本来听得一愣,我们可不给他缓神反驳的机会,刘千手客套话说的适可而止,又赶紧带着我俩离开。   在回村头的路上,刘千手跟我俩打赌,说咱们开车走之前,这瘦爷们肯定会追上来,他在这村子算是混不下去了,保准会“投靠”我们。   我也觉得刘千手能赌赢,他这么耍人家,无疑把对方逼上绝路了。   我们仨为了给这瘦爷们时间,还故意放慢脚步。但很快我们的注意力从身后转移到眼前。   我简直不敢相信,就我们进村里这功夫,我们的警车来了个大变样。   那帮村民没胆子砸车,却有心使坏,也不知道被哪个“能工巧匠”弄得,警车的车身上被刷了一遍黑油漆,这油漆还不是全刷上去的,一道隔着一道。   这什么感觉?乍一看这哪是警车?明显就一非洲来的斑马。这次不仅是杜兴,刘千手都气的直骂。   可凡事有好有坏,那瘦爷们最后还是逃了过来,也不知道他刚遇到啥事了,吓得脸都变了,见到我们也没脾气了,说愿意配合警方调查,只要我们肯带他回警局。   我们当然欢迎他的到来,还带他一起开着这辆斑马车往回赶,在路上我发现这瘦爷们神经兮兮的,还不时四下看看,对着车外打量一番。   我好奇问他到底怎么了?他现在也不咋瞒着我们了,说了句怕有鬼。   我本来听得想笑,觉得这哥们一定是那村里神棍的信徒,但突然间,他指着车前面的上空,惊恐的说了句,“快看!鬼来了!”   第四章 回警局   我被这瘦爷们的举动弄得一愣,今天又不是鬼节,天也才黑下来,咋就出现鬼了呢?尤其按他说的,这鬼还在天上?   我带着一副不信的表情顺着望了过去,本来我以为是他神经兮兮的,没想到天上还真有一个怪物。   我形容不好这是什么,反正绿油油一小团,正打我们上空经过,速度还挺快,更不像是某种气体。   我看着看着被车顶挡住了,但我又一扭头向车后方看去,一直等到那绿怪物再次出现,并目送它远处。   瘦爷们害怕极了,他和我都坐在车后座上,这时吓得缩在一角,瑟瑟发抖。要不是我们仨也在车里,我怀疑他都有跳车的冲动。   自打进入警局后,我接触过很多离奇案件,里面出现不少伪神鬼现象,我觉得这绿怪物也不该是鬼,但它到底是什么?这让我捉摸不透。   我发现刘千手和杜兴跟我不一样,自打这绿怪物出现后,他俩不仅不惊讶,反倒一脸严肃,那意思就像在说,他们认识这绿怪物。   刘千手还让杜兴把车减速靠边停了下来,这哥俩倒好,一人一只烟的吸了起来。   他俩吸烟有种解愁的架势,我倒不是非贪这一口烟,但也要来一根吸,还问他们,到底想什么呢?怎么回事?   刘千手像没听到我话一样,仍独自琢磨着,杜兴接了一句,却说了古怪的两个字,“绿鹰。”   我合计这绿鹰就该是那绿怪物,可这世上鹰的种类很多,我却真没见过哪个鹰是绿色的,尤其那怪物还不是一般的绿,它在夜空下都隐隐发光。   我猜到一个可能,反问杜兴,“那鹰身上是不是抹了磷光啊?”   杜兴恩了一声,还突然骂了句娘艹的,说我们这次遇到对手了。   虽然他这话让人一知半解,但我能琢磨明白,这绿鹰是那红脸杀手养的,而那红脸杀手要么是惯犯,要么就是刘千手和杜兴的老朋友。   刘千手吸完烟长吐一口气,在摇下车窗扔烟头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把烦恼扔出窗外的感觉,他又跟杜兴说,“开车,直接回市局。”   我真搞不懂刘千手咋想的,我们刚来镇派出所,尤其这都入黑了,有啥要紧事非得现在往市局赶呢?   杜兴倒没多问,这一下我们可没少赶路,等到了警局,都快晚上十点了。   我以为今晚注定不会消停了,刘千手急三火四的回来,肯定有什么大计划、大任务要宣布呢,可很奇怪,我们一起上了五楼后,刘千手让我俩仨找个会议室休息,他自己独自回到办公室再也没出来。   那瘦爷们冷不丁对新环境不熟悉,而且心里也有事,就躲在在会议室一个角落里,蜷曲的躺在两个椅子上不说话。杜兴折腾一天累了,他说要是刘千手有任务了让我叫他,他也找个地方呼呼睡起来。   我不困,尤其去了红罗村以后,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就没急着睡,无聊兼无奈下,我又掏出手机玩起来。   我qq一直挂着,也怕第四人找我时我别不再,可当我看着qq时吃惊的发现,第四人的头像亮了。   他今天竟然在线,这可是自打我认识他以来头一次。我一直怀疑这第四人是小莺,我看他反正在线了,就试着跟他聊天。   可我发现他不理我,我发了四五条消息,他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个规律,他qq总会变成离开模式,也不知道是他烦躁的故意在调整qq状态,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我琢磨第四人正在聊qq,但对象不是我。我一时间没事,就时不时留意他qq的变化,很巧的是,在一个小时后,他下线了,没多久刘千手也从他办公室走了出来。   这都半夜了,刘千手不仅没困意,还稍微有些亢奋,他来到会议室也不管我们休息没休息,喊了一句,“开会!”   他还让我去找个投影仪过来。   一般开会用不上这个,除非要看重要凶案的资料,这让我纳闷,我们手头现有的凶案也就红罗村这案子算是相对重要些,但也没什么资料要用的上投影仪吧?那南方客的尸体我们不都见过了么?   这次开会只有我们仨,那瘦爷们不适合在场,刘千手也真不客气,把他塞到审讯室去了。   等投影仪打开播放片子后,第一张片子让我赶到惊讶,这是男尸,不过看他穿衣打扮不像是当代人,反倒有种九十年代的风格,他胸口和脑门上一片狼藉,都有枪眼,他躺在地上,周围分布好一片血点子,都是枪击造成的。   刘千手指着这画面先问我,“从这伤口上看出什么了么?”   我凭自己的经验照实说,“血滴直径小于1毫米,呈雾状,来源于枪伤,他胸口和脑门都是致命伤,说明凶手枪法很准,甚至还受过很专业的培训。”   我说到这还特意看了看杜兴,我能感觉到,这凶手都跟杜兴有一拼了,弄不好也是个校枪员出身,但这猜测没根据,我没急着说出来。   我觉得我说的挺专业也挺全面了,但刘千手还是不满意的摇摇头,又让杜兴补充。   杜兴一直皱眉,这时站起身,特意凑到屏幕前,指着死者胸口的伤口说,“我觉得这里才是关键,从我对枪的了解出发,这凶手的枪法拿霸道来形容都不过分,按照死者周围血迹分布来看,凶手该是在五米外开枪射击的,胸前中了两枪,却只能在胸前看到一个枪眼,因为这两个枪眼几乎是重合的,也就是说,这两发子弹就像从相同的轨迹射出一样,是凶手瞬间开的两枪,而枪的后座力几乎没影响到他。”   我听杜兴说完的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枪的后座力有多大我很清楚,不管一个人多么有力气,他也不该一点都不受到影响吧?   我连连摇头说不可能,倒不是说我不信杜兴,而是我觉得不可思议。   刘千手笑了,能看出来,他对我这种反应很满意,尤其他这笑,似乎就在告诉我,我有这举动就对了。   他又播了下一个片子,这是一个人的照片,看衣着打扮,年代更早,似乎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会儿。这是个小伙子,笑的很灿烂,不过他的脖颈出卖了他。那么粗的脖子说明他的身体很强壮。   我发现杜兴看到这张照片后很古怪。刘千手还跟我解释,“这人你肯定不知道,其实我跟杜兴也都是他的晚辈了,但在我们那个部队,他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名字叫玉君,搏击高手、神枪手,更是部队公认不可超越的一号枪神,还有个外号,叫枪煞。他服役期间,一直被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不管任务多难,哪怕九死一生,他都会生还回来,而他也是个出了名的败家子,打枪从不考虑节省弹药,最拿手的就是三连击,给对方头部一枪,胸口两枪,如果有机会的话,还会在死者兜里放一个布娃娃,算是他杀过人的证明。”   我一听布娃娃就联系起南方客的尸体,再结合着枪煞的杀人习惯,我猜刘千手是在告诉我,那红脸凶手就该是枪煞。   可问题来了,这枪煞多大了?他不是部队出身么?怎么一个好端端的退役军人却当起凶手来了呢?   我问了一句,刘千手又继续解释,“枪煞是孤儿,一身本事全是部队给的,算是国家训练出来的精英,不过他有纵欲杀人的心理,人也有些迷信和怪嗜好,按部队资料的记载,他喜欢养小鬼,算命卜卦,还爱养鹰,更喜欢把鹰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他认为花花绿绿的鹰飞在夜空中能吸引到孤魂。早期他在服役时,怪性格能被压制的住,但等退役后,他这杀手的本性就完全露了出来,还一度为了杀人而去挣钱。”   刘千手最后一句话让我震惊了,我听过为挣钱而杀人的说法,却没想到有人能为了杀人去挣钱。   接下来刘千手把片子又放回去,让那死者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屏幕前,“这本是一个证人,当时要跟其他两人一起出庭作证,状告一个富商,按当时收集的证据,只要这三个证人能出庭,那富商一定会判死刑的,但在出庭前一周内,这三人先后遇害,一人死于火灾,一人死于枪击,还有一个人因精神问题去了精神病院。警方为了这个凶案没少费劲,甚至动用特警却追击枪煞,枪煞最后被逼到一片沼泽地中,再也没出来,当时案子结了,都以为枪煞陷到沼泽里死了,可没想到,近二十年后,咱们又遇到他了,还得不得跟他正面交锋。”   我说不出现在心里的感觉,其实我们二探组也有高手,杜兴的外号就叫枪狼,真不知道他跟枪煞对阵时,到底谁能赢?   我也顺便望了杜兴一眼,想知道他对枪煞的观点,甚至更想知道,真要狭路相逢时,他会有多大的赢面。   杜兴是实话实说了,只是他这实话很打消我的积极性,他严肃的摇摇头说,“跟枪煞这家伙比,我就是个业余选手,咱们二探组这次算是遇到克星了。”   第五章 破案计划   在刚接手这个案件时,我还觉得我们二探组是去散心的呢,现在一看,这案子貌似不比之前的钩舌罗刹案轻松多少,凶手的身手也要比钩舌罗刹强的多。   可既然遇上了,我们不能回避,更不能把这个案子退回去吧?   我问刘千手,有啥破案计划没有。   刘千手拿出一副邋遢样来,还大咧咧的坐下来,把腿搭在桌子上,他这动作看似不上心,可我了解他,他是在用心琢磨事呢。   我没急着打扰他,就跟杜兴一起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许久,刘千手说话了,他说想抓枪煞,目前有两个方向可以选,一是从老案子入手,反正现在还有一个证人没死,虽然精神有问题了,但试着去问话,或许能从他嘴里了解一些枪煞的资料,另外,也可以直接从新案子入手,从红罗村开始调查,只是红罗村太排斥警方,调查起来有一定难度。   我在他这话的基础上分析一番,我觉得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就是从南方客的尸体上入手,那尸体我们是已经看过了,但仍有很大的疑点,按老警察说的,南方客原本中的是枪伤,却为何等我们去看时,他那伤口会变大变烂呢?而且那存尸间的空调也一定被人动了手脚,这都表明,有人在干扰我们验尸。   我觉得镇派出所里有内鬼,或许跟枪煞是一伙的,一听市警局派人去调查了,他就慌神了,赶紧为枪煞遮挡什么。   我把这分析说给刘千手听,但刘千手听到半道儿就咯咯笑了,摆手不让我说下去,他的观点,没什么内鬼,一定是枪煞自己,悄悄潜入派出所,把尸体弄坏了,尤其那存尸间跟派出所是独立的,在后院,凭枪煞的身手,想做点动作,没什么难度。   我不赞同刘千手这观点,总觉得他这说法有点牵强,其实细想想,我刚才那分析也有漏洞,如果有人在尸体上动手脚,他为何不一把火把存尸间烧了呢,那多痛快?却非得留下那尸体,只把伤口弄变了,很明显是在误导我们。   刘千手看我上来一股较真劲儿,他索性直接拍板下了决心,说咱们就从新案子开始调查吧,还先从那个瘦爷们那儿入手,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我能感觉出来,刘千手又隐瞒什么了。   我们仨一起出了会议室,转身向审讯室走去。这次我们对那瘦爷们很客气,没拿出审犯人的态度,进去后,杜兴还掏了烟给他。   看得出来,他挺累挺困得,双眼熬得通红,不过没睡觉,在我们刚打开审讯室门的时候,他还被吓得激灵一下。   我们围着他坐好,先随便胡扯一通,让他放松下来,之后刘千手转入正题,问他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   瘦爷们被我们诓来的,他态度不太坚定,现在又有些犹豫上了,支支吾吾老半天,竟岔开话题来了一句,“我在红罗村本来也呆够了,只是自己这条件,去外面找工作很难,如果这次我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你们能保证给在市里给我找份工作么?”   我心说这爷们行啊,脑袋挺聪明,竟然在这时候懂得讨价还价,其实我朋友不少的,想问个工作啥的也不难,但问题是,这瘦爷们能干啥?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文化水平不高,当个文员这类的肯定不行,再说他这体格子,也不像有力气的样儿,别说当个技术工种出力气了,就算去澡堂子当搓澡工,好像也不够那级别。   我这正犯愁呢,刘千手却一点没犹豫的应了下来,说只要他肯配合,不仅工作的事能有保障,警方也保证把红脸杀手他们一网打尽,不给他留下隐患。   虽说刘千手这话就是口头承诺,但他态度很诚恳,瘦爷们信了,也下定决心,一口气把他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这红罗村十年间变化很大,之前穷归穷,并没发展什么黄赌毒的,可自打来了三个人以后,这里变味了,不仅开了地下赌场,连鬼狐精怪也驻了进来。本来村民不太信鬼神的东西,但那三个人中为首的叫煞哥,他给人算命,说哪天能捡到钱,那人保准有外财,说哪天谁有难,保准这人逃不了。   而且煞哥还养鬼,有次有只山狼在夜里闯到村里子为害,煞哥就放出那小鬼来,是个红脸汉子,隔空射了几指头,就把那山狼击毙了。这次南方客在赌庄惹祸,也是煞哥请了小鬼,将他弄死以作惩罚。   我一直仔细的听着,不过打心里把瘦爷们这说法过滤了一遍,他说的这些,很多都是不切实际的,或者说,是煞哥装神弄鬼的做法,什么算命准不准?那捡钱和摊上祸事的,一定是煞哥有意安排的,另外那所谓的小鬼,也该是煞哥自己装扮的。而且他叫煞哥,跟枪煞的外号很像,我合计这该是同一个人。   换句话说,枪煞在逃出特警围剿后,又找了两个兄弟,躲在红罗村隐居,而且他还耍了点小手段,让村里人都把他奉做神明,听他的话。   刘千手又问个关键的问题,“这村子既然变味了,又是赌场又是鬼狐的,镇派出所就没出面干涉过么?”   瘦爷们摇摇头,说最早警方听到消息以后,确实派人来封过赌场,也想把煞哥三人抓住,可那赌场有暗门,煞哥他们逃掉了,警察抓不住人不说,还被村民使了坏,开来的警车不是被戳漏了轮胎就是被油漆涂了鸦。弄到后来,警察也懒着去了,尤其红罗村也不是什么大村子,就一直属于半弃管状态,甚至连个村委会都没有,村长名额更是空着。   涂鸦这两个字让我挺敏感,我心说我们这次去村里不就着了这个道么?现在那斑马车还停在警局后院呢,真不知道明天上班时,警局同事看到那辆斑马车会有何感想?   刘千手继续问了几个细节,都是跟赌场有关的,里面布局什么样,那暗门又在哪?   瘦爷们卡壳了,他说他没钱去赌,也一直没去过那地下赌场,而且别看村里赌场好几个,但都分等级的,小澳门赌场,赌的钱最大,也是煞哥三人落脚的地方,进这个赌场还得有暗号才行,每隔三五天暗号也都会变。   我能弄懂刘头儿的意思,他这么细问赌场的事,一定是想在这里将煞哥三人抓住,只是目前线索不多,既不知道暗门在哪,更不知道暗号是啥,我们就算想突袭过去抓人,也没多大成功把握。   我们看也不能从这瘦爷们嘴里问出什么了,刘千手就结束了这次审讯,还让我带着瘦爷们去会议室睡觉。等我回来后,我们仨又继续讨论。   按刘千手的想法,光找这个瘦爷们问话还不够,一定再想法子抓住一个红罗村的赌徒,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趁着暗号没变时,我们突袭进去。而且这次突袭还要分成两拨队伍,第一拨先用暗号进入赌场,在里面闹事,把煞哥三人都引出来,并想法子将他们制住,第二拨队伍趁机开进,将这三人一举拿获。   我一合计,这法子是不错,不过第一拨队伍面临的危险就很大了,煞哥可不是那么好制住的,要是稍有闪失,这第一拨去赌场的人,很容易反被煞哥击毙。   我发现刘千手说完这计划后又扭头看着我俩,话里有话的问,“你们说,第一拨人选用谁好呢?”   我心说这屋里一共就我们三个人,他这么问,岂不明着说想让我和杜兴当这先锋兵么?   记得上次为了许多多的案子,我和杜兴就牺牲一次当了卧底,当时要不是阿豹穿了炸弹内裤,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逃回来。这次跟枪煞较劲,我打心里不想当这先锋。   可还没等我表态呢,杜兴竟点头同意了,而且他还把我捎带上了,跟刘千手说,这次还跟我搭班子,依旧用那炸弹内裤的套路,把煞哥逮住。   我清楚记得阿豹当时脱裤子的情景,我总觉得一个老爷们当众脱裤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有些尴尬。   但刘千手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杜兴说完,他就连连说好,把这事定了下来。   至于找赌徒套口令的任务,刘千手自己包了下来,他的意思,我们仨去过红罗村,那些村民都记住我们了,我们要再去抓赌徒,很容易遇上麻烦,他会联系几个机灵点的线人,让他们把赌徒捉出来,到时我们只负责审讯套话就好。   我本以为都半夜了,这计划制定后怎么也得明天才开始执行,但刘千手上来一股急性子,说这事赶早不赶晚,早一点破案早一点利索,还这就起身要出警局。   我有些不懂,这案子是挺棘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案,上头也没催促的意思,他为何显得这么着急呢?   更怪的是,他要走就走呗,还突然很怪的跟我说,“李峰,你送送我吧。”   第六章 我的秘密   我怀疑自己听没听错,刘千手竟然让我送,尤其他也没那么老啊,没到非得让人接送的时候吧。   但谁让他是我探长呢,他的话再不合理我也得听。   我急忙起身,随着他下楼,其实我心里还有个想法,难道他有啥事要背着杜兴跟我说么?   可我俩从五楼一直走到警局门口,刘千手就压根没开过口,我俩就这么闷闷的走着,这期间他还拿出手机鼓弄起来,貌似发了一个短信。   等出了警局,我觉得我就送到这呗,他说去执行任务,要是不开警车的话,这时候随便打个出租车也就走了。   但刘千手很怪,带着我走到一个僻静角落里站好了,还随便瞎扯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发现他说话明显心不在焉,还四下看着。   我算被他弄迷糊了,不过也陪着他瞎聊,这样过了不到半分钟吧,远处出现一个摩托,这摩托开的很快,还直奔我们骑来。   光凭这摩托司机的一身黑衣黑裤的打扮,尤其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立刻想到一个人,二探组第四人。   我心说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接刘千手的?这次面对枪煞这种强敌,刘千手不得已把他叫出来了?   我跟第四人的关系很微妙,别看晚间我给他发qq他不理我,但我觉得既然现在见面了,还是跟他打个招呼比较好。   我对着奔来的摩托笑了笑,还想说一句你好啊。可我话都到嘴边了,出了岔子。   那摩托速度不减,突然一转方向,奔着我俩撞来。这啥感觉?要凭他现在的车速,别说实打实撞上,挂个边都能把我弄伤了。   我和刘千手都吓得往后退,但那摩托又突然急刹车,吱的一声在地上划出好长一条车痕,巧之又巧的停在刘千手面前,还稍微顶了他一下。   我愣了,也能感觉出来现在的火药味,要不是这摩托司机车技这么棒,我真都怀疑我们遇到的不是第四人,而是劫匪。   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刘千手显得很冷静,也很严肃,虽然摩托车把手儿刚才这么一顶把他衬衫顶的邋邋遢遢的,但他都没顾上,就这么望着第四人。   我看不到第四人的表情。第四人隔着头盔也看着刘千手,时不时的,还发出闷闷的吼声。   这吼声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像狼叫,也像发情夜猫那种尖鸣。   我们三这么僵持了十几秒钟吧,刘千手开口了,说了句没办法。   这话让我不明白,可第四人却被刺激到了,腾出一只手对着腰间一摸,拿出一把刀来。这刀很吓人,估计有半尺的长度,极其锋利,尤其刀刃都发光,刀身还特意弄了个弧形造型。   我没猜错的话,这弯刀是国外货,叫廓尔喀弯刀,真没想到第四人会喜欢这种在国内冷门的兵器。   他把弯刀一下顶在刘千手的脖子上,还稍微加了一些力道,让他脖子上出现一个小口子,血也一下溢了一些,附在刀刃上。   我害怕了,这明显是内讧的节奏,但在担心刘头儿安危下,我也一下来了胆子,让前走了一步,嘴里连说,“别,别!”   刘千手没反抗,还特意对我打了一个手势,让我稳定,而第四人又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发现现在的第四人很纠结,他举动也怪,突然又把头低了下去,好像在琢磨什么事,这么过了一小会,他又猛地抬起头,叹了口气,虽然没看着刘千手,但还是抖了一下手,让弯刀对着刘千手的鬓角划了一下。   这一刀,力道和拿捏很准,唰的一下把刘千手鬓角剃秃了一块,不过又没让刘千手受伤。   第四人不再跟我们说话,一踩油门,急速的消失在夜里。   我脑袋里都嗡嗡的,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弄迷茫了。我特意走到刘千手面前,望着他想让他给我解释。   刘千手没说话,咯咯笑了,一点不在乎的摸了下脖子,甚至也不嫌脏的搓了搓手,把染在手上的血迹搓掉。   他又让我别送了,回警局休息。紧接着,他溜溜达达的走了。   我突然有种直觉,似乎明白了刘千手为啥让我送他,难道我是一个保护伞,能压制住第四人杀他的情绪?   不过我这么想也没实际上的根据,这事也只能先放在这儿,既然刘头儿走了,我也没必要在这多待。   我想回警局了,也怪现在我心思有点乱,没注意脚下,刚走一步就踩到一个手机。   这手机是刘头儿的。一定是刚才第四人顶了一下,把他手机顶掉了,可现在刘头儿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没法给他送手机。   我一合计,自己先替他保管手机吧,他要是有啥事就给这手机打电话,我最近也一直揣着他手机留意着呗。   等上楼后,我发现杜兴已经去睡觉了,我就没找他聊,也收拾一番,抱着被褥走进会议室。   按计划定的,刘千手是抓赌徒去了,这任务可说不好要熬上多久,顺利了一天就能搞定,不顺利的话,少说要弄个三五天。   在第二天开始,杜兴就联系炸弹的事,我一听内裤炸弹的字眼,就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也得接受这个现实,我还跟杜兴强调一嘴,说内裤炸弹要尺码大一点的,不然穿上去容易勒的慌。   在下午时分,我正在办公室写报告呢,手机响了,这铃声不是我的。我本来一愣,但即刻反应过来,是刘头儿的手机。   我以为是刘千手找我呢,尤其手机来电显示,这还是个陌生号码,我就接了电话。   不过对方是个女子,而且听语气她跟刘千手很熟,说,“老刘,我看到你昨晚短信了,还是这么晚都不睡啊?”   我试着回了一句,“你好!”   对方咦了一声,问我是谁?我也没瞒着,但也没说细了,就告诉她,刘探长做任务去了,手机却丢在警局了,我是他手下,替他保管几天。   在我解释这期间,电话那头还出现个女娃娃音,这女子还跟那女娃娃喊了一句,“七七别闹。”   我一听七七就敏感了,这女人不是刘千手的前妻么?也亏得我机灵,及时忍住了,不然差点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嫂子。   对方听我解释完,她又叹了一口气,说老刘怎么还是这么拼呢?又托我带个话,说老刘交代的给别人找工作的事,她那边已经托关系了,估计没几天就能有信。   我这下明白了,刘千手是给那瘦爷们谋福利呢,也真没想到,他当时一口承诺找工作的事,竟然还要求他前妻。   我当然不会多问她和刘千手之间的事了,点头说我会给刘头儿带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刚撂下电话,我又有个疑问,心说刚才我看来显,这是陌生号码啊,刘头儿怎么想的,咋不把他前妻号码存下来呢,虽然离婚了,但也是朋友嘛,尤其他还那么深爱着这个女人。   我好奇心上来了,没忍住看了看刘千手的通讯录,不过这一看之下,我挺吃惊,通讯录竟然是空的。   我记得之前他的通讯录不是这样的,至少有个野狗群,里面全是线人,可现在连这野狗群都没了。   这什么原因?我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怕自己会出事,这手机会落在外人手上,怕别人知道他手机里的联系方式还有秘密。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对不对,我还看了看他的短信,发现他手机短信也被清的一条不剩,但奇怪的是,当我进到他的手机存储卡时,发现里面留了一张照片。   我心说这照片为啥这么特殊,还留下来了呢?我点开照片看看,发现这照片比较老,应该是十年前左右的了,还是一堆人的合影,只是手机屏幕太小,我看不清这些人都长什么样。   这时候办公室就我自己,杜兴出去办事了,我一合计,既然自己已经偷窥别人隐私了,那就偷窥到底吧,要什么节操啊?   我把刘千手手机里的照片先用蓝牙发到我手机上,我又打开电脑,把这照片弄到电脑离去了。   电脑屏幕多大啊,这照片一下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我眼前。   这是一群军人,还都穿着军服,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不过我扫了一眼就发现了杜兴,他那时候真年轻,估计没到二十岁呢,还留个小胡,咧嘴憨笑着。   我又发现了照片里的刘千手,也真跟杜兴说的一样,这时候的刘千手打扮好利索,别说有鸟窝头了,整个人看上去,跟港台小明星似的,尤其他也在咧嘴笑着,显得很开心,无忧无虑的。   我琢磨,这就该是他们一起当兵时候的照片,难道说这张照片太有纪念意义?刘千手实在舍不得删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打量起来,这时候,有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就站在照片的最中央,看军服还有架势,应该是这群小兵的头头。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吃惊的是,他长得竟然跟我特别特别的像,要不细看,都有可能产生误会,以为这照片里的人就是我呢。   第七章 廓尔喀弯刀   我跟照片里的“我”直视上了,脑子里也一时乱了,我有个想法,这人跟我关系很近,弄不好是近亲。   当然了,光从照片看,说他是我爹更靠谱,但问题是我爹我妈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么?我也见过二老年轻时候的照片,尤其他俩一辈子务农,哪上过什么部队呢?   我有种给家里打电话的冲动,想问问我妈,这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谁,可电话都攥在手里了,我又放弃这个打算。   我上学的时候就问过,我家亲戚有谁不是农民?可当时我妈一句话把我闷没词了,她说我们家里全是贫农,连个做办公室的都没有,还让我好好学学,打破这个局面。   我估计今天我就算打电话问她,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的。   我叹口气又把电话放了下来,这期间大油走了进来,他心情不错,还哼着歌,看到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他惊讶的呀哈一声,还往我这边凑过来,问了句,“干嘛呢干嘛呢?贼眉鼠眼的,看啥好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打心里不想让杜兴知道我看过这张照片,我急忙趁空一摁键盘,把这照片永久删除了。   可这照片被删后,电脑桌面一下露了出来,这桌面是杜兴弄得,是个外国老爷们的图像,正在这显摆肌肉块呢。杜兴凑过来一看这桌面,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拍着我肩膀说,“行啊李峰,偷偷在这欣赏美男?”   我没法解释啥,只好笑了几声,算是捏鼻子来个默认。   杜兴啧啧几声,又故意在我面前显摆他的肌肉块,那意思以后别看桌面上的美男了,看他现场表演多好。   当然了,他就是因为心情不错在跟我胡扯呢,可我哪有心情跟他逗啊,我就一转话题问了别的事。   我问他,“大油,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炸弹内裤的事联系好了。”   杜兴赞我一句聪明,又说那炸弹内裤特意选了两个大号的,今天晚上下班前就能送过来,到时我俩可以试试,要是觉得可以,那就先穿上适应两天。   我一听心里就打怵,心说我还有闲心适应这个?那玩意儿叫内裤没错,不过带着炸弹的字眼啊,我要穿着它一不小心碰到火源了,那不得把我整个人崩到天上去?   我又跟杜兴随便说几句就结束了谈话。杜兴坐到他的座位上瞎看起今天的报纸。   我独自琢磨上了,还时不时偷偷瞧了杜兴几眼。   自打加入二探组以后,我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以及自己周边发生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本来我一头雾水,但渐渐地,我掌握到更多信息后,我觉得我有些明白了。   我能从一个文员加入到二探组,不是偶然,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说道,而杜兴和刘千手,都跟第四人认识,只是一定有什么猫腻,他俩不跟我公开谈第四人。   这次接触枪煞的案子,从掌握的资料来看,那枪煞也很怪,他又养鬼又算命的,跟刘千手很像,刘千手不也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么?   昨晚第四人突然过来对刘千手动武,要不是我在场,很可能出了人命,我怀疑这第四人之所以这么对刘千手,一定跟枪煞有什么联系。   大致的情况应该跟我想的差不多,但具体细节嘛,这就得让我花时间慢慢琢磨了。   我顺带着也想到了小莺,我一直怀疑她就是第四人,反正现在有时间,我想去法医室套套话。   我找个借口,说要去给法医室送资料,让杜兴看屋,就这么出了办公室。   法医室本来有好几个法医的,但今天邪门,只有小莺在,而且她的举动挺异常的。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正隔着窗户向外看着,但她脸色很不好,还披着一件军大衣。   法医室的室温不低,要换做是我披着这件军大衣,弄不好都得冒汗,我猜她现在的心里一定很冷。   其实法医室的门没关,我能进去,但我还是客气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也算给小莺一个提醒。   她扭头看了一眼,也没了之前的萝莉样儿,挤着笑问了句,“李峰,什么事?”   这话让我敏感,她以前每次见我,肯定一口一个李逗比,这次竟然直呼其名。   我能有什么事呢?说白了就是套话来的,但套话不是理由,不能摆在明面上,我客气的笑了笑,嘴上说只是想过来看看她。   她没接话,又扭过头去,盯着窗外看起来。   一时间我挺尴尬的,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这时候我不经意的一瞥,发现有个桌子上反正一副手绘的画,画旁边还放着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到了第四人通过qq给我传的图片。也怪我笨,以前一直没留意到这件事,小莺是法医,会点素描方面的手艺不是很正常么?因为她们会接触到犯人面部素描的工作啊。   我很好奇这张画上画的是什么,就迈步走了过去。   这画的是一把刀,而且很形象,就是昨晚第四人用的那把廓尔喀弯刀,我心里又咯噔一下,这表明什么?我觉得十有八九小莺是第四人的猜测是成立了。   我又望着小莺,怎么说呢?我突然有种不认识她的感觉了,还特意拿起这张画问她,“你有啥要说的么?”   小莺看了看我,她是回我话了,但很奇怪,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李峰,你不要亲自动手就好!”   我心说什么动手不动手的?我不就拿个画么?但我又往深了合计,琢磨她说的意思,应该指的是枪煞,让我对阵枪煞,或者真有可能用枪指着枪煞时,不要扣动扳机吧?   我一时间心里很澎湃,有很多话想跟小莺说,但还没等我开口呢,小莺又往椅子里蜷了蜷,说她累了。   这摆明了要送客,不想跟我聊天了。我一合计,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等以后赶上好机会的,我俩好好聊一聊。   我把那画又放在桌子上,正巧她手机也在一旁,我就随手拿起手机,把那画压上了。   我出了法医室,慢悠悠的上楼,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突然间我手机响了,是qq提示音。   我掏出来一看,是第四人的qq留言,一句话,“你混蛋!”   这是在骂我,他一定说的是昨晚上的事,本来这留言读起来没啥理解上的难度,但我一下又迷茫了。   我急忙下楼,嗖嗖的跑到法医室。我没进去,隔远看了看,小莺仍在窗前坐着,那手机依旧压在画上。   我一愣,甚至还不敢相信的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确定这留言是从第四人qq发出来的没错。   我心说这咋回事?如果小莺是第四人的话,那刚才给我发消息又是谁?但要说小莺不是第四人?她怎么具备这么多跟第四人吻合的特征呢?   我发现我智商真不行,刚才还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到大局了呢,现在一看,我还是在这迷局中蒙头乱闯呢。   我最后也不纠结了,不然脑袋想的太疼,就先把这事放一放,又专门忙起工作来。   等到了下班时间,我和杜兴商量着去哪吃饭,本来我俩想叫着那瘦爷们来了,但我发现,这爷们不是一般的懒啊,压根不想出警局,而且一天天就在会议室窝着。其实我也能理解他,心里压力太大。   杜兴想吃烧烤,就跟我说,咱俩就近找个地摊整一口去,那瘦爷们不去就不去,咱俩吃完给他打包点肉串子和面条。   我点头同意了。本来我没寻思喝酒,但到了地摊后,杜兴就嚷嚷着喝两口。   我还劝他呢,说最近有任务,别喝了。杜兴却说没事,刘千手今天不没来电话么?今晚上就一定没啥重要事。   我也知道杜兴军人出身,好这口,而且他分析的也对,我就没再劝啥。   不过杜兴可真敢来狠得,跟服务员要了两小瓶烧刀子。这酒可狠了,有七十二度,要是喝不顺当了,一口下去人就得醉到桌子底下去。   可杜兴说,吃烧烤喝它也是一种享受。   我是没敢多喝,随意浅尝了几口,但杜兴稍微喝的有点多。   等我俩吃的差不多时,有电话响了,是杜兴的。   杜兴本来懒洋洋的拄着桌子呢,把手机拿出来随便看了看,还咦了一声跟我说,“这谁啊?陌生号,大晚上找我啥事?”   说完他就接了,我在一旁听着,虽然隔远听不清,但也想品一品对方啥事。   杜兴问他是谁,怎么说话声那么小呢。   对方回了一句,我发现杜兴听完诧异了,对着话筒吼,“什么?你说你是刘谦?是那变魔术的么?咋了?央视混不下去了,就给群众打电话寻求支援来了?”   我看他是真喝迷糊了,刘谦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呢。我就凑过去把电话抢过来了。   也该着运气差,我一听电话时,对方正发火呢,合着杜兴乱说话,我却替他捡骂了。   对方说,“好你个枪狼,这时候敢喝酒!我是刘千手,不是刘谦,二十分钟后,我派一辆面包车接你和李峰,在警局后院集合。”   我全明白了,合着刘千手说自己名字时,杜兴把他那个手听漏了,就听成刘千(谦)了,而刘千手刚才那话也让我明白了,今晚我们来任务了!   第八章 大油的菜单   二十分钟,这时间可够紧的,我俩是吃完了,可不还得往回赶么?更得给那瘦爷们带饭。我就跟杜兴说别吃了,咱们撤吧。   杜兴听我话站起来了,但走路有点打晃,没法子,我又不得不搀着他。   算起来我俩真是紧赶慢赶。准备利索后,刚赶到警局后院,远处就出现一辆面包车。   这车可够破的,车体脏兮兮的不说,有些地方都漏漆了,锈迹斑斑的。我心说刘千手从哪淘回来的二手车啊?做个任务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吧?   其实我也咬不准这车是不是来接我们的,我和杜兴都没摆手,只是站在路边等着,静观其变。   这破面包儿吱的一声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后,有个女子对我们直摆手,嘴上说,“警官快上来。”   我一听警官这俩字就猜出来了,他们一定是线人,不然不会对我们用这称呼。   我先把杜兴推进去,又自行钻了进去,随手一带门。   我看这车里就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这女子,刘千手并没在车上。我心里突然小小怀疑一下,心说我们不是中计了吧?   倒不能说我太敏感,现在是非常时期,啥事不能马虎。   那女子挺聪明,品出我的意思来了,她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还让我接听。电话那头是刘千手,我俩随意聊了几句,总算是没出啥岔子。   我们奔着市郊去的,看方向,还是往红罗村那边赶。我好奇我们会去哪,但也没多问,反正不是我当司机,随便他怎么开吧。   最后车停到荒郊的一个瓦房前,我看这瓦房附近还有一堆未清理的垃圾废品,估计这是个被临时征用的废品收货站。   我和杜兴下了车,但那俩线人没动弹,女线人告诉我们直接去瓦房里找刘探长,他俩则躲在车里,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这俩线人素质不错,打心里赞一个。等我和杜兴来到房子里时,我发现这里人也不少。   这房子是里外间的,里屋空着,大家都在外面厅里待着,厅正中间摆个大圆桌子,刘千手坐在一旁吸闷烟,另外有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站在一个男子的两旁。这男子跟刘千手面对面的坐着,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就不是啥好人,应该是刘千手逮回来的一个赌徒。   我问刘千手,既然抓了人咋还不审呢?刘千手一听我这话更来气了,对着那赌徒呸了一口说,“这小子身体真不知咋长的,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差,对他用刑吧,稍微狠一点就晕,但要不狠,他嘴硬也不招,我没法子了,把你和枪狼叫来,你俩审吧,把那进赌场的暗号问出来。”   我听完也头疼,我会的招儿还不如刘千手多呢,尤其看那徒弟脑袋都是湿的,估计刘千手那捂着手帕浇水的手段也都用过了,但也失败了。   杜兴突然乐了,他倒很有自信,指着那赌徒说,“娘艹的,对付这种瘪货儿,我最拿手了。”   我们仨在这说着,那赌徒也听到了,他挺有胆儿,不满的嚷嚷一句,“你们是警察?凭什么抓我,我犯啥法了?”   我看向刘头儿,也想知道答案,是啊,到底啥理由把人家抓来了?肯定不是在赌场抓的人吧?那随随便便抓过来就上刑,确实有点不地道。   刘千手咯咯笑了,回应说,“犯啥法?你犯法犯大了,公然在路边嫖娼,我不逮你逮谁?”   那赌徒愣了,我也愣了,我心说这哥们行啊,竟有这嗜好,嫖娼就得了呗,咋还在路边整起来了,这大晚上的,他俩也不嫌冻得慌。   那赌徒缓过神后气的哼哼,辩解道,“谁说我路边嫖娼了,那是我女友,我俩情投意合,在路边好好亲热亲热,这都不让嘛?”   “呸!”杜兴接话了,还凑到赌徒旁边,一伸手一把将他拽起来,“我问你,你跟那女的结婚了么?”   杜兴眼漏凶光,气场也大,赌徒被吓住了,没接话,但摇了摇头。   杜兴继续说,“你再告诉我!你跟她处对象有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   那赌徒又摇摇头。   杜兴随手抡了一巴掌,给他来了一个嘴巴,“你小子行啊,老话怎么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爱恋,那就是耍流氓,你呢,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跟人家亲热,那还真不是嫖娼,嫖字拆开念,一个女加一个票字,你跟人家亲热还不给票子(钱),你这是赤裸裸的强奸!”   我当时正点了一根烟,听杜兴这话差点被烟呛到,我算服了这个监狱大油,心说他这一天天可咋整,从哪冒出来这么多歪理?甚至按他说的,这赌徒罪更大了。   那赌徒一时间被绕进去了,也不懂得反驳了,不过他嘴上连说我们诬陷他。   杜兴懒着说了,对着那俩彪形大汉说,“你俩,去,把这小子带里屋去,我弄个菜单,咱们一会‘开饭’。”   我发现就我是外行,不懂这“开饭”是什么意思,那俩彪形大汉都听明白了,一起拽着赌徒,强行去了里屋。   杜兴又看了刘千手,伸手要东西,“笔,纸。”   刘千手早就做备好了,从桌子抽屉里把它们拿出来。杜兴本来写字就不咋好看,这次加上喝多了,更有点不会写字的感觉了。   我就急忙要过笔纸,问杜兴,他想写啥念出来,我给他写。   杜兴挠着脖子,拿出一副思索的样儿,说了几个菜名,“捞泡菜、宫保肉丁、麻辣羊肉串、红烧牛鼻子。”   我是写迷糊了,心说这都哪跟哪啊?我们审讯犯人呢,难道真给人家做菜吃?   我也不会不懂装懂,随便找了个菜名,指着那红烧牛鼻子问杜兴,“这到底啥意思?”   杜兴笑了,跟我说,“李峰,监狱就是一个小王国,里面有它的规矩和活法儿,你看那些在监狱外混的人模人样的,也别说什么硬汉狠人,脾气多硬了,进了监狱,保准都得低个头做人。我今儿用监狱的规矩给那赌徒上一课,让他乖乖的把话全说出来。”   接着他又解释了那红烧牛鼻子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用两根指头抠着别人的鼻孔往后使劲拽一下,反复这么做,直到把对方鼻子弄肿弄得血流如注。   这刑罚听着没啥,但实际上可够狠得,我心说不用多了,对方实打实挨上十下,鼻子就少说半个月不能见人。   我又指着那宫保肉丁问了句。   大油解释说,“这个更简单,揪扯男性双乳,也没啥限制,就是让对方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咋觉得我听完这个都有种脑门冒汗的冲动了呢?甚至再没兴趣往下问了。   现在的杜兴,整个人变化挺大,他那一脸表情分别告诉我,这不是一个二探组的警员了,而是那北山监狱名震一时的杜大油。   他拎个菜单,溜溜达达进了里屋。我是不想看那赌徒怎么受刑的,也尽量不想听到他的惨叫声。   我急忙走过去,把里屋的门带上了,又坐在刘千手旁边,等待起来。   我俩也不能这么干坐着吧,总得找话题聊聊。我就一摸兜,把他手机拿出来,还给他,还把他前妻找他的事说给他听。   刘千手看到手机挺惊喜,咦了一声,说原来被你捡到了。不过他说是这么说,我看他表情,总觉得他这个惊喜是装出来的。   我又顺着往下问,他手机里那张照片是啥,怎么里面有人跟我长得这么像呢?   其实我这么直接问很冒险的,毕竟我偷看他手机内容,这不是啥地道的事。   刘千手大有深意的瞪我一眼,他倒没怪我,琢磨一番解释说,“那人啊,是我的老长官,也说这巧劲儿,你俩长得真挺像的,我当初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到长官了,这不就因为这事,我才跟上头申请,把你弄到二探组来了么?”   我笑了笑,看的出来,刘头儿这话里面有水分,他一定是因为这个长官,才把我调到二探组的,但他就不告诉我,我和那长官啥关系。   我本以为杜兴审讯得用几个钟头呢,没想到他那菜单效果那么明显,不到一刻钟,那赌徒全招了。而且只是这短短一刻钟,赌徒的变化也很大。   他被人带出来时,嘴巴肿了,估计是被捏的,跟挂了两根小肥肠似的,鼻子也肿起来了,乍一看跟八戒挺像,就差装扮俩猪耳朵了。   杜兴刚才活动了筋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跟我俩说,“按赌徒的交代,这几天赌庄的暗号是红脸关公,那赌场里有三个人的左耳都带着红色耳坠子,就是煞哥三兄弟了。而且最近这三兄弟赌瘾不小,每晚十点到后半夜,他们也都出现在赌场里,跟大家赌钱。”   我一听这话,心说真是老天祝我们,现在暗号有了,那三兄弟还会出现,我们这两天抓紧行动,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搂。   不过想到这,我心里也有种低沉感,这次我和杜兴是先锋啊,到底能不能留着命完成任务,能不能顺利的把三兄弟抓获,可都不好说。   警察也是人,也都只有一条命,谁不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呢?   第九章 突袭   刘千手又说了接下来的计划,按他的想法,突袭这事赶早不赶晚,他明天白天去联系警力,晚间就动手,但具体计划什么样儿,要等明天白天才能定下来,让我俩明天等信。   现在都很晚了,我们仨把话聊到这,还就此分别,我跟杜兴坐着那辆破面包儿,先回了市里。   本来我觉得我挺放松的,就算明知道明天去拼命,心里也没啥杂念,但邪门的是,我这一晚上没咋睡觉,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小冲动。   刘千手说让我们等计划,没想到他计划制定的这么快,第二天早晨八点他电话就打来了。   我和杜兴都躲到办公室,把门一关,我们仨开了个电话会议。   刘千手的意思,晚上午夜左右行动,第二波支援是二十名手持突击步枪的特警,算是全部武装了,我和杜兴今天下午要去一个特殊地方,会有人给我们乔装一番,好让我俩顺利的混到赌场中,到时我们还会带着一个报警器,等控制住场面后,就把报警器摁下,他和特警们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现场,接替我们的工作。   这计划听着没啥毛病,但我很清楚,这事能不能成,主要看我俩能不能成功进到赌场,能不能用内裤炸弹把他们吓住。   这一上午,我都没咋办公,或许我的想法有点自私,我也做了坏的打算,如果晚上真牺牲了,那我现在活着的时间绝对拿秒来计算了,我还不趁着有空抓紧享受一会么?   我上午过得很休闲,喝喝茶,瞎溜达溜达,甚至还跟杜兴抢电脑玩了会游戏。就我这突然的堕落,让很多警局同事不解,在他们印象里,我可是很积极的一个人,但我不怕他们误解,更不在乎他们对我印象的改变。   中午吃完饭,有个陌生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带着家伙事下楼,准备走了。   我知道这该是带我们去乔装的人,我也没啥拿的,去赌场肯定要搜身,带枪没用。但炸弹内裤得带着吧?   听杜兴说,昨个儿炸弹内裤就到了,我俩当时也没试试,他就把它们收起来了。我顺嘴提醒一句,让杜兴赶紧把内裤拿出来吧,我们带着好走。   杜兴正抽烟呢,我发现这爷们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叼个烟就来到一个铁皮柜前,从里面把炸弹内裤拿了出来。   我一看就害怕了,心说他那烟头可千万别掉下去,不然把这内裤弄炸了,别说我俩了,整个警局大楼都得塌一块。   我赶紧找个水杯,接过去,让他把烟头吐水里,不过我多虑了,这内裤外面包着一层真空防护膜,估计也放火。   我们找个黑口袋把内裤裹着,下楼钻到一个“出租车”里,我发现这司机还是老熟人,就是东北锤王案那次,负责送我们去乔装和找阿豹的那个伙计。   敢情他没有冲前线的任务,看到我俩还特意打个招呼,甚至开车这一路上,还时不时鼓励我俩,但我把他这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他明显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发现今天巧合的事实在太多了,这次给我们乔装的师傅也是老朋友,那老哥看到我俩以后当场就笑了,尤其看着我,他还特意摸了摸脑袋。   为了破锤王案,我都牺牲一头长发了,养了一年多才又把头发弄长,看着这老师傅贼兮兮的盯着我头发看,我心里直突突,心说他要再给我剪寸头,丫的,我也不当那第一拨支援了,现在就跟他玩命,看我不用剃刀把他剃个光头出来的。   但这次挺乐观,老师傅没怎么给我俩大变样,就是把我俩往老气横秋上打扮。   他技术挺高,打扮完了我照镜子看了看,要不是熟人,真难认出我来。   晚间我俩把炸弹内裤也换上了,我发现这内裤还是紧,我都跟杜兴说要大号的了,可这大号内裤也没咋大起来。   老师傅还塞给我们一个黑兜子,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一捆捆的钞票,我没时间细数,但我合计这少说有三五十万。这就是所谓的赌资吧。   我和杜兴合坐一个摩托,我俩掐时间走得,在午夜前一刻钟,赶到了红罗村。   我发现这时候的红罗村跟白天不太一样,村口有俩放哨的,他俩装着在那里闲逛,但谁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逛,难道梦游么?   看我俩到来,有个人还话里有话的问了一句,“兄弟,你是这村子的么?看着面生啊。”   杜兴没下摩托,对我使个眼色,我拎着黑兜子走下去,还说一嘴,“我是彭拓的朋友,他介绍我来这玩几把。”   彭拓就是我们抓的那个赌徒的名字,他是常客,跟这俩放哨的都认识。   那俩放哨的狐疑的互相看了看,又凑了过来,当他俩看清黑兜子里的钱后,都有点信了,但他们很警惕,其中一个还多问一句,“知道最近流行什么话么?”   我明白他是在我们暗号,我也没犹豫,当即回答,“红脸关公。”   我发现我这话一出口,他俩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那个彭拓不是泡我们吧?瞎编个暗号忽悠我们,真要那样,今晚计划可就砸锅了。   可我多想了,这俩人又都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心说既然通过了,那就走呗,我又坐回摩托上了。我发现杜兴竟没急着开车,反倒多望了那俩放哨的一眼。   想进红罗村的小澳门赌场,我发现还真不容易,这赌场在一个民宅底下,门口那个看门老头,别看岁数一大把,人脏兮兮的,但很认真,用那双全是黑泥的大手把我俩浑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保我们没带武器。   我们又随着这老头来到一个地窖入口,这是个大铁门,这老头挺有力气,吆喝一声自己把那大铁门举了起来,让我俩快点进去。   在铁门刚开的一刹那,我一下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吆喝声。什么开啊,买定离手这类的,这都是赌钱的专业术语,我也不知道咋搞的,自己一个不会赌钱的人,听到这吆喝声,心里都有点热血澎湃的。   我跟杜兴鱼贯钻了下去,这通往地下的走廊里也没个灯泡子照亮,台阶也破旧,这都不算什么,我俩下去后,这老头就把大铁门盖上了,弄得一瞬间,走廊里有点黑。   我冷不丁有些不适应,尤其我动都不敢动,怕一脚踩秃噜了,整个人别滚下去。那我还做啥任务,保准当场昏迷。   我看走廊尽头有亮光,是从一个门缝里发出来的,估计进了那个门,就是赌场了。   我摸索着,想把手机找出来照亮,但我刚有这动作,杜兴就一把拽住我,还轻微的嘘了一声。   我本来一愣,又一下反应过来,杜兴一定发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我凑到他耳朵说悄悄话,“咋了,大油?”   杜兴也很小声的跟我说,“李峰,你知道么?咱们赶进村就露馅了,彭拓那兔崽子告诉咱们的是假暗号。”   我听完就冒汗了,心说这死大油,他当时都看出破绽了咋还带我进村呢?这下可好,我俩走到这步了,退都不能退了。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咱俩露馅了么?”   杜兴不再说之前的事了,反倒让我支个耳朵听,解释道,“监狱里赌博是常事,我太了解那种气愤了,你听听这赌场里传出来的声音,吆喝声不小,但有那种赌的不要命的气氛么?我没猜错的话,那里都埋伏好了,只等着我俩上钩呢。”   我越听他说越有种绝望的心里,我也打定主意,以后做任务绝不能跟杜大油在一快,这小子太能玩命了。   但现在说这个有啥用,我也不想破任务了,心里就合计咋能活着逃出去。   我又问他啥想法。杜兴倒是轻声笑了两声,他真疯狂,跟我说,“想活命就得往前冲把敌人打败,这样吧,咱俩把炸弹亮出来,等进赌场时让他们知道,咱俩也是有备而来的。”   而且他说完就脱了起来,我没法子,都这份上了,只能随着他。   这地下走廊里很冷,我总不能光着下身大摇大摆的冲到赌场里吧?在脱下炸弹内裤后,我又把裤子穿回去了。   可问题来了,这炸弹内裤我俩怎么拿进去?捧着有些累赘,拎着也不是那个意思。杜兴有招,跟我说,“咱俩把内裤穿外面,这样还能腾出两只手来。”   我算服了他这奇葩的想法,国外超人有这习惯,爱把内裤穿在裤子外面,我俩是破案来的警察,竟也学了一把超人。   不过也别说,这内裤穿在外面,比直接穿在里面舒服多了。   等准备好了后,我拿出手机,杜兴在前我在后,我俩依次下了台阶。   在快下完台阶时,杜兴还冷笑起来,悄悄跟我说,“那门后有埋伏,应该有拿枪的,你等着,我给他们送个大礼。”   我还合计呢,心说我俩有啥礼可送的?杜兴一摸内裤,从上面抻出一小块炸药包来。   我这才明白,合着这次的炸弹内裤先进了,竟然是可拆解的。   杜兴一拉线,把这炸药包弄嗤嗤响了,对着门口丢了过去,还喊了一嗓子,“包子,热的!”   第十章 斗   杜兴这炸药撇的真有准头儿,顺着那门缝就进去了。   我不知道这一小包炸药啥威力,我俩可都在地下,要是它威力大了把这里崩塌了,也别说那些赌场里的人了,我俩也指定被活埋。   我想说杜兴太冲动了,可一时间也顾不上说这个了,在条件反射下,我向走廊两旁躲去,趴在墙面上。虽说这么做没啥大用处,但贴着墙能让我一时间有种安全感。   那炸药进了门,里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声,而且赌钱吆喝声戛然而止,杜兴真没说错,那些人都是假装的,只等我们上钩。   哄得一声闷响,炸药炸了,不过威力没多大,整个走廊连抖都没抖,只是那门被炸出来的气流冲击了一下,咣当一声。   杜兴真是一点都不怕,撇完了炸药他跟没事人似的,还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走,咱们进去。”   他视力可真好,在这种几乎黑暗的环境下,仍大步往下迈,我本来看不清这台阶,但被他拽着,稀里糊涂的跟了下去,也说我运气好,没踩错了。   他一脚踢开赌场的门,大吼着都别动,又双手拽着炸弹内裤的拉环,几步窜了进去。我也学着他,跟在他后面,进去后还四下看了看。   这场子里人不少,估计有二十来号吧,有一半没拿武器,一看就是正经的赌徒,被杜兴一吼,都吓得蹲在地上。   剩下那十来号人,看架势都是煞哥的手下,或者说他们是赌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有拿匕首的,也有拿枪的。   先说那些拿匕首的,虽然不服我俩,不过表情出卖了他们,他们就是强撑着,打心里都害怕。   还有四个拿枪的,都是老式的左轮手枪,他们都瞄准着我俩,一时间有些僵局。   杜兴刚才撇进来的炸药并没造成人员伤亡,但也让几个人挂了彩,其中就有一个拿枪的,他脑门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哗哗往外流,连眉毛都没挡住,流到眼睛里去了。   我看他那眼睛被血弄得通红,心里有些不自在,也稍微有点同情他,不过这时候讲同情没用,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放下武器,这事还有商量。”   我没敢说放下武器不然死路一条这类的话,人都有这种心理,真要把他们逼到死路了,他们会临死前不要命的反扑的。只要再给他们一点希望,控制场面的事就有余地了。   我这话让另外三个拿枪的都动心了,他们也不想死,碍于我和杜兴身上的内裤炸弹,他们很默契的把枪放下来。   但这受伤的男子不行,或许被血刺激的,他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看着我都有些哆嗦了,还自言自语的说,“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我心说不好,他要在这么混乱下去,保准出事,而且也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他那枪慢慢往下落,正指到我内裤上。   只要他手指头一动一扣扳机,保准能让我这内裤爆炸,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这些人全得玩完。   我冷不丁不知道咋“安慰”他好了,尤其被他这么一弄,我刚造起来的气势也没了,我对他连连摆手,说哥们你冷静。   可我这么说没用,他还傻笑上了,大有死前解脱的架势。   我脑门冒汗了,其他人也被这犯傻的男子弄愣住了。可就在他即将要扣扳机的时候,砰的传来一声枪响。   这枪打得真准,正中这男子眉心,他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还纳闷呢,杜兴刚才耍了一个小动作,对着裤兜摁了一下,他是让报警器发出信号了,可这才多久?连一分钟都没到,刘千手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了,那刚才那一枪谁打的?   我顺着枪声望了过去,发现原本看似是一堵墙的地方,现在被打开了,这竟是一个暗门,一个老人举着枪在那站着。   其实我不知道叫他为老人恰不恰当,他一头白发一脸皱纹,但身子骨却不老态,尤其赤裸的胳膊上还全是肌肉,左耳带着一个坠子。   看他枪法这么准,配合着体型与外貌,我能猜出来这是煞哥,按说煞哥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没想到却显得这么老,尤其他这脸褶子,都看不出他年轻时的样子了。   他很冷静,迈大步从墙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出来两个中年男子,也都带着耳坠子。这么一看,我和杜兴赶上运气了,这三兄弟全在场。   另外那两个兄弟明显不是成大事的人,他们有些惊慌,而煞哥呢,一直走到杜兴身边,先望了望那死去的男子,骂了句真没用后,又突然举枪,直接顶在杜兴的内裤上。   他先开口说,“警察吧?行啊,能混到我老窝里来。”   我发现他气场好大,压得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杜兴倒是没被影响,也冷眼盯着煞哥,不管那顶着他裤裆的枪,还特意往前迈了一小步强调,“马上有特警冲进来,你或许不怕死,但你就不考虑下你的这些兄弟么?他们被抓了,也就蹲几年牢子,还不至于挨枪子。”   这话很有威力,那些煞哥的小弟都互相看了看。可煞哥罪大,根本不买杜兴这话的账,他哼了一声又说,“特警算什么?老子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这次被逮住,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我不在乎多找几个人垫背,咱们就这么耗着,我等那些特警冲进来的,到时我再开枪,让你们全跟我一起到阎王那儿报道去。”   我发现煞哥这人不简单,他这一番话也实打实戳在我俩的软肋上,他真要这么干,我们警方今晚的牺牲就太大了,甚至弄不好,我们二探组会就此除名了。   杜兴听得连连皱眉,他俩一个枪狼一个枪煞,都算是顶尖级高手,虽然没在枪法上过招,但现在在拼胆色。   其实煞哥没那么绝望,他就是借着这话给自己多争取逃命的筹码,他又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赌桌说,“我喜欢赌,是个地道的赌徒,既然今晚在赌场里冲撞了,那咱们就赌一把如何?”   我算服了这爷们,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有赌的心里。杜兴倒是对这说法感兴趣,他问怎么个赌法?   煞哥说,“咱俩一个一个骰子,投出来赌大小,我赢了,你别拦着,让我们这些人撤退,要是我输了,我们这些人任由警方抓回去,绝不反抗!”   我听煞哥这话怪怪的,总觉得我们是警察,他们是匪徒,这警匪间的斗争最后靠赌骰子决定输赢?太儿戏了吧?   但杜兴原本不是警察出身,在监狱待了那几年也算是道上混过的,还真就讲究这个。他冷笑几声,竟然点头同意了。   煞哥又看了看我,那意思问我什么看法。   我发现煞哥眼光好毒,他一定看出来了杜兴是半路出家的警察,所以这话先跟杜兴说了,征得杜兴同意后再来给我施压。   我对眼前的局面也没什么好办法,一时间犹豫上了,杜兴回头看我一眼,他还使个眼色,大有让我相信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要是等刘千手他们过来了,我们还在这僵持着,煞哥看到特警后很可能会死心,甚至就此来个同归于尽。   我不得以之下也点头了,同意我们双方玩骰子赌输赢。其实从我们的角度出发,这次赌输赢反倒对我们有利,不管输赢如何,我俩的命是保住了,关键是是任务能不能完成罢了。   煞哥带着杜兴,一起走到一个桌子旁,他先拿起两个骰子来,捧在手里让杜兴挑。   我一直以为杜兴不会玩这个呢,没想到他竟然很精通,他挨个骰子摸了摸,说了一句,“这都是灌了水银的牛骨骰子。想投出六点来还不容易么?”   随后他露了一手,捡起一个骰子对着桌面一投,还真就是六点。   我突然信了一句话,开赌场想赢钱,不做假还真不行。煞哥也知道了杜兴玩骰子的厉害,不过他突然笑了,跟杜兴说,“做过手脚的骰子,想投六点当然容易了,但这次我跟你赌的是,谁投出的点数小。”   我之前了解过投骰子作假的原理,水银封在骰子一点的那个面上,等于这一面重,投出时,这面会压在下面,这符合重力学原理嘛,可按煞哥说的,要是比谁投的小,对这种灌水银的骰子来说,真就不容易了。   我发现煞哥是纯赌徒,投骰子的技术都如火纯情了,他拿起骰子,在手里转了几圈,喊了一声开后,真就投出一个一点来。   这可是最小的点数了,换句话说,杜兴再厉害也只能跟他持平,但对这种灌水银的骰子,杜兴能投出一点的机会很渺茫。   煞哥看杜兴沉着脸不说话,得意的笑了一声,说句后会有期后,就招呼他那些小弟离开。   我不想这么放他们走,但之前我们都答应他们了,一方面理亏,另一方面,我们也没借口留住他们啥了。   我暗暗着急时,杜兴却喊了一声慢着。   他这话让在场人全愣住了,煞哥更是盯着他双眼直放冷光,问道,“你反悔么?”   杜兴摇摇头说,“不反悔,但我赢定了。”   在我们都没反应过劲来时,杜兴拿起骰子,竟然放在嘴里咬起来,他这咬劲真大,尤其这还是牛骨骰子,没塑料骰子那么有韧性。   他咔吧一声把这骰子咬两半了,也喊了一声中,对着桌面投了出去。   这下可好,这骰子吱溜吱溜滚了一番,最后落定时,两个断面朝上,合着一个点数都没有。   我们谁都没想到,杜兴会使出这诡计来,但要较真的说,他做的也没啥过分的地方,这骰子本来就是灌水银的,煞哥也投机取巧了,杜兴把这骰子咬碎了,虽然两半了,但也叫一个骰子嘛。   这时候赌场外的走廊里传来开铁门的声音,刘千手他们快到了。   我和杜兴都望着煞哥,尤其我双手一直拉着拉环,就没松开过。   煞哥一脸怒意,虽然嘴里气的直哼哼,但他也是个真汉子,愿赌服输,把枪啪的一下丢在地上。   他们投降了。   第十一章 缉拿   我看到煞哥这个举动,心里松了一口气,本来紧绷的身体中还突然出现一丝疲惫感。   我知道我再撑一会,任务就结束了,我和杜兴一番苦熬,也终于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刘千手带的那二十个特警,全都穿着黑色警服,带着头罩,他们训练有素,进来后就默契的站好位置,其中有几个人还拿出手铐,依次给煞哥这些人带上。   我以为支援都来了,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但有个小插曲,在煞哥被带到门口正要走出去时,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天轻嚎几声,他声音不高,不过这几声嚎让他脸色突然发红。   我记得南方客是被红脸凶手杀死的,煞哥这变化让我更加肯定他是凶手了,但这时候我也想到了瘦爷们的一句话,煞哥养小鬼,那小鬼也是个红脸。   倒不是我迷信,反正煞哥这举动,让我觉得他在召鬼。   有个特警对煞哥这种拖沓不走、仰天嚎叫的做法不满,他推了煞哥一下,喝了一句。   煞哥很古怪,盯着那特警,哼了一声,又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我心里有些波动,一直琢磨煞哥刚才的举动,杜兴看我在这愣神,推了我一下说,“想什么呢?收工回警局了。”   这一晚注定又不能消停了,我们全都回了市警局,还即刻着手审讯的工作。   煞哥这批人不少,要都被审讯,我们的审讯室也不够,我们只把煞哥三兄弟提出来,其他人分批关押起来,先可这三人嘴里问话。   我们二探组没进去审讯,我和杜兴是累了,没精力露面,刘千手要纵观全局,在三个审讯室前来回巡查。   不过上头也真照顾我们二探组,为了煞哥这个案子,他们特意请了审讯专家来支援。   我和杜兴只对煞哥感兴趣,我俩就都站在他这间审讯室的门外。   审讯工作进展的没预想那么顺利,煞哥倒是很痛快的承认他开赌场和非法持有枪支,也承认了他杀了一名手下,但不承认杀了那南方客。   开赌场和非法持有枪支这都不是大罪,尤其我们找到的枪支也都是老式左轮枪,不算特别严重的武器,至于他杀那名手下,我分析他要是找个好律师的话,这事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他开枪并非故意杀人,那手下当时是有杀人动机的。   我们都想到那瘦爷们,想让他出来做人证。瘦爷们在看到煞哥他们被抓到警局后,就吓得躲在会议室不敢出来。   我和杜兴跟他面谈,反正大道理讲了一堆,希望他鼓起这个勇气,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心灰意冷。   他说他以前吸毒,现在处在戒毒期,像他这种瘾君子的证词,能有多大威力?   我一合计也是,较真的说,他的证据最多算个旁证,尤其他说那话里还都神啊鬼啊的。   我心里也有些恼火,心说我们之前去那趟红罗村,怎么这么点背呢?抓回来的竟然是个瘾君子,怪不得他那么瘦。   这么一来,我是没啥法子了,也找不到别的证据指控煞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失望的心里影响了,我一下困了。   我觉得自己也别那么拼了,这一晚经历的事实在太多,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妥当些。   我也没特意找地方,跟瘦爷们在一间会议室窝了一夜。我是偷懒了,但刘千手和杜兴可都整整熬了一宿。   第二天早起时,我发现煞哥他们都不在了,我好奇这帮人去哪了,就找到刘千手问了一嘴。   刘千手的意思,既然审一夜没啥大进展,他就先找人把煞哥他们拘留了,这期间我们再继续找点证据去。   我又问去哪找证据?   南方客的尸体虽然还在,不过他伤口被破坏了,连弹头什么的都找不到,从他尸身上根本挖不出线索了。   刘千手又提到了老案子,按他的想法,煞哥就是在死撑,只要我们能找出一个证据足以判他死刑的话,他心里那道防线就破了。反正怎么都一死,他肯定会乖乖交待他做的一切罪行的。   而且老案子虽然年头久了,当时死的两个证人也都无迹可寻了,但还有那个疯了的幸存者,我们要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一定能有实质性的突破。   我倒不是特意想撅刘千手的面子,但那个幸存者精神上有毛病了,他说的话能信么?   我提了一句。刘千手笑了,让我放心,告诉我说他今早就联系了那家精神病院,按精神病院提供的资料,那个幸存者在一年前病情好转,已经出院了,现在正在外地一个农村养猪呢。   我一听那敢情好啊,这也算是我们抓到煞哥后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当然了,我也能品出来,刘千手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一趟,跟这证人问问话。   对这种事,我的态度是很积极的,我也不推脱,主动提出来我想即刻动身。   其实不就是个问话么?也不是啥大事,但刘千手古怪的摇摇头,说只有我自己去的话不好,带着枪狼吧,尤其他还指名让枪狼带枪。   我搞不懂他为啥这么担心,不过从我这儿看,有大油陪着我最好,路上也能有个伴儿陪着说说话啥的。   我和杜兴中午走的,从资料上看,那证人叫周建淮,他在的那个村离乌州市不近,我俩开车去也少说要五个小时。   我俩开了一辆私家捷达,杜兴当司机,按他的意思,最好在天黑前能找到周建淮,晚上就在他家住了,借机在问问话啥的。   这事听着没啥岔子,我们也真按这个套路来的。但还没等上高速呢,我俩就出车祸了。   车祸不严重,也不是杜兴的毛病。我俩车开的好好地,有个私家奥迪,开的疯快,从后面撵上来,还撞在我们车上,把我们这车的车门车窗户全撞碎了。   当时杜兴都急眼了,跳下车要揍那个奥迪司机,可奥迪司机都五十多岁了,认错态度也好,他下车后不住的给我俩道歉,还解释说他这车刚修完,没想到还有隐患。   人都是讲理的,杜兴是火大,但面对这种人,他有火也发不出来。   我俩有任务在身,跟这司机也耗不起,最后这事只能不了了之。我俩一商量,为了抢时间,我们还是坐火车走吧,正要有一趟动车还没开,我们先坐动车到外地,再转成客车啥的去那村里。   我们把车丢在路边,还联系警局同事帮着过来处理一下。   我发现我俩这次出门事不顺,虽然赶上坐那趟动车了,但等我们下车后才发现,去那村里的客车一天只有一趟,还在中午。   我们没法子,又找了出租车司机,商量半天花高价才让他同意送我们一趟。   我们到那村里,问路来到周建淮家里时,都晚上八九点钟了。农村休息的早,我还担心周建淮睡了呢,那样一来,我俩又得扰民了。   可没想到周建淮没睡,他家屋子灯是熄的,但猪场里亮着光,我俩也顾不上冒昧不冒昧的,在猪场把他找到了。   我发现我们相见的场合真不恰当,周建淮正蹲在一个猪圈里给母猪接生。我是没养过猪,但也听说过,给母猪接生可是个累活,尤其赶上母猪半夜下崽子的,这接生工作都得熬通宵。   周建淮本来就累,又冷不丁看到我们两个陌生人,态度不是很好。但我和杜兴都表示理解,还客气的亮明身份,跟他问话。   或许是碍于我们是刑警的身份,他倒没拒绝,反正他一边接生一边跟我们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我听得挺仔细的,本以为我们能捕捉到什么有用信息呢,但直到听完,我心里充满的不是惊讶就是无奈。   按周建淮说的,他根本不是证人,都是外面的谣传,当时他只是在家里住着,没想到半夜走火,他那天还喝多了,才勉强从屋里逃出去,估计是被火熏坏了脑子,从此精神上出现问题,经过这么多年在精神病院的调养与治疗,一年前才有所好转的。   我觉得他在撒谎,就算真如他所说,他是证人的说法是谣传,但也绝不会差距这么大,他一定跟枪煞有什么关系,只是他不想说罢了。   现在形势很紧急,我不打算放过这条线索,虽说猪圈里气味很大,我仍想耐着性子跟他聊一聊。   但杜兴把我拽住了,使了个眼色,又跟周建淮说,能不能从他家借宿一晚。周建淮没刁难我们,还说他家炕随便我们趟,要是饿了,我俩自己煮点吃的也行。   我随着杜兴退出去,等避开周建淮后,我问杜兴什么个意思。   杜兴很肯定的跟我说,周建淮说的是实话。   我一下犯了迷糊,心说杜兴挺精明一个人,我都看出有问题了,他不应该毫无察觉啊。我又跟他辩两句,但杜兴说了他的看法。   他认为周建淮现在的记忆不对,因为他得过精神病,一定是当时吓出来的,而人的脑袋就是这么奇妙,在受伤后会慢慢恢复,这期间有些对自身恢复有影响的记忆会被强行抹消掉,这就是所谓的记忆扭曲。   这说法我倒能接受,因为我一下想起来了侯国雄和钩舌罗刹都对我说过的那段话,或许我跟周建淮差不多,也有过记忆扭曲的经历吧。   第十二章 午夜诡异   我和杜兴没再理会周建淮,但我俩也没就此离去。我俩去了他家,想临时住上一晚。   我发现他家挺简单的,没啥上档次的家电与家具,更没个女人。   其实折腾这一天,我挺饿的,我看了看周建淮家的厨房,虽然没大鱼大肉,但白菜萝卜都有,我和杜兴要生火做饭,也能对付一顿。   可这都半夜了,尤其我们还是客人,这么折腾主人家也有些不地道,我只能揉揉肚子,等明早睡醒了再说。   我和杜兴躺在炕上没急着睡,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既然周建淮有记忆扭曲的现象,那我们为了破案也不得不耍些手段,看能不能把他记忆的大门给打开。   我想到一个人——侯国雄,他这个心理医生貌似有些手段,如果我们把周建淮带回警局,再找他帮忙,或许能有所收获。   为了这事我还给刘千手打了电话,虽说这都夜里了,但刘千手仍在警局,估计还在忙活煞哥的案子。   我简要把周建淮的事说给他听,顺便提了我的建议。   我觉得我这建议没啥毛病,但刘千手犹豫上了。   他让我把手机开免提,跟我和杜兴强调,“最迟明天,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周建淮给带回来,越早动身越好。另外,这次我会想办法让周建淮记起正确的记忆,咱们不用再靠侯国雄的帮忙了。”   我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刘千手跟侯国雄之间的矛盾恶化了,至于到底是什么矛盾,我猜不出来。   撂下电话,杜兴跟我说睡吧,那周建淮为了母猪生崽子的事,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我俩能好好享受一下他家的大炕。   我也想睡,但我没杜兴那么高的睡眠质量,杜兴一翻身没多久就打起鼾声,而我一时间反倒有些精神。   我实在无聊,就拿出手机看了看。别看在乡村,但网络信号还不错,我想上上网打发一下睡前时间。   这时候我发现第四人的qq亮着,而且跟那天我看到的情况一样,他qq时不时是离开忙碌的状态。   我一直有个猜测,第四人在跟刘千手聊天,之前那次聊完天,他开个摩托过来把刀架在刘千手的脖子上,真不知道这次聊完,他还会有啥举动。   我挺担心刘千手的,怕他又把第四人惹怒,我想给他再打个电话,但犹豫半天也没挂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正在这种打与不打的心态中,我有了倦意,慢慢闭上眼睛。   本来我睡的挺好,要是没被打扰的话,保准能睡到第二天早晨去,但中途我醒了,还是被一种极其古怪的声音弄醒的。   这是一阵隐隐的婴儿哭声,如果在市里或在别的什么地方,或许我真不会在乎它,但现在我在周建淮家,他没女人也没孩子,哭声从哪来的?   我一激灵吓醒了,还一下坐起身。杜兴跟我反应差不多,我俩互相看了看。   杜兴可是带枪来的,他把枪摸出来,带着我往外走。   这期间我又琢磨琢磨,想到一个可能,应该是第四人来了,之前对付东北锤王时,他就这么哭过,还耍了一个近乎玄乎的手段,让大小锤王就此毙命。   借着夜色,我俩来到院子里,这时候那哭声停止了,我们根本没法顺着声源往下追查。   杜兴又看着不远处的猪场,那里灯还亮着,他又跟我说,“走,咱们去看看周建淮。”   我也有这个意思,第四人夜里赶到这儿,他的目的绝不是找我和杜兴,而是奔着周建淮来的。   我发现周建淮家的猪真能生,那头大母猪都生了七八个崽子了,还没有生完的架势,周建淮就坐在母猪旁边,累的正吸烟呢。   他看我俩又出现在猪场,拧着眉头打了声招呼。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打心里不希望跟我们多接触。   我和杜兴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了,对着猪场打量一遍,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第四人的影子。   杜兴跟周建淮说,“如果一会发生啥事了,一定先到屋子里找我们。”   周建淮应了一声。我俩又退了回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杜兴都没说话,我有心事,一直琢磨着第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算起来我们没离开多长时间,可就这么一会功夫,屋子前发生了变化,地上多了一排石子。   这石子很有规律,每隔三五米就来上一块,还都是那种很圆的卵石。   这引起我和杜兴的警惕,杜兴让我等等,他去屋里找到一个手电筒,我俩共用这手电筒,一起顺着这石子往下走。   我发现这石子路很长,一直延伸到周建淮家后面的荒山中。那里还都是树林,这大半夜的看着很阴森。   我啥武器也没带,不得已下,只好把裤带抽了出来,权当防身之用。   这石子路到林子边缘就消失不见了,我和杜兴站在最后一颗石子那儿,望着林子商量起来。   我觉得第四人是在提醒我俩进到林子里去,但这林子里能有什么?总不能说在这鬼地方我们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我跟第四人的关系要近一些,也没特别害怕,我的建议是我俩进去看看。但杜兴摇摇头,没有这兴趣,他的建议是,我俩别管了,回去睡觉。   我发现第四人真是在给我们出难题,让我哥俩大半夜的在这争论。   我最后偏向杜兴的看法,妥协了,我俩一起扭头往回走。可没走出几步呢,林子里射出一个弹子来,啪的一下打在我后腰上。   这弹子是用弹弓子射出来的,上面包裹着一小层棉花,再加上用的力道不大,我也没觉得有多疼。   但这绝对是一个提醒,他不想让我们走。   我把弹子捡起来,摊到杜兴面前。杜兴盯着这弹子看了好半天,叹了口气,说了句进去看看吧,又当先钻去林子。   这里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什么?而且也没个路,我们只好奔着直线往前走。   我最开始还真留意四周来了,虽然看的费劲,但我总觉得会有什么收获。等我们深入半里地后,杜兴看到怪异了。   他把手电往前照着,我顺着看去,发现有个人正蹲在一片灌木丛中。   这人背对着我们,披着一身黑大衣,还带着一个摩托车的头盔,根本看不清长相。   我怀疑他是第四人,但让我搞不懂的是,他为何会用这个方式出场呢?   杜兴扯嗓子喂了一声,他这声调不低,黑衣人一定能听到才对。可他仍一动不动。   我心说这什么意思?哪怕他正在蹲坑呢,真要有事把我们喊过来,也该做个动作回应我们才对啊?   杜兴挺警惕,跟我悄声说怕这不是第四人,让我小心。   我俩一点点往前靠,这期间杜兴还让我捡块石头,等离的距离差不多了,他让我把砖头撇过去。   我也这么做了,但我手下留情,把这砖头撇在他后背上。   我这么做纯属试探,可没想到这一试还真挑出毛病来了,那黑大衣被砖头一压,立刻塌下去一块。   我和杜兴全反应过来了,这黑大衣后面根本没人,衣服也好,头盔也罢,全是摆设,用灌木撑起来的。   我彻底迷糊了,不知道这算哪门子事,杜兴举着枪靠了过去,确认一下。   而就在我俩还跟这衣服、头盔较劲时,周建淮家出现意外了。   我们离他家也不算近了,都隔了一里地了,但突然间都听到他家传来的一阵阵猪叫声。   这不是一只猪再叫,而是一群猪在“大合唱”,它们叫的也很凄凉,有种杀猪时才有的那种气氛。   杜兴骂了句娘艹的,我也暗叫一声不好,我突然察觉到我俩中计了,周建淮一定出事了。   这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分散开的,但被周建淮家猪一闹,临近的房子都亮灯了,想想也是,半夜听到这么多猪叫,谁还能睡着?   我俩顾不上这林子里的灌木刮不刮人,全力往猪场里赶。   我想到一个很悲观的可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第四人在痛下杀手,他要把周建淮杀死,甚至连带着也杀一些猪来解恨。   可我错了,当我和杜兴冲到猪场的时候,那里并没任何的杀戮,只是这些猪也好,周建淮也罢,全都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中。   不管大猪小猪,都在圈里来回冲撞,尤其那些大猪,仗着体型大力气猛,都快把猪圈撞塌了。而周建淮呢,整个人拿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躲在犄角,一边嘿嘿狞笑着,一边用拳头不住四下挥打着。   我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这种现象,但能肯定,这一切都是第四人弄出来的。   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煞哥的案子,可为什么他要出面阻挠呢?难道他跟枪煞甚至跟这场凶杀案有什么关系么?   我真想此时静下心好好琢磨一番,但没那机会,那生崽子的母猪突然想站起来,要在圈里暴走,这不是弄着玩的,我和杜兴再不施加援手的话,周建淮可就会被猪拱死了。   第十三章 结案   杜兴很猛,当先跳到猪圈里,伸出双手揪住大母猪的耳朵使劲往外拽,还跟我扯嗓子吼了一句,“把周建淮抱出来。”   杜兴力气是大,但跟一头暴躁的大母猪相比,他显得有些吃紧,我要是再拖沓一会,他可能就控制不住这局面了。   时间刻不容缓,我也想快点把周建淮救出来,问题是他一看到我凑过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兴奋起来,抡拳向我砸上了,还咧开嘴想咬人。   我没法子,对付这种疯癫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他弄晕,我找机会打了一拳,击在他脖颈上,又像抗沙包一样把他弄出来。   就我们救人这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猪场又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些猪圈真塌了,里面的大猪冲了出来。   我打心里明白着呢,猪这种东西可不是好惹的,它们真要暴躁起来,不说多了,有个四五百斤的重量,横冲直闯的话,跟个人肉装甲车没什么区别。   我和杜兴根本控制不住这场面,我俩带着周建淮闷头往外逃。出去后杜兴还把猪场的大铁门锁上了,算是能挡一时是一时吧。   我俩带着周建淮找到一个空地临时歇一会,这时候也有村民赶过来了,他们披着衣服拿着手电,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儿。   杜兴又跟这些村民聊起来,想动员他们帮着控制下猪场,我没凑这热闹,但也没闲着,我拿起电话给刘千手打了过去。   我不管刘千手现在睡没睡呢,电话接通后我也不瞒着,把刚才的诡异场面简要的跟他说了说。   在我印象里,刘千手一直是个挺沉稳的人,但这次他竟然失态了,对着电话跟我吼,“他疯了?啊?老四他娘的是不是疯了?”   我听前半句还以为他说的是周建淮呢,当时还纳闷呢,心说刚才我跟他强调明明白白的,周建淮疯了,他怎么还这么问我呢?但听完后半句,我反应过来,刘千手说的是第四人。   今晚的意外,刘千手绝对知道原因,而且顺带着我还想起一件事来,我中午在警局出来时,刘千手特意让杜兴跟着我,或许他当时就料到了今晚有可能出现岔子。   我这边很乱,猪叫声、还有那些村民杂七杂八的说话声等等的。我就不想在电话里跟刘千手较真今晚的事了。我又问他,“接下来咋办?咱们还把这疯了的周建淮带回去问话么?另外他家猪场都快成一锅粥了,这怎么处理啊?”   刘千手沉默好半天,他在自行调节压火气,之后跟我叹口气说,“行了,你跟枪狼明天上午回来吧,我给当地警方打电话,让他们处理周建淮的事就可以了。”   刘头儿的意思很明显,周建淮这条线索我们不要了。   我觉得有点可惜,而且被第四人一搅合,我敢肯定,周建淮的记忆里有猫腻,煞哥杀人案也绝不简单。   但我有啥办法?事实都这样了,我身心也都累了,就顺带着一点头,接受了刘千手的命令。   后半夜我和杜兴都没机会睡觉,把精力都搭在周建淮家了,后来警方和精神病院的车也都陆续赶过来,场面不是一般的壮观。   熬到天亮后,我和杜兴又搭着警车离开了,仍旧转乘动车,回到乌州市警局。我俩回去时,有种蓬头乌面的感觉,甚至身上还飘着一股猪粪味,上楼遇到同事时,他们都忍不住捂鼻子。   我俩先在洗手间简单洗漱下,又跟刘头儿碰面,商量后续事宜。   我发现这一天的分别,刘头儿变化也挺大,他整个人很疲惫,更显出一丝老态来,这绝对跟他三十多岁的年纪不符,尤其他双眼特别红,这现象我之前见过一次,我不太肯定,但打心里觉得他这双红眼睛弄不好跟服用什么药物有关吧?   刘千手把昨天我俩走后的情况说了说,反正煞哥依然没交代什么。我听完这话打心里还琢磨起来,跟刘头儿提了一句,接下来我们要不要把精力放在南方客的尸体上呢?   刘千手把我回绝,而且是很彻底的回绝,他拍着桌子跟我俩说,“这案子我又分析了一遍,凭我这多年老刑警的经验,南方客的死跟煞哥没关系,既然如此,咱们结案吧,李峰你写个报告,把煞哥非法聚赌和非法持有枪支的事交代一下就可以了。”   我听完脑袋都快锈住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刘头儿这话,心说这还是我认识那个刘邋遢刘探长么?咋看样子他有向余兆轩发展的势头呢?   我很想跟他强调一句破案水平,但他不给我机会,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后,还一起身先走了。   我也不是贼认死理的人,我静下心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能看出来,第四人不希望枪煞死,刘千手却抱着另一个观点,想搜集一切证据判枪煞死刑。他俩可都是二探组的人,为何在这件事上起了这么大的冲突呢?   我没急着写报告,趁空把手机拿出来,想跟第四人问问这事。但第四人不再,我只好给他留言,我也没避讳啥,明着问,他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   可我等了好半天,第四人那边都没反应。刘千手也显得很急,这期间又催促我好几遍,让我今天下午就把这报告写好。   说实话,现在的我有种拉屎拉一半又憋回去了的感觉,很憋屈也很恶心,其实我来到警局后接手的第一份活就是写报告,在这方面我都算老手了,写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但这份报告,我写的异常吃力,心里的抵触情绪特别大。   我最终听了刘千手的话,把报告按时交了上去,而且这案子也真就这么结的。   我觉得既然这里面水太浑,我也没必要去蹚它,在交完报告后,我就强制自己不去多想它了。   我本以为枪煞案算完了,煞哥他们也只会蹲蹲牢子就算完事了呢,但没想到远不止这么简单。   这是三天后的中午,我们哥仨聚在办公室吃盒饭,这时刘千手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还跟我们念叨一嘴,说是领导打得电话,难道又有大案子了?   我和杜兴都没继续吃,一同扭头看着刘千手,想第一时间知道什么事。   刘千手接电话后没咋说话,但表情越来越吃惊,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去了。   等通完话我抢先问一句,“头儿,啥情况?”   刘千手整个人有些愣神,尤其他正握着方便筷子呢,不经意的一用力,还把筷子弄折了。   气氛一下很沉闷,这样过了一小会,刘千手回过神,一边怪笑一声一边说,“看守所那边刚传来一个消息,煞哥三人暴动,试图逃出去,在发生冲突时,有警察开枪,将他们三人击毙了。”   这消息真的很劲爆,我听完也愣住了,不过随后我也有了疑问,煞哥三人为什么要逃?凭我对他们的接触,他们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而且最大的疑点,就算他们要逃,也得晚上行事吧?   我还想跟刘头儿问问,但他啥也不说了,甚至饭也不吃了,起身往他自己办公室走。   我刚才没想那么多,这时候又想到了第四人,真不知道第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又会如何呢?   我知道他的手段,心说他到时一定要稳住,尤其他会的本领很邪门,能让一个猪场里的猪全暴走了,他可别迁怒把这本领用到警局来,不然我们这一警局的人全暴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估计刘千手这么急匆匆的回办公室,一定是跟第四人联系去了,只有他出面才能联系到第四人,也只有他才有办法压压第四人的火气吧。   我和杜兴随便吃了吃也结束了这次午餐,而且面上看,我们又一切正常的继续上起班来。   下午快下班时,刘千手出来跟我们说了一件事,那瘦爷们的工作有着落了,他朋友给瘦爷们安排在一个学校食堂打工,明天就能报到上班了。   我知道刘千手说的他朋友就是他前妻,没想到她办事效率挺快,还给瘦爷们找了这么一个肥差。   我们也把瘦爷们找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我发现瘦爷们真是有点蹬鼻子上脸,摊上这个好事还不知足,又求我们能不能联系个车,把他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到他上班的地方,他以后是不想再回红罗村了。   搬家也不是难事,随处都能见到搬家公司的广告,他为了这点小事还找我们?我和杜兴当时脸就沉了,觉得他过分了,但刘千手没在乎,还一口应了下来。   刘千手联系的是朋友,对方还真给面,答应现在出车,贪黑带着瘦爷们去红罗村搬东西,我没兴趣帮忙,也就没说搭把手这类的话。   下班后,我和杜兴各回各家,最近没啥大案子,我们工作相对轻松一些,我也想趁机好好回家睡上一睡,毕竟家里的床可比会议室的椅子舒服多了。   但这一夜我是没消停下来,大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了。   第十四章 枪煞发威   回家里睡觉时,我睡前养成一个习惯,都爱看看手机,怕有啥漏掉的短信和电话。   今晚我看手机时,发现qq有留言,点开一看是第四人的。   这都好几天了,他都没跟我说话,冷不丁回我一句,让我挺意外,而且这留言也很怪。   回复是:“goodluck!”   我之前问过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回复这句,看着有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我知道第四人不会无缘无故瞎回复的,这句英文里面一定有什么说法。   按字面理解,goodluck是好运的意思,但也有保重这类的说法,比如有人去冒险或者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他朋友就会说上一句goodluck!   我合计难道第四人是在提示我有什么危险么?还让我好自为之?可我也没什么仇家啊,尤其煞哥已经死了,那案子也结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第四人会有报复的念头。   但我不相信他会对我下手,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在变着法的保护我,他想让我死,只要撒手不管就可以了。   我琢磨上了,也抱着这念头,最终迷迷糊糊睡起来。   在家里睡觉,我睡的很舒服的,不过突然间,我耳边想起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本来睡懵了没在乎,或许因为人睡觉时反射弧都长吧,这样过了几秒钟,我才猛地睁开眼睛。   这话很沙哑,但很清晰,明显有人在我旁边。这可不是鬼压床或者梦魇的节奏,我身子能动,还都从梦里醒了。   我惊恐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个黑衣人,就在卧室门口那站着。   他穿一件大风衣,个子没多高,估计也就一米七左右,一脑袋蓬松的头发,借着昏暗的光线我还能看到,他满脸是褶子,就这打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爱因斯坦。   但他比爱因斯坦还要多个特征,脸上抹着红道子,一道道的显得他脸特别狰狞。   我哪还不明白,我家里进来人了,这大半夜的他进来还敢跟我说话,肯定不是小偷,而是杀手。   我手旁边没武器,但床头柜里藏着电棍,我也不跟他废话,猛地一扭身子,往床头柜上摸去,只要能把电棍拿到手,我不信突突不死他!   这黑衣人也不傻,看我一动身他也行动起来,他嗖嗖跑了过来,这速度很恐怖,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来到我面前。他还一伸手抠住我的脖子,用力之下把我举了起来。   这什么感觉?几乎让我难以置信,他力气怎么这么大呢?这么一个小个子,却隐藏着这么惊人的力量,尤其那抠我的手,就跟个铁钳子似的。   他把我举起来后又大步往后走,一直把我推到墙那儿。而且他知道自己个子矮,还特意站在一把椅子上,举得让我整个人都离地了。   我脑袋一时间缺氧,双眼晕乎的往上翻,其实我也能反抗,哪怕踹他两脚呢。   要是一般人也肯定这么做了,但我没敢,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我要恬不知耻的跟他穷嘚瑟,别把他惹火了。到时我踹他两脚,他不得反过来踹我十脚补偿回来?   我不仅没乱动,还忍着这种窒息感,对他摆手,那意思我不会乱动,有事说事。   他哼了一声一松劲儿,把我放了下来,但他手一直没离开我的脖子。   我被勒的直咳嗽,这期间他又半蹲在椅子上,把脸凑过来,冷冷注视着我。   我俩脸离得实在太近了,我都能感受得到他打在我脸上的鼻息,而且他身上味道好怪,充斥着一股腥腥的味道,这让我想到了血味。   他看我不说话,强调道,“回答问题!”   我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我不敢耽误,而且这也没啥保密的,我告诉他,我叫李峰,今年25岁。   黑衣人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呵呵笑了,而且他还有个怪癖,不经意的翻一翻眼珠子。   他这眼珠子好特别,虽然同时翻的眼珠子,但这俩眼珠节奏还能不一样,左眼翻得快,右眼翻得慢。   这看着很怪也很慎得慌,让我心都揪揪着,但他这怪异也让我隐隐想到了一件事。   我听杜兴说过,玩枪的军人,最高境界就是狙击手,而对那些王牌狙击手来说,是可以不用观瞄手的,他们的眼睛能跟变色龙一样,各自独立的看着一个方向,也就是说,他们的右眼会盯着瞄准镜,而左眼可以四下转动,观察身边的一举一动。   这个黑衣人眼睛有这特征,我突然觉得,他在枪法上的造诣,一定不浅。   黑衣人笑了很久,我怀疑他笑个什么劲,而且直到那笑声快让我听烦了时,他才开口说话,“本来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忍了,但你们欺人太甚,杀了我兄弟!二十年前,这世上就没几个能奈何我的人,现在我老了,不代表我就不行了。李峰,这次不管看在谁的面子上,你也得死,不过我给你优惠,你是最后一批要死的人,抓紧时间享受吧!”   他这话让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我也不敢深问啊,他也没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猛地一用力,将我推到一个犄角,又一转身往外走。而且当他走到床边时还特意把我手机拿起来看了看。   我发现我跟中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的,我也在说服自己,跟过去看看,但他气场太大了,压得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直到他出了我家,把入户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我才身子一软,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这屋子里不缺氧,但我还是大口的喘着气。我想到一个人,就是我和杜兴穿着炸弹内裤闯赌场时,遇到的那个看门老头,他当时因为天冷带着口罩裹着大棉袄,我当时没太留意他的长相,但联系着前前后后,我能感觉出来,今晚这黑衣人就是他。而且这黑衣人十有八九是真的枪煞。   这什么概念?我和杜兴屁颠屁颠往赌场里冲,结果我俩他娘的抓错人了,那煞哥根本就不是枪煞,真的枪煞竟然在给赌场看门。   我有种垂心自问的冲动,也有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念头,心说我俩这二百五,咋就没想到那看门老头有问题呢?这下可好,煞哥三兄弟古里古怪的死在看守所,我们二探组背这黑锅了。   我记得他说过,我是最后要死的一批人,那反过来说,谁会先死呢?我想到刘千手和杜兴了。   我都顾不上站起来了,爬到床边,抓起手机给他俩打电话。幸好他俩都接了电话,而且等我说完,他俩都愣了,还都说让我在家等着,他俩马上过来。   我倒不是没老爷们气概,只是心很乱很累,我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啥的,依旧靠在床边大咧咧坐在地上,点个根烟吸着压压惊。   杜兴最先赶过来的,他咣咣使劲敲门,显得很着急,甚至都顾不上扰民,吼着我的名字。   这还不算啥,我一开门,他还一把将我抱住,跟我说别怕。   我明白,他这一抱是兄弟间的安慰,但问题是我还没崩溃到那种程度。我也给他递根烟,我俩就在客厅里坐下来,随意聊了聊。   之后刘千手也赶了过来,我跟杜兴就是瞎聊,但他来了我这话题就变了,这里面的猫腻就他明白,我得问问咋回事。   可刘千手回避我的问题,也不跟我们多说啥了,一掏手机聊起qq来了。   乍一看他这做法会让人误解,尤其他聊qq还遮遮掩掩的不给我俩看,不过我能猜出来,他一定在跟第四人沟通。   我突然有个想法,第四人之前不是扰乱我们办案么?他这么做或许是对的,而且他一定知道真枪煞没落网,我们为了一个赌客被杀的事件,要是把枪煞逼急了,会不会死的更多呢?尤其那个赌客还是个二流子,既是老千又是输不起的匪徒。   但现在说这么没用了,枪煞已近被逼急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稳住枪煞不让他乱杀人,至于要不要逮他,我是不管了,看刘千手的意思吧。   这么过了一会,刘千手聊完qq了,他叹了口气整个人蜷在沙发里。我心说他聊完啥结果啊?也跟我俩说说啊。   我正要追问呢,我手机响了,不过这次不是qq留言,而是短信提示音。   我以为这短信也是第四人发的呢,急忙打开看看,想知道他跟刘千手聊完,又会跟我说些什么。   可这是陌生号码,短信内容也很古怪,“午夜两点左右,两人!”   我心说什么两点不两点,两人不两人的?这哪个哥半夜睡不着乱发骚扰短信玩?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本想不理会,直接把这短信关了。   但这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枪煞走的时候特意看我手机一眼,难道这短信是他发的?再往深了说,他是在明着给我提醒,今晚两点,他会杀两个人?   我急忙看了看时间,现在刚过午夜,也就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把这短信也给刘千手和杜兴看了看,更说了自己的猜测。   他俩也觉得我说的对,但问题是,这两个人会是谁呢?杀人地点又会在哪呢?   第十五章 死亡名单   我们仨都琢磨起来,刘千手最先开口。他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给我们提醒,“枪煞的愤怒跟煞哥的死有绝对关系,他一来会记恨警察,二来也一定恨那些出卖线索的人。”   我赞同刘头儿的说法,而且被他这话一引,我当即想到了一个人,瘦爷们。可短信明明说要杀两个人,如果是瘦爷们,另外那人是谁?   虽然这问题我没想明白,但还是说出来给他俩听,毕竟都这时候了,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呗。   刘千手反应很快,或者说因为他掌握的消息比我多,一点全懂了,他跟我们强调,“下午跟瘦爷们一起去红罗村的还有一个司机,本来那司机只是负责拉货的,也想快去快回。但瘦爷们不好意思,非得请人家吃饭,我猜这俩人一定还在红罗村,枪煞的目标绝对是他们。”   说完刘千手就拿起电话,给那司机打了过去。这都半夜了,给人打电话有点不地道,但我们顾不上这些,刘千手还把免提开了,让我俩听一耳朵。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一听声就知道,那司机睡的迷迷糊糊地,他问刘千手啥事。   刘千手问他俩在哪呢,搬家到什么程度了。   那司机说东西都装好了,不过刚跟瘦爷们喝顿酒,就寻思明天赶早在拉货。   要在平时,他们喝酒能被我们理解,明早拉货也确实不耽误什么,但现在情况紧急,刘千手几乎用下命令的方式告诉他俩,立刻开车走,而且离红罗村最近的还有一条高速,他俩把车开到高速上去,往我们这边赶,我们也会找辆车接应他。   我理解刘千手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开车去红罗村保护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路上接应他们。   司机不理解刘千手的话,还问为什么,尤其说他都喝酒了,开夜车很危险的。但现在就在争分夺秒,谁有空跟他解释这个,刘千手让他别多问,按计划执行。   等撩下电话后,他又看着我俩,尤其看着杜兴。   这期间我也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接应瘦爷们和司机时,请不请求支援呢?毕竟枪煞可是个狠角色。   刘千手的想法偏重于不请支援,尤其这么急,还只凭一个短信的猜测,一时间很难请到特警,而找那些一般警察过去也有点滥竽充数的意思。   杜兴发话了,他是一边分析一边说的,“我叫枪狼,他叫枪煞,虽然打心里我认为我的枪技比他差一些,但高手拼枪法,胜负也就一扣扳机的事,他现在都退役了,也弄不到什么好武器,咱们现在回警局,只要给我一个突击步枪,我有信心跟他叫板。”   我一合计也对,在赌场遇到煞哥时,他们还用老掉牙的左轮枪呢,估计全是从黑市买来的,这个枪煞就算是当大哥的,待遇好一点,顶多也就拿个64式手枪呗,他要拿这枪跟突击步枪拼,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得被杜大油干死好几个来回。   刘千手也觉得杜兴这话有道理,一点头同意了,我们仨即刻出发。   刘千手是开自己车来的,这倒省着我和杜兴骑摩托了,我们就都坐着这车先回了警局。我和刘千手都带上手枪,杜兴拿了一把突击步枪。   这期间刘千手耍了滑头,接下来我们接应瘦爷们时没开他的私家车,他推脱说他这车有点小毛病,不适合上高速,可我还不明白?他是怕一会真打上枪战了,他自己这车别被祸害了,就凭他那抠门样儿,看着车成了马蜂窝,还不得当场泪奔啊?   我们开了一辆警车出发的,而且在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我们跟瘦爷们他们汇合了。   本来我们汇合能更早一些的,但那司机太能应付人了,开的特别慢,但他不傻,一看我们开警车过来的,当时就有点明白了。   他挺胆小,吓得都哆嗦了。   我心说他现在可不能哆嗦,面为危险时还害怕,这可是大忌。为了稳住他,刘千手还特意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接下来刘千手又制定了计划,让司机和瘦爷们依旧坐在货车里,他们在前面走,我们开着警车在后面跟着。   其实按我的分析,我们今晚不一定遇到危险,枪煞是想杀人,但他能料到瘦爷们两人连夜返程么?   我们这警车里,刘千手当司机,杜兴坐副驾驶位上,我自己坐后面,我就趁空撅屁股往后看看。   我觉得枪煞要真还想杀人,弄不好会骑个摩托或开个车追上来,反正大半夜的高速上车少,我就留意有没有追上来的可疑车辆。   而且这段高速位置还偏,我掐点算着,等到凌晨两点整的时候,我们后面别说可疑车辆了,连辆车都没出现。   我有些松劲了,跟刘千手说,“头儿,我看今晚是真没事了,枪煞遇到咱们,是彻底失策一回了。”   刘千手应我一声,说句但愿。但杜兴依旧保持警惕,还皱着眉对着窗外观察着。   我好奇他咋有这种举动,我就又问了一句,他说他也说不好,反正是一种直觉,他觉得马上有危险发生。   直觉这东西,乍一听没啥根据,但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经验和潜意识的结合,杜兴这么说,未必没道理。   我心里又有些紧张了,而且就在这节骨眼上,我手机响了。   这冷不丁的铃声把我吓一跳,我急忙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谁这么不开眼,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呢?   可一看到这号码,我脑袋嗡了一声,就是这号码给我发的短信,它现在又突然给我打了一个只响几声的电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我还跟刘千手和杜兴说了这情况,还没等他俩回话呢,异变来了。   一声鹰鸣从高速路旁边的小树林里传了出来。一只绿鹰嗖的一下飞上了天,在黑空中翱翔着。   我对这怪鹰太敏感了,它代表的就是枪煞啊,它出现了,说明枪煞来了。   而且怪异一个接着一个,突然地,前方货车传来爆胎声,那车也整个一侧歪。   我愣了,心说咋这么巧呢?这鹰一叫唤,这车就出岔子了?我还特意趴窗户往外看了看,路上也没见有啥钉子这类的东西啊。   那货车打着双闪往路边靠过去,我们也跟着减速。   自打绿鹰出现后,杜兴就把突击步枪拿下来了,还咔的一下把保险打开,准备应付突发事件,这时他也留意着前面货车的怪异,而且他很有经验,跟我们说,“难道那车的车胎挨了子弹?枪煞用的是无声手枪?”   这很有可能,也能解释的通,但我听完心里一惊,心说无声手枪啊,这武器可比64手枪厉害,没想到我们低估枪煞了。   那货车停好后,司机和瘦爷们都跳下车,他俩想看看那轮胎到底咋样了。   杜兴不放心,还很急的拿起警车里的喊话器,对他俩喊道,“别乱动,快回车里老实待着去。”   那司机和瘦爷们都被杜兴说的往我们这边看了看,可就是这一瞬间,血案发生了。   先是瘦爷们,他脑门上突然喷出一股血雾,多了一个枪眼,接下来是他胸口,砰砰的出现两股血雾。   这是枪煞的拿手好戏,典型的三连击。   司机也没幸免,接下来他身上也出现类似惨状。   这俩人可是面对着我们死去的,这画面很有视觉冲击感,尤其他俩死前的表情尽收我眼底。   这时候我都考虑不到自己内心什么感受了,大脑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危险!   我们仨急忙往下趴去,不让自己露面,怕枪煞借机把我们也打死。   杜兴气的直哼哼,跟刘千手说,“刚才子弹是从我这边偏后方打来的,你那边安全,你把车门打开,咱们先爬出去,借着警车当掩体,我好能施展开跟枪煞斗一斗。”   刘千手说了声好,还打开车门跟杜兴依次爬出去,这期间我也把后面车门打开,效仿着溜到外面。   我们借着车门和车体当掩体,一同往远处看着。我分析,手枪子弹的射程没多远,枪煞就该在附近,甚至就在哪个小树后面躲着呢。   我不会用突击步枪,但我会看啊,我试图找到枪煞藏身所在,再告诉杜兴。   可我们仨瞧了半天,也没发现啥异常,而那绿鹰依旧在天上盘旋着,甚至要我说这鸟都神了,它把距离掌握的特别好,不敢离近了,怕我们用枪把它打下来。   这样过了一小会,在我们还在观察时,突然间我们警车玻璃碎了,先是副驾驶的,接着是后车的。   这太恐怖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们仨又急忙缩头。而且凭这次子弹打开的方向,我能品出来,枪煞就在警车的侧面,趁刚才这段时间,他竟然调整方向了。   我心里被吓得突突的同时也有些纳闷,心说这爷们怎么做到的,我们三双眼睛看着,他还能跑位?   但杜兴一句话让我释然,也让我心里压力一下剧增。   他说,“艹他娘的,这哥们用的绝不是手枪,弄不好是微声冲锋枪啊!”   第十六章 死亡名单(二)   我一听杜兴这话,觉得心脏突然偷停一下,整个身子也瞬间变得冰凉。   微声冲锋枪,这什么概念?这可是特殊部队才能配备的武器,本来我还笑话枪煞呢,以为他拿个破手枪跟我们嘚瑟呢,现在一看,嘚瑟的是我们。   尤其微声冲锋枪一般都带着瞄准镜,这无疑是让枪煞如虎添翼。   我有撤退的心思了,也不管那司机和瘦爷们的尸体了,心说我们仨还是钻回警车,先逃离现场再说。   我发现我这人就是个乌鸦嘴,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我说啥或者想啥,很容易全中。就当我刚有这念头时,嗤嗤两声响,枪煞竟然开枪把我们警车的轮胎打爆两个。这一来,我们连逃跑的工具都没有了。   杜兴倒是很冷静,哼了一声说,“枪煞欺人太甚。”随后他又看了我俩一眼,说出计划,“你们把衣服脱下来,撇出去吸引枪煞的注意,我再伺机站出去打他两枪。”   刘千手说好,还立刻把上衣扯了下来。   我一直品着杜兴的话,脑袋里有些转不过劲来,我心说他让我们做掩护,他也想出去跟枪煞死磕,但问题是,他知道枪煞具体在哪么?   也该说我真不了打枪这里面的说道,刘千手比我老道,他懂了。   他把衣服脱下来后,又把我衣服给扒了,还把这两件警服弄得蓬蓬松松的。他没一下都撇出去,而是先吼了一嗓子,引起枪煞的注意,撇出去一件。   这件衣服刚出去,就嗤的一声挨了一枪。   我从这衣服上只能品出来枪煞的枪法很准,另外也知道他也把我们仨盯得死死的。但杜兴看出的消息更多,他嘿笑一声表示知道枪煞的大体位置了。   刘千手撇完衣服就看着杜兴,等杜兴对他使个眼色后,他又把第二件衣服撇了出去。   在他撇第二件衣服的同时,杜兴从另一边稍微慢了半拍也冲了出去。   这第二件衣服依旧挨了一个子弹,但这为杜兴争取了时间,而且之前他也品出枪煞的大体位置了,他站起来后就对着那位置打了几枪出去。   他这叫造势,先用突击步枪扫扫场子,要是能赶巧打在枪煞身上,我们就赚到了,要是打不到,借着这几枪也很容易让枪煞暴露目标。   这要对付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特种兵,绝对能有好效果,但我们的敌人是枪煞,他心里素质太强了。   这几枪不仅没逼出他来,他还借势反攻,还击给杜兴一颗子弹。   杜兴不愧是枪狼,这发子弹本来是奔着他眉心去的,他竟然提前能有所察觉,还猛地一缩身子,避了回来。   刚才这一系列的举动只发生在几个眨眼间,我还没从这惊险的一幕中缓过神呢,战斗就结束了。   杜兴大喘着气躲在车后面,望着我俩摇摇头,那意思凭现在的情况,他斗不过枪煞。这一来可好,我们仨彻底成了缩头乌龟了。   枪煞也发了一通脾气,他把微声冲锋枪的子弹无情的打在警车上,一时间我就听到耳边噼里啪啦的,甚至这警车还时不时微微抖动着。   刘千手趁空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次他没啥犹豫的,快速的拨通电话,请求警局调来特警增援。   他这电话乍一听挺振奋人心的,不过我也明白,叫来支援又有什么用?支援至少在一个多小时后才能赶到,枪煞要想杀我们,这一个小时早就把我们解决了。这就是所谓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吧。   等枪煞发完脾气,环境又变得肃静起来,这期间远处本来出现一辆车,估计是开夜车赶路的。   我看它的出现,心里喜忧参半,我怕它过来后成为枪煞的靶子,但它要不过来,我们想借它逃跑就没戏了。   我还在这纠结怎么办呢,那车却很当机立断,一看我们这发生枪战了,它也不怕逆行,掉头就跑,尤其那油给的,让它快成赛车了。   杜兴又跟我和刘千手强调,他说枪煞很可能再次跑位,换个容易狙杀我们的地方,他让我俩眼睛贼些,多留意对面的小树林。   我就一双眼睛,想方方面面都看全也不可能,只能盯着一个方向,仔细观察起来,突然间我手机又响了。   这让我很奇怪,但我也隐隐猜到的,枪煞又在给我们发短信。   我们是被枪煞打得有些麻木了,包括刘千手,他的脑筋一时间都不咋灵活,被这短信一提醒,刘千手又想个办法。   他抢过我手机,翻开短信,立刻按着号码给枪煞播了电话,只要能跟他通上话,我们或许能从言语上让他降降火,甚至放过我们。   可枪煞根本不接电话,刚一发完短信,他就把手机关机了。   没法子,我们又放弃这个念头,留意刚才短信的内容。   这短信只写了两个字,“谢谢!”我是琢磨不明白,真不知道他谢我们个什么劲呢?   刘千手倒琢磨懂了,他还苦笑起来跟我俩解释,“咱们中计了。枪煞太滑了,他之前给我们的提示短信,不仅有提示他要杀人的作用,还让我们帮他一个忙啊。不然他还得费劲巴拉的赶回红罗村,而现在他多松快,半路就把事办完了。”   我一合计可不是么?他肯定料到我们会猜出来,他要对瘦爷们不利,还借我们的嘴让瘦爷们和那司机往回赶。我们本来自认很聪明的做法,没想到却成了他杀人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本来对阵一个有着高超枪法的杀人狂魔时,我心里就有阴影,现在知道他的智商这么强悍,我这阴影无疑扩大了好多。   这时候那个本在夜空盘旋的绿鹰也有了反应,它鸣了几声让小树林飞去,还对准一个方向落了下去。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还对杜兴使眼色,问他要不要再搏一把。杜兴皱眉寻思半天,最后依旧摇摇头。   这绝不说明杜兴的软弱,反倒说明他把当前形势看的很清楚,我们现在这实力,丁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没多久那绿鹰再次起飞,不过它没冲向夜空,反倒向我们直线赶过来。   我看着这绿油油的玩意不住在眼前扩大,说实话,我真想给它一枪把它打下来。但我理智上又强压下这个念头。   这绿鹰可是枪煞的宝贝疙瘩,我要把它弄死了,我下场会更惨的,弄不好不得被枪煞大卸八块啊?   这绿鹰并没攻击性,在飞过我们上空时,它还一松爪子丢下一包东西来。   这东西不重,正巧砸在我肩膀上,一点都不疼。   这包里一定有什么线索,刘千手急忙把它抢过去打开看看。我也顺带看一眼。   包里放着两个布娃娃,都一指节那么长,每个娃娃的头上被刺着一个大头针,胸口更被刺两针。   我明白这两个布娃娃代表的这就是瘦爷们和那司机,换句话说,枪煞成功的完成了他的任务,击杀两人。   那绿鹰又一转头,返身向小树林里冲去,不过它不再停留,直奔着远方,消失在我们视线范围内。   我有个猜测,绿鹰走了,那枪煞也撤退了,他说过把我放在最后一批被杀的名单里,现在一看,他这承诺兑现了,至少这次放了我一命。   刘千手和杜兴也都松了一口气,刘千手还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闷的捏脑门。   杜兴缓了一会神,又小心翼翼的走出掩体,他真胆大,举着突击步枪,独自往小树林里奔去,还捡了几个弹壳回来。   他把弹壳摊在手中给我看,我对枪械了解不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杜兴跟我解释,说这弹壳是5.8mm的,他分析,枪煞带的该是最新款的05式微声冲锋枪,这枪不仅能佩带瞄准镜,还能安装红外线夜视仪。   他这解释无疑让我心里负担更大。   我们这样熬了一个多钟头,支援终于来了,这次赶来的人员很杂,有特警也有刑警。   他们也都全部武装着,尤其特警,把防弹盾都装备上了,但他们武装再好也没用了,枪煞已经走了。   本来还有一些后续事要处理,检查现场、装运尸体这类的,我们仨都对这个不感兴趣了,先找了一个警车赶回警局。   在进了警局的一刹那,我突然出现一些不良反应,这是突然放松时身子产生的负面影响。   我觉得我的腿肚子都在抖着,人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刘千手带着我俩上楼,又都在办公室里坐着歇息。我脑子都快拒绝思考了,愣愣的发呆,还合计一会啥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再说。   但刘千手又说一句话,那我心又弄的揪揪起来。   他强调,既然枪煞已经对瘦爷们下了杀手了,他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那赌徒,就是跟我们告密的那爷们,虽然他当时告诉我们的是假口令,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叛徒。   我急了,我是对那赌徒没啥好印象,可他毕竟是个大活人,我真不忍心看他被杀。   我一咬牙心说自己别睡了,保护那赌徒的安全才重要。我就跟刘千手说,“头儿啊,你知道那赌徒的家在哪么?”   刘千手点头说知道,我们这就要起身,向他家赶去,而且刘千手还特意要了一队特警跟着我们。   我们想尽力拦着,从枪煞这头嗜血狂狮的口中,夺回一条人命来。   可实际上,枪煞真会这么容易的放弃么?   第十七章 惊魂傀儡   我本以为那赌徒家在红罗村呢,要想找到他,我们今晚不得再次往红罗村跑一趟啊?   但实际上我错了,这赌徒住在市郊,没想到他挺有瘾头,平时为了赌钱,竟专门去的红罗村的赌场。   我们两拨人开了两辆车,我们仨开警车在前,那一队特警坐了一辆防暴车在后。这一队特警一共六个人,全拿着微型冲锋枪,带着防弹盾,有他们作为后盾,我心里好过一些。   而且这次我们仨也好好装备了一下,全穿着避弹衣,带着特制的钢盔。   我是真累了,这一番折腾的,让我身子有种要散架的味道,再加上坐在警车里一颠簸,我有点困了。   我没特意板着自己,既然困了那就睡呗,只要能保证一会赶到赌徒家时,我有体力就是了。   这次杜兴当司机,我跟他俩打了招呼,就躲在后座闭上眼睛。   我还真睡着了,做了个既古怪又恐怖的梦,我梦到枪煞站在我面前,举着枪对我狞笑。我想转身逃,但身子怎么也动弹不了,枪煞还指着我胸口说,“孩子,我打你这里,你听响啊。”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我胸口也一阵剧痛……   我算被这梦给吓醒了,而且我胸口真的有了反应。我上衣有个暗兜,我把手机放在那里了,这时候手机在震动,提示有短信。   我吓醒的时候还惨叫一嗓子。我们现在心里多少都有些压抑,我这突然嗷的一声,也让杜兴敏感的踩了一下刹车。   杜兴和刘千手全扭头看着我,我能怎么办?尤其这一嗓子也绝不是我本意,我硬着头皮解释一句,还把手机掏出来看。   也怪今晚我大意了,我记得手机明明没静音,估计是不小心挤到哪个键子了,让它变成振动了,不然它要来一声铃声,我也不会办这丢人事。   我打开看,里面有短信,又是枪煞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我都产生一种反射弧了,一看他的短信,我心里就乱蹦。   这短信提示一句话,“凌晨五点,一人。”   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铁人啊?这一夜他竟然这么疯狂的连轴转,还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杀这么多人。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就快到五点了,我整个心往下一沉,如果真按短信提示来的,他的目标肯定是赌徒,我们也赶不上救那赌徒了,尤其外面还下起了小雨,让路更不好走了。   刘千手看我盯着手机神色不对,他从副驾驶上一伸胳膊,把我手机强行抢过去,拿着看了看。   他看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还跟杜兴念叨一句。   我觉得杜兴在身手上是跟枪煞差一块,但他斗志很高,也不怕枪煞,一听这短信内容,他气的哼哼几声,还使劲拍了几下方向盘,连喊几句娘艹的。   我理解杜兴和刘千手这种心情,本来现在不适合说话,应该让大家都静一静,但问题是,我得知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的好。   我多问一嘴,刘千手想了想,跟我说,“不管发生啥了,咱们还得先去看看再说。”   我们赶到赌徒家时,都快六点了,没多久天就会亮了,他家也在一个村里,而且地方有些偏。   我们直接开车进去的,奔到他家院前。   我发现这赌徒挺有底子,家里房子挺大的,是个二层小别墅。不过对我们来说,这种房子反倒不如一般的瓦房,毕竟搜查起来有难度。   我们下车后,刘千手分配了任务,他先抽出四个特警,把赌徒家围起来,互相照应着,监视着这院里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全进别墅,看能不能找到那赌徒,或者找到他的尸体。   我发现我在我们这群人里,武器最落后的,就我还拿着一个64式手枪,其他人包括刘千手也都拿着突击步枪。   其实我也想弄把突击步枪带着,而且我想带还真有,这次任务特殊,枪库真给发,可问题是我压根就没用过大枪,我觉得我带突击步枪反倒是累赘,不如手枪使的顺手。   反正我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既然自己是带手枪的主儿,这次搜查我就别积极了,落后一点吧,不然遇到意外,我真拿手枪往上冲么?   我们都没想到这别墅里没电,不知道是意外停电还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反正黑乎乎的。   但我们有手电,倒没太为这事纠结。我们一共五个人,这屋子分上下层,我本想在下层晃悠晃悠得了,但杜兴对上层感兴趣,而且不知道为啥,他非得拽着我上去,让我陪他。   我心说我陪你吃饭喝酒啥的都行,这事你也让我陪?可我拧不过他,真被他拽了上去。   上层一共有两个屋子,杜兴先举着突击步枪,对着一个屋子走去,我本想在后面跟着他,但他扭头看我一眼,我明白他那意思,让我去另外一个屋子检查一番。   我被另个屋子里的昏暗一弄,手心出汗了。说实话,我怕归怕,但不想被他看扁了,最后我一咬牙,独自向另个屋子靠去。   我没急着进去,因为我来了一股直觉,我觉得我要摊上事。   我先对着屋子轻轻喊了一句,“有人么?”但没人回答我,我又一摸兜,拿出一个钢镚,先把它撇了进去。   钢镚在里面叮当响了几声,我看没啥意外,又壮着胆子往里走。   我发现这屋子里有一张大床,上面被褥很凌乱,就好像说有一个人正睡觉呢,却被别人硬生生拽起来才弄出来的这现象。   靠在床边上还有一个大衣柜,衣柜门全关着,看不清里面情况。我合计难道枪煞把赌徒弄死了藏在这里?   我举着枪一点点往那靠,其实我跟衣柜间没多远的距离,但走的那叫一个艰难,而且离得越近,我心里压力越大。   或许我太专注这个衣柜了,突然间有滴水滴在我脑门上时,我都被弄得一激灵。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这别墅漏雨呢。我就胡乱的抹了一下,想把那滴水擦去。   但这么一抹,凭手感我觉得不对劲,这水很稠,甚至还黏糊糊的。我心里一紧,立刻把手放在电筒前照了照。   我看到的是我手上出现一道血印子,换句话说,这是纯粹的血啊。   我被惊到了,还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用枪往上指着。   这里本来是个天窗,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用木板封死了,这木板中间还有些凸,那里凝聚着一小团血。   很明显这血是溢出来的。我有个猜测,这木板后面是死尸,极有可能是那赌徒的。   既然有了发现,我也不会抹不开面子,对着外面使劲喊,让大家都过来。   他们赶过来的很迅速,我们聚在一起后,除了杜兴,其他人都用枪指着那块木板。杜兴站在木板下方,用突击步枪的枪托对着木板砰砰砸上了。   这木板也不结实,没几下就塌下来,而且随着它的掉落,还有一只死猫掉了下来。   这猫也太惨了,本来长得肉呼呼的,却被人用刀给剐了,身上全是刀口。我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恶心,不过心也轻快了不少。   其他人跟我差不多,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我们都被枪煞骗了,他绝对故意的。   这木板上方还有一个隔板,他一定在木板和隔板上做了手脚,在木板掉落时,那隔板也渐渐松脱,但有个缓冲期,拖上几秒后才掉落下来。   我们本来都放松了,突然间那隔板轰的一下落下来,而且还有一个尸体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面前。   这尸体有点傀儡的味道,他腋下和大腿根全被绑了绳子,算是被吊了起来,就停在我们面前直晃悠。这还不算什么,他赤裸着身子,脸上还有胸口的表皮都被人扒了。   这什么概念,他那眼珠子完全暴露在我们面前,尤其嘴巴和牙也露了出来,胸骨也时隐时现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他落下来后正低头对着我,那嘴巴还貌似微微动了动。他一定是刚死,身上还存在一些条件反射。   我是真撑不住了,血压忽的一下升了上去,还不自觉的退了两步。也就该着我心脑血管好,不然刚才血压的飙升,很容易让我意外死亡的。   其他人没我这经历,没近距离跟死尸面对面的直视,但他们也吓得不轻,我们这一群人稍微有点骚动。   这也就全是特警,要是逮到一个新来的警察遇到这意外,弄不好又得乱开枪了。   刘千手大声吼着,让我们静下来,他倒是胆子大,凑到死尸面前看了看。   我知道他是想辨认一下,这死尸是不是赌徒,可这死尸脸都没了,他还怎么辨认呢?   这次亏了杜兴,他以前审问过这赌徒,尤其还在他身上用过“菜单”,他指着死尸背上的一块褐色胎记跟我们说,“没错了,就是他!”   按说我听到杜兴这话时,心里该悲伤一下才对,毕竟又死了一个人,但我没这感觉了,取而代之的,一股无奈感兼恐怖感充斥在我心头,我心说枪煞杀人何时是个头啊?又何时会轮到我呢?   第十八章 恐怖蔓延   我们在赌徒家忙活了很久,尤其又在那个天窗里找了找,发现了一个小布娃娃,但这布娃娃身上没有插针,只是被小刀割的浑身都是口子。   枪煞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次他杀人用的是刀,所以布娃娃这惨状也算是跟尸体对路了。   我们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才收工回警局,这时候雨下的很大了,让我们心里那种憋屈感更加的浓重。   这一路上我全靠吸烟撑着,心里有种很强的疲惫感,但我不想睡,等进了警局,我们二探组更没停歇,全去了法医实验室。   这次三具尸体全摆在解刨台上,瘦爷们和那司机的尸体就算了,没什么可检查的地方,而赌徒的尸体,里面学问很大,他虽然被扒皮了,但个别地方像背部以及大腿上,有留下刀伤了,只要我们检查伤口及走势,这能知道枪煞用的是什么刀。   本来该小莺当班,但很奇怪,她请了病假,说头疼,而且听说最近她也经常请病假。   这次负责验尸的是另外一个男法医,虽然他水平赶不上小莺,但也算经验老道了。他看着伤口很肯定的告诉我们,“死者身上多处被砍伤,从头到脚都有,尤其背部这一刀,伤口又长又细,在切口处还产生了斜面似的边缘,这看似是斧子造成的,其实只有弯刀才能做到。”   一提弯刀,我一下想起了廓尔喀弯刀,第四人就用过它,没想到枪煞也擅长用这类冷门兵器。   我独自琢磨上了,还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测,第四人跟枪煞的关系很近,甚至都该到了兄弟相称的地步,他那晚说看在朋友面上缓几天杀我,这朋友指的就该是第四人。   而且这结论要成立的话,那很多疑点就解释通了。那南方客的尸体弄不好是第四人搞的鬼,他知道我们要接手枪煞案后,不想让我们抓枪煞,所以就故意破坏现场,把南方客尸体弄得玄玄乎乎的,如果当时刘千手点头同意了,这案子很可以想个别的办法给结了,哪怕说南方客是被狼弄死的,也不算太牵强啊。   但问题是,这次刘千手很坚持他的原则,还跟第四人翻脸了,所以又有了那一晚第四人找刘千手晦气的那一幕,而当时我在场,第四人看在我的面上,饶了刘千手一命。不过他很有主见也很执着,在煞哥他们被抓后,他一定知道这是假枪煞,但真枪煞跟煞哥也是兄弟,如果煞哥出事了,真枪煞肯定会暴怒,会实施狂暴的杀人计划。他也算为了稳住真枪煞吧,特意去找周建淮,还把我和杜兴引出去,又用他的手段把周建淮弄疯了,这也算是把灭了另一个证据,间接保煞哥一条活路。   可这里面水太深了,刘千手最后是妥协了,但看守所里却以暴动为理由,将这三人击毙。我隐隐觉得,整个事件远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甚至枪煞就是一个点,从他这件事上牵扯出来的面要更广,范围更大。   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小莺跟枪煞是什么关系呢?她那天画了廓尔喀弯刀,她跟第四人有接触,那她会不会也跟枪煞有什么联系呢。   我以前一遇到这类让我头疼的问题,我就选择回避,毕竟太伤脑筋,但今天我急眼了,往死琢磨着,而且在这种高强度脑力下,我还一度愣神了。   我都没注意自己皱眉发呆这期间,刘千手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杜兴最先看不过去,他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李峰,大白天的你鬼上身了?”   我也被他这么一弄,回过神来,不过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就把这事带过了。   但刘千手都看在眼里,等我们出了法医室时,他点了我一句,“玉君在部队有这么个外号叫枪煞,还有一个人算跟他平级,外号叫刀郎,用的就是一把廓尔喀弯刀,刀技出神入化的。”   乍一听刀郎我想起那个明星了,就是唱零二年家里下场雪那个,但我懂,刘千手是在告诉我,那第四人就该是刀郎。   细算一下,昨晚死的人不少,而且一夜之间枪煞就在警局出名了,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还专门拨了六个特警归刘千手临时指挥,另外我和杜兴也跟一个素描专家沟通半天,把老年枪煞的素描画弄了出来,还发给各个派出所和相关机关,全面通缉枪煞,甚至就连刘千手的线人也都派上用场了。   其实面上看,我们有种大张旗鼓的架势,但我打心里却真不好看我们这些准备,枪煞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他走在大街能被认出来的话,那他这王牌特种兵怎么混的?   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倒显得清闲了,因为现在已经确定凶手了,不用继续调查取证了,就差抓捕了,只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哪抓,只能在办公室干等。   我们中午没按时吃饭,等到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哥三才聚在一起,吃快餐对付一口。   正当我们进餐时,传真机突然响了,这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以为上头又有啥文件传过来了呢。刘千手离传真机最近,他顺手把传真接过来,不过当他看了一眼后,就愣了一下,还问我,“你手机没短信么?”   我一听这话,反应过来,这传真跟枪煞有关,我急忙拿出手机看看,信号很好,但并没短信,我摇摇头回应他。   刘千手念叨一嘴奇了怪了,又把传真件递给我俩看。   上面写着,“今晚,一人。”   这又是一个提示,枪煞今晚又要开杀戒了,我打心里一想,现在惹到他的,除了瘦爷们、赌徒还有我们仨以外,也没别人了,要是较真的说,还有那个周建淮,不过周建淮都疯了,还差点被猪拱死这么惨,难道连这种人他都不放过么?   我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而且我们离周建淮还挺远,现在赶过去也都紧紧巴巴的,我就没胃口吃饭了,跟刘千手建议,我们即可出发保护周建淮吧。   刘千手摇摇头,说他早就想到这个了,在这之前他也跟那边警方联系过,那边出了十个特警在这几天保护周建淮。我们仨也不用特意赶过去,有那些特警在,枪煞未必这么好得手。   我是没好意思说,只有十个特警保护周建淮,人数有点少,枪煞想杀人还是很容易的,但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派了支援,我们仨过去的意义也不大了,尤其枪煞很聪明,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耍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呢。   想到这我又提了一个建议,我们查查传真来源,看枪煞从哪发的?   这个好弄,刘千手给技术中队打了电话,没到一刻钟,那边就反馈了,说这传真来自于一个电话超市,还把那超市地址告诉给我们。   我一看那地址,就知道这超市是在去往周建淮所在市的路上。这么说,枪煞已近往那赶了。   刘千手又联系那里附近的派出所,去那超市问问情况。不过这么做,应该没啥效果。   我们虽然没去找周建淮,但心里都压着这事呢,尤其到了下班时间,我们仨都没走,全在办公室待着,也拿出一股劲准备这么熬到半夜去,等周建淮那边的消息。   这种等待真的太难受了,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好了,看杂志看不进去,玩手机没那兴奋头儿,尤其在我知道第四人和枪煞的关系后,我也不想找他了。   杜兴比我想得开,他竟然还能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觉,还打起鼾来。这期间刘千手挺怪,时不时出去一趟,总回他办公室去,但没多久又走了回来。   他面上给我感觉很轻松,甚至还双手插兜拿出一副无聊的样子,可他眼神出卖了他,他双眼中明显有种焦虑感。   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传真机又响了,它刚嗡了一声,我们仨就都凑了过去。都这时候了,我相信来的传真一定是枪煞的。   我心急,在传真刚出内容时,我就盯着它看,想第一时间了解动态。但问题是,它的内容很怪,我看不懂,或者说这明显是编的一个小故事。   我以为这故事是个幌子呢,在故事结束后一定会出现什么留言,但直到接收完,我也没看出啥来。   我愣了,心说枪煞玩什么?难道他孤独寂寞了?要跟我们扯故事?   刘千手捧着这传真反复看了好几遍,还突然啊了一声,说懂了。   我发现还是刘头儿这脑袋好使,我又问他看出啥来了。他找个铅笔,把这故事里每句话开头的第一个字全圈了起来。   这传真竟然是个藏头密码。把这些字组成一句话后,竟是个地址。   这地址是乌州市的,是一个叫铁西小区的地方。我还纳闷呢,心说周建淮不是在精神病院么?怎么跟铁西小区挂上联系了?   也怪我平时不怎么接触那些特警,刘千手指着这小区名跟我们说,“咱们市的特警,有一部分人都住在这个小区,要我看,这次咱们又失策了,枪煞要杀的不是周建淮,而是一个特警。”   我被这话一刺激,想到一个人,就是那晚在赌场推煞哥的那个特警,我相信自己绝没猜测,他当场是很横很威风,但这也注定他成为枪煞下手的一个目标了。   第十九章 刘千手的愤怒   我们二探组和那队特警,开着两辆车火速往铁西小区赶。这次别说我们急了,那队特警也有些压不住了,他们的防暴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但贴的很近,甚至时不时的摁喇嘛催促一番。   我明白,这次遇难的可是这帮人的兄弟,他们的急躁可以理解。   这时候铁西小区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这倒方便我们行动。我们没敢鸣警笛,等到了指定楼下,我们分两拨,一拨监视楼下,一拨冲了上去,当然冲上去的这拨人中,包括我们哥仨。   其实我心里明白着呢,那特警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枪煞杀人,真没失误过。   我们聚在他家门前,他家入户门是一款高档的防盗门,本来我还头疼呢,心说我们也没钥匙,怎么把这门打开呢?就凭门上厚厚的铁皮,我估计拿冲击钻往上顶,没半小时都搞不定。   我是多想了,这帮特警的关系真的很亲密,或许他们之间都会把各自家的钥匙互换了吧,以便应急时用,我们来这批人里,有个人走出来,摸着兜子,拿出一把钥匙,竟把这门打开了。   我离门口进,在门开的一刹那,我迎面迎来一股热气,这绝对是蒸汽,没想到这特警家里这么热,而且这汽里还带着一股肉香味。   这都几点了?他家还在炖肉?我心里突然有个很悲观的想法,这爷们死的很惨,弄不好身上零件被枪煞卸下来,放到锅里煮了。   我们很警惕,门开时全都往后退一步,拿着枪指着里面。   我有点后悔,当看到里面情景时,我心说我咋这么积极呢,早知道就在楼底下晃悠晃悠,不上来了。   首先进入我视线的,是一个大滚筒洗衣机,它被当当正正的摆在门前,还在高速运转着,正甩干呢。   可它里面流出来的不是脏水,而是一股股带着肉渣的血,这血好浓,还都肆无忌惮的流到地上,弄出好大一片的血滩。   我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吐,但就好像有股魔力吸引我一样,我又忍不住盯着那摊血水看着。这血水里面的肉渣绝不是正常肉,看它们零散的外形,我想到了羊下水。   但这可能是羊下水么?我猜这一洗衣机里,全是那特警的内脏,枪煞竟能丧心病狂的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不仅是我,刘千手他们也好过不到哪去,不过刘千手沉得住气,招呼我们说,“小心些,都进去看看。”   这摊血把门口都堵上了,我们要想进去,真就得踏着血走。当我踩在这血上时,心里开始扑通扑通疯狂的乱跳。   我能感觉得到我脚下血中的肉渣,这可都是人的内脏啊。   其实这时候也看出我们的素质了,进去后,那几个特警立马分工,把枪指向屋里的各个方向。杜兴还扭头看着厨房,那里有一个大铁锅,炖东西呢。   杜兴骂了句娘艹的,看的出来他真不想过去看,不过他也上来一股倔劲儿,把突击步枪往后一背,大步走过去。   我没陪他,目光却随着他一直到了那大铁锅前。杜兴深吸几口气,关了火,猛地把大铁锅打开。   他先看着锅里一愣,又不适应的做出呕吐状,猛地把头侧过去。   我看他这举动,这下敢肯定了,锅里炖的一定是人肉,但能把他恶心住了,那到底炖的是什么?   刘千手也想过去看一眼,但杜兴摆手把他叫住了,还跟我们强调两字,“人头!”   我本来心跳就快,这时候脑袋还嗡了一声,也亏得我挨着墙,赶紧扶了一下,不然我真有点扛不住这打击。   用洗衣机洗内脏,用铁锅煮人头,这尼玛貌似食人部落都没这么疯狂吧?   我们仨都稍微缓了缓,刘千手又皱眉说上了,咱们去各个屋子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受害者身子的其他部件。   我留意到,在场特警眼珠子都红了,其实他们一定也被恶心住了,不过在他们心里,报仇心思更大,也就是枪煞没在眼前,不然他们的冲锋枪早就全部开火了。   受害特警家是两室,全都关着门,我们就一间一间找起来,我也趁空想过,枪煞会不会把受害者的其他部件肢解了,摆在床上呢?甚至还摆出一个人形来?   我猜对了一点点,当我们推开一扇门时,发现床上摆着的全是布娃娃的零件,尤其这布娃娃的肚子也被豁开了。   另外在这屋里被拉了一根铁丝,跟晾衣绳似的吊了起来,这铁丝上还挂满了肉块,大大小小一下都数不过来,有人手也有人脚。   我们全被这场面震慑住了,我觉得恐怖片导演应该到这现场来看看,或许这情景能刺激他灵感大幅度增加。   有特警再也忍不住哭了,他一带头,其他队员眼眶也都红了起来,这一群狼,怒气彻底被激发。   可他们就算暴怒了又有什么用?刘千手拿定注意,又招呼我们下楼,把这屋子锁好,后续事宜让法医来处理现场,我们这些人不适合在这里久待。   我们冲上来时很积极,下去时却很沉闷,甚至给人种耷拉脑袋无精打采的架势。   刘千手联系了警局,请求支援,接下来在等待支援这期间,我们自由活动上了,愿意在警车里待着的就待着,想在车外透口气的,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吸烟。   我们仨聚了一堆,我一边吸烟一边想了一个问题,之前听刘千手说过,枪煞有纵欲杀人的心里,经过这几次凶杀案,我能感觉出来,他这纵欲心理完完全全被激发出来。   瘦爷们和司机是被枪打死的,三连击。接下来那赌徒算是被廓尔喀弯刀给剐了,案件变得血腥,而这次呢,受害特警竟然被残害到如此地步,有肢解也有虐尸的成分。   跟煞哥死亡案有关联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我怀疑接下来枪煞就要对付我们三人了,难以想象,我们要被他抓住后,他会用什么更血腥的手段折磨我们呢?   我被这想法弄得很害怕,甚至都害怕的有点想吐了。   刘千手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他跟我俩强调,“从今天开始,没特殊事,我们仨少出警局,也一定走在一起。”   他让我们这么做绝不是从破案角度考虑的,而是从性命攸关的层面出发,想想都觉得好笑,刑警当到我们仨这德行,真有点苦逼的感觉。   等支援赶来后,我们忙活一通,又一同撤了。回到警局后,我们仨睡在一个会议室,另外那六个特警睡在另外一间。   我们睡前没聊天,反正都躺在椅子上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俩能不能睡着,反正一时间我是没啥睡意,就算闭着眼睛也很精神。   我还把手机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我在等枪煞的短信,等他告诉我,什么时候来收割我们三人的命。   这一晚很折磨人,我最后就在半睡半醒中度过的,尤其刚打一个瞌睡,我就忍不住打开手机看看,怕因为自己刚刚的瞌睡漏掉短信。   可这一夜无事。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枪煞就跟消失了一样,不再有提示,也不再有他的消息。   警局这边都加大撒网的范围了,甚至连周围几个市的警局都出面配合了,但没用。   我是没心思工作了,这绝不是我心态的事,试想下,要换做别人摊上这种事,弄不好还没我坚强呢。   我天天在警局里“闲”得慌,偶尔也会去法医室坐一坐。我倒不是想了解这些受害人尸检方面的事,而是想找小莺。   这也是我想出来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想跟小莺说说话,或者让她帮我传传话,看能不能间接让枪煞有放弃杀人的念头。   当然这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了,光凭那次见到的一幅弯刀画,还有她对我说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根本不算啥有力证据能证明她跟枪煞认识,不过我打心里认定这个猜测是对的,也尽量做看似渺茫的争取吧。   这几天刘千手也变得深居简出,除了晚间睡觉,他都躲在自己办公室,偶尔出来尿尿时,我能看到他一脸的躁意,尤其他双眼中的血丝也越发见多。   我怀疑他在跟第四人联系,或许他跟我想的一样,想让第四人出面,把枪煞杀人的性子压下来。   从一个刑警的角度出发,我该有股斗志,务必将枪煞落网,告上法庭,让他挨枪子。但从个人角度出发,我觉得枪煞从此销声匿迹,放下恩怨不再杀人也好,不管他死不死,只求别有人牺牲了。   这一晚我们又要在会议室睡觉了,我和杜兴都躺下了,经过这几天的缓歇,我们也有心情交谈了,但我俩聊了老半天,也没见刘千手过来。   我还问杜兴呢,“这咋回事?头儿今天有啥事要通宵么?”   杜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俩正在这儿乱猜呢,突然间,会议室外传来一声怒吼,听声音是打刘千手办公室传来的。   我和杜兴都以为刘千手出事了,我心里还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枪煞来了?我俩顾不上穿鞋,急忙下地往外赶。   但出去后我一看,一下诧异的愣在当场。   我是老九说:   今儿说啥呢?给大家讲个同人笑话吧。   李峰和杜兴去山里玩,晚上一起睡帐篷。   半夜李峰醒了,看着满天星斗有了感叹,还把杜兴弄醒了,让他陪着欣赏。   杜兴睁眼一看,骂了句,“娘艹的,欣赏个屁啊,咱俩帐篷顶儿被偷了!”   第二十章 最后的短信   刘千手在走廊里,正大步往我们这边走,他状态不怎么好,尤其那眼珠子红的都跟要滴下血来似的。他还一手拿着枪,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一般情况下,警察拿枪时,食指是直的,不能碰扳机,不然容易走火,可他现在的食指是扣在扳机上的。   我和杜兴都吓一跳,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刘头儿犯哪门子邪?   我俩全都冲了上去,我一把抓住刘千手的手,想把枪抢下来,杜兴则一把抱住刘千手,他跟刘千手关系铁,这时也不避讳上下级的关系,吼了一嗓子,“老刘,你他娘的冷静一下。”   刘千手根本不听劝,而且杜兴这一说,还让他更疯狂了,他嘴里大骂着,“枪煞!玉君!我他妈的跟你势不两立,啊……!”   也亏得我及时把他食指扯出来,这时候他使劲扣食指,要是他这食指还在扳机上,那真就出事了。   我和杜兴不想让他在走廊里撒疯,尤其他刚才这几嗓子,让另一个会议室有了动静,把那帮特警都吵醒了。   我和杜兴使个眼色,杜兴一把将刘千手扛起来,我赶紧把会议室门打开,让杜兴快点进去。   我们仨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上了,反正用了半个多小时,刘千手才冷静下来,但他状态不咋好,不说话,闷头趴在桌子上。   这绝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刘头儿了,我能感觉出来,他一定摊上啥事了,竟然连心里的防线都碎了,让整个人垮了一大块。   我看刘千手没啥暴力倾向了,就放心一些,还凑到杜兴旁边说悄悄话,我问他能不能猜出来,这到底咋了?   杜兴也不知道啊,对我只能摇摇头。但这时候,我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法医打来的。   我最近不总往法医室跑呢,找小莺聊天的同时,也跟其他法医混的挺熟。这个法医本来值夜班,估计是知道刚才刘千手发疯的事了,他特意跟我在电话里说了个情况。   今天晚间,在市区发生一起绑架案,凶手是中年男子,在幼儿园附近绑架了一个小女孩,还用刀把这小女孩父母都砍了,父亲受伤严重,正在医院抢救,母亲虽然没生命危险,但大拇指被砍掉了。   我本来还纳闷呢,心说这法医哥们晚上是不是喝酒蒙了,这事跟我或者跟二探组有啥关系?这明显是绑架勒索案嘛。   但突然间我想到一个可能,问法医,“那女孩叫啥?”   法医说叫七七。这一下我全懂了,而且不用猜了,这绑匪是枪煞,没想到他偃旗息鼓几天后,竟做了这么个缺德事。   都说骂人不要带家属,打架不能捏蛋蛋,这枪煞是真不管这么多规矩了,真想往死整刘千手啊。他倒是知道刘千手最在意啥,打根儿上狠狠打击他一下。   我把电话内容也跟杜兴说了说。杜兴听完腾地一下来了火气,骂道,“娘艹的,这货是真不地道,等咱们抓到他的,看我不往死折磨他。”   随后他又把刘千手强行拽起来,说,“老刘,振作点,咱们得看看嫂子去。”   我也这观点,而且我俩也不等刘千手同意,带着他下楼了。   当然了,我也害怕这是枪煞的阴谋,万一他就是想逼我们出警局呢?为了保险起见,我把那帮特警也叫起来了,让他们辛苦一趟,陪我们去医院。   还是老阵势,我们警车在前,他们的防暴车跟在后面。我从警局打听到了具体是哪家医院,而且这案子是一探组接手的,值班警员真够意思,连刘千手前妻的病房号都告诉我了。   我们一行人来到医院,那些特警就在病房专属楼层的楼梯口等着,我们仨往里赶。   我发现刘千手是真颓了,走着走着竟腿一软,啪的一下靠在墙上。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不管多厉害的男人都有弱点,看着现在的刘千手,我能猜出来,他的弱点就是家庭。   或许是为了工作为了当一个好警察吧,他才把心爱的妻子转手让给别人,杜兴也说过,之前的刘千手很利索的,后来他变得邋遢,或许也是受了家庭破裂的影响吧。   我多少能理解他现在的想法,枪煞把七七带走了,这无疑是把刘千手的魂都勾去了,如果枪煞再狠点,把七七碎尸了,我怕刘千手知道后当场就得被转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俩没打扰他,他闭着眼睛缓了好半天,甚至还流出泪来。   不过这爷们也真狠,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缓过劲来,还对我俩笑了笑,说走,我看看她去。   我们进了病房时,有个护士正陪着他前妻呢。我第一眼就看到,他前妻的右手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当然知道一个人的拇指有多重要,要是少了尾指啥的,也不算耽误事,很多活依旧能干,但少了拇指,很多事就做不了了。   他前妻看到刘千手时,整个人一愣,接着还忍不住一捂嘴哭了,喊了句,“老刘!”   我咋觉得这病房气氛一下变得怪怪的呢,有种酸酸的情味。那护士很会办事,默默的走了出去。   刘千手这时候很冷静,还搬个椅子坐到他前妻旁边,先开口说了一句,“刚接到消息,我就急匆匆看你来了,哎,我糊涂了,走的太快,也没拎啥东西过来。”   我一听心说也是啊,我们面上可是看病人来着,怎么能不买东西呢?   我觉得现在去买也不晚,就赶紧说一嘴,让她跟刘头儿好好聊聊,我出去一趟。   我急三火四往医院超市跑,也不在乎这超市买东西贵不贵的,反正罐头,薯片啥的,胡乱买了一兜子。   等我屁颠屁颠赶回去时,发现杜兴在楼道里站着呢,我心说这咋了?看病人咋还看到走廊里来了?   但我没多问,凑过去往里面看了看。   这时刘千手的前妻正靠在他肩膀上哭呢。我明白了,原来有情况了,这么说我刚才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杜兴倒是不客气,翻着我买的东西,挑一个小食品撕开吃了,还趁空跟我说说刚才的事。   刘头儿前妻把当时的经过说了出来,她本来和老公接七七放学,但他们一家子刚汇合,就出现一个黑摩托,有个头发乱蓬蓬的中年男子,拿一把弯刀砍他俩。她老公肚子上挨一刀,她手上挨了一下,七七哭着被拽到摩托上被劫走了。   她也希望我们能插手,把这劫匪快点找出来,把七七救回来。   我听完第一感觉,他前妻不知道这凶手是因为刘头儿才找她麻烦的,只是误以为这是纯劫匪。这想法是有点误会,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告诉她真相好一些,不然她知道了还能这么信赖刘头儿?弄不好都得跟疯了似的把我们仨挠了。   我和杜兴一直没进去,这样过了不下一个小时,在我双腿都站乏了时,刘千手出来了。   我借机把东西送进去,随后我寻思我们这就离开呗,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的好,顺便在跟一探组打招呼,尽量派人过来保护吧。   刘千手闷声带着我们往外走。他刚才见前妻的状态都是死撑出来的,这时候又扛不住了,他再次扶墙,甚至难受的都喘起粗气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了,总不能说看开这类的话吧?   刘千手对我俩摆摆手,低吼着说,“我要缓几天!这几天枪煞案有啥进展,你和枪狼搞定,别烦我来!知道么?”   我知道他现在心境波动很大,甚至都压不住的想对我俩发脾气迁怒了。先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我和杜兴赶紧应了下来。   这折腾一晚上,等我们回警局后,都快半夜了。我和杜兴没急着躺下,先看护刘千手,让他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刘千手睡没睡,反正他闭着眼睛躺着不说话。   我和杜兴就默默坐在他旁边,之前每晚我都会握着手机等短信,可都没等来。谁能想到赶这么巧,在这节骨眼上,我手机嗡嗡响了。   我怕刘千手听到,赶紧捂住兜。我还特意留意他的表情,发现他没啥反应时,心里才稍微落了底。   我是真不想再刺激刘头儿啥了。我和杜兴互相看了看,又默契的一同走了出去。   我俩在走廊里挨在一起,都盯着那手机看着。说实话,我现在这颗心啊,很紧张很压抑,有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高考那年,自己站在电话旁查成绩一样,类似于这种心理了。   真不出我所料,在摁开短信后,上面出现一段话,“明晚,最后的三人!”   不用说了,这三人指的就是我们仨了,而且枪煞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们仨是要一起死,也是他收手前做的最后一次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接到死亡通知单时,心里不得多难受多害怕呢,但真看到这个短信后,我心态竟然变得异常平静,一点杂念都没有了。   我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既然危险马上要来了,那我们好好准备吧,看看到底是我们哥仨命大,还是他枪煞的命硬?   是生是死,明天见了!   第二十一章 奇谋与妙计   虽然枪煞扬言要明天杀了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又琢磨起来,心说明儿一早我们二探组就请支援去,叫更多的特警在警局附近埋伏好,我们哥仨只要不出警局,就在楼里躲着,他又有什么办法杀我们呢?甚至在狠点,我们找个保险柜钻进去,他那微声冲锋枪也都失去了作用。   这期间杜兴也在合计,他蹲在地上抽闷烟,等一根烟吸完,他站起身,拽着我去了办公室。   我猜他一定有话说,但没想到他还画了个地形图。   杜兴画画水平不咋地,等画完了让我看时,特意问我对这里有没有印象。   我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猜测的问他,“你画的是澡堂子么?”   杜兴呸我一口说,“这是普陀山的鬼庙,咱们跟十字架凶手第一次交手的那个地方,我有个主意,枪煞不是想杀咱们么?咱们也来个局中局,明晚在这里等他,到时我跟上头申请,从部队调来两个狙击手,再加上我,我不信三把枪打不过他一个微声冲锋枪。”   接着他还在画上重点标记几处,都是鬼庙的房檐。他说,“这种庙比一般房子有个好处,房檐上可以藏人,到时我躲在这上面,另外两个狙击手埋伏在灌木丛里,我们弄成三角之势。你认为咋样?”   我虽然不是军事专家,但也能品出来,这办法真高明,这一时间我心里都有种解脱的感觉了,还想拍手称快。   不过我也不笨,突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杜兴刚才说的可都是他和狙击手怎么埋伏,那我和刘千手也得去啊,我俩干什么?   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试着问了一嘴,“大油,你不会想让我和刘头儿当诱饵吧?”   这绝不是我悲观,诱饵需要干啥?就是在那儿摆造型的,枪煞想杀我,随时来一发子弹就能搞定。我是赞同杜兴跟枪煞最后较真的想法,但也不能把我这么容易牺牲了吧?   杜兴当然知道我啥意思,他嘿嘿笑了,又安慰道,“放心吧,你和刘千手就算当饵儿,也不会有风险的,我明天给你弄套护具,你到时穿好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要不轻易动地方,枪煞根本打不到你。”   我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的,但细想想,还是信杜兴一次吧,不然要按我那个计划,我们一味的防守与回避,也不是个头儿。   杜兴跟我碰完计划,就不耽误的联系起来,这事很紧急,我们也不怕打扰领导的休息。   他就在办公室打起了电话,而我一时间除了有点担忧,再没其他事可做了。   我先回了会议室,强行让自己睡觉,我相信明晚一定很累,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甚至都有透支的可能。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补充体力,让明天有精神头去应付这一切,哪怕是去当诱饵。   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睡着了,反正没醒但也没觉得睡的咋踏实。   突然间,有人推了我一把,把我弄回神了。这会议室就我们哥三住,这推我的人除了刘千手就是杜兴。   我扭头瞥了一眼,本来我没紧张,就是好奇谁推我,但我看到有个邋遢脸离我脸很近,尤其他那双红眼睛里还露出一丝凶光来。我被吓到了,虽然明知道这是刘千手,但还是一激动坐了起来。   我先问他,“咋了,头儿?”   刘千手有些木讷的回我一句,“天亮了,懒虫,还睡!”   我望了望窗外,我搞不懂刘千手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眼睛出毛病了,外面月亮那么大,他竟然说天亮了。   我都不知道咋回话了,只好呵呵笑了笑。这还没完,刘千手拉着我要往外走,还说,“明天枪煞要杀咱们吧?胃口不小的东西!我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品着他这话的意思,心说难道刘头儿也有啥办法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能对付枪煞,啥办法都行,当然,要是有好几个办法可以选,那不更好么?   我也没拒绝他,胡乱的踩上皮鞋跟他出去了。   我看我俩要出警局,担忧的问了句,也算给刘千手提个醒,这敏感期还是不出去的好,要是真想出去我们也该叫着那些特警吧?但刘千手摇摇头说不用了。   他开车带着我,我还合计呢,心说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难道他也想到什么帮手了?带我去请人?就跟上次我俩请杜兴出狱一样?   可我猜错了,他直接把车开到他家楼下,还招呼我上楼。   我一看是他家,心里有阴影了,尤其他家那屋子的怪异,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呢。而且我还一度怀疑过,那屋子里藏着第四人。   不过我没法拒绝,刘千手还让我先上楼,我想退都退不了。   在我俩刚进他家时,我就一直留意那个屋子,屋门很平静,这让我稍微松口气。但可气的是,在刘千手关好入户门后,那屋门咣当咣当的晃悠上了,乍一看,里面的人要出来似的,或者就好像再说,他用晃门的方式在欢迎我们。   我有点愣神了,甚至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我啥都没看出来,但总觉得我这两条腿在抖。   刘千手看我不进去,他不满意的拍了我后背一下,特意指着那屋子说,“你以前不想参观么?我现在带你看看去。”   人的心里很奇特,当我想看却看不到时,心里会痒痒,但当我不想看他却非得带我去看时,我反倒有种抵触的心里。   我硬被他拽过去的,尤其离进后我实在忍不住喊了,“门后那位哥们啊,你是第四人不?不管你是不是?咱们都朋友,好吧?”   刘千手看我神神叨叨的,他强行把我打断,指着那屋说,“你发什么神经,这里没人!”   我一听他这话,心里更急了,心说没人?那门咋动呢?难道第四人真的是鬼?   我快被自己吓得翻白眼了,不过我心里这一系列的想法也一定表现在表情上,刘千手看出来了,多解释一句,“这屋子处在风口上,还没关窗户,外面一刮风,它就被吹得咣当,你担心个什么?”   随后他把屋门打开了。在屋门刚开出一个小缝时,我确实听到风声了,这证明刘千手没骗我。   当这门完全打开后,我彻底愣住了,我形容不出自己看到这屋中情景后的心态了。   先说屋子墙,竟然被刷成黑色,本来现在就没天亮呢,被这黑墙一配,让这屋子里显得更暗。   再说这屋里的摆设,要么就是用竹子编得笼子,要么就是用玻璃封好的透明柜子。在墙角还有一个大坛子,跟古代用的酒坛子很像。   刘千手伸手把灯打开了,但这屋里的灯,亮度不大,只能看我勉强看清这笼子和柜子里的东西。   我被恶心到了,这里面装的是各种虫子,有蜘蛛、蝎子、蜈蚣,甚至还有一些我都不认识。   这可都是毒虫啊,我先不纠结刘千手为何会在家里养这个东西,我联系着他之前说过的话,猜测的问,“头儿,你说你想到办法对付枪煞了,难道就是用这些虫子么?”   我是没好意思往深说,心说这虫子或许能毒人,但明晚怎么用啊?遇到枪煞后,难道我们要抓一把虫子往他身边冲?   刘千手看到这些虫子后,心态一下好转不好,还笑呵呵的凑过去,嘟个嘴吹着哨逗了会虫子。   我没急着往下问,给他回答的时间。   等逗完虫子了,刘千手才一指角落里的坛子,跟我说,“这是我最大的武器,明晚我要让枪煞死在这上面。”   我心里彻底迷糊了,还特意眯着眼往坛子那儿看了看,心说这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牛?原子弹还是氢弹啊?乍一听刘头儿的意思,竟这么肯定能用它杀死枪煞?   刘千手不再解释了,还招呼我过去帮忙,把这坛子抱走。   我发现了,我跟刘千手出来就是个错误,合着他叫我来的唯一目的是当力工啊。   刘千手还生怕这坛子抱出去时被人发现,他又找个大黑口袋,把坛子裹得死死的。这期间我也凑到这坛子旁边看了看。   我发现这坛子上有标记,上面印了一个字,就跟刘千手左胸纹身一样,另外在这字的旁边,还分布一圈小孔,这些小孔很小,估计也就用牙签才能捅进去吧。   我不知道这小孔干啥用的,只知道这坛子抱起来是真他娘的重啊,要不是我年纪轻轻的,弄不好都得闪腰。   刘千手又去了另外一个屋,拿了一个盒子,这盒子跟礼品盒挺像,不过被封好了,同样不知道里面有啥。   我俩就这么下楼了,又开车回了警局。   自打枪煞短信出现后,我们仨都想了一条计策,当然了,我这计策在想出来的瞬间就被pass掉了,没办法,太怂了。   而刘千手和杜兴的方法,都被采纳了,也就是说,明天晚上,我们要用这两个办法跟枪煞叫叫板。   但目前看,我偏向于杜兴的计策,也认为这是个妙计,至于刘千手要用坛子的想法,虽然有种奇谋的感觉,我却真没看好它。   到底这奇谋与妙计,哪个更有效?更狠一些呢?我觉得明晚我就能知道答案了。   第二十二章 决战   第二天我们忙活了一上午,准备各种事。上头也跟部队协商好了,找了两个狙击手先去普陀山埋伏,还有一个军用吉普特意来警局一趟,把杜兴要的护具和一把狙击枪送了过来。   我本来好奇这套护具长什么样?穿在身上后到底有多少的防弹效果?但我又一琢磨,自己也别打着提前试试的主意了,就算跟自己想的有偏差那又能怎么办?还能不穿咋的。   中午时,我们仨吃了顿特别好的午餐,很丰盛,可以说天山飞的,地上爬的都有,本来还想要点海鲜,后来一寻思算了,海鲜这东西不能乱吃,万一吃跑肚了可咋整?晚上跟枪煞决斗,哪有功夫上厕所啊?   杜兴一边吃还一边感叹一句,说没酒喝,这我能理解,对好这口儿的人来说,这顿美餐不配酒真的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下午两点左右,我们仨启程了,我发现这次我们出警很隆重,警局里的同事几乎都来送了,本来我没想那么多,被他们这么一弄,反倒有些压力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跟这些人说啥,索性笑了笑就当告别了。   这次我们没开警车,弄了一个面包车,毕竟这种车能多装东西。警局这边也商量好了,派二十名特警在就近的派出所听令,我们要需要支援,只要跟他们联系,他们就即刻出动。   算起来一年多没来普陀山了,这里变化不小,以前我们还在这里遇到鬼打墙了,这次那些迷惑人的小树都被砍了,倒是方便我们开车上山。   等到了那鬼庙下车后,我还特意四下看了看。我在找那两名狙击手,只是这里灌木丛依旧很浓,我猜他俩就在某个灌木里趴着,但我没特意跟他们打招呼,我明白他们不会回应的,这也是狙击手的一个基本素质嘛,要耐得住寂寞与干扰。   我们仨就在这面包车前准备起来。   这次我开了眼界,军方的装备果然比警局的要强很多,也不说他们给杜兴配得狙击枪多先进了,就说我和刘千手要穿的那套护具,看的就让我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这套护具大体上分为三个组成部分,一个是避弹衣,这衣服比我印象中那种的要厚,而且料子也硬,我心说这算不算加厚型的,能抗住更狠得子弹呢?   另外就是头盔和防弹盾了。   头盔上还带着面具,带上它有种当电焊工人的感觉,尤其这面具是透明的,扣在眼前还真不耽误什么事。   至于那防弹盾,没说的,护在我们面前,算是我和刘千手的第一个保护伞了。   杜兴没跟我们一样穿这套防护装备,他反倒往自己身上抹了一些药膏和油料,让他整个人跟鬼庙房檐的颜色差不多,这么一来,他带着狙击枪埋伏在这里,再借着夜色,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杜兴提前跟我们告别,嗖嗖爬到房檐上去,我们为了互相通讯方便,还都带着特殊的对讲机。杜兴走的时候也跟我提了一句,让我在手机关机前给枪煞发一条短信,告诉他我们在普陀山这里等他,让他准时“赴约”,尤其别忘了带着他那破鸟。   我明白杜兴的意思,今晚我们不仅要把枪煞收拾了,还要解决他的爱鹰。   我本想照着杜兴原话把短信发出去,但又一合计,这内容不是那么有力度,我自己错措词,又弄了个更狠的内容。   我模仿枪煞之前的语气,给他这么回了一个短信,今晚普陀山鬼庙,人鸟皆毙。   其实从我们到达鬼庙以后,我就时不时留意着刘千手的表情,他女儿七七还在枪煞手上呢,我们今晚真要把枪煞击毙了,他女人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了,我们自己性命都难保呢,先把眼前这劫渡过再说吧。   我和刘千手都躲在鬼庙里,我俩还特意背对背坐着,把防弹盾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样只要枪煞出现了,杜兴那边会用对讲机给我们提醒,我俩也会在瞬间做出反应。而且刘千手还把他那坛子抱过来了,趁上午的工夫,他做了一个大兜子,把坛子和那盒子全放到这兜子里。   这次熬时间,我和刘千手都比杜兴要好过一些,至少我俩能靠着活动身子和吸烟解闷。   这样一直熬到快十二点,杜兴那边也没发出警报,我心里有些纳闷了,心说难道枪煞要爽约?或者说他本来已经赶到了,但看出我们这布防以后,吓得没胆子过来了?   我觉得我猜的这两种可能都不对,枪煞是什么人?能被这个吓住才怪呢。   而且就像附和我这想法似的,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鹰鸣声。这也不用杜兴特意警告什么了,这鹰鸣简直就是枪煞的一个招牌。   刘千手对我使个眼色,我俩急忙把防爆盾拿起来,又并排向庙门靠去。   这庙门本来是关着的,为了让枪煞发现我们,我俩配合着又把这庙门打开。   刘千手躲在庙门后面拽门,我拿个防爆盾,先把露出来的门缝给堵上。也亏了我这么做了,当门刚露出小缝隙时,我这防爆盾上就挨了一子弹。   这子弹打得真狠,砰的一声在防爆盾上留下一个小坑。如果没有防爆盾挡着,这小坑绝对会印在我眉心上。   这什么感觉?我觉得自己刚在鬼门关转悠一圈。   我不敢大意,急忙把防弹盾调整一下,把这小坑移到一边上去。等忙活完这个,我又问刘千手,“咱们啥时候出去好?”   刘千手稍微一琢磨,摇摇头说,“现在这样就挺好,既然枪煞已经发现咱们了,咱们就在门口这死撑,他也一定会过来的。”   我应了声好,而且这门缝小,只能容一个人站在这儿,我就没跟刘千手替岗,就拿自己当起诱饵来。   我透过防弹盾能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我是没找到枪煞在哪,不过看着那只空中嘚瑟的绿鹰,我挺烦的。   估计有个狙击手跟我这想法差不多,尤其狙击枪发的距离也远,突然间,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枪响,绿鹰整个身体在空中一顿,接着大头冲下的摔了下来。   不是我幸灾乐祸,而是看到这情况真的很解气,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还把这好消息分享给刘千手。   刘千手本来没想抽热闹,听我这么一说,他还把脑袋挤过来往外面看了看。   他隔着防弹盾指着远方一处灌木丛说,“看到那里出现的白烟没?那个狙击手刚才在那埋伏的,不过现在就没准去哪了,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我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培训,不懂狙击手打枪时的说道,也没看到那股烟,但我觉得这名狙击手是好样的,枪法一流。   我稍微松了口气,觉得今晚我们三个高手对阵枪煞,他是有难了。   我本以为枪战会就此拉开序幕呢,但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整个环境又平静下来,除了刮风的呼呼声以外,并没任何枪响。   我特想问问杜兴啥情况了,发现枪煞没?但这时候不适合问话。我没掐表算,估摸过了一刻钟吧,突然间,外面传来连续的砰砰声。   这不是狙击枪的声音,我能品出来,这砰砰声的间隔时间稍微有点长,也不像是冲锋枪打出来的。   我琢磨上了,猜这是什么枪械,但刘千手识货,凭这几声枪响就很肯定的告诉我,“这是0.5的快枪弹,没想到枪煞除了有微声冲锋枪以外,还带着沙漠之鹰手枪。”   我可知道沙漠之鹰的大名,别看这是手枪,但威力很猛的,不比步枪差哪去,而且说实话,这枪声真有震撼力。   我纳闷上了,心说枪煞有微声冲锋枪不用,干嘛用这种手枪?他也不怕打出枪声来引起我们的注意么?   没等我问,刘千手又叹了口气多说一句,“枪煞是在示威,他一定把杀了绿鹰的那个狙击手给解决了,刚才这狙击手一声枪响杀了他心肝宝贝,他就以其人之道,用同样几声枪响,结束了这名枪手的生命。”   我听得神色一暗,虽然刘千手这说法没被证实,但我相信他说的没错,这么一来,我们这边岂不是二打一了?   刚才枪响时,杜兴和另外那个狙击手都没动静,我估计不是他俩都疏忽了没发现枪煞的位置,而是枪煞很聪明,选在一个特异隐蔽的地点开枪的。   本来我打算就这么一直挤在庙门前观望呢,但刘千手忍不住了,跟我说,“李峰,咱俩出去吧,现在这形势对我们不利了,咱俩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也尽量‘暴露’自己,试着分散枪煞的注意力吧。”   我有些不情愿,不过没法子,我先举着防弹盾,让自己缩着身子,一点点的出了庙门,又平行的往旁边墙上贴去。   刘千手也仿效我这举动,可没想到我俩这么积极的想吸引枪煞,枪煞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把主意打在另外那个狙击手身上。又有人要牺牲了!   第二十三章 决战(二)   我举着防弹盾这么大咧咧的站着,虽然这么一来,我视野面更宽了,但我的心却更加压抑与害怕。   虽说有防弹盾保护,我知道就算枪煞开枪,他子弹也打不进来,但我心里就转过不这个劲来,总觉得自己完全暴露在枪煞的枪口之下。   我扭头看了眼刘千手,他倒是比我镇定,双眼冷冷的望着远方。我们僵持的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   突然间,杜兴用对讲机跟我俩悄悄通信了。他说,“我找不到枪煞在哪,你俩多动动,甚至骂几句,把枪煞引出来。”   我心说这不是原来的计划啊?原来不是说好了我干站着当饵就行了?但我也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们这边不能再死人了,如果另外那个狙击手挂了,我们哥仨的死期也就到了。   为了杀死枪煞,我又降低了底线,强忍着心头出现的那种慌乱感,贴着墙平行的走了起来。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杜兴要我骂人,可我平时不怎么骂人,如果只用娘艹的,或者他妈他娘这类的字眼,对枪煞也没啥杀伤力啊,弄不好我嗓子喊哑了,他都不带理我的。   我又把心思用在枪煞的性格上,这可是个倔脾气的主儿,尤其还有点高傲,他不是当过王牌特种兵么?打心里一定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高。我想从这角度入手,就用小偷小摸这类损人的话埋汰他。   我特意嗯嗯两声顺顺嗓子,又使劲吼了起来,“枪煞!我昨天看个新闻,你说,咱们市中央大街的井盖子是不是你偷的?”   刘千手也跟我一样,为了吸引枪煞,正在贴墙来回走着呢。他倒是跟我玩起配合了,听我吼完立刻应声符合一句,“没错!枪煞这土鳖赌场被封了,没收入了,这几天为了糊口,一定去偷井盖子了。”   我不知道枪煞听完我这话有什么反应,但对讲机里传来噗的一声,大油倒是憋不住回应一下。   我倒不是为了在杜兴面前卖乖,只是我觉得杜兴能有这种感觉,那枪煞也好过不到哪去。   我又急忙开口喊一句,“枪煞,我再问你,前几天和平路有家狗肉馆被抢了,丢了一百多块现金,你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刘千手回应,“就是他!这损玩意儿连小女孩都绑架,还有啥缺德事干不出来的?他那老脸啊,早丢没了。”   我看灌木丛里依然没动静,没灰心,继续琢磨上了,可这么一分神,我脚下没留意,一下拌在一个石头上。   我突然踉跄一下,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正骂枪煞骂的过瘾呢,真要一疏忽摔个大前趴子,把自己完全暴露了,枪煞不得抓住机会狠狠补回来?至少也得在我脑门上留个窟窿吧?   不过好在我控制住平衡了,晃悠几下没摔下去。   但这时候突变来了,有处灌木丛先砰的一声响了一枪,随后远处另外一个灌木丛也砰的打了一枪。这还没完,紧接着,我脑顶上又砰了一声,杜兴也开枪了。   这三枪是有顺序的,我一时间都愣了,不知道这顺序到底有啥说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枪煞和我们这边又交上火了,而且那个狙击手和杜兴都参战了。   我怀疑刚才的突变是不是自己搅合的,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一个踉跄终于引得枪煞露面了么?   杜兴开完枪的反应很大,他不在房檐上躲着了,反倒抱着狙击枪,迅速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这房檐挺高的,要说我足足有三米,杜兴跳下来时不得不借着一个前滚翻才把下垂的力道全卸掉。   他又不耽误的往我这冲,嗖的一下躲进防弹盾里。   刘千手也急忙往我这靠,我俩把防弹盾拼在一起,临时弄成大盾牌挡在我们仨面前。   我看杜兴脑门上都落汗了,这说明他心里波动很大。我就问了一句,“刚才咋回事?”   杜兴解释,“你的挑衅有了效果,刚才枪煞在一处灌木丛里动了动,咱们的狙击手当先开枪,却打在一件架空的衣服上,枪煞又即刻反击,而我也急忙补了一枪,可形势悲观,只剩咱们仨还活着了。”   我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心说我们又低估枪煞的心理素质与智商了,他弄死第一个狙击手后,抢了一把狙击枪,在我连番挑衅兼露破绽的情况下,他不仅没动怒,还依旧能把猎杀目标放在那名狙击手身上,并做了个陷阱。   刚才的三枪也很明显了,狙击手被陷阱误导,以为枪煞沉不住气了,当先开枪也因此暴漏了目标,枪煞抓住机会反倒把他灭掉了,杜兴晚了半拍,虽然想把枪煞击毙,但一定又被枪煞逃脱了。   我心说这次糗大了,我们赔了两个狙击手的命,却只让枪煞那边损失一只鸟,尤其杜兴也暴漏了,不得不回来避难。   我问杜兴还有啥办法没?杜兴愁得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他摇摇头算是给了我答案。   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的,除了杜兴的计划外,还有刘千手的奇谋没用,我本来不指着这个,但现在没法子了,又求助的看向刘千手。   自打杜兴逃回来后,刘千手的脸就沉了下来,面上看,他不仅一丁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他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我看他不说话,急了,催促的说,让他赶紧把他那办法用出来吧。如果他的奇谋也失败了,我们仨趁早自杀,别等着被枪煞逮住折磨了。   刘千手指挥我,让我配合他一起横着走,向鬼庙的门口凑去。接下来他让杜兴接他的班,把防弹盾举好了,他自己返身走到鬼庙里,把装坛子的兜子拽了出来。   我和杜兴为了严防死守,把两个防弹盾全顶在门缝前。我趁空扭头看几眼,想知道刘千手要干啥。   他把坛子先抱出来放在我们身后,又把盒子开起了,我发现这盒子里放着一支怪模怪样的枪,枪身跟手枪差不多,但枪口很大,里面还堵着一个特大号的子弹,看着圆咕隆咚的。   我怀疑这枪跟信号枪类似,一定是发射烟雾弹这类东西的。我不知道这枪跟那坛子有什么联系,也不懂刘千手的意图。   刘千手看我瞧他,不耐烦了,摆手说,“你别看我,看灌木丛,你俩的任务只要能确定出枪煞的大体位置,我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刘千手这承诺太狠了,我乍一听都不敢相信,不过这话也挺提气,我一下来了求生欲望。   我的眼力差,望着这一大片灌木丛,压根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杜兴带着狙击枪,虽然被防弹盾挡着,这枪没用,但他想了个笨招,让我辛苦些,一手一个控制两个防弹盾,他也抽身退后,用狙击枪的瞄准镜去寻找目标。   这防弹盾很沉的,我一个人举两个也举不起来,我就想了个笨法子,把它俩立在地上,虽然这么一弄,防护高度降低一块,但我却能握的更加牢固。   在杜兴寻找目标这期间,刘千手又“搞怪”了,他先从兜里拿出几块药膏来,捏碎了全抹在我们仨身上。   这药膏我不知道是啥做的,反正很甜很香,我闻了几口还有种要吐的欲望,但刘千手强调,“让我们一定忍着。”   接下来他也不管我俩在不在场了,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这坛子膜拜上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起来,好像在唱什么咒语。   我有些接受不了他现在的样子,总觉得他是个刑警,还是个探长,这么一弄有点封建迷信的感觉。   这样又过了一小会,杜兴开口了,说他能肯定,枪煞藏在十点钟方向,离我们有二百米远的那片灌木丛中,刚才起风时,这一片灌木丛舞动的不是那么规律。   他说的十点钟方向是军事术语,说白了就是在我们偏左六十度的方位,我也顺着看了看,只是二百米太远了,我看不出个什么来。   这时候刘千手停下膜拜的举动,他倒是很认真也很严肃的反问一句,“枪狼,你确定么?”   杜兴应了一声,还说拿命担保。   刘千手默默地把那怪手枪举了起来,对着十点钟的方向,稍微犹豫一下后,啪的一下扣动扳机。   特大号的子弹被射了出去,而且它出了枪口后,就开始往外冒黄烟,这黄烟还臭呢,跟放坏了的鸡蛋一个味儿。   我发现刘千手射的挺有准头,这颗大号子弹正巧落在那片灌木丛中,子弹冒出的黄烟还在那里急速扩大。   我双手都拽着防弹盾呢,被这臭味熏得只想捂鼻子,无奈腾不出手来,只好忍着。我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心说难道刘头儿这一坛子里装的都是子弹么?他想把大量的子弹打过去,熏死枪煞?模仿毒气弹的原理?   但枪煞也不是傻子啊,刘千手要再打几发过去,枪煞熬不住了,难道不会换地方么?   刘千手没跟我们解释什么,而且自打开了这一枪后,他显得很着急,生怕这子弹带出来的黄烟散了。   他又急忙拧开坛盖。   我一直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真看到后,我呆住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充斥在我心头。   第二十四章 借阴兵   虽说跟枪煞决斗到现在,我心里有些疲惫了,但我耳朵没毛病,听力不差。我相信自己没听错,就在这坛子一打开的瞬间,里面传来了呜呜声。   这呜呜声很轻,但数量很多,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上千上百的冤魂在哭诉,也好像有数不尽的鬼怪在哭号一般。   接下来坛口出现了几个小亮点,这亮点是红褐色的,像天空中那暗暗的星星,它们还毫无规律的飘着,忽左忽右的。   平时遇到危险时,我的心跳总会不自觉的加快,甚至个别情况下,都有种心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觉。可这次,我的心跳像突然停止了一样,整个人也一下木讷起来。   我脑中就一个念头,刘千手这坛子里面装的是魂魄啊。   我不信鬼,可这时候看着这么离奇的东西,我不信也不行啊。   那坛子里的呜呜声越来越大,出现在坛口的亮点也越来越多,从几个慢慢演变到几十个。   更邪门的事出现了,它们又扩大游荡的范围,四处乱飘起来,当接触到那黄烟后,它们兴奋了,还争先发出更怪的呜呜响。   这好像是个讯号,闻到黄烟的在给没闻到的同类“喊话”。它们顺着黄烟向远处飘去,我眼前这道黄烟可是甩出了一个弧形的轨迹,而这些亮点就顺着这个轨迹一直向灌木丛里冲去。   在最高峰期间,那坛子口都没法看了,一堆堆的亮点往外冒。刘千手的举动也很怪,他跪在地上,做出一副膜拜的样子,或者说像是在忏悔与赎罪,他闭着眼睛念叨起来,眼角还溢出泪珠。   我不知道刘千手忏悔个什么劲?难不成是在说他把这些阴魂或者阴兵给放跑了,会引来什么天怒么?   说实话,这时候我都有种不认识刘千手的感觉了,我也有个冲动,放下防弹盾撒丫子跑,我要远离这个灵异古怪的探长。   不过我强压住了这个想法,还扭头向杜兴看了一眼,我想知道他有什么感觉。   杜兴本来也盯着刘千手看着,不过他的脸上没害怕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不害怕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刘头儿的秘密?还是说这爷们胆子大不在乎这个呢?   杜兴看我望着他,回我一个眼神,那意思让我别愣着,多留意灌木丛的动向。   我和他又一同向前看去。   那些亮点飞到灌木丛后又变得懒懒散散的,四下飘开了,不过没多久,这些亮点就像收到什么讯号一样,一同往一处灌木丛奔去。   这灌木丛也有了反应,原本毫无异常的地方突然站起个人来,不是枪煞还能是谁?他胡乱拍着衣服,尖声叫着。   这可是个硬汉,他能这样,一定是遇不到不小的麻烦。我注意到,有些亮点都已经贴在他身上了。   我不怎么了解鬼啊神啊这类的事,也不知道这些“阴兵”附在枪煞身上干什么,难道是在吸阳气?   杜兴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的,他一看枪煞露馅跑出来了,兴奋地骂了句娘艹的,又举着枪对我说,“李峰,防弹盾拿走,我要毙了这兔崽子。”   我是没好意思反驳他,心说大油他把这防弹盾当成砖头了么?说拿就拿,哪有那么省事的。   但现在情况紧急,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为了能让杜兴及时开枪,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防弹盾拿到边上是很费劲,但把它放倒容易啊。   我还生怕这防弹盾倒得慢呢,一咬牙对着它扑上去了,我和它一起往地上摔。   我隔着它摔在地上,有点疼,尤其肚子里有股气在乱窜,我特想呕吐或者咳嗽几声,不过忍住了,我还急忙仰起头往前看。   在我有扑到这动作时,枪煞就察觉到了,虽然附在他身上的亮点越来越多,但他不在乎了,还即刻举起了狙击枪。   砰砰两声枪响,而且这两声几乎是挨着的,一个是枪煞发的,一个是杜兴发的。   这两位全是顶尖级玩枪的行家,他俩的直觉都很强大,看到对手也举枪时,他们都选择了抢先发动攻击,还同时做了一个回避的动作。   不过他俩运气都不好,甚至很巧合的是,都把对方打伤而没打死。   枪煞是胳膊上中了一枪,杜兴是腿上挨了一下。   枪煞捂着胳膊,吃力下还把狙击枪撇了,他嗷吼着,不甘心的扭头就跑。要我说这哥们绝对属兔子的,他嗖的一下就消失在灌木丛中了。   而杜兴呢,捂着腿往后一靠,贴着庙墙坐了下来。我看到他大腿上哗哗往外溢血。这可不是好现象,我真担心他伤到动脉了。   但杜兴急救知识多,也懂一些医学常识,急忙用手把伤口压住了,还对我说,“扯块布条,快!”   我穿着是衬衫,就顺着胳膊使劲一扯,把一个袖子撸了下来,我又快速把它撕成两半递给杜兴。   杜兴把这布条勒在伤口上,这也有止血的作用。   我一时间又帮不上什么忙了,虽然枪煞跑了,但我怕他趁机回来补枪,他狙击枪是丢了,但手枪一定还在身上。   我急忙把防弹盾捡起来,又立在我们面前挡着。   刘千手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祈祷完了,看我这么紧张兮兮的,他说了句话,“枪煞必死无疑,弄不好现在都成一滩尸水了,你害怕个什么?”   我本来正打心里防着枪煞呢,也一时忘了阴兵的事了,被刘千手一提醒,我又想起来了。   我的惧意又上来了,而且这次我是真抹开面子了,对刘千手大喊,“头儿,啊不,神仙!你能告诉我那亮点是啥?真是你养的阴兵么?难道你不仅是探长?还是个真正的法师?”   看我神神叨叨的说这些,刘千手呸了一口,指正我,“平时让你好好读书你非不听,没那眼界还瞎猜,这世上哪有阴兵鬼怪?那亮点是一种苍蝇!”   我发现刘头儿真会损人,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好好读书来着?再者说,这亮点古里古怪的,我就算读再多的书,也不一定能了解到这方面的知识吧?   他最后一句提到了苍蝇,这也让我发愣,在我印象里,有黑蝇、果蝇,还有那躲在厕所吃屎的绿豆蝇,但也没见过哪种苍蝇是这形态的,冒着光还呜呜响?   我说我不明白,让刘头儿再多解释两句。   刘千手没那兴趣,也没那精力,告诉我自己回去查一查资料就知道了,接着他又掏出手机,开机后联系了在派出所等到命令的那些特警,让他们火速赶过来支援。   这期间我还没转过劲儿来,虽然知道了这些亮点没那些邪乎,只是一种苍蝇,但我又头疼自己上哪查资料才能弄明白这秘密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这是我同学,学生物的,在一个国有研究所工作,我打定主意,逮住机会了跟他通个电话好好聊聊这事。   等刘千手挂了电话,我们仨又在鬼庙门前熬半个钟头,有六辆警车开了过来,这次支援很给力,三辆车坐满了特警,还有三辆车是临时召集的民警。   虽说刚才一战死了两名狙击手,战况也很惊心动魄,但这些警察赶来后,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那两名狙击手死在灌木丛里,不特意寻找根本看不到,而刘千手放出的那些怪苍蝇,大部分追着枪煞跑了,少数留下的,在空中没晃悠多久就都坠落了。我估计这些苍蝇的生长环境很特殊,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环境里,不然就会毙命。   那些警察全围在我们身边,其中有个带头模样的还问一句,“刘探长,接下来怎么办?”   刘千手给他们下了任务,“特警先上,民警随后,在灌木丛中由近及远的搜索,务必把枪煞尸体找出来。”   其实我看出来了,在刘千手提到枪煞尸体时,眉头皱了一下,我能理解他这时纠结的心里。   枪煞要是死了,谁来告诉我们七七在哪呢?我倒是希望枪煞能提着一口气,最好奄奄一息的躺在灌木丛中被这些特警逮住,在死前还做把好事,把七七被困地方说出来,但这只能是想想吧,刘头儿说过,那苍蝇厉害的狠,枪煞弄不好连尸体都化没了。   这些警察按照命令行动起来,这一时间没我仨什么事了,我看杜兴脸色不咋好看,明显是失血过多,我担心之余就跟刘千手提议,“咱们先撤退吧,找个医院好好给大油瞧瞧伤势。”   刘千手摇摇头,让我和杜兴先走,他想留下来。   我知道他咋想的,是真不找到枪煞不死心。这时候我有点小纠结,刘千手需要人陪,杜兴也需要人陪,我到底陪谁好呢?   最后我一横心,陪了杜兴。我带他上了一辆警车,嗖嗖的往山下开。   我就近找了医院,带着杜兴过去验伤。我本来挺担心,看着杜兴一瘸一瘸的,真怕他就此残废了,但医生看后告诉我,他的伤势很乐观,没伤到骨头,只算皮肉伤,消消炎养一养就可以了。   按说杜兴应该住院治疗的,但他拒绝了,简单处理下伤口,就嚷嚷回警局,说警局法医那边也能搞定他这伤势。   我一合计这也好,就又带着他往警局赶。我以为枪煞这事算完了呢,可实际上,还有危险在等着我们。   第二十五章 不死枪神   回警局后,我没让杜兴去会议室睡觉,他有腿伤,不适合躺在椅子上。我扶他去了法医室,这里有床,真要出现啥意外,也有法医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   本来法医室的休息间有两张床,我要是以照顾为理由,也能留下来,赖着这床睡一晚上,但我没这么做,陪了一会杜兴就独自上楼了。   我很累,也没啥太担心的事了,躺在椅子上就呼呼睡着了,我以为这次会睡的天昏地暗呢,但最后竟被尿憋醒了。   我看了看时间,早晨五点,我一算自己也没睡多久啊。尿这玩意儿真烦人,我要跟它较劲儿,憋着不上厕所的话,输的肯定是我。   我特不想起来,但也没招儿,迷迷糊糊往厕所里走。   在开厕所门一刹那,一股冷风迎面吹来,我一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幸亏我这年轻力壮肾不亏的,光不然这一下子,保准能把我吹尿了。   我心里还骂呢,心说哪个混蛋上厕所时把窗户打开了?怎么这么没素质呢?不过这么一想也不太对,这个厕所基本上就是二探组在用,现在二探组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在这儿,那这窗户是谁开的?   倒不是我多想,我拿出一副怀疑的目光向厕所里观察起来。我发现靠窗那个蹲位的门是关的,门把手儿上还粘了一丝血迹。   我想了想,能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痔疮,还很严重,上厕所开关门时不小心留下的,要么这里蹲的就是枪煞,他不仅没死,还追过来要报仇。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的概率很小,十有八九是枪煞来了,他趁着夜色从窗户外顺着排水管爬进来,想玩一把伏击。   我领教过枪煞的身手有多么凶悍,要在平时,他根本不用伏击,拿着弯刀去会议室就能把我们屠杀了。但这次他却躲在蹲位中,我猜他受伤很严重,甚至要是不搞伏击,都没信心能杀掉我和杜兴了。   我不敢去那蹲位前验证我的猜测。我死死盯着那个蹲位,嘴里念叨一句,“我勒个去,拉屎忘带手纸了。”   我这话是说给枪煞听得,接着我一扭头迅速离开厕所。   我一边匆匆往楼下走一边给刘千手电话。一来我想去找杜兴,顺便去枪库领枪,二来我想问问刘千手,接下来怎么办?   我打心里还骂了刘千手一句,心说他这不靠谱的东西,不说枪煞必死无疑么?人家现在不仅没死,还追到家门口要收拾我们呢。   电话接通后,我说了猜测。刘千手很惊讶,咦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还告诉我一个法子。   他让我和杜兴一起,把枪煞引到侯国雄那里,千万不要试图在警局里把他抓住。不然他临死前反扑,会造成我们不小的人员伤亡。   我一听侯国雄,当场愣住了,心说这不是那个心理医生了,他能有手段对付枪煞?   我不信,也不认可刘头儿的想法。本来我还反问一句,确定一下刘头儿让我们找的人就是那个当医生的侯国雄么?   刘千手竟然被我问烦了,只强调让我带着杜兴快去。   我冲到法医室时,杜兴还没睡觉,他枕着胳膊真望天呢,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情况可太少见了,他以前可是个乐天派。   看我到来,他纳闷了,问我干什么。   我把大体情况说一句,杜兴听得直拧眉头。我一看他这样心说糟了,这小子倔脾气又上来了,估计是拦不住了,要跟枪煞在警局决一雌雄。   我挺纠结,从执行命令的角度考虑,我得听刘头儿的话,我琢磨着找啥理由能让杜兴去侯国雄那儿。   可杜兴压根没我想的这样,他先开口了,跟我说,“李峰,你纠结啥?咱们快点走,找侯医生去。”   我有些无奈了,心说得了,自己倒成了那个纠结的人了。   我俩急忙启程,连枪都没取,一起来到警局后院,这次杜兴受伤,只能我开车。我怕枪煞不知道我俩走了,还仰头喊了一句,“我们走了,侯医生那见。”   五楼厕所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如果那里面蹲的真是枪煞,他一定能听到。   而且我还怕枪煞找不到地方,特意让杜兴用我手机给那号码发了一个短信,把侯国雄的地址告诉他。   夜里路上没车,我开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指定地点。   我先使劲敲门,还喊了几嗓子,不过没人回应。我心里咯噔一下,也反应过来一件事,这才几点?侯国雄还没上班吧?   我跟杜兴念叨一句,说我们都笨了,咋就忘了侯国雄不在的可能呢。我说完还拿出手机,想找刘千手要电话号码,让侯国雄快点赶过来开门。   但杜兴拦住我,指着门说,“侯医生肯定在,这时候不用客气了,你一脚把门踹开,咱们强行进去。”   我心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但腿上却没耽误,飞起一脚,狠狠踹起来。   这就是很一般的入户门,我踹到第三脚时,门开了。   果然跟杜兴想的一样,侯国雄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笔记本聊qq呢。我都听到嘟嘟嘟的qq提示音了。   侯国雄脸色很差,很阴沉,看着我们到来,目光中竟露出丝丝凶气,这把我吓住了。   侯国雄沉默一小会,冷冷问我们干什么。   我卡壳了,不知道咋解释好。杜兴压根是懒着解释,招呼我又把门关上,他还搬个椅子坐在门旁边,顺手拿了一把刻纸刀。   别小看刻纸刀,这东西也很锋利的,要是能顶到人脖子上轻轻一划,保准是致命伤。   杜兴的意思很明显了,怕枪煞破门而入,他躲在门后要来一把突袭。   我有点尴尬,杜兴这一系列举动太不把侯国雄当回事了,不过侯国雄倒没怪我们,反倒拿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瞧着我们笑起来。   我突然发现,这爷们性格好怪,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怎么现在又开心了呢?   我是累,但还没累到站不住的程度,我就陪在杜兴身边,静候枪煞。   这样熬了一个多钟头,我有点失去耐心了,心说这枪煞到底来不来了?还是说我们玩了一手乌龙,那厕所里蹲的压根就不是他?   我正犹豫呢,意外出现了,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出现在窗户处,他还踹了一脚,把玻璃踢碎,迅速的钻了进来。   这人带着口罩,裹着一件风衣,但我还是一看就认出来了,他是枪煞。   我真没想到枪煞会用这种方式跟我们见面。他进来后就把弯刀掏了出来,指着我俩,还把面罩摘了,说了句别动!   他脸都没法看了,烂的不成样子,有些地方的皮肉都塌陷了,往外冒着血水,身子也不由得打晃,这都表明他临死不远了。他还有只胳膊受伤了,是被杜兴用狙击枪打的。我本以为他这胳膊能废了呢,没想到没那么严重,或许那子弹只是擦边吧,并非伤到他的筋骨。   我和杜兴没带枪,相比之下,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尤其杜兴手里握着的刻纸刀,在弯刀面前,显得跟玩具似的。   枪煞狞笑了,似乎这么用刀指着我们,对他来说是件很有快感的事。他还把刀来回在我们俩之间游荡着,拿不定注意先杀谁。   这时候侯国雄说话了,他语气依旧冰冷,对我们仨说,“把武器都放下。”   杜兴很听话,手一松把刻纸刀丢到地上,但枪煞不管这个,还猛地把刀指向侯国雄,问了一句,“你他妈又是谁?”   我本来以为侯国雄能跟枪煞认识呢,或者说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不然刘千手让我俩找他来干什么?   可枪煞一句话,让我整个心一下跌入谷底,我心说刘千手这逗比啊,他是不是累糊涂了,瞎指挥我们一次?这枪煞跟侯国雄明显就是陌生人嘛。   我眼睛四下打量起来,想找点武器,准备跟枪煞拼命。但侯国雄这里真没啥东西,除了那刻纸刀外,我附近只有一个花盆。我心说我总不能捧起花盆往枪煞身边冲吧?   侯国雄听完枪煞这话就一直皱眉,这时又缓缓说了一句,“你再好好看看,难道真不认识我了?”   他说完脸色猛地一沉,表情狰狞起来。我也顺带着看了一眼。我发现现在的侯国雄好可怕,倒不是说他这狰狞劲有多吓人,而是他身上隐隐露出来的气场,让我从里到外的被震慑住了。   气场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形容,反正我感到很压抑,甚至能品出这里面充满着无尽的杀气。   我真想不明白,侯国雄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凶狠的气势呢?   枪煞惊讶了,他表情变来变去的,最后不敢相信的反问一句,“你是小政委?”   看着侯国雄微微点头,我有种要当场翻白眼的感觉,心说今天这事太疯狂了,我本来还担心侯国雄跟枪煞不熟呢,现在一看,他俩何止是熟啊,还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老战友呢。   小政委!这一听就是军队的人,难道侯国雄也是部队出身?那我和杜兴找他,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第二十六章 谜中谜   看着这场面,我脑袋混乱了。我对杜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枪煞和侯国雄是两个人,咱俩也是两个人,敌我双方一对一,可对手都很强悍,咱俩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我是把这事往坏里想了,也亏得刘千手不在场,不然我保准开口骂他,心说这个邋遢鬼,忽悠我俩来这儿,这可把我俩坑苦了。   杜兴倒没这么悲观,他还打手势让我稳住,又扭头望着侯国雄。   现在的侯国雄哪有心理医生的样儿?反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真的有种部队政委的感觉。他对我和杜兴下令,“你们出去,没我命令不要进来!”   他这话让我特别吃惊,我俩要能出去,无疑是捡了条命,但这么一来,枪煞怎么办?难道任由他留在这里不管么?   我是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杜兴把我拦住了,还强行往外推我。他腿受伤,推我的力道不是很强,我要挣扎的话,他根本推不动,但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想的,最后接受了杜兴的“建议”,扶着他一起走出去。   侯国雄只是说让我们出去,并没让我们离开,他这诊室还只是个门市,我们就只好在路边站着,等待起来。   其实这么冷静的想一想,我有些明白了。我猜测,侯国雄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第四人,尤其刚才我和杜兴闯进来时,他还聊qq呢。都说人不可貌相,我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刀郎,是个耍弯刀的行家。   我觉得杜兴肯定知道啥内幕,又追问几句,杜兴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太多的东西,只是在来之前,刘千手特意给他打个电话,让我们到这之后,全听政委的话。   这是我印象中杜兴是第一次来见侯国雄,我以为他跟侯国雄不认识呢,但听他的意思,他竟然也给这侯国雄叫政委。   我发现自己好笨,脑袋里合计半天,却越想越迷糊,刘千手和杜兴在部队当过兵,这是毋容置疑的,论辈分,枪煞还是他们的老前辈。但这侯国雄又算是哪一批人呢?他既是枪煞的小政委,又是这哥俩的政委,难道说,他们四个人也有什么联系么?   我突然觉得整个二探组就数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什么都不明白。不过我也记得一句老话,有些事不要较真,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真要知道了反倒坏事,而且凭我跟杜兴的交情,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就是了。   杜兴腿吃不住劲,站不了太久,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路边也没个椅子什么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为了陪他,索性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我掐表算着,我们足足等了半个钟头,诊室的门才打开,侯国雄对我俩摆手,让我们进去。   我扶杜兴进去时,依旧有些提心吊胆,甚至刚进门,我就特意四下瞧了瞧,想知道枪煞站哪了?很奇怪,整个诊室里并没看到枪煞的影子。   这诊室还有个里屋,我心说难道枪煞躲在哪里?侯国雄刚给他做个心理辅导?这一个纵欲杀手,还需要什么辅导啊?   侯国雄看我眼睛四下乱看,他先说一嘴,“玉君走了,我让他从小门离开了。”   这消息让我心都揪揪着,枪煞被放了?我难以想象,真等他把伤养好了,这世上还会死多少人?放走他,无疑是放走一个魔鬼!   可侯国雄接下来一句话让我有些宽心,但同样让我更加迷糊了。   他说,“枪煞活不过今天的,被刘千手的毒骨蝇蜇了一顿,他熬不住的。而且这一天之内,他也不会再杀人了,这事到底为止吧。”   骨蝇这个词很陌生,但我能猜出来,这指的就是刘千手从坛子里放出来的阴兵。如果把侯国雄只当成心理医生,他替枪煞的承诺,根本算不上数,但从一个部队政委的角度出发,他的承诺貌似挺有分量。   我根本不了解这里面的猫腻,也拿不定主意接下来怎么办好了。   其实杜兴也没主意,他说了句等等,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给刘千手拨了过去。   他这次通话没瞒我,也没瞒着侯国雄,把免提打开了。   他先把现在的情况简要说了说,又问刘千手后续计划。   我记得之前我在警局给刘千手打电话时,他那边有风声,说明他还在普陀山搜人呢,这次通话,他那边倒没了风声,却传来一声车笛响,我猜他正坐警车往回赶呢。   他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似乎这个结局早被他料到了,只是一提到枪煞他就不满的哼一声,明显带着恨意。   他告诉杜兴,让我们别在侯国雄那儿逗留了,赶紧回来。   我算完全被蒙在鼓里了,不过事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照做。我带着杜兴回了警局,这时刘千手他们还没回来,我把杜兴送到法医室继续歇息后,又跑回办公室等刘千手。   我猜他也快回来了,我打定主意等看到他了,再好好问问他。   这段时间我又想起骨蝇的事了,而且这都上班时间了,我也不怕打扰我那同学。我赶紧把电话拨过去问了问。   我那同学真不愧是专门研究生物的,懂得真多,他知道骨蝇这东西,但一听我问这个,他很惊讶,还反问我,怎么突然对这“死而复生”的沼泽杀手感兴趣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尤其他还提到了骨蝇的外号,竟然是沼泽杀手,我觉着这种苍蝇一定很逆天,我就打个哈哈说瞎问问而已,还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给我传一份过来。   我同学办事很有效率,没多久就把一些不算保密的资料发到我手机上。   我越看越吃惊,也越看越惊叹,这骨蝇以腐肉为食,腹部储存着酸性复合毒液和神经毒素,毒液能腐蚀人的皮肤组织,神经毒素能渗透进血液,剥夺猎物的行动能力,而且它们橙色的头部还能像萤火虫一样发光。   光凭资料所述,我敢肯定,这骨蝇一定是刘千手养的苍蝇,只是细细琢磨,刘千手的骨蝇貌似比资料上讲的还要怪。这我都能理解了,刘千手家养了那么多虫子,说明这邋遢探长爱这口,对养虫子也有所研究,他还那么聪明,想个法子把骨蝇弄变异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又连带着想到了结痂诡笑的事,就是刚入警局时,遭遇十字架凶杀案遇到的那诡异事件,我心说难道这也是一种虫子的所为么?尤其那诡笑,还有当时大玲子死去时出现的癫痫,难道跟什么寄生虫有关?   我突然来了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又给我那同学去电话。   我估计我那同学是被我吓住了,他一听我又问这么个古怪的话题,不仅没急着回答,反倒问我难道想改行当虫类学家?   我心说当警察是不轻巧,但也没无聊到辞去警察的工作,反倒转行研究虫子吧?我又随便找个理由把这话岔过去了,让他好好从专业角度分析下,会是什么可能。   我发现这让我纠结一年多的问题在他眼里压根就不是事,他想到一个可能,详细说给我听。   结痂也可以理解为细胞结晶化。液态氮冷冻、软组织损伤以及病毒感染,都能造成这个现象,而诡笑和疯癫的症状,则跟脑部神经被压迫或者脑损伤有关,能满足以上两点的,只有带病毒的寄生虫能办到了。   前一阵他就在研究一个课题,貌似还是从警方那边送过来的,是一种变异的囊虫卵,囊虫本身就是一种脑部寄生虫,根据侵入神经组织的囊虫数目、部位的不同,会出现不用的炎性反应和症状,比如癫痫、疯笑甚至是幻听。   而且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警方送来的囊虫卵,受病毒刺激,它们孵化周期特别快,甚至拿小白鼠做实验,都能让刚死不久的小白鼠尸体,受其影响而条件反射的产生面部扭曲。   我听完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感觉,再次被这神奇的带毒囊虫震慑住了。等撂下电话,我又细细琢磨起来。我那时也遇到过幻听,难道说当时我也被囊虫入侵脑部了?也亏得刘千手配了一副药?让我喝下去,才把那些囊虫消灭,保了我一命?   就当我还没想明白时,刘千手就回来了,他现在的举动不像个警察,反倒像个痞子,他把警服脱了,搭在肩上,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事。   我猜他一定在想枪煞还有七七,我本来不该打扰他,但现在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不跟他说话我觉得胸口都快憋炸了。   我又把他叫住强行拽到办公室里。   我之前跟同学聊天时,还无聊的用笔在纸上写字,反正把那些骨蝇还有囊虫的字眼全写了下来。   刘千手一眼就看到这纸上的内容了,他又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我,点点头说,“你这不都明白了么?”   我先想聊重点,虽然结痂诡笑的事还有疑问,但留在一会再说吧,我还把这纸张一扣,表示不说这个了,又问他,“头儿,枪煞逃了,你到底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呢?”   第二十七章 不屈战魂   自打接手枪煞案以来,我就一直觉得刘千手的态度摇摆不定。有时会特别恨枪煞,有时又有一种纵容他的感觉。我搞不懂这跟他俩来自于同一部队有没有关系?   刘千手抻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不过他坐的很无力,就好像整个人冷不丁瘫坐下去一样,这也表明此时他心里的疲惫。   他要来一根烟,默默吸了半根后才说,“李峰,抛开本身的寓意不说,‘鸟尽弓藏’这个词你怎么理解的?”   我一合计,既然不要寓意了,那就从字面上简单理解呗。我说,“做完一件事,工具没用了,那就可以收起来了。”   刘千手冷笑起来,又问,“那这个工具被藏起来后寂寞了怎么办?尤其它还控制不住这种寂寞呢?”   我知道刘头儿指的是枪煞,我也发自内心的回答,“如果它的寂寞危害社会了,那它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杀人偿命!”   刘千手叹了口气,跟我说他心里也有我这种想法,但这并不说明这个想法是对的。凡事没有绝对,从当警察的角度来看,我们当然要把这不甘寂寞的“工具”绳之于法,但从另外的角度出发,我们或许又该网开一面。   我品着他这话的真正含义,只可惜我品不透,甚至越往深琢磨还越不理解。   刘千手把烟掐灭,尤其他把烟头摁到烟灰缸里时特别的用力,借着这劲儿说,“枪煞那混蛋,竟然对我前妻和七七下手,我接受不了!但这事真就过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希望他死前别对七七下手,不然我也会疯的!”   一想到七七,我都替刘千手着急。我当然知道这个做父亲的有多爱女儿,但他明明这么在乎,为何还在今早放走枪煞呢?   刘千手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了,他又主动把那张纸拿起来,翻过来看着。   他指着结痂与诡笑的字眼问我,“这个你懂了,但你能明白为何你和王根生为何会先后出现怪异么?”   我摇摇头,承认这个疑团我还没搞懂。   刘千手提了一件事。那根绳子,就是我第一次去命案现场,兜里揣回来的臭绳。当时我叫王根生把它丢到垃圾桶里,却无意间被刘千手发现了。   那个绳子里就带着变异的囊虫卵。虽然这毒虫祸害死不少人,但从别的角度看,它也为科学研究做了贡献。至少到目前为止,它也为救人做了贡献了。   按说我听到这个消息,该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才对,毕竟这疑团一揭开,也了结了我一桩心事。不过我总觉得刘千手解释这个是话里有话,他用囊虫卵举例,却来说枪煞的事。   我还想细问,不过刘千手说累了,要回自己办公室休息,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这次谈话。   这一天我都独自坐在办公室度过的,我还把手机拿出来。这手机里存着那些军人合影的照片,我又把它传到电脑上,放大了看。   既然杜兴管侯国雄叫政委,那这照片里一定有侯国雄的影子。可惜的是,我找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他在哪?   到了傍晚时分,警局接到报警电话,说有人在红罗村后山上发现一具男尸还有一个女孩。男尸挂在树上死去,女孩躲在树旁发呆。而且报案人没敢离进看,说那男尸隔远看着跟僵尸似的,尤其脸上异常狰狞。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男尸就是枪煞,这女孩就是七七。没想到侯国雄的话很准,枪煞在死前确实没在害人,但他自身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会挂在树上呢?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是最紧张的那个人。刘千手听完后显得特别急躁,招呼我和杜兴,还带着法医和相关技术人员迅速往楼下走,开着两辆警车往红罗村赶。   杜兴本来不用去的。这次不是抓贼,只是去瞧枪煞的尸体,他有腿伤不便,蛮可以留在警局养伤。   但他要求去,非说要看看枪煞的死状。   我们赶到红罗村都入夜了,刘千手让法医他们先别过去,等他命令,他又带我和杜兴先一步去现场调查。   刘千手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他这么说,法医他们当然要听令。我们按照之前记下的地址,找到了后山,也发现了枪煞死亡的位置。   我们是步行赶过去的,当第一眼看到这命案现场时,我被震撼住了。枪煞倒挂着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他脖子被割开了,脑袋下方放了一个盒子,从他颈中流出来的血,全都洒在这盒子上。   这时枪煞脸的糜烂程度比早晨见到时还要严重的多,尤其颧骨那里都隐隐露出骨头来了。   七七就坐在这歪脖子树下,手里握着一把弯刀,整个人蜷成一团,吓得不住发抖。我看到七七还活着,暗暗舒缓了一口气。但刘千手却疯了似的低嚎一声,甩开大步向她冲了过去,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   杜兴看的比我明白,叹了口气说,“枪煞被刘千手的苍蝇弄成重伤,这仇最终还是报复回去了。他一定是鼓动七七杀了他自己,提早结束了他这重病之躯,可这却给七七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   看我听得似懂非懂,杜兴又详细解释,“七七才多大?这时候亲身经历了杀人事件,会在脑中留下烙印的,连时间都不会将它抹杀掉。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严重的话还会让七七产生一种纵欲杀人的念头。”   我听懂了,说白了就是心理扭曲。如果真被杜兴说中了,难以想象,七七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她一个女孩子,每到无聊的时候就会冒出杀人的念头,这得多么恐怖?   我想到一个人,侯国雄,他不是心理医生么,或许他通过心理治疗能把七七这份创伤治愈吧。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打定主意,等事后一定跟刘千手建议,让他带七七走一趟。刘千手抱着七七根本顾不上跟我们说话,而且他还耍了一个手段,用拇指对着七七的脖颈戳了一下,把她强制弄晕。   我不理解刘头儿为何这么做,但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和杜兴都凑到枪煞身边,这时这片地上全是干枯的血迹。杜兴让我找些干土把这血迹埋一下,腾个地方出来,他又一屁股坐在这干土之上。   我没他那么强的忍耐力,只好压着性子蹲在一旁。他一伸手把那盒子抽了出来,还当我面把它打开。   这盒子跟文具盒差不多,打开后首先入眼的是一封信,信下面压着各种勋章。如果把勋章比成一元硬币的话,那这里得有三五十块钱。   杜兴先把信打开,我带着电筒,就用电筒照上去,我俩一起读起来。   这信是枪煞写的,他字很难看,甚至比杜兴的蛛蛛爬还要磕碜。   他在信中说,他的父亲就是个军人,也希望他成为一名勇士。这一点他做到了,自打记事时开始,他就在部队里锻炼体能,学习搏击技巧,还慢慢接触到枪。   长大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任务,得到过多少荣誉了。反正按他的话讲,没有他的存在,很多恶人和恐怖分子会得手,伤害甚至杀死很多无辜的百姓。   作为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职责的所在,他也从没后悔去做这些任务。但他双手沾满鲜血多了,心理也在一点点变化着,萌生出纵欲的念头。服役时,他有机会去释放这种压力,但退役后,他却面临着无人可杀的尴尬局面,有时他望着刀,都想从自己身上割肉。   他一度迷茫过,也杀过无辜的人。但后来小政委给他打过电话,替他想了一个办法。让他跟几个同样有他这种念头的退伍军人去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开赌场,用男子爱赌的心理来转移、释放这种杀人的念头。   他们照做了,也确实有效果。但有一天,有个赌客耍无赖,还拿炸弹威胁他们,这举动把他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杀人欲望又吊了起来。   他把这个赌客杀了,在他看来,这赌客就是个坏人,也绝对的该死。他不解决这赌客,赌客日后肯定会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命。可为了这赌客,警察却来找他们麻烦,还借机把他的兄弟杀了。   他不懂他们做错了什么,尤其他那些兄弟以前也做过不少任务,救下不少人来。难道只许他们立功救很多人,却不允许他们私自杀一个坏人么?而且他们心中存在的杀人欲望也都是因为任务、为了让更多人活命而产生的。   他被激怒了,也开始疯狂的报复。这不是由他理智能决定的,他最后让一个女孩终结了他的生命,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罪恶的,但到死的一刹那,他依然觉得他没做错什么。如果还有来世,他绝不选择当勇士,宁可当一个庄稼汉,因为当勇士是个很亏本的“买卖”。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好,只有人记住他们的坏了。   我看的很慢,等看完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枪煞的信了,倒不能说他写的都是歪理,这里面真有让人无奈的地方。   给我感觉,凭枪煞的身手,他绝对是个好军人,也绝对是当王牌特种兵的不二人选,但他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如果非较真对与错的话,只能说枪煞这种人不适合当兵,他这把弓太容易寂寞了,也太容易在鸟尽弓藏时,出来作乱了。   第七卷 邪灵魔方   第一章 阴影   杜兴看信比我快,他看完后还把目光落在那一盒勋章上。我对这一盒勋章没感觉,总觉得它们看着跟路边卖的像章啥的没多大区别,但杜兴识货。   他抓起一把勋章,挨个看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尤其到最后他还盯着一颗勋章愣了下神,把它当宝贝似的握在手里。   他这举动没有贪婪的感觉,反倒流露出一副嫉妒样儿。   杜兴很少失态,这说明这颗勋章不一般。我被他弄得来了兴趣,也凑过去看一眼。   杜兴特意把这勋章擦亮,睇到我眼前说,“这是传说中的金鹰勋章,全国没几个人得过的,是军人心里最高的荣誉,我在部队那会儿,只知道我们部队中只有一个人得过,当时有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部队去了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生还,被授予了这颗勋章。当时我们还在猜这人是谁呢,因为他很低调,连章子都是秘密领的。我是真没想到,得到金鹰勋章的人竟会是枪煞。”   虽然杜兴轻描淡写的把这话说了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这颗勋章的价值,尤其这章子上印的那颗鹰头,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杜兴把这些勋章又规规矩矩的放到盒子里,把盒子摆在枪煞脑袋下,他还叫我扶他一把,让他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站起来要干啥,尤其他一脸表情特别严肃。但我照办了。   杜兴那条伤腿的伤口刚被止住血,根本不能吃劲,他却一点不在乎,咬牙站的笔直,对枪煞敬了一个军礼。   现在的枪煞是一个罪犯,杜兴一个警察对他敬礼,貌似有些不妥,不过我能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敬了一礼。   伴随着我还记起一个新闻,举重冠军退役后沦为搓澡工,虽说这是体育界的事,但不也跟枪煞案稍有类似的地方么,都是既流汗(血)又流泪啊。   我不自然的发生一声叹息,也想让这声叹息随着枪煞的灵魂渐渐远去吧。   这次命案现场没有太需要调查的地方,只要照几张照片,再把枪煞尸体运走就可以了。   刘千手缓过神过把七七抱了起来,带着我俩往回走,他的意思不想过问现场的事了,让法医他们搞定就可以了。   我和杜兴也偷偷懒,我们仨上车后先行离开。   这次是我开车,我问刘头儿去哪,他说回警局,我以为我们回警局后就休息呢,但刘千手只是回去拿东西。他从他办公室里找出一个黑色皮包背着,又抱着七七出了警局。   我本来想搭把手来着,但又一合计,他该是去找侯国雄了,想让侯医生出面,调整一下七七的心理。   我就没跟过去,自行躲在会议室睡起来。   这样又过了三天,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去了趟医院,看望他的前妻。我们仨里数杜兴最挫,他拄了个拐,走路挺费劲的。刘千手着急看人,就走的快一些,我没陪他,反倒跟在杜兴旁边,我俩晚一步慢慢悠悠的到了病房。   虽然她前妻手残疾了,不过有七七陪伴她,倒是给她增添不少欢乐,尤其看到刘千手时,她还特意对刘千手感激的连说谢谢。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七七,冷不丁在这瞧到她,心里有点不自然,我又想到之前她握着刀坐在枪煞旁边的一幕了。   那天我也在场,虽然七七当时表情木讷,但我相信她也该认识我才对。可实际却出乎我意料,她看到我和杜兴后,睁个大眼睛问,“这两位叔叔是谁啊?”   刘千手咯咯笑了,蹲在七七旁依次介绍起我俩来。   我冷不丁愣了一下,心说怎么会这样,难道七七失忆了?但往深了一想,我又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记忆封印的说法,刘千手和侯国雄一定用了什么法子,让七七的记忆扭曲了,把之前那几天不开心的事全给忘了。   我暗叹了一声,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到过这种“待遇”呢?因为童年经历过什么阴暗事,就不得不把我某些记忆封印起来呢?   侯国雄不是说过么?不让我去挖掘脑海中被藏起来的东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要不要把这话理解成如果我知道了那段扭曲的记忆,就会变成一个纵欲杀手呢?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我强制把这些让我纠结的事忘掉,重新投入到这愉快的气氛当中去。   一周后,枪煞案结案了,当然了,这个案子也被封存了,因为凶手是个特种兵,比较敏感,我们警局内部也对这个案子避而不谈。   细算起来,我们二探组真是比较幸运了,没有人牺牲却把这枪煞案破了。我本以为枪煞的事完全过去了呢,但没想到我还有些后遗症。   枪煞那晚来过我家,把我好好收拾一通,这让我心里有阴影了。每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我耳边就总会幻觉般的传来枪煞的问话,“你多大了?叫什么啊?”   这感觉很不好,这屋子里就我自己住,天一黑耳边再配着这句话,我算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一失眠就一晚上。   我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晚上睡不好的话白天能补补觉啥的,尤其我还是干刑警的,工作量特别大。   那一阵给我累得,每天上班干活时,觉得自己浑身肉都疼,这绝对是缺少睡眠引起的。   有一次我跟刘千手和杜兴聊天,我还说了这个情况,又说枪煞绝对是我这一辈子接触到的最恐怖的杀手,没有之一。   我觉得我这么说没毛病,但刘千手笑了,很直接的把我否了,他说我这么想,绝对是经验问题,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见过的凶犯可不少了,像枪煞这类的,虽然手段残忍,但却算是硬刀子,杀人就是杀人,不会折磨一个人的灵魂,要是遇到软刀子型的罪犯,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我不理解这软刀子的含义,就特意多问一嘴。   刘千手拿强奸举例,还问我了解这类人么?   我心说这有什么不了解的,自打我进警局之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类人,都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有那花花心思还找不到女人,憋急眼了就只好用强暴的手段了。   说实话,我很瞧不起这类人,而且也不板着,脸上流露出一种鄙视的表情。   刘千手盯着我看,还特意拿我表情说事,他说一看我这样儿,就知道我对强奸不了解,平时我们接触那些强奸犯全是小蚂蚱,他们这类犯人还有“升级版”的。   接下来他又问我一句话,“听过‘淫乐杀人狂’这个词么?”   这可把我问住了,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千手说,“淫乐杀人狂,说白了就是被性幻想所支配的变态,一般人杀人,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报复,而他们呢,杀人就是为了满足性欲。有一个词叫‘性欲倒错’,这是一种性心理障碍,这类人往往无法从正常性行为中获得快感,还要借助另类手段才行。性欲倒错有许多种,比如恋物癖、恋童癖等等,不过对淫乐杀人狂来说,他们要通过折磨受害人才能满足自己的性幻想,而且在折磨受害者的过程中,他们还会割下受害者的器官,犯案结束后,他们会不断回想刚才的情景以满足性欲,甚至激动时还会食尸。”   我听得脸色都变了,不得不说,刘头儿这话把我震慑住了,而且我也理解了那软刀子的含义。   遇到淫乐杀人狂时,受害者不仅是身上遭到创伤,连心里甚至是灵魂都被彻底的玷辱了,很难想象一个女子被淫乐杀人狂折磨时,她脑袋里会想什么,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可实际上,淫乐杀人狂的恐怖还不仅如此,刘千手又往下说,“一般我们都把淫乐杀人狂分为两类,精英型和孤僻型的,虽说他们都是以虐杀为乐,但对警方来说,抓捕这两类人的难度是天壤之别。精英型,顾名思义,就是在平常生活中的身份是一名行业精英,这类人智商很高,每一次犯罪都会仔细选择最容易下手的受害者与作案地点,诱骗进而制服对方,并且有着很好的反侦察能力。而孤僻型则与精英型完全相反,他们智商较低,与别人交流困难,通常只采取临时‘突袭’的手段制服受害人。”   这下我承认了,我确实低估强奸犯这个群体了,尤其真要遇到一个精英型的淫乐杀人狂,难以想象,我们要面临多大的压力,也要面临多大的阻碍。   或许他们造成的命案现场不会多么血腥,但女尸身上的罪证会刺痛我们的心的。   当然了,这都是我们哥仨之间的胡扯,这话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我也并没太较真。   又是一天早晨,我依旧睡眠不佳,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还一边打着瞌睡。这倒把杜兴逗乐了,他看我这德行,非要给我拍张照片,说这要传到网上去,我喝的那个咖啡,牌子算彻底砸了。   我当然不能让他拍了,也不想让自己这么样在网上出名。   就当我俩逗这事的时候,刘千手急匆匆的从楼下上来了,他还夹着一份资料。   他直接冲到我们办公室,把这资料往桌子一丢,跟我们说,“有两个民警去一个小村子里做户籍调查,却意外的在村旁山边上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这女尸还有被性侵的迹象,咱们来活儿了,要立刻出警。”   第二章 淫乐杀人狂   我一听性侵和女尸的字眼,一下就联想到淫乐杀人狂了,没想到事赶得这么巧,我们前一阵还讨论这个话题,今天却遇到这个案子了。   不过听刘千手说完,也有一个让我不理解的地方,既然这女尸已经被烧焦了,又怎么看出性侵了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和杜兴一起跟刘头儿下了楼。还是老规矩,这次去了两辆车,后面一辆里坐的是法医和相关技术人员。   只是他们那辆车的司机是新手,开的不快,而我们这边杜兴当司机,他压根不想等人,一脚油门下去,我们当先来到那个村子。   这村子旁边挨着一个大山,但路很好走,我们为了图省事,直接把车开到案发现场。   我发现这案发现场还是个风口,我们下车后,冷不丁我被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也觉得了身子冷飕飕的。   不过我们来的时候都没带多余的外套,现在只能忍着。我打定主意,真要被风吹出鼻涕来,一会回去一定喝杯板蓝根,防止自己被吹感冒了。   那俩民警年纪都不大,一看也都是新手,他俩等我们这期间,都在原地小跑着,试图让暖和一些。   我们见面后,先客套的打个招呼,刘千手很务实,他又四下看了看,对我们说,“这里绝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风太大,看地势平时这里的风也小不到哪去,想在这奸杀一个女性,凶手就算在禽兽,也提不起那欲望。”   这点我赞同。既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搜集证据也没那么多说道了,我们也没那么避讳,全向女尸凑了过去。   当我看第一眼时,一下懂了为啥说这是被性侵的女尸了。她浑身被烧的跟个木炭似的,黑黝黝的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但嘴巴却微微张着,里面被塞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这看着很怪,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有什么动机,非得把这用过的套子留在现场。而且这套子还完好无损,这说明一个问题,凶手先是烧尸,之后才把这套子塞进去的。   我们都没动这套子,这也算是个重要的线索了,我打心里还合计呢,等我们回去了,要是能从这套子中找到精液DNA,这案子就有很多大的突破与进展了。   我发现刘千手的抗恶心能力很强,他又特意往女尸身边凑了凑,脸都快贴到女尸外表了,就这么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起来,我和杜兴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在旁边默默支持他。   那俩民警倒是有点话唠,其中一个发表意见,他认为这凶手很笨,为什么不把尸体焚烧干净呢?那样岂不是毁尸灭迹,连一点证据都不落下了么?   杜兴接了句话,他指着女尸说,“这尸体明显是被汽油烧的,但想把一具尸体彻彻底底的烧干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要有焚尸炉,二要有保持高温燃烧的条件,就算这样,也得至少烧个半小时,而这里是野外,根本没那条件。”   听杜兴这么说完,我顺带着也有了一个猜测,凶手不是杀人的老手,不然不会办出这么马虎的事来。而且真想要毁尸,除了焚尸以外,方法多了去了,丢到沼泽,剁碎了扔海里喂鱼,撒硫酸,或者用碎木机,这不都可以么?他却非得选择用汽油烧,还只烧成这样就放弃了。   我们四个兴趣挺高,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刘千手看完一遍尸体后,摆手打断我们的谈话。   他说了他的发现。他先指着女尸胸口跟我们说,“这里有被咬过的痕迹,说明这个凶手在强奸时有爱咬乳房的习惯,另外这女尸的私处,也有被糟蹋过的痕迹,只是她被烧的太严重了,看不出外阴皮肤黏膜有没有损伤,至于致命伤,在脖颈上,她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这是现在能发现的线索,剩下的,还得靠法医来检验才行。”   我们四个听的连连点头。刘千手又盯着那两个民警问,“你们不是来村里做户籍调查么?这里地方这么偏僻,你们怎么想到这儿来转转呢?”   倒不能说刘千手疑心重,这确实是个问题点。有个民警急忙解释一句,“他说他俩今天过来调查时,遇到一个老奶奶,这老奶奶夜里出去倒尿盆,无意间发现山边那里有亮光,她本来挺迷信的,非说这里闹鬼了,见到警察后就把这事翻来覆去的念叨,这俩民警上来好奇心,就走到这来看看看,没想到发现了这个。”   我琢磨着,当时的亮光该是火光才对,那凶手一定在烧尸。想想也挺遗憾的,要是当时有村民过来看看,一定能将凶手逮个正着。   这样又过了一会,法医赶到了,一时间没我们这些刑警什么事了,不过我们都没走,跟法医一起把这现场弄利索了,还去村里打听一番。   在回去的路上,刘千手抛出一个话题来,他让我俩也分析一下,这次遇到的淫乐杀人狂,到底是精英型的还是孤僻型的。   我和杜兴都偏重于孤僻型的说法,我觉得光凭凶手傻了吧唧的要烧尸,就明显不是聪明人所为。   不过刘千手摇摇头,说他有种怪怪的直觉,总觉得这凶手是个精英型的,只是现在还没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在我印象里,刘千手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能这么说,尸体上一定有着某个关键的线索没被我们发现到。   当然了,调查这女尸的最大困难就是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更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只能从身高和体型上最初步的判断。   回到警局,我们先从失踪人口上下手,看最近失踪人口中有没有身高跟这女尸相符的。   这事由我负责,我也真卖力气查了一整天,但依旧没啥进展。   法医那边的调查结果在当天下午就传了回来,不过也很打击人,那个避孕套里的精液被化验了,但抽不出DNA来,其中还发现了次氯酸钠的成分,换句话说,精液中的DNA被漂白剂这类东西破坏了。   另外,法医也在女尸胸口被咬的地方下了功夫,试图还原咬痕,只是尸体被烧的太厉害了,咬痕只能还原一部分,并没参考价值。   不过在报告中也提到一个“有趣”的事,在女尸身上发现了符箓燃烧后的灰烬,说明这女尸死前,兜里揣着符箓的。   符箓这种东西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我琢磨着,心说难不成这女尸懂一些道术?平时爱驱鬼降魔么?   反正这案子调查到这儿时,线索全断了,要是没有新证据,很难往下进展。我们也没招啊,只好把它压在这了。   一晃又过了几天,这天中午我们仨一起去外面吃的小炒,等回来上班时,正巧有两个同事在警局门口聊天。   我本来没兴趣听他们聊天,但这哥俩说的声音很大,而且内容很敏感,他们在说鬼上身。   我们仨就又没急着走了,刘千手还问了一句,“什么鬼上身?”   有个同事笑了,解释说今天上午局里刚接到妇婴医院的报案,有一个女子,在生产后看着自己孩子竟突然发疯尖笑,还突然上来一股狠劲儿,把孩子当场掐死了。   我也觉得奇怪,有句老话这么说的,叫虎毒不食子,对于一个刚生孩子的年轻妈妈来说,她心里应该全是母爱才对,怎么能这么狠心掐孩子呢?于情于理,这真说不通嘛。   我有个猜测,这绝不是鬼上身,反倒该说这年轻妈妈精神有问题,她该被送到精神病院检查了。   其实这就是闲聊,我也没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但刘千手却沉下脸来,还跟我俩说,反正今天下午没啥特别急的事,他想去找那个年轻妈妈问问话,让我俩陪着他。   我觉得这不像刘头儿了,他怎么连这种事都管呢,不过看他一脸严肃样儿,我又合计,这里面一定有说道。   那妇婴医院离我们这儿不远,我们开车一会就到了。   这时候医院里还真停着一辆精神病院的车,有精神病医生赶过来要将这年轻妈妈带走,刘千手亮出我们的身份,还让这些医生稍等,我们想先跟这年轻妈妈问问话。   在问话前,我们也找了护士打听一番。按护士介绍,这年轻妈妈叫雷雨颜,未婚,有个男朋友在外地工作,赶巧这几天公司做封闭式培训,他就一时间没赶回来。   我突然觉得,雷雨颜的男友真不是东西,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不说,还让女友未婚生产了,而且这都当爹了,他还不回来看一看。   在我暗暗责备她男友时,刘千手一直皱着眉想着心事,他想的跟我不是一个方向,还接话跟护士提个要求,想让她把死婴找出来让我们瞧瞧。   那护士也痛快,带我们去了存死婴的地方。在她打开一个黑塑料袋后,我看到了那死婴的惨状。   不过我看归看,倒真没发现什么问题。刘千手却来了兴趣,还特意指着死婴的脸跟我俩说,“这婴儿长得蛮俊俏嘛,看着也没什么先天性缺陷,他妈妈却下此狠手,为什么?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孩子不是她跟她男友生的!”   第三章 淫刑   我细品着刘千手的话,我发现自打跟他一起破案后,我的理解力是大幅度的增加,比上警校那会儿强多了。   刘千手很肯定的说这婴儿不是雷雨颜跟男友生的,但他也不是在告诉我们,这孩子是雷雨颜红杏出墙后的产物。她能如此狠心掐死婴儿,这婴儿一定是孽种。是她被人强奸后怀上的。   要按这个猜测去分析,那一切都变得合理多了。试想下,或许她是一时心慈,不想把这小生命抹杀掉。但这真就是一时,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后,看着孩子的脸,一定会联想起那强奸犯的容貌。   强奸可是一种永久性的伤害,它留下的绝不是疤,而是永远都在滴血的伤口。这孩子无疑是一个活生生、有呼吸的刑具,当雷雨颜看到他时,脑海中无疑会一遍又一遍的重现强奸的现场。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毕竟我们仨刚接手一桩奸杀案,很容易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但那护士听完有些愣神。   看得出来她想问刘千手,为啥会有此一说,但我们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个。   刘千手让护士带路,我们去病房看看雷雨颜。   这时候的雷雨颜状态不咋好。虽然刚生产完,但根本没好好躺着休息,蜷成一团,靠在床头坐着。   我们根本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但她看我们穿着警服进去时,整个人敏感起来。使劲的摇着头,跟我们念叨,“不怪我,不怪我,你们别过来,我不想坐牢。”   刘千手急忙摆手,试图用话语来安慰她,可这没用。雷雨颜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盘水果还有一个水杯。   她把水果抓起来,对着我们乱撇。这可够我们受的了。我发现那护士很滑头,眼见不对,扭头往外跑,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扔着了。   雷雨颜都这样子了,我们肯定不能出去啊,我们只好护着脑袋,往后退了退。   杜兴本来还想找机会凑过去,把雷雨颜抱住呢。但他刚有这举动往前走几步,就被雷雨颜发现了。   我发现这娘们儿撇东西挺有准头,而且撇杜兴的还都是大家伙。苹果、梨什么的。别小瞧这种水果,砸人身上的威力不比石头差哪去。   杜兴气的骂了句娘艹的,但他有啥招,最后退回来时,肩头还挂着一个香蕉皮。这是雷雨颜真没啥撇的了,索性把吃剩下的果皮也丢了过来。   我们仨小小站了一会,看雷雨颜稳定一些,刘千手对我们使个眼色,又把警服脱了,丢给我俩悄悄说,“你们去外面等我吧,我跟她聊一会。”   刘千手脱警服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想让这衣服再刺激到雷雨颜的神经。   我一合计,谈话这种事,人多未必就好。我接受了刘头儿的建议,跟杜兴一闪身全走到走廊里,杜兴出来后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病房门上有玻璃,我俩就隔着这玻璃往里面看。刚开始刘千手把精力都放在雷雨颜身上,并没注意到我俩的窥视,等他成功凑到雷雨颜身边后,突然发现我俩。刘头儿猛地瞪了我们一眼,那意思让我们别看他。   说实话,我真挺佩服刘头儿的,这爷们口才挺好啊,几句话就把雷雨颜稳住了。   既然不让看也不让听,那我就不在乎刘千手说啥了。我和杜兴又在走廊里吸烟,打发这段无聊时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吧,刘千手开门走了出来。我本来想追问他聊得怎么样了,但一看他眼珠,我愣住了。   他双眼有些红,说不好听点,有点瘆人,我被吓住了。回想一下,我刚来警局时,他还没这情况呢,最近这么频繁,难道出现啥问题了?   我着急这个,就先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发现刘头儿真能整,他说了句没事,又一摸兜拿出一副墨镜来,戴在眼睛上,那意思我看不到他那红眼睛了,就别较真这个了。   接下来我们步入正题。刘千手叫来一个护士,他也不避讳我俩,对护士直说,“我想搞清楚一个情况,你去看看雷雨颜的身子,尤其胸口那,有什么异常没有?”   那护士应了一声进去了,大约过了一分钟,她又转身走出来。这是个护士,按说见惯病人的丑态了,也该有点抗打击能力,但她现在脸色很差,附耳跟刘千手说了一通。   我发现这护士真不地道,我们都是警察,有啥抹不开说的嘛?   刘千手又把这护士支开了,跟我们小声嘀咕一嘴,“雷雨颜的左胸乳头没了,上面猩红一片,貌似被人咬下来的。”   我总算明白护士刚才啥意思了。想想确实,这么变态的事,她一个妹子真不好直说。   我有个猜测,这跟女尸案有联系。   我问刘头儿,“现在是不是能肯定,这雷雨颜跟那女尸都被同一个人强奸过呢?”   刘千手点头,说应该能肯定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连环作案,还有咬女人胸的怪癖,这凶手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我认可他的观点。而且按时间来推算,这雷雨颜是十个月前被强奸的,那她算是幸运的了,只是被强奸而没被奸杀。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这十个月的时间,也让凶手的恶念大了许多,他以前只是强奸,现在却是淫乐奸杀了。   刘千手要来一根烟吸了两口,还无奈的往墙上一靠说,“像强奸类的罪犯,纵欲的很少,一般都是带有连环性质的。这冷却期要是能找出来,无疑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杜兴插话问一句,“冷却期算十个月不行么?咱们调查到现在,只有这两个受害者,把他们受害之间的日期当成冷却期,也算有依据。”   刘千手摇摇头,说不能保证这期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接着他又跟我们举个例子,公交咸猪手。   这种变态在当下也算屡见不鲜了,虽然还没发展到强奸犯的地步,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眼光很准。当然了,刘头儿指的咸猪手都是那种长期作案长期得手的,而不是那种贼兮兮上了公交就乱摸,刚作案一次就被逮住的倒霉鬼了。   按刘头儿的说法,这类人能通过肢体语言,如步长、转移重心的姿势,以及脚抬起的高度等,来辨识“猎物”。如果有人肢体语言表现出了不自信、胆怯和顺从,比如害怕与他人目光接触、手足无措、小心翼翼、不敢有大动作等,就很可能被咸猪手盯上。这类人心理比较脆弱,无法抵抗变态者的骚扰,也无法在事情发生后正确调整自己。对她们而言,甚至讲出这样的经历都是莫大的痛苦。但这也无疑是助纣为虐,不仅助长了这类变态嚣张的气焰,更让警方不能及时了解到有用的信息。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总是有最弱羔羊存在的。   我顺着刘头儿的话往下想,不得不说,要真这样的话,那这个冷却期还真不好把握。而且连带着我还想到之前跟别人胡侃时说的一个话题。   有些女孩总爱遭遇咸猪手,这也让其他一些女孩惊讶。因为这些惊讶的女孩一点不比遭遇咸猪手的女孩丑,或许刘头儿这番理论,就是对这种看似不可思议的情况的最好解释。   我趁空向病房里瞧了瞧,雷雨颜的状态比之前稳定很多。我觉着趁热打铁比较好,趁着她还有这精神头儿,我们赶紧多问问,看能不能把强奸犯的资料套出来。   我跟刘头儿建议这事,但刘头儿让我稍安勿躁,这次他要请一个素描专家过来,让专家跟雷雨颜接触,把强奸犯的容貌画出来。   我一合计这不更好么?要是有画像了,满市通缉他,不信不能把这变态揪出来。   刘千手拿手机联系,而且现在事急,他也催对方了,让对方半个小时内务必赶到。   这期间我们又没事了,刘千手还下了命令,让雷雨颜静一静,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她。   我和杜兴当起看门的了,刘千手却很怪,突然蹲下身子,蹲在墙角寻思起事来。   他一边寻思还一边比划。偶尔双手摊在自己面前又慢慢推开,就好像说,他在虚拟推门一样,时不时的,他还呲牙咧嘴一番。   我相信刘头儿没病,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一套理论。但他这样子可不能被外人看到啊,尤其精神病院的医生还在楼里晃悠呢,要是冷不丁看到他的丑态,那帮医生不得掏电棍往这冲啊?   我和杜兴为了“保护”刘头儿,又不得不凑到他身旁,借着我俩的身体把他挡住了。   我发现那素描专家真挺守时,刚到半个小时,就拎着一个工具箱颠颠跑过来了。他只是过来辅助帮忙的,也没警察陪着,就他自己。   这时候刘头儿恢复到常态了,跟专家客气几句,又陪着那专家进去了。   我发现我和杜兴这次来,啥重要事都没办,只是给刘千手当看门得了。他和那素描专家配合的倒是不错,他在旁边问话,那素描专家就根据雷雨颜形容来作画。   他们这一通忙活没少费时间,足足过了两个时间,俩人才一脑门汗的走了出来,刘千手还把刚画好的画递给我俩看。   凶手的相貌就要呈现在我们眼前了。   第四章 诡异的嫌疑人   我看着这画,心里被震撼到了。倒不是说这画中人长得多难看多凶残,能把我吓住,而是我感觉,自己活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猥亵的人。   他稍微有点秃顶,留着一个八字胡,尤其素描专家还让他微微笑起来,那股淫荡劲就更甭提了。最有亮点的是他眼睛,他稍微眯眯着,虽然本来眼睛就小,当仍遮挡不住眼内透出的淫秽之气。   我发现就看这么几眼,这画中人的样子就牢牢记在我心里了,甚至拿一记烙印来形容都不过分。   我又看了眼杜兴,想知道他有啥看法。杜兴没理会我,反倒看似不经意的看了眼那素描专家。   我心里嘿嘿一声,别看杜兴没说啥,但他这动作表明一切了。能把这强奸犯画的这么传神,尤其能把这猥亵样儿刻画的入木三分,只能说这素描专家平时也不是啥好鸟。   刘千手看我俩都看完了,他又把画收起来,带着我们打道回警局。   雷雨颜的事就放这了,而且她也没那意向去警局报案,我们只能对她不管不顾。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重视那奸杀案。   回去后我们就行动起来,三个人全都忙活着,联系着区派出所,还把画像用传真的形势发给他们。   我本来这么想的,先把警局内的资源全用上,等腾出功夫了,再联系下刘头儿的线人。刘头儿手下这帮小鬼可不简单,他们要卖起力来,整不好比警方的力量好要大。   可联系线人这事终究没做成。在快下班的时候,有个派出所的民警给我们打电话,当时还是我接的。   这民警务实,上来客套话都不说,直接汇报情况。   他说他认识这画中人。这一句话把我弄警惕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原本毫无头绪的案子,竟这么容易就挖到重要线索了?   我让他详细说说,这画中人是谁。   他介绍起来,“这画中人叫肖璋,算是个神棍,现在在桥头摆摊算命,借机坑些钱。以前他就有底案,当时是骗女顾客。那女顾客说自己被鬼上身了,他就忽悠女顾客,还说他体内有克制鬼魂的阳气,只要把这阳气输给女顾客,这鬼就跑了。”   别看民警没说这阳气是怎么个输法,但我也猜出来,我心说这肖璋啊,是真他娘的不要脸,骗女色还有这种骗法的。   而且民警又说,他就是因为做过这事,蹲了几年牢子。出来后本来在包工队当力工,因为人太懒,被包工队开除了,最后没法子,又干起他的老本行来。   这民警之所以一眼把肖璋认出来,就是因为肖璋的案子,当时是他接手的。   我听完这套话,觉得这事差不了了,这么务实的警察,不可能认差人了。   但我还是来了个双保险。   既然肖璋有底案,我们就把他数据调出来,尤其是当时入狱拍的照片。   我把刘千手和杜兴都叫来,我把素描画放在显示器旁,对比着看这俩人。   我发现肖璋长相跟素描画有些差入,整体来看也有七八分像吧。刘千手解释一句,说这是很有正常的,素描专家也都是听完描述,靠着想象把嫌疑人画出来的,这免不了有失真的地方。   既然都确定嫌疑人了,我们也没耽误,虽说快下班了,我们还是开着一辆警车往桥头赶。   我们赶得不巧,快黑天的时候才到桥头。我们没开警车,也没穿警服,怕的就是引起肖璋的警惕心,他别一看警车就吓跑了,那我们可不好抓他了。   我在车里坐着时,就看到肖璋这人了。他也真行,穿着一个八卦袍,带着一个八卦帽,拿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正给人算命呢。   我印象里,相师多是瞎子。到底为啥有这规律,我还真不大清楚。但这个肖璋正冒充瞎子呢,那白眼球子翻得,我都怀疑要不是有眼眶固定着,这眼球都能翻轱辘出来。   那顾客是个中年妇女,还真被肖璋忽悠住了,拿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倾听着。   杜兴是司机,把这车停到路边后问我俩,咱们是在车上吸根烟再下去,还是现在下去呢?   他这意思很明显,我们要不要等这女顾客走了再下手。刘千手摇摇头,盯着肖璋说,“这老泥鳅不干好事,咱们多留他一刻干什么?走!”   我们仨一起下车,但我们也没特意拿啥武器,看着也不像恶人样啊?却引起肖璋的注意了。   他正摇头晃脑的算命呢,突然身子一顿,眼睛也不翻了,直愣愣的瞅着我们。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了,那女顾客咦了一声,反问道,“原来你不是瞎子啊?”   肖璋嘴损,立刻还嘴一句,“你才瞎,你一家子都瞎子。”   说完他一推那女顾客,让女顾客躲开点。接着又把他那些玄玄乎乎的家伙事一搂,打个包背就背背上了。   我发现这爷们绝对事先有打算,这收拾东西的劲儿很撒落,他还一扭头就逃了。   我觉得光凭他这一逃就很说明问题,他要不是心里有鬼才怪呢。我们仨谁都没多说,全撒腿追起来。   我们仨爆发力不弱,短跑冲刺速度都快。但这也得分跟谁比,我发现在肖璋面前,我们这速度是没优势了。   我怀疑他咋能跑那么快呢?跟个离玄的箭似的,还直接奔着桥对面那一片平房钻了进去。   这里是老城区,平房还没动迁完,这居民区很乱的,全是巷子。   我们仨进到巷子里就头疼起来。   这四面全是路,我们根本不知道肖璋从哪个胡同跑的,这把我们仨一时间难住了。但我们不死心,刘千手下命令,反正这肖璋也没啥身手,我们单个遇到他保准也能擒住他,我们就分头追上了。   我是没啥目标,选了一片区域就乱转起来。我是拿出瞎猫撞死耗子的劲头了。   现在天都黑了,这也给抓捕工作带来难度。就当我走过一个胡同时,突然间我遇到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还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那摩托就停在他旁边。他自己靠在墙上,显得特别随意。   可这种随意反倒衬托出他的古怪,他在这里随意个什么劲呢?在这黑咕隆咚的胡同里,有啥他要办的事么?   而我被他这打扮一弄,一下想到第四人了。我一时间没急着找肖璋了,反倒隔远望着他,还一点点向他走了过去。   他也扭头看着我,不过没说话,算是一种默许吧,让我能接近他。   等又走进一些后,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侯医生?是你么?”   他没回答,不过闷声笑了笑。这一笑倒让我迷糊了,因为我没从这笑里听出欢迎的语气,反倒觉得,他这笑很冷。   我没带强光手电,但钥匙链上别着一个小玩具。这是有次去商场买东西送的,也能照亮用,虽然光线不太强。   我就把它拿出来,对着这陌生人照起来。   陌生人不再瞅我,反倒低头看着裤兜,还一伸手从里面摸出个魔方来。   我本来还纳闷呢,心说他那兜里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没想到竟会是个魔方,而且这魔方很乱,没有一个面是拼好的。   他对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又当着我面嗖嗖掰起魔方来。   我以前也玩过这玩意儿,我的评价这绝对考验一个人的智慧。我那时憋一上午,能同时掰出两个面都不错了。   但他真聪明,或者说在我面前玩起把戏来了。他先掰出一个面来给我看。这一面的图案竟然是个女郎,尤其这女郎的妆画的还异常艳丽。   他闷声一笑,又开始嗖嗖掰起来。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掰好另外一个面了,还把这面举着给我看。   这是另外一个女郎的图案,只是这女郎留着一头秀发,头发还被染成很鲜艳的红色。   我皱着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心说难道第四人又在给我提示了?   自打我接触到第四人以后,他提示的方法永远这么奇葩。刚开始是图片,之后是写字,现在可好,又来到现场当面给我“指导”了。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把魔方揣起来,迅速的骑上摩托开走了。   我不想让他走啊,我打定主意,他刚才的提示一定跟奸杀案有关。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等等,还甩开大步追起来。   但我这是一双肉脚,跟摩托没法比。尤其他似乎对这一片巷子很熟,左拐右拐的,几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我放弃追他的打算了,不过打心里却把这魔方图案给记住了。   我一叹气,算把刚才这事给翻过去了,我心说自己别耽误了,接着找肖璋呗。   可我刚经过一个胡同,又一下愣住了。本来我是不经意的对着胡同扫了一眼,但立刻被这胡同正中站着的一个怪人吓住了。   我不知道把它形容为怪人恰不恰当。这是一个有半人高的东西,看着像个人,还正抬头看我呢,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这面具很普通,就是儿童戴的卡通猪八戒的面具。   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孩子,没有孩子能在这时间独自在胡同里这么站着的。我心说这是怎么了?我们不就捉一个嫌疑人么?怎么连带着出现这么多诡异情况呢?   第五章 疑犯落网   这怪人一直看着我,而且他的好奇心特别强,还微微歪了歪脑袋。   我被他这举动吓住了,倒不是那种让我打怵的害怕,而是在如此环境下,被这事缠着,有点瘆的慌。   在我一愣神期间,这怪人嗖的一下跑开了。他旁边挨着另外一个胡同,他就对着这胡同奔了过去。   他速度也不慢,一眨眼间就消失了。我一合计,自己是没带啥武器,但这么大个子摆在这呢,他整个就一小侏儒,我追他我怕什么?他要敢行凶,我干踹都能踹死他。   我急忙动身,也往那胡同里钻。不过我刚钻进去就愣住了。这胡同是死的。   在我面前立着一个三米高的砖墙,四周也没垃圾桶这类的掩体,整个一死胡同,完全的暴露在我面前。   我纳闷,心说刚才也没见那小怪人出来啊?那他跑哪去了?别说翻墙跑了,就这么高的墙,对他来说跟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没什么区别。   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啊。我带着怀疑的态度,又站到这砖墙底下,抬头往上看。   其实这小怪人不是我们今天抓捕的重点,我们是要抓肖璋的。但我有种直觉,这小怪人绝对跟奸杀案有关。   我上来一股倔脾气,不管这墙高不高的,心说自己试着往上爬,看看墙对面是啥样再说。   我为了给自己提气,特意对手上唾了两口,还猛地往上一跳,使劲抓住一块凸起。   我在常人中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人了,尤其小时候在村里住,没少上树掏鸟窝,可今天遇到的砖墙,是真难爬。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离地一米多高,最后吃不住劲了,身体一软又跳回地上。   这时候我累的都喘气了。但把注意力从墙上转移回来后,我发现一个怪事,墙对面有声,好像有人悄悄走过来。   我心说难道是那小怪人又回来了?我就盯着墙头看着,心里也做好警惕。   突然间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这把我吓一跳,我心说这他娘的是什么?乍一看这黑影就跟小怪人缩成一团似的。   我都握紧拳头了,目光随着小黑影一起走,随时准备打斗。   这小黑影最后没了力道,噗的一下摔在地上。我这才看清,它竟然是一团衣服。   这还没完,砖墙对面突然传起砰的一声,好像有人踹在上面一样。他一定是助跑再踹墙一脚,借着这劲把自己身体大幅度往上一提,再用手勾住墙头,一个翻身落在我这边来了。   他正好落在我旁边,而且上来就动手,全是擒拿的招数,想把我逮住。   这我能干么?我也跟他撕搏几下,不过亏得我俩反应快,不然保准弄出乌龙来。   这人是杜兴,他认出我后惊讶的问了句,“怎么是你?”   我没正面回他,反倒也问他,“大油你咋回事啊?咋还翻墙过来了?你看到啥了?”   杜兴摇摇头说他啥都没看到,只是走到这胡同时,听到一声怪响,好像墙对面有什么东西在挠墙,他好奇之下就过来看看。   我是没好意思说,心说有他这么形容的么?我哪是挠墙?那是使劲在墙上爬呢好不好?   不过我能品出来,杜兴不知道那小怪人,也一定没见到第四人。   我没急着把这事告诉给他,我先问了正事,问他找了这么一圈,是不是也没啥收获?   杜兴点点头,说这胡同好邪门,冷不丁进来跟个迷宫似的,我们今晚是不能有啥收获了。   他又给刘千手打电话,我们仨都原路返回,在警车那集合了。   集合后,我问接下来什么计划。毕竟肖璋逃了,如果他真是罪犯,那连夜不得收拾行装跑路啊?   刘千手跟我想的不一样,他分析肖璋见我们之所以逃,或许是把我们当成顾客家属了。他一个神棍,算命时说错话很正常,随时都防备着有人找他晦气。只为了一个找晦气的事,他还不至于跑到别的市去。   虽然这都下班时间了,但刘千手也没管那么多,拿起电话联系那个民警,从他嘴里问出来了肖璋常爱算命的几个据点。   为了避祸,肖璋明天肯定会换据点算命。我们只要把握好机会,提前在另外的据点等他,一定能把这爷们抓住。   都说狡兔三窟,这肖璋就是狡兔中的狡兔,没想到他的据点有五处之多。我一算我们就三人,一人蹲一个据点也不够用的啊。   刘千手动用他的线人了,找了四组线人分别守在四个据点。我们仨也没闲着,等明天去最后那一个据点守着。   我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今晚天黑,肖璋未必认清我们,但我们是不是再乔装一下比较妥当呢?   我跟刘头儿提了这个建议,他很支持,还说道具啥的都他弄了,让我和杜兴明早六点在办公室集合就行。   六点就上班,这可是个辛苦活儿,我在家至少五点就得起床,我们也不多聊了,各回各家早点休息。   等二天,我是掐着点到的单位,这时候刘千手和杜兴都来了,而且他俩正打扮着呢。   其实刘千手找来的道具也不是啥复杂的东西,就是几件破衣服和三个小广告牌。   我翻了翻这三个广告牌,发现上面写的不是刮大白就是通下水。我懂了,我们仨是要装扮成街边力工,在据点附近光明正大的晃悠。   但问题也来了,他俩绝对有预谋,换衣服特别快,还都把刮大白的牌子夹在自己腋下,把那通下水的牌子留给我。   虽说我们是装力工,但工种也有档次之分吧,我心说为嘛你俩刮大白,我就是通下水的?我看着有这么臭么?   可他俩都把刮大白的牌子拿走了,抢也抢不过来,我有啥办法?最后没招,只能夹个通下水的牌子一起出发。   我发现这据点在一早晨还挺火爆,这里就是一个默认的小劳力市场。我望着这些“同行”,突然觉得自己举着通下水的牌子也不丢人了。   大早晨挺冷的,我们仨足足熬一个多钟头了。这期间我就在想,要是肖璋来了,那还好说,我们也不算白熬,他要是没来这据点,那我们这罪可遭大发了。   我发现自己嘴巴挺狠,念谁谁到,刚说肖璋,他就背着一个包裹从我们视线里出现了。   他倒没跟我们这群人走的太近,离得老远就停下了。找个路边坐下来,把包裹摊开,开始布置那些玄玄乎乎的东西。   他不接近我们,不代表我们不接近他,刘千手对我俩使个眼色,我们闷声想他走了过去。   他是真没认出我们来,或许是对我们三个力工没产生警惕心理,任由我们走到他身边。   我们仨丁字形的把他围住。这时肖璋意识到不对劲了,抬头看我们说,“咋?哥几个也要算算运势?想知道最近有没有活儿?”   我还拎着通下水的牌子呢,听他说完我想呸他一口,心说我真要是通下水的,还算什么命啊?谁家厕所能不能堵?这能是我来决定的么?   杜兴先开口说一句,“肖璋,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有事问你,你跟我们走一趟。”   肖璋当时脸就绿了。我怀疑他脑袋有毛病,我们都把他围成这德行了,他还想逃,而且他就认准我了。   他嗖的一下向我这边冲,我当然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几下把他擒住了。不过也该着倒霉,擒他的时候,我手上被刮出一个口子来。   我们仨把他带回警局时都是上班时间了。   我们也没顾上吃早饭,直接把他带到审讯室。我们仨坐在同一边,一起审问这嫌疑犯。   肖璋显得很害怕,用小眼睛盯着我们看,身子不时的哆嗦一下。我一看他这状态,心里有底了,心说这案子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了。   刘千手本来把奸杀案的资料都带过来,不过望着肖璋,他一时间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我搞不懂刘头儿咋了,但案子不能不问。我就先把那资料打开,把女尸照片抽出来,递到肖璋眼前说,“交代下这事吧。”   肖璋看着这照片愣住了,又回我一句,“这啥玩意啊?”   他明显有打马虎眼的嫌疑,杜兴更不客气,指着肖璋喝道,“你个娘艹的,以前就借着忽悠人来强奸女顾客,这次出狱后是不是又重操旧业了?把女顾客先奸后杀,还找个偏僻地方试图焚尸啊?”   我发现肖璋听完这话后,整个人反倒不害怕了,还急着跟我们争辩,说不是他的做的。   这让我也觉得不对劲了。他要是心里有鬼,不可能是这种反应,反过来说,只有真不是他做的,他才能突然变得这么理直气壮。   杜兴还不信呢,又举例,“那女尸身上还有烧成灰的符箓呢,这怎么解释?要不是信命相的,怎么能带这种东西?一定是你!”   “不是不是不是……”肖璋算命时口才挺好,但一谈正事时,他反倒不会辩解了,逼急眼了就连连说不是。   杜兴哼了一声,其实他倒不是想冤枉人,而是想吓唬肖璋,让他乖乖说实话。   杜兴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肖璋说,“你在监狱待过,我以前在监狱当大油的,咋样?再不老实说,我就给你上菜单了!”   那菜单是啥我当然清楚,肖璋更知道那菜单的可怕。   被这一吓唬,他反倒一激灵,突然站了起来,拿出一副鼓起勇气的样子跟我们说,“我有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   第六章 神秘邮件   我们仨全被他这举动弄愣住了,我心说他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就拿出来呗?咋还站起来干啥?显得自己这证据有气势么?   我想出言呵斥几句,让肖璋坐回去。但还没等我说呢,他就解开裤带,脱起裤子来。   他把内裤都扒了,指着自己底下说,“你们看!”   我真服了这个神棍了,他咋啥事都能干出来呢?在审讯室如此庄严的地方,他竟能这样?本来我有个大胆猜测,以为他是太监呢,毕竟这可是最大的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   可我看到的是,他那根棒子还在。肖璋显得有点激动,还特意跟我们强调,仔细看。   我真没那耐性盯着这玩意儿,索性把头扭过去了。杜兴也有点反感,但他没扭头,仍冷冷的望着肖璋。   刘千手倒没啥不良反应,他咦了一声,还特意凑过去细瞧。   这时候审讯室变得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可门口却突然想起砰砰的砸门声。我知道有人喊我们出去,我就借机站起来往门口走,回避下现在这局面。   门刚一开,小莺就伸出一只手,拽着衬衫就把我拉出去了。   我俩平时是总爱逗着玩,但也没像今天这样用这么大力道吧?尤其我衬衫都掖裤子里的,她这么一拽,把衬衫拽的特别邋遢。   我让她先把手拿下来,等我把审讯室门关好后又问她,“你是咋了?”   小莺呸我一口说,“你们二探组算是打根上烂了,三个大老爷们咋还好上这口了?公然在审讯室调戏起嫌疑犯了?尤其那刘邋遢,你看看,你看看!”   我听她说到这,又顺着她所指往审讯室里瞧了瞧。   我发现刘千手正举着肖璋那根棒子研究呢,这动作实在不雅,真有种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感觉。   我说了句稍等,又急忙走回审讯室。我也明白,刘千手一定发现什么了,我不能拦着他,但我得把窗帘拉下来,不能让外人看到里面发生啥了。这也怪我们哥仨疏忽了,不然就不会把小莺引来了。   我忙活完又走出去,想跟小莺解释解释,但小莺不在了。我记着她手里抱着一沓资料,估计刚才是刚巧路过吧。   这就是个意外,我也没特意再找她解释啥。不过这都出来了,我也不想回审讯室了,索性点根烟,在走廊里吸起来。   我这一根烟还没抽灭呢,审讯室门打开了。杜兴先带着肖璋出来了,肖璋仍有些激动,但杜兴脸色发暗,他跟在肖璋后面,他俩一起下了楼。   我心说这咋回事,送人离开的意思么?   我带着疑问又去问刘千手。他正坐在审讯室里揉太阳穴,显得郁闷又纠结。   他回答我,“肖璋的嫌疑彻底排除了。我刚才检查了一遍,他生殖器后天畸形,应该是进了监狱后被狱友弄得。”   我知道自己刚才没细看,也没留意到这一块。但问题来了,我又问刘头儿,“他棒子畸形就畸形呗,这不影响他强奸人吧?”   “影响!”刘千手望着我很肯定的回答,“他有器质性阳痿,这类人别说犯下奸杀案了,就连正常性生活都提不起兴趣来。尤其肖璋心理还很自悲。”   我一听刘头儿这么说,心说得了,肖璋是彻彻底底没事了,可我们又头疼了。因为线索断了,变得毫无头绪。   等杜兴回来后,我们仨又商量接下来咋办?   这次我们仨都没啥好点子,最后刘千手拿了主意,让我们静观其变,等等消息再说。   我觉得也只好如此了,我们这就散会,各忙各的了。   其实我还没死心,特意抽出一上午的时间联系线人,继续把那猥亵画像发出去,让他们多留意一下。   等到下午,我刚把这事弄利索了,刘千手又找我办事。他说上头刚给他打电话,省里发了一个重要文件,发到邮箱里了,他让我把那文件打印出来给他看看。   警局有个规矩,不同部门用不同的邮箱,我们二探组也有自己的。我就开了邮箱找邮件。   其实我们二探组缺一个女警,我们仨个大老爷们都懒,平时也不咋看邮件,弄得里面挺乱的。   我就寻思借机清理一下,不然攒的久了不是更乱更难弄么?   就当我弄邮箱时,突然又来了一个邮件。这邮件很陌生,而且标题很怪,“请二探组的警官都看一看,保证你们不后悔!”   而它的正文内容,是一个网址链接。   乍一看我以为这是个垃圾邮件呢,正当我想把它删除时,又突然灵机一动。我心说这标题可是有针对性的,指明了是二探组的警官,这说明这邮件不是乱发的,而是有人专门给我们的。   那这链接会是什么呢?我皱着眉寻思上了。   杜兴刚出去办事,这时候回来了,他看我这表情,凑过来看一眼。随后他嘿嘿笑了,跟我说,“李峰,你想那么多干啥,来,咱们点开看看就是了。”   他随手一摁,出现的是优酷的画面。合着这还是一个视频,只是播放前还得等时间,插播几个小广告。   趁这期间,杜兴又把音箱打开了,那意思先准备好,万一这是有声的呢?   也怪我俩大意了,或者说我太听杜兴的话,真没琢磨啥就把这链接打开了。谁能想到这是个小电影啊?   刚一播上,画面里就出现一男一女,而且还打上马赛克了,只是这马赛克打得地方有点怪。   一般都在敏感部位打马赛克,可这小电影里,马赛克都打在这男子身上。   这还不算什么,那女的太能嚎了,嗷嗷的乱叫着。我们是在警局,还把音箱打开了,突然间传出这一系列的叫声,把我弄得脸都沉下来了。   而且更巧的是,小莺正在办公室外面走楼梯,这声全被她听到了。她气的走到我们办公室门前,使劲敲了几下门,盯着我和杜兴说,“你们能不能行?这一天天咋还越来越没正事了呢?”   被同事这么说,我特不好意思,尤其这明显是连续的误会嘛。我急忙站起来身,想凑到小莺身边跟她解释解释,顺便我还跟杜兴说一句,让他快点把这玩意儿关了。   但还没等我走呢,杜兴一把将我拽住,还特别严肃的说,“李峰,刚才视频中,这男的咬了这女的一口。”   我一下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绝不是色情小电影,而是现场实拍的奸杀视频啊。   我也顾不上跟小莺说啥了,急忙坐下来盯着画面看着。   我就刚离开一小会,这画面里的变化可大了去了。那女子胸口上血红一片,而那男子竟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说实话,我想吐,我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小莺虽然没凑过来看,但她都琢磨明白了,还跟我俩说,“我给你们叫探长去!”   这视频没多长时间,等刘千手赶来后,那画面中的男子都把坏事办完了,正进行最后一步呢,对女子进行杀害。   他使劲掐着这女子的脖子,不过奇怪的是,这女子身子一直无力,别看她叫唤,但不会反抗,我怀疑她是被下啥药了。   虽然我都当两年刑警了,大大小小的命案现场没少去,也算有见识了,但看着这女子硬生生被掐死,我难受,也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杜兴趁空说了一句,“没想到罪犯是两个人,一个负责奸杀,一个负责拍摄。”   我赞同他这话,尤其看这画面,拍摄角度有点俯视,说明负责拍摄的罪犯个子矮不了。   等解决受害者以后,那负责奸杀的罪犯还对镜头打手势,让镜头再往上提一提,让他露个脸。   我看到这心里一喜,心说这罪犯要是敢露脸?他娘的,不管打不打马赛克,我们都得想办法把马赛克破解掉,还原他的长相。   那镜头往上提的慢,这让我们挺揪心的。不过为了能找到线索,我们全耐着性子等着。   这样过了十几秒钟,就当那镜头马上照到脸时,突然间视频画面变了,出来一个只有科幻电影里才有得怪物头,还冲着镜头嗷呜一声。   我们都集中精神呢,谁能料到会有这种现象发生?我吓得心脏直突突,还猛地往后一缩,连带着把椅子都推出去了。   可怪我运气差。杜兴的脚正好放在我椅子后面,我椅子往后一推,卡在他脚上了。我忽忽悠悠的就仰过去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么一摔本该挺疼的,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被吓得劲儿还没过去呢,尤其脑门都发冷,我稀里糊涂爬起来,盯着这视频就骂。   现在一看,很明显了,视频是凶手发过来的。一来他对我们显摆显摆他的辉煌战绩,二来他也跟我们开个玩笑,让我们体验一下惊心的感觉。   我也真领教到了,淫乐杀人狂果然不是一般的变态,这次跟他对上了,算我们触到霉头了。不过我也不怕啥,心说等我们逮住他的,我保准让大油把那监狱菜单写全了,把这一道道菜全用在这变态身上,他不是图爽么?我就让他爽翻天了!   第七章 假老四   我们都对这邮件很重视。刘千手还立刻给技术中队打电话,把这邮件转发过去,让他们务必将马赛克破解掉。另外也把这受害者的脸部特征提取出来,让我们好凭着这条线索查到受害者更多的信息。   我又特意看了下这条视频的上传时间,按照日期显示,我还得到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女死者就该是我们在山边发现的那具女尸。   这是我进入警局后第一次觉得这么憋屈。这次面对的凶手倒不是那种身手强悍的杀人狂魔,但他却让我们心里受足了窝囊气。   刘千手也没离开这办公室,我们仨熬着等技术中队那边的回信。对一般人来说,破解一个马赛克可能是个难题,但技术中队专门有这套程序与设备,破解起来不会花上多少时间。   过了一个小时,办公室电话响了。刘头儿看着来显,跟我俩说,是技术中队那边的电话。   我们都围过去,他还摁下免提。我发现技术中队这些人挺滑头,上来先给我们报了一个喜。   他说,“那受害者的容貌已经处理出来了。通过比对,跟最近一桩人口失踪案的很吻合。”   我心里给他一个赞,心说这条线索很重要。我们只要顺藤摸瓜,保准能挖到更多的消息。   但技术中队纯属给一甜枣再打一棒子,他又开始报忧了。他说这视频的马赛克是专门处理过的,说白了被加密了。凭警局现在的设备,根本还原不了。他们搞了好几遍程序,换了好几种方法都不行。   这么一说,我们就从视频中得不到任何关于凶犯的信息了。   我们也知道,技术中队尽力了,不能怪他们什么。刘千手还连说谢谢,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一下午,我和杜兴都去调查那女死者的消息。这女死者是外来务工人员,在一个酒店里当服务员,生活挺苦。听酒店其他人说,这女死者还信鬼神,前一阵总说自己鬼压床了,想找个算命的给看看,但其他人根本不信这个,也就没过多掺合这事,没想到没几天女死者还失踪了,他们就报案了。   按目前收来的信息看,这倒跟那女尸身上带过符箓相吻合。我又想起肖璋,虽说我们刚把他放了,但也不在乎再找他一次。   他倒真挺想得开,上午都被请到警局了,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心情,下午依旧在路边摆摊。   我和杜兴见到他后也没客气,直奔主题,拿出女死者照片,问他是不是给这个人算过命。   本来我不报啥希望,毕竟肖璋算命只为了骗钱,哪会太多留意女顾客的长相呢?   但这次肖璋只看一眼,就很肯定的指着照片说,“我认得她!”   杜兴瞥了一眼肖璋,反问他确定么?   肖璋对杜兴有点惧怕,一看杜兴看自己,立刻蔫了一些。不过嘴里不松劲,“咱算命那都是天机,不管说出来的是福还是祸,那都有价值。来的顾客咋也得给我个三五十的费用吧?就这女顾客,抠抠搜搜的只给十块钱,我能不记得她?”   我俩现在是专注于奸杀案呢,也没太在乎他算命骗钱的事。不然凭他刚才一番话,我保准又拽他去警局“喝茶”去。   我俩没为难肖璋,又问了几句就走了。   虽然这女死者的身份调查差不多了,不过这些资料对案情的推动都没啥实质性作用。   我俩一合计,这都马上下班了,就先回警局跟刘千手报道,今天算先干到这了。   我们回到办公室时,我发现刘头儿坐在电脑前,很严肃的盯着屏幕看着。我心说他看啥呢?就好奇凑过去看一眼。   他还在看那段视频,而且看样子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我想想就觉得受不了,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毅力还这么严肃的反复看着。   我和杜兴站在他旁边,把我们的收获跟他念叨一遍。面上看刘千手听得心不在焉,我们一说完,他又开口接话了。   先是把画面定格,指着一处打马赛克的地方跟我们说,“在这里的马赛克,亮度比周围的要暗一些。我怀疑凶手身上有纹身,就在小腹那儿,你们怎么看呢?”   我和杜兴都点头,承认他说的在理,但知道这个能有什么用?乌州市人口这么多,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男人都叫来,看他们小腹吧?   我怕刘千手钻牛角尖,别看这段视频看傻了,就建议一句,我们都下班回家,这奸杀案先放一放。   但刘千手摇摇头没听我的,还把这画面截图,用打印机打了出来。   我们仨围着坐好,他指着这个纹身马赛克跟我们继续分析,尤其还拿个铅笔特意标记,“你们看,这马赛克虽然模糊,但给人一种很圆滑的感觉,上面没有太大棱棱角角的地方,我猜测这可能是一朵花,又或者是什么对称的图形。”   我知道他是跟马赛克较上劲了,没法子,我们也只能陪他一起琢磨了。   之前我是抱着不想琢磨的念头,所以对这视频也真没太多的想法。但这次一细想,我突然有个念头。   我指着这纹身马赛克说,“头儿,这图案会不会是一个魔方呢?”   刘千手猛地看了我一眼,而且他表情都有些失态了,眼睛中露出一丝凶气,我冷不丁被他吓愣了。   但刘千手回神很快,还连连点头说,“太有可能了!淫乐杀人狂的心里都变态,心中更是有一个选受害者的标准,有很多心理专家把这套标准称之为‘死亡之手’。如果这纹身是个魔方,那这魔方就该跟罪犯的死亡之手有联系。”   说完他还古里古怪的闭上眼睛,沉思起来。只是时不时的,他用手指头敲着桌面,明显在琢磨什么事。   我没打扰他,更没问啥问题。因为我被刘头儿一提醒,想起了那一晚在胡同遇到第四人的经历。   第四人把魔方掰出两个面来给我看,一面是个浓妆女子,我们下午调查那女死者时发现,她平时就爱浓妆打扮;另外一面是个红发女郎,我怀疑这该是个提示,说凶手下一个目标要以红发女郎作为标准。   我拿不准这分析对不对,又急忙打开手机,上qq找第四人。   虽然好长一段时间我俩没聊qq了,但我仍不客气,给他连续发信息问他在不在?   杜兴一时间没啥事,就窝坐在椅子上吸闷烟。这样过了十分钟吧,刘千手思考完了,他看我一副焦急的样子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多问一句,“李峰你干啥呢?”   其实我等得很心急的,被刘千手这么一问,我又想个办法。我对他说,“头儿,我找侯医生有事,你有他电话么?告诉我吧。”   我没好意思直接说找第四人,毕竟他的身份还没正式浮出水面呢。但凭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他十有八九是侯国雄。   刘千手没接这茬,也没告诉我电话号,只提醒了我一句说,“侯医生最近身子很差,一直住院呢。你想问啥心理辅导的事,联系别的医生试试吧。”   我听不出刘千手这话里的水分有多大。如果这话是假的那还好说,但要是真的的话,第四人病重,根本不可能骑摩托给我送提示,那我在胡同里见到的是谁?   尤其往深一合计,那晚胡同里可是出现了两个人,还有那个小怪人,该怎么解释呢?   我一时间纠结上了,可刘千手倒是想开了,招呼我俩下班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们又变的“深居简出”。我也找时间跟刘头儿说了说我那晚的遭遇,尤其把红发女子容易被害的猜测还特意跟他强调一下。   刘头儿点头说知道了,也让我把这消息扩散到线人中,让他们多留意。   其实我真想从红发这上面入手,看能不能抢先机,在凶手下次作恶前把他抓住。可问题是这年头染红发的女子也太多了,我们上哪确定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啊?   刘千手的变化挺大,我发现他最近迷上看地图了。中午吃饭时看,平时没事时也看,就连上厕所,也拎着地图进蹲位。   这让我不理解。就说我吧,上厕所蹲大号,要是觉得没劲就玩玩手机,有些警局老同志不爱玩手机的,上厕所就拿份报纸看看。可也没听说谁有这癖好,爱边拉屎边看地图的?   这天中午又到饭点了。我和杜兴一商量,叫着刘千手一起出去对付一口吧,我还特意用内线电话叫他。   但他来到我俩办公室后,整个人显得有些古怪,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表情还神神秘秘的。   我和杜兴都觉得不对劲,我先问一句,“头儿你咋了?”   我这是关心他,但他不跟我说实话,还死撑着摇头说没事。   杜兴不信,接话说,“我说刘千手,咱俩以前可是一个屋里睡过的,你肚里有几个粑粑蛋我还能不知道么?有啥事说出来,咱哥几个帮你出出主意,也不笑话你。”   刚开始刘千手听杜兴这话,看似动心了。嘴巴都张开了,就势要说,但杜兴最后一句话又让他把话憋回去了。   我觉得这不像刘头儿风格了。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就跟杜兴一起,催促几句,尤其我们还等着下楼吃饭呢。   刘千手被我俩逼得没招,最后一皱眉,开口说,“案子有变化了!”   第八章 优雅男士   我一听是案子的事,态度上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和杜兴都没心思开刘千手的玩笑了,我俩严肃的看着他,等他开口。   平时的刘头儿,一谈到案子,比我俩都兴奋。可今天他有点闷,甚至还挠了挠头,过了好一会才说起来。   他说的都沉案:一个是关于校长强奸学生的,一个是成人强奸幼童的。这俩案子我稍微有些印象,后来证据确凿,罪犯也都逮住了。让我不明白的是,他咋把这事提出来了?   我敏感了,合计着难道刘头儿发现什么了?这次奸杀案,能跟这两个沉案有联系么?   我追问一句。我这时很认真的,拿一丝不苟来形容都不过分。可刘头儿突然不好意思的咯咯笑了,说他就是随口一说,这两个案子跟奸杀案没任何联系。   我是愣了,一时间搞不明白刘头儿想啥呢。杜兴比我反应大,他正喝水呢,噗的一声全喷出来了。   刘千手也知道自己刚才乱扯不对,又不好意思的摸着兜,拿出一个盒子。   虽然他没解释啥,但我看明白了,这才是他要说的正事。他这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老款的银镯子,他平时不接触女人,唯一能靠上关系的就是他前妻了。   这几天一定有什么特殊日子,他想送前妻礼物,但又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想问问我俩。可这爷们干别的行,一提到感情表白这类的,反倒腼腆了。   这里也没外人,我和杜兴也不客套,客观的评论一下。   反正我俩一致认为,他送银镯子不好。一方面流行送镯子这类的都啥时候的事了?现在送它太土了。另一方面他前妻大拇指没了,带着这镯子反倒把这伤疤显出来。杜兴嘴巴更刁,还说这玉镯子外形太难看,怎么看怎么像紧箍咒。   刘千手的脸是一沉再沉,最后跟我俩摆手说,“别说了。她前阵出国做了一个手术,给手上安了一个假拇指。我不寻思这事跟咱们也有关系么?就想送个礼物给她,谁想到挑礼物这么费劲!哎……”   他把这话丢下去后,连饭也不吃了,闷头又回了办公室。   可我和杜兴都记着这事。从公事上看,刘千手送不送礼物真跟我俩没太大关系。但私下里我们都是兄弟,这个忙得帮啊。   我和杜兴吃饭期间还商量起来。杜兴的意思,奸杀案现在遇到瓶颈了,不是咱们想使劲就能使上的。今天下午不如放松一下,我俩去挑挑首饰啥的,看能不能选上一款好的,让刘千手能送出手去。   为了赶时间,我俩吃完饭就出发了。其实细论起来,乌州市就是个三线城市,没那么多卖首饰卖珠宝的地方,我们要想挑,只能去当地的百货。   这百货叫千盛,离警局不太远,在六楼,就有一个珠宝首饰专区。   现在不是周末,我俩来到这专区时并没啥客人,这倒方便我俩随便看了。售货员还很热情,跟我们介绍这个又介绍那个的。   只是我俩都是大老爷们,对这玩意根本没啥研究。要是说说刀枪或者车啥的,还能接上话。   来之前我俩也商量好了,看在刘千手的面上,这次是俺们哥俩凑份子买礼物,但珠宝首饰都很贵,我俩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问价钱就乱选吧?   我心里的档位是两三千左右,在往上就肉疼了。我心说也别乱挑了,我看那金项链就不错。就跟售货员说,“按照两三千的价位,挑几款项链让我们选选就行。”   这售货员当然熟悉价格,她都没犹豫,把手伸到柜台里嗖嗖就拿出来四五条,并一排摆在我们面前。   虽说这都经过筛选了,但我看着还是眼花。而且我听别人说过,项链这东西,不能只看,摆在柜台里是一个样儿,拿出来戴在人身上又会是另一个样儿。   我又看了看杜兴,他长得白净,尤其那脸蛋和脖颈不比女人差哪去。我跟他说,“大油啊,不行你戴戴试试,我在旁边看几眼,看实际效果咋样。”   杜兴应一声,这就戴起来。我俩是真没在乎,但那售货员笑了。其实细想想也是,我俩来买项链,又这么当场一个看一个试的,很有亮点。   还没等我俩选出中意的呢,打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子。这男子很帅气,也很有风度,我形容不出具体什么感觉,但能品出来,他绝不是本地人,倒有种港台商人的气质。   我们虽然头次见面,但他也不跟我俩外道,笑着问,“两位朋友,你俩挑项链是要送人么?你可以把你朋友的相貌形容一下,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他是自来熟了,但我和杜兴不行。杜兴冷眼看着他,一边摘项链一边说了句,“朋友,我们自己挑就可以了。”   我俩这是有警惕的心理,不过那售货员一句话把我们这心理消除了。她略带紧张的跟这男子问候一句,“陈总好!”   我明白了,合着这千盛百货是他管的。这可是大老板,而且还是近一年多乌州市的名人,没想到我俩这么意外能跟他相遇。   我看过一篇报道,是对他的专访。这是个香港人,叫陈奎竹,刚来乌州市接管千盛没多久。不过他人真不错,做了很多公益活动,还捐过几次款,帮助孤寡老人呢。虽说他这么做也有炒作自己、给商场打广告的嫌疑,但不管咋样,也算是善举。   既然知道身份了,尤其还是个大腕,我俩也就没必要跟他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了。我先客气的跟他聊几句,又把刘千手前妻的相貌形容一番。   陈奎竹听得很认真,听完还特意琢磨一小会。我发现他这老总当得不简单啊,对珠宝首饰的柜面也这么熟悉。他走到一个柜面前,指着一条项链说,“这款绝对适合,而且咱们今天遇到算是缘分,这项链你们要想买,我给你们打最低折扣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摊上今天这事是好是坏。我和杜兴是买了一条最低折扣的项链,但这条项链打完折也都小四千块钱了,我俩又不得不多凑份子。   陈奎竹是过来巡场的,也没时间跟我俩多说话,打个招呼又走了。   倒不能说我瞎捉摸。刚才跟他接触时,因为他是名人,我心里有点小激动,等这劲儿过去了,我又有了一个想法。   我和杜兴都买完项链了,正往电梯那走呢。我趁空跟他念叨几句,“大油,这陈奎竹可是刚来咱们乌州市一年多,那两起惨案也是这期间发生的,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杜兴被我说的猛地站住脚步,看样是想好好琢磨琢磨。不过没多久他就摇头了,回答我,“不能,刘千手是跟咱们说过,淫乐杀人狂中有精英型的存在。但就算咱们这次真摊上这类的凶犯了,也绝不会是陈奎竹。你想啊,这爷们得多有钱?他要想玩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可这两起案子里,受害者的生活条件都不好。他还总做公益活动,刚才对咱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会是那种欺负穷苦家女孩的人。”   被杜兴这一解释,我一想也对。陈奎竹要真想犯案,选择面多了去了。甚至往不好听了说,这年头只要钱到位了,弄不好都有脑袋锈住了的女孩主动找他,只要留条命,随便陈奎竹怎么淫乐。而且我们也有这次奸杀案凶手的素描相,那么猥亵,跟陈奎竹也不沾边嘛。   我暗笑自己太敏感了,又把这事抛在脑后。   我跟杜兴一起来到电梯前,可也不知道咋了,这电梯就停在一楼不上来,估计下面有人搬货。我们现在在六楼,我一合计也不太高,就招呼杜兴走楼梯算了。   我俩也没那么急,溜溜达达往下走。这楼道很静,而且还是阴面,弄得这里挺阴冷的。我置身其中,身子有些莫名的难受。   我没细数,估摸我俩下到二三楼的时候,这楼道里出现一个小门。门上面挂着牌,写着千盛员工专用。   我明白这意思,是说这里面也有楼梯,但这楼梯通往的是千盛员工的办公区。   我俩不是千盛的工作人员,而且只想回警局,当然对这小门里啥样儿不感兴趣。只是在我们经过小门又往下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哒哒响。   这哒哒响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衣服的拉锁头不小心撞在楼梯铁把手儿时发出的声音一样,还特别的轻。   杜兴走在我前面,正头也没回的跟我说话呢。他倒是没在意这声哒哒响,但我有点敏感,因为这楼道里就我俩,我俩衣服的拉锁头也都没撞在楼梯的把手儿上,那这响声怎么来的?   我猜会不会是那小门里要出来人啊?他靠近小门时不小心弄出这声音了?   我纯属好奇,扭头看了一眼。不过就这一眼,我一下吓住了。   那小门是个玻璃门,在门里正站着一个小怪人。就跟我在胡同里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他依旧带着猪八戒面具,冷冷的望着我。   在我扭头看到他时,他还嗖的一下跑了。   第九章 禁区   我压根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小怪人。看他逃了时我先一愣,接着骂了一句扭头就追。   杜兴不知道发生啥了,但他反应很快。我还没跑几步呢,他就赶了上来,还当前把小门推开。   我俩挤在门口往里看着。这里面的楼梯很窄,通往下方的楼梯上被安了一排铁栅栏,都已经上锁了。那小怪人要是往这逃,根本逃不过去。   这么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往上跑的。   我指了指上方,把刚才那一幕简要跟杜兴说一下。杜兴听得直皱眉,还问我,“你确定没眼花?”   也不怪他这么问,我们只是来百货买礼物,哪能这么巧竟阴差阳错的遇到凶手呢。   其实我也拿不定主意刚才是不是眼花,尤其现在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确定那小怪人在小门儿前待过。   不过我俩可以查嘛,他不上往上跑的么?我俩就顺上往上追,不信逮不住他!   杜兴在前我在后,我俩没敢上的太快,先以警惕小心为主。等我们又往上走了几层时,突然间,上面传来哒哒声。   这哒哒声跟我刚才听过的一样,这让我信心大增。我心说这小怪人挺狂呀,明知道我俩追他,还有闲心故意弄出响来,就怕我俩追不上他是不?   而且光凭这听一听,我能大体判断出,这声音离我们不远。我们没敢靠着楼梯把手儿,反倒都贴着墙往上走了。虽然我俩衣服都被蹭脏了,但我们的视野面能更宽,出现啥岔子也能提前应付。   我有个猜测,凭这小怪人身手这么敏捷,动作这么快,我觉得他不像个孩子,弄不好是侏儒这类的人。   之前我还觉得这怪人不厉害呢,但接触两次后,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侏儒不能小瞧。   等我俩又转过一个弯以后,楼梯上出现一个女人。这女人一身正装,打扮的很潮也很有气质,一看也是外来人口,弄不好又是港台那边的。   她正靠在楼梯上吸烟呢。尤其她戴着手链,手正靠着楼梯把手儿随意的晃悠呢,那手链撞在把手儿上,发出哒哒声响。   她看到我俩后就把眉头拧了起来,略带质问的说,“你们是谁?这里不让外人进不知道么?”   虽说她语气不怎么好,但说的在理,我俩擅闯“禁区”,确实有点不地道。   杜兴是很横,但也分对什么人。这次我们站不住理儿,他也不好意思发脾气。   我接一句话,问她,“你刚才见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人从这里经过么?”   那女子一耸肩表示回答了,接着她又对我们连连摆手,那意思让我俩赶紧离开。   我是真想上去搜一搜,不过看这女子的架势,肯定不会让的。我正合计怎么办呢,杜兴拽我一把,又敞亮的笑着,跟这女子道个歉,就这么把我拽走了。   我不理解他咋想的,等我俩下去后,我还问了一嘴。   杜兴说,“我之前不信你的猜测,但现在一看,这千盛是有点邪门,那小怪人弄不好就藏在办公区里。只是陈奎竹是名人,咱们冒然要冲进去,肯定跟他下属发生冲突,为这事发生矛盾不值得。要我看咱俩先回去,跟刘千手碰一碰,不行让他找几个线人先把千盛监视起来,一点点渗透一点点调查。”   他这办法有点缓,不过这么一来,我俩也不必为发生啥矛盾而担心,我点头接受他的建议。   我俩这一中午算蛮有收获。我还琢磨呢,等回到警局就立刻跟刘千手反应,立刻着手调查千盛。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没等我们到警局,刘千手电话就来了。先问我们在哪,又告诉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立刻往那赶,说是又有强奸案发生了。   我发现我心里都落下阴影了,一听强奸这字眼,立刻想到奸杀和那段视频了。   刘千手在电话里没多说,我也没机会细问,只好跟杜兴一起先赶到案发现场再说。   这案发现场是处民宅,还是顶楼。我们赶到时,刘千手他们还没来,只有民警在门外守着。   我发现有个小老头正跟民警做笔录呢,我俩就借着机会问了问,到底啥情况。   按那小老头说的,他跟受害人是邻居,这受害人在酒吧工作,是果盘师。一般都傍晚上班,夜里回来。   本来他跟这受害人不咋接触,毕竟在年龄上有代沟。可今天中午他出门时,发现邻居家的门虚掩着,尤其还有风从里面吹出来,让这门来回来去的微微摆动。   他就纳闷了,以为邻居没锁门呢,他就敲了敲门,想给对方提醒。但门里没反应,他又探个头往里看了看。   他当时看到的,邻居家厅里全是胡乱丢弃的衣物,尤其还有内衣。这让他觉得不正常,又跑进去看看,发现受害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他一下明白发生啥了,还即刻报案。   我听完最关心的是受害人死没死,也问了一嘴。小老头摇摇头。   我本来一喜,毕竟没出人命,这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随后我又怀疑上了,心说这不对劲啊?如果真是奸杀案的凶手做的,他不是淫乐杀人狂么?怎么能放过这受害者呢?   杜兴跟我一个想法,他嘴里还连连称奇。   这时候刘千手他们到了,来的法医也不少,包括小莺都三人了。我们一同进了屋子。   那女受害者已经坐起来了,但抱着膝盖,蜷在床上,旁边站了一个女民警。   我望着这受害者,心里的震撼劲就甭提了。   首先进入我视线的,是她那一头红发。这让我想起了魔方,也就是这个提示被验证了,这次受害者果然是个红发女郎。   刘千手也惊讶,还闷头寻思一会。这期间小莺他们开工了,尤其小莺是女法医,对这女受害者验身什么的也方便。   我们是刑警,但也都是老爷们,不方便在场,依次退了出去。   这次来现场,也没我们二探组的用武之地。没死人没血迹喷溅,我们就没啥可初步调查的。   我趁空跟刘千手说了在千盛遇到的怪事,这引起刘千手的警惕。他办事挺效率,当场联系线人,派他们去千盛挖资料。   小莺检查完受害者的身子后,走出来跟我们聊了聊。她说她发现两个问题。   这女子的外阴黏膜有擦伤和裂伤的迹象,受的创伤不轻,这说明罪犯很凶暴。另外这女子的胸口有伤疤,应该是被刀这类工具割过留下的,但这次她胸口上倒没有新的伤口。   刘千手对这个伤疤感兴趣,还说了他的猜测,也多亏有这个伤疤,才让罪犯看着碍眼,少了淫乐的兴趣,最终留这女子一命。   刘头儿这分析挺有道理的,我们都支持他这观点。刘千手又问小莺,“能不能找到罪犯的精液?”   小莺摇摇头,说刚才她试过了,但这女子身上甚至床上都没有精斑的存在。罪犯很狡猾,把现场擦拭的很干净。   虽然按小莺说的,我们在这几个方面都没发现线索。但我没灰心,因为受害者并没死。只要她肯提供线索,我们就能知道罪犯的长相,尤其还能跟雷雨颜提供的画像作对比,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的画像在我手机里有备份,我急忙调了出来,还递给小莺说,让她现在就拿着手机进去问问,看受害者有啥说法。   但刘千手把我这观点否了。他让小莺安慰受害者,等心情平复一下后带她回警局,我们再重新画一张。   我真搞不懂刘头儿为啥多此一举,而且接下来我们仨也没留在现场的必要了,刘头儿带着我俩先回了警局。   我发现刘千手回警局后还忙起来,他专门去了趟法医室,要来铅笔和画纸。又坐在我办公室,专心画起画来。   他画的目标是我和杜兴,还让我俩别动。我真没发现,刘千手画画不错,虽然赶不上那些专业画家,但画出来的图像也挺神似的。   这样直到晚间,小莺他们归队了,还把那受害者给带来了。一下午不见,受害者精神好了很多,至少来到警局这种陌生的环境,她都有精力四下打量了。   我们都没急着下班,一同凑到审讯室门前。   本来奸杀案是我们二探组负责的,这次问话做笔录,也该是我们来做。但刘千手把人选调整了,竟让小莺来问话。   我觉得有些不妥,小莺是法医,她以前没干过做笔录的活儿啊。可等问上了,我才发现小莺真挺有一套的。   她跟受害者肩并肩的坐着,就像聊家常一样胡扯起来。她俩啥都聊,只是小莺把握着节奏,适当的插一嘴,问问关于案件的事。   我和杜兴没啥要做的,只在门外干听。但刘千手忙坏了,他一边听一边画画。   看得出来,这次素描专家要做的事全被刘千手包了。我记得在舞台表演里,有演反串的说法,但这都是娱乐啊,可以反串。可我们这是办案,真不知道刘千手和小莺怎么想的,竟然也赶把潮流,玩起反串来了。   尤其看着刘千手的画,我都直想皱眉头,心说他到底听没听里面的谈话啊?怎么随意瞎画起来了呢?   第十章 禁区(二)   按受害者的描述,罪犯留着胡子,是个秃顶,小眼睛有着猥亵的目光,这都跟雷雨颜描述的差不多。换句话说,强奸她俩的应该是同一人,这事是板上钉钉变不了的了。   但问题是,怎么这描述传到刘千手耳朵里就全变味了呢?   他画的罪犯不仅没有胡子,眼睛也不那么小,还戴一款窄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要不是我知道他在画罪犯呢,保准以为这画的是他哪个白领朋友呢。   我和杜兴都看不懂,但我俩知道,刘千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没打扰他,默默看他把素描画画完。   让一个受害者回忆强奸时的场景,这是一个很折磨人的事。虽然小莺在尽力把握尺度,但这女子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最后小莺一转话题,再也不问犯罪现场的事了。   这也代表着,这次问话要结束了。   刘千手一直闷头画着,嘴里嘀嘀咕咕的。又过了一小会,他完工了,我发现他画这画很费脑子,把铅笔一扔,还从脑门上抹下一把汗来。   我们仨先悄悄撤了,一同回到办公室。刘千手把素描画递给我俩看,他肯定知道我和杜兴的疑问,索性直接解释道,“法医素描可是个学问,并不是任何一个画师能当胜任这份职业的。就拿强奸案来说,受害者当时很痛苦,这会影响她们的判断,让她心里刻意丑化罪犯的长相的。咱们就说枪狼,他这脸很俊俏,但能有这种判断的前提,是我们把他当成陌生人或者朋友。如果我们知道他是我们仇人,那我们心里对他的印象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我懂刘头儿的意思,说白了他在告诉我们,受害者描述的罪犯容貌,要比平时磕碜一些,但再怎么磕碜,也不该变化这么大吧?   我特意指了指素描画的嘴巴和眼镜,表示有疑问。   刘千手接着说,“我刚才说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怀疑罪犯易容打扮了。他原本不该是这种猥亵样儿,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的地方。今天做素描,我就放开了,大胆猜测一把。凭我多年的经验,这胡子该是假的,而他的眼睛也绝对没那么小,只是作案时爱眯着,受害者就以为他长得小眼睛呢。而爱眯眼睛的人,很多是近视,我又奔着这个猜测,给他配一个眼镜。这么一来,这罪犯的画像就大变样了。”   杜兴恩了一声,又指着画像里的秃顶说,“这里也可以变,他可以带假发的。”   被他俩这么一说,我打心里合计上了。虽然刘头儿没多说,但也隐隐露出他的一个猜测,这罪犯在不作案时,容貌绝对大变样。而他也说了,素描专家画出来的画,跟实际是有偏差的,到底偏差有多大,就看素描专家经验老不老道了。我不排除刘千手这画也不准确,但现在我们线索太小,按照他提供的画像试一试,也未曾不是一个办法。   接下来刘千手又给我们仨分工,我就负责联系线人和其他派出所了,把新画像发布出去,让他们按新画像来寻找嫌疑人。杜兴则负责DNA这一块,试试能不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而他自己呢,会根据我今天说的情况,安排人手潜入千盛,试着寻找异常点。   他这分工很合理,不过一听到杜兴要负责DNA,我心里直想苦笑,心说大油有受得了。   我们从受害者体内并没找到精液与精斑,也就没法直接套取到DNA。但雷雨颜生下的死婴是罪犯的骨肉,从他身上,我们会有所发现的。   可接下来麻烦也来了,比对DNA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我们只能试着碰碰运气,将一些惯犯的DNA数据调出来,做一下排查。这个任务会让杜兴在技术中队一坐就一天的,凭他这性子,这真算是一种煎熬了。   其实我和杜兴的任务换一下倒蛮合适的,但不知道刘千手是怎么想的,非得让我接手线人的活儿。   这样又过了四天,我们只要抽出空来,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任务。我不知道他俩什么感觉,反正我是越来越泄气,我把新画像都发下去了,甚至怕漏发哪个线人。我当时都印个名单,发一份就标记一下,可饶是这么努力,还是一点回信都没有。   我也明白,这些线人都在努力,只是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发现。   人一泄气就很容易疲惫。这一天还没下班时,我就困了。这种现象很少见的,可我真的是一点激情都没有,最后冲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苦熬起来。只等过了六点,我就回家睡觉去。   可熬到六点时,还没等我走出门呢,刘千手电话就来了。告诉我去会议室开紧急会议,案子有新发现了。   按说我听到新发现,心里该高兴才对。但我不仅没高兴,反倒又矬了一块,只想着这会议要是开久了,我得几点才能到家啊?   这次只有我们仨到场,但却用了一个小会议室。   刘千手直入主题,让我们汇报一下各自的进展情况。我发现杜兴跟我差不多,也没啥激情了,因为他在技术中队熬了四天,也一点发现都没有。   但刘千手跟我俩不一样,他这次真有了新发现。   他安排两个人手潜入千盛当保安,也把那里调查的差不多了。我和杜兴买项链那天,赶巧是千盛员工的培训日,换句话说,那天我和杜兴私自闯到千盛员工专区时,那里本该没人上班才对。但我们却遇到那个女子了。   那女子叫朱梓涵,是总经理陈奎竹的秘书。他俩都是香港过来的专员,不用参加一般的培训,但他们宿舍也在员工专区内,这也解释了为啥我俩会在员工专区撞到她。   至于我说的那个小怪人,按目前调查结果看,千盛员工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这就有问题了,那小怪人绝不是虚幻的鬼魂,要我猜,他一定跟朱梓涵有联系,甚至就该藏在千盛的某个地方。平时不敢跑出来,等没人时偷偷溜出来放风。   刘千手又把会议室投影仪打开了,给我们放了一个片子。   其实把它叫做片子有些不恰当,就是一份地图,尤其这地图上有三个很小的区域还被特意标记了。   刘千手站起来,凑到地图旁边,指着这三个小区域说:“到现在为止,有三个受害人了,我把他们平时的生活范围标出来了。你们发现没有,他们离得并不太远。那淫乐杀人狂虽然是变态,但也是人,也有他的生活习惯与范围。他想要对女性下手,绝不会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寻找目标,一定会在他熟悉的生活范围内做打算。我今天特意跟省里一个心理专家沟通过,让他给这淫乐杀人狂做了一个生活范围的评估,你们看一下。”   说到这,刘千手点了一下鼠标,这地图上又出现一个大红圈。这红圈还跟气泡一样来回飘动,只是它飘动时有个规律,一定跟那三个小区域有接触。   刘千手又说,“我最近一直研究地图,我的猜测是,这淫乐杀人狂在这红圈遮盖范围内居住的概率很大,这区域也该是我们重点要检查的对象。”   虽说这次破案,我们在很多线索上都用的猜测,但我觉得刘千手这些猜测都很合理。杜兴盯着这红圈目不转睛的看了一小会,也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一个地方说,“这不就是千盛么?它也在这红圈遮盖的范围内啊。”   刘千手恩了一声,又点了鼠标放了下一个片子。   这片子里出现了两张人头像,一个是刘千手画的素描画,另一个是陈奎竹的免冠照片。   刘千手抱着肩膀欣赏起来,又问我俩有什么想法没有。   其实这两张人头像没太大对比的地方,乍一看都不太像,我和杜兴看完也没啥感觉。   但刘千手让我们别急,又把片子往下播。   接下来的一组片子里,出现的依旧是这两个人头像。不过刘千手的那张素描画有了一定的变化,不是脸廓被修了,就是鼻子、嘴巴微微调整了。   刚开始还没啥大变化,但渐渐的,这两个人头像越来越相似了。   刘千手叹了口气,总结一下他的看法,“千盛遇到的小怪人,淫乐杀人狂的生活范围,以及素描画修正后的结果,这一切一切都有一个指向,陈奎竹的犯罪嫌疑很大,极有可能是这次奸杀案的凶手。”   其实我早就萌生这个想法了,只是当时依据太少。这次刘千手下定决心了,那我们就把精力投入到他身上,尽快展开调查。   可还是那句话,陈奎竹算是名人,现在风头太盛,我们这都是猜测,并没实质上的证据,不可能把他抓来问话,也不可能公然去千盛找小怪人。   我把疑惑说了出来,那意思让刘头儿跟上头反映一下,看能不能申请搜捕特权这类的。   刘千手听完摇摇头,跟我说,“他申请过了,但对付这个‘名人’,上头压力很大的。”   这让我心里有些低落,心说如果凶手是肖璋这类的人多好,我们随时能找他过来喝茶。   我表情都被刘千手看到了,他忽然咯咯笑了,又跟我说别泄气,既然明着不行,咱们就来暗的吧!   第十一章 做贼   我对暗这个字比较敏感。我们可是警察,就算为了破案收集线索,那也得光明正大吧?咋看刘千手的意思,我们得使阴招呢?   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暗要是往详细了说,无非是坑蒙拐骗偷呗。   我没急着发表态度,算是持保守态度吧。但杜兴不在乎这个,听刘千手这么一说,他还来劲了,催促着问具体计划。   我突然有种感觉,整个二探组就我一个好人,他俩心里都有歪歪肠子。   刘千手说,“我接到情报,今晚是个特殊的日子。秘书朱梓涵去外地找朋友聚会去了,陈奎竹被市里领导叫去吃饭了,但这一桌子饭客的地位都不低,包括咱们副局。我太了解这帮人了,一顿饭不可能尽兴的,他们吃完肯定去做做保健或听听地方戏。咱们就借今晚,秘密潜入千盛去,打开陈奎竹的房间搜一搜。他要是淫乐杀人狂,保准在房间里留下证据。”   我能从刘千手这话里读出另外一层意思来。今晚副局跟陈奎竹一起吃饭,或许不是偶然,这弄不好也是副局与刘千手制定的一个计划,他给我们创造机会去找线索。   当然了,到底我猜的是对是错,这无从考证了。我总不能跟刘千手问,“副局也那么无耻么?号召我们这些刑警玩阴招?”   我又把这计划前前后后细想一遍。如果单让我去执行,我还真没信心,尤其那是陈奎竹的屋子,谁知道屋中哪些摆设是特意的?我冒然动了什么东西却恢复不到原位,这不是露馅的节奏么?   但有刘千手和杜兴陪着,这就无所谓了。他俩一个比狐狸都狡猾、一个比狼还敏捷,我们三人组去玩潜入,那真是万无一失。   我和杜兴最后都点头了,这会议也就开完了。刘千手说现在时间还早,等九、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再出发。   这期间我们叫了外卖,先把肚子填饱。而且今晚行动,我们穿衣服也得有讲究,不能穿警服,也不能穿日常那些休闲装,不然真出岔子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刘千手也真能倒腾,这么短时间内,他还能找人弄到三套服装。这服装很大众化,但料子有点特别,不反光,很适合夜里干坏事穿。   我没跟贼这个行业有太多接触,也不知道这服装是不是做贼专用的。   我们仨依次换好衣服,也戴了帽子和口罩。尤其真怕遇到啥突发事件,我们还一人带了一个小电棍。   在九点半左右,刘千手打了一个电话。我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反正这电话很短,刘千手先问了怎么样?随后说了一句好就结束这次通话,还立刻带着我俩出发。   其实在走之前,我也看了眼手机,这都多少天了?第四人都没上qq,也没给我留言,我猜他是真病了,尤其被这想法一闹,我心里还特别不自在。   我们开了一辆私家车,在千盛附近停下来。先观察了一下附近环境,确保周围没啥人后,我们闷头下了车。   我也不知道咋了,这次行动,我心里有点小紧张。虽然我明白,千盛就一个一般百货,员工下班了,老总和秘书都不在,不可能遇到啥大危险。但心里就转不过这劲儿,总有点小愧疚。   我们没走正门,绕道千盛后面,这里有个小铁门,平时用来收货的。   我们仨在铁门前站定,刘千手让我俩四下多留意些,他又轻轻敲起铁门来。   没敲几下,铁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保安来。   我本来看这保安吓一跳,心说我们也忒点背了吧?还没潜入呢就被保安抓住了?   但这就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保安是我们的人。他为了调查线索,刚应聘千盛保安没几天。   他先客气的叫声刘探长,又摆手让我们快些进去。   我眼光不行,杜兴在经过这保安时,说了句话,“兄弟练家子吧?”   其实线人这行业我也稍微了解一些,大体分两类:一类是自愿者。另一类就是被招募的罪犯,属于待罪立功型的。眼前这保安,我猜就是个戴罪立功的罪犯,这也是刘千手爱用的一个手段——“黑吃黑”。   等我们进去后,保安把小铁门关上了。冷不丁一关门,里面显得特别黑,这种气氛让我有些不适应,也让我稍有些恐惧,毕竟人都怕黑的。   我们四个挺有意思,为了把说话声尽量压低,还把脑袋顶在一起了。   刘千手先问,“这里安排怎么样了?”   保安回答,“都妥当了。今晚值班的一共有四个保安,算我在内有两个是咱们的人,另外两个我给他们喂药了,一时醒不过来。我先说说这楼里的情况,这两天我品着来了,半夜有点邪门,偶尔会有哒哒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发出来的。另外陈奎竹和朱梓涵的办公室和宿舍是连在一起的,属于里外间那种,在千盛员工办公楼层的最里面,那个楼层还安了两个夜视摄像头。一会你们上去时我会在监控室做手脚,让那俩摄像头卡屏五分钟。你们要抓紧时间,趁这功夫溜过走廊,潜入到陈奎竹的办公室。”   我发现这保安真不一般,这计划被他讲的,简直天衣无缝。刘千手也点头说好。   那保安又跟我们强调一个地方,他说通往员工专区的小楼梯,往下还能通往一个车库。只是往下的楼梯被好几道门拦住了,听说还分布着针孔摄像头和报警器,短时间无法了解到那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被他这一说,反倒对那秘密车库感兴趣了。但我也明白,既然那里被层层防护着,我们想一窥究竟也做不到嘛。   刘千手倒不贪功,跟我们说,“这次咱们就针对陈奎竹的办公室下手,别的不要管。”   我们碰好计划又分开行事,那保安往监控室走,准备给摄像头卡屏,我们仨则往员工专区赶。   整个千盛百货的结构也没啥复杂的地方,一共就七层楼,前六层是对外卖货的,只有七层是内部专用。那小楼梯也是一条路通到顶,中间再无其他岔口。我们进了小门也不用数层数了,直接往上走到尽头就可以。   刘千手带了一个小手电,算是照亮用的,他在前开路,我和杜兴在后面跟着。   等上到顶层时,我望着那昏暗的楼梯扶手,眼前还浮现出朱梓涵的影子。她几天前就靠在这扶手上,带着一脸不耐烦的样儿轰我和杜兴呢。我心说她也别装太久了,今晚上我们要真找到啥证据,看怎么收拾她的。   我们站在办公楼层的最外面,这里还有一道镶着玻璃的木门。我们只要推开它,就能进到这走廊里面了。   但我们都没急着进去,反倒各找位置,把身子掩藏好。刘千手摸着兜,拿出手机来,悄悄给那保安打个电话,让他行动,先把摄像头卡屏。   我和杜兴都看着刘千手,在他做了个ok的手势后,我们仨一同推门进去,还拿出小跑的速度往里冲。   这走廊挺长的,要我说得有一百多米。中途还遇到好几个办公室,什么财务、综合、机房等等的。   我对千盛内部组织不感兴趣,也没特意记这些部门的名字,不过中途好像遇到一个屋子没有挂牌。   我们奔到最里面时,发现有两个面对面的办公室。一个写着总经理室,一个写着秘书室。刘千手指了指这总经理室,又带头往门前走。   可杜兴一把揽住他,说了句他来。   我冷不丁没明白杜兴啥意思,直到他掏出几个像铁丝一样的小工具和一个卡片后,我才明白,他是想撬锁。   杜兴会这绝活,还很拿手。可我依旧有些担心,怕时间不够用,毕竟只有五分钟,过去后那摄像头又会恢复正常开始录像的。   刘千手反应很大,他轻轻咦了一声,还凑到杜兴身边悄悄问,“枪狼,你干啥?”   杜兴嘘了一声,这时候他都忙活上了,把那几个小工具都塞到门锁里,又跟我俩说,“别打扰我,这是B级锁,很难开,我需要安静一段时间。”   我是不敢说话了,怕打扰他。可刘千手听完还笑了,故意蹲在杜兴旁边问,“枪狼啊,你为啥要撬锁呢?”   杜兴被持续打扰,有点不耐烦。反问刘千手,“不撬锁怎么进去,你再耽误的话,今晚的计划可要失败了。”   刘千手一摸兜,拿出一把钥匙,递到杜兴面前说,“我忘告诉你了,刚才咱们跟保安对话时,他私下将钥匙揣我兜里,这是他以前配好的,咱们这次不用撬锁这么费劲的。”   杜兴听完身子就一顿,又气的哼了一声扭头望着刘千手,别看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了,无声的责问刘千手,有这事为啥不早说。   刘千手又把钥匙插进去,可还没等他拧呢,出现岔子了。   他和杜兴全都显得一脸警惕,默契的扭头向走廊看去。我本来没留意到有啥异常,被他俩这么一弄,也敏感了。   我也扭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刘千手还把手电照过去。   我发现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站着那个小怪人。他好厉害,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而且他还挺古怪,正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第十二章 魔方现   冷不丁被他瞧着,我心里很不自在,有种心虚的感觉。这也怪我还没把自己说开,总觉得我们鬼鬼祟祟是贼。   刘千手看着那小怪人,却没我这么腼腆,还哼了一声说,“咱们还想找他呢,他倒自投罗网了,上电棍,把他电晕绑走再说。”   我被他一说,也反过劲来,心说对啊,这小怪人也不是啥好东西啊,我们怕个球啊?而且我离小怪人最近,这次擒人,首当其冲是我上。   我一摸腰间把电棍拿出来,就势往小怪人身边靠去。   我对他有这么一种感觉,这小怪人不一定废物,弄不好会点啥手段,我对阵他,务必要小心。   为了造势,我还提前把电棍开关摁开了,突突放了几下电。   小怪人算是一敌三。也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突然把脑袋正了过来,猛然咳嗽一声。   他这咳嗽很闷,毕竟带着面具呢,但古怪来了,那面具发出呼的一声响,随后我大腿上有了一阵轻微的疼痛。   我心里连叫糟糕,明白那面具里一定有啥猫腻,弄不好是装了吹筒这类的东西。我一时大意,中招挨镖了。   小怪人不理我,又对刘千手和杜兴呼呼两下。他这暗器挺厉害,尤其这里还黑,根本看不清飞镖的走势。   刘千手没躲避开,哼了一声摸了下胳膊,杜兴靠里,匆忙一扭身子,算是险之又险的逃过这一劫。   我担心这飞镖有毒,我们哥仨就是过来挖线索的,可别小阴沟里翻船,在这儿被小怪人弄死俩人。   我怕他还接着吹镖,也不管自己中没中毒,趁着现在没啥大碍,几步窜了过去,拿着电棍对他胸口突突上了。   小怪人被电的浑身哆嗦,嘴里哼哼呀呀的。但我没心软,拿捏着火候,既没把他电死,也把他电爽了。   最后他一滩肉泥似的瘫到地上。   刘千手招呼我回来,我把裤子脱了,他把上衣脱了,就用电筒照着伤口。这伤口没红肿发黑的趋势,而那暗器真就是小型的飞镖,或者叫飞针也行。刘千手特意拿着这俩飞针瞧了瞧,跟我说,“没事。”   我一颗心总算落底了,也暗叫侥幸。   我们又把衣服穿上,这么一来,耽误一些时间,离摄像头恢复的期限可不远了。   刘千手急忙把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让我俩先进去,也把那昏迷的小怪人拽进来。   这办公室真不小,而且书柜、沙发家具啥的一应俱全,那老板台更是带派。倒不是我虚荣,我心里挺好奇,真想知道坐在这里老板椅上会是啥感觉,咱这一辈子也没坐过啊。   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们可没时间搞这个,刘千手给我们分工,一人负责一个区域,抓紧时间找线索。   我负责的是沙发这一块,这一排沙发面上看真没啥东西,但谁知道底下有没有暗格呢?   我钥匙链上带着小电筒,我也把小电筒拧开,小心的检查起来。需要挪动沙发时,我都找个对比物做标记,让沙发挪回来后跟之前一模一样。   我正找的起劲呢,但就觉得自己心跳不对劲,有种越跳越快的感觉,嘴也有点干。还有就是下体,有种热热的膨胀感。   我心说这咋了?这几天我也没吃啥补品啊,咋突然在这种地方变得这么纯爷们了呢?   这种现象我不好意思讲出来,也没寻思有啥大碍,想硬抗呢,继续忙正事。但刘千手突然咦了一声,他倒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摸着裤裆。   杜兴在他旁边,见状问了一句,“刘千手,你干嘛?”   刘千手脸色有点难看,又特意问我,“李峰,你是不是也有点不对劲?”   他都这么问了,尤其他也有反应了,我一下意识到这绝不是巧合。我一琢磨猜出来了,看着那昏迷的小怪人说,“头儿啊,那飞针是不是带着啥男性兴奋剂吧?”   其实我问是这么问,但不用刘头儿回答,我都相信我没猜错。我心说这可倒霉了,那男性兴奋剂真要发挥作用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得当场失态啊?   我们现在都进到陈奎竹的办公室了,这机会难得,要是不找些线索回去,真不够本,不过我怕我和刘千手走晚了会耽误事。   我不知道咋办了,犹豫上了。刘千手倒是有招,他凑到小怪人身边摸了起来,还从小怪人兜里翻出一个小玻璃瓶子。   他把瓶子拧开,闻了闻。这期间我也凑过去瞧了瞧,既然这小怪人会发抹药的飞针,那这玻璃瓶子里的东西,弄不好就是解药。   我不懂医,就眼巴巴看着刘千手,听他的看法。   刘千手的表情告诉我,他也不大肯定,他还从里面抠出一粒药,小心的放在嘴里品了品。   这药一看就难吃,他品的直邹眉头,还跟我说,“这玩意儿应该是一种怪草药,能压抑‘兴奋’的。李峰,你也含一粒,咱们再忍忍,快点找线索,然后走人。”   我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只好随了刘千手的意思。我知道这药难吃,但没想到能这么腥苦,药刚放嘴里,我就被苦的直翻眼珠子。   不过真挺邪门,被这难受劲儿一刺激,我这兴奋的症状真减轻不少。   我们都知道时间宝贵,赶紧又行动起来。   这样过了一刻钟,杜兴那边有了发现,他招呼我俩过去看看。他负责书柜这一块,他指着一摞子书,跟我们说,“你们顺着缝儿看看,这后面是不是有个暗格?”   我先看了眼,肯定的点点头。刘千手又直接上手了,他先把这摞子书现在的位置算准了,又小心的把它们搬开。   少了书的遮挡,露出后面的一个小拉门来。   我和杜兴都没给他打下手,我俩性子粗,我怕冒然打下手,别弄出啥破绽。   刘千手很警惕,尤其这小拉门还是亮面的,他怕留下指纹,还特意把手缩到衣服袖子里,隔着袖子把门拽开了。   当我们看清这里面藏得东西时,全惊叹了。   这里放着一个魔方,还有一个镶在框子里的照片。   刘千手先把魔方拿出来,捧在我们仨面前细看。这魔方现在被掰乱了,没有一个面是全图的,但这不耽误我们辨认。   我们依次看了几个面,我猜到规律了。这魔方上的图案都是女人的,但侧重点不一样,那晚在胡同里,假第四人掰出两个面来,依次突显出女人的浓妆还有红发来。   也就是说,另外那四个面,也都凸显不同的地方。   刘千手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照片上,还把照片拿了出来。   这照片拍的是个女人,她抹着浓妆,染了一头红发,涂着指甲还带着一条金链子,相貌也美。   也不用刘千手细说啥,我觉得这魔方突显的特征,都在这一个女子身上得到体现了。   但看着她衣着、头型与照片背景,我觉得这照片该是九十年代的,说明这女子现在岁数该不小了才对。   我们这一晚绝对没白来,这魔方和照片绝对是重要线索,那陈奎竹十有八九是个淫乐杀人狂。   我建议既然有发现了,那赶紧把这发现带走吧,再跟上头请示,准备抓住陈奎竹。   不过刘千手想的比较全面,他又把魔方、相片全放回去了,把书重新物归原位。他跟我和杜兴说,“今晚咱们啥也不拿,不然容易落下把柄。等明天的,我安排这俩保安演场戏,因为工作的事来到这办公室跟陈奎竹打起来,到时惊动警方,咱们过来调解的时候再意外发现这个,这样就没麻烦了。”   我心里这个佩服啊,心说刘头儿啊刘头儿,你是真他娘的奸猾啊,我算开了眼了。   不过我们并非空手回去的,刘千手指着小怪人,说他已经发现咱们了,得带走,回去后找线人把他临时关押起来。   这小罪犯还在昏迷中,而且他也不沉,我一拎就把他拎起来了。我打算把他扛着,就跟扛大米似的弄下楼。   这一切看着都很顺当,可就当我们要出屋时,意外来了。   刘千手想给保安打电话,让他把摄像头停五分钟,但他电话没播呢,保安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这不是啥好事,我们都警惕着,还把脑袋都凑在手机前面,刘千手摁下接听键。   那保安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他让我们小心,秘书朱梓涵回来了,正在上楼。   我心说不对啊,按线报她不是去外地了么?咋这么晚还赶回来了呢?   她正在上楼,那我们就不能出去了,不然撞到一起咋办?不过事也没那么绝望。她肯定回自己的屋子,不会来陈奎竹办公室捣乱的。   刘千手让我俩别慌,说咱们先在这里窝一会,等朱梓涵进屋后,咱们再伺机溜出去。   我们仨都凑到门口去,隔着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多久,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吧嗒吧嗒的声音,她回来了。我们仨很默契的一同捂住嘴巴,怕突然打喷嚏啥的。   这段时间很熬人,朱梓涵走的也很慢,但这走廊也就一百多米,没多久她就走到尽头了。   我心里不住念叨,让她快点开门进去吧。不过她是要开门,却是奔着陈奎竹的办公室来的,还把钥匙咔的一下插在门锁上了。   第十三章 逃离   被这咔嚓声一弄,我心都跟着突突一下。这可是七楼,爬窗户逃肯定不行,那些书柜也都塞满书了,我们想躲进去藏身也不可能。   朱梓涵只要一开门进来,保准能把我们仨逮个现行。   我们是找到证据了,但问题是现在我们也见不得光,要是在这情况下跟她尴尬见面,我们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我有种被憋得团团转的感觉,不过刘千手和杜兴都很冷静。杜兴还对我俩打手势,让我俩躲门后面去,他自己则在门前蹲下身子,把口罩帽子戴好,将食指伸直候着。   他这举动的意思很明显了,朱梓涵要真进来,他保准立刻发起攻击,用食指戳对方脖子将其弄晕。   我觉得我们是被逼的真没路了,杜兴这么做也算不得已而为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虽然这屋里没钟,但我彷佛能听到秒表咔咔走的声响,我眼睛死死顶在门把手上,等待着朱梓涵进来的那一刻。   不过钥匙在门锁里拧了几下后,突然停了,门外还传来朱梓涵的一声抱怨,“这一天天的,看错屋了。”   随后她又拔出钥匙,那高跟鞋声又吧嗒吧嗒响起来,往对面屋奔去。   我有种想大口喘气的冲动,心说这妞一定是没少喝,人都糊涂了,不然咋能办这马虎事呢?不过不管咋说,她没进来就好,刚才就当是一段小插曲吧。   我们也听得清清楚楚,朱梓涵又拿钥匙开对面门,走进去后关门声还特明显,砰的一下。   杜兴站直了身子,又把我俩叫回去。刘千手让我俩准备好,他先把门打开个缝,往对面看了几眼,接着又悄悄打起手机来。   他让保安现在就把摄像头弄卡屏了,我们即刻往下走。他还在手机上弄个秒表,算是对这五分钟把握一下。当然了,扛小怪人的活儿还是我的。   在我们鱼贯出去后,杜兴并没急着离开,反倒凑到对面屋门前,又用起刚才的姿势,埋伏在门旁。   他还给我俩打手势,让我俩先行离开。   杜兴身手好,他后走一会,我倒真不咋担心,而且他这么做也让我们逃得保险一些。刘千手轻轻把陈奎竹办公室的门带上,招呼我先行离开。   这次我俩不敢大意,走的特别小心,都拿脚尖点地,试图不发出任何声响。我发现刘头儿走的挺自然,大有一副老手的样子。   可我就不行了,我头一次这么走,以前在警校也没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我记得动画片里倒经常有这种走法,索性就模仿起来。   一定是我模仿的动作很搞笑,刘千手不经意的一瞥眼睛,差点被气笑了,还对我打手势,让我正常点行不行?   我也想正常点,但一时间板不住这劲来。我俩这么走了有一分多钟,才走完一半。   我一算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大油要是再不走,可就有些吃紧了。我扭头赶紧对杜兴摆手,那意思别埋伏了,快点赶过来吧。   可在我摆手期间,出岔子了。那小怪人竟然突然醒了。   他真狠,刚醒来就猛地一窜身子,从我肩头滑下来,嘴里呜呜怪叫着,扭头要往楼梯那跑。   我们好不容易逮住他的,不可能让他跑了。刘千手反应快,张开双手掐过去,一把将小怪人摁在地上。   那小怪人看跑不了了,又乱蹬胳膊乱蹬腿的,嘴里呜呜声叫的更大了。   我急忙凑过去,伸手把他嘴捂住了。不过这小怪了长得很丑,没面具遮盖,冷不丁看的挺吓人,尤其他嘴里那几个龅牙,我怕我捂的紧了,别被他咬伤了。   这让我挺纠结,我这手不敢太用劲,但稍微一松开点,他的呜呜声又传出去了。最后我一赌气,对着他脖颈连续切了两下,心说让他叫唤,弄晕了一了百了。   等摆平小怪人以后,我们又把目光落在朱梓涵屋门处,虽说小怪人没喊太大声,但我怕朱梓涵能听到。   杜兴刚才还有撤的意思呢,现在又不得不蹲在门口等着。   刘千手拽了我一把,让我别熬着了,赶紧走。   这次没在有意外,不过等我们退到楼梯口时,时间都快四分半钟了。也就说还有半分钟,那摄像头就恢复录制了。   我俩是没事了,但杜兴还没开始走呢,这短短半分钟,他踮着脚根本走不过来吧?   我跟刘头儿提个醒,让他快点给保安打电话,看能不能把卡屏时间延长。但刘千手摇头说不用,枪狼啥身手啊,能赶过来。   他还把小手电打开了,对着杜兴那连续晃了好几下,算是给他个信。   我发现杜兴有点警惕,在离开之前,依然盯着朱梓涵的屋门看着。   接下来他露了一手,竟然拧着脚尖冲我们跑了过来。他这跑法很别扭,脚尖落地时有点外八字,但真没声。不用半分钟时间,他轻轻松松就跑了过来。   我们又一起下楼,这期间杜兴还念叨一句话,说他刚才有种直觉,觉得朱梓涵就站在屋门口呢,只是一直没出来罢了。   我听得有点慌神,心说难不成朱梓涵早就发现我们了?只是她一时胆小,没敢当面撞破?   但这事儿现在没法验证,我们只能压在心里,在下楼跟保安汇合时,刘千手还特意交代一嘴,让那保安多留意下,看明天一早朱梓涵那儿有啥反应没有。   保安连连点头应下来,而且他也对那小怪人挺感兴趣。想想也是,他混这好几天了,却一直不知道这小怪人的存在。   我们顶着夜色出了千盛,这次刘千手开车,带我们先去了一个民宅,把小怪人交到两个陌生男子的手上。   我知道,这俩男子一定是线人这类的,他们负责临时把小怪人关押起来。   随后我们回了警局,这一晚上我觉得自己心挺累,别看没经历啥大事件,但也挺练胆,而且收获颇丰。   刘千手最高兴,还叫着我们别急着走了,一起吃顿夜宵。   我和杜兴也有这心思,我们就在警局附近找了个烧烤店,一起吃吃喝喝起来。   其实这顿夜宵也有点庆功的意思,我觉得明天一早,刘千手就得布置人手,把那魔方的线索光明正大的揪出来,我们再把陈奎竹请到警局里一审问,这案子就结了。   饭桌上也没外人,我们几个说话没啥禁忌,还一起讨论起这个看着人模人样的淫乐杀人狂来。我们都猜测,那个照片一定有什么说道,甚至那照片中的女人一定对陈奎竹有过很大的伤害,这才导致他出现变态的心理。   这期间我们也喝了点酒,毕竟吃烧烤无酒不欢,不过我们都没多喝,怕耽误事,一人来了一瓶啤的。   在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刘千手电话响了。这都快半夜了,他电话能响,十有八九是正事。   我和杜兴都望着刘千手。不过刘千手没太在乎,接电话时,还慢斯条理的喝了一口。   可他这口酒没喝好。   他听着电话明显一愣,还忍不住要咳嗽。可他嘴里含酒呢,这一咳嗽也咳嗽不出来啊。   最后逼急了,他噗的一下把酒全喷到饭桌上了。我们桌上还有个小炭炉,正热着肉串,这下好,被他一口酒浇灭个差不多。   我知道刘千手心里素质很强,他能有这变化,说明这事小不了。   他对着电话连连应声,又说我们立刻出警后,就把电话挂了。我和杜兴都等着呢,想知道发生啥事了。   但他没着急,反倒拿出一副古里古怪的表情往椅子上一靠,沉默寡言起来,只是时不时的,他咯咯笑几声。   我心说这咋了?一个电话而已,受啥刺激了?   我和杜兴都挪着椅子,凑到他身边追问。刘千手最后长叹一口气,跟我们说,“咱们还在这儿有闲心喝酒呢,以为这案子水落石出了,其实咱们仨就是笨蛋,连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抓住。”   我搞不懂刘千手这话的意思,虽然我能听出来,他是告诉我们,这案子又有变化了,可不管怎么变化,我觉得陈奎竹是凶手这事是没跑了,就差帮凶啥的没抓住了,就是那个给陈奎竹当摄影师拍摄凶杀现场的人。   刘千手肯定品出我的想法了,他索性直言,“刚才警局调度打电话,又有人被强奸了,这事你怎么看?”   我一听心里急了,心说陈奎竹不是跟政府领导出去吃饭了么?那么多人看着他,他不可能分身出来作案,那刚发生的强奸案就绝对不是他做的。   我怀疑这是不是巧合呢?也就此问了一句。   可刘千手摇摇头,又说,“这人被喂了迷药,也是一头红发,胸口被啃了一口,本来被扒光了抛弃在荒郊,要不是过路车司机解手时意外发现,这人一晚上会被活活冻死的。”   刘头儿描述的几个特征很符合之前奸杀凶犯的作案手法,我听完也坚信了,这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我突然上来一种颓废感,觉得这案子真的越来越浑了。   这还不算什么,刘千手又强调一句,把我和杜兴全震慑的啊了一声。   他告诉我们,“这次受害者是个男的!”   第十四章 迷案   我脑袋一时间混乱了,嘴里还连连念叨着,“爷们?这次竟然是爷们?”   说实话,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么是我接受能力太差了,要么就是这罪犯的变态程度远远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   我听过双性恋的说法,就是既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人,可这类人也有个特性,往往是喜欢跟男人交往,但又能跟女人做那种事,可绝不是说他们能“男女通吃”。   杜兴变得沉默起来,虽然没说啥,但眼睛都直了,偶尔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摇摇头,我估摸他内心受到的冲击不比我小哪去。   刘千手最先平复过来,招呼我俩说,“行了,都缓缓,那受害者被送到医院了,咱们去看看吧。不管这案子遇到的是什么妖怪,咱们先别多想,一步步调查就是了。”   我们急忙往警局跑,又提了一辆车往医院那儿奔。   这次又是附属医院,让我熟悉又有些无奈的地方,我们上了十三层来到病房区。这时法医先赶来一步,正在病房给受害者做检查。当然了,考虑到男女有别,这次来的不是小莺,是个男法医。   我们一看法医正干活呢,就没忍心打扰,正巧把受害者送来的司机还没离开,正坐在一个塑料椅子上休息呢。   他眼光有点呆板,一定是被这事闹的,但我们没时间让他休息,都凑过去,亮明身份询问起来。   我发现那司机面上呆,心里却很激动,一开口就跟个话匣子似的,而且都忘了有所顾忌了,啥事都往外说。   他告诉我们,他是市里开黑车的,晚上送了四个客人到外市,又独自开车往回赶,可在半路上来尿了,他一看是荒郊,就寻思就地解决得了,没想到他钻到灌木丛里嘘嘘,却发现有个人光刺溜儿的躺在不远处。他好奇啊,甚至尿撒到一半都憋回去了,提着裤子凑过去看。   没想到这是个昏迷中的男子,虽然性命无碍,但却被人鸡奸了,尤其那屁股蛋子上,全是粪汤子,一看就没少被罪犯折腾与祸害。   本来我们是听线索的,没想到这司机“口才”这么好,说的这么细,把我们都听恶心了,尤其看架势他还想说细节,着重描述起那男子的惨状。   我当先摆手,让他住嘴了,而且看在他这次帮忙的份上,他开黑车的事我们也没追究。   细品起来,这司机知道的太少,那荒郊明显不是案发现场,应该是罪犯抛弃受害者的地方,我问刘千手我们还用去那荒郊看看么?刘千手摇摇头,跟我说意义不大。   我们仨也坐在塑料椅子上,吸着闷烟等起来,这样过了半小时,法医出来了。   我们跟他交谈一小会。他只负责给受害者验伤,别的不管,当然就没问出啥来。不过他倒从受害者胸口上套取到牙印了,但这证据只能压后,等抓住嫌疑人时才能比对。   我们看受害者也醒了,就又去了病房,想跟他谈一谈。   那受害者是被迷晕的,现在还有点神志不清,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过当他一听我们是重案刑警时,竟一下子来劲了,带着哭腔先喊一句,“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冷不丁听这话特别别扭,不过细想想也是,谁摊上这事了,不管多强大的老爷们,心里都得憋屈。   我们搬来三把椅子,围坐在他旁边,刘千手先跟他随便聊聊,稳定下他的情绪,又让他把事情经过讲一遍。   受害者说,他今晚去酒吧玩来着,跟一个女郎聊的不错,他俩就在一起喝了会酒,但一定是那酒有问题,他喝完就迷迷糊糊人事不醒了,等有意识时,他正被人往车下丢呢,而且能感觉出来,还刚被人羞辱完。   他想叫唤,只是一时间没那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丢到野地里,那辆车也不再理他,扬长而去。   当时不远处还有一辆车往这边开,他敢肯定,这车主一定见到他被抛弃的一幕了,可却没停下来,嗖的一下开了过去。   他恨这个强暴他的人,更恨那个没热心肠的车主,心里上来一股怒火,又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了,等再次睁眼时,就在医院了。   我对他这情况做了分析,虽然这爷们嘴里喊着恨那遇事逃开的车主,但我觉得也亏了那车主出现才救他一命,不然罪犯还不得在做完坏事,按惯例把他掐死?   这男子又嘀嘀咕咕乱说起来,我们看他精神状态不好,就只好找护士,给他喂了一针,让他继续睡过去养精神。   刘千手还给警局打个电话,让那边派过来一个素描专家,等男子醒来后,对那艳丽女子做个素描画。   我能感觉到,刘千手对这素描画不敢兴趣,不然他肯定亲自执笔了。   我们也没在病房里多待,先一步出了医院,一同上了车。   晚间很冷,但我们把车里空调打开,也没被冻到,我们没急着走,在车里聊上了。   我和杜兴发表一番看法,但都没啥实质意义,因为我俩心里已经乱套了,甚至明知道手上有这么多线索,却捋不出一个头绪来。   刘千手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最后说了他的观点。他跟我们强调一个概念,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事未必不合理,只是我们还没掌握到关键罢了。本来一切矛头都指向陈奎竹,但被鸡奸这事一搅合后,案情出现新变化。他有种猜测,或许陈奎竹也是受害者,就跟肖璋一样,有人借着案件要陷害他们,到底因为啥陷害,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明天针对陈奎竹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先押后观察再说,不然真抓错人了,是我们的失职,也会让警局承受不小的压力。   这道理我懂,要是陈奎竹真是凶犯那还好说,可一旦抓错了,就凭他现在的风头,我们二探组脑顶上不得炸个大雷啊?   而那男受害者也说了,他是被一个艳丽女郎勾搭的,虽然素描画还没出来,我们却都怀疑这艳女郎就是朱梓涵,一来时间上吻合,我们晚间偷偷潜入千盛时,她竟然古里古怪的回来了;二来她作为经理秘书,肯定是最了解陈奎竹的人,也一定知道那魔方的存在,她想把这老总弄走了或弄下台了,这或许是个不小的犯罪动机。   本来我们还可以再潜入千盛一次,去朱梓涵的屋子,看能有啥发现没有,但这机会太难找了,也很难下手了。毕竟小怪人还被我们抓走了,如果这小怪人真是朱梓涵养的,她一定有所察觉甚至有所警惕的。   刘千手又定了新计划,安排两组线人对千盛监视,重点监视朱梓涵和陈奎竹,把两个人全作为我们重点监视的对象。   一晃过了三天,这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而且在这期间也没听到哪里再次发生强奸案,朱梓涵依旧正常上下班,那小怪人的失踪就好像跟她没啥关系一样,陈奎竹那也没反应,该应酬还出去应酬。   这可苦了线人了,陈奎竹一天天的应酬能少么?那帮线人就成跟班的一样,有时候忙到半夜都歇不上,还提心吊胆的怕身份败露被发现。   至于抓回来的小怪人就更别说了,他在抓来的第二天就醒了,没想到是个哑巴,只会咿呀咿呀的叫唤,还开始发高烧,看守他的线人为此没少搭药钱,还私下请了护士在家里给他挂水,就凭小怪人烧糊涂的状态,也根本问不出啥话来。   我一想到这案件就有些烦躁,有时候我把那三张素描画摆在一排看着,包括最后画的那艳丽女郎的,我真想让这素描画能说话,告诉我这三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联系?而且我们都不敢回家,怕夜里出岔子时,好及时赶往现场。   这一晚我们又都挤在会议室睡觉,快到半夜了,刘千手电话响了。他怕听不到手机响,特意把铃声弄得很大。   我们全被这铃声刺激醒了,我和杜兴是头顶头睡的,我俩都抬头互相看了看,那意思可能有情况了。   刘千手还把手机摁了免提,让我俩都听到。   这是监视千盛的线人打来的,跟我们说,刚才朱梓涵出现了,打扮的很艳丽,也显得很警惕,偷偷摸摸开个私家车出去了。他们中还抽出一人去跟踪了,按跟踪返回来的信息看,朱梓涵是奔着酒吧去的。   这线索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刘千手还让我们别睡了,也开车去看看。   我们按线人提供的地址,飞快的赶到地方,我以为朱梓涵早就进酒吧了呢,没想到她却把车停到一个路边的停车位,就在那里干坐起来。   我们仨都来了,那线人也就没必要继续守在这里了,他没跟我们见面,电话里打个招呼就撤了,我们仨没露头,离得老远也把车停在路边,全静坐在车里跟朱梓涵耗起来。   我相信她既然出来一趟,今晚绝不会空手而归。   第十五章 迷途   按我的猜测,朱梓涵一定是等帮手呢,就是那个男女通吃的变态,他俩搭伙才能实施犯罪。只是不知道今晚他俩的目标到底是男是女。   我们在车里跟她耗了半个小时,刘千手忍不住了,跟我俩强调,“轮岗,两个人休息,一个人监视,一刻钟换一次。”   我赞成这想法,不然我们三对一的跟她死磕,这也太亏了,尤其现在只是监控,也没太大的技术含量。   我主动要了第一班岗,他俩都躺在椅子上小憩起来。   也说朱梓涵挺操蛋的,她开的那车贴了黑膜,我根本看不清她在里面干啥,为了缓解一下眼疲劳,我没那么较真的盯着,隔个三五秒钟,抬头搂一眼,余下时间就盯着手机看看新闻啥的。   这次又到抬头的时候了,我没寻思能有啥变化,就随意的瞥了下,但车窗前的情景把我吓一跳。   有个白花花的肚皮挡在前面,尤其那肚脐还特意纹成眼睛的模样,乍一看挺慎得慌的。   我心说这谁啊?刑天么?但刑天是胸口长眼睛才对啊?   我带着好奇把脸往前凑了凑,其实我们车也贴着车模,我倒不怕车外面人看到我,我就想看看外面这人是谁?   但我把脸往前贴,这人却突然一蹲身子,也把脸向车窗靠来。   我算服了,这是个女的,只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估计是个街头小姐啥的,她倒挺不在乎,把我们这车的车膜当成镜子了,对着照起来,尤其她脸上有个青春痘,还对着挤上了。   我挺烦她这样的,而且被她这么一挡,我啥都看不见了。我把车窗稍微摇下来,对外面喊了一句,“麻烦你走开!”   我觉得我都够客气的了,但这女的不仅没走,还来了脾气了,拿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样,跟我磨磨唧唧吼起来,大体意思就是我有啥了不起的?不就借我这车的车模用一下么?   要在平时,我还真得跟她掰扯掰扯,要是她再撒泼,我就给她拽警局去训训话,但这次不行,我们有任务,我要跟她闹起来耽误事啊。   我想忍着跟她好好说几句,把她哄走算了,但刘千手不让我说话,还把车打着火,一踩油门开走了。   我们并没开出多远,在前面路边又停靠下来。   他看我不理解,解释一句,“刚才那女的,跟你吵时不经意的总往朱梓涵那儿看,她一定是朱梓涵找来试探咱们的。”   我这下懂了,心说没想到朱梓涵挺警惕,我们竟然被发现了。   我问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不能把车一直停在这儿吧?不然朱梓涵根本不进去啊。   刘千手拿起电话,又给刚才那线人打过去了。那线人都回千盛了,正继续监视那里的一举一动呢。   这次刘千手派了两组线人在千盛外面监视,一组两个人。他就告诉刚才那线人,让他们组全过来,离远点就把车停靠了,一个在车里等着,另一个步行走到朱梓涵周边游荡,来个双保险,把她死死的盯住。   我暗叹刘千手考虑的真周全,这么一来,只要线人到了,我们就能顺利接班了。但朱梓涵中途搞怪,还没等我们接班呢,她竟从车上下来了,起身往酒吧里走去。   我们仨全一愣,她明知道我们没走,却还进酒吧,这算什么意思?而且我们也不能不派人跟着吧?不然她从哪个小门溜了,我们都不知道。   杜兴说他下去看看,还跟我们强调说他一定会小心的,不让朱梓涵发现到他。   我对杜兴放心,刘千手却把杜兴拦住了,说这次他去,还一踩油门把车先开到一个角落里。   如果朱梓涵真是凶犯,她肯定了解过我们仨,包括我们的衣着、长相,我们要是去酒吧继续跟踪她,很容易被她认出来的。刘千手是我们三人中最有特点的,他那鸟窝头几乎是个活招牌,我不懂刘头儿为啥自告奋勇的接下这活儿。   但他没跟我解释,等停好车,他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拿出一小包男性梳妆用品,在车里又是梳头又是焗油的忙活起来。   要我说他可太神了,不到一分钟就来个大变样,显得很精神、利索,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就他现在这模样,绝对是我们仨中去酒吧的最好人选。   刘千手悄悄下车,特意饶了一圈,用最低调的方式进了酒吧。   我本来有点担心,心说在刘头儿准备这期间,那朱梓涵别跑了,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了,我们只能求助于运气。   情况倒没那么差,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吧,刘头儿从酒吧里出来了,依旧低调的绕远,返回到车里,不过刚一上车,他显得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他急啥,先问一句,“跟线人接头了么?”   刘千手点点头,说酒吧里一切顺利,但千盛那边刚来了电话,出了点意外,有一辆冷藏车从地下车场开出来了。   现在可都半夜了,这冷藏车突然上街,这很古怪。我有个想法,猜测的问,“难道开车的是朱梓涵的帮凶?”   千盛楼里啥样儿,我们早就调查一遍了,别的地方都了解的差不多,只有那员工专区的小楼梯,我们还没摸索明白,尤其它往下的地方还被锁起来了。   我怀疑那里藏着真凶,他半夜开车出来跟朱梓涵汇合了。   但刘千手又说,他让另外一组线人,开车跟过去了,从最新的情报看,那冷藏车是奔着郊外去的,不像要来酒吧的样子,酒吧这边让那两个线人留守就可以了,我们也开车往郊外走,看看那冷藏车到底耍什么猫腻。   我和杜兴点头说好,我们这就行动起来,但在开车前,刘千手做了个怪动作,他特意鼓弄一会手机。我可是玩手机的行家,也没瞧明白他鼓弄啥呢。   等上路了,刘千手又打起电话来,跟另外一组线人通上话了,而且为了保持联系,电话都没挂过,开了免提让我拿着。   从通话内容中我能品出来,这组线人很擅长跟踪,尤其在保持车距与藏匿这方面,拿捏的很好。   不过他们遇到对手了,那冷藏车很滑头,在经过一条市内火车道时,特意加速,让火车把这组线人的车给拦住了,这么一耽误,等火车过去后,冷藏车跑的无影无踪。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都急了,心说今晚要坏菜啊,我们跟丢了不损失啥,但这代表着很有可能又有人成为猎物了。   刘千手不死心,让线人凭感觉去找,看能不能撞大运,把这跟踪再续回来。   反正按之前的走势,我们两组人在荒郊遇上了,这里有个岔路口,线人跟我们说,这岔路一条通往影壁山,一条通往火葬场。按他分析,那冷藏车很可能走了其中一条路。   我有点发懵,心说真要被线人说中了,这冷藏车开到这儿来啥?去火葬场貌似不太可能,这大半夜的他不活了想去自焚么?   但要说他去影壁山,也不咋靠谱。这影壁山算是乌州市一个小亮点了,这里在清朝时出了个佟娘娘,就是康熙他妈,到现在山里还零散的分布着佟家古墓呢。   难道这开冷藏车的变态淫性大发?这次换口味要打干尸的主意了?   刘千手想了一会,拿定主意,跟线人说,“你们往火葬场那条路开,去探探什么情况,我们往影壁山走。”   我是真没抱多大希望,总觉得我们十有八九是跟丢了。但没想到的是,我们把车往里开了一刻钟后,竟遇到那辆冷藏车了。   那冷藏车就停在路边,打个双闪,驾驶位的车门也都大开着。   我搞不懂发生啥了,离近一些后,刘千手也把车停下来,我们仨都下了车,往冷藏车那凑过去。我为了照亮,特意拿了一把电筒,刘千手带着枪,这时也把枪掏了出来。   不怪我们这么警惕,那冷藏车配着这附近的环境,很慎得慌。四周全是一人多高的小树,还有一些杂草,被夜风一吹,树哗啦哗啦作响,好像是鬼唱歌一样,杂草就跟地里长出来的头发一样,来回摆动着。   我们先凑到冷藏车前面,我把电筒往车里照,我们发现这车里没人。   刘千手咦了一声,还伸手对着驾驶位摸了摸,跟我们说,“垫子还是热的,人没走远才对。”   我四下看了看,我是真有心想找找,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而且这里土质太硬,根本找不到脚印这类的线索。   我们仨一直没急着动弹,全站在车旁边。   突然间,车厢里传来咚咚的几声,隔着车厢,这声音很低,但我们很警惕,就全听到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这车厢里有人,心说难不成罪犯正在这车厢里行凶呢?   刘千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又带着我俩悄悄走到厢门处。他把枪举起来准备好,我也把手电举着配合他。杜兴一伸手,把车栓拽开,又猛地一发力,把车门打开了。   在门开一刹那,我心里闪过几个念头,罪犯会不会正躲在门口,突然向我们扑过来呢?又或者他正抱着男人或女人,正陶醉在淫乐之中呢?   可实际上,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那车厢里的情景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第十六章 生死肉搏   乍一看,这车厢里很干净,空空荡荡的,但我用电筒四下一扫,发现在一个角落的缩着一个人。   这人长啥样,我们看不清,他躲在一个毯子里,把身子和脸全遮住了,只露出一截头发来。   这头发还是红的,而且他的身子一定在瑟瑟发抖,带动这毯子也在微微抖动。不用说,这肯定又是一个受害者了,只是光看头发,认不出这是男是女。   杜兴先喊了一句,“我们是警察,没事了,你出来吧!”   我觉得杜兴这话没毛病,尤其他声不小,那人肯定听得清清楚楚的,但那人没听话,依旧哆嗦着不动坑。   杜兴咦了一声,其实不仅是他,我和刘千手也都好奇。我心说这咋了?难道这受害者身上有伤?走不动了?   刘千手摆手让我们先稳住,他又试着跟这人说几句话,可都是他再说,那人根本不搭茬。   刘千手又给我俩下命令,“李峰你别进去,在这里照亮就行,顺带留意四周环境,枪狼,咱们过去瞧瞧。”   我和杜兴应了声好,我还特意用电筒再在车厢里扫一遍,尤其是车厢底子,算是给他俩照下路,我怕这车厢底别有钉子啥的扎脚。   刘千手很警惕,爬上去后就把枪举起来,杜兴则弓着身子一点点向那人靠去。   我看着那人心里有点犯嘀咕,因为他一直抖着,这咋想咋有点不对劲。杜兴来到这人身边后,伸出一支手,慢慢向毯子抓去,刚摸到一个角他就猛地一用力,把这毯子全拽过来。   一下子这人完全暴露在我们面前了,可只看一眼,我就被他吓住了,心里还咯噔一下。   其实这哪是什么人啊?就是一个仿真木偶,还被仿造的特别逼真,瞪着一双大眼睛,阴森森的望着前方,他身上一定有电池,在电流做功下,他就在那抖动着。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被骗子。这弄不好是凶手设的一个局,引我们上钩的。可这车厢里也没啥陷阱啊?他引我们进去干啥?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变化来了,这车厢门猛地动了起来,大有自动关上的架势。   我站在门前,要是不躲的话,它这一往回扣保准能拍到我,尤其它的力道不小,实打实砸在我身上,保准给我弄出个重伤来。   这变化都是一瞬间的事,我条件反射的往地下一蹲。也多亏我反应快,这车门几乎是扫着我脑袋关上的。   我心里连连暗叫好险,但随后听着这车厢门自动锁上时,我又愣住了。   锁门声很怪,伴随一种嗤嗤的响动,我想到了液压锁。我本来还庆幸呢,现在哭的心思都有了,急忙站起来,拽着门栓想把这车厢门打开。   刘头儿和杜兴都在里面,我可不想他俩被困住。但无论我怎么用力,甚至都快把自己整个身子拽起来了,这门依然没有要开的架势。   门口也传来咚咚的踢门声,他俩一定着急了。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我们忙和一小会后,这车突然诡异的打着火了,车厢还哄哄运转起来。这可是冷藏车,车厢运转的话,代表就是冷冻啊。我急忙脑门都要冒汗了,心说再耽误一会,刘千手他们还不被冻成冰棍?   这时候车前方还传来一个笑声。笑声很轻,但一下引起我的警觉。   也说我犯迷糊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门栓上。这车厢门之所以能自动锁上,一定是有人按下什么开关了,这开关十有八九在驾驶座上。   那笑声代表有人正站在车前面操控呢,我来了脾气,先放下拽车厢门的事,拎个电筒往车前方走去。   我估计发笑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凶手,我心说那正好,我抓凶和救人一块来了。   我转到车前方时,他正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而且落地后就急着活动四肢,就好像被困多久,刚放出来一样。   我们仨最先检查的就是驾驶座,当时那里没人,但看着他现在的动作,我又有些明白了,驾驶座的底下一定有猫腻,弄不好有大暗格这类能藏身的地方,他就一直躲在那里,瞒天过海了。   他打扮很怪,穿着黑衣黑裤,还带着一个摩托车头盔,尤其这头盔上还贴着黑膜,看不清长相。   这打扮让我想起当初在胡同遇到的假第四人了,不用说了,这俩是同一人,也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凶手。   我现在没时间问他问题,也不在乎他跟朱梓涵是不是同伙,最要紧的是,把他收拾了。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长条兜子,貌似装着棍棒这类的东西。我估计他会用这兜里的武器跟我搏斗,可我不怕他啥,他有武器,难道我没有么?   我没带枪,腰间却别着电棍呢。我哼了一声,一摸腰间,把电棍抽出来,试着给点电,伴随着啪啪电火花声,我一步步向黑衣人走去。   从目前形势来看,我很有优势,至少我这武器带电啊,只要捅到他身边,不信电不晕他。   可意外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出现,那黑衣人冷冷看着我,又伸手从长条兜子里把武器拽出来了,没想到这竟是个西洋剑。   我对这类武器没研究,只知道西洋剑分为花剑、重剑和佩剑三种,他拿这剑该归属于哪类,我分不清。而且我自打进了警校,学的都是东方武术,擒拿格斗这类的,更不知道这西洋剑耍起来的套路。   我刚才还窃喜呢,以为自己占便宜了,现在望着手中这短短的电棍,我忽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我这电棍跟西洋剑比,那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啊,人家光把剑戳起来,在攻击范围上就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我心里有点小紧张,但能压制住,我来回左右晃着,想借机做个假动作,扑到他身边去。   对手根本不上套,依然冷傲的站着,等我晃悠几下后,他不耐烦了,突然发起进攻,将西洋剑狠狠刺了过来。   我发现他刺的有所保留,没用上全力,估计是留了一手,想临时变招用的。   我本来一咬牙想冒险冲过去的,甚至身子也往前凑了一下,但那剑就跟长眼睛一样,稍微一调整方向,正对着我胸口了。   我要是傻了吧唧真扑上去,保准被这剑戳个透心凉。我心里上来一阵退意,又猛的一受身子,往后走了几步。   刚一交手,我就败了。搏斗时讲的就是一个气势,我这一败退,气势上明显输了一大截,但这有啥办法呢?   那黑衣人真气人,闷闷的嘲笑几声。我脑筋飞转,想来想去琢磨出个笨招来。   我不进反退,又往后走了几步,跟他拉开距离。一边警惕着望着他,一边把电棍和电筒都撇了。我要这两件武器没用了,又把上衣脱了下来,揉成个球,用双手握着。   我的打算是,用这衣服以柔克刚,一会逮住机会,就用它包住那剑,再凑过去跟他肉搏。   这对手也就仗着有西洋剑吧,没了剑,我不信我的擒拿降不住他。   黑衣人没想到我会玩这一手,他倒是挺实在,赞同的点点头。而且他还想抢占先机,奔着我走过去,当先刺了几剑出去。   他刺得很快,一度让我手忙脚乱,不过我也不是笨人,找个机会,吆喝一声,一把将衣服扣了过去,实打实的把他剑包住了。   他还不死人,想使劲把剑挣脱出来,这我能让他得逞么?虽然我这一件上衣不少钱呢,但都这时候了,我还心疼个啥?我一胳膊把衣服和剑全夹住了,还往他身前蹭过去。合着我衣服就当成抹布了,给他擦剑了。   但这么一来,我也逮住机会近身了,我用另只手对他脖颈狠狠切了下去。   我切脖子很有经验的,要遇到一般歹徒,这几下子保准能让对方晕过去,但这黑衣人脖颈上带着护具,我砰砰切了几下,都切出响来了,也没啥效果,反倒让我手掌隐隐作痛。   那黑衣人也不傻,看剑用不上了,急忙换拳头,对着我脸颊狠狠打了一拳。   我发现这哥们拳头上也被武装了,上面裹着一个拳套,这一拳下来真够狠的,我被他打的喷出一口水来。   我脑袋有些晕乎了,但男人的斗气也一下被打出来了。我心说奶奶个熊我怕他?我又把膝盖抬起来,对他肚子狠狠垫了一下。   其实我就是试探,想知道他肚子上有没有防具,但我一膝盖垫下去,感觉软软的,我心里一喜,心说让我逮住了吧?就打你肚子,不行打不吐你。   我一声声喝着,双腿交换的用起连环炮来,想给他造成连续的创伤。   本来我打的挺好的,但他吃疼熬不住,往后缩了缩,腾出空来后又用脚踹我。   他穿一双大皮鞋,底子硬,这一通乱踹给我疼的,尤其小腹和大腿,都有一阵阵麻痒的感觉。   我俩肉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打的是半斤八两,但我心里连连着急,刘千手和杜兴都在车厢里冻着呢,尤其现在都不踹门了,我怕再这么熬下去,他俩别被冻个好歹的。   如此关键时刻,我得想点奇招才行。   第十七章 婴灵波   我的擒拿对这黑衣人是用不上了,尤其他关键地方都带着护具呢。   我把精力又放在头盔上。虽然我没那么大实力能把头盔击碎,但我能使坏让他变成“瞎子”。   我顾不上他踹我疼不疼的,举起胳膊肘,对他面罩狠狠砸去。人的胳膊肘也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器,那里骨头硬,要是实打实砸在人脸上,保准能把鼻梁骨干塌了。   这面罩估计是树脂做的,比鼻梁骨要抗打一些,不过架不住我连续的肘击。我没数打了几下,反正最后这面罩裂了好多碎口子,弄得上面白花花一片。   黑衣人眼前一下模糊起来,我俩在肉搏,他要看不见了,这可是绝对的劣势。他这下急了,闷吼一声,还把握剑的手松开了,伸到我脸上乱撕巴。   我看他的架势,是想要抠我眼睛,只是一时间没摸对地方。我很怕这招,眼睛可是很脆弱的,他要把我抠瞎了,我后半辈子全毁了。   我见好就收,急忙退后几步,不过这次退后不代表我输了,反倒我还多少占到一些便宜。   那黑衣人一时间有点犯懵,他胡乱的打着拳,怕我突袭他。   我胳膊上还夹着衣服和剑呢,如果我会使西洋剑,这时候用剑刺他,绝对是好法子,可我真不懂剑术。   那电棍落在远处,我要是跑过去把它捡起来也行,但一来一回很耽误时间,打斗期间,输赢可都是拿秒来计算的。我不想失去现有的优势,尤其这黑衣人再缓一会,保准能镇定下来,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我一发狠,又想到了杜兴教给我的招数,就是飞起来用肩膀撞人。   这黑衣人的肚子是弱点,我就把目光瞄准到那了,心说看我全力一撞的,不信不把他撞背过气去。   我算玩了命了,大步往前冲,施展出最快的速度,向他肚子扑过去。   我这想法没毛病,可坏就坏在这黑衣人直觉太准了,我敢肯定他没看到我的偷袭,一秒钟前,他还傻不愣登的乱打拳呢,现在却突然一扭身,向一旁避开了。   我冷笑着扑出去的,却拿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狠狠摔在地上。这什么感觉?合着我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扑个前趴子出来。   砰的一声,我摔得可狠了,感觉浑身上下跟要散架子似的。至于衣服裤子磨成啥程度了,我都不敢想了,估摸着这一身刚买的名牌货,全报废了。   黑衣人趁这期间也急眼了,一下把面罩往上一拽,露出真面目了。   只是他除了带面罩,还带了一个风镜,把上半张脸挡的差不多,但下半张脸的连毛胡子全暴露了。   他凑到西洋剑旁边,把它捡起来,又疯了似的往我这边冲。   我刚坐起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这剑就刺过来了。我现在啥武器都没有了,光凭一双肉手,不可能抵挡住西洋剑的攻势。   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又往后一仰,跟个土豆似的滚起来。   我这招也是走旁门了,那黑衣人没料到我会这样,他一剑刺在地上,还咦了一声。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我,嘿、嘿的叫唤上了,一边跟着我走,一边一剑一剑的刺着。   他走的轻松,可我滚得费劲,我是用尽全力的躲避着,但这势头撑不了多聊。   我着急了,只是想来想去没啥好办法。我突然有种悲观感,我们二探组这次要砸,弄不好全得殉职,我会被西洋剑刺死,刘头儿他俩却是被冷藏车冻死的。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间旁边野地里传来一阵婴儿哭,哇哇的很刺耳。   我和黑衣人全被震慑住了,这影壁山有古墓,出现婴儿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但我有过类似经历,不仅不害怕,反倒心里一阵欣慰,心说是第四人来了,他来救我们了。   黑衣人很怕,也不顾着杀我了,拎着剑后退几步,警惕的四下看着。   有个黑影从野地里站了起来,很明显之前他是蹲着藏身的。他的打扮跟黑衣人很像,也是黑衣黑裤外加摩托车头盔。   但他可比黑衣人厉害多了,我隔得远外加天黑,看不清他举得什么,貌似是一把枪。   他对准黑衣人打了一下,这枪很怪,发出吱溜一种怪声,绝不是正常的枪声。   黑衣人吓得急忙往旁边一扑。没有子弹打过来,可更邪门的事发生了。我觉得我脑袋有点嗡嗡的,就好像瞬间脑震荡一样,那种难受劲让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黑衣人更难受,他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打滚,又是蹬腿又是扑棱的。我猜他刚才要是不躲,保准就此死翘翘了。   这现象也让我心里乱套了,之前破锤王案时,冷青和问天可都是古里古怪的死了,我一直没闹明白他俩到底因为啥死的,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婴灵作祟,但这次看着第四人的举动,我有点明白了,心说他拿那个一定是个冷门的军事武器,这玩意能发射怪东西,瞬间置人于死地。   黑衣人虽然身手不强,但有股韧劲,他知道他再不走肯定会死在第四人手上,咬牙站起来,歪歪斜斜的往车上跑,费劲巴拉的钻到驾驶位里。   我看的着急,扭头对第四人摆手,那意思凶犯想逃,你快点补枪啊。   但第四人反倒把枪放下来,貌似这枪一次只能发射一个子弹,他一摸腰间,把弯刀拿了出来,大步往这边跑。   我发现第四人好怪异,他很兴奋,一边跑一边怪笑着,还不住的乱扭脑袋。不过他跑的再快有啥用,黑衣人把冷藏车打着火了,一踩油门窜了出去。   只是黑衣人脑袋还没缓过劲来呢,这车开的都直走S型。我可不想让他逃了,不然刘千手和杜兴咋办?   我对第四人喊了一句,又指着我们开来的车,那意思我们上车追他。   我身子有点虚,不适合当司机,第四人也没推脱,当先往驾驶位上奔去。我俩上车后,他也把车打着火,但接下来一点征兆没有的,他就把车开出去了。   我承认自己车技一般,但换做谁开车,不管咋急,那也该从一档起车吧?第四人不是,上来就挂二档,还使劲给油。让这车几乎跟个离玄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要不是有车座挡着,我这身子弄不好就得一瞬间滚到后面去。尤其饶是如此,我还被吓得心里直突突。   那冷藏车体积大,速度慢,要跟我们飙车肯定飙不过我们。黑衣人也滑头,突然间把车厢门启动了,让车厢门大开。   刘千手和杜兴被憋这么长时间了,冷不丁一开门,他俩能不急着出来么?   虽然那冷藏车带着一定速度,但他俩都顾不上了,先后跳车,在落地的一瞬间,也都跟土豆似的滚了起来。   要一般人摊上这事,这一滚很容易受重伤,但刘千手他俩都懂点技巧,倒没摔那么严重。   第四人一看他俩逃出来了,又急忙一踩刹车,我刚吃过他起车的亏,这次机灵了,赶紧用双手拽着车座,勉强让自己没扑出去。   黑衣人这举动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在学壁虎,看逃不了了就急忙把尾巴断了,算是给我们一个甜头,也希望我们能就此放过他。   可我傻啊?能放他?我心说就算我们追到月球去,把得他逮住,但刘千手两人也不能不管。   我想了个主意,对第四人说,“候……,啊四哥,你去追凶,我下车看看刘头儿他们,追人的事摆脱你了。”   可第四人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还把车熄火了,又把车钥匙拽下来,捏在手里。   我真看不懂他啥意思了,他也不说话,起身先下了车,扭头往回走,趁空还一发力,把车钥匙撇到野地里。   他这么做不是想让我找不到车钥匙,而是想浪费我时间,给黑衣人逃亡制造机会。   我倒不觉得他跟黑衣人有啥联系,只是他看黑衣人放人了,就没了杀心了。   我想起刘千手说过的一番话,第四人是个另类的生物,我现在有点懂了,他的举动真是拿常理不能解释。   我犹豫一小会,最后一横心,心说反正自己再追黑衣人也晚了,不如先看看刘头儿他俩的伤势吧。   我急忙跑过去,我发现刘头儿和杜兴身上都有好多冰花,明显是在冷藏车里冻出来的。他俩身子本来不湿,却出现冰花,我琢磨一定是他们刚才在车里跑步来着,借此短期内取暖。   我把他俩拽到一起,还张开胳膊把他俩抱住,想通过我的体温给他俩暖暖身子。   这俩人也不容易,被折腾的够呛,衣服也脏兮兮的,现在就是没外人,不然乍一看我们仨,保准以为我们是乞丐呢。   这么过了一小会,刘千手打了个哆嗦,算是缓过来点了,还开口问,“发生啥事了?”   他俩是只看到结果没看到事发经过,我简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念叨一遍。   刘千手咧了咧嘴,拿出一副倔强样儿说,“咱们是不能太靠老四,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那罪犯,全上警车,追!”   第十八章 凶犯死亡   我们仨现在状态都不咋好,却不得不选出一个人来当司机。这次对杜兴不公平一把,司机人选只能是他。   我们从野地捡来钥匙,又开车追起来。只是杜兴身子有点僵,这车开的一顿一顿的。   这期间我想起一件事,第四人怎么来了?他不是病了在医院休息么?我一下想到在我们追这辆冷藏车以前,刘千手特意鼓弄一会手机,我当时没看明白,现在却有点转过弯来了,他一定是给第四人发信号呢。   影壁山的路很硬,之前也说过,这给追匪带来很大难度,杜兴都把车灯亮度调到最大了,可我们仔细看着路面,仍找不到冷藏车留下的车胎痕迹。   不过好在这就是一条直路,没有岔路口,四周还都是树林,那冷藏车想走小路甩开我们是办不到了。   我没那么乐观,心说我们就算能追上冷藏车,少说得花上一个钟头吧,但实际上,我们才追半个小时,那冷藏车就出现在我们视线范围内。   它停在路边,车厢门打开着,在夜色衬托下显得特别诡异。   杜兴把车速降下来,缓缓向冷藏车靠去,我们仨还都互相看了看。我心里这么想的,这黑衣人该说他啥好呢,是胆子肥还是逗比啊?还想故技重施引我们上钩么?或者说,我们还会傻兮兮的都钻到那车厢里么?   等离近后,刘千手招呼我们下车,而且他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冷藏车的车轮砰的打了一枪。   嗤的一声响,这车算是爆胎了,那黑衣人要还想开车跑,是绝不可能了。   我们怕他又耍别的花样,所以都保持着高度警惕。这车的车厢门开的太大了,把我们视线都挡住了。   不得已之下,我们都蹲下身子,从底下钻了过去。但过了车厢门以后,我们发现一个异常点。   有一条血线,从车前方流了出来,横着向野地里淌去。   我带着电筒,特意照了照,发现这血很新鲜,还没凝固呢,更没渗到土里去。   这代表着有人刚死,只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死的是谁。   刘千手打手势,我们仨互相分开一些,弄个丁字形的阵势,一同慢慢靠了过去。   这死人穿着黑衣黑裤,带着头盔,尤其头盔上的面罩还白花花一片裂痕,这不是黑衣人还能是谁?他瘫跪在地上,胸前插着那把西洋剑。   我冷不丁不敢相信,心说他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咋又一时间想不开要自杀了呢?但随即我又想到一个可能,他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第四人的武器很厉害,能让人瞬间死亡,也能让一猪场的猪暴走,他这小体格子,挨了一下,哪怕是沾边,也受不了嘛。   刘千手和杜兴这是头一次见到黑衣人,杜兴还指着他问,“李峰,这就是那娘艹的凶手?”   我点点头表示认为。杜兴来了火气,想踹一脚解解气,不过他脚都抬起来了又忍住了,跟我们说,“算了,保护现场吧。”   可就算我们再想保护现场,也都有一份好奇心,想看看这黑衣人长啥样。我们可以不碰这黑衣人其他地方,但一定要摘下他的头盔。   刘千手动的手,随后又把他的风镜也撸下来了。   这是个秃顶爷们,小眼睛,还留着络腮胡子,跟雷雨颜的描述一模一样。尤其不得不说的是,他都死了,看着他的脸,我还能找到猥亵的影子。   我长叹一口气,这一瞬间,心里踏实多了。   我觉得没啥疑点了,但刘头儿蹲在凶犯旁边,盯着那西洋镜连连摇头,还跟我俩说,“这剑刺得很深,他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自杀成这样?”   我心说刘头儿真是多虑了,你管他下多大决心干啥?人家乐意嘛,就算他拿西洋剑把肚囊子捅成马蜂窝,咱们也管不了嘛。   接下来就走流程了,刘千手拿出电话叫支援,只是这影壁山的信号实在太差,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事说明白了。   我们仨又回警车里坐着了,毕竟户外太冷,按之前的推断,凶手除了这黑衣人,还有朱梓涵,我们都想知道那朱梓涵咋样了,刘千手又给线人打个电话。   据线人汇报,朱梓涵一直在酒吧跳舞泡小伙,但很奇怪,刚刚她接个电话后,整个人变得很狂暴,现在正点了一堆酒猛喝呢。   我合计她之所以有这变化,一定是知道黑衣人的死讯了,或许黑衣人死前用电话跟朱梓涵沟通过,说了什么东西。   我们可不想让朱梓涵出事,这案子里还有很多地方没搞明白呢,她死了我们找谁问去?刘千手急了,让线人继续盯紧朱梓涵,别乱来,我们一会就赶过去跟他们汇合。   但我们现在也得守现场,一时间走不开,刘千手就时不时给支援打电话,催促他们。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支援才到。我们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本来我们走的时候,线人说朱梓涵还在酒吧里,可等我们刚进市区,酒吧那里有变化了。   朱梓涵突然疯了似的抡起酒瓶子来,闹了好一大通,又醉醺醺的逃出酒吧,开车跑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我怕朱梓涵想做最后一次买卖,死前找个无辜者垫背。   刘千手也想到这层面了,他让线人紧追不舍。不过这次线人掉链子了,朱梓涵的车好,开的特别快,线人追不上。   但线人也告诉我们,看方向,朱梓涵是要回千盛。   我想到一个人,陈奎竹,没想到朱梓涵最后要下手的目标竟然是她老板。   这时候杜兴也发狂了,他全力踩着油门,车速都没少过一百六,我们也疯了似的往千盛赶。   这一晚连续的意外,让本来监视千盛的线人都调走了,只剩那两个保安能使唤。   刘千手又给那俩保安打电话,想让他们把门看紧了,拖着朱梓涵不让她进去。但怪事来了,那俩保安就是不接电话,气的刘千手最后都骂起娘来。   我们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拍,在来到千盛时,朱梓涵已经进去了。   我们没法子,只好在千盛大门那踹门,咣咣的把保安都叫过来。   这千盛有四个保安,没多久过来两个生面孔,就是另外那两个保安。他们本来还挺横,隔着门对我们大喊,“哪来的乞丐?滚!”   这也怪我们仨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也多亏有这门隔着,不然他俩这句话,绝对能把我们仨都惹火了,就地把他们暴揍一顿。   刘千手亮出警官证,这才让他俩明白过劲来,立刻开了门。   这俩保安本来还想问我们话呢,想知道这么晚警察咋来了?但我们没时间跟他胡扯,进了门全奔着小楼梯冲去。   在我们刚跑完半截时,楼上就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我心说坏了,这是打起来了,朱梓涵到底对陈奎竹动手了。   刘千手也喊了声糟了,还催促我们加快速度。可我这两条腿已经紧倒腾了,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了,尤其跑楼梯比一般跑步有难度,万一猜错格了,摔一跤还好说,弄不好还得秃噜下去,等于倒退啊。   我们来过这里,也算熟悉地形了,来到顶层以后,我们全奔着里面去了。   这时陈奎竹的办公室大开着。我们也不用敲门了,只是当我们进到屋子一看,全愣住了。   朱梓涵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脖颈被人划了一刀,血留了一地,根本没救了,她手里还握着一个烟灰缸。   陈奎竹呢,缩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把刻纸刀,脑门上全是血,拿出一副半疯不疯的状态,四下打量着,还时不时念叨一句,“我杀人了,杀人了!”   这太意外了,我们本以为陈奎竹会有难呢,这倒好,全反过来了,朱梓涵竟先死了。   凭看到这一切,我能分析个所以然来,朱梓涵回来后一定是找陈奎竹麻烦了,还拿烟灰缸砸陈奎竹,但她毕竟是个女子,陈奎竹一大老爷们能被她打住?陈奎竹一着急,就拿起刻纸刀反抗,把她失手杀了。   我们看陈奎竹的样子,就知道他状态不稳定,尤其那沾着血的刻纸刀很危险,他要是乱动的话,很容易把自己伤到。   刘千手轻言轻语的说起话来,试图安慰陈奎竹,大体意思是我们刚抓住一个罪犯,那罪犯指认朱梓涵是帮凶,我们就急忙赶过来抓人,但还是晚到一步,让陈奎竹冷静一下。   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听刘头儿这话,我保准憋不住笑,他真能忽悠。不过他这么说也能为我们强行闯上来找借口,反正那黑衣服死了,这叫死无对证。   这样安慰了好一会,陈奎竹才稍微冷静下来。刘千手凑过去把刻纸刀抢过来丢到一旁,又让我赶紧打电话叫支援。   可我们刚叫过支援,晚上值夜班的都赶到影壁山去了,哪还有多余人手了?   调度又不得不给回家睡觉的人打电话,让他们临时出警。我本来寻思这凶案现场很关键,得叫小莺过来。   我就跟刘头儿建议一句,我给小莺也打个电话,让她直接过来得了。   但刘头儿突然很敏感,也顾不上安慰陈奎竹了,跟我说,“小莺病了,你别打扰她!”   第十九章 推演疑团   我对刘头儿这话特别不解,心说小莺病不病他怎么知道的?他白天没跟小莺接触,晚上又跟我俩在一起的,哪有机会了解法医科的信息呢?   但他这话说的跟命令似的,我也不能不听,只好打消叫小莺的念头。   这波支援在半小时后赶到的,不过他们这些人中好多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儿,一看还没在状态。   我们先找人把陈奎竹送走了,带他去医院治疗,剩下的就急忙开工,对现场调查。   这次来的是个男法医,跟我们不太熟,话也不多,在取证过程中,全是闷闷的干活。本来我还想听听他的分析呢,尤其是对现场血迹喷溅的推断,看能不能还原当时的场景,但现在一看,靠他是靠不上了。   我们在陈奎竹的办公室待了一会,也没啥我们要做的,刘千手就又带着我俩去了对面,就是朱梓涵的办公室。   我们没有朱梓涵办公室的钥匙,又联系楼下保安,这次跑上来开门的,是我们认识的,他之前一直没接电话,让我们心里挺纳闷。见面时,刘千手还冷言问了一句,“刚才你去哪了?”   那保安一脸虚汗,指着肚子说,“晚上不知道吃啥了,拉稀拉的严重,刚才蹲厕所快半个钟头,最后又吃了五片黄连素,才勉强好些。”   我觉得他没撒谎,这脸色不能骗人,我伸手接过钥匙,又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不然有病了还这么折腾,很伤身子的。   但刘头儿却有点古怪,尤其这保安扭头走时,他还冷冷瞪了这保安一眼。   朱梓涵的办公室真没啥可调查的,我们进去后很仔细的检查一片,也一无所获。她的寝室就跟办公室挨着,而且就隔了一道门,我们随手把这门打开,又去她寝室瞧了瞧。   别看这只是一门之隔,但变化大了去了,在她寝室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台监控电脑,上面划出九个小屏幕,全在直播着。   我们盯着这些屏幕看,有六个屏幕播的是楼梯内的场景,我猜应该是小楼梯下面的楼道,另外三个播的是一个小屋子,这屋子里有床有书桌,床上还有凌乱的被褥,但没人。   我合计着,这屋子就该在小楼梯的尽头处,弄不好是那黑衣人原本的栖身之所。我很想立刻去看看,却又不得不压着这份心思,先把朱梓涵的寝室调查完。   我们仨分工,对她寝室进行大搜索,我本来有种预感,觉得我们一定能从这寝室搜出啥秘密,可没想到的是,我们搜出的秘密能这么多。   刘千手那先有发现,他搜了一个小梳妆台,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两种药来——迷药和苍蝇水。   迷药不用说,掳人用的,苍蝇水是一种针对女性的春药,我曾听扫黄中队的人说过,只要几滴,就能让淑女变荡妇,我是挺反感这类药的,或许是受这思想的影响,一瞬间对朱梓涵的印像变得极差。   接下来杜兴有所发现,他检查朱梓涵的床时,在枕头下来发现一本书。其实我真不知道把它叫书恰不恰当。没有书名,封皮用的老式牛皮纸,里面还全是竖版的繁体字,写的密密麻麻的。   刘千手捧着它读了一小会,我在旁边瞧了几眼,我是没看明白啥,但刘千手竟然读懂了,最后叹了一口气跟我们说,“这是邪术,讲的是房中术、阴阳平衡的东西,或许这就是朱梓涵带着那黑衣人专门强奸人的犯罪动机吧。”   我听完头皮都有些发麻,按之前的理解,淫乐杀人狂有特殊的性爱好,喜欢用一些独特甚至是血腥的途径来满足性欲,可这本书的出现,分明告诉我,他们这类人的淫乐爱好,远不止我们面上理解的这么简单。   最后我在搜查时,也发现了一个假发,是红色的,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一定是朱梓涵在犯罪时乔装打扮用的。   我们又往楼下走,去了那小楼梯的尽头。   之前在监视屏幕上看这里的环境,我没觉得有什么,但真等设身处地来到这时,我发现这里好压抑,还有一种潮湿的冰冷感,刺激的我想从骨子里往外的打颤。   我们在这小屋子里也搜了半天,但除了找到一个魔方外,再无其他收获。这魔方跟陈奎竹办公室发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包括每一面的图案。   我看着魔方有些释然,也有些愧疚,觉得我们真是冤枉陈奎竹了。   这案件发展到这儿,似乎一切都明了化了,但细细琢磨一番,仍有好几个疑点。   凶手奸尸时,为何要咬人呢?那第一具发现的女尸身上带着符箓灰烬,当时还让我们误以为是肖璋作案,难道这是巧合么?还有小怪人跟朱梓涵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都有待解答。   我把这些疑点跟刘千手念叨一番,刘千手没急着跟我说什么,但他特意给看管小怪人的线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从小怪人身上弄点血,送到警局化验DNA。   这一通忙活完之后,都快天亮了,我们仨可是实打实的折腾一晚上,尤其还在影壁山跟匪徒搏斗一大通,看着法医他们还没要走的趋势,我们仨熬不住,先悄悄的匿了。   我们先回的警局,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近去了一个澡堂子,不得不说我们实在太脏了,不去澡堂大洗一顿,根本就除不尽这一身脏泥。   而且洗完后我们就在澡堂的休息大厅全睡下,这样一直到中午,刘千手电话响了,才把我们吵醒。   这是警局同事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们,陈奎竹昨天送到医院后就昏迷了,现在刚醒,状态也恢复正常了,问我们要不要去问问话。   这还用说么?我们都顾不上好好搓顿饭,急忙钻出澡堂子,随便买点面包牛奶,一边吃着一边开车往医院赶。   陈奎竹现在的样子有点惨,脑袋上包着一大堆纱布,正躺着挂水呢。看我们进来,他很客气的笑了笑,又连声跟我们说谢谢。   自打排除他的嫌疑后,我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不小的变化,也没了提防他的心理,我们围坐在他旁边,跟聊家常一样的说起来。   这期间陈奎竹说了昨晚的情景,跟我们猜测的差不多。接着他又连连叹气,说朱梓涵是他从香港那边带来的手下,办事有效率,为人很认真,这让他特别欣赏,只是朱梓涵还有个怪癖,喜欢裸体健身,按她的话说,裸体健身能在锻炼时让身子与空气完全接触,保证机体的新陈代谢。   可千盛处在繁华地段,哪有机会能让朱梓涵裸体健身呢?不得以之下,陈奎竹把小楼梯下面的地下室腾出来,给朱梓涵当了她私人的场所,这也算是对这个秘书的特殊照顾吧,但没想到朱梓涵说的裸体健身是假,养个变态是真的,也怪他一时失察,才酿成这一系列的惨剧。   陈奎竹的口才很好,把这事说的特别形象与生动,很能引起我们的共鸣,杜兴听完先骂了几句,我又接话安慰陈奎竹。   我们本来是要问话的,现在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专门安慰人的了。   刘千手偶尔意思一下的笑了笑,但并没多说啥。陈奎竹的身体还很差,又聊了一会后,我们就主动告辞,出了医院。   等回到警局后,刘千手又问了小怪人DNA的事,按法医那边传来的报告看,这小怪人竟然跟黑衣人是父子关系,而雷雨颜的孩子也是,换句话说,在DNA这项证据面前,黑衣人的罪孽是推不掉了。   我以为这案子也该结了,虽然还有几个疑点,但罪犯已死,是再也调查不出啥了。   但刘千手不提结案这事,反倒有意把这案子往下拖延。   其实这案中涉及了陈奎竹这类的名人,如果真要公开报道出去的话,压力一定很大,刘千手拖是拖不住的。不过好在这事压下来了,连那些堪比狗鼻子的小报记者都不知情,上头也没特意催促什么,这就遂了刘千手的心愿。   这样又过了一周,本来这一周没啥大事了,到下班期间我们也该能放松的喝点小酒了,刘千手却给我们下了明令,二探组全面禁酒,我和杜兴虽然不理解,也只能硬憋硬抗了。   而且没了酒局,我们也没啥兴趣搞聚餐了,下班后就各回各家。   这一天下午,又快到下班时间了,我都收拾好了,正琢磨晚上吃啥呢,刘千手从他办公室出来了,走到我俩这说,“今晚加班,咱们出去办点事。”   我和杜兴都听得一愣,因为我们真不知道还有啥要紧事要办,我还问了一嘴,但刘头儿不说,还强调我俩到时就知道了。   我揣着糊涂跟他下楼,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还带着我俩去枪库领了枪。   在摸到64手枪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今晚是消停不了了。而且顺带着我也有个新猜测,弄不好是临时下来什么任务了,让我们二探组辅助别的部门抓匪吧。   我们上了一辆私家车,只是这次哪是去配合行动?我们去了一个让我极其不解的地方。   第二十章 绑架   这次刘千手开车,把我俩拉到市郊的动物园去了,还在动物园门前找个空地停下来。   其实乌州市动物园虽然冠着这名头,但里面并没啥动物,也就几只狗熊和猴子吧,剩下的都是游乐区了,要我说把它叫为游乐园倒更恰当一些。   我不知道我们仨来这儿干啥,心说难道刘头儿童心大发,带着我俩坐碰碰车么?   等我们把车停好后,刘千手没让我们下车,他还特意轻轻摁了两下车喇嘛。我留意到,原本在动物园门口卖糖葫芦的一个贩子,突然抬起头,对我们这边微微点了一下。   这一定是线人。我心里又警惕起来。虽然我合计不明白,会有什么凶犯在动物园闹事,但面对现在这种布防,这事小不了。   刘千手倒没那么紧张,他还拿出一副舒服的样子往车椅上一靠,点根烟吸起来。   他趁空又拍拍脑门,跟我们说,“记得陈奎竹那晚的受伤么?”   我和杜兴都点头,那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陈奎子被朱梓涵打得一脑袋血,再配着他当时神经兮兮的表情,很有视觉冲击力。   刘千手又继续说,“你们或许没留意,可我当时看的很清楚,他脑门上裂个口子,是被烟灰缸砸出来的,但这口子往上翻,你们分析下,怎么样才会造成这种现象呢?”   我一边琢磨一边摸着自己脑门试了试,陈奎子的个子至少有一米八,而朱梓涵的个子也就一米六,如果她要砸陈奎竹,也该从下往上使劲,这伤口也该是往下翻的才对。   也怪我当时被陈奎竹的惨样弄乱心思了,没起疑心,被刘千手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   我接话回答,“头儿,你的意思是说,陈奎子是自己砸自己么?”   刘千手点头说很有可能,接着他又说了另外一个疑点,“黑衣人的武器是把西洋剑,可后来我特意去了法医室,检查过那黑衣人的尸体,发现他手掌上的茧子分布不对路,换句话说,我觉得这黑衣人是个替死鬼,不是那晚跟你搏斗的那个黑衣人。”   我听完有些懵了,刘头儿说的这两个地方真都很可疑,如果被他猜对了,那岂不是说这案子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呢么?而且十有八九是陈奎竹。   杜兴急了,插话问,“刘千手,既然你都发现这些问题了,怎么不早点说呢?还带我俩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赶紧想招儿抓人啊。”   刘千手苦笑的摇摇头,说他这些猜测还不足以申请到搜捕令,更没法子直接对陈奎竹这种名人进行审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盯着他,逼他露出狐狸尾巴来。   接着他又提起那张照片来了,就是我们那晚潜入陈奎竹办公室时在暗格中找到的女人照片。   他说,“那照片上有三个地方很明显,红发、艳妆,还有那条金链子。到目前为止,有两名受害者符合上面的特征了,红发和艳妆的惨剧都发生了,还剩下那条金链子,我怀疑陈奎竹接下来下手的目标就是带着金链子的女性。”   我一听金链子,心里咯噔一下,我和杜兴在千盛买过一条,当时还是陈奎竹给我俩挑的,难道这里有什么说道么?再较真的说,这金链子是送给刘千手的前妻了,那他前妻会不会有危险?   这次没等我们问,刘千手望着动物园又说,“我怕我前妻会遇到麻烦,这几天找线人暗中保护她,也派人专门监视陈奎竹。”   我对他后半句话有些不理解,心说我们不是有那两个保安么?都好不容易混到千盛去了,直接使唤他俩多好?   我就这事问了一嘴,刘千手一听保安的字眼就皱起眉头来,叹口气说,“我猜那俩保安是背叛咱们了,他俩本来是被招募的罪犯,当了戴罪立功的线人,没想到却禁不起诱惑,成了陈奎竹的手下。我前妻下午带着七七逛动物园,而暗中保护她俩的线人发现有两个‘熟人’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也来到动物园。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更巧合的是,刚才千盛里还有一辆贴着黑膜的黑色轿子开了出来,正往这边赶。”   我品着他说的这些,心里有个猜测,陈奎竹出动了,这次下手目标绝对是刘千手前妻和七七。   在枪煞那件案子里,他前妻已经丢了一个大拇指了,这次要还摊上事,我想想都替刘头儿心疼,心说警察真不好当啊,为了破案,竟然连已经离婚的妻子都要受牵连。   我压着稍有急躁的性子,问接下来我们怎么行动?   刘千手说等着,这动物园冷清归冷清,但也绝不是一个施暴杀人的好场所,那俩叛徒肯定会想法子把人带到动物园门口,跟那黑轿子汇合,再一同逃到一个隐蔽地点作案。   我真挺佩服刘头儿的耐性,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能把心里的感情完全压下来。   既然他都这么发话了,我和杜兴也都没啥说的了,静静的在车里坐着。这种等待很无聊,但这次我却没心思玩手机,几乎目不转睛的向动物园里望着。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刘千手手机响了,他接电话并没说话,不过脸一下沉了下来。   等撂下电话后,他也只是跟我们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俩叛徒动手了,咱们也准备行动吧。”   我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能理解刘头儿的苦衷,但心中依旧有些隐隐作痛,我也下定主意,这次绝不能让陈奎竹跑了,包括那俩叛徒,只要抓住了,保准让他们狠狠吃一顿苦头,全当给‘嫂子’出出气。   没多久,动物园门前出现四个人,那俩叛徒稍微乔装一下,不过仔细一看也能被我辨认出来。他俩一个人扶着刘千手前妻,一个抱着七七。   七七是彻底被迷晕了,躺在这爷们怀里睡的正沉,而刘千手前妻还有意识,估计是被拍了迷药了,不会反抗,任由另外那个叛徒扶着走路。   我发现那俩叛徒挺会演戏,一边走一边很自然的聊着天,尤其扶着刘千手前妻那个叛徒,还故意拿出一副亲昵样,要真被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保准以为这四个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他们一同出了动物园,站在路边等起来。那个抱七七的叛徒,又拿出电话打起来,他一定是给黑轿子通个信。   我突然觉得现在的场面,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可到底我们谁是螳螂谁是黄雀,那就不好说了,看谁算计的更周全吧。   一辆黑车从远处出现,飞快的往这里奔。   刘千手把手摸到车钥匙上,也准备打火了,我和杜兴也都把枪拿出来,只等一会机会到了,我俩就冲下去抓人。   等黑车又开近一些后,那卖糖葫芦的线人最先行动了,他本来离这四个人很远,这时故意拿出一副热情的态度对那俩叛徒喊道,“先生,买不买糖葫芦,三块钱俩、五块钱四个,你看你们正好四个人,买四个吃很合算的。”   那俩叛徒不认识这线人,也真以为他是卖糖葫芦,有个叛徒不耐烦的一摆手,连连说不吃。   但他说不吃能好使么?线人反倒变得更热情,还特意拿了四个糖葫芦,往叛徒这里走来,嘴上说,“先生,你咋不信我的话呢?真好吃,不信你尝尝,要不好吃我白送你们。”   那俩叛徒都心虚,毕竟他俩正绑架刘千手前妻和七七呢,也不敢在这时候跟线人翻脸,只好继续推脱,让线人别过去。   这么一耽误,那黑车到了。刘千手把握机会,一下把我们的车打着火,还立刻踩油门,往黑车前面冲去。   只要我们把车拦在黑车前面,再跟线人一起配合,绝对能把这些人全抓住,尤其我猜,那黑轿子里弄不好还坐着陈奎竹。   我们计划是没错,但那黑轿子很敏感,我们的车刚一启动,它竟然连那俩叛徒都不顾了,也不想绑架刘千手前妻和七七了,突然起车,飞速的冲出我们的包围,玩命的往远处逃。   那俩叛徒被这突变弄得一愣,而线人一见事变,反应倒挺快,当先扑出去,跟这俩叛徒扭打起来。   我知道那俩叛徒的身手都不错,这线人一对二,时间久了保准吃亏,虽然黑车逃了,我们想追他,但为了保证线人和七七她们的安全,我觉得我们不得不舍弃黑车,先把这里处理好才行。   可我低估刘千手的布防了,他让我和杜兴坐好了,又踩着油门,舍弃这里,追起黑车来,与此同时有几辆摩托从远处开了过来,动物园里还出现几个身影,正分奔着往这赶。   我一合计,这都快十个人了,对阵两个叛徒,也吃不上啥亏,这次这帮线人保准能立功,至于到底能不能把黑轿子拦住,把这案子彻底破了,那就看我们仨的了。   刘千手把车开的飞快,很快我们就追上黑轿子,坠在它后面,我还跟刘头儿建议,赶紧联系交警,看不能在进市区前,协助咱们把这黑轿子拦下来。   刘千手也点头同意了,但还没等我开始联系呢,意外来了。   第二十一章 警匪大战   我们这两辆车的车速都很快,少说有一百二三。可在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时,那黑轿子竟一转弯奔那岔路口去了。   刘千手没料到会出这档子事,他倒想及时跟过去,但打方向盘打慢了,我们奔着直路跑过去了。   我本来正要打手机,刘千手突然一拧方向盘,给我弄得在后座上直晃,手机也被撞掉了。   我明白这绝不是刘头儿的失误,那岔路口是通向海边的,来去就只有那一条路,这黑轿子往那奔,岂不是断了退路么?而且它咋有千盛不回呢?   我一边捡手机,一边问了一嘴。刘千手和杜兴也不理解,但我们管那黑轿子往哪逃呢?抓人是真的。   刘千手骂了一句,重新调头,我们也沿着那条岔路追上了。   其实自打我们追凶以来,我就有种感觉,这黑轿子没使劲跑,这车排气量很大的,真要实打实的逃,绝对能把我们车远远甩开。   我怀疑他们有阴谋。刘千手也想到这一点了,趁空告诉我俩,把枪都准备好,一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开枪抢先机,当然了,我们也不能乱开枪,这里的尺度要掌握好。   我们往前追了大约一里地吧,看到那黑轿子停在路边。   光凭它耍出这么诡异的一手来,我就能品出来,之前死的黑衣人一定是冒牌货。   刘千手也把车速降下来了,但奇怪的是,在我们又离近一些后,这黑轿子又加速往前开,大有想带着我们继续跑的架势。   我们仨都搞不懂它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杜兴想了个招,跟我俩说,“我从窗户探出去,打几枪试试。”   刘千手同意了,但杜兴刚把车窗摇下来,那黑轿子又耍手段了。   突然间,它后车厢自动打开了,我发现有一个圆咕隆咚像水桶一样的东西挂在后车厢的箱盖上,冲着我们这面儿还带着一个喷头,而且里面一定装着什么液体,随着黑轿子的跑动,那液体在里面来回晃。   我有个很恐怖的想法,心说这玩意儿不会是硫酸吧?我急忙叫住杜兴,让他把车窗摇上,不然他傻兮兮的钻出去,却被泼一脸硫酸,那不瞧着被毁容么?   那黑轿子还突然降速,紧接着,那喷头嗤嗤喷上了,弄出好大一片水雾。   这时候还没啥风,这水雾噼里啪啦全洒在我们车上了。其他地方倒好好,挡风玻璃一时间全花了,就跟被雨淋了一样,这么一来,刘千手根本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也不能好好开车了。   自打出现这情况后,我就紧盯着挡风玻璃看着,我想知道上面有没有冒烟。按我的理解,如果这液滴不冒烟,那就不是酸,也没啥事。   刘千手最着急,他是司机,这视线不好,要是方向跑偏了,很容易出车祸的。他就急忙把雨刷器打开了。   可雨刷器刚刷出去,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液滴一被刷咋挂糊了呢?还出现一个大白道子。   雨刷器更不争气,没跑多远就停下了,很明显被黏住了。   我这下明白了,心里还不住暗骂,这液体竟他娘的是强力胶,虽然它没硫酸的腐蚀性,但一点不比硫酸威力小哪去。   这还没完,又有砰砰两声枪响从黑轿子那传了出来,有人竟效仿了杜兴的方法,钻出车窗打我们。   只是这人枪法不咋好,都打在挡风玻璃比较偏的位置上。   我们这车的挡风玻璃是特质的,防弹,这两枪只打出两个小凹痕来,但这也让我心里直揪揪。我知道今天我们遇到悍匪了。   刘千手是真开不了车了,只好打着双闪,把车向路边停靠。这期间我和杜兴都贴着旁边窗户看着,留意那黑轿子的动静。   杜兴先开口说,“他们车没停,跑远了。”   我算服了这黑轿子,果然有诡计,它把我们车搞废了再跑,这多轻松啊?只是让我理解不透的是,它为何不回市区?还往海边走呢。   我们没法追了,也不能干在这车里坐着,刘千手招呼我俩下去看看。我下去后凑到挡风玻璃那,特意用手指摁了摁。   也亏得我没用那么大的力气,这胶水真粘,我这手指头差点拽不下来。   刘千手又给那些线人打电话,他们中有骑摩托的,他让那些骑摩托的快点赶过来。   这很耽误事,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三辆摩托出现。我当然明白刘千手的意思,我们没车开了,但还有摩托可以骑。   我们也不跟这帮线人客气了,一人选一个,跟他们换了地方。其实这三个线人不知道刘千手叫他们来干啥,等一看我们仨要抢摩托,他们都急了。   有个线人胆子大,跟刘千手说,“刘探长,你们把摩托开走,我们咋办?”   刘千手指着车说,“交代你们一个任务,把这车开回去。”   我就不是这线人里的一员,不然听他这话,弄不好都得气吐血,心说这车还能开么?如果真要想开走,估计只有玩倒车了。   但我们也不能跟他们再说啥了,抢时间追黑轿子要紧。   我们仨骑个摩托继续追,这次我们骑得很小心,互相间也保持一定距离,反正这条路上也没别的车辆,我们三横着一排把路全占上了。   倒不是我们仨想摆谱,这么骑显得多横啥的,我们是怕路边有人埋伏,要是刚才的枪手偷偷潜伏在哪个角落里想开暗枪,我们仨必须要留出一定空间,及时给摩托甩角度避弹,要是挨的近了,很容易撞在一起。   等渐渐接近海边时,有海风吹过来,现在都快黑天了,这海风有点冷,吹得我哆哆嗦嗦的。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遇到啥意外,开到海边后,我们发现那黑轿子竟然停在沙滩上。   这不该是司机失误,一定是当时急的,那四个车轮全陷在沙子里,要不找一个拖车过来,估计这车都得废在这沙滩上了。   尤其黑轿子的车门还打开着,里面没人。   我纳闷了,车里人跑哪去了?难道他们在逃窜过程中突然来瘾了,想洗个海澡?   刘千手眼睛尖,指着远处海面上一个小黑点说,“他们坐船跑了。”   我脑袋嗡了一下,倒不是说这事多让我不可思议,而是我没想到这次凶手能想到这招。   乌州市的海岸不是港口,平时都是供大家游泳或者给渔民打渔用的,只是现在都入秋了,没人来游泳了。   但这虽然不是港口,却有汽油艇的出没,都是渔民合伙买的,只要有游客出钱,他们就用汽油艇带着游客出海玩一圈。   我猜这黑轿子里的人一定是事先买了一个汽油艇,停在这里做备用,等出事了,他们能借着这艇往别的市逃。   我一算,这周边的沿海城市可不少了,共有四家,与乌州市合称五点一线,这要被他们逃了,随便找个小海岸上路,我们都不知道去哪抓人去,更不能联系其他市的警方协助配合了,毕竟警力不够啊。   我急的想跺脚,眼瞅着到嘴边的熟鸭子,竟然飞了。   我有些泄气,但刘千手不服输,盯着海边那一个个房子,跟我俩说,“走,咱们也找汽油艇去。”   而且我们一边往房子那赶,刘千手还一边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抢先说,“老四,这次你得帮忙,跟海军部队说一下,调两辆直升机出去巡海,那淫乐杀人狂开汽油艇逃了。”   我一听老四,反应过来,这一定是第四人,也就是侯医生,他以前是部队政委,虽然退役了,但还是有人脉的。尤其我们这海边还驻扎一个海军部队,他要开口请求两个直升机,也未必是难事。   第四人一定是同意了,刘千手脸色稍缓。这时候我们来到一个房子前,赶巧的是,这房子里有人。   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坐在小床上吃饭呢,看我们仨进来,他吓一跳,问我们干啥。   我们没时间跟他解释太多,杜兴掏出警官证直接说,“警察,要借船用用。”   我发现这爷们天生是逗比,他竟然没懂我们的意思,又多问一句,“警察用船?你们要下海打鱼?”   我们跟他扯不清了,杜兴扮了黑脸,一把将这爷们拽起来,让他快点给我们找个汽油艇。   他一看就是负责管库的,其他房子里都存着渔船呢,他带我们来到一个大房子前,打开后,露出一个挺新的大艇来。   我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儿,但看着这大艇后面带的四个马达,就合计这艇是好东西,劲绝对大。   这房子里和房子外都有小铁轨,我们四个合力把这艇推了出去。其实在沙滩上推艇特别费劲,一脚深一脚浅的不说,要是走差了很容易摔个前趴子。   不过好在我很留意这事,没在这时候出丑。等艇入海了,我们仨也顾不上湿不湿了,全冲到海里,争先爬到艇上。   刘千手和杜兴坐在前面,我自己坐在后面,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就出发呗,但突然间,有个人嗖的一下跳上来,坐到旁边。   我一看,租我们船的爷们咋也上来了呢?还拿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对我们直笑。   第二十二章 警匪大战(二)   我问这爷们,他上来干啥?这爷们回答我说,这汽油艇是他的,他也得坐上来,顺便给我们打下手。   我觉着他不是一般的笨,我们三个刑警在这时间段还拼命往海里钻,肯定是去玩命捉匪的,这也不是占便宜拿好处的事儿,他咋还这么积极呢?   但我也理解,他是怕我们把这艇给弄坏了。我掏出我的警官证往他怀里一堆,告诉他如果我们没回来,明天他直接去警局要索赔就行,借势我还强行把他推了下去。   其实我说的是没啥,但细品之下,我这话挺凄凉的。我们仨不回来送艇,间接代表的就是我们都牺牲了。   等这爷们下去时,刘千手鼓弄汽油艇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们都没开过这玩意儿,冷不丁接触很陌生。   杜兴在旁边冷眼看着,还问了一句,“刘千手,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   刘千手接话说研究差不多,还大胆的尝试起来。我发现他真聪明,竟然真把这艇开走了。   我是个纯粹的旱鸭子,连游泳池都不敢下。面对苍茫大海,我心里一时间有些恐惧,总觉得在这昏暗的海中飘荡,跟下地狱没啥区别。   我摸索一番,从后座上找到一件救生衣。我是不管号大号小的,赶紧把它穿上,心说这样一会掉水里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快被淹死。   这汽油艇性能真好,呼呼的穿水前行,迎浪而走。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吧,刘千手指着远处让我们看。   我能看到,天边有两个小点,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这一定是那两架直升机。而另外呢,在海平面上,也有一个小点在快速向我们靠近。   我心头一喜,这小点一定是那帮匪徒,他们逃脱不成反被直升机逼回来了。他们想上岸。   但我们不可能放过他,杜兴指着那黑点让刘千手迎上去。   我们这两艘艇可是对着一起开,相对速度很快。没多久,我就能依稀见到那艇的轮廓了。   这期间还传来几声枪响,一定是那艇上有人对我们开枪。只是我们离得很远,他这枪根本打不到我们。   但杜兴被枪声刺激的来了脾气,他哼一声跟我们说,“这枪手很嚣张,咱们想留他是留不住了。看我跟他斗斗枪,拼拼眼力,看谁更狠一些。”   说完杜兴就毫无顾忌的站起来,还顺着座位站到艇前面去了。这艇前面有好大一块凸出的部分,他站着倒不怎么挤得慌。只是开艇时忽上忽下的,让他整个人也变得直晃动。   我承认我没杜兴这胆子,而且这么做也危险啊。只要一打滑,他就得失手掉到海里去。   另外那艇上的枪手,脾气真跟杜兴说的一模一样,他看到杜兴站到艇前面,他也学上了。   这么一来可好,我们双方为了能让自己人站的稳一些,都把艇降了速度,拿出一副慢悠悠的架势互相靠近。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我们这边杜兴可是打枪的第一号,如果他跟这枪手决斗要是输了的话,我和刘千手肯定也不是那枪手的对手。   这样等我们又接近一些后,杜兴和那枪手都把枪举了起来。按距离算,我们已经进到枪的射程之内了。只是现在这光线太暗,再加上有浪,他们都有些瞄不准,就看谁能强到先机了。   我看不出杜兴有啥急忙的感觉,反倒突然间,杜兴嘿嘿一声,果断的砰砰打了两枪出去。   伴随这枪声,那枪手也扣了扳机,但虽然都开枪了,却立刻分了高下。   枪手那一枪,打到水里了,激起一个冒尖的浪花。而杜兴这两枪,全打在对方身上了,我没看清具体打到哪了,但绝对是致命部位。   那枪手一侧歪,连逃回艇的机会都没有,头下脚上的往海里砸去。不得不说,他死在这儿,基本上等于喂鱼了,事后我们想捞都找不到位置。   对方艇上还剩一个开艇的司机,被枪手死亡这事一闹,他慌了。开艇又想逃,但我们不可能给他这机会。   等杜兴跳到艇里后,刘千手加大马力,玩命的追起来。   本来我们这两艘艇的性能是半斤八两,但那司机有点手忙脚乱,他开着开着总左右晃。我明白他啥意思,他想甩个弯逃走,可这里是海啊,他甩弯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倒是没管那么多,全力直线冲了过去。等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反倒警惕起来,全各找掩体。   我坐在后面倒方便了,直接一出溜身子,半躺在后座上。我是怕那开艇司机有枪,我们费劲巴拉的都追到着了,别到最后反倒小阴沟里翻船。   杜兴真狠,也想的周全,趁空他瞄准对方汽油艇的马达开了两枪。这子弹的威力倒不能把对方马达打爆了,却能将其打坏了。   当我看到那马达开始冒烟时,我心里一喜,知道这次追击,成了。   那司机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真逃不了了,反倒把汽油艇闭火了,任由它飘在海上。他又一摸旁边,拿出一把西洋剑。   就他这举动,无疑告诉我们,他才是那黑衣人。尤其离近后我还发现,这人是我们梦寐以求要抓捕的陈奎竹。   看他也没枪,我们完全放心了,刘千手把我们的艇停靠在他旁边。   陈奎竹这时有点疯了的感觉,胡乱划着剑,对我们大喊,“别过来,都他妈别过来。”   现在我们要想弄死他,很容易。三把枪轮番开火,不信不能把他打成马蜂窝,但我们要抓活的。杜兴当先把枪收起来,还站在车座上指着陈奎竹问我,“他的西洋剑很厉害么?”   我点点头,还嘱咐一句,“大油,你别逞能跟他单打独斗了,咱哥俩一起上,痛快擒住他得了。”   杜兴对我摇摇头。我有点生气,心说他咋不知道好赖话呢。但这次是我多虑了,他又从他脚底下拿出一包渔网来,跟我说,“李峰,天网恢恢嘛,咱们擒他不用网,那多没意思啊。”   我一合计也对,还凑到杜兴旁边。我俩把网扯开,还喊口号,“一二三,撇!”   这期间陈奎竹很无奈,他看出我们的企图了,但根本没啥办法应对,尤其他还没那胆子跳水。   他就眼睁睁看着这渔网落到他头顶上。被渔网这么一包,也别说舞西洋剑了,他抡拳头都费劲。   我俩又一起跳过去,直接用渔网把他包的严严实实的。   本来我们抓贼时挺兴奋,等贼抓住了,我们又头疼起来。现在在海上呢,尤其陈奎竹那游艇都坏了,马力不够。我们为了赶回陆地上,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往回走。   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我们才上岸。我稍微有些晕船,踩在沙地时,整个人昏呼呼的,不过好在定力强,没吐啥的。   刘千手又给警局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派资源往这边赶。算起来,这支援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感到。   自打我们捉住陈奎竹以后,他反倒显得冷静起来,时而还皱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   反正现在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我们就先对陈奎竹盘问起来。   刘千手先问,“按之前我们的推断,朱梓涵和黑衣人是罪魁祸首。而且也证实了,那两个女受害者都是被黑衣人强奸的,我想知道,你参与没参与过这事呢?”   陈奎竹突然疯笑起来,就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倒没隐瞒啥,回答说,“参与?怎么定义的?你们说的那黑衣人,是我大哥。我们家境倒是不错,只是他从小脑袋受过伤,变得傻里傻气的不说,性取向还变了。男人就是男人,该喜欢女人才对,他怎么能喜欢男人了呢?我绝不允许我们家族有这种人的存在!我为了帮他,就找一些女子过来,迷晕她们。我先当面做一遍给他示范,再让他做一遍体味一下。只是他每次都很暴力,还有咬人和掐人的毛病,很容易把这些女人弄醒甚至是弄死。”   我听到这脑袋嗡了一声。心说合计我们接手这案子,不仅是强奸,该叫轮奸才对。这陈奎竹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陈奎竹说完很得意,接下来他又说了更猛料的东西,“你们知道几个受害者啊?告诉你们,在我当上高管以后,全国各地没少跑,伤害过的女人,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而且我是港商嘛,惹了事就回去避难,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的。大部分受害者都选择沉默,有少部分的去报案,又有谁能调查到我的头上呢?甚至有好几次,我都听说那些受害者不得不去做流产手术。”   杜兴本来听得就气愤,一听流产的字眼,他压不住这火气了,毕竟这勾起了他对亡妻亡子的思念。   他哼了一声,抡起巴掌就给陈奎竹狠狠来了一下。要不是我和刘千手拦着,我估计陈奎竹这一口牙是保不住了。   陈奎竹被扇完不仅没害怕,反倒更来脾气了,瞪着我们说,“你们几个警察算是运气,要不是朱梓涵那傻婊子露馅了,你们能找到线索怀疑到我么?还有你。”他盯着杜兴,“记住喽,这巴掌我早晚要找回来。”   我被他最后一句弄得挺敏感,心说陈奎竹这话啥意思?他还能逃出去不成?   第二十三章 死刑   我又一合计,觉得自己多虑了。陈奎竹现在都啥样了,还裹着渔网呢,一会就被押回警局了。凭他刚才说的这些话,祸害过这么多女性,判他一个死刑都是轻的呢,他还能怎么逃?   可陈奎竹很可气,一点悔过的觉悟都没有。他说完话又特意看着杜兴,继续用眼神挑衅着。   杜兴这人要是真被激怒了,脾气不是一般的暴。我和刘千手使老大劲了,最终才勉勉强强把他压住。   杜兴也算给我俩面子,气的哼了一声,骂了句娘艹的以后,一扭头向远处走去。他这是变相的缓缓心情,图个眼不见为净。   说实话,我也想走开,对着陈奎竹这种高层次变态,我看不下去。但我还真想知道一些疑点是怎么回事,只好压着性子继续蹲在他旁边。   海风很大,刘千手没管这些,点了个烟吸了起来,算是提提神,趁空又问,“你确实很厉害,把我们误导了,当初一度以为凶手是桥头的肖璋,他只是一个靠算命骗钱的,怎么能惹到你呢?”   陈奎竹一听肖璋的名字,就嗤笑一声,故意往刘千手身边凑了凑说,“他?那个死神棍?我刚来乌州市时,为了熟悉环境,经常出去逛逛。有天碰到他了,非要给我算命。我信了他一次,结果这不正经的玩意儿说我有灾,坑了我一大笔钱,这仇我一直记着呢。本来我马上要调回香港了,我只是想在走前送他个礼物,算是把他欠我的债给还了罢了。没想到你们这几个警察不简单,竟然能看破漏洞,甚至还不择手段的夜里潜入千盛调查我。”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依旧以为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坏就坏在朱梓涵身上了。她以前在香港就是个鸡!要不是看她对我哥照顾的不错,我岂能栽培她?教她做人做事?但鸡就是鸡,脑筋里缺根弦,爱争一时的面子。既然诬陷肖璋的事失败了,就别露面了,我们低调的走人就是了。她却非得诓着我哥出去跟你们露魔方的事儿,她自己更是把那段死人视频传到警局……你们说,要是朱梓涵那婊子没打乱我的计划,你们能怀疑到我么?”   我细想了想,陈奎竹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朱梓涵做了那么多‘提示’,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线索。   其实要我说朱梓涵这种故意挑衅的做法,也能理解。她跟陈奎竹在一起久了,私下里肯定做了不少坏事,一次次的瞒天过海,也让她变得浮躁起来,可最终这三个人全败在乌州市重案二探组的手上。   当然了,还有一些疑点,别看陈奎竹没说。但凭现在掌握的消息,我也能猜个差不多。   那一晚我们仨潜入千盛,一定被朱梓涵发现了。她事后告诉了陈奎竹,而陈奎竹就想了一个计策,想把我们引到影壁山杀掉。只是他算计到我们了,却没料到还有第四人的存在,被第四人用那神秘武器打败了。陈奎竹确实是个很小心也是个很毒的人,当时为了给自己保命,他又把他大哥弄出来,当了替死鬼。   他大哥一定事先就被带到影壁山了,藏在某个隐蔽的地方。他当时赶到他大哥那儿,杀了人伪装好现象,又骑着事先准备好的摩托逃之夭夭。这倒不是我乱猜,因为影壁山那里路太少,想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只有骑摩托穿野地才能办到。   在逃回千盛后,他又遇到朱梓涵的不满。他俩一定闹得很厉害,陈奎竹刚杀完他大哥,心情不好,一怒之下杀了朱梓涵。虽然在陈奎竹嘴里,朱梓涵就是个不争取的婊子,但我却觉得,朱梓涵对他大哥动了真情。这种女人以前经历了一般女人没经历过的事,或许这让她对陈奎竹大哥的性取向问题看得很开,尤其那次鸡奸事件,我猜也是朱梓涵带着陈奎竹大哥单独行动的,为了让这大哥真正的爽一爽。不过这一定没经过陈奎竹的同意,毕竟在陈奎竹心里,他想要他大哥变成一个正常的男子。   至于我们最早在山边发现的那具被烧焦的女尸,她身上的符箓和嘴里的套子,也都是幌子罢了,让我们把矛头指向肖璋。   算起来我进入警局后也处理过不少凶案了,可这次,我却头一次接触到陈奎竹这种人。他不仅能把反侦破做的这么好,还制造疑点干扰我们,让我们误抓别人。   如果抛开他是罪犯的角度,只把这当成一种案列的话,不得不说,我真的为陈奎竹这种人竖一下大拇指,他确实是个高智商的罪犯。   在陈奎竹说完时,我们就都沉默起来,各自琢磨着。这样过了好一会,陈奎竹又开口打破沉默。他扭头看了一眼海中的汽油艇,跟刘千手说,“你是他们俩的头儿,这事还得找你商量,知道么?那艇里藏着一个皮箱子,是我这几年的积蓄。钱不多,五百万。你如果能带头同意放我一把,这钱全归你们,你们乐意怎么分就怎么分。我只用钱买我这一条命,如何?”   刘千手没接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陈奎竹以为有戏呢,来了劲头,又强调一句,“想想看,五百万,那必须要一个大旅行包才能装满的。你们平时才挣多少钱,这么累死累活的,何不趁这机会合作一下呢?这案子你们没了我也能很好的结了,我既然逃了,也绝不回来乱说的。只要你们点一下头,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我承认,陈奎竹说的确实有点歪理。我们要从钱的角度出发,这一辈子当警察混到退休,也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钱。一次买卖能得这么多钱,无疑是很大的诱惑。但话说回来,我觉得这钱太血腥了,里面藏着的,可是很多女人的冤屈,甚至还有亡魂。   我想抢着说拒绝的话来着,但陈奎竹问的是刘千手,我又只好把这话憋了回去,扭头看着刘头儿,等他的回答。   刘千手摸了摸兜,从里面拿出一张彩票来,就是双色球那种。他对着陈奎竹把彩票举起来说,“陈先生,看到没?这东西也能值五百万。或许哪天我早晨一睁眼一兑奖,钱就到手了。不过我为这事忙活一年多了,老天告诉我,我目前没有挣那五百万的命。你只是一个人,级别太低,我还是信老天爷的话比较靠谱。他如果认为我行,会给我五百万的。”   刘千手这种拒绝的法子很特别,把陈奎竹听得一愣。但当他缓过劲知道逃跑无望时,又压制不住的吼了一嗓子,狞笑起来。   他这幅笑很吓人,左脸保持原样,右脸都快挤在一起去了。尤其眼神中,还透出恶毒的目光。   他本来长得很帅,却突然弄这么一手。这种半张脸是人半张脸是兽的感觉,让我都不敢直视他。   杜兴没听到后续的谈话,不过他转了一会火气消的差不多了,正溜溜达达走了回来。看到陈奎竹对我们做鬼脸,他不满了。这次他没扇嘴巴,直接对着陈奎竹的脖颈切了一掌,让陈奎竹俩眼一翻昏迷过去。   他还跟我俩说,“你们还小啊?喜欢看犯人做鬼脸逗你们玩是不是?都别说话休息一会,有啥要问的,回警局再说吧!”   其实我们也没啥可问的了,陈奎竹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现在晕了也不错,省着我们面对这个变态直膈应了。   这样熬到晚上十点左右,我们才回了警局,当然也押着陈奎竹。他在半路上醒过来了,当时我们正坐在警车里呢,我和杜兴分坐在他两边。我怕他醒了后会大吵大闹,还合计不行我再切一掌让他继续晕着吧,但出乎意料的,他很老实,闷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们回去后都没歇息,想连夜把陈奎的口供做出来,也算是尽早把他罪证都准备好。可到了审讯室,我们让他把在海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时,他竟然笑了,啥也不说。   这让我特别不理解,我心说他一时不说又能怎样?事实就是事实,他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么?   杜兴拍着桌子,对陈奎竹吼,让他别耍花样,甚至还强调要是他再不说,就给他用刑了。   陈奎竹挨过杜兴的打,稍微有些怕杜兴,但他没被吓住。愣愣的看了我们一会,突然间抽搐起来。   我没料到他会出现这情况,尤其他抽的双手都扭曲着,看着有种鸡爪子的架势。嘴里还不时的往外吐白沫。   他都这样了我们不可能继续审讯了,又急忙给法医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快点来人看看。   有个男法医赶了过来,他倒是准备充分,还带着镇定剂。他先给陈奎竹打了针,又详细检查一遍。   我们仨看不惯这场面,先出去回避了。等法医检查完出来时,他跟我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陈奎竹好像有精神病,刚才犯病了。   我乍一听先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心说不可能,这陈奎竹在刚才在海边跟我们搏斗时,正常的不得了,咋赶这么巧一回来就犯毛病了呢?我严重怀疑他是装的,他一定又有馊主意了,想通过精神病犯罪逃过一劫。   我想到这有种忍不住叹气的冲动,觉得我们怎么这么点背,咋摊上这么个变态又狡猾的罪犯呢。   第八卷 双面魔人   第一章 意外   我们没急着回审讯室,我又问刘千手一句,“头儿,如果陈奎竹得精神病的事是真的,那他还会被判死刑么?”   刘千手闷头想了好久,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摇摇头说,“如果有医生出示材料,再加上他聘个好律师的话,别说死刑了,他连牢都不用做,直接去精神病院逍遥快活了。”   我听完心里就火大,给我感觉,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尤其陈奎竹还是个名人,他要找个好律师很容易的。   这起奸杀案,我是从头到尾跟下来的,知道陈奎竹做了多大的孽,真不想看着他逃脱法网。按说我一个警察,有些话不该说,但我还是凑到刘千手耳边来了一句,“头儿,咱们得想办法。”   没想到我刚说,刘千手却不乐意了,点着我说,“咱们只能做到现在这样,估计明儿陈奎竹的律师就能来了。他这案子影响不小,要我看到时咱们二探组也不要接手了,我写份材料交给上头,让上面着手处理此案吧。”   我怀疑自己听没听错,这种处理方式竟然是刘千手下的决定,他以前那种敢于担当的劲跑哪去了?   刘千手不想跟我多说这案子了,也不想进审讯室。他转开话题,跟我俩说,“都忙活一天了,也没吃饭呢,虽然现在是晚上了,但还是一起出去喝点庆祝一下吧。”   我算稀里糊涂被他带走了。而且我还发现,他这次吃饭出奇的爱喝酒,还有种跟杜兴联合起来往死灌我的架势。   我酒量不小,但也架不住他俩连番进攻。估摸我少说喝了半斤白的,最后实在扛不住,脑袋一沉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是被谁扛回来的,反正再一睁眼时,自己已经躺在警局会议室了。   我揉着脑袋直哼哼,昨晚喝的有些上头,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呢。我又挣扎的爬起来,因为我听到会议室外面特别吵,我想知道发生啥事了。   这时候我没看时间,估计肯定到上班点了。我以为外面又有啥新案子,带回来啥人要审讯呢,可没想到竟然是陈奎竹死了。   他死在审讯室,我出去看时,发现他正被人用担架往外抬呢。正巧刘千手和杜兴也在旁边看着,我就晃晃悠悠凑过去问了一嘴,到底咋了。   刘千手叹了口气,回答说,“陈奎竹真的有精神病,昨天夜里发作了。可咱们没人知道,也没能及时救他,他就在审讯室抽风抽死了。吐了一嘴的白沫子,说不出有多惨。”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高兴,觉得这逗比是恶有恶报,老天开眼啊。但往深一寻思,又觉得不对劲。   我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忘了陈奎竹的精神病是装出来的。我心说他不是没病呢,那还抽搐啥啊?   这时刘千手不想看现场了,摆手带着我往会议室走,我又问他,“头儿啊,我觉得事有蹊跷,咱们要不要回放下摄影机呢?”   我说的摄影机就是监控室外面那个,这摄影机存储量很大,一周之内的录像都能调出来,我想看看昨晚陈奎竹死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刘千手又一叹气,拿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那摄影机很掉链子,昨晚上罢工了,关键时刻卡屏。等画面再动时,陈奎竹都已经死了。上头也挺注重这事的,但真没法子嘛。”   我联系着前前后后,忽然有种感觉,这一系列的巧合或许是人为的。昨天陈奎竹耍幺蛾子,法医那边还得出结论说他真有可能有精神病,那刘千手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个被自杀?   到底这分析的有没有理,我是不知道了,毕竟昨晚上自己倒头大醉一场,啥察觉都没有。   我打心里想让陈奎竹受到惩罚,既然这惩罚已经实现了,我也懒着揪扯这事儿。管他自杀是啥原因呢,人死了就行。   我是这么想的,也就没在多问。不过跟我之前预料一样,陈奎竹这个千盛老总的死,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很多媒体争先报道,甚至报纸头版全说的这个事。   我也把这些报道挨个看一遍。不得不说,他们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真相,把陈奎竹的罪证说的很轻。尤其个别小道媒体,竟说陈奎竹是去海里游玩,不幸癫痫病发作,死于意外,最后被警方发现的。   他以前做过的那些善事,现在也被搬了出来。我在回家的路上,经常能听到周围人谈论他。有次遇到个女孩,还说陈奎竹是个善人,死这么早可惜了。   我当时很想跟这女孩多说两句,但碍于某些原因,我忍住了。而在心里,我想了这么一番话,世界上最大的恶,或许就是顶着善良的旗号四处横行的。我不管陈奎竹做善事的目的何在,但这绝不是他行恶的借口。他对他大哥是好意,只是用的方法太过极端。这绝不能让别人因为他的“本无恶意”而原谅他,相反只能说明他这么高雅人士是个双手沾满罪恶的白痴。   一晃离奸杀案结束有三个月了,淫乐杀人狂的影子在我脑海中渐渐淡化。我不想再深究这案子的事了,想继续本本分分做好一个刑警该做的工作,可我们二探组摊上事了。   我不知道具体摊上的是什么麻烦,但上头不再给我们大案子。我们这专门弄重案的,最后竟跟小偷小摸的毛贼打起交道来了。   这种情况在以前发生过一次,我们要被外调到别的省辅助破案。可那次我们走前填了表格,刘千手还提前跟我们漏过话。这次我们却有种无缘无故闲下来的感觉。   尤其跟刘千手在一起时,不经意间我还能发现他脸上出现一丝忧虑。我忍不住问过几次,他想什么呢?但他每次都以摇头回绝我。   另外还有个让我出乎意料的事,小莺频繁的找我。最开始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法医科坐一会,说她有事问我。可等我赶到法医科时,她又什么都不问,跟我扯起家常来。   渐渐地,她还约我一起看电影。我是总被她开玩笑叫李逗比,但我也不是真傻,我能琢磨出来,小莺想跟我处对象。   其实很多人对法医这职业很敏感,毕竟法医天天跟尸体、解剖这类的打交道。但对我来说,这都不算啥,法医接触尸体这是职责所在。而且真要没人干法医了,那我们怎么破案怎么找线索呢?   我不在乎小莺是法医的身份,也试着跟她处起对象来。我总陪她去看电影,当然了,我去电影院就是陪坐。因为每次我俩看的,都是动画片。我一个大老爷们,看点热血的动作片还行,对动画片真不感冒。不过陪她去也有好处,至少能偷偷拉拉小手。   这天晚上,我俩赶个夜场,看完从电影院出来时,都到半夜了。我问她吃点啥,她说不饿,我一合计,那就送她回家吧。   她家离电影院不远,我们就打算步行回去。只是赶巧了,这条路上的路灯有点毛病。挺多路灯的电压不稳,弄得照明亮度不强,有些昏暗。   不过我俩都不怕这个,我心说这里黑归黑,但跟命案现场相比,简直弱爆了。   在我俩一边聊天一边漫步时,有个摩托从后面开了过来。   其实偶尔出现骑摩托的,这不算啥,但坏就坏在,这是个飞车党。我当时正替小莺拎包呢,还走在最外面,这不开眼的飞车党离近后竟猛地加速,向我靠来。   一看他就是个新手,不然有点经验的飞车党都是两个人作案:一个开车一个抢劫。现在他就自己,在经过我时,顺手对着包抓了一把。   他这一把还没抓实,我反应也快,在他一抓时我就急忙跟他较劲,他最后也没抢到我的包。   他一看抢劫失败,就想开车逃,但我能让他逃么?我吆喝一声追了过去。   自打当了刑警,我处理的案子多了去了。我都记不清自己跟贼拼脚力拼了多少次了,这短期冲刺的速度早就练出来了。   我吼了一声追着。那飞车党被吓坏了,使劲给油。我发现我运气不好,最后只拽住他衣服。   但我没撒手,我俩这么一拼,嗤的一声,他衣服被拽开一个大口子。   这么算起来,这贼亏了,他抢包不成还倒搭一件衣服。我本来心里暗骂一句,说算这小子赚到了,不然逮到警局有他好果子吃。   没想到我这正失望呢,他倒来脾气了,这种贼都小心眼。他在远处把车一调头又停了下来,冷冷的望着我俩。   我看他那架势,心说行哇,这是想跟我干一架了?   我现在没带胶皮棍,但也不怕他啥。我对小莺说,让她躲开点,我好施展一下手段,把这不开眼的贼擒住。   小莺也这么做了,默默的走到路边站好。   那飞车党还挺能摆谱,嗷嗷叫了几嗓子,加速开摩托向我冲来。我也没想躲,寻思等他再离近一些的,我直接飞起一脚给他从车上踹下来得了。   但这时出现一个小小的意外。那飞车党面上看着高调,其实暗暗留了一手。突然间他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匕首来,还对我连连冷笑起来!   第二章 大油的心事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这时候我俩离得很近了,我真要抬腿踹他,很容易被他割伤。   而且这飞车党还来瘾了,一边开车一边舞起匕首来,跟疯了一样。对付这种疯子,一时间倒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我打定主意稳中求胜,不求一招制敌,先把他匕首抢下来再说。我又往后退了几步,匀出更多的时间让自己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可我和飞车党之间最终没打起来。突然间那飞车党哼了一声,连人带车当着我面摔了下去。   这下把我弄愣了都,我心说这什么毛病?这哥们有病?羊癫疯临时发作了?   他这一下摔得不轻,也顾不上别的,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这可是好机会,我不管那么多了,急忙冲过去,用膝盖压在他背上。又把他裤带抽了出来,把他双手绑住。   这期间我留意到一件事,这哥们捂着左脑瓜骨,那里一定受到什么伤害了。我一算方向,刚才正好对着小莺那边。   我扭头看了眼小莺,小莺一直没动地方,紧紧贴在墙角,脸上还有一些小紧张。我急忙对她笑了笑,说句没事了,算是安慰她。   她也跟我点点头,我又把精力放在绑人上。不过我面上说没事,心里却起了波澜。我联想到一年前的一件事。   当时我们还在处理折翼天使案呢,那个阴公子拿着刀要去医院病房找顾倩婷的麻烦。他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小莺就在顾倩婷旁边站着。当时我一直没搞懂阴公子为什么摔倒的,现在一想,我觉得或许跟小莺有关。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小莺有什么暗器,能发射弹子这类的东西。以前的阴公子,还有这次的飞车党,都着了她的道了。   当然我没有啥依据,纯是一种猜测而已。   看我绑完人了,小莺走过来跟我说,“李峰,我马上到家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先忙正事,把这匪徒送到警局吧。”   以前小莺回家也都是自己走,这条路她都走的很熟了。我一合计我们不能这么点背一晚上遇到好几拨劫匪吧?我就点头接受她的建议,但也嘱托她,回家后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   就这样我俩分开了,没多久小莺短信就来了。而我为了这个劫匪,忙活到大半夜。   我真不知道小莺家附近的派出所是怎么搞的,破案水平太次了。我在审讯室审这飞车党,耍了点手段之后,他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原来他还当过小偷,在那一片横行半年多了,好多入室行窃案都跟他有关。   我这次意外擒贼,还连带着破了好几起案子。等弄完这事,我也懒的回去了,直接在会议室睡了一宿。   第二天上班后,我又琢磨起来。我昨晚跟小莺的约会是不欢而散的,我作为一个男人,不得表示表示,弥补一下么?   我也不是啥有浪漫细胞的人,想来想去都是挺俗的法子。最后我选一个,我去买个玫瑰送给小莺吧,顺便约她一起找个西餐厅吃个晚餐。   在快下班时我就行动起来。先跟刘头儿打个招呼,又去了一间花店。我在网上看的,有人送紫玫瑰,显得浪漫浓情啥的。我寻思不行自己也送这个呗,但跟店老板一问,这花九十九一朵,我当场差点暴走,心说干啥啊?这也忒贵了吧?   我送花不能只送一朵吧,少说也得有九朵才能表心意。可我要买九朵紫玫瑰,太伤元气,最后没法子,花一百块买了九只红玫瑰。当然了,我也耍点心眼,让老板多弄点满天星,有它们的衬托,显得这九朵玫瑰充实一些。   我掐着点,等过了下班时间我才回的警局。用报纸包着花束,贼兮兮的跑到法医室。   事先我给小莺打电话了,她等我没走。我以为当我把花拿出来送给她时,她咋也得高兴地抱我一下?弄好了还能亲我一口。   但出乎我意料,小莺看到这玫瑰时,脸色瞬间一沉。虽然很快她又调整状态对我笑起来,我却能品出来,她打心里是不接受我这份心意的。   我当时就迷糊了。心说她当初主动找我处对象的,咋我送她玫瑰她不开心呢?这里面一定有啥说道。   不过小莺也很给我面子,接了这玫瑰,又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最后还让我送她回家。   但我送完她之后心里不得劲,想找人聊一聊,最好是找个有经验的,能给我指点一下。   我首先想到刘千手,但立刻又把他pass了。刘头儿是结过婚,不过他哪有经验啊,为了工作连妻子孩子都送人了。   我又想起了杜兴,他跟我是纯哥们,也结过婚,绝对是谈心的最佳人选。我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杜兴正在家喝闷酒呢,一听我要找他,急忙应了,还催促着让我快点过去。   我从电话里明显能感觉得到,他也有些不对劲,心情不咋好。我觉得奇怪,这几天也没啥揪心的案子,他这是玩哪一出啊?   我急忙赶到他家,他把我叫到客厅一起坐下来。他这次喝酒挺简单的,下酒菜就是油炸花生米。   我本来跟小莺吃过饭了,但为了陪他,我也意思一下喝了一点。   我想跟他先胡扯几句,等气氛差不多了,再说小莺的事。但还没等我说主题呢,他倒来了一句,“真是糟糕的一天。”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我也猜不透他指的啥。只好顺这话又问了一句,“大油你咋了?”   杜兴握着酒杯,也不理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杯中酒,拿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架势说起来。   他说的很慢,也没啥条理,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品了老半天,才把他的话想明白。   今天早晨有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件事,是关于他亡妻的。杜兴入狱就是因为当地计生委的三个混蛋偷偷带着他亡妻去做人流,导致大小全意外死亡的。这也是杜兴心头的一个伤疤。本来他也把那三个坏心眼的计生委全弄死了,但没想到今天他才知道,还有个漏网之鱼。   那三个计生委就是听了这个头头的命令才下手对付杜兴亡妻。换句话说,杜兴杀的那三个都是“从犯”,“主犯”还在逍遥法外。   这让我挺震惊,都说陈年老账过去就算了。但我相信,这件事绝不会是说算就算的,尤其看杜兴说完后的眼神,竟露出丝丝凶气来。   我心说不好,大油又有杀念了。他好不容易从监狱放出来,又好不容易当上刑警算是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我可不想他因为杀人再次进到牢子里,甚至就此被判死刑。   我也顾不上说我与小莺的事了,急忙绞尽脑汁的劝他,反正各种道理,只要沾边的全用上了。   我没少说,费了半个多小时的口舌。这期间杜兴把杯里的白酒喝完,又倒了半杯红酒,他就盯着红酒时不时的晃着酒杯。乍一看,就好像这里面装的是血一样。   我最后实在说不动了,他也不接话没啥表示,我就停下来点根烟歇了会,又问了句,“大油,我说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杜兴冷冷看着我,摇摇头说,“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要在平时,我被人这么冷落,保准会抓狂的。但我没怪杜兴,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心里有主意了。   我就跟他说,“咱俩不是外人,想啥就告诉我吧。”   杜兴一仰脖,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还特意抹着嘴角溢出的红酒说,“李峰,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的生活确实来之不易,真不该有杀念。但我心里真熬不住,别看你嫂子死了七八年了,有时候晚上做梦,我还能梦到她,包括我那没出生的儿子。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就七八岁了吧?正是好年纪,我还可以教他练练武打打枪这类的。”   我刚才就想怎么劝他了,这时候灵光一闪想起个事,他不还有个女儿么?那女儿哪去了?从出狱后他咋就不提这女儿的事了呢?   我拿这话问他,还跟他特意强调,他女儿现在也不小了吧?怎么不去精力放在他女儿身上呢?现在这社会都变了,可不能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啊。   杜兴笑了,笑的有点凄凉。我本来是想转移他注意力,才提女儿的事,没想到反倒让他更痛苦了。   他说句了让我捉摸不透的话,“我女儿?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了。或许连名字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代号了吧?”   接下来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告诉我,“那计生委的头头现在不在计生委上班了,去了一个村子悠闲的生活着。明天我不去上班了,想去村里子看看这人,你觉得呢?”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杜兴找这个人干什么?那不明摆着要讨债么?我不想让这惨剧发生,但我也明白,现在就算不让杜兴去,他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早晚会去的。   我闷头寻思半天,最后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去看这人是避免不了了,那我陪他走一趟吧。如果只是见见,我不拦着,要是他想杀人,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第三章 启程   第二天一早,我俩跟刘千手请了假,开了一辆私家车往那村里赶。   这次杜兴当司机,那村子位置比较偏,我还是头次听说,坐在车里就拿出一幅地图,捧着看起来。   我估算着,我们去那儿至少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尤其前半期的路还好走一些,后面全都是解放前那种土路。   这三个小时我们不能光坐着吧?不然太无聊,我就想跟杜兴聊天,但杜兴显得心不在焉的,偶尔才嗯一声,还时不时嘀咕嘴。   我上来好奇,问他想啥呢?杜兴没瞒我,说他在琢磨,等见到时宗洁时开口说点啥。   时宗洁就是那计生委的头头,我们这次要找那人。我俩走之前,我特意对杜兴做了工作,他也承诺只是去问话,并不动武。   我就指着自己,跟杜兴说,“大油,这样吧,你看着我,把我当成时宗洁,你有啥话先对我说一遍,我把把关。”   我知道杜兴嘴粗,真怕他开口闭口娘艹的,那样太掉价嘛。   杜兴一边开车一边望着我,他也真能入戏,渐渐地看我的眼神变了,显得有些冷。   他说,“你叫时宗洁么?或许你都不认识我,但知道么?就因为你一句话,有人偷走了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灵魂,让我到现在依然有种空壳子的感觉,甚至我一度用假面具做人。你倒挺好,在村里悠悠达达的生活,可我呢?娘艹的,我的老婆和孩子谁还给我,说啊!”   我发现杜兴前面那几句话说的挺文艺的,但后面就变味了,还真就爆上粗口了,尤其他还来了脾气,使劲猛拍方向盘,让车一下变了方向。   我们现在到的这个地方,没啥车辆,我倒不怕杜兴开车撞到别人,但路两旁树多,这车一斜歪,直奔着一颗大树去的。这让我害怕了,我大喊着杜兴赶紧刹车,不然我俩这一瞎聊,别撞树上出车祸。   我喊他时都有些晚了,杜兴一脚踩刹车后,这车又往前出溜一段,我在车里能听到砰的一声,不过也算运气了,车撞树上了,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不算太严重。   但我脑门也有点冒汗了,我发现让杜兴当司机就是个错误,我又跟他互换位置,这车我来开。   之后我们又继续启程,我一边开车一边教导杜兴,让他把这话再琢磨琢磨,把心情调整一下,到时一定先心平气和的,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时宗洁也一定会认识到他的错误的。   我们赶到那村子时,都快中午了,我本来还合计呢,开了一上午车,我们都乏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跟店主打听一下时宗洁住哪。   但看着这村子,我愣住了,因为村口挂了一段红布,在一旁树上,也都贴着喜字,这是有人结婚的节奏啊。   像村里结婚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去过,还头次遇到这么有排场的,我心说这是谁家公子或千金要办席?我突然有个猜测,时宗洁以前是计生委的,多少算个干部,他还是个头头,这几年肯定攒了不少家底,就算来村里住了,肯定也是当地一个富裕户,这结婚的场面与气派,可别是他家子女啥的,那今天我和杜兴找他,可太有戏剧性了。   正巧有个老汉蹲在村头吸烟,我就想先问问他。   我把车停在一旁,跟杜兴一起下车,来到老汉旁边问话。   我先叫他一声大爷,又问他认不认识时宗洁。   那老汉岁数一大把,但人挺屌的,根本不理我,只是用手指了指那喜字。我脑子里有点乱,心说难道被我猜中了不成?   杜兴还在旁边捣乱,他突然冷笑几声。我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觉得今天真不适合来,但我俩大老远来的,也不能这么走了,这不现实。   在我纠结的时候,杜兴跟我说,“咱们进村看看,来!”   他说完还拉着我,我发现他用的劲好大,我要不跟上他的节奏,保准就被他拖走了。   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结婚,但想找过去也不是难事,这村子并没多大,好多村民都去赴宴,我们奔着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等来到办宴的地方,离得老远我就看到,在这家门口还立了两个账桌,专门有人在收红包,门口还站着三个爷们,面上是对进去的客人道喜的,其实就是“保安”,监视来的客人,别让那些浑水摸鱼进去白吃白喝的得逞。   光看这种收红包的风格,我越发越觉得这次婚宴是时宗洁他家的。我和杜兴没急着进去,我俩商量起来,到底是等一会好?还是塞红包进去边吃边找人呢?   杜兴建议先进去吃一顿去,不过他挺狠,又说钱不用给了,到时我俩写个假名字,悄悄把空红包交上去就行。   我知道他是对时宗洁有气,但不管咋说,人家今天是喜事,我们吃他家饭,也得意思意思给点才好吧。   我又劝了杜兴一会,最后他折中了,我俩一人包了一个一百块的红包,说实话,这钱有点少,看着都让人笑话,但话说回来,我们跟他也没过儿,我俩以后有啥事了也不会给他去信儿的,这一百块,也真就当饭钱了。   我俩顺利进去了,又随便找个有人的桌子坐下来。杜兴来到这里,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我怕他坏事,让他别说话,我先去打听打听。   我挨着一个老姐们儿坐的,我就找机会问她,这次新郎新娘叫啥名啊?我是男方的远亲,都是长辈叫来的,以前一直没联系,跟平辈人间都不熟。   这老姐们儿挺热情,跟我介绍说,男方叫彭金鑫,女方叫李彦斌。   我听完一愣,心说看姓氏,这也没时宗洁啥事啊?那村口老汉指着喜字干啥?别说他就个老逗比,故意泡我俩呢?那我俩岂不是亏了?   我有急忙接话,问时宗洁是哪位?   那老姐们儿指着远处一个正试麦克的人,跟我说,“就是他喽,这次婚礼的支持人。”   我心里啊了一声,心说这事还没太秃噜,至少时宗洁也在场。杜兴一直在旁边我俩聊天,也不用我多说,他也认识那个时宗洁了。   我又跟老姐们儿胡扯几句,反正三句闲话中带一句试探的话,没多久就把时宗洁的底子摸得差不多。   他来这村里有七八年了,口碑很好,尤其他肚子有墨水,凡是别人家的大事小情,他都能参合一把,当个主持,或者写写字做个策划啥的。   现在他马上要主持婚礼,我和杜兴也就压着性子没找他,我俩大吃一顿,又提前撤了,按地址找到时宗洁的家,远远的等起来。   我合计着,他既然是主持,就算婚礼结束了他也得跟这两家人多待一会儿,不会这么急着赶回来的,我俩也就没心急。   但我俩真没少等,足足到了下午三点多,时宗洁才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一看他就没少喝,一脸通红,开自己家门还磨磨唧唧老半天。   杜兴跟我使个眼色,这就要带着我去他家。但我抢先了,走在他前面,我打定主意我去叫门。   我砰砰砸了老半天,时宗洁才开门。只是他望了我俩一眼后,就皱起眉头来,用喝多了大舌头的口吻跟我们说,“你你你,你们谁呀?”   这倒把我问住了,我刚才就想着拦杜兴了,没想到咋开口,我跟时宗洁一点过节都没有,我说自己叫李峰想找他,貌似也不是那个事。   杜兴想进去,但被我堵在前面,他终于不耐烦了,拽了我一把,这么一来我俩突然换了个位置。   时宗洁本来盯着我看呢,没想到这一眨眼间,面前换了个人,他吓得啊了一声。   杜兴不管那个,双手一推,把时宗洁弄到屋子里去,又让我关门。   时宗洁脑袋有点沉,他以为我俩不是好人呢,扯开嗓子吼,问我俩到底要干啥?   我觉得这场面有点失控,就跟大油说要镇定。   杜兴没回我话,但也听了我的意见,他闭着眼睛静了几秒钟,又走到时宗洁面前说,“我叫杜兴,黑山人,以前在部队当校枪员,往下我就不说了,你能有印象么?”   我留意时宗洁的变化,当杜兴报上名号时,他明显激灵一下,那通红的脸都有些发白了,不过等杜兴说完,他却拿出一副迷糊样,回答说,“我哪认识你啊?你在哪当兵跟我有啥关系?”   接着他又指着门口,拿出手机说,“这是我家,你们私闯进来什么意思?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我和杜兴都没动地方,我特意提一嘴,让他先别打电话,我们确实有事找他。   可我发现了,我这么好说好商量的,他真不听,尤其看我脾气好,他还耍横了。正巧我们挨着一张桌子,他对着桌子猛地拍了一下,跟我说,“干什么干什么?啊?入室抢劫么?我叫警察啦。”   他说完还摁了110,但还没等他拨出去了,杜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他电话抢过来,又顺手一撇,对着时宗洁的脸颊打了一个大嘴巴。   真够响的,我听得耳朵只痒。但时宗洁脸肥,抗打,这一下倒没把他怎么样。   只是他害怕了,尤其看杜兴眼中露出杀气了,他吓得捂着脸突然来了一句,“杜大狼,你等等,那事跟我也没关啊!”   第四章 杀意浓浓   时宗洁这句话把我弄得混乱了,能品出来,他这是话里有话,往深了说,杜兴妻子的死,貌似没那么简单。   杜兴也被这话震慑住了,一时间愣在当场,只是他愣归愣,眼中却迅速出现极浓的杀气。这都被我看在眼里。   我心说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先不管他妻子的死因到底有多大猫腻,时宗洁这人可无论无何不能杀啊。   我急忙向杜兴扑去,一把搂住他的腰往外推,但我感觉杜兴跟个铁柱子似的,我使了全身的力气,尤其整个人都倾斜着使劲,才勉强把他推出去一点点。   我嘴里还连连念叨,让他冷静、冷静。   时宗洁有点缓过劲了,这时候他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家的布局顶怪的,一个屋有前后两个门,他是真怕了杜兴了,就想从后门溜走。   可杜兴一看他想跑,吼了一声,竟原地转了一圈,把我甩到后面去了。倒不是说我废物,我身手比一般人强,但跟杜兴比,真的是差了一大截,我根本压制不住他甩我的力度,反正眼前一晕乎,就稀里糊涂的被他挣脱开了。   杜兴说了句哪跑,又大步奔过去,扣住时宗洁的后脖颈,把他用力丢在一面墙上。时宗洁哼哼呀呀的刚转过身,杜兴又用手掐着他,竟单手把他举了起来。   杜兴这次有点下死手的意思了,尤其时宗洁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身体素质不咋好,被这么一举,直翻白眼,舌头也快吐出来了。   我要再不去干扰,用不到半分钟,时宗洁就得送命。我吓得奔过去,我也没啥好招啊,只好对着杜兴的胳膊扑了上去,用我身子的重量把他胳膊压下来。   也该说我们仨有意思的劲儿,在这屋里竟然揉成一团了。   情况到没我想的那么糟,最后杜兴强制把火气压下去一些,先把手上劲松开一些,让时宗洁勉强能呼吸与说话。   他又问道,“你说,我媳妇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不说实话,我今儿让你出不了这屋子。”   时宗洁想咳嗽,但碍于杜兴的凶气,最后只能轻轻闷哼几声。   其实我跟杜兴是一伙的才对,但为了保护时宗洁,我不得不临时跟杜兴站在对立面上,我挡在时宗洁面前,防着杜兴的一举一动。   这样僵持了一小会,时宗洁开口说起来。只是他说的这事,让我和杜兴一时间都有点接受不了。   杜兴老婆在那段期间有外遇,怀的也不是杜兴的孩子,可杜兴当时的名号太响了,这孩子要生下来被他发现是野种的话,那孩子生父会很危险的,当时为了掩盖事情的真想,他们不得不带着杜兴老婆去打胎,但谁想到打胎的时候能出现岔子,弄个大小全无呢?   至于那孩子生父,时宗洁是死活不肯说了,只强调大有来头,一般人惹不起,他也顺带的跟我们提了一句,让这事就此算了吧,我俩今天冒然找他,他也不会追究的。   杜兴以前跟我聊起他妻子时,总会吹他妻子如何漂亮贤惠,还说那段时光是多么的幸福,现在一看,他这话是全砸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就偷偷瞧了杜兴一眼。他整个人跟个木偶一样,呆在当场,但拳头紧握着,身子里时不时嘎巴嘎巴直响。   我吓坏了,这绝不是好现象,我也能理解杜兴此刻的心情,换做是谁,火气保准小不了。这绝不仅仅是一顶绿帽子的事了,他还被这个叛情的妻子耍的团团转,白白蹲了五年牢,毁了下半辈子。   我怕他迁怒,或者非要逼问时宗洁那个第三者是谁。倒不是我胆小啥的,我就是觉得这事到此为止吧,今天来这儿或许真的是个错误,我们不要再挖真相了,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我不想杜兴因此犯下错误。   我看杜兴依然一动不动,心里有个大胆的决定,我一把将他扛起来,也不跟时宗洁打招呼了,扭头就往外走。   本来我担心杜兴回过神后会挣脱下来,冲回时宗洁的家呢,但实际上刚好相反,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木讷的靠在我肩膀上。   这期间遇到很多村民,都拿出一幅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我俩,我不在乎,就这么一直出了村子,把杜兴丢到车里去。   我也累得不行了,坐到驾驶位上并没急着开车,反倒先点根烟吸了几口。刚才我怕他惹事,现在又担心起他的健康来,能看出来,他在憋着呢,我怕他这么憋下去,别弄出毛病来。   我试探的问一句,“大油,你倒说句话啊!”   杜兴根本没理我,甚至眼睛都一动不动的,只是盯着村口看,但他眼角挂的几滴泪让我知道,他心里不得跟刀绞一样的痛啊?   我这烟吸的快,等歇过乏后就急忙起车,往市里赶,我这么打算的,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警局,到时真出啥岔子了,我们也方便找人,至少医院和心理医生都有,总比窝在这个村里强。   估摸又开了一刻钟,突然间,杜兴吼了一嗓子,他终于爆发了。   他这嗓子冲击力太大了,我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啊,尤其车窗都关着的,我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方向盘还被我乱拧一下,也亏得车速不快,不然我俩真容易出车祸。   杜兴吼完又抡起拳头,对着挡风玻璃砰砰打上了,嘴里连连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车挡风玻璃都是防弹的,特别结实,他拳头劲是不小,但还打不碎这玻璃,反倒打了几拳后,玻璃上留下一堆血迹。他拳头打破了。   我急忙踩刹车,打着双闪把车停到路边。我是想停下车跟杜兴好好说道说道,但车刚一停,杜兴开了车门就下去了,对着路边小树林跑去。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啊,只好也下车追他。我是为了杜兴啥都顾不上了,车都没来得及锁。   我俩一前一后跑出去少说一里地,最后杜兴累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今儿天气也操蛋,是阴天,他这么看着,无疑让他心里更加沉重。   我也不管自己说话伤不伤人了,蹲在他旁边直言,“杜兴!我跟你说,你现在都变了这么多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和刘头儿给你当哥们儿,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要再退一步的话,又走老路了,还会永远被那段痛苦支配者,不要这样,一定要有新的开始才行。”   可从昨天开始,这类似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他能听才怪呢。杜兴眼珠子都红了,我没法子,又想到一个人。   我急忙拿手机给刘千手拨电话,接通后我简要把事情说一遍,让刘头儿无论无何想法子把杜兴劝好了,哪怕安稳这一路也行呢。   刘千手痛快的应了下来,还让杜兴接电话,可杜兴双手无力的下垂着,根本接不了电话。我只好凑到杜兴身边,把电话贴在他耳朵上了。   我没听刘千手说的啥,反正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吧,杜兴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竟然诡笑一下。   我心说这啥意思,难道刘千手会念咒?让杜兴中邪了?   我正纳闷呢,杜兴又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他眼睛一闭一睁,竟然判若两人,他显得冷静多了,还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往树林外面走。   我想知道刘千手到底耍啥花样了,急忙把电话接回来,想问问,但可气的是,刘千手早把电话挂了。   我没法子,又转身跟着杜兴,我俩慢慢悠悠的回到车上。   这次还是我当司机,我怕杜兴半路还耍性子,就没敢开太快。等我俩回到市里时,都是晚上了。   刘千手一直没走,在警局等我俩回去,尤其他还特意在一楼晃悠,看到我们车开到后院,他就主动走出来,对我摆手说,“李峰,你下车回家吧,我跟枪狼好好谈谈心。”   我心说刘头儿你也忒不够意思了,这谈心的事咋不加我一个呢。   看的出来,刘千手态度很坚决,我根本接不上话。我和刘千手互换地方,他又带着杜兴把车开走了。   我一合计,这一天我是啥也没干,就忙活杜兴这点事了,而且到最后还没忙活明白,被刘千手插了一脚。   我觉得刘千手跟杜兴间肯定有啥秘密,不方便跟我说,我也懒着较真,这一天下来我也挺累,我也没进警局,出了后院打个车回家了。   我买了盒饭对付一口,又洗个热水澡,去除倦意后,我躺在床上寻思起来。   我在想后续的事怎么办,虽然时宗洁承诺过了,今儿白天的事他不再追究了,但谁知道事后他会不会翻脸,杜兴现在是个警员,他这么莽撞的打了人,别人要投诉的话,一投一个准儿。   我心说等明天一早我就跟刘千手商量下,看咋能让时宗洁老实一些,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我也问问刘千手咋样能让杜兴把这坎迈过去。   正当我还瞎琢磨时,我手机响了,久违的无来显电话又出现了。   第五章 浑水   这电话不用说,肯定是第四人打来的。算起来他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这次来电,一定有要紧事。   我急忙拒接又上qq等起来,很快第四人的头像亮了。但他给我发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个“唉”字。这代表叹气。   我心说他唉个什么劲啊?最近有烦恼的又不是他。我也没细品,直接回复他,“有啥指示?”   可他老半天不说话,这够憋人的。我心里难受,被那股好奇心顶的觉得有股气来回乱窜。我是真不客气了,又问了句,“侯医生,你倒是说啊!”   我觉得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可以公开了,也没必要玩什么神秘了。甚至他要再不说话,我想直接找他诊所电话打过去得了。   但他接下来一句话让我惊得从床上直接蹦到地上。他说,“逗比,人难得糊涂的。”   逗比俩字很刺激我的眼球,这说话语气绝不是侯国雄的。而且能这么叫我的只有一个人,小莺。   我凌乱了,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她这话虽然含含糊糊的,但一定是在告诫我,不要太在乎杜兴的事,也不要管刘千手跟杜兴说了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这种理念:该我知道的我知道,不该我知道的,绝不多问。毕竟有句老话叫好奇害死猫。我是这么理解的,猫有九条命,上来好奇心都不够死的,我这才一条命,要是啥事都想了解,万一不小心进了什么局,岂不是英年早逝了?   可这种想法也有个底线。杜兴是我铁哥们,他摊上事了,我真是忍不住想帮忙,也就多想了解一些这背后的谜团。尤其听时宗洁说的,我能得出这么个结论,杜兴妻子的死,绝对不简单。   或许是我这次破坏了这个原则,第四人才忍不住跟我提醒一句,让我及时悬崖勒马吧。   我姑且先不想这提醒到底是好是坏,我又琢磨起第四人的身份。本来这一块我都想明白了,但现在一看,我反倒更加糊涂了。   第四人到底是谁?小莺?还是侯国雄?他俩身上都有疑点,说第四人是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依据。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甚至失神下又无力的坐到床上。我没留意过了多久,最后我想的脑仁生疼,得出了一个唯一能合理解释又比较离奇的猜测。   这所谓的第四人不是一个人,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是侯国雄,小的是小莺。   小莺是警局法医,她对我们的行动都有所了解,而侯国雄是原部队的政委,退役后当个心理医生,平时空闲时间大把的,一定是凭着他的专业本事把乌州市局面摸得透透的,包括哪些人是准犯罪群体,哪些人偷偷干什么坏事等等的。这么一来,这俩人一合作,把消息共享,往往会得出一些看似未卜先知的结论来。   只是既然他俩都把犯罪群体摸着这么透了,为何不提前下手抓人?反倒不嫌麻烦的给我做些提示呢?另外也有些悬案,像江凛城、大小锤王的死,一定都是他俩做的。他们既然不提前抓人,又为何事后下手?把这些人弄成意外死亡呢?   而且再往深了说,我跟小莺可算处上对象了。她要是第四人的话,这忒可怕了。想想看,我俩要是结婚在一起住了,大半夜我醒来一看,自己老婆没了,等没多久,她又外面回来了,我问她干嘛去了?她很轻松的回答一句,“没事,出去杀个人。”那我不得被她这举动弄疯了?   我有种钻进死胡同的感觉,尤其等明天面对小莺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态,又或者做出什么怪举动来。   正巧这时候,我手机又响了。我特敏感,以为又是小莺找我呢。我带着一种恐惧的心里,抓起电话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这次是刘头儿。我突然有种想要撞墙的感觉,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我心说刘头儿不会是打电话告诉我,他也是第四人吧?那我会疯的,我实在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疯狂。   但不管我想啥,电话还是要接的。等接通后我还当先说了一句,“头儿,找我啥事?”   我语气有点抖,被刘千手听出来了,他反问我,“嗯?你怎么了?”   这一天遇到的经历实在离奇,我整个精神状态都在崩溃的边缘,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话筒噼里啪啦的说上了。我把自己的猜测全说给刘头儿听,甚至中途他想打断我,我都没让他插上话。   我发现这话说出来后,整个人轻松多了。虽然刘千手没给我回话呢,但我这脑袋算是恢复正常了。   我刚才没留意,这时候细听之下还发现,电话那头有人打呼噜。我心说刘千手在哪?他旁边怎么能有老爷们的呼噜声呢?   刘千手让我稍等,他一定走到别的地方了,因为那呼噜声没了。他又跟我说,“我刚把枪狼劝睡着了,没想到你这又有事,你俩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么?”   我是没好意思反驳,心说不是我俩不想消停,是怪事实在太多了。   刘千手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倒说了一句很抽象的话,“李峰你要记住,每个人因为生活环境不一样,价值观会有很大的变化,他们对待问题以及处理问题的手段也会大不相同。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现在绝不会这么快乐的。我希望你连后知后觉都没有,就这么活下去。马上你会有新的开始,你想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要什么,以及得到这东西是多么的不易,这就足够了。”   我听得直愣,因为这话让我朦朦胧胧、似懂非懂。尤其他强调我不是以前的我,这明显有问题啊,我以前干啥了?我心说我小时候跟爹妈种地,长大了考了警校,又当了警察,我以前没干啥缺德事吧?咋被刘头儿说的,我跟送去劳改过似的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没等我问,又开始说上了,但这次他说的具体了。他叹口气,“一个没有秘密的世界就不叫世界了,你是不是在想,小莺是恶人么?侯国雄是恶人么?其实什么是邪恶?什么又是仁慈呢?这没有界限,也没有答案。你跟小莺的事,不要有这么多顾虑,如果喜欢,好好把握就是了。”   我发现刘头儿是真坏啊,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算是给我指引了一个方向。只是这方向太大,我一时间消化不了。   我都想了一晚上了,真要再这么较真下去,脑袋保准想废了。最后我听了他的话,自己就别好奇了,早点睡吧。   为了能让自己能睡着,我又到楼下超市买瓶红酒。也说我真够狠的,回到家,就把一整瓶酒全喝了。   冷不丁喝这么冲,我一下懵了,砸床上睡过去,等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一看时间,九点多了,换句话说,我迟到了。其实去警局也没事,但我不想这么无理由的矿工,我急忙收拾收拾,骑个摩托往那儿赶。   这一路上我想了想,自己就当没发生昨晚的事吧。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晚上依旧抛开杂念,跟小莺约会吃饭。   我一时看的很开,但谁能想到刚进警局又摊上事了呢?   我刚一进大门,有个同事就喊了一句,“李峰,有人找你。”   我挺纳闷,顺着这同事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这竟然是何雪,就是好久没联系的我的那个前女友。   她本来在一个角落里坐着,看我来了就急忙站起来,奔到我面前,一下把我抱住了,还要哭哭啼啼的。   这可是公共场合,那么多人看着呢,她这么暧昧,我算跳黄河都洗不清了。尤其警局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小莺的关系,她这一抱,我咋跟小莺解释啊?   我发现何雪今天不对劲,抱着我都不想撒手,我挣扎几次才把她弄开。看着她这一脸委屈样,我又不好意思发火。   我问她咋了?她说她心情不好,想找我聊一聊。在我俩说话期间,我发现好多双眼睛都往这儿看,甚至还有一个男法医,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我不知道何雪还要说啥,但她真在这儿跟我聊上,我麻烦大了。正巧警局旁边有个咖啡厅,我就带她到那里坐一坐,借机说说话。   刚开始何雪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架不住我问,最后讲了她最近的经历。她跟我分手以后不是又找了一个男友嘛?还特别尽心尽力的照顾准公公。但自打准公公死后,那男友对她的态度就发生很大变化了,甚至还一度想把她转手让给别人。她能感觉出来,男友已经不喜欢她了,她也对这男人死心了。这么相比较之下,她又觉得我蛮不错的,虽然当警察,但也算是个好丈夫的人选。   我真不知道何雪咋想的,竟有了跟我破镜重圆的想法,这期间她还很主动的拉着我的手。   可我看着她的手,心里愁坏了。我心说这可咋整,本来这几天事就乱,她真会赶时候,也过来蹚这趟浑水了。   第六章 闲散   上警校那会儿,我有个理念,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不该拒绝任何一个女孩的表白与追求。可现在想想,这话绝对是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   我有了小莺,不管何雪多么诚心,我也不能接受她。不过让我说一些拒绝的话,冷不丁我还真想不到啥词。   我琢磨好一会,又把眼前的咖啡一口喝光壮壮胆,才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起来。我这一通说了挺多,但大体意思拿一句话就能概括了:错过的爱是不能在继续的。   何雪不笨,当然明白啥意思。她突然有些凄凉的笑起来,还故意扭头看着窗外,不想让我看到她眼中出现的泪。不过她一直捏我的手,这时候用的力道更大了。   我知道她不想放弃,但问题是这事不是她能决定的,感情这东西,不是谁爱的深就能跟谁好的,要讲究姻缘甚至是先来后到。   就当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时,电话响了。我趁机好不容易把手抽了出来,又拿起手机看。   我一看是小莺的来显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有人告密,她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我不敢不接,也不敢拖延,急忙与她通了话。   还没等我说啥呢,小莺就很冷的跟我强调一句,“李峰,你现在马上来我这!”接着把电话挂了。   咖啡厅里有空调,暖烘烘的,但这也架不住我心口瞬间出现的凉意。小莺可是小第四人,她要是发疯怪我的话,我岂不是死的很惨?   我有种脑门要冒汗的冲动,何雪还问我,“谁的电话?”   我想了想,拿出一副很惊恐的表情,这表情一半是装的一半是有感而发。我跟她说,“不好了,刚出现一个凶案,我得去现场看看。你坐这儿歇会,然后回去吧,改天再聚。”   我这也不算是诓她,找小莺,那跟去凶案现场没啥分别。看得出来何雪还想拦我,但我避开她哧溜一下跑到柜台。   我俩喝了两杯咖啡,我记得是二十多块一杯。我直接拍了一张五十的,也顾不上找钱了,扭头就往外面奔。   其实这次是何雪找我,不算我偷情。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总有点奸情被撞破的感觉,回警局的路上,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还好今天路上车不多,不然我都怀疑自己会出车祸。   进了警局,那帮同事都悄悄看了我一眼,又都假装干起活来。我没理会他们,又匆匆往楼上跑。   等来到法医室的楼层时,我没急着往那奔。我先举手闻了闻,何雪手上会抹了护肤品这类的东西,连带着让我手上也挺香。我怕这成为小莺发脾气的借口,急忙去了趟卫生间,用水好好把手洗了洗。   我发现现在的护肤品很高级,有防水的功能,我洗了老半天,还是稍微有点香味。但我顾不上了,我把手使劲往衣服上蹭了蹭,又屁颠屁颠跑到法医室。   这时整个法医室就小莺在,她正板正的站在窗户前,抱着一沓子资料,漠视着窗外。   我看她这状态明显带着火气,我不敢大意,嘿嘿傻笑一通,说我来了。   我这笑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猛地转过身子,瞪着我问,“你既然都知道了,现在害怕我了,对吧?”   说实话,我被她这凶巴巴的目光一瞪,确实挺害怕的。但反过来说,她指的害怕绝不是这个意思。   我很发自内心的摇摇头,说没有。这期间小莺又走到我身边,跟我离的很近。   我为了表示我不害怕她,索性张开手臂,想把她搂住。   以前我这么干过,都是我俩看完电影那时候。我寻思现在搂一搂没啥问题呢,但我高估自己了。   小莺根本不让我碰她,拿起那一沓子资料,狠狠拍在我脑门上,还是一顿连环炮。   砰砰砰砰的,把我砸的直喊疼,甚至我都止不住的往后退。我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小娘们发起威来劲真大,我最后都被拍迷糊了,就差数脑顶上的小星星了。   我看小莺也没停手的架势,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避避风头再说。尤其现在是工作期间,这黄天化日在警局里,一个法医暴打一个刑警,成何体统啊。   我抱着脑袋嗖嗖跑到外面去了,小莺气没消,顺手把法医室的门关上了。   我又盯着这门愣了一会,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先回二探组吧,让她缓缓再说。   我扭头刚要走,发现远处站个人,就是之前在一楼坏笑那个男法医。他现在倒没笑我,只是惊讶的长个大嘴,呆呆的看着我直眨眼睛。   我估摸着我脑门肯定红了,被他发现啥了。我心说真邪门了,咋啥事都被他看到了呢?   我也懒的解释啥了,就没理他,赶紧上楼。等回到办公室时,我发现杜兴也在。   这一晚上没见,他状态好多了,只是脸上始终挂着一股忧虑的神色,倒跟刘千手前一阵挺像。他正喝着茶水呢,顺带着看了我一眼。   他比那男法医的眼睛毒,也猜出来啥了,跟我说了句,“李峰,小打小闹很正常,也别乱稚气,过去拉倒,以后你们的路还长着。到时你闲下来了,可要多陪陪她。”   我心说不对劲啊,杜兴是话里有话啊,啥叫路长着,闲下来啊?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我看着他,他却回避我目光,又靠在椅子上喝茶。   我本来真以为这是茶水呢,但仔细一看颜色不对。这水有点发黑。   我急忙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杯子闻了闻,里面一股药味。我挺奇怪,问他,“大油,你喝的什么啊?”   杜兴好像很怕我尝这个药,又一把抢了回来,一饮而尽,跟我说,“没什么,这玩意儿能调节体质,让身子变得更加灵活,挺好的。”   我心说我信你话才怪呢,什么叫调节体质?有这好事你能不叫着我?但我也没觉得他说谎,这药肯定对身体灵活有什么好处,却一定是通过损害身体来找平衡的。   杜兴啥身手我再清楚不过,他能为了身体灵活来喝药,明显是摊上啥事了。我怀疑他和刘千手有啥密谋,不想告诉我。   我记得刘千手的话,让我别多问,我纠结好半天,最后一咬牙,把好奇心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这一天我们依旧没啥事,不过中午我下去取盒饭的时候,有个同事拿出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跟我说,“啥时候来干文职啊?”   这让我挺敏感的,我心说我咋不知道这事呢?但那同事就是撞面时说一句,不是跟我特意聊天的,我还想问时,他早走没影了。   等到晚间也是,刚一下班,刘千手就从办公室出来了,让我赶紧回家,但他和杜兴还不走,要商量点啥。   我实打实说,他来这一出挺气人的,合着我被排外了是吧?可他俩真不带我,一起去了刘千手办公室,还把门反锁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只能作罢。我一时间也不想回家,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独自去了一个烧烤店。   我点了些吃的,又让服务员上了炭火,我一边自己烤肉一边喝闷酒。现在我的心情很复杂,最早近警局时,虽然我们二探组被排外,但还有个王根生跟我搭档。我俩一起吃小炒,也算有个伴,现在却连伙伴都没有了。   而且一说到王根生,我脸色一暗。这算是陈年老账了,虽然我刻意少想,但也忘不掉去年发生的一件事。别的探组破案时,意外在荒郊发现一具早已腐烂的男尸,后来经过检测,是王根生的。   也就是说,我这哥们在锤王案失踪后,最终没逃过劫难,死在郊外了。   我借着酒劲伤感上了,甚至突然间还有种理解刘头儿的感觉了。我也想以后自己邋邋遢遢的,当然这就是一时感触。   这时我电话响了,我本来没在意,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显示是何雪的电话,我以为她回去了呢,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我就顺手接了,没想到的是,何雪在电话里说话阴森森的,还一顿一顿的,“李-峰,你-来-找-我-啊。”   我吓得一下站起来了。烧烤店有个特点,每桌上面都有个排风筒,我绝对是运气,险之又险的差点撞到排风筒上。   我想起大玲子了,她死前打电话给我,就是这个语气。   我有种极其恐怖的想法,难不成何雪摊上啥事了?我问她,而且说话都抖了,“咋了?雪儿?”   何雪接着说,“我-割-腕-了,你-来-找-我,不-然-我-就-死-了。”   我慌了,割腕这玩意儿可严重可不严重的,要是割的深了,人没几分钟活头的。   我很烦这种女人,一遇到感情就又哭又闹又上吊的。但有啥法子,我要真不去,她真死了可咋整?   我问她在哪?她说她在莲花宾馆704房。   我没心情吃烧烤了,虽然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全浪费了。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结账,打个车往那赶。   我是绝对的救人心切,打心里还有种跟死神抢人的念头,可实际上,这事的发展往出乎我意料。   第七章 误会   我让出租车司机快点开,没多久就来到莲花宾馆。   这宾馆在乌州市很出名,不是因为它多上档次,而是环境好,一般警局来客人了都往这儿领,我跟这里的收银员和经理都挺熟。   这次我赶过来,正巧经理在,还特意跟我打个招呼,我挤着笑应了一声,但没跟深聊,不然真被他知道我到这找前女友来,误会可就大了。   我嗖嗖跑到七楼,来带704房前砸起门来,我还担心何雪已经割腕了,别奄奄一息的连开门的劲都没有了。   我心里默数着,要是数了十个数她还不出来,那我绝对踹门而入了,但没等数完,我看猫眼那一暗,有人从里面往外看。   我稍微安心,心说情况不算太坏,而且门还立刻打开了。   我喊了一声雪儿,就冲了进去。我现在满脑子是何雪的安慰,也没往别处想啊,但等进去时才发现,何雪光着身子。   她本来躲在门后面,看我一进来就顺手又把门关上了,还主动抱着我,亲我嘴。   我发现这绝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何雪了,她以前挺腼腆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咋这么开放了?尤其她亲的同时,还把腿抬起来,缠在我腰上。   冷不丁被前女友这么吻,我心里起了不小的波动,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因为我根本没跟她亲热的意思。   我使劲晃着脑袋,把嘴挣脱出去,还扭头看着她的手,她俩手腕都没事,换句话说,她割腕是假的。   我这下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合着她想色诱我。何雪是真豁出去了,又想往我脖颈上亲。   说实话,我挺反感这个的,说白了她有点不要脸了,我有种把她摔出去的冲突,但她光着身子真要摔到地上,可别摔出个好歹来。   我没法子,只好抱着她往床上走,还连连跟她说,“别闹,别闹!”   等我把她丢到床上后,何雪瞪着我,她没多说啥,就三个字,“为什么?”   我心说什么为什么?这还用多说么?我不想跟你处对象了,那哪能跟你亲热呢?   我知道今天我要不把话说明白,她还不死心,我就找了个被,给她盖上,又坐在一旁心平气和的说起来。   我发现这事挺邪门,平时让我说点报告啥的,几乎是张口就来,但一说到感情事,我就词穷了,逻辑也有点混乱。   前一阵安慰杜兴时,我就这样,这次更别提,我呱啦呱啦说了半天,包括小莺跟我的关系啥的也都说了,但总结起来呢,无非是一句话,我有女友了,咱们不适合。   何雪听完一翻身,闭上眼睛不说话。我看不到她脸,不知道她啥反应。   我一合计,她自杀是假的,也没啥生命危险,不管她咋想的,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该撤了。   可还没等我走呢,我电话响了,我还寻思呢,谁这么巧啊,在这时候打电话。   等拿出来一看,我都想苦笑,这不仅是巧,感觉更有冥冥的天意,竟然小莺的电话。   我不敢不接,而且我正头疼咋哄她呢,她能主动来电,这再好不过了。   我急忙摁下接听键,还先给她问了句好。小莺心情不错,不是下午那状态了,她在电话里还笑了,说晚上没意思,想约我出去走走,问我来不来。   我能说不去么?急忙一口应该下来,还立下军令状,一刻钟内一定赶到她家楼下。   我是真大意了,也没想到何雪能阴我。突然间何雪扭过头,用一副小声调说了一句,“李峰你别走!”   我当场就愣了,她这声调要再大点,弄出发火的样也行,要么再小点,让电话里听不到也行,可她太会把握了,这声调真是恰到好处,乍一听小莺肯定误会我跟别的女人鬼混呢。   我想解释,但小莺不给我机会,说了句你真行啊,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出一副呆样,好一会没缓过来,满脑子一片空白,心说连说完了,这咋解释的好啊。   我记得有个哥们告诉我,如果媳妇真误会自己了,也解释不清的话,那就真来一次,反正不能亏了自己嘛,但我觉得这是屁话,我也不可能这么干。   我觉得何雪是故意的,没想到她学坏了,这招跟谁学的呢?我看何雪望着我,还有挽留我的意思,我没说啥,也不知道再说啥好了,默默站起身往外走。   何雪倒是急了,喊了句,“你要走了,我真割腕。”   我头也没回,但笑了笑,心说你割吧,哪怕你挂个绳当我面上吊呢,我也不带管的。   这一晚我算吃个瘪亏,出了宾馆又往小莺家奔去,我合计她还在家,我赶紧去找她说说啥的,甚至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跟网上学,当她面摔个碗,跪在上面求原谅吧。   她家是五楼,我在楼下时就抬头看了看,发现她家灯是黑的,这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她不在家的面大,但我不死心,又跑上敲了老半天门。   我是一门心思想找到她,还趁空打了几个电话,小莺不接,也不开门,我这么做很扰民的,把对门一老大爷弄出来了。   他问我干啥,我说找女朋友。那老大爷也是个明白人,猜出来我跟小莺闹意见了。他也挺狠,从家里拿出一个马扎来,跟我说别累到,坐着慢慢敲。   这明显是赶我走的意思,我也理解,他年纪大了,要好好休息,虽然我特不情愿走,但有啥法子呢?只好先行告退了,心说那就等明天吧,小莺肯定会上班,我在班上跟她好好说说。   我这么想是没啥问题,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钟的时候,刘千手就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今天一定正点来警局,要开会。   一般能让刘千手主动通知的会议,一定是大案子,我以为我们二探组又有活儿了呢,我心里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我们终于有事干了,郁闷的是这么一来我又没时间陪小莺了。   但我是警察,要以工作为主,我就急忙起来了,匆匆吃个早饭,提前到了警局。   我发现今天警局气氛不对,我来这么早,但还属于不积极分子,大家来的比我还早,还都在大会议坐着。   我刚进会议室,刘千手就对我摆手,那意思让我坐他旁边去。   我一边往他那边走一边四下看了看,我发现会场里有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挺有派,站在讲台上拿出一副俯视的架势望着我们。   我心说这哪来的?咋看着这么屌呢?他家里人知道么?   我走到刘千手旁边还问了一嘴,刘千手告诉我,这人是省厅来的,说要处理几个大案,但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等一会开会再说。   我发现刘千手提起这人时,眼中有种忧虑的感觉,我猜他没跟我说全,这里面还有事。   这时杜兴在旁边插一嘴,盯着那人说,“你俩看看,啧啧,这爷们儿的站姿,十足的希特勒啊。”   我发现在我们仨私下说话的期间,这人也时不时的看着我们。这会场人不少,他却总看我们。   这样又过了半小时,在八点整的时候,这人开口说话了,“好了,人都来了,咱们开会。”   他又自我介绍几句,说他叫向麒玉,是省厅特派的专员,从现在起,有几个案子由他来负责,让整个乌州市警局配合他。   他说这话时,局长和副局都在旁边频频点头,那意思不言而喻了,我们这些手下一定要尽全力才行。   接着他又让人把投影仪打开,播了几个片子。   前几个都没啥,有车祸现场的,也有悬崖底下发现尸体的,这些案子我有印象,都是陈年积案了,当时都按意外死亡来结的。   而再往下的一个片子让我敏感了,这是江凛城的案子,尤其关于这案子的资料还挺多,翻了好几个片子,还都说它呢。   向麒玉着重拿江凛城的案子说事,他说在这案子的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一个烧毁的录音笔,经过技术人员的处理,这段录音被找回来一部分,另外在那肇事的车里,还发现一个微型摄像头,虽然设备损坏了,但在修复后也还原了部分视频。   他先把这录音找出来,放给我们听。   那段录音我听过,都是江凛城跟律师谈话的,但当我听到他放的这段录音时,心里突突上了。   这录音里,有一个人在坏笑着,另外也有人惨叫着,说不要杀他。光从这录音,大家肯定会联想出来,这是凶手在杀人。   随后他又把录像调出来给我们看,录像中有一个人黑衣人,在镜头前出现几次,还带着一个鬼面具,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这录音与录像放完时,整个会场全砸锅了,很动人纷纷议论起来,向麒玉没急着控制会场,反倒又看似无意的打量我们一眼。   我们仨谁都没说话,我心里却琢磨上了,在案发现场,那段录音我是没听全,但我有种直觉,那录音绝不是现在播放的这个,而且包括那个录像也一样,弄不好都是伪造的。   问题来了,什么人要伪造这东西呢?还把这事报到省里去了,弄个专员下来查案,而且凭向麒玉的态度,我能感受到,他这次是针对我们二探组,尤其是针对第四人的。   我们的灾难来了!   第八章 雨夜敌袭   会场乱了一会后又重归平静,向麒玉接着往下放片子。   我没细数,但估摸着介绍了不下十个案子,这些案子看似都是意外死亡的,如果没那段录音和录像的话,我还真会被误导,以为这都是第四人做的,现在一看呢,我觉得这里面水分太大。   但向麒玉没这么想,他最后跟开会同事强调的,按现有证据看,乌州市存在一个顶级杀手,在五年内犯下了如此多的连环凶案。   而且他口才很好,一番动员下,把同事的积极性全调动起来,甚至我都能听到,周围有人轻声嘀咕,说这连环杀手太凶残了,判一次死刑都是轻的。   向麒玉又给这杀手起了个外号,叫死神,还让大家歇一会,等会后再统一布置任务。   我们陆续起身,往会议室外面走。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堵,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时候我还看到小莺了。   她没急着动身,咬着嘴依旧盯着屏幕看着。   既然她和侯国雄都是第四人,那她一定参与过江凛城的凶案,我打心里不想她有事,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点啥。   我只好一边走一边无声的看了她几眼。小莺留意到我,或许她还在生我昨晚的气,对我做了个鬼脸,又当先出去了。   我就是不想在这会议室里多待,但等出去后又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好,这也是我来到警局后头次有这种感觉。   等刘千手和杜兴出来后,刘千手对我一摆手,让我和杜兴去二探组的小会议室,我们接着开一个小会。他还特意强调,让我俩带笔和纸。   我搞不懂带笔纸干啥,可这是刘头儿的命令,就得听。   我和杜兴早到一步,趁这期间我还跟杜兴聊了几句,我把录音录像的事说给他听,还问问他什么想法。   我留意杜兴的表情,我说这些时,他表情没太大变化,没露出惊讶来,说明他早就猜出来了,而且他心里一定有了主意,可气的是,他不跟我说。   最后我也没啥说的,不能总是我在问吧,我又拿出烟跟他一起闷头吸起来。在这支烟刚吸完时,刘千手来了,还抱着一个本夹子。   我们仨聚在一起,刘千手也不说啥客套话,直奔主题。   他说,“向专员说的很对,刚才播的全是乌州市的一些陈年老案,也是时候该捋一捋了,只是他说的那些话,我有一点不赞同,这里面要么是真正的意外死亡,要么是凶手所为,但这个凶手,或许不是同一个人。刚才开会时你们也看到了,一探组、三探组的人也参与了,这些案子肯定是重案中队一起去侦破,咱们二探组的发言权也不是很高,但在处理专案时,我们肯定会分到几个积案,到时你俩可要加把劲,抓住疑点,把真正的凶手给挖出来。”   要是外人听刘千手这话,保准听不出另外的意思,但我能听懂,他是在提醒我俩,向麒玉是省厅来的,他就算想针对我们,针对第四人,也要有依据才行,我们要是能找到证据把这伪造的录音录像全给否了,那就能化险为夷了。   我不知道杜兴是不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反正我俩都认可的点点头。   刘千手又翻开本夹子,他一边说一边让我俩记。   他说的内容都是刚才播的这些案子的资料,哪年发生的,档案号是多少,当时的物证与人证都有哪些,包括那些人证的联系方式等等。   我越记越惊讶,心说刘头儿真行啊,这么多琐碎的案子,他咋能这么快就归拢好了呢?他这什么脑袋,咋跟计算机都有一拼了呢?   在我们还开会时,向麒玉不请自来了,而且他很不客气,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我们仨肯定都不欢迎他,但他自己感觉良好,背着手,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溜达到我们仨旁边,特意问了一句废话,“你们开会呢?”   刘千手和杜兴瞪着他,谁也没回答,我一看这气氛,心说得了,我调节一下吧。我轻轻恩了一声。   其实我都够给面子了,我跟刘头儿他俩一样,不理他又能咋的?但向麒玉还是不高兴,他突然冷笑起来,跟我们说,“十分钟以后,各探组的探长去副局的办公室集合,分一下任务。咱们刚接触,或许你们还不了解我,我是一个喜欢掌握主动权的男人,这案子由我来指挥,凶手跑不了。”   他这明显话里有话,甚至细品下,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我们仨面前还摆着一个茶壶,他就顺手把茶壶举起来,直接问刘千手,“刘探长,来不来一杯茶?”   刘千手摇摇头算是回答了。但向麒玉不管这个,依旧给刘千手的杯子里倒满茶水,又说了句你们忙吧,就转身走了出去。   杜兴最直率,盯着向麒玉的背景,捏了捏拳头,我都能听到嘎巴嘎巴响。   光凭刚才的事,我就挺烦向麒玉这个人的,不过我不能打啥主意,怎么应对还得刘千手开口才行。   刘千手闷头想了一会,这期间还挠了挠他那邋遢的脑袋,他并没转移话题,又督促我俩快点记,只是接下来他念得很快,迅速把要交代的事都说完。   他又让我俩去办公室等着,自己先去副局那开个会。这个会开的时间不长,就是把这些案子分摊下来,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啥说法,反正江凛城的案子没分给我们二探组。   刘千手又把分到二探组负责的案子归拢一下,分给我和杜兴。   我接手一个案子,只是这案子是三年前的,调查起来很费劲。我要是想在警局干坐着就能找到啥线索,肯定不行,我也不怕吃苦,跟刘头儿打个招呼就出警了。   我骑摩托走的,去了这案子当时的事发地点,按照刘千手让我记得那些疑点,依次去排查。   算起来我也不是新手了,在案件调查这方面,已经有很多经验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时隔三年,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想找当时的证人,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我没泄气,一直坚持到天黑,直到刘千手打电话让我回去,我才收工。   在白天这段期间,杜兴去了另一个地方,也是没闲着,等我俩回到警局汇合时,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倦意。   刘千手准备了盒饭,让我俩快点吃。我发现他又戴上墨镜了,这现象我看到过一次,我猜他眼睛一定又红了。   他让我俩在吃饭期间说说调查的进度,虽然这进度听着有些悲剧,他还是很仔细的听完了。   我以为他能给点啥建议呢,但他啥也没说,反倒让我俩早点回去休息。   我和杜兴回来时天就阴了,趁我们吃饭这功夫,它又下起雨来。这雨可不小,打得地上噼里啪啦直冒泡。   我被这雨弄得头疼,也不想骑摩托了,跟杜兴说我俩开一辆车走吧,但杜兴摇摇头,跟我说这一天光坐车了,弄得浑身酸软,他想走着回家,还让我陪陪他。   我心说大油都开口了,那就陪吧,我俩也没穿雨衣,都打个伞出去了。   这一路上,我俩本来就是瞎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权当是一种放松了,但当我们走到一个胡同口时,杜兴脸色沉了下来,还当先止步,来回望着这胡同的两侧。   我不知道他咋有这反应,也顺带着看了看,可我并没看出什么来。   杜兴做个嘘声的动作,跟我说,“我直觉很准的,这胡同有埋伏,咱俩被包围了。”   要别人说这话,我肯定嗤他,但从杜兴嘴里说出来,我不能不信,我还合计呢,我们惹到哪路人了?咋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就来报复了呢?   或许是我俩都站着不走,让这埋伏知道他们露馅了,他们提前行动了,在我们面前出现三辆摩托,在我们身后来了两辆摩托,它们五个前后一夹击,算是把我俩包围了。   光看这摩托车司机的打扮,我一下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被我擒住的飞车党,我一下恍然,以为这是我的仇家呢。   如果现在就我自己的话,遇到这五个人,我保准会打翻墙逃的主意,毕竟以一敌五,我还没这么厉害的身手。   但有杜兴在,我不怕这个。杜兴更是一点逃的意思都没有,他当先把伞收了,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又开始原地活动起身子骨来。   我也不能落后啊,而且一会打斗我也不能装怂在一旁看着吧,我也收了伞,陪着杜兴活动起身子骨来。   杜兴趁空跟我分了任务,他指着身后那两辆摩托说,“李峰,这俩交给你,另外三个交给我,如何?”   我说了句没问题,只是我说是这么说,心说却不是那么踏实,因为这些人身手如何,我并不知底。   那五个摩托司机心里素质倒挺强,而且一看就是经常玩配合的,前面三个依旧监视着我俩,但身后那两个摩托车动了。   他们使劲轰着油,陆续向我们开过来。   我和杜兴都说好了,这俩摩托归我,我也就没在等啥,一转身迎了过去。   我以为他俩能下车跟我打斗呢,但他俩没这意思,看样打定主意了,要用摩托把我碾受伤了。   第九章 雨夜敌袭(二)   这两个摩托车的车速不一样快,有一个先来到我面前,他故意晃着前轱辘,一方面是想吓唬我制造压力,另一方面是让我摸不清他下一步的动机。   我不能被他耗上,更不能被他拖住,不然等这两个摩托车都赶过来,左右一夹击,保准弄废我。   我有个对付他的笨招,虽然动作不咋雅观,但实用。我算准机会,猛跳起来,对他来个飞踹。   也怪这摩托司机大意了,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我一脚踹在他肩膀上,这攻击力并不大,只是把他踹的一个跄踉,连带着摩托车也晃了一下。   但我攻击还没完,又伸手拽着他上衣,使劲往旁边一扯。我这次用的力道可不小,加上他本来就踉跄,直接被我拽下车,四脚八叉的来个前趴子。   如果我趁机还能再补几下,绝对能把他弄晕,但没这时间了,另外的摩托车司机赶到了。   他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同伙是怎么败的,他也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不过甩了一点点新花样。   他车技好,竟突然间把车提了起来,让前轱辘离地。我看着这几乎跟我胸口持平的车轱辘,知道还想用飞踹的招数是不可能了。   短时间内,我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都是各种应对的法子,但没一个是让我觉得能施展的,有这车轱辘挡道,我越不过去。   为了拖延一会,我不得不往后连连退步,拉开我俩的空间,而且我还是奔着路边去的。   路边都是土墙,我靠在土墙上也算是个优势,这摩托车要是撞过来没撞到我的话,就会碰到墙,弄不好这司机也会就此摔跤的。   他也有这方面的顾忌,把摩托临时调整出一个角度来,试图切着墙面走。这我就不怕他了,等机会到了我急忙往旁边一躲,又绕过摩托来到他身边,用胳膊肘狠狠向他头盔砸去。   我没想把他弄出多重的伤来,只希望让他丧失攻击力被我擒住,一会再带回警局审讯。   我这一个胳膊肘只是让他一晕乎,我又顺势把他拽下车,对他脖颈切了两下。   但这匪徒是超乎意料的顽强,他不仅没晕还缓过来了,手脚并用的跟我对阵上了。这下雨天的他也不嫌脏,就在地上仰天躺着,乱踢乱挠。   我被他弄得没招,一时间也不知道咋下手的好。   还没等我把他擒住呢,远处突然传来嗙嗙嗙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什么东西。我知道一定是另外那三个摩托车司机要发起攻击了。   我急忙退了两步,扭头向胡同前方看去,我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三个司机都拿出一把小砍刀来,他们就用砍刀拍着摩托车,弄出一系列声响。   我心里一紧,心说原来大头在这儿,我刚才对付的是两个小马仔啊。   那原本在地上趴的小马仔看我对他松劲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逃。我是真不想让他逃,但我追过去的话,也不放心杜兴,我怕他以一敌三吃亏了,尤其这三个敌人还带着刀具。   最后我一叹气,眼睁睁看着这倆马仔从我眼皮底下消失。我又向杜兴靠去,问他一会怎么配合。   杜兴一点焦虑的样子都没有,他还跟我摆手,让我去墙边站好,不用插手。   我知道杜兴的脾气,尤其他还是这么个热血汉子,我非硬要插手的话,反倒有种瞧不起他的意思。我只好听了他的建议,不过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真要形势不对了,我也不管他乐不乐意,肯定会及时施加援手的。   我俩在雨中淋了这么半天,整个身子全湿了,尤其晚间温度还低,让我一度有种想打颤的冲动,但我和杜兴都不在乎,杜兴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冷冷望着那三个敌人。   这么僵持一小会,三个敌人有所行动了,居中那个摩托司机,猛地把车窜了出来,直线奔杜兴撞去。   看一个人会不会开摩托,品几个动作就行了。撞过来的司机,绝对是开摩托的行家,这才多远的距离,他硬是把车速提到七八十迈了,而且他还敢单手握车把,腾出一个手来举着砍刀。   我懂他的意思,他想借着车速把砍刀舞出去,这威力不小,只要沾边,就能让杜兴受重伤。   我看到这儿,手心捏了一把汗,尤其杜兴依旧一动不动的,这让我怀疑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其实这摩托撞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但给我感觉,这一瞬间很长,我是眼睁睁看着摩托一点点的贴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那摩托车司机跟我想的差不多,等近到一定程度时,看着杜兴没表示,他还狞笑一声,似乎胜券在握。   但他小瞧杜兴了,猛然间,杜兴爆喝一声跑起来。我跟杜兴接触时间久,知道他身手啥样,但他现在这一跑,仍让我愣住了。   他比以前恐怖多了,身手提高不止一个档次,我怀疑这跟他喝药有关。没跑几步呢,他就把自身速度全提了上去,正面向摩托司机冲去。   摩托司机没料到杜兴这么逆天,他一时有些慌乱,他一拧车把儿,想跟杜兴擦肩而过。   杜兴不给他机会,还抓紧机会,捏准角度,猛地扑了出去。杜兴跳的真高,还让身子完全水平了,整个一横线,跟个炮弹似的将肩膀装在司机胸口上。   这是杜兴惯用的招数,但这次招数被他改良了。在这么大的冲击力下,那司机被撞的一下从车上摔下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也别说他能不能站起来了,他整个身子软软的,脑袋耷拉着,明显是晕过去了。   杜兴倒没什么事,轻巧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歇着,继续向前方全速冲去。   我有种揉眼睛的冲动,真不敢相信,刚才这一幕是杜兴的杰作。倒不是说我瞧不起他啥的,而是我觉着,这一系列动作,几乎要超出人类的极限了。   另外那俩司机意识到不好了,他俩互相看看,又都把砍刀举起来,给摩托轰油,想跟杜兴硬碰硬的来一把儿。   他俩都带着头盔,看不到脸上啥表情,不过看他俩慢吞吞举刀的样子,我就觉得他们信心不足。   杜兴可是一点都不害怕,速度还越来越快,就差身后出现虚影了,我隔远看这,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他,火车头!   或许是被杜兴刚才撞人的动作吓住了,又或许是被杜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住了,这俩摩托司机最后胆怯了,而且还是一下怯到底。   他俩整个人都崩溃了,竟稀里糊涂的把砍刀当飞刀一样撇了出去,还连摩托都舍弃了,下了车嗖嗖的逃。   我怀疑这俩司机的智商绝对降到零了,全被身体的本能支配着,我心说难道他俩就不知道,骑个车跑能更快么?   但我才不会提醒他俩呢,我也急忙冲了出去,跟杜兴喊了句,“大油,一人一个。”   之前已经有俩摩托司机逃了,我不想放过这俩了。杜兴也明白我的意思,他指着其中一个司机,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这人归他了。   我把注意力放在另外那人身上,只是这俩司机出了这条胡同就分开跑了,我和杜兴也不得不短暂的告别。   我发现我运气不错,追的这个司机腿有点瘸,跑起来一巅一巅的,速度也不太快,我心说这就好,我能不能擒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也发现跑不过我,这么逃了一会后,我们前方出现一个垃圾堆,这垃圾堆很脏,尤其被雨水一泡,乍一看恶心吧唧的。   我算服了这个摩托司机,他刚才把砍刀撇了,现在却捡起垃圾当武器了。   正巧这垃圾堆上有个筐,他就把筐拎起来,一甩之下向我丢过来。   我追人要紧,也顾不上脏不脏了,急忙一推手,把这筐扒拉到一边去。但我没想到这筐装着一堆烂白菜,这么一扒拉,这筐一下翻了,白菜落了一地。   那摩托司机估计是逃累了,索性就在这垃圾堆跟我耗上了,他是有啥捡啥,也不管啥东西,全往我这撇。   一时间,各种罐头瓶子,吃剩的饭菜,包括西瓜皮是全来了。之前我顾不上脏,但也有个底线吧。   我心说他反正也逃不了了,我也不想因为急着抓他,而让自己变得脏兮兮的,我就打定主意先躲避一会,避开这些撇来的垃圾。   但这司机还撇上瘾了,给我一种啥感觉呢,他要不把这一大堆垃圾全撇光,是绝不会停下来的。   我一时间也来了脾气,觉得这哥们有点过分了,被捕就被捕呗,也不能这么埋汰警察吧。我打量一眼脚下,发现有个大白菜头,虽然都烂的冒烫了,但看起来有点重量。   我就把它当成武器了,一下拾起来,对着摩托司机狠狠撇了过去,权当是一种无奈的对抗。我发现我撇的很准,也赶上那寸劲了,这白菜头正中摩托司机的头盔上,砰的一下全糊上了。   那摩托司机一时间看不到眼前景色,整个人慌了,用手使劲抠起来,我却对他这表现很满意,也及时凑过去,要一举将他拿下。   而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枪声。   第十章 阴谋   砰砰砰三声枪响,打破了这雨夜的沉默,而枪声更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戳在我心窝上。   我和杜兴都没带枪,这枪是谁打出来的呢?尤其看位置,还正是杜兴追敌的方向。   我脑袋嗡了一下,我怕大油遇到危险,都说武功再高也怕子弹,杜兴要是一时大意着了道,这命就悬了。   我想过去支援,但也不能就此把我的对手放了吧?我一个扫堂腿把他撂翻,又用膝盖压着他胸口,把他盔头拽了下来。   这么一来,我也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我以为我不认识这匪徒呢,但看着他的脸,我愣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刘千手的一个线人,以前为了破案,我还联系过他呢,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袭击我和杜兴。   这倒不是说我怀疑刘头儿啥,我拿赌命,刘千手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不会对我和杜兴下毒手,这线人一定是背叛刘千手了,或者收了谁的钱,过来要我俩的命。   在我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瞧着我,只是他眼中透漏出来的,更多是恐惧。我管他心里咋想的呢,随手切了一掌,把他彻底弄晕,又抽出他裤带,给他绑个结结实实。   接下来我急忙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虽然隔这么一会了,不知道那边会是啥样,但我也得去瞧瞧。   我只知道大致位置,等快到了时,我就放慢脚步,拿出一脸警惕样儿,提防起来。谁知道那个枪手走没走,别正藏在哪个角度瞄着我呢。   之前我还没觉得这雨有啥,现在心里有种抱怨感,总觉得这雨下的让我眼前特别模糊,看路都看不清,我也频繁的抹脸,把雨水都抹掉。   我依次走过三个胡同了,四下看的很仔细,但仍没啥发现。正当我心里默念怎么会这么邪门时,突然间我站定了。   有一大股血,从一个拐角处留了出来,被雨水这么一大,弄得扩散好大一片。我心里冰冷,光看这血,我心说这没少留啊,就算不是死的节奏,也是受了重伤。   我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慢慢凑过去,我怕转过这个拐角,会看到杜兴的尸体,我也怕刚一露头,就有一支枪顶在我的脑门上。   反正我很纠结,慢慢的露了头,我先看了眼这里的大致环境,并没发现可疑人物,我又低头一找,发现有个尸体,仰面躺在我面前。   这尸体很胖,一副肚满肠肥的样子,绝不是杜兴,这让我稍微安心一些,尤其他胸口上多了三个血窟窿,还呼呼往外冒血的,跟个小喷泉一样,很明显这是枪打出来的,也是他的致命伤。   我又凑过去看看,没想到这也是我老熟人,就是那个时宗洁。   我心说咋能是他呢?他没事跑这来干嘛?还被人用枪崩了。而且杜兴哪去了?他如果在这附近,听到枪声怎么不赶过来呢?   我带着怀疑,迅速的靠在墙上,一边左右来回看着,警惕着周围一举一动,一边拿出电话,想给杜兴打一个。   但电话刚拨出去,提示的却是占线。我一皱眉,不知道杜兴在跟谁通电话。   我想了想,又给刘千手打了过去,我想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他赶紧派支援。但奇怪的是,刘千手电话也占线,提示通话中。   我还没时间多想呢,自己蹲在这儿,很危险的,急需要人手。我又给警局调度打了电话,把地址告诉给他。   这里离警局不远,要是迅速一点,十分钟就能感到。我没法子,只能蹲着苦熬起来,而且我都怀疑,就我现在的落汤鸡样儿,明儿不得重感冒啊?   这期间我又给杜兴去个电话,毕竟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可这次更绝,提示对方关机。   又过了一会,三辆警车呼啸而来,最先跑下车的,是刘千手,他带着一把打伞,嗖嗖的往我这赶,他不在乎时宗洁的尸体,反倒一把将我拉起来说,“我带了衣服,你先会车里换一换。”   我没推却,也确实冷,反正现在都这鸟样儿了,我也不怕多淋雨,也没跟刘头儿抢伞,直接跑着回警车了。   虽然警车里地方小,但换个衣服足够了,我折腾一通,总算让自己舒服一些。   我本来合计自己也别干坐了,赶紧下去,跟大家一起看看现场,尤其还有俩匪徒被弄晕了,这也要带回警局审问去。   可没等我下车呢,刘千手走了回来,还对我摆手让我别出来了,他收了伞钻了进来。   我俩点了烟一起吸着,他问我事发经过,我简要跟他念叨念叨。   刘千手听完的反应比较怪,他咯咯一笑,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显得有点不屑。   我回想一下经过,猜出一个可能,难道之前杜兴在跟刘千手通话?不然怎么那么巧,他俩电话都占线呢?   但我没直接问,反倒话里有话的说了句,“头儿,我不知道杜兴哪去了。”   我以为刘千手不会正面回答呢,但他叹了一口气,竟然告诉我了,“杜兴杀了人,怎么能不逃呢?”   我被这话吓住了,我不相信的摇摇头,肯定的说,“头儿,你别逗我,杜兴杀谁了?”   刘千手扭头看着窗外,指着时宗洁的尸体说,“这个人,是杜兴杀的。”   “不对!不可能!”在刘千手刚一说完,我就大声否定了。   我知道杜兴火气大,但倔脾气不代表傻,在这种敏感时期,杜兴不可能随便杀人的,尤其不得不说的是,这大晚上的,时宗洁突然出现在胡同口,这明显有阴谋。   刘千手又往下说,但看架势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下午,警局枪库盘点时,丢了一支枪,是杜兴使用的那个。我没猜错的话,时宗洁是被这支枪打死的,一会法医就能从他身子里找到子弹,只要辨认一下子弹编号,就知道我这猜测对不对。另外杜兴蹲过牢子,也跟时宗洁有过节,这么多因素加一块,杜兴说他没杀人,好使么?”   我品着刘千手的话,我听出来,我俩今晚是掉坑里了,那五个飞车党行凶是假,配合别人陷害我们是真的。尤其这时宗洁一死,杜兴真是百口莫辩。   而联系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我更是有点彷徨了,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好巧,好像所有事情都在针对我们二探组呢?   我记得刘千手让我别多问,我也明白,我现在就算特好奇,想多问点啥,如果刘千手不想告诉我,他肯定不会说的。   我也压着这性子,避开这话题说点别的,我提醒刘头儿,那两个被弄晕的飞车党还躺在雨中呢,是不是该叫人过去把他俩带走呢?   刘千手瞥了我一眼,回答说,“他来的一路上,根本没见到人。”换句话说,这俩匪徒,早就被人秘密抬走了。   我突然觉得心累。这样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大家收队了,一同回了警局。   我先去审讯室录了口供,毕竟我也是当事人,把我见到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等忙完这个,我一看都后半夜了,也就没回家,在警局对付一宿。   其实我根本没睡着,脑子里很乱,中途又试探的给杜兴打电话,他依旧关机,我猜他一定跟刘千手商量啥计策了,他现在索性假戏真做的藏起来,反正人不是他杀的,会有清白那一天的。   等第二天一早,我正迷迷糊糊没睡醒时,就听走廊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我睡懵了,以为杜兴回来了,急忙踩着皮鞋往外面走。   但哪有杜兴影子,反倒是一探组那些人,正聚在刘千手办公室门外,一探组的探长正跟刘千手说事呢。   我心说这咋了?又发生啥案子了?我也不管自己邋遢不邋遢的,急忙凑过去听了一嘴。   按一探长说的,今早有人报案,有一处民宅发生抢劫,好在这户主一家子都去旅游了,才逃多这劫难。   我听到这还纳闷呢,心说这抢劫案有啥?对我们来说很常见啊,也不是大案子,一探长至于跟刘千手汇报么?   可又往下听听,我明白了,这案子是没啥,但被抢的民宅很特殊,是刘千手前妻的。   我忽然觉得,这绝不是抢劫这么简单,弄不好又是奔着刘千手去的,不然那么多民宅,为啥非这么巧非得对他前妻家下手?   一探长的意思,问问刘千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按说听到这消息,刘千手该着急才对,但他竟然没太大的反应,很冷静的应了一声,说让一探长先去,他随后赶到。   等一探组的人走了,我又凑到刘头儿身边,说想跟他一起去。刘千手点头同意了。   我这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心说弄不好刘千手早料到会发生这事,他一定跟他前妻打招呼了,强迫他们一家子出游了。   到现在为止,刘千手和杜兴都摊上事了,我突然有个预感,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呢?   我不知道答案,也没办法知道答案,当务之急,我要跟刘千手一同赶到那处民宅,看看这劫匪到底把他前妻家抢成啥样,留没留下啥线索或者提示。   第十一章 阴谋(二)   他前妻家的小区环境很好,治安特别棒,我和刘千手开一辆警车进小区大门时,我看到足足有四个保安在站岗,沿路上也有好几处都安了摄像头。   这一切都表明,能进入刘千手前妻家抢劫的,绝不是一般的劫匪。   一探组提前来了一步,等我俩赶到楼上时,他们已经在调查现场了。我大体扫了一眼,这现场挺乱的,衣服鞋子丢了一地不说,桌椅也都凌乱的摆放着,很明显是被人洗劫后的节奏。   一探长凑到我俩身边介绍起来,他指着两个卧室说,“这一间是夫妻住的,另一件给孩子留的,里面也很乱,从现在掌握的消息看,没发现血迹,也没打斗的痕迹,这帮劫匪很聪明,更没留下指纹,鞋印也都是没图案的。”   我听完打心里叹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帮劫匪很专业。刘千手点点头,那意思谢谢一探长的消息了,他又带着我四下转悠起来。   我俩先去了夫妻住的卧室,可还没等我看出啥来呢,他就对这卧室不感兴趣了,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就是七七住的那个。   我发现刘头儿进了这个卧室就笑了,还笑的很无奈。我也没急着问他笑什么,反倒仔细观察起来,试着自行寻找答案。   我看了好一会,发现一个规律,这卧室要比另外那间凌乱的多,看迹象,连床底都被人爬过。   七七是个孩子,她住的床比正常的矮,劫匪却对这地方感兴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不是来劫财的,而是劫人。   我心里也有些余悸,心说多亏刘千手神机妙算,不然被劫匪抢先下手,拿他前妻一家子作为要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刘千手倒没当面把事说破,他没了继续看现场的兴趣,跟一探长打了声招呼,就提前走了。   我跟刘头儿一起来的,就是个跟班的,他走我也走。我俩坐上警车后,我问了一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防范么?”   我这么问没毛病,这帮劫匪扑了个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千手一耸肩,反问我,“咱们是警察,有什么可防范的么?李峰,你就不要多想了,记住我一句话就好,白天依旧查你负责的案子,天一黑就赶回警局,跟小莺一起去她家住,别的事你少管。”   这是在给我点步呢,我能听出来,刘千手肯定要制定啥计划,我们吃了两回亏了,他要是不反击,也显得我们太没用了。只是他不想让我参与进来。   等我们回到警局后,向麒玉正找我们呢,昨天杜兴逃了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拿这事大做文章,闹到副局那了。   刘千手当然要去解释一下,按说我不该与副局见面的,毕竟中间差了好几个级别,但我想陪着刘千手,一起去顶这个雷,尤其我也算当事人,我希望自己这经历能帮刘千手缓解一下局面。   但刘千手把我支开了,让我开摩托出警局避一避。我能有啥招儿?只好提前撤了。   我又在外面忙活一天,也牢记他的话,等黑天时就赶了回来。不过这一天我也没全忙活案子的事,我在街边买了一个黑卡,试着用黑卡跟杜兴联系。   我怕用原来手机号给杜兴打电话别有啥说道,还是用黑卡保险些。初步算我至少打了不下十次,可依旧全是关机的提示音,最后我没法子,只好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希望他开机后接到这个短信,能主动找我。   在晚间回警局后,我发现刘千手不见了,问同事,他们说上午刘探长跟向麒玉吵了一通,虽然在副局办公室,但吵声在那个楼层都能听到,下午刘探长就开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真不知道刘千手哪去了,心说他还让我早回来呢,结果他自己倒是出去了。   他让我去小莺家,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小莺。   小莺还在法医室待着,我以为我打电话找她,她肯定会在电话里跟我发脾气,但出乎意料,她一点要动怒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一听我提出这不合理的请求时,还欣然同意了,让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俩这就回家。   我撂下电话就迷糊上了,心说难不成刘千手跟她提前打招呼了?   我也没太深究,而且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俩在附近小饭馆随便吃了点,我又骑着摩托带着她往她家走。   我知道这几天比较敏感,也有心理准备,这回家路上弄不好不会太平了,但我真没料到,这次拦路的竟然是个熟人。   我摩托没开太快,刚转过一个弯时,发现何雪在路旁站着,合着这丫头还没离开乌州市呢。   她好像就在等我一样,见我出现,她大步迎了上来,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摸着提包。   我没透视眼,不知道她包里装的啥,但看着很鼓囊,还显得很沉,让提包直往下坠,我怀疑是板砖之类的东西。   我觉得何雪不怀好意,我把摩托停了下来,冲她喊了一句,问她干啥。   这时候小莺也从我背后跳了下来,打量着何雪。   何雪没理会我的话,反倒盯着小莺看着,还啧啧几声说,“你就是那个女法医吧?你不要脸,抢我男人。”   何雪这话说完,我不知道小莺啥感觉,但我是替何雪着急,心说她可真敢啥人都惹,当面骂小莺,也不怕把小莺惹生气了整死她。   这俩女人都跟我有关系,我想帮小莺,又不想让何雪太难堪,这么一纠结,我不知道说啥好了。   小莺突然笑了,样子特别萝莉,但这也就是外表给人的感觉吧,她轻轻拽我一把,让我别管,接着她挡到我前面,盯着何雪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   “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那点事,谁都想活的好,有贪念是正常的,但你不要因为贪念去算计李峰,这次我不会做什么,不代表下次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快点离开这里,别傻兮兮趟这趟浑水。”   我看不到小莺啥表情,只好留意何雪的变化,我发现她听到后来,脸上出现一幅惊恐的神态。我怀疑是小莺沉下脸的样子很吓人,把她吓住了。   何雪脾气也有点倔,别看总在我面前装嫩,实际狠着呢,她没听小莺的话,又往前走了走,甚至还把包举了起来。   这是要打小莺的意思,我急了,想下摩托把她拦下来,但这时候古怪来了,我听到很轻微的嗤的一声,何雪的手就一松,提包掉到地上了。   这包果然有重物,砸在地上传来砰的一声响。何雪老实了,犹豫一小会,猛地蹲下身子,捡起包就跑,她穿一双高跟鞋,跑的很别扭,好几次都快扭脚了,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她的速度。   我知道小莺又耍她的绝活了,偷偷放了那个暗器。不过等她转身回来时,我一点没察觉到她暗器放哪了。   这算是个小插曲,接下来一路平安。我到小莺家里后,以为晚上我俩能睡一块呢,毕竟她家就一个卧室,只有一张床。   可小莺根本没这意思,还让我睡在床上,她在客厅打地铺。   我是个男的,还是外来客,怎么能让小莺做这种事呢,我想拦着她来了,说让她睡床上,我在客厅。   小莺摇摇头,很强势的把我拒绝了,本来我还争执一会,但最后小莺急眼了,瞪着我把我推了进去。   这还没完,在睡前她还把家里所有门窗都挂了铃铛,这种方法我见杜兴用过,真不知道他俩都会这法子,到底是谁跟谁学的。   晚上很枯燥,小莺早早就睡了,我又不敢出去打扰,只好干在床上躺着。这期间我还把手机拿出来玩了一会,我发现第四人在线。   我本想聊聊来着,但又一合计,我和小莺就隔一道门,有啥事不能当面聊的,非得聊qq么?   我就没找她,这么折腾一会,沉沉睡下去了。   估摸都到后半夜了,突然间我听到铃铛声了,其实我刚换环境,一直没睡太死,这铃铛声很轻,还是吵到我了。   我心说不好,有人来了。我急忙下床,虽然没带啥武器,但也豁出去了,握着拳头往外冲。   我晚到一步,等跑到客厅时,发现厅里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小莺正坐起来望着那窗户呢,也正是因为窗户被打开,导致那铃铛乱想。   这一定是有人想从窗户进来,我算佩服这个人了,小莺家是五楼,他怎么上来的呢?这一身本事可不低啊。   我又看了看小莺,屋里没开灯,但借着外面射进来的亮光,我能看到她手里拿了一把枪。   这枪好怪,大体上跟猎枪很像,只是枪头很大,貌似还是个喇嘛样,枪身有些地方透明,里面好像有电子元件和线圈这类的东西。   小莺旁边的一处地板还被打开了。这么一联系,不难发现,这枪一直藏在地板里,这也是小莺为啥睡在客厅的原因。   我明白,这就是那能致人发疯的武器了,有它镇守着,就算有人想来小莺家捣乱,也得掂量掂量。   小莺也知道我出来了,她本来盯着窗外,又一扭头看着我。   可我一看到她眼神,心里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第十二章 突发事件   她的目光很冷,配合着昏暗的环境,更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我被吓住了,一时间除了有种想捂胸口的冲动以外,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小莺望着我,一点点缓过劲来,最后变得跟常人一样,她问我,“你怎么出来了?”   我心说我能不出来才怪,匪徒都快进家了,我还能有闲心睡觉?但我也懂,她想让我什么都不管,接着去屋子待着。   我不想这么做,还指着她地铺旁边说,“要不我也睡这儿吧。”   我还有句话没说出来,想告诉她万一出点啥事,我俩有个照应。小莺摇头把我回绝了,她当我面把那枪收了起来,又站起身走过来推我。   按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该这么妥协才对,但这得分啥情况,小莺在我心里身份太复杂了,既是女友又是同事,兼职还是个杀手。我可不敢跟一个杀手执拗。   等我回到屋子,小莺还主动把门关上了。我也打定主意,自己睡觉也支个耳朵,真等发生古怪了,我保准能迅速跑出去帮忙。   只是这后半夜,很平静,而且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警局也变得很“和谐”,所有人都在闷声干活,三个探组各自忙活手头的案子,刘千手也变得跟我一样,白天总往外跑,到了晚间才回来。   他前妻家的抢劫案在警局备档了,只是一探组的人给他前妻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这案子只能等他前妻一家子回来,才能统计下财产的损失,但要我说,这一家子有刘千手暗中指示,短期内是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小莺被向麒玉找去了,指定她配合三个探组,协助调查这些陈年老案,其实小莺一个法医,她能有什么协助的呢?尤其这些老案子,也没啥需要化验检验的证据了。   但这就是一个由头儿而已,让小莺每天都要来警局报道,找不到任何理由离开。   我有个感觉,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还真被我说对了,在第三天的晚上,我依旧在小莺家睡觉,这几天夜间,屋里的铃铛也没想,一切相安无恙,但在半夜,我和小莺的电话同时响了。   我这边是刘头儿打来的,他告诉我,立刻出警,直接带着小莺去市郊一个厂子,那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嫌犯逃了,受害者被找到了,需要我们赶过去调查一下。   我一听有事了,急忙起床,出去找小莺,我俩简单洗把脸,又一同下了楼。   按说小莺的车技比我好,她骑摩托带我,保准能更快的赶到现场,但不管怎么说,我是男人,真要抱着一个小莺做摩托车后面,也不是那个事儿。   这次依旧我来开,只是为了不太掉链子,我尽可能把车速提高。   刘千手说的那个市郊工厂,我有印象,这是一个专门生产集装箱的,而且这段时间,厂子绩效不好,好多集装箱都摆在空地上闲置着。   我俩赶来时,很多同事都到了,甚至救护车也来了,警示灯把这里照的一闪一闪的。我再一看,一、三探组的人都在,我纳闷了,心说这不就是绑架案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尤其这厂子更夫,看着我们这些警察,都吓呆了,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却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大门口。   我没理这个更夫,进了厂子先找刘千手,我发现这三个探组的探长跟向麒玉都站在一个救护车旁。   救护车上有两个男子,全裹着毯子,正输液呢,还有两个护士对他们伤口进行处理。他们身上伤口倒不少,连脸上都挨了几刀,但这都不是致命伤,一时间他们的意识也很清醒。   我凑近了看了看,发现这俩男子我算是认识,以前干过线人的,可他俩有点贪心,还有点懒,我们二探组找他们几次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他俩现在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正做笔录呢,我在旁边听着。   按他俩说的,他俩都是在晚间回家时,被一个黑摩托给绑架的,那黑摩托司机身材娇小,该是个女子,但手段很残忍,先把他们迷晕了,又绑在一个集装箱里,时不时用匕首在他们身上割来割去的。   向麒玉听得频频点头,还皱眉说这凶手实在残忍,凭受害人的描述,也能断定,这是死神的作为,没想到又出来作案了。   我倒持相反的态度,心说别扯了,他说的死神不就是小莺么?这一晚我跟小莺在一起睡的,她能有机会出来作案才怪。再者说,这俩受害者说的话也有漏洞,他们算哪根葱,能引起死神的注意啊?接触过重案的刑警,谁不知道,凶手杀人也是有原因的,哪怕是纵欲杀手,就算一时兴起想杀人,也得凭着他内心的准则去找下手对象,这俩受害人要啥啥没有?不可能中标的。   我趁空瞧了瞧那三个探长,能看出来,他们也有跟我类似的想法,只是碍于向麒玉的面子,他们没当这么多人面说而已。另外这俩受害者身上的刀伤倒也算是个旁证,给他俩的胡编乱扯带来一丝可信度。   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玩的苦肉计,一定没少给这俩线人好处,他俩为了挣钱,一咬牙牺牲一把,做了伪证。   现在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杜兴出事了,刘千手前妻也摊上麻烦了,而前一阵有人要打我和小莺的主意,半夜想潜伏到家里来,不料小莺带着那怪枪,把对手逼退了,他们一计不成又想了这么个恶毒的损招儿,直接玩起诬陷来了。   我本想听受害者把话说完,但向麒玉很可气,他注意到我,指着我说,“你叫李峰吧?这里都是探长级的人员才能参与的,你去现场,跟大家一起找找证据吧。”   我心说这个势利眼,竟拿这话压我,但他这理由倒让我一时间无法反驳,刘千手也对我使个眼色,让我别较真。   我只好扭头离开,当然了,我也不会傻到真去调查,因为这次绑架就是个诬陷,收集的证据也都没用。   我在现场东转一会西转一会的,过了许久,刘千手过来找我了。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找我一起吸根烟。   在吸烟期间,我发现他在愣神,但他手指还很有节奏的敲着烟,这说明他在琢磨心事。他不说我也不能问啥,只好学着他的德行,也闷头想起来。   我想的挺悲观的,觉得要是按这种形势发展下去,我们二探组岂不是完了?就这么硬生生被拆散不说,每个人都会摊上一些事。我们得想什么办法能反击或反抗一下?   刘千手回神比我快,他倒挺能赖,推了我一把说,“你干啥呢?现在工作期间,积极一些,需要调动一下你的积极性么?明天就会有了。”   他这又是话里有话的感觉,我想来想去也没琢磨出具体啥意思,但我心说既然刘头儿这么提醒我了,那就走着瞧吧。   我们收队回警局时,都快凌晨三点了,大部分人都没回去,全在警局凑合一宿,这一晚,会议室有点紧张,我跟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睡的。   人都是这样,要跟朋友在一个屋檐底下睡觉,感觉不到什么,可一旦有陌生人加入,就总会睡不好。   我早晨起来时,精神还有点恍惚,虽然刘千手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油条豆浆,但一时间还是提不起兴趣来。   我也有招儿,心说自己那就边吃边上电脑看看新闻电影啥的,缓缓劲呗。我的办公室有电脑,上网也方便,现在更没人跟我抢。   我就按这套路来了,而且刚开机的时候,电脑桌面就弹出一个新闻框来,这都是软件自带的功能,对这种新闻框,我真挺无奈的,要是办公时它弹出来了,很影响效率,但现在没事,它弹出来了,我也就算看乐子了,随便点开看一看。   这新闻框分得很细,有全国新闻,也有本省内的新闻,我寻思看看省内吧,看这几天发生啥大事没?   没想到这省内新闻的头版头条就让我愣住了,说今天凌晨省里一家叫元都的大型娱乐会馆被查封了,这里面涉赌涉黄,当场还揪出来好多政府官员,包括省公安厅的一些小头头。   尤其这新闻真是往深扒皮,还附带照片的,那些头头脑脑的人物,一下全来了个大曝光,有个别的在照片中都穿着大裤衩,或者直接拿被褥捂下体。   我本来没多想,只是觉得好家伙,这事整的挺大的,这一网下去,真捞到不少大鱼,弄不好过几天政府都能下文,说说反腐倡廉之类的事教育大家了。   我正在这寻思这些呢,刘千手也进来了,他凑过来看了看这条新闻,我发现他倒没那么吃惊,还跟我说,“李峰,别吃了,一起去休息室,这时间正好是早间新闻,这消息肯定能在新闻上播,咱们看看电视里又咋说呢?”   我纳闷了,觉得刘头儿这话没逻辑啊,网上新闻难道跟电视新闻差很多么?还是说他叫我下去别有用意呢?   第十三章 伪证   休息室说白了就是警局中一个能让大家娱乐的地方。里面有乒乓球案子,还有阅览室,很多人午休时会在这里度过,而在大早晨,这里也会成为大部分人吃早餐的地方。   我跟刘头儿一起过去时,赶得很巧,正好播的就是那条新闻。这休息室里有七八个同事,这时全被新闻吸引住了,甚至都顾不上吃早餐了,全聚在电视旁看着,有些人还啧啧称奇。   我事先知道这条消息了,也就没太吃惊,只抱着怀疑的态度往下看,我想弄明白刘头儿叫我来的意思。   这期间也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我本来没在意,以为是过来吃早饭的。但他站在我后面,看着这新闻时,鼻息很重,显得心境波动很大。   我心说这谁啊?咋能有这么大反应呢?元都被封,高官落马,管他什么事?我又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人是向麒玉。他连脸都没顾得上洗,发型是乱的,就这么急匆匆赶来了。他也没注意到我在看他,反倒皱着眉,脸色微红的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他这样子,让我突然有个猜测,这元都绝对跟他有关!就算他不是元都的董事长,也肯定入了不少的股份了。   我是没说啥,但刘千手留意到向麒玉后,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向专员,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呢?”   我在一旁留意,发现向麒玉听完这话,拿出一副要吃了刘千手的架势回瞪了一眼,又一扭头走了。   他走的很急,还带着怒气。正巧有个同事拎着早餐往休息室走,要不是这同事提前一侧身子,向麒玉都能把他撞个好歹的。   刘千手一直目送着向麒玉的背影,虽然脸上没表露出什么,但我能品出来,他心中一定在冷笑不止。   我本来一头雾水,这时倒有点琢磨明白了。   向麒玉因为某些原因,从省里以办案专员的身份过来针对我们二探组。他的能耐也真不小,安排了好几次的黑手,尤其昨晚还有陷害小莺的打算。只是刘千手也在暗中较劲,避过跟他正面交锋,还找机会,把他省里的老窝给端了。   现在看,向麒玉吃个瘪亏,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拿不上台面的冲突,一定会更加恶化。   我隐隐有些担心,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我也想不通,为何二探组会跟向麒玉有冲突呢?难道就不能好好谈一谈,把问题和平的化解了么?   除了向麒玉以外,其他人也就是把这当新闻看。警局里也没说因为这件事起多大波澜,一上午显得平平静静的。可等到下午时,向麒玉又开始有动作了。   刚过完午休,向麒玉就召集大家,一起去了大会议室。这都过了一上午了,他的状态还没缓过来,言语间仍显得有些暴躁。   他给大家播片子,全是昨晚案发现场的资料。我根本没太在意,也不打算细听,反倒看着刘千手身旁的空位置,心里有些伤感起来。隔了几天,杜兴就已经离开警局了,现在还成了一个被警局通缉的要犯。   从我的经验出发,那两个受害者的口供虽然提到了绑匪的长相,但没有相貌,根本不能诬陷到小莺。这片子里的资料,也没啥实际意义。   但我错了,因为我忽视了向麒玉的龌蹉手段。在这片子播完后,向麒玉又点开一个视频,趁空跟大家说,“这是昨晚在市郊一个监控器上捕捉到的,当时屏幕上出现一辆摩托车,按时间、地点来看,跟绑匪很吻合。大家都看一看,这人是谁。”   我跟大家一样,盯着屏幕瞧起来。这视频很短,连十秒钟都不到,但一个没带头盔的摩托车手,很“光明正大”的从监控器下经过。   我也不用特意形容她的长相了,打扮的那么萝莉,虽然像素不是很高,但很明显就是小莺嘛。   小莺也在会议室,还专门跟几个法医坐在一起。一出现这视频,她周围人全警惕起来,甚至挨着她的男法医,还吓得站起来。   一时间会场变得静悄悄的,这种气氛很可怕。而在我心里,我气的直堵得慌。   我现在更加肯定了,这向麒玉不是好东西。昨晚我和小莺睡在一起,小莺不可能出去办案,尤其再往笨了说,小莺是傻子么?大半夜骑个摩托不戴头盔?   向麒玉当先开口,对小莺问,“我本来也怀疑这人是不是你,但你看看咱们这些同事的反应,你能解释一下么?”   小莺显得很冷静,而且这事也真不是她做的。她摇摇头肯定的回答,“昨晚我在家睡觉,这不用刻意解释什么吧?”   我这时也顾不上抹不开了,急忙接了句话,跟大家说,“昨晚我在小莺家住的,她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据。”   被我俩这么一说,很多同事脸色缓和下来。但向麒玉突然笑了,又指着我问,“你在她家住?你们什么关系?”   “情侣!”我被向麒玉这态度弄得不满,也不管他是不是特派专员了,直接站起来跟他对峙。   向麒玉捏着嗓子怪哦了一声,又问,“那这么说,你俩住在一块了?你们还没结婚就这样,这不太好吧?”   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感情问题指责人么?而且较真的说,我俩也没住一起嘛,我就实话实说,说我住里屋,她住外面。   其实向麒玉就在等我这句话呢。我一说完,他就咬住了,强调道,“你是住在她家,又没住到一块。你半夜睡着了,怎么知道她会不会趁空出去作案呢?”   他这个专员这次显得很专权,也不给其他人发表看法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他让小莺暂停法医的工作,协助我们办案。还让一探组把她带到审讯室,准备一会问话。   会场里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小莺也没反抗,很配合的跟着一探组的人走了。我一直目送小莺离开,脑袋里想了好多念头,但一时间也都用不上。   刘千手本来没说话,这时指着那段视频问了句,“向专员,昨晚的绑架案里面疑点很多的。让小莺协助调查是没错,但我们也该先核对下这段视频的真实性吧?”   向麒玉沉着脸,回答说,“这视频就是从监控器里调出来的,不会作假。”   可这次刘千手跟他较真上了,而且刘头儿也算警局的老人,混的久了,虽然官儿没向麒玉大,但说话还是有力度的。   在他鼓动下,技术科那边有人响应了,说会后可以把这段视频发给他们,他们用专业的软件测试一下。   我当然知道,这视频十有八九是假的,跟从江凛城案发现场发现的视频与录像一样,都该是冒牌货。但我也相信,伪造这视频的人,不会那么笨,制作的那么粗糙。技术科就算想鉴别,也要花上一段时间,而这期间小莺就得吃苦了,我一想到这儿就有些难受。   向麒玉当然不想把视频交出来,但又没办法。他这人很滑头,简要说了一些案子的事就宣布散会,还急匆匆去了审讯室。   我可知道审讯的过程,偶尔动用武力是正常的。我知道一探组看在跟小莺是同事的份上,不会乱用刑法的,但向麒玉去了就没保证了。   我也不干工作了,在小莺被问话期间,我就在外面看着监控录像。我打定主意,要是向麒玉敢用刑,我就敢冲进去阻挠。   我掐表算着,足足过了半个钟头,问话才结束。这次问话,我是全程跟下来的,也没发现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尤其小莺就是照实说的,态度上更没让人挑剔的地方。   可等向麒玉出来时,却一口咬定小莺很可疑,还特意指着自己双眼说,“小莺在问话期间,眼神有点漂泊不定,这是典型心虚的表现。”   我是真想骂他一顿,但也想起那句老话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拿眼神说事,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么抽象的概念,我想反驳他一时间都有难度。   他是真不想给大家缓冲的时间,又张罗着要带人要去小莺搜一搜。   我一听这个,心里敏感了。因为小莺家的客厅有古怪,那里有暗格,藏着一把枪。向麒玉要是找到这个,那真就出来说道了。   我心里着急,却拦不住向麒玉。他带人急忙下楼,我一时间不知道干点啥了。刘千手就在我身边站着,他品出我的急躁了,对我说,“你慌什么,人家专员这么积极卖力的办案,咱们也得跟过去配合一下。”   我一想也只有这办法了,我和刘头儿一同过去,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暗格隐瞒住,而且我相信,小莺家的秘密,刘头儿也都知道,我就没特意跟他多说啥。   这次我们一共去了两辆车,我发现除了重案中队的人,还有一个法医跟过去了,就是那个撞见我被小莺打的男法医。   我心说他过去干什么?这次去搜查,也不是去现场验尸调查血迹什么的。   但向麒玉默许他去,我也没啥可说的。能不能保住小莺,就看一会怎么办了。   第十四章 伪证(二)   小莺家我总来,也不感到陌生。只是这次是跟同事过来搜查,一时间心里很不自在。   那些同事也多多少少有这种想法,看在小莺的面上,他们进屋时很留意,也没特意把东西弄乱。面上看,这哪像搜查,反倒像去朋友家做客一样。   向麒玉不管那么多,看我们都这么“腼腆”,他不乐意了,指手画脚的说,“别愣着,可劲翻。咱们不能冤枉一位好同事,但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都打起精神来!”   我们也就看在他是专员的份上吧,不然谁会听他的?随后那些同事全都行动起来。   小莺家没多大,我们搜起来也不费劲。我偷偷留意着客厅,尤其是那几块地板砖,只要那里不出问题,我相信这次不会搜出什么东西来。   本来向麒玉是干站着指挥,但过了一小会,趁大家都忙活时,他突然冲刘千手笑了笑。我正磨洋工一样的搜沙发呢,也一直留意向麒玉的举动,他这笑没逃出我的眼睛。   我心说不好,他这是要使坏的节奏啊。   向麒玉没再多说啥,反倒一摸后腰,拿出一把螺丝刀来。我真都无语,他平时怎么会在身上带这个呢?   螺丝刀这东西,除了能卸个螺丝以外,还有其他的用途。向麒玉弓着身子,倒提着螺丝刀,用把手儿对着地面敲了起来。   如果这地面能发出空声,就说明有猫腻。   他离小莺藏枪的地方很近,要是随意检查一会,绝对能把那暗格找出来。我急了,想来想去的,一时间只能想到一个笨招。   我也离那暗格不远,我假装检查沙发后面,看似随意的把沙发推出来,实际是想让沙发挡在这块地板砖上。   可我这沙发还没等挪到正地方呢,向麒玉往我这凑了凑,还一伸腿挡在沙发面前。   我有点心虚,抬头看着向麒玉,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向麒玉拿出一个大有深意的样子看着我,话里有话的说,“别急着推沙发,等我把这块检查完的。”   而且他怕迟了有变,急忙蹲下身子,对准那几块地板砖敲起来。   咚咚的空响声传来,向麒玉乐了,我发现他乐的好阴险,还招呼大家说,“都过来,这里有东西。”   同事都不懂啥情况,慌忙赶了过来。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心里突突的,心说这下完了。   向麒玉用螺丝刀别着地板砖,还让其他同事搭把手,其实这几块地板砖一定有开启的机关。只是他们找不到,就索性来个强行破坏。   我盯得仔细,一共是三块地板砖,连在一起一同被掀开的。一把有两尺长的黑枪,静静的躺在这暗格中。   同事们都忍不住发出嘘嘘声。这一刻,小莺在他们心中的印象绝对变了。向麒玉都笑出声来,用螺丝刀敲着这暗格的边缘,跟我们说,“瞧瞧,这就是乌州警局的法医,暗地里确是一个绑匪,甚至是侩子手,你们还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么?”   没人回答他的话。他又扭头看着我,特意站起来,面对面冷冷的说,“你是小莺的男友对吧?你刚才挪沙发要挡这里,你很可疑,一会回去也要做个笔录。”   我现在心里跟打了五味瓶一样,没想到自己挪沙发会成为向麒玉针对我的借口。我一时间脑袋有点空白,既没回答,也不知道该干啥好了。   刘千手突然咦了一声,俯身把那黑枪捡了起来。这引起向麒玉的敏感,他问刘千手,“你要干什么?”   之前也说过,这黑枪构造像枪,但枪头和枪身都很古怪。刘千手就来回打量这枪,说了句,“向专员,你认为这枪有杀伤力么?它不像是装子弹的样子嘛!”   要是外人冷不丁看这枪,真容易被刘千手这话问住。但向麒玉明显有备而来,他也不遮遮掩掩了,指着黑枪说,“刘探长,你当我外行么?这种枪叫次声波枪,发射次声子弹的。算是一个新型武器,杀人于无形,甚至都可以避过障碍物。小莺一个法医,竟然拥有这么高层次的武器,她背后一定有人。我们要顺藤摸瓜,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抓住才行。”   经向麒玉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这武器叫这个名。而且听完这话,我又止不住的担心。很明显了,小莺这武器一定是侯国雄弄来的,也就他这个小政委能有这能力吧。   如果向麒玉真的紧抓不放,可以预料到,结果会有多惨。   向麒玉显得很高兴,还自顾自的继续唠叨起来,反正翻来覆去都一个意思,回去一定严审小莺。   我求助般的望着刘千手,希望他能有个见解。但刘千手跟我表现不大一样,他一直静静的听着向麒玉的话。等向麒玉嘚瑟完了,他拍了拍枪身说,“向专员,你这次眼光可能不准。”   向麒玉眉头都快拧到一块了,望着刘千手显得一脸不解。刘千手也不再多说啥,突然地把黑枪举起来,对着远处扣了扳机。   他这举动把大家都吓坏了。因为向麒玉刚说完这枪多厉害,刘千手这么莽撞的试枪,真要把次声波激发出来,谁知道周围人有没有事呢。   他们反应不一样,有躲得,有想上手拽刘千手胳膊的。向麒玉最激动,他哇一声抱着脑袋,往后一蹦,直接缩在沙发上,还不住的四下乱动,就好像自己已经被次声波击中一样,疯疯癫癫了。   我心里也直害怕,但结果出乎我们意料。这枪里嗤的一声喷出一股水来,还射的挺远,正中小莺家的窗玻璃了。   刘千手就像没看到大家举动一样,一边继续摁着扳机,一边握着枪膛来回推动起来。合着这哪是次声波枪,就一个高压玩具水枪。   我先一愣,又即刻反应过来,心说这招高啊,小莺家里一定事先有人来过,被掉包了。刘千手索性来个将计就计,让向麒玉出了把丑。   就刘千手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让形势一下逆转。那些同事也真配合,全都拿出一副怀疑的样子望着这位刚吹嘘完的向专员。   向麒玉挺搞笑,正捂着脸呢,还偷偷把指缝松开些,露出眼睛往前瞧着。当他明白怎么回事时,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也不笨,当然知道自己失误了。我忍他好久了,这次逮住机会,不在语言上逗他几句,岂能这么便宜他。   我冷冷说了一句,“现在的市场真得管管,怎么弄个玩具连枪能随便模仿呢?还弄得这么逼真。”   向麒玉一时理亏,也不好反驳我什么。   我们聚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都忽略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男法医。他本来站在最外面,当刘千手指出这是水枪的时候,他就悄悄匿了,独自躲在卧室。   正当向麒玉下不来台时,他从卧室里喊了一句,“这里有发现。”   我一听这话时,脑门里全是问号。心说那卧室最近都我住着,能有什么发现啊?   我们又都凑过去看。那男法医正拽着床头柜的抽屉呢,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还捧着匕首说,“你们看,这是不是凶器啊?”   向麒玉还没从原来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呢,当然没啥话说。刘千手反应快,急忙伸手把匕首抢过去,还抽出来看。   我在一旁也顺带瞧了瞧,这刀是好刀,不仅刀口异常锋利,刀身还不时闪烁着亮点。只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   刘千手辩解一句,“小莺是法医,对刀具热爱很正常,她家里私藏这种东西,也不算问题吧?”   可向麒玉不这么想,他来了一趟,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他就较真这刀具了,非说这是个重要线索,这刀是没血,但小莺作案时用的凶器很可能是另外一个。   我嘴笨,索性不接话,让刘千手跟向麒玉争执,反倒趁空我看了一眼那男法医,心说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向麒玉的人,那他在警局藏得可够深的。   男法医知道我看他,在心里有鬼的情况下,他故意回避我目光,还偷偷往向麒玉身边靠了靠。   毕竟向麒玉是专员,级别比刘千手高一些,最后他又是靠着特权压过刘千手的,跟我们说,“既然有了发现,那就回去开始正式审讯吧。把小莺的嘴给撬开,把话套出来。”   我们这就收队了,只是在走出屋子时,我和刘千手都落后半拍。我是一时间没那精神头,走不快。而刘千手呢,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闭起眼睛来,明显在压火气呢。   我心里也难受,但更看不惯刘千手这样,又轻轻拉了他一下。刘千手被我弄回神,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他眼珠子有点红,还轻轻念叨一句,“这条疯狗,还真敢玩阴的。小莺绝不能出事,整个事件也跟她没关。”   我能品出来,刘千手这话是一种承诺。可现在我们处于劣势,尤其向麒玉都开始耍赖乱出牌了,我们又能有啥好法子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技术组了,希望他们能把那段作假视频给破解了。   第十五章 未婚妻   向麒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等回到警局后,就开始对小莺进行审讯。我心里难受,也不放心小莺,就在审讯室外面盯着。   我估摸着站了有一个多小时,向麒玉从里面出来了。他指着我下命令,让我回去干活,不要干在这儿杵着。   我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好回了办公室。我打定主意,隔一会就来看看,这样一直到了晚间。   在回来前,刘千手可是叨咕一句话,不会让小莺有事的。但我怀疑他是不是把这句话忘了,怎么回来后他就躲在自己办公室不出来呢。   眼看着要下班了,我实在熬不住,就去他办公室敲敲门,问问他到底啥意思。   刘千手的办公室是出了名的神秘,他也很少让我进去。这次邪门,他开门后打个手势,让我去他屋里聊。   我发现他这屋里有一点变化,多了两个鸟笼子,而且这笼子都放在窗台上。   一般养鸟都是鹦鹉、家雀这类的,可刘千手的鸟儿比较特殊,竟是两个小乌鸦。这俩小乌鸦看我进来时还显得有些慌张,在鸟笼子里来回走动,偶尔还扇了扇翅膀。   就它俩这动作,一下让我想起邪恶笔仙那个案子了,凶手张峒就有这么个宠物。我记得当时张峒还说刘千手是叛徒呢。我突然有这么个想法,难道刘千手这俩乌鸦也跟梅山教有什么联系么?他这次要用这乌鸦搬救兵?   刘千手独自走到窗口,把这俩乌鸦依次放飞。而且这俩乌鸦出屋后是奔着两个不同方向的。   刘千手目送这两个乌鸦远去,才解释说,“一般人都喜欢用信鸽去送信,但有时候乌鸦比信鸽要好用。因为它们更能吃苦,也不容易成为被猎杀的对象。”   我品着刘千手的话,点了点头,但现在不是讨论它们的时候。我又说起正事,问小莺那边怎么办?   刘千手突然冷笑,也不回答我问题,反倒从抽屉里拿出两个U盘来。这两个U盘很有特色,一个外表全红,一个外表全蓝。   他先把红的递给我,嘱咐说,“记住,这个U盘里的资料先不要看,等我让你看时,你再打开它。当然了,打开它需要密码,我现在告诉你,你一定牢记住。”   我看他说的很正式,也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红U盘里是什么东西,但想必很珍贵吧。   刘千手反复把密码说了十多遍,我发现这密码好复杂,不仅包含英文与数字,还包括很多特殊字符。我默念好一会,才把它牢记了。   刘千手又把蓝色U盘递到我手中,嘱咐说,“这个U盘的资料没什么说道,你愿意看随时可以看。它绝对是一个宝藏,你得到它,会收益匪浅的。”   我嗯嗯的应着,但脑子里是彻底被他绕迷糊了。   刘千手又带着我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跟我吸。他拿出这种休闲的架势,却跟我说起向麒玉的事来。   之前刘千手就提过,不想让我参合到这件事里来。但他现在的架势,很明显是想让我参与了。   他先问我,还对我刚来警局时发生的那三起凶案有印象么?   我知道他指的哪三起,就是十字架案,折翼天使案,还有锤王案。这三个案子很离奇,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刘千手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三个案子可以说是有联系的,而且它们背后还牵扯出很大一部分人。我一直没跟你说,是不想让你蹚浑水。但现在既然想告诉你了,那就彻底跟你交代个明白吧。”   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了,这三个案子不简单,但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按刘千手解释的,江凛城兄弟也好,折翼天使和大小锤王也罢,他们只能算是打工的,幕后的老板就是向麒玉。他们合起伙来,利用各种资源去发财,赚一些黑心钱。而最早死的那个大玲子,也是因为当了卧底,发现了江凛城的秘密,才起了贪念,嫁给他弟弟。至于那个胖爷们,跟他妻子本来不愁吃喝的,却非要打歪主意发横财,成为江氏兄弟的跟班。这也导致这些人成为结痂诡笑的第一批受害者。   至于昨晚被封的元都会所,不言而喻了。那里是向麒玉的老窝,也是他跟其他一些官员同流合污、洗钱的地方。他这次来乌州市,非要针对二探组,原因之一就是我们二探组破了这三个案子,断了他的财路。   我听完疑问来了,“咱们破这三个案子,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他要是因为断了财路而针对我们,为何不在一年前动手呢?”   刘千手看着我,说我问得好,接着又反问一句,“枪狼老婆的事你都知道了,但你一直没见过他妻子的照片吧?”   我摇摇头,刘千手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是四个人的合影,我能认出其中三人来,有刘千手和他前妻,还有杜兴。在杜兴身边还站着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正挽着杜兴的手臂,而且照片中,刘千手没那么邋遢,他和杜兴还都穿着军装。   我明白了,指着那陌生女子说,“这就是杜兴的亡妻吧?”   刘千手应了一声,强调说,“咱们先不说这妇人的贞洁如何了,按我的调查,她怀的孩子,十有八九是那个人的。”   他没急着往下说,但我联系前前后后也猜出来了,只是仍有些不敢相信。我反问,“难道是向麒玉?”   刘千手无奈的苦笑一下,算是默认吧。   这下我都明白了,如果说之前那三个案子只是让向麒玉注意到我们的话,前一阵我和杜兴去找时宗洁,这无疑是一个导火索。向麒玉肯定知道杜兴的脾气,要是杜兴真较真往下查,时宗洁再忍不住一说,向麒玉就被动了。这两个原因累加在一起,也让向麒玉忍不住抢先对我们动手了。   我沉默的坐了一会,让自己好好沉淀一下。我又仔仔细细把那三个案子想了一遍,说真的,我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怪不得冷青会成为警局内鬼,也怪不得前任副局长跟案件有参与,合着有省里官员在撑腰,他们上头有人罩着,何乐而不“贪”呢?   只是话说回来,向麒玉也真不是一般人,他竟能知道第四人的秘密,在对付二探组的时候,先着手对付杜兴和第四人,把二探组两个王牌给拿掉了。   刘千手没再说这方面的事了,又一转话题,告诉我,既然小莺摊上事了,那我这几天也别在小莺家住了,没什么事就留在警局吧。   我知道刘千手是为我安全着想,毕竟向麒玉接下来要对付的目标,不是我就是刘头儿。我相信刘头儿一定会想办法应对。   刘千手没别的事跟我说了,又把我送走。   我一时间脑袋有点乱。站在他门前合计半天,最后打定主意,自己既然掌握不了局面,那不如先休息一会,养养脑袋再说。   我本来找了一间会议室,都已经躺下准备睡觉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警局门卫的电话。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我真搞不懂,门卫怎么有空找起我来了呢?   我接电话先问了一嘴,门卫不跟我客套,回答说,“李峰,你是不是没走呢?那你下楼一趟,你未婚妻找你。”   我被未婚妻这个字眼弄愣住了,而且听这语气,门卫不像跟我开玩笑。   我心说我哪有未婚妻,刚跟小莺处上对象,她就被抓了,现在还在审讯室呢。怎么世上还有这好事?有人看我孤独,上赶着给我当媳妇?   我也不笨,又想到一个人,何雪。   我本来不想见她,跟门卫说把她轰走算了。但门卫说这女孩赖着不走,逢人就问我在哪,还特意强调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我知道门卫是为我好,如果真任由何雪这么闹下去的话,我就没法在警局混了。白天还在会议上跟向麒玉顶着干,说小莺是我对象呢,这大晚上又有未婚妻找上门,大家不懂其中情况,私下不得怎么埋汰我呢。   我来了脾气,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我也真不想惯着何雪了,心说今晚就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行就开骂,最好给她骂醒了永远不来找我。   我下楼时,何雪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抹泪呢,门卫站在旁边,看架势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何雪看我来了,还主动站起来想搂我。   我能让她搂么?硬生生把她拽到一旁,这是我头一次沉下脸对一个女孩冷言冷语。我不知道我这样子到底吓不吓人,反正连说带喝的过了一刻钟,何雪不哭了,咬着嘴唇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对她这举动很无奈,心说她到底咋想的,也表个态啊,这么沉默着总不是个事。   我又等了一会,发现她还没说话的意思,我就主动问了一句,“你可以走了么?”   何雪凄凉的笑了,猛地转身往外走,但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话,“你真狠,我这次真不想活了。”   第十六章 神秘摩托   我看着何雪的背影,想了想也没打算理她,任由她出了警局。   我又跟门卫交待一番,我得让他知道,这不是我未婚妻,我和她从此没任何瓜葛了。   门卫当然懂我啥意思,只是他也露出为难的表情,那意思要是何雪以后还来的话,他也不好做。   但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反正他是门卫,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这是他的职责。   我一时间也没了睡意,没急着上楼,反倒溜溜达达去警局后院吸了根烟。   警局后院不仅是停车场,角落里也有一些空闲的地方。这里堆着一块大石头,我就坐在石头上,望着天缓缓心情。   也说这邪门劲,一般人缓心情都喜欢看晴朗的天空,但我对夜色情有独钟,尤其今晚天晴,还是漫天星斗的。   我没少坐,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吧,我手机响了,是qq的提示音。   我对这声音很敏感,虽然小莺被抓了,不可能是她用第四人的qq跟我聊天,但我还是迅速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   没想到是何雪的qq,她问我在不在。   我被她弄得真烦,本想不理她了,正要关qq呢,她竟然跟我发了视频邀请。还顺带说了句,“你不是不信我自杀么?这次给你看看。”   我心里有点紧,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是逗我。我犹豫一小会,只好同意了视频请求。   画面打开后,我看到了一个嗤嗤往外喷血的手,手腕上拉了一个小孩嘴那么大的伤口。何雪凄凉的笑声还传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啥心情,反正有种很生气的感觉,脑门都疼,另外从人道主义出发,我也真忍不住了。   我心说这不着调的玩意儿可咋整,真来狠招啊。她还特意把住的地址发给我,这几天她倒没换地方,依旧住在莲花宾馆。   我叹了口气,我有啥法子?只能赶过去救她,而且我也打定主意了,一会去了宾馆,把她伤口处理好后,直接送到医院。再把她父母叫来,我管不了她,她父母还不行么?   要是开警车去,我还得去楼上申请拿钥匙,太麻烦。正巧我摩托也在后院,我就直接骑它走的。   我算是轻车熟路了,开的也挺快,想最快时间赶到现场。但在半路上,经过一个岔口时,突然出现一个黑摩托,在后面紧紧追着我。   我透过倒车镜往后看,这黑摩托司机带着头盔,看不到长相。我心里有点急,心说自己没听刘千手的话,惦记何雪自杀的事贸然出来了,结果怎么样?被人盯上了吧。   但我还咬不准,不知道这司机是不是针对我。我突然加速,想试探一下。   我发现我一加速,那司机也加速。他的车技还比我好,不仅离我越来越近,还用车灯晃我。那意思好像在说,让我快点在路旁停靠。   这我能干么?而且被他晃的心慌,我估摸他的身手也比我厉害,真要跟他打斗起来,我弄不好要吃亏。   我心里纠结上了,到底是去找何雪好呢?还是转个弯回警局呢?   最后回警局的想法占了上风,我四下打量着,发现前面出现个胡同。我急忙一调头,奔着胡同去了。   我打的注意不错,在胡同里绕一大圈,再往警局开。但我运气不好,进去没转几个弯呢,遇到死胡同了。   我望着眼前这一堵高墙,瞬间有种想跺脚的冲动。我又急忙拧车头,想及时转弯,再找别的转弯口试试。   但我刚把车头拧过来,那黑摩托就赶来了,它直接把我堵在这里面了。   冷不丁跟他正面对峙,我心跳不由加快。我出来的急,别说枪了,胶皮棍也没拿。一时间想动手,连个好武器都没有。   我想打电话叫支援,但这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能不能逃出去,还得看自己。   在我琢磨的期间,黑摩托还把车熄火了。我一看他那架势,以为他要下车跟我肉搏呢。   不能说我不地道,都这时候了,还讲啥规矩?他要跟我肉搏,我才懒着跟他较劲呢,我默默等待着,只要他下车往我这边走,我就会突然开摩托撞他。   但他没下车,等僵持了几秒钟,他把头盔前的罩子往上一堆,露出真面目了。   我车灯没关,看的一清二楚,他虽然是一脸胡子,但那细皮嫩肉的皮肤,不是杜兴还能有谁?   我没想到会在此时跟他用这种方式见面,也别说我害怕啥的了,我立刻一脸惊喜,下了摩托往他那跑。   他倒是想的周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还四下看了看。   这胡同里就我俩,这倒让我方便跟他说说话。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这一阵你去哪了?”   杜兴用一句说来话长,就把这问题给解释了。他又问我,“这么晚了,独自出来干什么?”   我也没瞒他,把何雪的事说给他听。杜兴听得很仔细,听完后却突然嘿嘿冷笑,摇摇头说,“李峰,你又糊涂了,我以前告诉过你,这何雪不是个好人。”   这话他确实说过,不过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他当时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我真没在心过。   杜兴一摸兜,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我说,“你别急着找她,先看看这个再说。”   我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全是照片,有七八张的样子吧,我依次翻开。虽然现在光线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里面的人物。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都是何雪和向麒玉的照片,看环境应该是莲花宾馆,尤其有一张,这俩人还抱在一起了。   这些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我想了想,猜测的问,“大油,你是说何雪是向麒玉的人?她过来找我是有目的的?”   杜兴点点头,“我这几天做了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调查何雪。这妞天生是个势利眼,她突然回心转意要找你,这绝不正常,向麒玉有钱有势,把她收买了。今晚我要没猜错的话,向麒玉是打着下黑手的主意,你要去了,何雪保准死,你也会被人偷袭弄晕。最后变成是你下手杀何雪的假象,而你要不去呢,何雪就不会死,因为她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我信杜兴的话,打心里暗骂向麒玉阴险,更觉得何雪真是个傻女。人贪财可以理解,但也别跟白眼狼要钱吧。   我顺带着又问杜兴,除了监视何雪,他还做了哪些事?   杜兴又一掏兜,拿出另一个信封来。我发现他挺有幽默细胞的,合着现在跟我玩起变魔术来了。   我就用眼睛往他衣兜里瞧了瞧,那意思还有多少信封没拿出来呢,别吊我胃口了,一下全掏出来呗。   杜兴笑了笑,告诉我,就这一个信封了。随后他又特意举着信封跟我说,“这里面都是复印件,是向麒玉的罪证。一方面来自于元都会所,他跟一些人到底贪了多少钱,这里面记得一目了然;另一方面,也有时宗洁的账本,他死是死了,但在家里留了这个,都是向麒玉早年做过哪些亏心事的记录。”   虽然杜兴轻描淡写就把这信封的事交代完了,但我能想象的到,他得付出多少辛苦,才能弄到这两个宝贝,尤其是时宗洁的账本。时宗洁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把账本放在明面上,杜兴要找起来,还不得挖地三尺啊?   前一阵杜兴逃了,就是因为时宗洁被枪打死了。这里面的猫腻早就被我分析出来了,是向麒玉故意诬陷我们。我本来还担心杜兴的安危呢,现在一看,我是多虑了。刘千手一定策划了这一切,让杜兴成为我们的暗棋,借着这机会,将计就计的把向麒玉的罪证收集到了。   杜兴又跟我交代,这向麒玉的罪证,被弄了两份出来。一份已经给省里送去了,这几天肯定会有人调查向麒玉。另一方面他想让我把这一份罪证,悄悄送给警局的副局长,算是提醒他一下,今早提防向麒玉这个人。   我点头应了下来。杜兴显得很轻松,说他的任务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沉冤得雪了,说完他还想扭头走人。   这我可不干,我拽他问了一句,这一阵有啥事想联系他可怎么办?   杜兴让我直接找刘千手就好了,而且目前他连电话都不咋用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跟刘千手是用乌鸦来沟通的。   一提到乌鸦,我想起来了。刘千手在晚间放了两个乌鸦,一个肯定是给杜兴的,那另外一个是给谁的呢?这让我迷糊。   杜兴现在还见不得光,尤其他还是被通缉的要犯,我俩没多待,先后骑着摩托离开了胡同。   别看这一进一出胡同没多长时间,我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我现在也不再考虑何雪的事了,只想着怎么样能把这信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副局手上。   我记得副局晚上回家了,他办公室的钥匙也只有他自己有。我想了个办法,一会回去,我就蹲在副局门口,把信封塞到门缝底下。这样副局明儿一早上班,就能看到这个了。   我突然对我们二探组有了信心,觉得马上就翻盘了,谁知道,这一晚,却真的很难熬。   第十七章 螳螂捕蝉   副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我直接奔那儿去的,但我没急着进去,反倒先钻到三楼厕所待一会,观察一下周围形势。   大约过了半支烟时间,我敢确定,这附近除了我并没其他人,这让我放下心。我又急忙蹲在副局办公室门口,把信封顺着下面的门缝用力的推了进去。   我怕我力气小了,副局明早开门时,别一脚踩在信封,那样他很容易看不到,而现在被我这么一推,弄不好那信封都得到屋子正中央了,除非副局眼瞎,不然看到这秘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得好,在信封被推进去的一刹那,我心里松快不少,就好像有块巨石一下没了似的。   接下来也没我啥事了,只等着省里做出决定,派人来调查向麒玉了。我想回到楼上继续睡觉。   但没走几步,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直觉也行,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着我。   我再次仔细的扭头四下看看,可这里黑咕隆咚的,也没啥人啊。   我心里暗笑,心说自己这点胆儿吧,怎么就变得这么小了呢。   我本以为我这下能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了,没想到在后半夜,我硬是被吵闹声弄醒了。   有人叫嚷有人高呼,还有咚咚咚的跑步声。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我都迷糊大发了,心说这咋了,警局进恐怖分子了么?咋能乱成这德行?   我急忙踩着鞋往外面奔,在我出了会议室的一刹那,刘千手也从他办公室跑出来,一看他刚才也在睡觉呢,现在只披着一个警服,还没来得及穿上。   我跟刘头儿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俩谁也没开口问怎么回事,因为我俩都不知情,只好带着这份疑惑下楼看看。   这次审问小莺的地方在四楼,当我俩来到四楼时,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审讯室,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知道小莺和审问人员哪去了,但这绝不是好事,我有种很强烈的悲观感,刘头儿也皱起眉头来,他倒很镇定,拽着我说,“快,往楼下赶,楼下还有脚步声,他们人没走远。”   我俩先后玩命的下楼梯,我刚醒,加上最近没休息好,眼屎特别多,但谁还顾得上洗脸?我抽空用手搓了搓,就当解决问题了。   我们来到一楼时,听到警局后院有开车声,那个一楼的门卫,还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前观望呢。   我跑到门卫那儿,问他知道咋回事不?   门卫没墨迹,一句话概括了事由,他说,“听说小莺逃了,她找机会冲出审讯室,从二楼下水管溜到外面去了,向专员正组织人手追捕呢。”   这事也就听听而已,我一点也不信,我心说马上就真相大白了,小莺为什么要逃?弄不好是向麒玉,他看小莺真不开口,只好耍幺蛾子,制造一个小莺出逃的假象,其实是他带走小莺,来个彻彻底底的绑架。   我不可能让向麒玉得手,刘千手也这态度,尤其他是探长,腰间还带着一个警车的车钥匙,他直接摆手,跟我说,“追!”   我俩也奔着警局后院去的,只是这次我来当司机,因为我手上没啥武器,刘千手却有枪,他坐副驾驶上,遇到危险还能反击。   我把车开出后院后,四下一看,发现远处有辆警车,正全速离开呢。这一定是向麒玉他们,我也不客气,让刘头儿坐好后,急忙给油,玩命的追起来。   我都有点疯了,别看这次不算正式出警,但我管那个?直接把警灯打亮,警笛鸣了起来。我是不想被红绿灯限制,全速的追上他们。   我这风格有点像余兆轩了,他们以前出警都这阵势。   警灯警笛很显眼的,没一会儿就被向麒玉他们发现了。警车之间都有对讲,向麒玉就用对讲机跟我们通话。   他也不客气,上来就问了句,“你们怎么回事?干嘛鸣警?”   我们迟早要跟向麒玉翻脸,但现在不是时候,刘千手接话先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反倒拿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回了句,“向专员,我们来帮你的。”   “帮我?”向麒玉听出刘千手的声音了,一下更来气了,哼了一声继续嚷嚷,“刘邋遢!你们这他妈的叫帮忙嘛?快点把警灯警笛取消了,你们要跟着,也行,在我们后面悄悄的就好。”   刘千手连连说好,应了下来,又对我一使眼色,我听刘头儿的话,把警灯警笛都关了。   向麒玉的车速还没到飙车的地步,我没多久就追到他们后面,我故意跟他们错了半个车身,这样我能看清他们前方的情景。   我发现最前方有个摩托,正玩命的逃着,尤其这摩托司机的身板比较娇小,看样子还真有点像小莺。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难道小莺真的逃了?那她逃走的原因到底是啥?   向麒玉那车也真不给力,追来追去就是在那摩托后面晃悠,我们这一路人马,直奔着市郊去的。   我有种半喜半忧的感觉,喜的是我们跟上向麒玉了,他一会要对小莺耍坏,我和刘千手保准不同意,但忧的是,我突然想到,向麒玉是个耍阴谋诡计的行家,这次追击,他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吧?难道绑架小莺是假?打我和刘千手的主意是真么?   我趁空把疑惑说出来,想知道刘千手啥意见。刘头儿也跟我有类似的想法,但他没退却的意思,反倒让我专心开车,不能落下。   他还把手机拿出来,鼓弄一会。   到了市郊以后,摩托车突然加速,把我们远远的甩开。但这里就一条路,没啥岔路口,我们就奔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追。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环境变得荒凉起来,路两旁出现了几十年树龄的老树,被它们一遮挡,整个路变得极其昏暗,月光根本射不下来多少。   这时向麒玉的警车打起双闪,我明白这意思,他们要停靠了,我也赶紧踩刹车,怕跟他们追尾。   等两辆车先后停好,我们两拨人都下了车,我看着前方,一辆摩托躺在路中央,司机不知所踪。   向麒玉带着三个手下都是一探组的人,他对这三个手下下命令,“都听好,小莺一定钻林子了,咱们在附近搜一搜,务必把她逮出来,另外呢,你们也别看在跟她是同事一场的份上了,这是女杀手,很危险的人物,一经发现,一旦有暴力倾向,务必开枪击毙。”   这话我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我来了脾气,心说向麒玉说的什么狗话,合着他把自己当阎罗王了,能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   这期间我和刘千手也来到他身边,我看了刘千手一眼,那意思我俩是不是也听向麒玉的指挥,一同去寻人呢?   可我发现刘头儿没理会我,反倒拿出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向麒玉。   这气氛不对,我一下变得敏感,但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呢,一探组的三个人和刘千手一起动手,都将枪掏了出来。   刘千手用枪指着向麒玉,那三个人用枪指着我俩。这可是内讧的架势,我没料到我们说翻脸就翻脸。   向麒玉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一刹那,他也没了省厅专员的样子了,先看着一探组的三个人,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拿出鄙视的目光望着我俩。   我这下明白了,向麒玉这个老狐狸,他是想借着小莺出逃的假象,把我和刘千手诓出来。如果他就此把我们杀了,也蛮可以赖在小莺头上,说我俩是因为追捕小莺而殉职的。   这阴谋真毒,一箭双雕。   但我现在还没太害怕,因为刘千手那支枪也指着向麒玉呢,我们还有筹码。   可向麒玉接下里的一句话,让我几欲抓狂,他啧啧几声说,“刘邋遢,是你太笨还是我太精明呢?你以为你那支破枪对我有威胁么?来吧,冲这打一枪试试,看我这钢铁之躯怕你的子弹不?”   他说着还大步往刘千手身边走,拍着胸脯做出挑衅样儿。   刘千手皱着眉没回答,不过他手上没闲着,稍有犹豫后就扣动了扳机。   咔咔两声传来,竟然是哑炮。不过这咔咔声把我弄得心里一紧。   刘千手的枪可是指着向麒玉的眉心呢,真要打出子弹来,保准让向麒玉脑袋上多个窟窿,就此毙命。可没想到他枪里的子弹被人做过手脚。   我先有些纳闷,搞不懂刘千手的枪一直贴身待着,子弹怎么会被掉包了呢?但我又想到一件事,前几天枪库那边要检枪,把三个探长的枪都收回去半天,向麒玉一定是趁那段时间做鬼了。   我心里那个后悔,心说给子弹掉包的事,以前冷青就做过,这都是同一伙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向麒玉也会玩这阴招呢?   向麒玉也被这咔咔声弄得吓了一跳,他缓过神后还来了脾气,瞪着刘千手说,“呀哈,你这老东西,还真他妈敢开枪,我抽你我。”   他说完甩了一巴掌,正打在刘千手脸上。碍于现在的形势,刘千手挨了这巴掌也没啥反应,闷头吃了这哑巴亏。   可我心里都有种被刀绞的感觉,我心说这可怎么办,我俩怎么才能逃走呢?   第十八章 黄雀   我发现向麒玉打人还打上瘾了,他抽完刘千手又扭头看着我,大有也打我一嘴巴的意思。   我不想让他打,也试着尽可能的往后退了退,但我退能退到哪去?这期间他还昂首挺胸,拿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几步走到我面前。   向麒玉歪着脑袋看着我,用一种耻笑的口吻说,“你就是何雪的前任窝囊男友吧?我真挺怀疑的,何雪怎么瞎眼看上你了呢?就是一个小警察,要啥啥没有,吃啥啥没够那类型的,可惜啊可惜。”   他这话就是故意气人的,另外那三个探员听完都附和着笑了起来。我心里不住默念让自己别生气,也试着把情绪强压下去。   向麒玉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他看我一点动怒的样子都没有,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后又举起手,还故意慢慢抬起来,盯着我脸颊坏笑着。   他打人就打,何必非要先折磨一通呢,我最看不惯他这屌样,心说既然我俩落在你手里了,死不怕,但也不能死前窝窝囊囊的。   我上来一股倔脾气,也顾不上有枪指着自己,盯着向麒玉的右眼,闷哼一声,一拳砸了上去。   这就是所谓的大眼炮。都说打人不能随便打眼睛,不然打顺了,一下能打出个弱视来。而我这次就绝对打顺了,一拳正中他眼珠子,他那眼眶都形同虚设。   现在就是没机会测视力,不然让向麒玉看看视力表,他绝对能从之前的5.0落到4.1去。我这拳的冲击力也把他弄得连连后退,还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就这么一会,他右眼全红肿起来,疼的他捂着眼睛直哼哼。   我打是打爽了,但接下来怎么办,这让人头疼。一探组的三个人,虽然以前是我同事,但都被向麒玉收买了,不可能再跟我讲什么交情,他们一看自己的头头吃了大亏,全红眼了,有个小伙还呲牙咧嘴的,走过来就势要把枪顶在我脑袋上。   我有种放弃抵抗的想法了,心里想着,自己赚到了,他们要把我打死,我也认了,只要以后向麒玉戴着一副左眼正常,右眼五百度的眼镜时,能想到我,这就够了。   可刘千手护着我,他本来没说话,现在却挡在我面前,爆喝一声说,“怎么着?你们都是警察,还想杀警察是不?为了那俩骚钱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买卖?也行,是个汉子就给我俩来个痛快,别磨磨唧唧拿枪光指着。”   一探组那三个人也真就是做做样子,他们哪有擅自开枪的权利,他们听完刘千手的话,全扭头看着向麒玉。   向麒玉捂着右眼,光用左眼瞪着我,我发现他目光真挺吓人,就好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狗,突然见到一块肉一样。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气的原地来回走了好几圈,不过最终他没杀我们,反倒说,“先留着你们俩个畜生,等一会的,我慢慢送你们下地狱,不把你们灵魂击垮,我他妈就不是个好警察!”   他这话说的,让我几欲作呕。另外那三个人接到这命令,都把手铐子拿出来,给我和刘头儿带上,或许是为了表现一把,他们很默契的给我上了两个手铐子,那意思我是罪大恶极的。   接下来他们抽出两个人来,带着我和刘头儿往后面那个警车那儿走。   我发现刘头儿不仅不怎么紧张,还显得很冷静。我就不行了,对现在这种气氛,稍有烦躁感,总觉得这种明知要死却一时死不了的感觉,是很窝囊的。   可还没等我们上车呢,远处照来一束强光,有一个黑摩托快速的往这儿赶。   不用说,这一定是杜兴了,之前刘千手一定用手机联系他,把我们的暗棋找来了。   向麒玉他们都留意到摩托了,向麒玉还对三个手下喊,“这个人太危险,不能留,解决掉!”   杜兴的外号叫枪狼,虽然这个名头在警局也都传开了,但其他人真不知道杜兴的深浅,尤其现在这三个人,都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对着。   想想也是,他们这三个人,平时一定肥吃肥喝,滥用职权的,自己拿把枪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见过大世面呢?   在我旁边这俩警察当先行动了,他俩也不找掩体,一同举着枪向黑摩托走去。面上看,他俩挺汉子的,不过我心说,等一会被打得满身是窟窿时,看他俩还会不会这么硬朗。   黑摩托一点要降速的意思都没有,又离近一些后,杜兴把身子往下压,让自己尽量贴在摩托车上。   那俩警察也都算着距离,等差不多了,他们一起开枪。不得不说,他俩射击还算有点准头,好几发子弹全打在摩托车上了。   只是杜兴藏得好,一时间没受伤。这俩警察也不傻,有一个警察打到半道就停了,举枪不动,而另一个警察把一弹匣全打光,又在同伙的掩护下要换弹。   杜兴等的就是这机会,他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左轮枪来,他也没多开枪,砰砰两声过后,这俩警察的脑门上全激起一股血雾。   这可是爆头的节奏,我眼睁睁看着这俩傻爷们跟面条似的瘫在地上,哪还有刚才的神气劲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很快,向麒玉和另外那个一探组的警察都慌了,向麒玉吓得赶忙往警车里跑,另外那个警察倒挺有种,上了警车,从里面拿出一把突击步枪来。他是想跟杜兴玩命较较劲了。   这让我看的害怕,突击步枪的威力不小,尤其这枪还能连发,他要对着摩托车突突突一番,杜兴想躲都躲不掉。   但杜兴也有招,他一看对方把大枪拿出来了,他又把车速提了一个档次,还在离我们有二十米远的地方猛地连人带车向地上滑倒。   这是一个挺冒险的车技,他想让车贴着地面划过来,当成一种进攻武器。   我和刘千手可不想被误伤,我俩也有默契,我直接往路边上一扑,就势卧倒在地,刘千手比我好过一些,他一跳一爬,直接坐在警车上了。   我俩把路面腾出来的很是时候,这摩托横着扫了过来,奔着那警察撞过去了。   那爷们刚把枪调到连发状态,还没等找准目标呢,就被这摩托扫到腿了。这得多大的冲击力?那爷们几乎是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啊,横的摔在地上,但他挺逗,这时候还开枪了,对着夜空,突突突,突突突的打上了。   杜兴被车速的惯性一带,在地上一直滚啊滚得,少说滑出十米去,不过他懂得保护自己,尤其还带着护具和头盔,这一番下来,除了有些晕乎,并无大碍。   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趁空举起枪,砰砰两枪把那乱开枪的警察击毙了。   这么一来,只剩下向麒玉一个人了,我发现他是个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主儿,也不知道是因为手抖还是其他啥原因,他啪啪给车打火,但就是打不着。   我最恨这个坏爷们,也不等杜兴过来,我站起身往那警车那跑。我双手是背在后面被铐上的,但这并不耽误啥。   我先背着身子把车门打开。向麒玉在我打车门时,还试图拽着车门反抗呢,可我带着怒气,爆发力很大的,他平时也腐败惯了,哪有劲啊?这么一比较下,根本拦不住。   等我打开车门时,他脸都绿了,问了句你要干嘛,接着又要往副驾驶那儿爬。   我心说他不是不出来么?那好啊,那我就不让他出来,我抬腿就往他身上踹。   别小看我踹人,最近我换上了硬底皮鞋,用鞋跟儿踹他,至少能让他身上留点内伤。   向麒玉杀猪似的在车里嗷嗷嚎叫了,我也没同情他,反正只要逮住机会,能踹上半身就不踹下半身,能踹敏感部位,就不绝不踹他屁股。   我头次觉得踹人是一件既幸福又上瘾的事,打心里也觉得,是真他娘的解恨啊。   没一会儿,杜兴和刘千手也都赶来了,刘千手考虑的多,让杜兴赶紧拦住我,怕我真发疯,把向麒玉踹死了。   也真被刘千手说对一点点,我们把向麒玉拽出来时,他都半昏迷了。   杜兴又把手铐子的钥匙找到,想给我俩解开禁锢,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我们也终于赢了呗,其实却并没结束。   突然间,传来嗤嗤嗤的三声轻响,这是在路边一个灌木丛里发出来的,我们都没留意,全着了道。   我们仨要么脖颈上,要么大腿或屁股上,全挨了一镖,这镖很特别,镖头跟针尖一样,刺进去的瞬间不太疼,但随后就好像有股电流顺着伤口往心里走,它所到之处,还变得毫无知觉。   我明白,这一定是麻药,而且药劲猛,剂量不小。   我心里着急,知道我们被偷袭了,我不甘心,想找到这偷袭者再把他击毙,但力不从心,我站起身刚四下一打量,就觉得天昏地暗,最终俩眼一闭。   在我昏倒前,灌木丛里走出一个黑影,他身板很小,我还看不清他长相,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难忘。   呦西!   第十九章 重回密室   等再次睁眼时,我已经被人牢牢绑在一个木桩子上了。这木桩子离地有半人多高,还是横着放的,我双手挂在上面,双腿却跪在地上。   这种姿势有种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感觉,反正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得劲。   我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又抬头往前看了看。这里算一个密室吧,四周全是铁皮墙,我猜我们应该是在集装箱里,而在屋子正中央,有人生了一堆火,他正跪在火旁边,用一把刀不住的扒拉着,让火能烧的更旺。   本来这集装箱里应该挺冷,但有这火取暖,倒没让我觉得有什么寒意。   等眼睛适应后,我又仔细观察着,凭这个生火人的体型与打扮,我敢肯定,是他把我们仨弄晕的,也就是那个说呦西的日货。   之前我没看清他的长相,心里也没太多想,这次瞧着他的容貌,一时间我心里跟炸锅了一样。   这人我认识,较真的说我俩还算是同事关系呢,他就是那个干瘦的男法医。   我一直知道这男法医是向麒玉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身手这么好,还是个外来户。   看我醒了,男法医把头抬了起来,冷冷望着我们。他之前给人的印象,很胆小怕事,但这都是假象,他现在的目光,露出的是能让一般人胆颤的凶光。   我发现他有种跟我较劲的意思,盯着我后,目光就不再挪开。我倒没跟他顶着干,毕竟自己现在处在劣势,没必要自找麻烦。   我又把目光偏移,四处打量,我发现一个角落里还坐在另外一个人,他正在那喝酒,只是他躲得太隐蔽,如果不细看,很容易把他漏掉。   喝酒这人就是向麒玉,他依旧拿出一副很屌的样子,还心情不错,看着我呲牙乐了乐。   这时候,我身旁也传来一声闷哼,刘千手和杜兴分别在我的左右面,我们哥仨算是全败在这个木桩子上了,这声闷哼也是刘千手发出来的。   我担心他俩受伤了,虽然手被牢牢绑住,但我身子和脚还能动弹,我挪了挪身子,用脚撞了撞刘千手,把他弄醒,问他怎么样?   刘千手没急着回答,因为他冷不丁也被这密室的场景弄愣住了,他四下看看,缓了一小会。   杜兴倒是没用我叫他,自行悠悠转醒。   说实话,我这时心里很难受,这密室里除了我们五个人意外,还有两个女士,她俩都被竖着的木桩子绑在远处,一个是何雪,一个是小莺。   她俩的状态还不如我们仨呢,都耷拉着脑袋,显然被人打了麻药,正昏迷着。   向麒玉看我们仨都醒了,他站起身,一边拍着手一边向我们靠近。   他盯着刘千手,很高傲的来了一句,“刘邋遢,看到没?你们二探组的人全在这儿了,你们死前能聚在一块,这不值得庆祝一下么?”   还没等我们接话,向麒玉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对了,还有一个人,侯国雄没来,不过那就是个老的掉了牙的狮子,没什么威胁了,等解决完你们,我把他堵在诊所,用真暴力的霰弹枪把他射成窟窿吧,你觉得怎么样?”   刘千手压根不接话,目光来回在向麒玉和男法医之间游走,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知道刘头儿足智多谋,但这次我对他有点失去信心了,我们全被绑了来,他就算再有啥想法,能有用么?   向麒玉看刘千手没反应,他又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我一时间没啥可想的,就上来脾气跟他对视起来。   我发现他右眼都肿了,这是被我打完的后遗症,我也不客气,特意对他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我啥意思,而且这人气性还不小呢,被我一气之下,他右眼又疼了,还忍不住哼哼一声。   但他没这么轻易的低头,反倒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试图把我也气到,“李峰?啧啧,这么叫也不对,不然你改了姓氏岂不是对不起你祖宗么?我想我该叫你候峰才对吧?”   这候峰俩字一出来,我脑子里当场就乱了,我也不笨,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换句话说,难道侯国雄是我父亲?   这还不算什么,他又看着小莺啧啧起来,反问我,“候峰啊,你跟候莺在一起谈恋爱,难道就他娘的不怕乱伦么?”   这里面的消息量却不小,我觉得自己心头就跟有一块巨石一样,一时间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只知道小莺在警局档案上写的姓王,可谁能想到她真正该叫候莺啊?这么一算,难不成我和小莺是亲兄妹么?   看我整个人都快迷糊了,刘千手开口了,他是怕我被这种论理道德观击垮,他很大声的提醒我,“李峰,别听向麒玉满嘴喷粪,我告诉你,你是侯国雄的亲身儿子,小莺不是,小莺的爹是枪煞!”   我承认我哆嗦了,因为刘千手刚把我心头巨石拿来,却又搬来另外一个巨石压上,我一直觉得小莺跟枪煞有联系,但没想到他俩人之间的联系能那么大。   向麒玉说完话一直在观察着我,他很不地道,发现我在我们仨人中容易被击垮,索性就拿我开刀。   他又大步向何雪走去,停在旁边,用手把何雪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真恶心,也不理会何雪晕不晕的,直接伸出大舌头,对着何雪的脸颊狠狠舔了一口,还拿出一副回味的样子跟我说,“李峰,看到没?这就是一度抛弃你的女人,这个女人看不上你,但却投入了我的怀抱,你知道么?我这辈子玩过的女人中,有两个女人最够味,一个是何雪,另一个是杜兴的老婆,她俩一个贱一个骚,现在想想我都留恋跟她们睡在一起的感觉。还有,你们知道杜兴老婆怎么死的么?在做人流时,我用宫腔镜戳到她里面,给她硬生生搅合死的。”   他说到这还特意看看杜兴的反应。   我听完他这话,心里就跟被针刺了一样,不过也没太难受,毕竟我跟何雪没啥关系了,但我担心大油,怕他一听到前妻乱搞的事,就会抓狂。   我急忙扭头看着杜兴,还琢磨怎么开口压压他的火气比较好。   但杜兴根本没我想的那样,他不仅不生气,还嗤笑一声,摇摇头说,“向麒玉,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如果我前妻对我忠贞不二,那你这话会让我难堪,甚至想死,可那个女人背叛了我,我心里早就放下这事了,你要是还喜欢沉浸在跟她交往的过程中,那没人拦着你,你随意幻想吧,另外李峰,你对何雪恋恋不舍么?”   杜兴话说的很冷,其实他不可能对亡妻完全没感情,他只是想借着这机会打击向麒玉,我当然不能败这个兴,也接话说,“我能对她恋恋不舍?向专员,我知道何雪是你姘头,但麻烦你找一个好点的不可以么?你想没想过,凭她的性子,在离开我以后又找了多少男人?你一个堂堂省厅的专员,竟然喜欢吃别人的剩饭,尤其这饭都快馊了,还在那儿洋洋得意说沉浸其中,你这么犯二,你家人知道么?”   向麒玉心眼小着呢,被我气的脸都红了,他还急忙呸了一口,使劲搓搓嘴,就好像说他刚才舔何雪是多埋汰似的。   男法医本来没说话,就冷冷看着我们聊天,这时看着向麒玉吃亏了,他指着我们仨喝了一声,“八嘎!”   杜兴最先听不过去,骂了一句,“娘艹的,你个日货,有种把老子放下来,咱俩一对一死磕,你就庆幸吧,你当法医时藏得深,不然老子提前知道了,早把你这身狗皮扒下来了。”   男法医猛地站起身子,也不接话,就势往杜兴这走来。   对向麒玉来说,杀我们仨是迟早的事,只是他仍有玩弄我们的意思,就没急着下手,还对男法医说,“大郎你先退后,不是时候。”   可男法医脾气大,索性定在原地,不说冲过来也不说退后,向麒玉不得不走过来拽他。   这期间向麒玉还不断安慰他,我发现刘千手对杜兴使个眼色,我是没明白啥意思,但杜兴就顺这架势骂上了,反正都是各种埋汰男法医的话。   等场面乱起来后,刘千手又趁空跟我小声说一句,“李峰,这次咱们能不能活全靠你了,一会你要把握好机会,只要能把这两个人拖延住一分钟,我和枪狼就能挣脱出去帮你。”   我有点听不明白,我们仨全被绑着,我又什么办法能拖延住他们一分钟呢?   可等我再想问时,向麒玉已经把男法医说服了,场面渐渐静了下来,我又不能在这时候交头接耳,只好牢记刘头儿的话,把这疑点深深埋在心头。   男法医又凑到火堆前,盘地而坐,向麒玉却把目光停落在何雪身上,他突然坏笑起来,摇摇头说,“候峰说的也对,这就是一剩饭,我一个堂堂大专员,要她何用呢?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给她开膛,让你们亲眼瞧一瞧人死的惨状,而且你们马上也会是这种死法,欢呼吧!”   第二十章 记忆恢复   向麒玉很狠心,说完就走到何雪身边,他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匕首,连撕带扯的把何雪上衣退了个干净。   何雪还在昏迷当中,有点意识知道自己受辱,但她根本醒不来,只能难受的哼哼几声,算是反抗了。   向麒玉的兽性全流露出来,他还来了瘾头,一边在何雪胸上抓了几把,一边还对着何雪不住打嘴巴,连连臭娘们、臭娘们的骂着。   我之前是当着向麒玉的面把何雪埋汰一顿,但这就是故意气向麒玉的,看着何雪这么受辱,就算从常人的角度出来,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觉得心里突然出现一股无明业火,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我刚一有这动作,刘千手对我使个眼色,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摇头具体啥目的,能肯定的是,他让我一定熬住。   我不得已,又压着躁意,冷冷的看起来。向麒玉体力不行,抽了几嘴巴就把他累的气喘吁吁,他冲着我狞笑,说了句,“候峰,我知道你那点事,你脑子里有禁区,哼,我今儿就帮你把这禁区打开,让你知道那些记忆有多么恐怖,记住喽,不用特意谢我哦!”   向麒玉说完就把匕首刺到何雪胸口上,他力道不大,这一下没太刺进去,但何雪也疼够呛,甚至都有点醒了,呲牙咧嘴疼的啊啊叫着,还时不时抖着身子。   这一刻,我不再怪何雪了,虽然她之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可不管怎么说,她也瞎了眼,竟认识了向麒玉这种猪狗不如的人。   何雪胸口上还嗤嗤往外冒血,都溅到向麒玉身上了。向麒玉不仅没觉得有啥,反倒用手摸了下这鲜血,哈哈笑起来,又身子一用力,使劲的压在刀上。   这把刀很锋利的,这么一吃劲,嗤的一下全刺了进去。这一刀正中要害,何雪一下没了力气,微微咧着嘴,一股股掺着血丝的口水从里面留了出来。她死前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先是迷茫的看着我,又盯着向麒玉死不瞑目。   我知道何雪看我,但并没受到多大的冲击,因为我脑中疼的厉害,这次带着情谊看何雪被杀,我脑中那片禁区彻底被打开了。   一个个片段不断在我眼前浮现,我被这血腥的场面吓住了,也被这里面出现的人物弄愣住了。   在这些片段里,我还很小呢,估计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吧,我正坐在地上哭,身上全是血,在我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她已经死了,但死前仍不忘把手伸向我,那意思想保护我。   另外远处还躺着两个男尸,全是脖子上中刀,有一个死透了没反应,另一个正在死亡挣扎着,脖颈上噗嗤噗嗤往外冒血,他疼的直哆嗦。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在打斗。打斗接近尾声了,一个男子显得很虚弱,用了一把廓尔喀弯刀,他鼻子上还有个枪眼,脸上全是血,跟个血葫芦一样,另一个男子受伤极重,浑身上下好多刀口。   他俩并没打斗多久,这鼻子上有枪眼的男子就把对手击毙,他自己也因过度衰弱,一失衡躺在了地上。   我虽然拿不准这些人都是谁,但能感觉出来,女子是我母亲,那昏迷男子就该是我父亲,也就是刀郎,或者再较真的说,就是侯国雄。   在记忆中的侯国雄,虽然一脸血,但跟现在这个,长得不一样,我怀疑他是不是后来做了整容了,而且他也真命大,子弹从鼻子打进去,竟然没把他打死。   我就一直哭着,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反正在另外一个记忆片段中,我被人抱起来了,现场也来了很多人,看样都是军人,而抱我这个人,让我接受不了,他竟然是死去的枪煞。   真被向麒玉说对了,我凌乱了,彻底被这段记忆弄的要抓狂,甚至我一度眼前发黑,可每当我认为自己会昏迷时,我又缓过劲来。   向麒玉抱着胳膊,笑着欣赏着我的丑态。刘千手冷冷的看着我,杜兴倒显得最着急,他不断吼着,问我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间我难受的骨骼咔咔响了起来,在胡乱扭着身子的同时,我还把双手用绑绳里挣脱出来。   我搞不懂这是奇迹还是因为我手骨特异,反正我这个举动把向麒玉弄愣了,刘千手貌似正等着这结果呢,他也不耽误,对我大吼,“李峰,拖住他们,一分钟就行!”   说实话,我现在特想躺着,啥也不干,但刘千手说的对,我们处在险地,抓住机会抓紧时机,才能有活路。   我嗷的一嗓子冲了出去,我没奔向向麒玉,而是对准那个男法医。   他也没料到我会这样,也没防备,还傻了吧唧在那烤火呢,他看我冲来,不相信的来了一句,“纳尼?”   我心说纳你娘个尼,我也真不客气,全速跑着,凑到他脸前时,用膝盖狠狠顶了上去。   我本来想用肩膀撞他,问题是他坐着太矮了,我撞他的角度不合适,只好临时换招,用上膝盖了。   我这一下子也挺狠,咔一下顶在他下巴上,让这日本傻爷们整个人向后轱辘了一圈。   他反应挺快,停稳后就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他下巴掉了,不得不张个大嘴,里面还淌出哈喇子了。   他急忙摸刀,想跟我死磕,但我才不傻呢,不可能让他准备好,我又嗷一嗓子想他扑去,这次他站直了,我就不用那么费劲了,直接用肩膀上了。   我发现杜兴这招真好使,这种撞人法简直就是一个必杀,我撞到他身上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日本傻爷们不由得又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我想就势骑在他身上,跟他撕扯,但刘千手喊了一句提醒我,“快对付向麒玉。”   我一扭头发现向麒玉正摸向后腰呢,他有枪。   我心说坏了,枪太厉害了,他要逮住机会射击,我们这些人全得玩完。   我发现记忆恢复后,我的体力竟然好了很多,感觉体内特别的有劲,但也有坏效果,我总有种咬人脖子或者啃肉的感觉。   我也顾不上这感觉了,急忙爬起来,往向麒玉那奔。   或许是我表情太过狰狞,向麒玉吓坏了,他啊啊的乱叫着,也趁空把枪拿了出来。   赶得很巧,在我扑向他的一瞬间,他开枪了。他这一枪打得不算特别准,正中我小腹,我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与此同时,我也把他撞倒了。   我咬牙挺着,反正自己疼是疼了点,但还死不了,我就是用膝盖压住他握枪的胳膊,又一手抠着他脖子,一手拽着他头发。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使劲掐着他,顺带这举着他脑袋往地上砸。   他脑袋底下正好有个凸起的石头,这下可好,他算倒了霉了,没被我砸几下呢,后脑勺就全是血了,也蹦出一堆血点子来。   我管他疼不疼呢?尤其在枪伤的刺激下,我凶性大发,砸了他几下脑袋又觉得不过瘾,又把双手全握在他脑袋上,全力砸起来。   刚开始向麒玉还试着反抗几下,但渐渐地晕乎了,除了嘴巴一张一合的,再无其他反抗。   我一下盯上他脖子了,他喉结大,这么一张嘴,喉结会动弹。我明知道这是喉结,是人的,但就不知道咋了,控制不住的一低头咬了一口。   我这一口到底有多大威力,是无从考证了,反正当我抬起身子后,我发现向麒玉彻底翻白眼了,我嘴上也全是血。   这时候刘千手和杜兴也都挣扎出来了,那男法医本来都站起来,也自行把下巴接上了,还一手一个,握着两把匕首往我这冲呢,但一看这形势,要三对一,他一下没了底气,也不知道说的哪国语言,反倒嘀嘀咕咕几句,一扭头竟然逃了。   这密室就一个大铁门,他把铁门一开,嗖的一下没影了。   我正站起来抹嘴上的血呢,满脑子全是刚才的场景,也没多想男法医逃跑的事。但刘千手和杜兴都不干了,刘千手还下命令,“我救小莺,你们追那个兔崽子去。”   杜兴看我还犯愣,提高嗓子吼一句给我提醒,又当先追了出去。   我回过神,一点没犹豫的紧跟着。   那男法医逃跑有利器,就是那个摩托,我们追出去时,他正开摩托离开呢。我和杜兴四下一打量,发现周围还有一辆警车。   我俩全上车了,杜兴当司机,狠踩油门,急着加速,让车瞬间就吱吱叫着冲了出去。   我坐副驾驶上,虽然一时间没我啥事了,但我心里那种咬人劲又出现了,还有种嗜血的感觉,我知道这是毛病,不找医生看看,一时间肯定改不了。   我怕我一时犯迷糊别咬杜兴,我盯着车里来回找,可这里没啥能封住我嘴的,最后我也不嫌脏,从身上撕了一块布,全塞嘴里去了。   男法医一定是糊涂了,他逃得路线不往市里走,反倒往郊外去了,还在一个岔路口右转。   我记得这岔路口是通往海边的,而且还是个险地,在路的尽头是个悬崖,底下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我心说今晚可有意思了,我们跟他注定要决胜负了,只有一方能从这绝路上退下来。   第二十一章 殊死一搏   我们开的警车是被改装过的,性能不错,要是追一辆一般的摩托,简直跟玩一样,但问题是,男法医这辆摩托也不一般,玩命开起来,竟不比警车差哪去。   我们走的路很坑洼,颠的我身子一直抖个不停,这期间我有些担心,又看了看小腹上的枪伤,在刚被向麒玉射中时,我感到特别疼,也以为自己受伤多重呢,现在一看,其实就是擦边划了一个口子,没啥大碍。   杜兴倒沉得住气,一直给油,将车速提到最大。我细细观察下发现,我们倒是能追上那辆摩托,只是追的特别缓慢,有种一点点接近的架势。   男法医心里着急,也会偶尔回头看一眼,但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实,他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将车顶在他摩托的后尾巴上。   砰的一声轻响,摩托借着撞力往前去了一些,男法医吓得哇了一声,虽然这叫声挺惨,但我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还拿下嘴里的布,跟杜兴说,“大油继续,大不了不活捉,直接碾死他算了。”   杜兴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又继续让警车往前靠。   男法医不笨,他知道要是再不想别的法子,我俩这车保准会一直不断的撞击摩托,直到摩托散架子。   他也真狠,这时候冒险玩了一个绝活,他猛地把摩托往一边靠去,又一脚刹车,甩了一个大弯儿。   我们的警车就吃亏在体型大上了,跟着这摩托擦边而过,杜兴反应也不慢,他急忙打方向盘,让警车也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男法医调头之后又想往回逃,但他一看杜兴车技这么好,一下放弃逃跑的念头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摩托挨着路边停靠,又下了车,指着我俩叽里咕噜说上了。   我听不懂日语,估计不是啥好话,但看他意思很明显了,要跟我俩肉搏。   我是真不想跟他玩这一出,直接用警车撞过去不是更好?问题是,他站的位置很刁钻,挨着一颗大树,有这树的保护,我们想撞到他是不可能的。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看,杜兴说,“娘艹的,肉搏就肉搏,李峰,一会你在旁边等着,我先跟他打,你借机打援手就好。”   我觉得这法子不错,点点头,我俩又一同下车。   我发现男法医阴险着呢,他等我们走近后,嘻嘻笑了,一摸腰间,拿出两把匕首来,合着他留着后手,想借着武器占便宜。   他还生怕我俩不跟他打了,抢先发动攻击。我虽然对这男法医表示鄙视,但还是按照跟杜兴商量好的计划,我退后,他打头阵。   杜兴也不会因为对手多了武器而害怕,他很冷静的弓下身子,静候男法医的到来。   这男法医给我感觉有点变态,他攻击就攻击呗,嘴里却一直阿巴、阿巴的喊着,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两把匕首胡乱的划着,试图在杜兴身上留下伤口。杜兴没摸清这男法医的套路,所以一直采取守势,还跟着男法医绕起圈,躲避匕首的袭击。   他俩这么斗了一分来钟,也一同绕了半圈了,男法医失去耐心了,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光凭划匕首,不可能让杜兴受伤。   他又想了别的招儿,突然间爆喝一声,把匕首举起来,从上而下的向杜兴脸上刺去。   自打进了警局,我破案时可是遇到过不少武把子,像江氏兄弟、锤王这类的,相比之下,我发现这男法医是这群武把子中智商最低的,面上看,他这么刺匕首很有气势,但他也不想想,他个子那么矬,为何不走下三路呢?那岂不是更能发挥他的优势么?   这时候是生死搏斗,又不是切磋身手,谁有时间给他指导这个?杜兴一看他使这招,忍不住冷笑一声。   杜兴掐准机会,猛地举起双手,一手一个的抓住男法医的手腕,让这俩匕首停在半空中。男法医试图挣扎着,想把这匕首抽出来,但他力气不够,不可能得逞。   这么一来局势逆转了,杜兴改守为攻,他喝了一声起,就把男法医举了起来。   我发现杜兴会的怪招好多,这次竟然大幅度的摇起双手,甩来甩去的。   这什么感觉?男法医就好像是空中的风筝一样,在杜兴带动下,左冲右撞的,但他是个人,这种折腾法身子哪受得了?   他难受的啊、啊直哼哼,还试图较劲让自己身子稳住,可一番尝试后,他放弃了。   我一直旁观着,看到这心里不由暗赞,心说照这么下去,男法医早晚被疼晕了,接下来我们就能轻松的把他擒住了。   男法医也没我想的这么弱,他有了新招,要我说这人绝对学过跆拳道这类的武术,他突然踢起腿来,但不是直踹,而是侧踢,专挑杜兴大腿软弱的地方下手。   他嘿、嘿的叫着,两条小腿左右开弓。这要一般人摊上,或许真能被踢个好歹的,但杜兴身子骨啥样?我平时捏他大腿肉,都硬邦邦的,还怕这个?   只是被这么踢,多少也疼啊,我看不下去了,觉得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我凑到男法医身后,也不耍啥花哨,用拳头对着他腰间狠狠砸起来。我是拧着身子使劲,这一拳拳威力不小,打在他身上砰砰直响。   男法医疼坏了,他倒真挺顽强,都这时候还不认输,还腾出一条腿来往后蹬,就好像驴尥蹶子一样,嘴里更不闲着,呸呸的吐起口水来。   我算服了这货,他这种打法,打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人。杜兴脑门上挨了一口水,这把杜兴彻底惹火了,他骂了句你个杂种后,整个人往地上一趟,又用双脚踩着男法医的肚皮,把他蹬飞出去。   男法医没啥体重,这一下飞的老高了,他还在空中乱扑棱呢,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他竟然逗比兮兮的挥起双手来。   我心说这小爷们当自己是鸟人呢?还想借着飞几下来平稳着陆么?   可实际上他哪是平稳着陆?往俗了说,就是狗啃屎,吧唧一声,正面朝下的贴在地表上,匕首也被甩飞了。   他哼哼呀呀爬起来,第一件事的就是张嘴吐了一口泥土出来,又惊恐的瞪着我俩。   我俩一左一右,往他身边慢慢靠去。   他知道,想跟我俩肉搏,是没希望赢了。他打起别的主意来,小眼睛来转来转去的。   我一看他这德行,就知道他要使坏,但还没等我想明白他要干啥时,他又一摸胸口,拿出一个吹筒来。   这吹筒有一个指头那么长,他把这玩意儿含在嘴上,对着我俩噗的吹了一口。   我知道这吹筒的厉害,之前我们仨就着了道了,我和杜兴不敢大意,一看他亮出这个家伙事,赶紧往一旁避去。   其实这吹筒里没有飞镖了,男法医就是借着这势头给自己弄出逃跑时间来,看我俩这么一躲,他赶紧扭头就逃,嗖的一下钻到路旁林子里去了。   我和杜兴能让他跑才怪呢,我俩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句追,也先后钻到林子里。   这里面灌木太多,一时间钻起来挺有难度,但我俩追的费劲,男法医逃得也费劲啊,尤其在半路上,我还捡到一只鞋,看这鞋又脏又臭还这么小的尺码,肯定是那男法医的。   这样追了有一刻钟,我们仨一前一后的钻出林子了,男法医先出去的,当他望着眼前一片悬崖时,整个人愣在当场。   我这时有些无语,心里算服了这哥们了,他带头逃得,却依旧保持着让人不可理喻的风格,把自己彻底带到绝路上了。   我俩算着角度,围在男法医后面,把他封的死死的,杜兴还指着悬崖跟他说,“跳吧,有本事你就下去,咱爷们就此绝对不追了。”   男法医气的直哼哼,我倒是就事论事的说一句,告诉他,如果现在高举双手投降,凭他的表现,或许还有条活路。   可男法医根本不买我的帐,还突然狰狞的笑起来,跟我们说,“让我投降,做不到,我就是死也拽个垫背的。”   我听着他话里有话,也搞不懂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啥玩命的本钱呢?   男法医做了个假动作,突然要向杜兴冲去,实际上他却猛的一扭身子,还一扯上衣,把裤带露了出来。   他裤带很特别,鼓鼓囊囊的,也没看清他摁了啥,反正裤带上突然嗤了一声响,从里面射出一个连着锁链的小钩子来。   这钩子射出来的速度太快了,我冷不丁反应不过来,杜兴倒是机灵,他猛地往我这边跑,还及时伸手,把这钩子给挡住了。   这钩子很怪,一把绕在杜兴胳膊上,男法医看到这儿兴奋的笑了,仰天叽里咕噜一句,又后仰身子,往悬崖下面落下去。   悬崖旁全是碎石子,地表很滑,杜兴想扯着不让自己下去,但他控制不住,还脚一滑摔在地上,被男法医带的嗤嗤往悬崖边上滑去。   我心里一急,不想让杜兴有事,我吆喝一声往前面一扑,一下抓住杜兴的腿。   可我们两个人全发力,仍止不住这势头,尤其那男法医还不想活了,在半空中不住的往下拽锁链,就想找一个人给他垫背。   形势一下变得危及起来,我和杜兴都快滑到悬崖尽头了,如果再没法子,结果就是我们仨一起殒命在这悬崖之下了。   第二十二章 结束   我一时间没多想,甚至都下了狠心了,要死就跟大油一起死,可杜兴不干,他突然喊了一句李峰保重后,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没想到他会踹人,一下被他一下踹开了,这下好,他和男法医一起坠落崖下。   我听到悬崖外传来男法医的惨叫声,一时间愣住了,这么持续几秒后,我疯了似的向悬崖旁爬去。   我探个脑袋往下面看,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我不知道杜兴和男法医咋样了,但从正常角度分析,这无疑是九死一生。   男法医死不死无所谓,我心疼杜兴,他要死了,我怕我会被这打击弄疯。我有点歇斯底里的拍着地,对崖下扯着嗓子喊大油。我真希望下面能传来一个声音回应我,可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嗓子都哑了,也没等到任何回信。   我有点神经兮兮的乱嘀咕一会,又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赶紧叫支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组织人手去崖下面看看。   我手机早就丢了,这时候想联系人,只能往警车那赶,我赶紧起身,返身钻回林子里。   这次我顾不上灌木刮不刮人了,也没在乎身上被划了多少个口子,可等我钻出林子时,一下愣住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在警车旁,停了一辆摩托,摩托旁站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留着一头长发,还散披着,这都不算什么,她脸色很吓人。毫不夸大的说,就是死人白。   在这夜色衬托下,尤其还刮了一阵小风,让她头发乱舞着,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一个女鬼。   她也知道我来了,扭头看了我一眼,并没说啥。我也不知道她是啥人,一时间不知道说啥的好了。   我俩对视一小会,那女子又一扭头,几步走到摩托前,轻巧跳到摩托上,吱的一下将摩托开走了。   也说这邪门劲,我是啥作为都没有的目送她离开,这才缓过神来,又急忙钻到警车里,跟警局调度联系着。   我告诉案发地点,让他们赶紧派支援来。之后我又开着警车,往密室那里赶,我得知道,刘千手他们怎么样了。   在我来到密室时,又有一个外人先一步赶到了,是侯国雄。   密室里气氛很压抑,让我一时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现在脑袋里很乱,刚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快让我拒绝思考了,我只能用眼睛看,麻木的留意着这里的一切。   何雪被刘千手从木桩子上卸了下来,她早没了生机,变成一具地地道道的死尸,小莺倒没什么大碍,现在也醒了,正坐在地上晃脑袋。   向麒玉状态不怎么好,他倒是没死,只是被我连砸脑袋带咬喉咙的,都已经陷入晕迷之中了。   刘千手多聪明,看我自己回来的,他猛地站起身子,不过他定力很强,又缓缓低下头,不再言语。   侯国雄见到我时,突然皱起眉来,他一定从我的状态或者眼神瞧出什么来,他叹了口气问我,“你都回忆起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好了,按说我该叫他一声爹,但他能把我送给别人,不认我这个儿子,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想因为自己一时莽撞坏了事。   但他问我话,我总不能不回答吧?我微微点了点头。   侯国雄叹了口,再没说啥,他还起身往外走,在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轻声说道,“好好活着!”   之前刘千手放了两只乌鸦,我一直搞不懂另外那只乌鸦是联系谁了,现在一看,我有个猜测,那只乌鸦是给侯国雄的,又或者是给之前见到那个女摩托司机的,只是这女摩托司机与侯国雄到底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杜兴生死不明,我再急也没用,只能顾着眼前,跟刘千手一起照顾小莺,看守向麒玉。   过了一个多钟头,支援来了,他们分成两拨,一拨检查密室现场,一拨去了悬崖那边,寻找杜兴和男法医的下落。   这一次没少死人,三个警察,何雪,向麒玉,这些人都已经挂了,如果按照之前的“证据”,我们二探组是要摊上麻烦的,可好就好在,省里那边已经接到资料了,还连夜对向麒玉展开调查,我们二探组,尤其是小莺的嫌疑也被洗刷掉了。   按说我们也是这次案子的受害者,该早一点回去休息才对,但我能有这心情么?简单把伤口包扎一下就跟刘千手一起赶到悬崖边上,在那里一直熬到第二天中午。   崖下的场景很“壮观”,几乎不用搜,男法医的尸体就被找到了,这爷们运气真差,正好落在一块石头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当场就被摔成一滩烂泥,但杜兴却一直没被发现,尤其男法医那条带钩子的锁链,也只是空荡荡的泡在水里。   我挺纳闷的,杜兴这算是失踪了,他如果也死了的话,应该被锁链困住才对嘛。警局没少下力气,最后把蛙人队都请来了,在附近海域严密搜索一番。可依旧找不到人。   我也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反正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里,都稀里糊涂的。向麒玉的案子结束了,当然牵扯不小,连带着揪出不少人来,不过这案子具体怎么判的,都揪出哪些人了,这我不得而知,尤其这案子最后还作为最机密的档案封存起来。   本来这个案子的结束也该标志跟其有关的事都结束了,但很奇怪,平静了几个月后,一个个惨剧陆续发生。   先是一天早晨,我刚上班后就接到报案,说侯国雄在诊室上吊而亡,我当时听完心里跟被针刺了一样,跟着大部队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去,可我们去了能有什么用?无非是给侯国雄收尸罢了,现场留下的一切证据都证明,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自杀。   但侯国雄的死无疑让我的心情雪上加霜,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生父就这么完了,那一天晚上我找刘头儿喝了很多酒,最后还醉倒在饭桌上,等醒来时,我却在自己家中,身旁还有一个人抱着我。   她是小莺,我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但凭我的感觉,我们该是行了夫妻之事了。   小莺也很怪,陪我一天后就再度消失,还把她法医的工作辞了。   我对小莺是有感情的,她悄悄的走了,也没告诉我一声,这让我放不下,我特意请假找了她好几天,可依旧毫无头绪。   这期间刘千手也有点动作,他变得特别悠闲,一点不符合之前的办事风格,还经常一个人去看海,有一天夜里,我接到他的电话,让我去海边陪他坐一坐。   我当晚喝了酒,借酒浇愁的刚睡下,没想到他能叫我出去。我知道刘千手一定有事,也挺重视这次跟他见面的,就急忙去厕所扣喉,还洗了洗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我俩见面的海边真有点说不出来的巧儿,正是几年前我们抓阴公子的地方。刘千手就坐在沙滩上,凝视着夜间的海面。   我跟刘头儿也不是外人,我没客气,大咧咧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可当我离近了,发现他身上有股很浓的药味,熏得我直反胃。   我先问了句,他吃什么药了?怎么剂量还这么大呢?   刘千手笑了笑,并没直接回答我,反倒叹了口气说,“李峰,你看看这夜景,尤其是海面上的天空,有什么感觉么?”   我顺着他的意思看了看,这一晚海面上有些淡雾,让这天空看着有些模模糊糊,尤其那些繁星也变得暗淡不少。   刘千手接着说,“我本来喜欢晴空烈日,觉得那种环境能让一个人的心情也变得晴朗,但自打干了警察以后,很奇怪,我反倒喜欢上夜里的月光了,每次看着它,这种环境都能产生一股平静荡漾在我心头,或许黑夜里的月光沁人心脾吧。”   我细品他这话,一时间觉得有些深奥,也让我有些似懂非懂,联系着这几年发生的案子,尤其那些本该逃出法网却意外死亡的恶人,我觉得在今晚,我也没啥抹不开的,该跟他好好问问话了。   但我没那么直接,借着黑色的夜空说事,“头儿,咱们本该活在晴朗的烈日下,你却为何非要喜欢黑色中的月光呢,它或许能在黑暗中找出一道光亮来,但也会让你身上沾染黑色之气,这是白日中所不允许的。”   刘千手改为盘腿坐着,拿出一副无聊的样子晃悠起身子,跟我说,“你这么想很好,也一定一直想下去,说实话,你不适合干刑警的,因为干的久了,你就会被很多事所禁锢住,那些事让你无奈,更让你难受,这不是说你喝一顿酒就能缓解过来的,除非你恋上月光,用它来洗刷那些本该不出现的黑暗时,你才能彻底解脱出来。”   他又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一个照片给我看,其实这照片我早就见过了,就是那一群军人的合影。   刘千手指着照片中的人,挨个念了一遍,我冷不丁听这么多陌生的名字,根本记不住,但我留意到,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他的名字就是侯国雄。   刘千手也在留意我的表情,他发现我没太大反应时,念叨一句,“我猜你早就知道了,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说第四人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么?”   第二十三章 结束(二)   这话在我们查笔仙案时,他提到过,我一直只是记着并没太细想,现在被他这么一问,我合计起来。   第四人说白了是两个人,一个是侯国雄,一个是候莺,可接触这两个人后,我只知道他们有点怪,并没发现他们跟全新物种挂上什么钩?   我也老实的摇摇头,那意思我不知道。   刘千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侯政委受过伤,脑袋里留了一个弹片,虽然没死掉,但这弹片位置太敏感,是取不出来的。你跟他接触的时间短,并不了解也没见过他的痛苦,在弹片的刺激下,他有时会发疯的,变得跟疯子一样。另外因为某些原因,小莺被侯国雄收养了,童年时代的经历很能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你是被另外的人收养的,他们都是本分的农民,所以你的童年很正常,但小莺呢,时常亲眼见着政委的痛苦,也让她变得有些心理扭曲,尤其她的心里竟慢慢产生纵欲杀人的念头,她是有功军人的后代,绝不能成为一个杀手,为了能让她把这种邪念压制住,政委最后给她选了法医的职业。你说,这两个人如此怪异,甚至要是上来邪劲儿了,还会变得不通情理,他们不是全新的物种是什么?”   我很仔细的听完刘头儿的话,不得不说,他说的这些事是我始料未及,更没想到小莺会有这么糟糕的童年,加上我对小莺的思念,我忍不住转移话题,问刘头儿到底知不知道小莺的下落。   刘千手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以后,你会得到小莺的消息。”   这期间,他还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盒来,我知道他又要吃药,想劝他,但他不仅不听劝,还出乎意料的把这盒药全吞了下去。   我一下害怕了,心说他啥身子也架不住这么多药的折腾吧?我急了,想强行让他把药吐了,但没想到刘头儿突然对我下黑手了,对我脖颈切了一下,让我昏迷过去。在我尚有一丝意识时,好像听他在我耳边念叨一句话,“U盘。”   等我醒过来时,这里多了不少人,我细细一看,有熟人也有不认识的医生,而刘千手呢,正被人抬上担架,他人没昏迷,却傻兮兮的笑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嘴角还溢出大量的口水,这明显是疯了。   我不知道咋会出现这种情况,心说难不成是他吃了那些药的缘故么?我挣扎着站起来,想凑到刘头儿身边看看他咋样了,但警局同事却把我拦住了,还很无情的告诉我,刘千手精神出了问题,需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我很想反驳他们,说带着刘头儿去洗胃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缓过劲来,不过这话我最终没说出口,因为打心里我又有了一个猜测,这猜测让我把反驳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我知道刘千手的为人,他能这么对待自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今晚把我叫到海边,就是为了专门跟我交代一些事的。   我拼命控制自己,眼睁睁看着刘头儿被送到精神病车里。   等回到家里后,我把一直锁在柜子里的U盘拿了出来,就是刘头儿交给我的那两个,我先把蓝色U盘插在电脑上,还把里面资料打开。   我发现在这U盘里,全是一些线人的档案,这些线人我都认识,甚至都打过交道,只是一直没机会对他们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这些人有些是自愿者,为了挣钱而当线人的,有些是减刑犯,为了赎罪而被警方招募。   不得不说,这资料对我很有帮助,如果我还想继续干刑警的话,有这些线人供我驱使,无疑让我增大破案的机会,多了不少眼线。   我也理解了刘头儿说这蓝色U盘是一笔宝藏这话的真正含义了。我叹了口气,又把红色U盘换上。   我猜测,这蓝色U盘里既然都这样了,那这红色U盘中不得有什么好玩意儿呢。   我带着一丝忐忑,把密码输了进去,但没想到,在有这种心里准备下,进到U盘中时,还是被里面的资料惊呆了。   我先点开一个txt的文档,里面是一份名单,这里面的名字海了,大部分人我不认识,但细瞧之下,我也发现几个熟悉的,比如江凛城、大小锤王,还有那让我一度恶心的陈奎竹。   我懂这名单什么意思了,虽然有些震撼,但还是压着性子往下看,接下来出现的是一个资料夹,点开后,里面出现不同的文档,还附带着图片。   这图片跟刘千手左胸纹身一模一样,按照文档的解释,这是生苗部落的图腾,只有本部落的人,才能配有这个标志。   换句话说,刘千手是生苗人,我虽然对生苗不了解,但也知道他们是不能随便与外人接触的,可刘千手不仅来到乌州市,还当了刑警,这不是坏了规矩么?我突然记起很早以前的一句话,那是锤王说的,刘千手是个叛徒,会有人收拾他的。我这下明白了,想想也是,他如果真的是坏规矩逃出来的,那他真算是个叛徒,也真要提防有部落的人来找他。   虽然冷不丁知道刘千手的底子了,但我没觉得有什么,他在我心里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这资料夹其他的文档,介绍的有些是养虫的心得,还有一些是药物的配置,这都是一些奇药,我目前对这个兴趣不大,只是扫了一眼。   最后还有一个资料夹,这个资料夹的名字也很古怪,上面标记着机密二字,我警惕起来,点开看了看。   这里面介绍的依旧是线人的事,只是这线人跟之前蓝色U盘中的线人不太一样,往俗了说,他们是高级别高待遇的,甚至都在警局备档了,专门处理一些离奇案件的。我把介绍反复读了好几遍,细细品味着,随后我又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这里介绍的线人,只是顶着线人的字眼罢了,就算把他们叫做特工或者特务也不为过,只是这些人,因为背景或者经历的问题,不能正式授予一些名头。   我又详细看着每个人的资料,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办了不少大案,有些案子更是独立侦破的,警方只是后期负责结案拿荣誉就可以了。而这些人的身手也极不一般,他们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绝活与本领,我记得一句老话,叫战死为荣,但在这些线人面前,这话显得太弱了,对他们来说,死才是一种耻辱,才是一种没能力的表现,如何保住性命全身而退,这才是关键。   我冷不丁接受这么多信息,脑袋有种快爆了的感觉。为了让自己缓冲一下,我不得不先把U盘拔下来,等日后有空再慢慢研究。   而且刘千手说对了,在一年以后,小莺出现了,她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这孩子不用说,肯定是我的了,我当时特别高兴,以为小莺回来了,但没想到她把孩子留下后,又在一天夜里去自首了。我真都怀疑她怎么想的,说了一些让我觉得是莫须有的罪名,我试图把这事大事化小,小莺却处处阻拦,最后她“如愿以偿”的进了女子监狱,跟晨晨作伴去了。   我真的放不下她,这辈子也没再结婚,也打心里把她当成我的妻子了,至于那个男婴,我考虑再三,让他姓候了,对外就说,他随了母姓。   之后我也代替刘千手当了二探组的探长,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受了刘千手的影响吧,我办起案来很疯狂,也一度侦破不少大案,但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我有种想嗜血的冲动,这应该是被我脑海中那段记忆弄得,刚开始我很头疼,最后却意外发现,刘头儿留下的那些药方中,有能缓解我症状的法子,我配好药吃下去,勉强能撑得住。   只是有一次我太玩命了,开着警车追匪,竟不小心跟匪徒的车撞在一起,让腰受了不小的伤,从此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刑警队,挂着探长的头衔做了一个文员。   在刑警队当探长的期间,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是一个老线人给我的,他认识杜兴,有次去外地游玩,无意间撞见一个人,按他说的,这人长着胡子,很粗犷,但他敢肯定,这人是乔装后的杜兴。我当时听完一度要抓狂,也借着出差的名义去那里找了找,只是我没那运气,没找到他,其实我也想过,杜兴或许是不想见我吧,但他为何不见我,我是搞不懂了,而且我也不想去搞懂它。   而在我当文员以后,也认识了一个人,他的名字我曾记住过,但后来一直叫他外号叫习惯了,反倒把他真名忘记了。   他外号叫罪眼,是一个特殊线人,也是这些特殊线人中最出色的,不管接手什么离奇的案子,不管遇到多凶恶的凶手,只要被他的眼睛盯上,这案子必破,杀手也难逃法网。   不知为何,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们仨的影子,也因为某些事跟他合作过,我欣赏这个人,与此同时更加怀念我跟刘千手、大油在一起的日子,尤其还经常想起刘头儿那句话:黑夜里的月光沁人心脾,虽然这月光没有日光那么强烈那么耀眼,但它却能让深陷黑暗中的人们寻到一丝光线,摆脱黑色的束缚,或许这就是一个黑色的法则吧!   (本书完,《罪眼》是《黑色法则》的延续,敬请期待)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